第九 四 六章 蛮横霸道
李无常正在和众位商量下一步的战术，叶颂进来报告。
“法帅，众位长官！”
叶颂打过招呼之后，直奔主题：“卢元羽和袁季同估计要弃荆州了……”
“什么玩意？”
杨素第一个跳起来，一脸不解：“小叶子，你没胡说八道吧？卢元羽肯认怂？”
叶颂苦笑道：“杨老师，我打小就跟您了，什么性子您还不知道吗？这等大事我敢开玩笑吗，我也很奇怪，但那就事实，袁季同已经动起来了，将粮药汇拢，还让主城中的百姓收拾细软呢。至于卢元羽，他派出的突击队吃了大亏之后，一直在收缩兵力，荆门周边的兵力全都撤到当阳了……另外，冯忠义准备的那两支部队已经停下了脚步，就在南阳北部扎营，冯樟都亲自出马了，摆明了是接应呀！”
说的很明白了。
听上去确实是弃荆州的意思。
不怪杨素和叶颂不解，因为他们是老梁州了，对于卢元羽的为人都很了解，战神一般的存在，从没有听过他有认怂跑路的时候。
汉水帮那么强大，说拍下就拍下。
现在虽然遭遇法帅军和东江派的夹击，但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呀！
魏信分析道：“估计是受了扬州和徐州的影响，索性把荆州也弃了，将剩余的兵力全部汇拢洛阳河东一带，这是要死保雍州大本营呀！”
楚元德点点头，“魏军团长所言有理。与其在泥潭里拉拉扯扯不见天日，不如先退一步，摘掉守江山的角色，将自己置身争霸者的位置，等于从新来过。有整个雍州、半个梁州，加洛阳、河东等地，起点也不算低了。坐看外面狗咬狗，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在出来收拾……”
吴洵道：“从新来过？照老楚你这么说，那朝堂也会迎来一波动荡？”
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朝廷既然想从新来过，那就必须动刀子，将一些尸位素餐的混蛋拿下，让有本事、有责任心的能者上位。
楚元德摇摇头，“只能说是有可能。但朝堂的组成本就是大家族制的，一举一动牵连甚广，就算皇帝有动刀子的决心，实施起来也未必有那么顺利，一个不好，又是内讧重重的格局。”
这个说法也挺有道理。
有些家族的老祖是开国元老，发展这么多年了，树大根深，刚正面未必会行，但扯后腿绝不是什么难事。
李无常拍拍手，大笑道：“众位，扯的太远了，回归正题。”
魏信马上接道：“是呢，太远了。既然卢元羽想溜，那咱们绝不能让他安安心心的撤回豫州，最起码得让他脱一层皮才能罢休。哼，还南郡主城的百姓呢，袁季同想的未免也太美了吧？”
“确实想的太美！”
李无常阴森一笑，“既然都要放弃荆州了，却还想着好不容易收拢的民心，甚至还想将财宝全部带走，要是让他们顺利走了，咱们法帅军还要不要吃饭了？铁了心想跟着朝廷，那就要付出代价……”
顿了顿，又问：“对了，扬州和徐州的事情告一段落，肉是怎么分的？”
叶颂道：“只知道卢元恪正在组织人手分批绕小道撤退，汤飞虎、苏寒、司空盛三人也没有加派高手队伍刻意穷追到底，显然是不想搞出个困兽之斗。
苏寒那厮已经开始明目张胆的派人去豫州拆天罗帮的场子，汤飞虎接下来的重心应该会放在扫荡扬州南部和帮助司空盛称霸荆州上面。
表面上看上去还算一团和气，接下来的发展就不知道了。”
这就有点奇怪了。
按理说，绝对不会出现“一团和气”那种场面，就算不闹翻，最起码得有点小动作才是。
“一团和气只是暂时的，绝不可能长久！”
楚元德很肯定的下了论断，沉声道：“司空盛还想称霸荆州？他进扬州是摸了点东西不错，但是想跟如今的左骞叫板甚至拍死左骞，未免有些自信过头。我才不信汤飞虎会全力助他，背后不来一刀就不错了。”
顿了顿，又叹道：“不过残云门好歹也是个杀手组织，高手不缺，而司空盛背后还有老怪物看着，应该不会轻易着了汤飞虎的道。”
徐明龙道：“那就是斗智斗勇斗心眼了，总之不会平静。嘿，讲来讲去，最后还是我们之前讨论出的结果，苏寒必定会崛起。他奶奶的，一想到白道那帮家伙，我浑身不舒服。”
他对白道一直怨念颇深，总念叨着等杀进豫州了一定要好好让那帮家伙见识一下徐某人的手段。
魏信笑道：“徐老大，一般的帮主会主也就罢了，若是沧海沧河那两个巨头出马，就算咱们这营帐的人全部磊在一起也未必能干过他们呀！”
这又是一句实话。
沧海大师乃中土第一人，岂是平常手段能对付得了的。
想想林俱就知道大概了。
“嘿！”
徐明龙丝毫不担心，道：“就让我徐某人来预测一下，大家可以下注，老规矩，小赌怡情，二百两封顶。我认为沧海、沧河那两位大佬肯定会跟叶尔信、叶尔聪、耶律峰等人干起来，指不定来个两败俱伤。哪轮得到咱们出马，了不起就是彭二彪、林无就、苏少宇、戒运之流，怕他个锤子……再说了，咱们如今不也有压箱底的高手吗？”
这话说的有趣，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冲淡了颇为凝重的氛围。
压箱底的高手自然是指赵逊的师父苍掌柜，已经被赵逊按在莽夫军团了，给出的理由是要好好补偿他这个徒弟，顺便为中土百姓做些实事。
众人当时听到苍掌柜的称呼的时候都是一头雾水，因为大家从没听过那个名号，就算是见多识广的杨素和魏信也不例外。
不过他既然留在了法帅军中，自然是好事。
就在卢元羽和袁季同谋划撤退的时候，李无常又开始放骚话了：“卢元羽和袁季同既然想跑路，陆某人拦不住也不想拦，但是那些想跟着袁季同的百姓都给我听好了，你们既然铁了心跟着朝廷，那就是我们法帅军的敌人。除非将家产都献上来当过路费，要不就不要跟朝廷，跟其他任何人都行。否则的话，法帅军追杀到底，本大爷倒要看看，袁季同有什么本事保你们一路……”
这等话语放出去，自然引起了莫大的恐慌。
袁季同听到后险些气昏，跳起来直骂陆贼蛮横霸道、下作无耻。
第九 四 七章 为何如此
李无常的话语引起南郡主城及主城周边百姓的恐慌是必然的。
因为眼下朝廷的部队在荆州处于被包围的状态，想要顺利回到豫州洛阳绝非易事。
北面是襄阳和竟陵，再北就是南阳，想要过去必须经历法帅军、东江派、赤龙会的层层围剿。
若是绕路，西面是夷陵、房陵，都是法帅军的地盘。东面都是东江派或者残云门的地盘，同样不易，再过去一点的话还要对上汤飞虎，更是难上加难。
南边就更不用说了，除了数个势力中等的山大王来回摸鱼，剩下的地盘几乎被左骞包圆了。
所以，绕路更难，只得一路北上，也不知道卢元羽能拿出什么好计划。
大家都不是傻子，精锐化整为零花些功夫或许能顺利穿过去，但是普通士兵就很难了，更遑论是带了不少细软的平头百姓了。
法帅军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一般不会为难平头百姓，除非铁了心跟着朝廷。想去洛阳？可以，只要上交高额过路费，我们法帅军甚至可以在房陵腾一条路出来。
高额过路费，随便想想就知道了，肯定得脱皮，而且是按比例的那种。你若有一百两身家，那就上交九十两，甚至更多。
自荆州大乱之后，袁季同一直很重视南郡的民心，使出种种手段，就怕人心散掉。
一直以来，效果都不错，特别是主城内的平民，对袁刺史很有信心。
然而，现在南郡主城都要弃了，人心终于要散了。
“陈大叔，您也要走了吗？”
“嘘……不走干什么？等死呀？”
“袁刺史真的保不住我们了吗？”
“朝廷若真有办法，就不用弃城了。蜀王何许人也？战神啊，现在还不是得认怂，可见法帅军和东江派的实力比想象中的更强大。”
“赤龙会那么强，不也退走了吗？”
“呵，赤龙会又不是蜀王打退的，是被法帅军扯回去的。”
“啊？被法帅军扯回去的？不是说被蜀王打败的吗？”
“那是糊弄人的。再说了，以前朝廷在南郡的兵力是挺多的，但是打了这么久，没剩多少了。而东江派和法帅军都有数郡在手，兵力源源不绝，再撑下去迟早会死。”
“您的意思是，咱们若是不跑，都要死？”
“当然了……我劝你呀，将东西赶紧收拾好，趁着城门打开的日子，随便找个由子出城。”
“法帅军太霸道了，袁刺史明明那么好，努力抵挡贼寇不说，当初还经常散粮给穷苦百姓呢。”
“幼稚，若是朝廷真那么有重视平民，怎么会有那么多贼寇？”
“啊？陈大叔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啊，你不也挺拥护袁刺史的吗？”
“小声告诉你一句，不老实的都倒霉了……给穷苦百姓散粮？难道不是他那个刺史应该做的吗？赤龙会和东江派也散过粮啊，法帅军甚至还发地呢。”
“可是，现在到处在打仗，我们不跟袁刺史跟谁呀？难道往南边去投奔巴陵军吗？可是袁刺史早就说过了，左骞是个无恶不作的巨寇，专杀平民呢，甚至用人脑子煮汤呢！”
“所以说，不要投靠左骞。”
“那投靠谁呀？袁刺史曾今说了，这年头，躲进深山里都不靠谱。”
“袁刺史袁刺史，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你能不能用自己的脑子想想？”
“呃，陈大叔，您看……要不你带着我？”
“在南门等你半个时辰，等下要关门了。”
袁季同苦心经营荆州多年，在众寇的打压下，地盘逐一丢失，最终仅有南郡在手，如今连南郡主城都握不住了。正主都还没行动呢，百姓竟然做鸟兽散，说不失落肯定是骗人的。
但是没有任何办法。
总不能用刀子架在别人脖子上吧？
或者彻底一点，剥了他们的钱财？
可若真那样干了，人心只怕会散的更快。再经法帅军和东江派随便宣扬一下，很容易影响到其他地方。
“唉！”
站在城墙上远眺的袁季同重重叹了一口气，一脸落寞。
一旁的白敬山完全能领会到袁季同的心境，安慰道：“袁大人切勿气馁，我等虽然受挫，但朝廷还不算一败涂地，到时候全部汇集到洛阳，背靠雍州，励精图治，早晚能证明的。”
“证明什么？”
袁季同神情麻木，淡淡道：“证明朝廷打硬仗的实力吗？还是证明朝廷能保住平民的安危和财产？”
白敬山赶紧小声道：“大人，慎言哪！”
袁季同摆摆手，茫然道：“为什么会这样？”
陷入沉思。
遥想当年，袁季同还是个志比天高的小年轻，出身不高，但是胜在有毅力，有雄心，在仕途见识过各种黑暗，经历过各种规则和无奈。
最开始是不屑、愤怒，慢慢变为尽力周旋，接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顺水推舟。总想着再爬高一点，就来一场彻底的清扫。
然而随着位置的变高，初心却渐渐被磨灭。
他是想做出一番名流千古的大事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到底是败给了别人，还是败给了自己？
薛尚林、汤飞虎都是自己同期。
前者以铁血著称，曾**雍州各路反叛，百姓称之为薛老虎。后者深受陛下信赖，现在竟然成了大反贼，号称扬州王。
王万宏？好像也有点交集，在唐之风家一起喝过酒来着。
出身和自己差不多，比自己年轻不了多少，在官场打混比自己晚几年。做翊太守之前，他在底层打混了很多年，后来被唐之风力推才坐上冯翊太守。
朝堂上的大佬都清楚他的能力很强，不知道的恐怕只是王万宏自己而已，听上去很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若非唐之风托着，怕是早就被挤掉了。
最终还是加入反贼的队伍了，唉！
看着白敬山那不知所措的脸盘，袁季同强自收慑心神，笑道：“敬山勿恼，只是一时感慨罢了……对了，准备的怎么样了？”
白敬山见袁季同恢复了正常，终于松了一口气，回道：“差不多了，就等蜀王殿下那边的计划呢！”
第九 四 八章 表明立场
砰！砰！
随着两声劲气交击声，徐明龙和石封先后退却，浑身颤抖，险些站立不稳，心中大孩。
李无常竟然能“借力打力”，将他们两个发出去的劲气收拢，轻松反打过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心中均生出异常无奈的感觉。
他们两个的功力加起来肯定稳压李无常，但是却被搞的手忙脚乱。
而且，李无常还没使出“莽夫刃”和“鬼影步”呢，就拎着不悔短刃，很从容的发招，有迹可寻。
鼓掌声响起来，魏信和杨素走近，赞许的看着收刀回鞘的李无常。
魏信由衷赞道：“无常，看来你小子还真搞出点名堂来了，虽然和赤龙吞河有很大的差距，但是模式差不多，让人有力使不上来。”
杨素接道：“劲气不是被击散，而是被收拢大半，果然有一套。”
徐明龙和石封也收好武器，走过来，前者苦笑道：“先是泥牛入海，接着是无中生有，顿了那么半晌的功夫才反打过来，真是让人措手不及，若非我和小石还算有点底子，刚才那两刀怕是都要受伤了……”
李无常摆摆手，嘿然道：“太夸张了，我会骄傲的！”
石封此时才化掉侵入筋脉的灼热真劲，笑嘻嘻道：“看来前些日子咱们抓着那个卢二跑了那么大一段距离是个不错的买卖呀。若是让卢士龙他们知道法帅从卢二身上摸出这么重要的心法，不知道会不会气死，呵！”
众人皆笑。
气死当然不肯能，郁闷却是一定的。
“只是模拟罢了！”
李无常心中也很高兴，解释道：“手法虽然复杂，但是更重要的是内功心法。还好我所修的苍炎诀也是顶尖火系功法，不逊赤龙真劲，否则还真发挥不出来。”
摸索了那么久，终于有点成果了。
想要取得进步，还得真刀真枪。
“对了。”
李无常看着众位，问道：“今早的功课延时了，没见到叶局长。南郡主城怎么样了？”
魏信回道：“有一份报告，我大致说一下吧……和咱们料想的差不多，绝大多数百姓都散去，多数是躲进了深山老林里，看样子是想先躲一阵子，小部分是散到各处找人投奔，咱们夷陵也收了一波呢。对于那种情况，袁季同没有阻拦，任由百姓散去，只是在努力将兵力汇拢，将粮药、钱财打包装车。”
听完之后，李无常淡淡道：“总算还有点骄傲之心！”
杨素叹道：“谁说不是呢，比贾宋强多了。若是贾宋来处置，那些百姓虽不至于要光着屁股才能走，最起码得脱几层皮，而且下手的肯定是兵痞、杂匪、江湖败类之流，呵……”
说的虽然略有夸张，但点出了贾宋的行事风格。
李无常再问：“东江派呢？”
魏信哂道：“嘿，他们倒是痛快，续兵的速度更加快了，同时派了数支往南郡主城包过去，于三十里开外安营扎寨，并且大力拉拢平民，散下不少粮食。为了追求速度，连长林一带的防线都慢慢放下，抽了不少兵力。还加派了不少斥候来西面。
表面就是为了南郡主城而去的，实际上是在防着咱们法帅军先下手呢。若是卢元羽突然冲向长林，定然能打东江派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有的玩了。”
李无常微笑道：“防着咱们是应该的。”
东江派为了南郡，已经投入不少了，目前虽然拿了些地盘，但若主城被法帅军截胡，他们在南郡早晚站不稳，更遑论往南面拓展了。
李无常道：“沔阳现在还是残云门在掌控吧？”
沔阳就在南郡东面，是一块不错的地盘。自江夏被左骞和司空盛吞掉之后，沔阳也逐步沦陷，早期的时候是左骞及司空盛共分，后来左骞逐步退出，由司空盛掌控。
不过西面有几个重镇尚在袁季同手中，司空盛一直没有拿下。
杨素点点头，“还是那样，司空盛掌大半。不过一直没怎么安定下来，杂匪、山大王是有的，虽然威胁不了主城，但想收拾也需费一番功夫。
最近左骞在进攻江夏，同时也调集了几支兵力压沔阳。他若是不改变计划，那司空盛很快就会与他有一场大碰撞，谁拿稳了沔阳，将来就会进军南郡。”
吴洵附和道：“左骞先进江夏摆明了是想包沔阳，可见他也对南郡有意。我估摸着他早料到卢元羽会退，然后是咱们法帅军、东江派、赤龙陷入混战，掐个你死我亡。算盘还是打的是挺好，只是他没想到朝廷在扬州和徐州撑的时间太短了，司空盛马上就要回荆州了！”
魏信分析：“依左骞这一段时间的做派，和司空盛掐起来的可能性较小。不过荆州南面都被他吃的差不多了，若是不东进或者北上，他就没有什么发展的余地了。除非他只想当个诸侯……”
李无常扬扬眉，“那他这个诸侯就蛮大勒！”
吴洵略有不屑，道：“荆州南面根本无险，也无洛阳、南郡、襄阳那般主城做底。所以就算他想当诸侯，也当不了多久，若是不主动点，早晚被人蚕食干净……”
左骞不说有没有大志向，眼光和格局肯定是有的。
吴洵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左骞必定会和司空盛掐起来。
“这么说起来，南郡主城我们是要争上一争呀！”李无常喃喃自语。
襄阳主城已经毁掉了。
楚元德却笑道：“也不一定。我倒觉得可以和东江派谈判，把南郡主城让给他们，咱们占西面几个重镇即可，然后在襄阳慢慢铺，襄阳主城虽毁，但赤龙会也暂退了，而咱们的建设力是毋庸置疑的。襄阳这么好的位置，就那么放着，实在太可惜了。”
李无常道：“元德的意思是，无论是左骞还是司空盛，甚至是汤飞虎，先留给东江派去头疼？”
楚元德笑着点头。
李无常道：“是个不错的思路，可细细讨论一番……”
魏信道：“那卢元羽呢？真剿吗？”
李无常嗯了一声，“最起码要表明立场，样子要做足，和朝廷有你没我的架势一定要拿出来。无论卢元羽是经襄阳还是竟陵，最后都得通南阳，赤龙会挡着呢！”
第九 四 九章 达成默契
项泰看着对面神色轻松、面带笑容的魏信，沉声问道：“魏将军，你们法帅军真的不想要南郡主城？”
他很想从魏信的神态中看出点阴谋诡计，可惜啥也没有。
魏信的回答无比肯定：“二当家，我们法帅早就说过了，我们法帅军最大的目标一直是朝廷，朝廷一天不垮，我们就要追着咬，为的就是要报昔日冯翊灭庄之仇。
卢元羽和袁季同既然要撤出荆州，所以我们拿一个南郡主城也没什么意思，一个不小心还要与贵帮起冲突，倒不如花点心思去追击朝廷部队。再说了，我们法帅军的地盘已经足够大。”
项泰心念电转，努力思忖着魏信话语的内在含义，嘴上赞道：“法帅果然是真性情，朝廷定然是后悔死了，为了一个小小的庄子惹出那么大的敌人。”
若是李无常没有反叛，肯定成长为数一数二的平叛大将了。
那样的话，梁州不仅没那么乱，巨寇杂匪之流指不定全部被平定了。
此消彼长呀！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项魁顿了一下，又问：“贵军的地盘虽大，但放弃的毕竟是南郡主城，就没想过向我们提点要求？”
魏信无所谓的道：“要求倒是谈不上。法帅遣鄙人过来与二当家接洽，主要就是表明我们法帅军对抗朝廷的立场和决心。另外，当阳一带以及襄阳南郡交界处我们已经铺好了地，花了不少精力，所以不会退回去。若是贵帮能在卢元羽撤退的当儿尽量扯扯腿，那就再完美不过了。
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贵帮若是想和我们掐，我们接着就是。不想和我们掐的话，那我们正好乐得清净，一门心思去对付朝廷。”
表达的很明白了。
南郡我们法帅军要西面的当阳一带和北部少许地盘。
以后是敌是友，你们东江派自己决定。
项泰微笑道：“魏将军快人快语，令人折服，项某人一定如实向我们首领禀告，相信他一定很高兴……听闻魏将军海量，来，项某敬魏将军一杯。”
魏信举杯。
相认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达成默契。
上一趟在房陵襄阳的交界处两人还打生打死的，现在却能举杯对饮，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喝了几杯，两人开始闲聊。
项泰笑道：“对了，魏将军，你们是不是跟那个卢三公子有什么，嗯，有什么交情吗？那厮带了不少人穿过竟陵冲到安陆去了，惹得卢士龙老大不高兴，还以为我们东江派唆使了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说勾结或者说阴谋都不好听，所以才用了交情二字。
魏信嘿然道：“哪有什么交情。那厮胆大包天，想行刺我们法帅，把他抓起来一顿酷刑，从他身上套了点卢家剑法的特点，所以我们在襄阳主城才能斩杀那么多赤龙会嫡系。大概就是这样……”
项泰恍然，“原来是这样啊！”
敢情卢三是害怕被家中长辈收拾，索性带人跑路。
魏信又道：“怎么，贵帮还怕赤龙会不成？以贵帮的实力，应该没那个必要吧？”
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淡淡的鄙视，让项泰一阵不舒服，当即微笑道：“怕倒不是很怕，不过赤龙会总归是有点实力，全力发飙的话，还是需要花些心思应对的。”
魏信随口道：“把那个卢三绑起来交给卢士龙不就得了？横竖他就万把人而已……嘿，不好意思，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二当家无需介意。来，我敬二当家！”
项泰笑道：“无妨！”
又喝了一阵子，随口扯了点有关卢元羽的闲话，各自散去。
项泰回到荆门之后，将情况如实向项魁汇报了。
项魁仔细听完，问道：“就魏信一人？”
项泰回道：“还有个吴洵跟着，不过没怎么发话，另外还有几十个护卫。大哥，说实话，我当时还真有扣下他们的想法，可惜一想到李无常那个二愣子脾性，所以硬生生压下了那股想法。”
“不扣他们是对的。”
项魁赞了一句，又叹道：“看来法帅军真的是强大了，丝毫没有将我们东江派放在眼里。”
魏信就带了那么点人来搞谈判，摆明了自信无比，一点也不怕项泰突然翻脸。就算魏信和吴洵被项泰杀了，李无常必然会找回场子。
项泰道：“大哥，既然法帅军暂时不想和咱们正面冲突，我觉得是一件好事。当阳一带加上北面少许地盘而已，给他们又如何？咱们主城在握就够了……”
项魁摇头，沉声道：“李无常哪有那么简单？他对南郡主城不是不感兴趣，而是将左骞或者司空盛交给我们东江派去头疼。唉，梁州暂时颇为平静，法帅军没有后顾之忧，我们东江派有啊，就算不拿南郡主城，安陆、汉东等郡都处在司空盛的威胁之下，所以这个南郡主城必须拿，和竟陵成线……”
项泰笑道：“大哥，我觉得你有些过于忧心了。在我看来，江夏和沔阳才是司空盛和左骞的主战场，一时半会肯定结束不了，就算是汤飞虎参与进来，最起码也要半年以上，咱们有的是时间巩固。”
“希望如此吧！”
项魁淡淡点头，“对了，既然法帅军希望我们也能稍微扯一下卢元羽的腿，那就给点诚意。襄阳那一条线就算了，在竟陵的各处要道、捷径加紧一点。”
项泰拱手称是。
……
南郡北部一条险道。
李无常横刀站在路中央，盯着前方的魏冼，略微躬身，“见过魏将军！”
本想着堵卢元羽或者袁季同，要不就是乌庆伦白敬山之流，哪知道堵到了魏冼这个老熟人。
这是一条险之又险的道路，是秦改之报上来的。
法帅军早就埋伏再次，魏冼这次送上门来，陷入包围，他手下没多少人，但是有很多财货。
魏冼被包围，并没有露出气馁之色，而是仔细打量了李无常好半晌，心中暗赞不已。昔日还略显青涩的小小校尉终于成长为一方大佬，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上位已久的气势。
第九 五 〇章 下不为例
魏冼的人虽少，但是非常硬气，一众手下都是一脸悲愤，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然而李无常的神色却很复杂，久久没有下令进攻。
一旁的曹浩抬手让大家稍安勿躁，等法帅处理。只有他知道，李无常并不想置魏冼于死地。
不是心软，而是有一丝报恩的成分在内。
昔日在冯翊那个盘子里，若非魏冼和何军师强压，张志海一定会更加过分，找个机会将李无常阴死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张志海是魏冼的副将，也是李无常的直属上司，不缺动手的机会。
李无常小声道：“魏将军，我说我有点不想动手，您会不会相信？”
魏冼多少明白一点李无常的为人，恩怨分明，当即淡淡道：“相信又如何？如今是两个阵营的人了，你不应该心软。说实话，抛开立场和身份，我对你一点也不反感，甚至非常欣赏。不过战场就是战场，为了心中的信念也好，为了仇恨也罢，我们都不应该心软，更不应该谈及昔日情谊……动手吧，能死在你手上，我并不遗憾！”
说罢抽出腰间的宝剑，气势大涨。
李无常隔了老远都能感觉到那滔天的杀机。
“非要这样不可吗？”
李无常把玩着手中的不悔，出言建议道：“你们走，财货留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好不好？”
语气中带有淡淡的希冀之意。
长弓队将弓拉满，持刀好手就位。
一旦动手，魏冼一方唯有全军覆没的结局。
“陆贼，你不要假惺惺了，想要动手就尽快，我们这帮人若是皱了一下眉头或者求饶，便不算好汉！想降低我们的警惕之心，门都没有。”魏冼身边的护卫眼睛赤红，都摆出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架势。
这帮人多为精锐，不同于早前那帮突击队。他们不认为李无常会那么好心，之所以会那么说只是为了降低他们死战到底的决心，从而降低损失。
李无常没有理会那帮护卫，而是紧紧盯着魏冼。
魏冼沉默，他知道李无常没有说假话。
更何况，李无常根本不需要所谓的“降低警惕心之举”，长弓手都好几队了，更别说那些雷管手了。
而且，李无常也不缺钱粮，留下财货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曹浩淡淡道：“魏将军，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缺银粮，等下若打起来，这些财货难免会被雷管给炸毁……我们若使点手段，俘获你们也不是难事，到时候也是找卢元羽换银粮，那也挺麻烦的。何不就此各退一步，和气收场呢？朝廷势微，你们都是精锐，就这么折损实在太可惜了。顺利回到洛阳之后修整一番，想要报仇，往后有的是机会。”
魏冼看向身边的副将。
副将很冷静，恭敬道：“将军对朝廷的忠心众所周知，您拿主意便是，无论怎样，属下定当全力配合。”
他虽是新跟魏冼的，但也知道魏冼和李无常之间在冯翊的旧事。
几个护卫赶紧劝道：“周副将，休要相信陆贼，他向来阴险狡诈，不可信啊！”
副将冷冷道：“闭嘴，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魏将军自有判断……”
“留下财货！”魏冼终于松口。
终究是惯了以大局为重，他不怕日后旁人的闲言碎语，能保一个是一个。
李无常冲曹浩使了个眼色。
曹浩马上大喊：“放开口子，退守两侧！”
弓箭手马上收回箭支，跟着持刀手退到两边，让开一条口子。
魏冼吩咐副将：“前面带路，我殿后……”
副将一挥手，“所有人，随我走！”
上千人的队伍迅速往前冲，但是没有放下警惕之心，眼珠子始终留意两旁的法帅军士兵，然而法帅军的士兵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终于全部退走。
李无常走到殿后的魏冼身边，再度拱手：“魏将军，咱们就此别过。襄阳东南，我们暂时还没有铺过去，你大可以放心，至于北面的赤龙会，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唉！”
魏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道：“若是没有二殿下那一出就好了……”
李无常摇头，沉声道：“就算没有二殿下那一出，我的路还是不会变，最多迟上一阵子。雪灾只不过是个引子而已，朝廷这些年对内做的太过了，外患一到，根本抵御不了。”
魏冼顿住，想要出言辩解，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抬步离去。
背影看上去已经没有往日那般挺拔坚毅。
待魏冼那帮人完全离去之后，曹浩再度吩咐手下：“都不要愣着了，将东西抬回去……”
众人立马行动起来，没有人问李无常为何那么轻易就放走那么多朝廷精锐。
法帅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手下执行命令即可。
“愣少！”
曹浩来到李无常身边，猜测道：“看来魏冼只是头一批，应该还有人从竟陵穿过，也不知道东江派到底会不会尽心尽力拦截。”
“管他呢！”
李无常呼出一口气，苦笑道：“明知道不妥，可就是下不了手……说到底，他终究是帮过我们。当时换个人，说不定就和张志海同流合污了。”
曹浩嘿然道：“就算是报一次恩吧。愣少你刚才也说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嘛。大丈夫恩怨分明。再说了，就算刚才我们把他们全歼在此，也不能对朝廷造成致命的打击。还要损一批财货呢，雷管一旦炸起来，金银倒还罢了，那些粮药肯定要报废大半。”
李无常嗯了一声，岔开话题：“我就盼着乌庆伦或者白敬山过来呢……当初围夷陵，没有正面交过手，想必他们都憋足了一口气，正好拿他们练练我初成的吞噬神功。”
“嘿，吞噬神功！”
曹浩忍不住笑出声来，吐槽道：“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别扭，很像是邪派功夫。照赤龙吞河差远了……”
李无常被勾起兴趣，问道：“那你给起一个？”
曹浩细细思忖了一番，建议道：“吸功**怎么样？”
“呸！”
李无常翻了个白眼，“还不是一样邪派？莫名其妙的想起了日月神教……”
“日月神教是什么？月……天狗食月怎么样？”
“狗？”
“那不是俗语来着嘛……不好呀，那就天虎食月。”
“不伦不类！”
第九 五 一章 王爷英明
李无常终究没能等到乌庆伦、白敬山、海坚成等人，过了好几天，情报局才探查到他们几个组队自竟陵穿过。
东江派使了力气拦截，但是并没有取得太大的战果，山区小道的追缴工作并不是那么好干的。
待到朝廷的大部队完全撤出南郡的时候，总结下来，法帅军在襄阳这边并没有取得很大的战果，财货倒是收缴了一些，另外就是打散了魏同麾下的几支兵力。
由此可见，卢元羽对于撤退还是有几把刷子的。
李无常并没有穷追不舍，因为襄阳北部和更北的南阳还有赤龙会呢。
让情报局盯着就成。
大部分精力用于铺襄阳，主城虽毁，但是轮廓尚在，重建不是不可能，行政部那边已经开始做计划了。
至于东江派，屁颠屁颠的入驻南郡主城了，对于当阳和南郡北部的少许地盘还是尊重了李无常的意思，没有出手收拢的意思，而是将重心放在了南部和东部，往沔阳铺过去。
“嘿！”
叶颂一脸兴奋，汇报：“法帅，您猜南阳那边怎么样了？”
众人见叶颂的神色怪异，均提起兴致，等待下文。
李无常看着叶颂，笑道：“还能怎么样？赤龙会和卢元羽再度掐起来呗，不过卢元羽有冯樟的接应，赤龙会应该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叶颂摇头，嘿然道：“并没有掐起来，赤龙会甚至没有大举派人与各处要道设防，做个样子罢了。妈了个巴子，赤龙会想吞舂陵……”
哗！
众人都兴奋起来。
舂陵可是东江派的地盘，地处襄阳东部，竟陵北部，由于豫州混乱不堪，北面暂无压力，所以舂陵一直被东江派当成后花园来着，防御是有，但不太大。
赤龙会在这个敏感的当儿往舂陵施压，摆明了掏东江派屁股啊。
魏信拍着大腿，大笑道：“这下可真有好戏看了。东江派和赤龙会算是彻底散伙了。”
李无常啧啧两声，“都告诉卢士凯让他抓紧时间将卢三绑起来交还给赤龙会了，他东江派竟然不上心，这下给足了赤龙会理由……这下又便宜了咱们啊！”
徐明龙猜测道：“那种大家族，底下的勾心斗角非常残酷。卢三之所以跑路，我估计他是收到了什么风声，比如说长老们一定要让他死之类的。”
楚元德沉声道：“舂陵若失，东江派必慌。所以咱们在南郡的那点地盘算是稳下来了，可以将精力放在整理襄阳郡上面，甚至可以大摇大摆的摸回襄阳主城搞重建工作，赤龙会肯定顾不过来。估计他们也不想顾了，毕竟襄阳主城已经烂成那个鬼样子了，人也没有了，让咱们拿了又如何？”
“元德所言甚是！”
李无常点点头，“所以，接下来军部的重心不是打仗，而是配合行政部。当然了，训练还是老样子，一定不能拉下，所有人都需谨记！”
众人拱手称是。
……
南阳北部。
卢元羽终于和冯樟顺利会师。
冯樟恭敬道：“王爷英明，先有狠挫赤龙会与东江派之辉煌战绩，后有率众离荆州之壮举，关键并没有损失多少精锐，着实令人赞叹。伤十指不如断一指，荆州暂时弃了也好，往后我们据洛阳及河东看戏，励精图治，早晚能横扫出去，收复荆州。家父时常念叨着没了王爷主持洛阳与河东的大局，心力交瘁呢！”
卢元羽笑道：“冯将军也辛苦了，此番若没你的接应，怕也没那么顺利。”
冯樟谦虚道：“王爷过奖，末将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不卑不亢，大将风范尽显，令人折服。
冯樟不过三十多岁而已，在武道上却能与李护、祝长生、杜成业、苏少宇之流齐名，在领兵作战方面的才华，不下于魏冼、单伯远、乌庆伦、古浩安等悍将。实乃人才！
此次全面撤离荆州，除了精锐保存的颇为完整之外，大将方面也并没有折损。
魏冼主动上前承认：“王爷，末将这次能逃过一劫，是陆贼放了末将一马……”
卢元羽摆手打断，淡淡道：“我知道。”
魏冼顿了一下：“末将有过和陆贼火拼到底的心思，但不忍精锐损失惨重，绝非贪生怕死……”
“我知道！”
卢元羽露出一个笑容，示意魏冼不用紧张，续道：“而且，我是故意让你打头阵的。财物损失了没什么，洛阳还有些底子，最重要的是你这名悍将没事。”
如此发言，无疑是力挺魏冼，堵住了有心人的发难。
若真有看不惯魏冼的，必然会死抓住这件事件不放，指不定还会给魏冼安上一个勾结逆贼的帽子。
魏冼会主动提及，是因为根本瞒不住。
卢元羽眼睛扫过各位，严肃道：“各位，如今朝廷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实不宜再起内讧。魏将军跟随我多年，我深知其脾性，作战勇猛、心有大局、立场坚定，绝非什么贪生怕死又或狼心狗肺之徒。陆贼曾今在魏将军手下待过一段时日，之所以放魏将军一马，打的就是分裂人心的鬼主意。所以，任何人不得就这件事发表不利于团结的言论，否则只会笑坏陆贼。”
“是，王爷！”
所有人拱手称是。卢元羽都说的这么直白了，若是再有人想搞风搞雨，那就显得很不知趣了。
“王爷英明！”
冯樟再度发言，“魏将军曾在冯翊、弘农抵抗汉水帮，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有目共睹，末将佩服万分。而陆贼的阴险狡诈也是众所周知的，此乃奸计无疑。”
魏冼拱手道：“多谢王爷，多谢冯将军。”
卢元羽满意的点点头，岔开话题问道：“冯将军，元恪、元致还有周胜将军眼下如何？”
冯樟认真回答：“回王爷，北海王、齐王以及周将军是分队离开的，眼下已经离开徐州。想要全面汇聚到洛阳，尚需时日。
好在汤贼、苏贼及残云门忙着其他事情，没有尽力追缴，而豫州的聂晋也手忙脚乱。而家父早已遣出数支精英队伍沿路时刻留意各方动静，以备万一。所以两位王爷和周将军顺利回洛阳只是时间的问题。”
“很好！”
卢元羽松了一口气，放弃荆州那点遗憾终于慢慢散去。
第九 五 二章 大喜过望
“小子见过前辈，多谢前辈上次手下留情。”李无常笑嘻嘻的，向来到襄阳的苍掌柜恭敬施礼，扮足晚辈姿态。
魏信、杨素、徐明龙作陪，都是一副晚辈做派。
苍掌柜足有年进七十，除非魏魏信的大伯能亲自出面，否则法帅军这些高层在苍掌柜勉强都是晚辈。
“真不怪我？”苍掌柜斜着眼睛，嘴角露出笑意。
“哪能呢！”
李无常连忙摆手，道：“前辈既然是逊哥儿的恩师，那就是小子的长辈。上一趟既然是个误会，而且大家都没什么损伤，小子有什么好怪的。”
“嘿！”
苍掌柜轻笑一声，“你小子果然有点意思，怪不得那臭小子对你维护有加。”
李无常拍拍胸脯，“小子和逊哥儿乃是老交情了，一起经历过的生死场面没有十趟也有八趟，他曾多次为我挡刀，数年来意气相投，志同道合，相约一起做一番大业，这可是打混一辈子的买卖。”
顿了顿，骚骚一笑：“前辈作为逊哥儿的师父，本领又如此高明，往后可要多多照顾我们这些小辈，您也知道，我们就是因为没有绝顶高手压阵，所以总是被朝廷、赤龙会、东江派、白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真是丢死人了！如今有了前辈坐镇，我看哪个还敢嚣张？”
说几句好话而已，既不用交钱，也不会掉一块肉。
“真心话？”苍掌柜哑然失笑。
“当然是真心话。”
李无常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续道：“听闻前辈不仅没有将卢士龙、项魁之辈放在眼里，更是能硬撼刀尊，如此霸气着实令人热血沸腾。”
“所谓大业是什么业？”苍掌柜的脸色变得严肃。
李无常暗忖一声来了，呼出一口气，道：“让自己人过的好一点，管饱暖和安全的那种，若是自己努力一点，偶尔还能下下馆子……算不算大业？”
苍掌柜听的心中一动，紧紧盯着李无常，沉默了好半闪，嘴中吐出一个字：“算！”
接着举起酒杯，“我敬你一杯！”
李无常压低杯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多谢前辈，该是小子敬您哩！”
鸡屁股已经端上来了，足有好几碗，比莽夫军团的花样还多。
虽然看起来很不错，但是李无常和杨素没动，魏信和徐明龙倒是陪着苍掌柜吃了几个，吃的满嘴流油。
徐明龙笑道：“前辈，您还真别说，晚辈早年落魄的时候，就好这一口。风雨晚上，几个馒头、一碗鸡屁股、再加一壶浊酒，山珍海味都不换啊！”
苍掌柜眼睛半眯着，显然深有同感，又喝了半杯，问道：“这是二锅头还是五粮液呀？”
“二锅头！”
李无常笑着回答，“五粮液太费粮食了，比较少，下次回房陵请前辈喝个痛快。其实两者也差不了多少，口感好一点罢了……想不到前辈也听说过这两样，真是荣幸啊！”
其实差距还是蛮大的。
“好酒！”
苍掌柜赞一句，道：“哪能没听过呢，只是一般的地方没有。”
这倒是实话。
最初只是长安城，后来冯翊、弘农、北地等地都有，当时是二愣子庄的大进项，几可和外伤药持平。
苍掌柜转向徐明龙，道：“你的功力明明不下于林无就，但是剑法太粗糙了，一味追寻力量，所以才被林无就压着打。”
徐明龙愕然道：“那天大炮阵地战，前辈就在一旁？”
苍掌柜点头，“徒弟在那儿嘛，本来都要出手了，还好法帅速度快，将他捞起来了……”
这说的是赵逊被项泰击倒在地，然后被李无常捞起抛给石封。
李无常笑道：“前辈，您叫小子名字便成了，法帅二字只是称号，唬唬外人、涨点声势罢了！”
苍掌柜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徐明龙苦笑道：“前辈，我本就是个大老粗，本来是练刀的，后来才得了本不错的剑谱，才改用剑，但是刀毕竟使惯了，细节之处难免粗糙，而且自身也习惯了。林无就乃凤鸣派的头面人物之一，自少被当成精英培养，有名师指点，压我一头不是难事。”
苍掌柜摇头，“刀不一定得是大开大合，摸索深了，细腻程度并不下于剑。林俱、司空盛、聂晋、项魁四人都是用刀的，随便挑出一人，实力都不下卢元羽和苏寒，甚至犹有过之，由此可见一斑。你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找时间帮你扳扳习惯……我早年也是用刀的。”
徐明龙兴奋道：“多谢前辈，晚辈都有空的。”
魏信和杨素心中涌起一阵羡慕。
李无常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前辈，您知不知道戒贤？”
“戒贤？”
苍掌柜嘴角溢出一丝不屑，“就是白马寺那个到处打秋风的大光头？”
李无常忙道：“对对，就是他。武痴来着，经常仗着沧河大师大弟子的身份到处和别人换拳脚功夫，完事给出一套佛门长拳，听说很多白道门派都有。他甚至还身怀邪门功夫，古浩瑜和宋海思都吃过他的亏。那次在通川，若非他判断失误，一下子栽进大战场，恐怕还没暴露妖僧的身份呢。”
佛门长拳一事是叶颂总结上来的。
苍掌柜想了一下，道：“我倒是有些关注。具体是哪个势力插在白马寺的桩子就不清楚了，只能说嫌疑最大的是东江派项家。”
这个说法和李无常之前的猜测是一样的。
苍掌柜问道：“怎么，你连卢士凯都不怕，还怕一个小小的妖僧？”
李无常苦笑道：“前辈，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那厮能逃过古浩瑜和宋海思的追索，可见其韧性和心性都是一等一的水准。若是当起不择手段的刺客来，肯定防不胜防。”
苍掌柜笑道：“不要担心，白马寺肯定不会放过他，他躲还来不及呢……你们接下来的步子？”
杨素简洁回道：“顶南郡，铺襄阳。”
苍掌柜嗯了一声，“襄阳位置相当关键，能握稳的话，往后的扩张会更加顺利……我能帮着做些什么呢？”
众人大喜过望。
终于留下这个绝顶高手了。
第九 五 三章 悠哉悠哉
如李无常等人所料，赤龙会的大军刚在舂陵西北集结，东江派就慌了。
给出的理由正是卢三。
东江派不顾盟约，不仅与法帅军止戈，而且还唆使赤龙会嫡系精英卢三叛变，此仇若是不报，赤龙会还有何脸面立于天地间？
至此，老牌荆州四大势力终于全面拆伙，各自为战。
其实什么理由无关紧要，这种结果是必然的。
一旦朝廷出局，荆州必定迎来大乱斗，就算没有卢三叛变的事情，就算没有法帅军挺进，结局还会如此。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是四虎。
尚在南郡主城的项魁听到消息之后，当即对天破口大骂：“我艹他大爷的赤龙会，真当东江派是吃素的吗？南阳都没站稳呢，竟然压我们的后花园？”
卢士龙听从麾下老谋士的建议之后，迅速拿南阳，过程虽然颇为轻松，但终究是时日尚短，而卢元羽冯樟一行人尚未远去，所以“没站稳”之说还是有些根据的。
一旁的项泰狠狠道：“大哥，赤龙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摆明了是想趁我们刚拿南郡主城未稳之际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舂陵的发展虽然不是很快，但一直挺平稳的，地盘上平民也适应了，我们决不能拱手送人。”
一旦舂陵被赤龙会拿下，那东江派就被动了，不但舂陵东面的汉东受到压迫，连南面的竟陵大本营都有危险。
好在司空盛现在和左骞在江夏掐起来了，否则东江派最少是两面半受敌。
法帅军暂时算半面，因为眼下李无常挺老实的，在南郡并没有什么大动作。
“虽然李无常暂时没有大动作，但是南郡主城的防御一点都能放松，甚至还要加强，舂陵之难由汉东和竟陵出兵，我要亲自出面。你就留在南郡吧！”项魁如是说。
项泰担忧道：“大哥，我跟你回去吧，毕竟你的伤势还未痊愈。虽然卢士龙也伤了，但他伤的比你轻一些，而且他们还有个卢士凯。再者，赤龙会的高手终究比我们项家多一些。”
项魁摇头拒绝，“三叔快出关了……你要时刻留意李无常那小子！”
项泰这才点头。
东江派和赤龙会的恶斗很快就要开始，左骞和司空盛正大的如火如荼，而李无常眼下却悠哉悠哉的，带着众法帅军众位高层参观襄阳主城。
是的，法帅军又回到了襄阳主城。
城内一片狼藉，街上的血迹和余烬尚存，断木残垣，偶有野猫野狗穿梭而过，入眼是满满的荒凉，空气中是无尽的孤寂。
“你小子倒是好气魄！”
苍掌柜仔细扫视了一番，看着身边的李无常，叹道：“襄阳主城比洛阳城都差不了多少，却被你一把火给烧了，实在太可惜了！”
李无常无所谓的耸耸肩，道：“格局太糟糕了，一点也不符合我的审美观。毁了正好，让神奇营的大师们亲自设计，打造完美战争堡垒……反正城墙没毁，轮廓还在。”
徐明龙苦笑道：“西面城墙有好多大洞呢，嘿！”
被大炮轰出来的。
李无常道：“那也正好，直接拆了西面扩建，多建点居房库房，发展成第二个房陵主城，往后把我们各项生意拓展到荆州全境，往豫州发展……你们一个个都苦着一张脸干什么？多大点事，咱们是缺钱、还是缺人、或是缺时间啊？以前我在二愣子庄的时候，不仅盖过房子，还人工造过湖呢，砖窑一开就是一排。”
众人莞尔。
所有人见到这荒凉的场面，多少都有些感慨，就李无常没心没肺，甚至还有些高兴。
杨素呵呵笑道：“也是，正好赤龙会和东江派都没空，咱们自己玩自己的。”
吴洵想起一件事，“那清江咱们不要了？”
“清江？”
李无常想了一下，“没那么急，襄阳和夷陵要紧。反正有人想拿清江都得问过咱们的意见，莽夫军团在那边不是还有点人手吗，就当做练兵之所，剿剿杂匪什么的，正好！”
不几日，神奇营的人手到了，由陈大师亲自带队，随行的还有周方。
李无常亲自陪同神奇营那几位老态龙钟的老师傅四处查看。
“法帅的意思是重新建造？”看了一圈之后，老师傅发问。
“嗯！”
李无常点头，详细解释：“西面城墙全部拆了，扩些地盘，其他三面加固增高，城内全部重新规划，防御设施一定要强，所以才请来您几位老师傅当参谋，有没有问题？”
几位老师傅讨论了好一番，才道：“问题倒是不大，但是钱粮和人工的投入……”
李无常抬手打断，“钱粮和人工的事情不要管，您几位尽管规划，不要怕花钱，在这个位置花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有任何需求就找周方和老陈，他们两个若是搞不定，我来想办法。”
周方和陈大师同时笑道：“法帅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各位老师傅。”
老师傅点头道：“法帅有此决心，那就最好了，不过眼下很快就要过冬了。而且，其他势力的人不会趁咱们搞建设的时候来捣乱吧？”
李无常回道：“过冬不要紧。捣乱之辈更不用怕，有我顶在前面怕什么，来一个死一个。看到我身边这位老前辈没？逊哥儿的师尊大人，有他坐镇，绝对无事。”
几位老师傅这才注意到李无常身边的苍掌柜，赶紧躬身拱手，歉然道：“原来是赵军团长的师尊大人，小老儿失敬了，嘿，年纪大了，加之刚睡醒，眼神不好，实在失敬了！”
他们还以为苍掌柜是个年纪大一点的普通侍卫呢。
年纪差不多，但是苍掌柜看起来比他们精神多了，到底是习武之人。
苍掌柜赶紧扶过众位老师傅，笑道：“众位老弟莫要多礼，我只是个拎刀子的粗鄙之人，众位才是法帅军的高级人才，该是老哥我失敬哩！”
之前赵逊和他说过法帅军的神奇营。
里面都是各方面的大才，连李无常见到了都要恭恭敬敬的，特别是上了年纪的老师傅。
除了兵器之外，还有各种便利的农具和建设工具，都是神奇营出品。
苍掌柜见过新式排水车，那玩意对种地的确很有用，非常省力，大大提高了效率。
第九 五 四章 风风火火
房陵，不少队伍整装待发，虽然天气渐寒，但是所有人热情高涨。
因为法帅军在襄阳有大动作了，除了重建烧毁的主城，周边数个重镇也会开发，摆明了要大干一场。
王万宏早有准备，除了建设队伍，还号召地盘上有实力的家族、商队、帮派加入其中，运货也好，出力也罢，有各种优惠政策。
不少人嗅到机会，决定掺一手，按照以往的经验，若是出了力，往后肯定还有好处拿。何况，襄阳西南完全处在法帅军的掌控之中，有大部队坐镇。
散人更多。
“聂哥，去襄阳？”
“当然了，我没什么本事，就有一把子蛮力，做做杂工也不错，我看了告示，工钱不低，还管饭呢。和以往建设咱们清砂湖镇子差不多，垒砖搬木什么的，要不就烧窑。”
“我听说要大干一场呢，可是快过年了啊。”
“大干一场才好呢。过年又如何，反正眼下又没什么大事，过冬的东西已经准备足了，老人婆娘孩子好好呆在家里就行了。现在房陵这么安全，又没有土匪什么的，有什么不放心的吗？干几个月回来，攒点银子，开春我就将二娃送到城里的学堂里去，当个学问人，改改门风，嘿！”
“也是。聂哥，等我一下，我也去……诶？陈哥？”
“你们两个都在呀……正好，都是去襄阳吧？”
“垒砖搬木呢！”
“垒什么砖呀……这样，宋家招人，他家从胡部长那里领了任务，也是襄阳，正好我也在宋老爷手下混了个小头目，你两就跟我，再把憨德子和毛老六叫上。”
“真的吗？做什么呀？”
“当然是真的。主要是运货，有车，道也好走，不费啥力气，工钱不低，关键有来有回，不用总待在襄阳，家里也不耽误呀！”
“太好了，还是陈哥有门路呀，也知道关照兄弟们。”
“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大侄子跟胡部长的儿子千勇做事，消息自然知道的详细一些。再说了，咱们几家一起在清砂湖安家做邻居，这就是缘分，我不关照你们关照谁呀？”
“宋家倒是好谋划，南北两处大镇子都参与了，不仅捞了一笔，还跟胡部长混熟了。我还听说他家在西城都开了客栈呢。”
“他家本就是西城过来的，先在竹溪待了一阵子，后来才来的清砂湖。像宋家那样的还有很多呢，多半都是有些人脉的。除了帮着运货、搞建造，还有做生意的呢。”
“做生意？”
“当然了，襄阳那边的人也不少呀，刚打过硬仗，各种物资肯定缺，早点去早点混熟，往后不是更方便了吗？我若是家底再丰厚一些，也去做生意了。最厉害的是那些专门做生意的小帮派，仓库里都攒了不少货物，如今有王部长的号召，有法帅亲自坐镇襄阳，把货物拉过去就行了，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也对，不说襄阳那些人，就咱们法帅军的大头兵，一个个都是身价不菲的，平时不是打仗就是训练，也没多少机会花钱。”
“其实对他们来说，赚钱倒还在其次，若是能在王部长甚至是法帅面前露个脸就值了。东盛剑派听说过吧？他们可是梁州出了名的生意大户，除了出货，他们还派人维持一些地段的秩序和安全呢，甚至还主动提出平价出货哩，最后还是沈部长压下的，说是赚钱是应该的，只要别搞歪门邪道就成。”
“这么看来，襄阳迟早要被咱们法帅军吃下呀！”
“那是当然……咱们也早点过去，看看有什么好机会。霍麻子都记得吧？当初随沈部长的队伍去了巴东，他奶奶的，一个大饼摊子赚的盆满钵满，现在都混成一个大铺子了，他家的大饼又不是顶好吃。”
“霍麻子还有那本事？”
“还有假不成？我大侄子前些日子跟千勇去了一趟巴东，见到了霍麻子，还去他家铺子喝了茶汤呢。”
……
一切步入正轨。
李无常望着一排排的砖窑上冲天的烟雾，喃喃自语：“这可是个破坏环境的勾当呀，还好没有相关部门来收费，呵呵！”
曹浩可没有留意到李无常的自言自语，大笑道：“愣少，这烟雾真是太壮观了，象征着咱们法帅军蒸蒸日上呀，我看别说是重建一个轮廓尚在的襄阳城了，平地搞出个长安城都不成问题啊！”
这厮还是那么喜欢吹牛。
不过李无常听着很带感。
曹浩继续：“赤龙会现在自保都尚且不足呢，哪还有时间理会咱们？你今早做功课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新上来的情报。妈了个巴子，舂陵都快被打穿了。赤龙会略有劣势，可他们偏偏不自知，还一味搞冲锋。项魁到底是老油条，战术明显细腻一些。
愣少，依我看，咱们得给东家派加点压力，比如派精锐队伍去南郡主城周边搞演练，让他们瑟瑟发抖，项泰若是敢出来，趁机宰了他。”
李无常笑道：“你倒是有志气，项泰岂是那么好杀的？”
“终究是没到九品嘛，就算逊哥儿的师尊不屑出手，咱们多几个人就围死项泰了。”
曹浩哂笑一声，又道：“再说了，项泰他也不敢出来，当阳周边他们都不敢靠近，摆明了不想和咱们做正面冲突。赤龙会和东江派也真是的，合作了那么久，各怀鬼胎，最终把主动权白白交到咱们法帅军手中，连咱们现在大摇大摆的建城都不敢来捣乱。我还想着最起码得有一两支高手小分队分过来的，哪知道连个像样的斥候队都没有。”
李无常道：“他们两家搭伙本就是个错误，错到离谱。南郡主城暂时还是别压了，免得东江派狗急跳墙，打乱咱们的大好节奏。等襄阳主城稳定下来，咱们想打哪里打哪里……”
进可攻，退可守。
有房陵、夷陵托着呢。
曹浩点头，“到时候我定要亲自试试点炮轰高手的感觉，上趟光忙着阴人补漏了！”
李无常笑道：“你快得了吧，术业有专攻懂不懂？”
第九 五 五章 天罗末路
“饭点到了，今趟有什么好推荐？”李无常摸了摸肚子，向曹浩发问。
之所以问推荐，是因为最近多了很多小吃店、小食摊，还有各种杂货摊。
分布在各个工地周边临时的住所附近，非常热闹。
人们休息的时候，会去光顾，大头兵休假的时候，也会三五成群的逛来逛去，颇有逛市集的味道。
当然了，有专门的队伍维持秩序。
“有一个小黄鱼的摊子，老板是夷陵过来的，昨儿去过一次，确实还不错。除了鱼，还有各种小点心和汤品，做法也挺干净的。”曹浩老实推荐。
走起。
摊子比较简陋，人比较多。
提前赶到的侍卫们已经安排好了，在一块比较清静空地弄了几张台子，老板和伙计将做好的吃食送过来。
天气比较凉，不过几口热乎的下肚，让众人大呼过瘾，浑身暖洋洋的。
和在酒楼吃大餐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这些人倒是挺机智呀！”李无常喝了一口热汤，扫过一排排的小吃摊子，忍不住感慨。
“嘿，谁说不是呢！”
曹浩轻笑一声，道：“咱们动作这么大，有点眼光的人就知道法帅军吃定襄阳了，人多的地方，生意就好做。再者，也算提前探探路，往后说不定就在襄阳发展了，房陵都有些饱和了……”
顿了顿，问道：“愣少，我觉得襄阳若是做起来了，规模或许会比房陵更大。”
李无常思忖一下，道：“规模肯定会很大，但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重心都得是军部。论发展，房陵才是老大的位置，暂时无法撼动。”
因为房陵不仅处在中心位置，而且发展良久，底蕴渐涨。
西城、巴东、夷陵几郡的发展，都是房陵带头，很多商户的总部都在房陵，其他郡只是分部。
“也是！”曹浩想了一下，点头同意。
“情报！”李无常伸手。
他习惯在吃午饭的时候看看每日的情报总结，有自己地盘上的大小事宜，也有各方势力的动向。
马上有侍卫递上一叠宣纸。
李无常接过，边吃边翻起来。
其他人都放低了吃东西的声音，不敢打扰。
看到差不多的时候，叶颂过来了，脚步匆匆。
李无常别过头去，“老叶来了啊，神色匆匆的，是有什么大事吗？”
叶颂沉声道：“法帅，天罗帮可能要完了……”
“什么玩意？”
李无常心中一惊，“要完了是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坐下说……”
不仅是李无常被唬了一跳，连曹浩和众侍卫听到这个消息也大感震撼。
叶颂坐下，喝了一口水之后，慢慢解释：“卢元恪、卢元致、周胜不是一路往西的吗，到济阴西面的时候，遭遇了天罗帮的部队，双方还打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战斗，正好苏寒手下有人在那边搞事情，有不少白道高手。说煽风点火也好，明目张胆也罢，总之两方对攻渐渐演变成了三方混战，都打到荥阳去了。
冯忠义一看事情不多，加派精锐出洛阳，直奔荥阳，也不知道是去接应卢元恪还是想趁机端了天罗帮的老巢。才来的消息，那边愈演愈烈。
这种场合肯定会被契丹人和汉水帮抓住。我估摸着天罗帮很有可能撑不过这一铺啊！”
曹浩喃喃自语：“冯忠义脑子进水了吧，朝廷之前不是一直打着让天罗帮尽量多撑一阵子的主意吗？天罗帮一垮，契丹人和汉水帮的担子不又回到朝廷的肩膀上吗？”
叶颂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是具体情况哪有那么简单？三方混战，主动权在苏寒手中，他若不停，其他两方只有挨打的局面，还要相互提防……”
“继续观察！”
李无常吩咐一句，呼出一口气，又道：“还是把大家召集起来商议一下吧，看看咱们能干些什么。”
曹浩并不乐观，“我觉得咱们法帅军现阶段除了干看着，暂时也做不了什么大事去影响豫州。”
……
江夏。
左骞听完手下斥候汇报完有关豫州的事情，陷入沉思，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悲伤之色。
堂堂洞庭巨寇，此时就像个失去亲人的普通人，是那么的悲伤和无助，连一旁的李圣泽看着都很是伤感。
左骞的好兄弟、好朋友……聂晋，终于走到末路了。
前方顶着契丹人和汉水帮，后方还要被冯忠义和苏寒扯后腿，而且愈演愈烈，天罗帮就算再厉害，聂晋再老谋深算，也撑不住了。
除了部队受挫之外，天罗帮众位将领均受到汉水帮和契丹高手的刺杀，连汉水帮长老和叶尔聪都亲自出马了，有一次甚至杀到聂晋跟前了。
聂晋也是个愣头青，杀得浑身是血也不肯退缩，最终身受重伤。
眼下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傻子！”左骞喃喃自语。
李圣泽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安慰左骞，想了好半晌，斟酌道：“首领，聂帮主向来悲天悯人，心系天下贫苦百姓，想要他退让，绝无可能。他就算是战死在豫州，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他内心绝不会有一丝丝的遗憾，也不会希望首领您受到什么影响……我们不应悲伤，而是要继续努力，为了大业也好，为了权势也罢，总之要快点定下来，完成聂帮主的心愿。”
“唉！”
左骞再度叹了一口气，“相交那么多年，早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对于强权和凌弱最是不屑一顾，敢打敢拼。我不如他远矣……还是个大学问人哩，我有很多故事都是听他说的，每每都大有感悟。”
李圣泽狠狠道：“首领，要我说，朝廷乃是罪魁祸首。接着轮到赤龙会、残云门、苏寒和东江派。我们先将残云门连根拔起，再打到扬州去，将汤飞虎那伪君子斩于刀下……”
左骞点头，终于恢复冷静，沉声问道：“司空盛那厮露面了？”
李圣泽松了一口气，回道：“眼下应该就在九江，已经在纠集高手，应该是见到大部队占不到便宜，所以想以高手取胜，比如直接刺杀首领您。残云门本就是以刺杀起家的，我们不得不防。”
“哼！”
左骞冷酷一笑，“我若是那么好刺杀的话，早该死了一百多趟了。传令下去，个条路都加大攻势，江夏郡一定要尽早拿下，沔阳那边也要压紧一点，项泰若是不识趣，不要二话，直接开干……”
李圣泽拱手，大声道：“是，首领！”
第九 五 六章 闲情逸致
洛阳城。
卢元羽阴沉着一张脸，手下噤若寒蝉，包括冯忠义在内。
局势实在太糟糕了。
苏寒那厮太阴险，趁着卢元恪、卢元致、周胜大军赶路的时候挑事，除了早就铺进豫州的精锐部队，还有大量白道高手助阵。
直接攻击荥阳，还是内外兼攻的那种模式。
荥阳乃天罗帮大本营，自然不甘于受压，派出大量部队应对，正面对攻的同时还四处扫荡，难免扫到了卢元恪等人麾下前进的部队上面，不打都不行，疯狗一般。
聂晋受伤了，前方面对契丹人和汗水帮是受挫的局面，如今大本营又遭遇攻击，聂晋的部下都憋足了一口气。
要死大家一块死，至不济也要拉几个朝廷渣滓垫背。
苏寒自然乐得如此，加劲推波助澜，不择手段的挑起天罗帮的怒火，甚至派人假扮朝廷高手。
一动百动。
天罗帮实力不济，契丹人和汉水帮自然趁胜追击，除了蚕食天罗帮的地盘，竟然还有往河东与洛阳压迫的意思，精锐部队和高手都开始行动了，显然是不分虾米黄鱼，要一网打尽。
“苏贼定是谋划已久，就等这一铺。”
卢元羽双眼杀机大盛，狠狠道：“元恪他们的兵力若是遭遇重大损失，那洛阳与河东不但得不到加强，还会影响朝廷的士气。天罗帮一垮，契丹人就会往西面压，而不会往徐州那边压……”
“王爷！”
冯忠义拱手，分析道：“眼下天罗帮摆明已经疯了，碰到人就开干，完全没有格局。苏贼有白道高手助威，算盘打的挺好，既让天罗帮完蛋，又让契丹人的压力回归朝廷，而他则可以慢慢发展……”
“若不是受伤了，真想宰上几个所谓的白道高手杀杀他们的威风！”
卢元羽自语。眼下当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乌庆伦眼光一横，狠狠道：“王爷，冯将军，依末将之见，咱们直接派重兵打上白马寺，一把火烧了他们那几间破房子，逼沧海老秃驴出来讲话。那帮家伙不除掉，迟早坏大事，不是迟早了，现在已经坏大事了。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了……”
袁季同马上附和：“同意乌将军所言。冯将军，依我之见，当初就该在白道转移到徐州的时候对他们斩尽杀绝，否则现在也不至于这么为难。情报大家都看了，咱们朝廷有多少将领死在那帮高手的手下了？躲过了残云门的杀手和汤飞虎的死士，却栽在了白道那帮人渣身上，真是岂有此理！”
冯忠义唯有苦笑，接不了话。
若是沧海大师也能拿捏的话，他早就那么干了。
至于斩尽杀绝，当时冯忠义确实有那个想法，可惜那时候洛阳压力甚大，实在抽调不出那么多精锐四处围剿，一个不好，洛阳城都有危险。
袁季同见冯忠义不接话，只得将目光投向卢元羽。
卢元羽问道：“沧海沧河那两个老秃驴去哪里了？有没有消息？”
袁季同心中一喜。
卢元羽平时对于沧海沧河还算颇为恭敬的，假假的也会称呼一声大师，现在直呼秃驴，可见他对白马寺动了杀心，最起码也会有些小动作。
毕竟白马寺乃是白道领头羊，地位超然。
冯樟道：“回王爷，我们一直都有留意白马寺的动静。沧海沧河两位不理世事甚久，沧海早几年就出门远游去了，而沧河前些日子出关，不久之后也出洛阳了，不知踪迹。
所以白马寺眼下是戒字辈当家，戒贤妖僧不提，戒运和戒礼打头。还有一些平辈，现在多在徐州。白马寺就快成空壳了，有点本领的多半去徐州了。
所以说，单单拆他们的寺庙没用啊，指不定还会引起沧海沧河的怒火。多年不动武的老和尚若是干起刺客的营生，一般人还真躲不了。”
这一番话说出来，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没的说，摆明便宜了苏寒。
卢元羽想了很久，道：“不管怎么样，元恪、元致和周将军要保住……他们都受伤了是吧？”
冯樟点头，“哪能不受伤呢，在扬州的时候，苏寒、司空盛、汤飞虎都亲自出手了，单单他们三个狂人就够北海王他们喝一壶的了，更何况还有残云门的杀手和汤飞虎的死士队伍。”
扬州败退，理所当然。
就算没有萧志行的叛乱也是如此，最多多撑一阵子。
卢元羽呼出一口气，沉声道：“洛阳城就不用出重兵了，派出高手队伍接应元恪他们吧，特别要留意各路将领的性命。情况紧急的话，可抛却伤兵……”
冯忠义神色一顿，不过没有迟疑，马上拱手称诺。
卢元羽又问：“对了，法帅军眼下在干什么？”
冯忠义回道：“在建城呢。”
“只是建城？”卢元羽皱起眉头，建城他当然听过。
没有别的动作吗？
到底是拿南郡往东面铺还是憋劲气北上豫州呢？
冯忠义摇头，“只是建城而已，不过防御和巡逻很到位，咱们后续派去的斥候队伍都不敢靠的太近。很久之前留在襄阳的桩子倒是有留意到法帅军一些高层的动作……说是经常在野外吃烧烤呢……”
众皆愕然，差点破口大骂。
所有大势力都在打生打死，法帅军那帮混蛋还有闲情吃烧烤？
李无常等人确实在吃烧烤。
经过众人开会讨论、深思熟虑一番之后，大家一致认为等襄阳主城稳下来之后才行动，至于北上还是东进，就得看到时候的局势了。
“豫州大部分地方应该在下雪了吧？”李无常拎着一只烤腿，向身边的人发问。
“小部分！”
叶颂撕了一口烤肉，解释道：“靠北的几个郡，不过契丹人的脚步不会那么轻易的停下来。对契丹人来说，下雪才好呢，他们可抗冻多了！”
李无常想起几年前辽东和安乐的防守战。
当时契丹人也是占了大雪的便宜。
魏信笑道：“也不知道赤龙会和东江派会不会暂停火拼，过完年再说！”
曹浩骚骚一笑：“魏大哥，眼下这局势，哪方先退，就等于放弃舂陵，哪能退呢？我们看戏就好……”
李无常道：“别看戏了……”
众人一愣。
李无常知道大家误会了，解释道：“我是说，下午咱们去城里好好看看，提些意见什么的，再送些温暖，让大家再加把劲，争取在城里过年。”
大家这才笑了起来。
第九 五 七章 先锋队伍
荆州靠北的几个郡终于也飘起了雪花，包括襄阳郡。
在李无常和周方两方面的督促下，襄阳主城的重建事宜进展顺利，速度很快。城墙加固、增高，西面扩展了很长的距离，城内的雏形已经出来了，按照神奇营几位老师的规划，李无常偶尔提了些细节。
城南已经建了不少房子，其他地方还需慢慢来。
除了主城，城外还修了一些堡垒、临时的市集和住所。
因为只是小雪花，而且是下下停停，所以并没有停工。
赤龙会和东江派在舂陵的冲突依旧，不过那边的天气更为糟糕，所以双方的节奏已经不如前期那么快，好像有默契般，都在等待开春。
坐镇南郡主城的项泰颇为稳重，本想在沔阳拓展一些地盘，但是面对气势汹汹的巴陵军，只得认怂，守住原有的几个重镇。
江夏大战场是个持续战，司空盛和左骞你来我往，互有胜负，每日情报都差不多。
汤飞虎没了阻碍，在扬州南部扫的飞起，而且入荆州的部队也在集结，一旦挺进了荆州，江夏那微妙的平衡很快就会打破。
不管汤飞虎心怀鬼胎在背后给司空盛一刀，还是按约定连司空盛打左骞，都是占便宜的局面。
至于豫州，局势的发展和大家之前所预料的差不多。
天罗帮走向末路，地盘被慢慢蚕食，甚至有聂晋身死的消息传出来。契丹人只分了少许兵力守地盘，大部队继续前进，兵分两路，一路压洛阳，一路直扑河东。
洛阳一时半会肯定打不下来，但河东未必能撑多久，一旦河东告破，契丹人就要打进雍州了。
苏寒挺鸡贼，见天罗帮差不多完蛋了，并没有觊觎只有少数契丹士兵镇守的豫州地盘，直接就退守徐州了，很有见就收的味道。并且加派了白道高手混入洛阳城捣乱，打的是如意算盘，让契丹人和朝廷越掐越猛。
城南。
“还是契丹人猛，他们可不管什么下雪过年的，一口气打到底。朝廷该慌神了……”
魏信有些幸灾乐祸，不过旋又变得有些深沉。
契丹人越来越近了，将中原人打的节节败退。
吴洵附和道：“和匈奴人一个模样。处劣势要打，处上风更要打，契丹已经吞了差不多整个冀州了，豫州也吞了大半，眼见就要打到雍州了，他们岂会止步？”
杨素叹道：“还有兖州和青州，都是早已失去了的，而且都是完整的。细细算起来，契丹人差不多已经拿下九州中的四州，小半了。”
接着看向眉头紧锁的李无常，问道：“无常，我们到底该先北上还是先定荆州？”
所有人都看向李无常。
自己人关起门来打架打成什么样都无所谓，而外族入侵终究是另外一回事，性质完全不同。
法帅军高层多数是希望北上的，但是又怕荆州不安稳。
“襄阳定下来任何势力都已经无法阻止。大家尽快商量出个好办法，打死赤龙会，打残东江派，动作一定要快，更要狠。契丹人下雪过年可以不休息，我们也行！”
李无常沉声道。
徐明龙头一个举手赞同，“太好了，就等法帅军这一句话呢。哼，赤龙会和东江派还想过年，门都没有，他们不打，我们举着刀子赶……”
杨素道：“我们可从襄阳北部打过去，直冲南阳。”
楚元德担忧道：“眼下赤龙会本就是劣势，我们再踩他们一把，会否弄巧成拙？”
赤龙会死掉没什么，但若是东江派并没有折损太多兵力，对法帅军未必是个好事。
杨素道：“先让莽夫军团动起来，压在南郡主城之下，让东江派顾忌，最好再续些兵力过去防守。那样东江派去舂陵的兵力必然没有那么多了。”
李无常冷冷道：“就从襄阳北部开始，将赤龙会彻底打出去，打完之后就压南阳，气势一定要比东江派更足。让赤龙会明白一个道理，他们若是不东进，就是死路一条。东江派若敢对法帅军动什么歪脑筋，那就直接暴力打烂南郡主城，踩死项泰，让左骞去摸鱼……下面商量细节，过几天找个机会就开干。”
转向曹浩和石封，吩咐道：“浩子，老石，你们两个先回房陵，主持近卫军团在房陵事宜，将明伦替过来，多带点好手。他奶奶的，什么赤龙会高手小分队，我要把他们全部打趴在地上。”
横竖现在房陵无大事。
曹浩和石封拱手称诺，并没有什么不满。毕竟，姜明伦打精英战的实力远胜他们两个乃不争事实。
……
襄阳北部。
赤龙会尚有些兵力留在谷城和阴城两处，但是每一处都不是很多，如今大部分兵力都在南阳和舂陵。
兵力虽少，可赤龙会并不担忧襄阳北部，因为法帅军在一心一意的建城，而且冬日来临了，烤着火、喝着汤猫冬不好么？
谷城。
士兵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烤火，吃些东西，随口扯闲话。
“这鬼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去年这个时候还没这样啊……”
“管他呢，正好过年。”
“过个屁，去年冬天最起码还有点肉吃，今年啥都没有，就着馒头喝西北风吧。”
“襄阳和南郡都吃了败仗，有馒头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
“秦队长不是说过了么，开春就好了，那时候舂陵就是咱们赤龙会的了。”
“这等假话你也信？舂陵明明处于劣势好不好……我去他娘的东江派，说好了结盟，一起打卢元羽和法帅军，现在却跟我们干起来了，真是莫名其妙！”
“哪有永久的结盟？只有利益……”
“要我说，只能怪法帅军阴险？”
“法帅军阴险？在我看来，是有来有回，谁让咱们曾今打了他们房陵东部？他们法帅军不报仇才怪。何老哥，你是老前辈了，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个屁呀，咱们只不过是一帮大头兵而已，说了有用吗？还是好好珍惜活着的日子吧，指不定法帅军什么时候就打过来了。”
“不会吧，他们不是在修城吗？”
“法帅军突袭襄阳主城的教训就忘了？”
一帮人叽叽喳喳的，有一句没一句。
大队长匆匆来临，大吼一声：“所有人听令，赶紧集结……”
这一嗓子下去，把所有人都唬了一跳。
大队长向来冷静，现在为何如此慌张？
第九 五 八章 先锋队伍
原来真是法帅军打过来了。
赤龙会有斥候在的，早先发现法帅军有两支小分队在北上，斥候们本以为只是巡逻的部队而已，毕竟法帅军最近巡逻的次数有些频繁，而且范围越来越广。
哪知道根本不是巡逻队伍，而是先锋队伍，直扑谷城，无视恶劣的天气，速度极快。
待赤龙会的斥候赶回谷城报告的时候，法帅军的先锋部队距离谷城已经不足二十里了。
守在谷城的士兵们战战兢兢，在各自队长的命令下，强自打起精神，拿起武器开始集结，表面上看上去颇为平静，可是心里却愁翻了，只希望法帅军只是走个过场吓吓人。
卢三叛变远走安陆，卢五早已死在清江悍匪手上，卢二去了舂陵，谷城暂由卢四撑场子。
和平辈比较，这已经算的上是很体面了。
“都给我做好战斗的准备，法帅军来一个死一个！”卢四心中也有些害怕，但此时他不敢提出跑路，因为长辈们将谷城交到他手中的时候是抱了很大期望的。
只要能稳住，就是大功劳。
若是不战而逃，自有军法处置。
卢四那外强中干的模样自然唬不了一小撮老兵。
“四公子，法帅军向来凶残，要不咱们跑路吧？”
“是啊，四公子，谷城只不过是一个小城而已，防御力远没有襄阳主城那么强，加之我们的人数太少了，就这么硬守着，无疑是死路一条啊！”
“就算不马上跑路，咱们也要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白白牺牲不可取呀！”
“是啊，保存实力才是正确的选择。”
有了开头的，马上就有跟风的，大家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态度都是非常消息。
总之就凭谷城这么点人、这种防御，肯定拦不住法帅军。
卢四见到这种情况，当即压压手让大家先安静下来，冷静道：“先安静一下，或许，法帅军只是派先锋队伍试探一下呢？咱们若是不战而退，岂不闹笑话了吗？”
语气不甚威严，根本不像领军的长官。
马上有人接上：“四公子，他们的速度如此迅速，哪是试探，摆明了打快攻，这可是法帅军的惯用招式。咱们若是有很多人倒还罢了，可惜现在没有啊，而且法帅军的高手也很多呀。”
又叽叽喳喳起来。
全力添火，目的就一个，那就是尽快跑路。
谁也不想死。
若是面对的是普通杂匪还好说，但此番面对的是法帅军。
护卫走到卢四身边，低声道：“四公子，士气如此低下，您必须表明态度，最起码得打一场，就算是输，也要斩杀一些敌人，那样才有交代。若是不战就逃了，别说长辈们有言在先，连二公子也能随便抓住由子打压您，三公子就是被二公子的谗言给逼走的，您忘了？若非三公子留了一手，现在尸骨都寒了……”
这是个忠心的侍卫，完全是为了卢四考虑。
卢四听得连连点头，当即大喝道：“吵什么吵，不成体统。不就两支小小的先锋队伍吗，就吓成这样，若是法帅军的大部队来了，你们还不得尿裤子？从现在开始，哪个胆敢轻言撤退，立斩无赦！”
一声大吼，蕴含着无穷的劲气，让众士兵立刻噤若寒蝉。
卢四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安排战术，却听到一声长笑。
“哈哈哈，就凭你小小的一个卢四，竟然也想挡我们法帅军大军，真是痴心妄想！”
声音飘忽不定，好似来自四面八方。
高手来了！
卢四一面四处扫视，一面抽出腰间长剑，大喝道：“到底是何方鼠辈，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出来和本公子决一死战！”
“别急，等我们的先锋队伍靠近，内应就会行动起来，到时候你自然就能见到我了，就怕你会慌不择路呀！”声音又响，还是那么飘忽不定，在场都能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找出来！”卢四冲着身边的护卫低声吩咐一句，又对副将道：“你先主持一下。”
说罢提气跃上高台，极目四方，希望凭借自己的功力能摸到蛛丝马迹。
护卫们立马四散开去。
士兵们却更加慌张了，来者刚才说了一句“内应”。
襄阳主城那晚，就是城中的内应先一步发难的。
“慌什么？哪有什么内应？就一个高手而已，将家伙握紧，小队长带队，守住各自负责的位置！”副将颇为冷静，认真吩咐士兵们行动起来。
卢四已经在城内的屋顶跃了小半圈了，可惜根本没有摸着法帅军的高手。
他的武功并不低，单打独斗的经验不缺。
只要李无常以及法帅军那几名军团长不亲自出马，他还是有些自信的。
整个荆州的大势力都知道，法帅军普通好手的数量很多，特别是四五品那个级数，简直多到离谱，上了六品的也有大把，但是绝顶高手非常少。
能和八品高手硬撼的，法帅军军中就那么寥寥数名，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呼！
灰影一闪，卢四右边出现了一名三十多岁的持剑壮汉，眼神阴冷，看卢四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终于出现了，报上名来！”卢四以更加凶狠的目光回应。
“无名小卒罢了！”灰衣人语气淡淡，丝毫没有将卢四放在眼里。
数名护卫听到动静之后，立马腾空而起，飘到卢四的身边，死死盯住灰衣人。
卢四心念电转，思索着对方的身份。
“就这么点？”
灰衣人还是那么镇定，甚至有些嚣张，“要不要等你再多叫些人来？我敢打包票，你身边这几条小杂鱼绝对挨不了我三剑。”
说话间，衣带无风自动，手中的长剑散发出慑人的杀气，给人无穷的压力。
此人的实力绝不下于八品。
杨素、魏信、徐明龙肯定不是，没那么老。
李无常、赵逊、姜明伦肯定也不是，没那么年轻。
还有谁？
一名护卫按捺不住，当即猛提一口真气，踩着瓦片、喊着号子朝灰衣人杀过去。
大刀正面劈下。
叮！
大刀弯曲、甩飞，护卫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飘出甚远，跌下高楼。灰衣人回剑，露出一个嘲讽之极的表情，仿佛在嘲弄那名护卫的不自量力。
众人同时变色。
灰衣人仅仅出了一招而已，就把一名足有六品势力的护卫击垮，这种实力让卢四自叹不如。
第九 五 九章 凶狠手段
卢四的护卫虽然被灰衣人一剑撂翻，但是他并没有退缩，而是对其他护卫们使了个凶狠之极的眼色，打手势让大家散开，将灰衣人包围，然后将他碎尸万段。
输人不输阵。
管眼前这个灰衣人是谁，总之先宰了他，以他的鲜血来祭旗，壮壮己方的士气。
灰衣人被包围了，一点都不慌，反而同情的看着卢四，摇头，“你真的不用再调点人上来？你若是死了，我怕这小小的谷城马上就会四分五裂，呵……”
回应他的是卢四那铺天盖地的剑气，以及众侍卫凶残之极的看家招式。
灰衣人冷哼一声，挥剑对攻。
劲气乱撞，瓦片纷飞。
随着轰的一声，房梁被击断，整个屋顶塌陷下去，激斗中的众人同时腾飞而起，在半空中硬碰数记，而后往旁边的房舍飘飞，踏地换气之后再度交锋。
边打边飘，不片刻就转了一个大圈了。
若此激烈的火拼自然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毕竟谷城就那么大。
卢四手下的不少大队长见到卢四和几个护卫迟迟拿不下那个灰衣人，心中愤怒，当即纠集更多的高手腾飞而已，加入战团。
“哈哈哈，这才有点意思嘛！”灰衣人一剑挑飞一个好手，得意的大笑。
眼下在屋顶围攻他的人足有四十多个了，尚有数十人堵在各方关键位置，一旦灰衣人再度飘飞，他们马上就会冲上去拼命。
卢四见灰衣人已经被包的这么严实还敢这么跳，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恼怒，飘到灰衣人右翼，挥剑发出一记横扫，狠狠道：“我看你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哗啦……
灰衣人前方的瓦片被卢四的剑气逐一掀飞，在半空中变成碎片，蕴含着赤龙真劲，往前方狂涌。
“雕虫小技！”
灰衣人轻挪脚步，挥剑破开成群的碎片，接着破口大骂道：“我艹，你们两个家伙怎么还不出来？本大爷这就要撑不住了……”
卢四眉头一皱，暗忖难不成还有帮手？
“急什么，来了！”
长笑飘过，声音并不响亮，但是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卢四和众侍卫心中一慌，灰衣人的同伙终于来了。
一连串的白影闪过，拉出长长的轨迹，纯白耀眼，几可闪瞎众人的眼睛。
热气大作，直降寒冷无比的天气压下去。
卢四看不清来人，只觉杀气逼人，正前方最为猛烈。
不及多想，一剑刺出，汇聚全身功力，务要将敌人打出来。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卢四发现他适才发出的剑气如同泥牛入海般，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顿了半晌之后，雄浑无比的劲气往他前、左、右三个方向激涌而来。
卢四心叫糟糕，一面提气后撤，一面运足目力，想要看清来人的方位，但一无所获。
叮！
卢四手中的长剑被劈了正着，脱手而出，身体不受控制，往后抛飞，虎口鲜血淋漓，浑身经脉受到重创，头脑闪过“影子杀手”四字。
“四公子……”
“快救人啊！”
众侍卫一阵手忙脚乱，纷纷提气往卢四抛飞的方向跃去，若是不接住他的话，肯定会直挺挺的摔在大街上，以他现在的伤势，就算不被摔死，也要被摔成残废。
下面一帮暂时充作看客的士兵们的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可多数人都帮不上忙，因为武功不济。
离的近的人赶紧跑过去，伸出双手，眼睛望天，随着卢四抛飞的轨迹走着螃蟹步，显然是想接住卢四。
卢四尚在半空中，脑子越发昏沉，更遑论是运功提气了。
刀风来袭！
一个黑影出现在卢四后脑斜上方，挥刀竖劈。
砰！
卢四的身体一分为二，爆出漫天的血雾，喷了已经靠近正要伸手捞人的几个侍卫满脸。
姜明伦缓缓落在房顶上，喃喃自语：“嘿，八品初阶就是不一样呀！”
更后方，李无常已经帮灰衣人杀退围攻上来的侍卫，笑道：“大师兄，没事吧？”
灰衣人苍掌柜的大徒弟，赵逊的大师兄。
苍掌柜决定留在法帅军之后，陆续将其他三个徒弟召回，让他们充当李无常的护卫，一来算是请绑架奶娘之罪，二来也是为了法帅军的大业，好好保护李无常的安全。
又有了三名八品往上的高手加入，李无常自然非常欣喜，和几人拼了半天酒，将恩怨揭过，称呼就随赵逊，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
苍掌柜见李无常如此好说话，将自己早年用刀的心得仔细整理了一番，交给了李无常，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李无常并没有推辞，高兴的收下了。
天罗帮败局已定，李无常决定加快速度攻打赤龙会和东江派，就从谷城开始。他带着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还有姜明伦先一步来谷城搞事。
搞事的计划很简单。
大师兄出面挑衅，李无常在关键时刻偷袭，姜明伦收尾，二师兄和三师兄望风。
很完美。卢四挂了，被姜明伦一刀劈成两半，死的非常凄惨。
大师兄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和明伦是不是故意的？我刚才都打了那么大一个圈了，我若不喊一嗓子，你们是不会出来是吧，不是说原谅我们了吗？”
李无常轻笑：“当然原谅了，我只是想看看大师兄的真正水准嘛！”
大师兄没好气道：“你不早试过了吗？”
“兄弟们，四公子死了，给我杀了这三个天杀的刺客！”一声怒吼自下方传来，接着是成片的喊杀声，不少人腾空而起，没什么轻功的就怕楼梯。
姜明伦跃到李无常和大师兄身边，“走吧，这帮家伙疯了……”
大师兄嘿嘿一笑，“怕什么，一般乌合之众而已。我就纳闷了，赤龙会也太娘的有信心了吧，这谷城就派卢四这么一个小瘪三守着，手下的士兵也不怎么样，和精锐相去甚远。”
说话间还随手挑起瓦片，化作伤人利器，将冲到最前面的护卫击飞。
“小城嘛，赤龙会干嘛花费那么力气去防守？他们现在的重心在舂陵呢！”李无常轻笑，看着街道上的士兵群，叹道：“他们若是不跑路，迟些时候就是一城死人……咱们走吧！”
说罢提气飘出圈子，姜明伦和大师兄紧随而上。
和二师兄、三师兄汇合后，从容往南面逸去，留下一城无首散兵。
法帅军的先锋部队应该快到了。
第九 六 〇章 一路北上
和李无常预料的一样，卢四一死，谷城中那些士兵就成了一盘散沙，觑空子偷偷跑路者不在少数，包括队长级别的人物在内。主要卢四死了，怕担责任。
本就没多少人，这一跑就更少了。
只有三个大队长还在极力维持秩序。
就算是跑路，也要尽量保住实力，带上跑路干粮，其他的一把火烧掉，不做资敌之举。
待到韩大志和陈连豹杀过来的时候，谷城已是大火冲天，人手散尽。
“要来干甚呢，打的再烂一点，上大炮！”李无常毫不在乎。
用雷霆手段，让赤龙会看出法帅军的决心，不占城了，攻下就直接锤烂，一直锤到南阳去，打的赤龙会在南阳无容身据点。
给赤龙会选择。
要么和法帅军刚正面，要么北上和朝廷及契丹人大混战，要么一股脑儿涌向舂陵和东江派争地盘。
想要修整，甚至缩着过年，门都没有。
东江派也一样，莽夫军团已经往南郡主城方向进发了，架势很足，务求给项泰带去极大的压力，让竟陵分心。并公然发话，欢迎巴陵军挺进南郡。
大炮来了。
轰、轰、轰……
连环的大炮声响了起来，地动山摇。
谷城不过是个小城而已，几轮下去，当真是被轰了个稀巴烂，彻底化作废墟。
赤龙会的斥候队远远的望着那震撼无比的场面，心神大骇。
“唉，原来法帅军根本不在乎谷城，可笑我们早先还以为他们会救火呢！”斥候队长忍不住苦笑。
法帅军救火干什么？
当然是占下谷城当成襄阳北面的据点了。法帅军在北面有了据点，当然得稳一段时间。趁着这段时间，赤龙会可以在更北面阴城加强防御，吸收教训。
“队长，依我看来，法帅军是不会让咱们赤龙会好好过年的了，别说谷城，说不定加上阴城还满足不了他们，一路打到南阳去。”手下如此猜测。
这是根据法帅军进军的兵力猜测的。
除了眼前两支四千左右的先锋队伍，后续还有不少兵力，关键是粮药随行，沿途还有不少精锐护卫。
“四公子死了，谷城的人手散了大半，咱们先派人回南阳报告吧。谷城附近还是要好生盯着，时刻留意法帅军的一举一动。”队长吩咐。
城下。
韩大志饶有兴致的扫视着毁于一旦的谷城，看向李无常，笑道：“愣少，赤龙会这也太怂了吧，不就死了一个领兵头子吗，何至于此？若是二把手及时顶上，咱们怎么也得攻一阵子才能拿下？”
“二把手及时顶上？”
李无常嗤笑一声，道：“赤龙会的权利都集中在嫡系手中，在南郡的时候就看出来了。我估摸着嫡系将领平时惯了搞一言堂，二把手、三把手之流就是个摆设，威望根本上不去。头子一倒，下面必乱，哪里压的住？”
韩大志想起过往和赤龙会交战的经历，笑道：“还真是那么回事……这么说起来，赤龙会的模式和那些山大王差不多啊，就是兵力多一点，高手多一点。”
顿了一下，岔开话题：“卢四怎么死的？”
李无常解释：“被明伦一刀劈成了两块，剁排骨一样，太惨了！”
韩大志愕然：“那么弱？”
李无常道：“不是他弱，而是他那帮侍卫太弱，士气实在太低了，摆明被即将来临的法帅军先锋部队给吓懵了。保人的时候，多半都是招式拖拉，圆珠子乱转，额头上冒冷汗，踌躇不前，根本就是想趁机溜走，就那种情况，和乌合之众有什么区别？”
他们多数人对卢四只有畏，没有敬。
韩大志点点头，问道：“咱们接下来？”
李无常回道：“就地扎营歇息一晚，然后继续北上，端了阴城。高层应该会吸取刺杀的教训，所以我就不玩了，随先锋队一起出发。”
……
南阳。
卢士龙化身碎桌狂魔，接到卢四身死、谷城化作废墟的消息之后，他已经拍碎了四张桌子了。
“李无常他要干什么？”卢士龙咬牙切齿的喊出这句话，眼神冒火。
冬日来临，天气渐寒，赤龙会本想暂时稳一手，让军部修整一番，等开春之后加大攻势，一举拿下舂陵。
法帅军在这个当儿在屁股上来一刀，而且刀子还没有收回去的趋势，着实添堵。
“大哥！”
卢士凯的神色同样愤怒，猜测道：“我估摸着李无常想打快攻，趁着咱们和东江派在舂陵对峙的当儿，将咱们赤龙会彻底扫出襄阳。”
“那他干嘛把谷城搞成了废墟？我看他是在示威，在挑衅，在嘲弄，在引诱我们决战！”卢士龙狠狠道。
看吧。
你们赤龙会将谷城当宝，大部队都去南阳了，竟然还霸着谷城不放，而我李无常却一点儿也没有将谷城放在眼里，直接锤个稀巴烂，若是不服，你赤龙会调集大军来打我呀！
“可我们若是去守襄阳那点底的话，东江派就不好办了啊。”卢士凯担忧道。
“打死了我们，李无常就不怕东江派盖过他法帅军？”卢士龙露出一个阴森的表情，“南郡主城怎么样？”
卢士凯回道：“那边的斥候队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回来！”
卢士龙嗯了一声，“让阴城的人小心一点，别再被法帅军的高手钻了空子……最起码不弄搞成谷城那样，连法帅军的先锋部队都没见到，太他娘的丢脸了。”
卢士凯问道：“不支援一点兵力过去？”
阴城的兵力虽然比谷城多了不少，但是法帅军的兵力更多呀。
卢士龙想了一下，“先等消息吧，我才不信李无常肯和东江派平起平坐！”
斥候队回来的很快。
“法帅军莽夫军团再度压南郡主城，速度不是很快，但是很稳，枝江到南郡主城那一条线，做扫地之势。项泰不敢在野外交战，将西面的数支部队全部收拢回城防守。”
“另外，法帅军北山部队的先锋队伍在谷城外扎营修整一晚，再度北上，很快就会扑到阴城。”
“情况刻不容缓，阴城将领请求指示。”
卢士龙听完之后，反倒松了一口气。
原来法帅军不单单打赤龙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