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 〇 一章 大大方方
李无常养伤的当儿，王万宏过来了，他已经从沈存远处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认真问道：“无常，你老实告诉我，你对林家是个什么态度？”
是敌？是友？还是模棱两可、不知所措？
李无常思忖一番，沉声道：“对于林琴一事，我当然想大家抛开立场和身份，当普通嫁娶就好。其他方面，我自然是保持警惕，因为林家毕竟属于朝廷一方，他们若是主动来惹法帅军的话，我一定不会客气。当然了，若有什么重大变故，那自当别论，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商量，老规矩，我还是会认真听取大家的意见……”
之前和林琴已经交代过了。
林家只要不主动招惹我，我就不会弄的收不了场。
王万宏听得颇为满意，欣慰道：“无常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不过没到不客气那种地步。”
所谓的“重大变故”，当然是指朝廷彻底垮掉，林家另谋他路。
“哦？”
李无常听的心中一动，老实请求道：“具体说说！”
王万宏捻着胡须，分析道：“林俱着你将聘礼准备好的意思很明显，不是你想的要抛开立场和身份，而是不想断了法帅军这条路，可见林庸根本不看好朝廷能挺过去。这对无常你自己和整个法帅军都是好事，依我之见，我们不必刻意和林家明说什么，只需在聘礼里面表达一下善意便可……”
姜明伦附和道：“我也是那么认为的。”
王万宏问道：“那天在场的自己人都好生嘱咐了吗？”
“嘱咐什么？”
姜明伦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明白过来，点头道：“放心吧，我那天带去那一批都是近卫军团的老人，事后我对他们三令五申过，嘴巴绝对要把门，他们都拍着胸脯保证过了。”
王万宏点点头，“虽说只是叔公，但林俱在林家的重要性不用细表，无常这也算是见过长辈了，长安城和蜀郡都不用去了，那就先准备聘礼吧，然后再大大方方成亲，场面弄得越大越好……”
李无常和姜明伦同时大惊：“大大方方？越大越好？”
难道不用求个平衡什么的吗？
王万宏笑道：“你和林小姐一起写一封信，至于具体写什么，由我来决定。林庸若是见到聘礼和书信，一定会宣布将林小姐逐出林家……还会营造一种不是他林庸想嫁孙女是他林家压根就抢不回林小姐的场面。法帅军太强了，朝廷都没有办法，他林家顶个屁用。”
李无常疑惑道：“王胖子，你真那么有自信？”
听到这久违的诨号，王万宏倍感亲切，忍不住笑出声来。李无常一旦那么叫他，就表示把他当成亲密的好友来调侃或者请教问题，当初在冯翊就是那样的。
王万宏道：“不是我有自信，而是我对林庸有过研究……”
李无常只好咕哝一句，“既然那样，那聘礼的事情，就劳烦你帮我出出建议吧！”
接下来，几人花了半天时间琢磨，再花了一天时间去准备，终于弄了一份像样的聘礼，着人趁着夜色偷偷分批送至城外清砂湖镇子上的四合鱼庄。
第二天聘礼就不见了。
“动作还挺快、挺隐秘哈！”事后，李无常不禁感慨一句。
动作的确很快，聘礼很快就被秘密送往了长安城林府，货物就夹杂在林家的商队之中，这支商队往返于雍州和豫州之间，和梁州一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
林府，林庸的书房。
除了林庸之外，尚有四个家族最重要的长老在场，桌凳上摆满了零零碎碎包装精美的礼品，全部都是李无常挑选的聘礼，无一缺失。
不仅房门紧闭，连整个院子都禁止闲杂人等出入，老管家亲自带人守候。老爷和各位长老正在商量重要的事情，任何人不能打扰。
五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家都变成年轻小伙子，亲自动手快速将礼品一个个拆开。
除了一些正常的聘礼之外，尚有几样比较特殊的。
一箱特殊的钱币，正是房陵独有的金币、银币和铜板，很亮眼，显然是最新出炉的。
“嘿，大哥，这些钱币倒是有点意思啊！”一名长老每种捻了一枚，好生观摩一番之后忍不住赞叹。
“一、二、五、十，是挺有意思的，做的也漂亮。我可听说了，梁州东部和中部的百姓都很喜欢这一套钱币哩，方便，比普通的锭子好使多了。”另一长老赞叹着钱币的单位、花式和流行度。
林庸也把玩了一番，叹道：“房陵城的商务事无论大小都能发展的那么好，除了政策得当之外，这种小细节也是不可忽略的。”
天下大乱已久，金银掺杂造假在所难免。法帅军的钱币造型独特，不易仿造，加之分量不缺、好计算，所以广受商户和普通百姓的欢迎。
“大哥，看这个！”林庸旁边的长老递过来一个打开的小盒子。
盒子里装了一叠宣纸。
林庸拿起来一一扫过，发现多是房契和地契。
另有一张宣纸是介绍的，点明了位置、大小和环境等方面。还介绍了房陵郡今后的规划，称若是不满意位置，可以随便挑地段，只是地盘大小不能变。
没有提一句双方的立场，也没明说让林家做什么，只称这些是探女或度假时所用。
房子、商铺、农庄，甚至渠道，都全了，加起来不比林家现有的产业少。
众位长老逐一看过，都感慨道：“有心了，可见李无常那小子的示好之意很明显，大哥，咱们应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看向林庸。
如今的局势大家都知道，表现看上去朝廷再咬咬牙还有的救，但深入分析的话，麻烦重重。
林庸没有回答，而是抓起了箱子最底下的一封信件，封面注明是李无常和林琴一起书写的，林庸或林齐亲启。
细细看完一遍之后，林庸没有给其他人看，而是运功化掉信件，沉声道：“给我想一套说辞，将林琴逐出林家，另外，启动林家家臣，我要给老二和老三去信……”
“大哥？”四名长老很疑惑。
“没什么。”
林俱摆摆手让大家稍安勿躁，“李无常提出要大肆操办婚礼，将琴儿公布于世……另外，林俱已经试过他的武功，日前给我来过信了，称李无常步入九品最多还需两年。”
四名长老听完之后顿时大喜过望，同时也大感惊讶。
步入九品？
李无常才多大呀？
第九 〇 二章 各方反应
交界之战过后，法帅军明面上重兵压襄阳，其实一直在修整。
至于薛鹏和清江悍匪等麻烦，正如李无常所说，就是用来练新兵的，这也对赤龙会造成了一种错觉，认为法帅军被薛鹏和清江悍匪拖住了脚步，无力东进。
所以，南郡之战越来越激烈。
北面全面开战，不是阵地防守，而是对攻战，你来我往。
东江派没了司空盛的压力，竟陵的潜力逐步展现出来，让卢元羽和柳景明压力甚大，若非魏同及时顶上，卢元羽都有退兵的打算了。
对于那些，法帅军暂时并不是很关心。
因为法帅军最高领袖法帅要大婚了。
对象有两名，一名是一直跟在法帅身边的小茹姑娘，而另一名大名鼎鼎，正是长安城大家族林氏的掌上明珠林琴大小姐。
李无常公然放话：“本大爷才不管什么朝廷压制、林家反对，反正林琴我娶定了。捣乱的家伙只要敢踏进房陵一步，必定是来一个死一个的下场，二愣子是什么样子的，大家最好要拎清楚。另外，诚邀各路江湖朋友前来做客，法帅军上下热烈欢迎……”
表明这是不顾林家了，要硬娶林琴。
直至此时此刻，传了那么久的林琴来房陵投奔李无常的传闻才得到证实。
至于“江湖朋友”也不是随意说说的，其中很有广招贤士的意味。
法帅大婚，对于法帅军来说，那可是天大的事情。
军部发放奖金加紧巡视训练、法帅军地盘上的各大商户给出优惠政策、贫困户补助粮食资金、主城各条街道内张灯结彩、各类建设暂停脚步、行政部和军部提供各种职位若干、城南另一重镇计划启动……
总之闹出的动静非常大。
不少想投靠法帅军的有志之士迎来好机会，纷纷结队赶往房陵，恭贺法帅的同时，还想谋取一份职位，一展平生所学，实现胸中抱负。
法帅军自成军以来，经历过不少事情，更在房陵于襄阳交界处狠挫东江派和赤龙会，名震梁州和荆州，逐渐扩散至整个中原，潜力看的见。
各方的探子和各种闲杂人等当然少不了，不闹事就没事，但凡有行迹可疑的地方，立马抓起来大刑伺候，人头当场落地的时候也不少。
左骞毕竟没有和法帅军闹僵，让手下准备一份丰厚的贺礼，又让谋士拟了一份贺词，弄了一个车队，大大方方的进入房陵主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当初房陵西南的敌人东盛剑派也派人送来了异常丰厚的贺礼，表示以前多有得罪，往后希望和法帅军保持良好的商业互动，很有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味道。
除此之外，一些此前被法帅军拒绝的襄阳“余孽”终于拎清自己的位置，再度表示要加入法帅军，一定凭真本事吃饭，凭功劳升迁。
王万宏没有表现任何为难之意，一并欢迎。
敌人方面，薛鹏和清江悍匪稍微收敛了一些，因为法帅军巴东和夷陵的军队的领头者说什么法帅乃武将，有些敌人的鲜血当别样的贺礼也不错，所以但凡逮住了捣乱者，所有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追上几十里都不在话下。
至于赤龙会，暂时也松了一口气。
心里想着：李无常闹的那么大，总不至于很快就大举进攻襄阳主城吧？
在情报局的可以运作之下，这一系列的情况，包括李无常的放话很快就传了出去。
长安城的人自然也听到了。
卢玄洪气冲冲的要赶赴林家讨个说法，还没到林府，就听到林庸公然放话：“陆贼势大，林府没有任何办法，唯有将林琴逐出林家，断绝一切来往，今后哪个林家子弟胆敢投奔反贼，也是如此处置，哼！”
放完话之后，林庸亲自进宫面圣，全身趴在地上，眼泪鼻涕一大把，直呼家门不幸，请陛下降罪。
惹得皇帝卢元成亲自扶起，表示：无妨，朕是不会怪罪林家的，连朝廷都拿陆贼没办法，更何况是林府呢。太傅还当好好保护身体。
卢玄洪到了林府之后，林庸也是那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做派，直呼家门不幸，连累世子一同蒙羞，老朽愿意接受处置，直至世子满意。同时表示若是舍弟林俱若回来了，一定以家法让他亲自出马，就算杀不死陆贼，也要让他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连皇帝都按捺住没动，卢玄洪还能干什么呢？
李府。
李护沉声向李令武发问：“大哥，以你的判断，林庸心里有没有鬼？跪趴在地上，哭的跟小媳妇一样，不像他的做派呀，会不会给人过犹不及的感觉？”
李令武摇摇头，“自无常起势以来，陛下一直没有放松对李府和林府的关注，特别是法帅军和赤龙会、东江派大战之后，情况更加严重……不过林庸城府极深，手段老练，心里就算有什么特别的打算，旁人也看不出来。”
顿了顿，苦笑道：“跪趴在地上？无常刚造反那会儿，我也那么干过。不管心里有没有鬼，这个步骤都省不了，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哪会过犹不及？”
“关注”当然是溢美之词，实际上就是派高手监视。
以林庸和李令武的武功，当然知道被人监视了，不过没有点破，表示问心无愧的同时，也算是两人和皇室的一种默契。
“林俱多少年没有公开露面了？”李护又问。
“自上一趟武道大会那年前后露了几脸，之后我就没见过，也没听过他的消息。那等人物，存心躲起来的话，哪里找的到？在我的印象中，与其说是刀尊，不如说是武痴，指不定就躲在哪个角落闭关去了，就好似多年前就消失不见的宋神医一般，还不是谁都找不到？”李令武叹道。
一直沉默的李忠岳道：“我更倾向于无常是借所谓的亲事宣扬法帅军的霸气，摆明了不惧朝廷和林家的高手，那样的话，更能吸引一批江湖人士投靠……所料不差的话，法帅军很快就会全面铺进荆州了！”
这个说法也有一定的根据。
毕竟，这段时间法帅军的确网罗了不少江湖人士，其中不乏高手。
李护看着李令武，小心道：“大哥，我们李家……”
李令武摆摆手，不让李护说下去。
第九 〇 三章 一个决定
梁州，汉川主城。
林家二少林铮站在城墙上望着不远处的贼寇营地，没有想着怎么去杀敌，思绪飘到了房陵城。
李无常总算给妹妹林琴有个交代了，闹出的动静比王爷娶妃子还要大。
林家无力反抗势大的陆贼，唯有将林琴逐出家门，断绝往来。
祖父林庸心中到底有什么想法，林铮丝毫不明，也无法揣测，家里只派了几员家将过来，告诉他要好好跟随贾宋刺史奋勇杀敌，尽量保护好自己的小命。
法帅军终究还是崛起了，不说四郡在握，就说最近十来天，梁州中部都有不少游侠往房陵赶，包括汉川城里的一些颇有名声的风云人物。
连青化郡的大帮派东盛剑派都送了重礼，甚至有举派搬迁至巴东的传闻。
巴东目前的掌舵人乃沈存远，甫上任就推出了不少优惠政策，很有吸引力。
不少以前和青火会打过交道的小门派试着和沈存远搭话，表示愿意归顺法帅军，不求过分照顾，只求开个小小的后门，划个靠主城近一点的地盘落地，往后做生意方便一点。
至于青火会由贺叙当家的另一半都有不少人叛逃，偷偷摸到襄阳西部找昔日的大龙头杨素去了，找到之后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诉，求大龙头原谅一次。
弄得贺叙每日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身边突然冒出一个狂徒将自己的首级取了，去向杨素邀功。
诸如此类。
若非法帅军有潜力，岂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些消息不仅林铮关注，贾宋也关注，还召集大小将领商量过几次，每一次场面都是愁云密布。
李无常成个亲而已，却将法帅军的队伍扩大了不少，大大提升了法帅军的威望。
贾宋身为梁州刺史，现在连压在汉川城下的窦仲云都有些搞不定，若是往后法帅军要向西扫地，梁州军队唯有一退再退。
直至此刻，众人才彻底明白当初消耗的潜力实在太大了，诺大的梁州，征兵都成问题。
不是没人，而是人心散了，大多数民众见到朝廷队伍就躲，宁愿躲在深山中和野兽为伍，连视为命根子的耕地都顾不上了。
这一切让林铮心中泛起一种“苛政猛于虎”的感觉。
“林二少，又在这里扮深沉呐？”郑文龙悠悠的走到林铮身边。
久经战场的磨砺，让昔日的贵公子身上有了一种肃杀之气，一举一动都带有高手的风范。
长安五公子已成过去式，现今的郑文龙有信心正面硬撼长安城里的任何一个公子哥，包括李无锋、太子卢玄义、林笛在内。
“扮什么深沉呀！”
林铮摇摇头，解释道：“我在思考如何破掉窦仲云的阵地呢……”
“撒谎。”
郑文龙很不客气的揭穿林铮，不屑道：“你若想骗我，认真一点好不好？还什么破掉窦仲云的阵地，在想你林家的事情吧？”
林铮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唉……”
难得没有反唇相讥，让郑文龙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有那么烦吗？你只是个小辈好不好，也没有继承家族的身份，你就算想操心，也使不上力不是？”
林铮握了握拳头，旋又松开，叹道：“为何这些年总有一种随波逐流的感觉？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我心里想做的，甚至极度讨厌……”
郑文龙心中一动，呼出一口气，“这等动荡的年代，谁能独善其身？说句实在话，我们还算好的，总算当过二十来年的富贵公子哥，衣食无忧，那些被逼进深山、每日战战兢兢的百姓犯了什么事？岳大人前些日子着我去征兵，言语虽然很正派，但强拉入伙的暗示没少……我又怎么下的了手呢，那不整成跟窦仲云和黄茂一个德行了？”
林铮轻笑道：“所以穆天峰又升官了，你却要领罚，所谓慈不掌兵呀！”
语气中亦透露出淡淡的嘲讽。
郑文龙反驳道：“慈不掌兵是这个意思？”
林铮骂道：“喂，我现在心情很不好，你不要总唱反调好不好？”
郑文龙举手投降，“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对，就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
两人沉默，望着天边的夕阳。
半晌之后，林铮打破沉默，轻声道：“还记得当初契丹人和匈奴人入侵的时候，李无常是怎么评价的吗？”
突然提起了李无常，不知道林铮是有意还是无意。
郑文龙做了个手势，示意林铮继续。
林铮认真道：“李无常没有和常人一样只是谴责契丹人和匈奴人是如何的残暴，他花了一定的篇幅指出大燕的一些不足之处，还说落后就要挨打，没有道理可以讲……听上去略有些偏激，当时咱们还让他小声点来着，呵呵。可是认真想想，还真是那个理。”
郑文龙没有接话，陷入了沉思。
李无常很久之前确实那么说过，包括领袖无能、窝里斗、很多人被压迫至死都不知道反抗，诸如此类。
难道说，李无常早有反动之心，而那个庄子的惨案只是个引子？
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郑文龙淡淡道：“法帅军的确很团结……”
这句话接的风马牛不相及，林铮却听懂了，笑道：“文龙，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郑文龙提起兴趣。
“赌……”林铮左右看了几眼发现没有旁人之后才轻声道：“赌法帅军什么时候拿下襄阳郡！”
“最多半年，修整至明年开春回暖就该出动了，再花几个月攻打主城。”郑文龙无比自信的道。
这下轮到林铮傻眼了，他想着最少要一年的，因为法帅军目前的中心在发展和修整！
……
房陵城。
大喜的日子就在明天，李无常没有忙着准备当新郎官的事情，而是将重要人物都召集起来开会。
“各位，目前我们的实力一再壮大，地盘上的发展事宜由王部长总领就好，军部的各位正好趁我大婚的这段时间做个详细的规划，我想要杀赤龙会一个措手不及，三个月掀翻过年！”
李无常很淡定的宣布了一个决定。
众人听完之后稍愣了一下，接着都有些热血沸腾，领会到李无常的用意。
这段时间投靠过来的人员多而杂，不乏本领大者，立功心切的人不少，正好用打仗来磨合。
第九 〇 四章 热闹非凡
大婚日。
除却攻打房陵主城那会儿，城里从未有那么热闹过。
每一条街道都是张灯结彩、人如潮水。孩子们一身新衣，结伴穿街过巷、肆意玩耍，贺客们遍布城北，一批接一批的往帅府祝贺。
流水的酒席都排到了几条大街上，大厨们拿出浑身解数做出各种拿手菜，诺大的酒窖差点被搬空，只求贺客们吃喝的过瘾。
巡逻的卫队没有放松，比平常更为频繁。
李无常身着红衫，在姜明伦、石封、沈存远的簇拥下，一桌又一桌的敬酒，每到一处就会引起一阵轰动。
以李无常如今的功力，只要他不想醉，灌多少都行，了不起以内力化掉酒劲。
东盛剑派的帮主哆嗦着举起酒杯和李无常碰了一下，认真道：“恭贺法帅大婚，以前多有得罪，还望……”
李无常抬手，笑道：“秦帮主，以前的事情就不必再提了，不打不相识嘛，人要向前看，往后大家一起努力，不求功在千秋、流芳百世，能为自己和子孙谋个好出路，能为咱们法帅军地盘上的平民百姓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你今天能过来，我感激不尽，干！”
说罢一饮而尽，非常豪气。
秦帮主心下大定，跟着干掉杯中酒，拍着胸脯道：“法帅放心，秦某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往后但凡有需要，秦某人定然赴汤蹈火……”
举派搬迁的事情在昨天已经谈下来了，东盛剑派上下终于松了好大一口气。
如今得到李无常的鼓励，秦帮主更是大喜过望。
待李无常去了别处之后，东盛的长老们都赞叹：“到底是法帅，人大度不说，而且说出来的话也是那么实在，不求流芳百世，问心无愧就好，帮主，看来咱们这次来的好呀！”
秦帮主嘿嘿一笑：“当然了。”
心道：若是李无常扯着嗓子直接说什么横扫乾坤、一统天下，我一定心慌慌。
左骞派的队伍还没回去，李无常当然得亲自去敬一杯。
看上去非常老练的谋士笑的非常真诚，举杯道：“法帅大婚，左统领不能亲来恭贺，还望法帅不要嫌弃聂某人身份低微……”
李无常回道：“聂老师哪里话，左统领能派人过来，已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再说了，聂老师乃左统领得力助手，怎么能说是身份低微呢。来，干！”
“干！”谋士痛饮一杯。
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提及荆州的局势。
人太多了，李无常不可能一一敬到，王万宏、魏信、杨素、赵逊、徐明龙等人帮忙招呼，分散开来，各自带了几个帮手，一路敬过去。
没有李无常亲自过来招呼，能见到王万宏等人，贺客们也是心满意足了。
毕竟这些人都是法帅军的高层人物。
大家在喝酒祝贺法帅的同时，偶尔还会讲述一下自己的身份和本事，希望能给王万宏等人留下一个好印象。人往高处走，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万宏等人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没有当场允诺什么，但也没有冷落之意，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
徐明龙乃悍匪出身，结识的人三教九流，说话多半比较直接。
“徐哥，你现在可是真正的发达了，是不是也该提携一下兄弟们呀？咱的本事徐哥你也知道，大字不识几个，但是拎刀子的力气还是有的，之前还杀过一个朝廷的七品将领，徐哥你也是知道的，能不能也搞个带花的肩章？不让你难做，枪花就行了，那玩意看着就带劲呀……”
“徐哥，我狗头谋呀……以前在西坊帮人写诗、算账、出鬼点子的，当初还耍了一个街道巡视官呢，还记得不？记得呀，太好了，我想结识一下沈部长，巴东主城府不是招谋士吗，可恨没门路，徐哥能引荐一下不？”
“徐老大，当初在你缩在西城那个小林子里，小弟我力抗家中反对，支援了一批粮食，够意思吧？我看了法帅军的条约，我家各方面都满足，就想在西城和房陵的交界处弄块小地盘做做生意……”
“徐哥，我一直看赵元极不顺眼，若不是人少势微，我早就抄家伙上了！”
“徐老大，我想直接跟你混呀，当个护卫怎么样？”
“……”
攀老交情的，说恩情的，骂徐明龙对头的，自荐的，总之五花八门。
徐明龙一改往日悍匪本色，笑道：“别着急，法帅说过了，在不违反大原则的情况下，我们这些人为亲友开点小后门没什么。先喝酒，祝贺法帅大婚，横竖我会在房陵城呆一段时日，这几日可以去我家，慢慢商量。进军部、进行政谋士团、划地、谋差事都好说，就怕你们没有真本事。”
顿了顿，正色严肃道：“另外，千万不能心怀不轨，否则下场会很难看。不用等近卫军团的执法小分队行动，我亲手就拍死……”
大家立马拍着胸脯保证。
远处，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看着行动中的李无常，暗自叹道：“四公子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仅从他的气势和移动的脚步就能看出他如今的功力绝不下于八品……”
若李无常在此，定然能认出此人。
正是李青多年的得力手下，铁度。
在长安城的时候，铁度曾奉李青的命令跟踪过李无常，可惜数度跟丢。后来薛尚林进京城，向李令武点出李无常可能会武功一事，也是铁度出手试探的，结果他在李无常手下只撑了八十来招。
那时候，铁度判断李无常在六品上下。
想不到才过去这么点时间，李无常的武功已经到达此等地步了。
铁度这次奉命来房陵偷偷探望一番，没有具体的动手任务。
就算有动手的任务，也找不到机会，铁度看过了，每一条街道都有不少侍卫在巡逻，还有一些高手隐在宾客之间，眼神四处扫视，应该是防止有人乱来。
他是自少入李家，以李家为尊，他之前很像问一下李家目前对李无常是个什么态度，但是问不出口。
李青私下的倒是经常提及李无常，话里话外还将李无常当自己人，可惜李青不是李令武，不能代表李家。而且，李青也是庶子，对于李无常的态度自然有所不同。
第九 〇 五章 随便说说
夜晚，房间。
“真好呀……”
看着两位娇艳欲滴的美人儿，李无常坐到她们中间，一手搂一个，咧嘴一笑，不过眼神中透露出丝丝疲惫。
宾客太多，敬了太多的酒。
没有醉，只是笑的脸颊疼，外加双脚有些酸麻，所以甫一坐下，就感觉浑身舒爽。
小茹将鼻子凑到李无常的嘴边嗅了嗅，疑惑道：“少爷，怎么没酒味呀？”
李无常佯怒道：“小茹娘子，怎么还叫我少爷？”
小茹脸蛋一红，纠结了半晌才小声道：“……相公……”
说着低下头去，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李无常听到这一声，立马笑的跟傻子一样，看着林琴，“林小姐娘子，你是不是也来一句？一直叫我‘喂’，虽然很有意思，但今天咱正规一点？往后你若喜欢，可以接着叫我‘喂’，嘿！”
林琴先是白了李无常一眼，接着也娇羞的叫了一句：“相公……”
叫的比小茹大方多了，叫完之后又忍不住吐槽道：“林小姐娘子？这是什么古怪的称呼呀？”
李无常没有笑，而是搂的更紧了，叹道：“是我花心，委屈你们两个了……”
小茹和林琴都明白李无常的意思。
她们两个以前都听李无常说过“一配一”的想法，因为只有一颗心，当时她们并没有仔细体会李无常诉说的深层含义，而是是各怀心事。
论前后顺序和亲密程度，小茹当然都比林琴更合适。论身份，小茹差林琴太远。不过有一样两人是打平的，那就是两人都很喜欢李无常，这恰恰是最重要的一样。
李无常造反之后，和长安城的一切都断了，本来要和小茹单过一生一世。
可是林琴只身找到房陵城，情深义重，李无常又如何狠的下心肠拒绝呢？
两人和李无常以情侣的状态相处一段时间之后，终于明白了李无常的意思，他生怕对她们两个的关怀有所偏差，从而引起不满和争斗。
有时候很有小题大做的感觉，但是李无常一直坚持。
小茹小声道：“我和琴姐姐的感情好着呢，你不用纠结的。再说了，自古以来，男人从来就是三妻四妾的，不说长安城里达官贵人，就说咱们房陵城里……”
李无常打断，温柔道：“只有妻，没有妾，好不好？我母亲就是个小妾，受过的苦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但是能够想象的到。今后咱们的孩子要一视同仁，每一个都不能忽视，都要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长大。
我骨子里就是个二愣子，没什么大本事，你们两个这么聪明、勤劳、可爱、善良，孩子们会继承你们的优点，将来凭自己的本事闯出一番天地，不用靠我这个二愣子父亲。
若我真的有幸做出一点事业，将来继承事业的孩子担负只是责任和信念，而不是荣耀和权势……”
小茹和林琴听李无常说的无比真诚，都忍不住点头，搂紧李无常。李无常就是家族庶子，母亲早逝，背后也没有强大的母族可供依靠，只有一个奶娘，曾今受过的打压和忽视她们都知道。
至于责任和信念，小茹和林琴和李无常相处那么久，多少都知道一点。
总结起来一句话：让自己人过的好一点。若有可能的话，把整个中原都变成自己人。
小茹弱弱道：“少爷……哦，相公你很有本事哩！”
李无常哈哈大笑，歪过头来亲个嘴儿，接着又亲了林琴一下，道：“没酒味吧？知道为什么吗，如今我是先天神功大成，区区几杯酒而已，毛毛雨了……不过林小姐，咱那刀尊叔公可是一点都不客气呀，当时那一刀差点把我给劈死，还好我跑路经验丰富，硬生生的跑出十来丈……”
林琴心有余悸道：“当时都让你不要逞强了。叔公很疼我的，你若说不想打，他绝对不会勉强。”
李无常诶了一声，“他是想看看我有几斤几两，凭什么保护你，懂不？我若不证明给他看，那时候他肯定不会主动提及聘礼一事。”
说到林家，林琴的神色逐渐暗淡下去。
她不是因为被逐出林家而烦恼，而是担心林家接下来该怎么办。
李无常安慰道：“放心吧，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太傅的智慧，绝对能护林家周全的。朝廷暂时撑住，林家恭顺一点，自然不会垮，朝廷若垮了，林家找机会举家跑路！”
小茹附和道：“是啊，琴姐姐。我在长安城东篱酒楼的时候，总听人说，林太傅是最厉害的人物，连王爷都要顾忌三分呢。”
顿了顿，问道：“相公，那李家呢？”
李无常脑海中闪过李令武那异常平淡的脸庞，淡淡道：“李家就更不用担心了……”
林琴这才开心了一点，拉着李无常的手臂，“相公，你给我们两个分析一下天下大势呗。我和小茹有一次去会议大楼上茶，看到你们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场面，很羡慕哩……”
小茹赶紧点头，称是呀是呀。
“嗯？”
李无常疑惑道：“你们两个还去会议大楼上过茶，我咋不知道？”
小茹解释道：“你那时候正低头和逊哥儿商量布兵的事呢。你就说说呗，你不是常说妇女能顶半边天吗？”
李无常有些无语，苦笑道：“想不到娶了两个好战分子……好吧，既然想听，我就随口扯几句。”
顿了顿，认真道：“对朝廷来说，这些年来都是外患内忧的局面。匈奴分了很多部落，最大的一支被钱财止住了脚步，剩下的不足为虑，有大将秦思雨镇守五原，所以短时间内应该出不了大问题。目前最大的外患是契丹，接下来要数吐蕃，再接下来是跟在契丹人屁股后面打混的东洋倭寇和高丽。”
林琴举手道：“最西南的交趾呢？不是说那边也有祸患吗？”
“林小姐真是见识不凡！”
李无常夸赞了一句，接着解释道：“交趾原属大燕附属，后来独立了。由于太过贫困落后，加之交趾一直没有什么过分的动作，大燕并没有在意，弃了也就弃了。这几年交趾确实有些异动，但是部队战力很弱，甚至还不如普通的杂匪，几可忽略不计，算不上大患。”
第九 〇 六章 步履不停
李无常站在朝廷的角度继续分析：“契丹这最大的外患对朝廷来说被天罗帮顶住了。对朝廷来说，有好有坏，好的一面是暂时不用出兵对抗了，可以腾出兵力为去其他地方平叛。坏的一面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朝廷的影响力只会越来越低，现在豫州一带，百姓只认聂帅而不认朝廷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接下来还会逐渐扩散。
说到内忧，除了天罗帮之外，对朝廷来说，最大的威胁乃是汤飞虎、苏寒、司空盛的组合，若是他们在扬州击溃了卢元恪，后果相当严重，目前看来，很有那种可能。接下就轮到荆州另外三巨头，赤龙会、巴陵军、东江派，以及依附契丹人的汉水帮，再接下来就是咱们法帅军了，呵呵……”
小茹惊讶道：“咱们法帅军能排这么前？”
她没什么概念。
李无常笑道：“朝廷是那么排的，其实也挺有道理的，最起码兵力和影响力是如此，已经涵盖了所有可以雄霸中原的势力……再接下来就是薛鹏、赵元极、黄茂那种势力了，不仅梁州有，豫州和扬州也有数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再努努力或许能有所作为，而更大的可能是被大势力吞并。”
林琴掰着手指，问道：“那么多势力争霸，错综复杂的，肯定得打很久吧？”
李无常沉声道：“那得看契丹人的力度……天罗帮的结局已经注定，惨淡收场无疑。以天罗帮目前的实力，想要顶住契丹人和汉水帮的联手攻击只是痴人说梦，大致是部队不敌，据要地死守，然后被逐一吞灭。退一步讲，就算天罗帮能顶住甚至将契丹人赶回去，必会元气大伤，接下来也会遭遇洛阳的打压，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人气会被雄霸徐州的苏寒慢慢接过。
荆州很关键，若是咱们法帅军不出动，卢元羽和袁季同绝对撑不了多久，接下来会演变成朝廷出局、巨头乱斗的局面。那不是我想看到的局面……”
我李无常想朝廷出局，巨头损失惨重，法帅军全面挺进。
小茹心中一动，“那咱们法帅军是不是得趁机干点事情？”
“聪明！”
李无常笑着点点头，“在很久之前，我就把目标定在了荆州。襄阳、南郡、竟陵三郡，随便拿一即可。随着实力的渐涨，期间我还有先平梁州的想法，但是不想和蜀郡的岳丈大人干起来，哈哈！所以，只得坚定入荆州的决心，如今襄阳西面和夷陵尽归法帅军之手，人手也补上来了，进可攻，退可守，条件成熟……”
先打赤龙会，一定要打狠一点。
让东江派心慌慌，也让卢元羽和袁季同心生希望。
说到林齐，林琴轻声问道：“你心里是不是认为平梁州更好一点？”
李无常淡定回道：“不是！”
林琴又问：“你是不是又要去战场了？”
李无常沉默，半晌之后，小声道：“我不得不去。对不起，没多少时间陪伴你们。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完完整整的回来……”
林琴和小茹皆是淡淡的哦了一声，神情很是担忧。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李无常顿了一下，骚骚一笑，岔开话题道：“今天可是咱们大喜的日子呀……别说那些刀刀枪枪的事情了，找些其他话题好不好？”
小茹眼色过人，马上举手道：“给琴姐姐的宝宝取名好不好？相公，你觉得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李无常无所谓的耸耸肩，“男女都一样，不过我更想要个女孩儿，父母的小棉袄嘛……小名叫妞妞，大名不急，可以慢慢想，林小姐，你说好不好？要是明天能见到就好了。”
林琴红着脸道：“尽乱讲，哪有那么快？”
边说着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小茹举手道：“要不你给我和琴姐姐找份差事，我们也在房陵做些事情呀！”
林琴马上附和。
李无常摇头，“特定的差事暂时不急，要注意身体……若是得空，可以去帅府附近的学堂教教小孩子识字读文什么的，教书育人是很重要的一环呢。两个大才女，一定都是很好的老师！”
林琴和小茹同时嗯了一声，脸上浮现向往的神采。
……
庆祝了足足好几天，主城的气氛才散下去。
时间继续，法帅军步履不停。
这几天，军部的众位首脑除了恭贺李无常之外，更多的时间都扎在会议大楼。
李无常说了，要打赤龙会一个措手不及，必须拿出一个妥帖的计划。
魏信抖了抖手上的宣纸，笑道：“哈哈，这段时间还真收了不少人才，一个个都嚷嚷着要快点立下军功，气氛还是很好的嘛。”
杨素捻着胡须，“没功劳肩膀上就没花，有点本事的人当然想立功了。”
李无常接过魏信手上的兵力信息，仔细瞄了一番之后问道：“都分配好了是吧？”
魏信点头，“按老规矩平均分配的，现在都领了基本的家伙，目前在熟悉规矩和战友的阶段……这段时间招的人不比新兵，多半有几下子，稍微熟悉一下套路和规则即可，再演练一番就能拉上战场。”
除开特殊的近卫军团，其他四个军团目前都有五个师，每个人四千五百多人，再加上情报局、公安局、地方巡视队等部门，能打的超过十万。
不过老战士占比较少，不到一半。
李无常看向赵逊和吴洵，问道：“目前讨论出了什么计划？”
赵逊道：“老战术，内外兼攻。大部队依旧杵在襄阳西面作训练状，另外在巴东西部和清江北部闹出大动静，一方面威慑那两方，另一方面也可让赤龙会降低警惕。而情报局渴派人率先出马，打入襄阳主城捣乱，鼓动人心，宣扬赤龙会和东江派之间的不和或者法帅军的态度……”
李无常皱着眉头，“进襄阳主城捣乱，能好使吗？”
襄阳郡可不比其他郡，有无数赤龙会和东江派高手汇集，想要捣乱哪有那么容易？
赵逊笑着解释：“无需当主力，朝廷也派了不少高手过去，咱们只需锦上添花即可……另外，咱们这段时间可是收了不少老襄阳的，轻车熟路呀！”
吴洵接道：“南郡方面现在是乱战，波及的范围很广，我们可遣几支精锐分队专门扯赤龙会和东江派后腿，重点打击粮药，或者于要道处设防，让他们的续兵受阻……”
第九 〇 七章 郑重承诺
深秋，天气渐寒。
然而荆州和梁州的战火却丝毫停下的趋势，愈演愈烈。
李无常大婚之后，法帅军部队迅速调整，镇守巴东和夷陵的军部各大将军公然放话，让薛鹏、贺叙以及清江那几个小痞子小心一点，再敢偷摸在法帅军地盘上搞事情的话，一定重兵平掉。
薛鹏倒是乖觉，立刻让数支深入巴东西部搞事情的小分队分批撤退。
而清江那几个悍匪就有些纠结了，因为钱已经收了，若是不去夷陵捣乱的话，赤龙会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杨素作为前青火会的大龙头，已经接纳了一些此前背叛过他的青火会精英，同时喊话：“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杨素绝非死揪着过往不放的心胸狭隘之辈。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原谅，谁若能取贺叙首级献予法帅军，杨某立赏法帅军青火军团剑花一朵，外加白银二万两……此既为私怨，也为法帅军！”
白银二万两虽然多，但不及法帅军的一朵剑花，那可是少校级别，按法帅军目前的编制，对应的可是营级，背靠法帅军青火军团，手下掌近四百人，算是实权职位。
这年头，没有势力，就算有银子也守不住。
躲到深山老林里固然是个办法，但是银子还有什么用？
杨素如此郑重承诺，让本就战战兢兢的贺叙更加彷徨了，哭爹喊娘般让薛鹏调些高手保护他，因为他手下不少高手都叛逃了，还有一些很忠心，并没有跑路，不过他们心中作何感想却不得而知。
贺叙不得不防，他这些天每每看到那些忠心的部下总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手下的态度越恭顺，他的心就越凉，生怕有人在背后突然给他一刀。
能完全信任的就只有一个多年的老部下晁瑞了。
当然了，他还有几个子侄，但是终究只是小辈，本领也不算太高。
他二十来岁就出道了，多年来经历过不少生死场面，但是这种日子却是头一遭。
与杨素闹翻以后，他本以为终于可以摆脱二把手的尴尬位置而后带领浴火重生的青火会走向辉煌，哪知道一路颠簸不顺，到如今竟有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堂堂一会之主，防贼一样的防着自己的手下，甚至还要向薛鹏那个外人求助。
有时候他还会静下心来想一想，当初若是跟着杨素一同投奔法帅军，以他的本领，就算混不上军团一把手，混个二把手三把手还是不在话下的。
沈存远？
以前在青火会不过只是个大管家罢了，现在都混成巴东总管了，真是……
搭上薛鹏之前，贺叙曾想过去投奔司空盛或者汉水帮。
司空盛乃残云门的头面人物，而梁州的青蛟帮真是残云门的下属帮派，可惜高老大是个靠不住的，数万人的帮派被他整的跟杂匪聚会一般，最终被法帅军击溃。
而汉水帮固然强大，可惜搭到契丹人那个盘子了。
贺叙虽然想做出一番事业，但也不想落下一个“勾结外族”的骂名。
整来整去，只有薛鹏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目前是合作关系，没有完全并入。薛鹏以前倒是暗示过几次，不过全被贺叙给岔过去了。
罗春笑道：“杨素远在襄阳，喊出那等话语无非只是过过嘴瘾罢了，还会调集大军来拿你不成？倘若真有那么几个为了悬赏的跳梁小丑来蹦，贺会主乃堂堂八品之境高手，岂会惧怕？再说了，您手下不是还有一般忠心耿耿的兄弟吗？就说晁瑞兄，那也是个八品高手呀，比我这冒牌刀魔强多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贺叙心中暗自嘀咕一句，脸上堆满愁容，叹道：“罗兄你也知道，近来我青火会有不少人重投杨素麾下，剩下的所谓精英对我虽然如往常那么恭顺，但谁能料想他们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呢，法帅军的剑花呀……就最近，徐明龙那悍匪有不少昔日的江湖朋友前去投奔，其中不乏武功高强者，但是没有一个拿到了剑花，了不起是枪花，而且还是待定的，等什么时候拿到军功才能正式戴稳，就那样，一个个还欢喜的不得了呢！”
顿了顿，续道：“若非没有办法，哪敢劳烦罗兄想办法呢？”
贺叙乃一会之主，和薛鹏平起平坐的，而罗春只不过是薛鹏手下的一名大将而已，贺叙成罗春为“罗兄”，与其说是客气，不如说是讨好。
对于法帅军的军衔制度，梁州东部的人多少有些了解。
罗春饶有深意道：“贺会主，你们青火会和我们薛军只是合作关系。我们这边高手不是没有，但就那么大张旗鼓的派到你身边保护你，让旁人怎么看你青火会呀？”
意思很明显。
青火会都是一帮废物吗，连会主都要外人调高手去保护？
贺叙心中一怔，正要说话，可是罗春续道：“不仅是你青火会被人轻视，就连我们薛首领也会被人看轻呀，贺会主，您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本是合作关系，可现在薛鹏却变成了一个保姆。
贺叙沉默，想了好半晌，咬了咬牙，沉声道：“罗兄，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好，我想邀薛首领好好谈谈，就在今晚，怎么样？”
罗春淡淡一笑，“放心，一定将话完完整整的给会主带给我们薛首领！”
三日后。
贺叙所领的青火会宣布并入薛军，贺叙成为薛军的二把手。
自此，梁州再无青火会。
只余法帅军的青火军团和薛军的青火突击大队。
这一出让梁州东部不少人目瞪口呆，不过法帅军可管不了那么多，该干什么干什么，夷陵的部队开始集结，先锋小队已经开到清江北部，放言若是清江几个小混混还是不知趣，那么定要在三个月内平掉清江郡。
蓝浩然、程文松、江霸天、徐济四名悍匪终于感觉到了压力，悔不该当初收了赤龙会的大量钱财去骚扰夷陵。
眼下的情况非常危急，若他们还想好好在清江打混的话，唯有集结兵力对抗即将来临的夷陵大军，否则只能落荒而逃，另谋他处发展。
和法帅军谈判已经不可能。
四人虽然都有着成为新的梁州四寇的远大理想，可是形势比人强呀。
第九 〇 八章 清江悍匪
蓝浩然、程文松、江霸天、徐济齐聚一堂，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目前是他们四家平分清江，这些两年他们扫过不少更小的势力和帮派，也当过几次雇佣兵，捞了不少银两，势力也有所长进，但是远没有到暴涨的地步，所以法帅军才一口一个“小痞子”或者“小混混”来称呼他们。
事实上，也没有叫错。
四家磊在一块，或许还有点战力，但是单个拉出去的话，根本上不了台面。
没经历过足以伤筋动骨的大战场，可就是发展不起来，问题就出在四家平行上面。
平起平坐，没有一个领头人，相互帮助的同时，也会相互掣肘，士兵私底下的勾心斗角是常事，只是一直没有闹出大规模的问题。
四人的兵力和个人实力不相上下，谁也不想屈居人下。
“老蓝，你来说，现在怎么办？”众人一如既往般的看向了蓝浩然。
蓝浩然出点子的时候显然更多。
现在的问题很明显，赤龙会派高手来说了：就算法帅军施压，你们几个也要遵守承诺，既然收了钱，就要把活计干的漂漂亮亮的，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活计自然是指骚扰夷陵牵制法帅军，直至南郡大战结束，若是做的漂亮，今后还要重酬。
当时赤龙会给的酬金很足，他们四人甚为行动，心里想着法帅军在交界处损失惨重，又有薛鹏骚扰巴东的事情，所以就一口答应了。
哪知道法帅军这么硬气？
刚回了一口气，就要大动干戈，让人始料未及。
南郡之战结束还没影呢！
现在根本不是他们要不要骚扰夷陵，而是法帅军已经行动起来了，除了放话警告之外，先锋队已经赶到了清江北部，大部队也在集结。
“法帅军若是对咱们清江动了真格，咱们肯定是打不过的！”蓝浩然一改往日沉稳的模样，看上去很是忧心。
“老蓝，你这不是废话吗？”
江霸天忍不住吐槽一句，道：“法帅军虽然在交界之战中损失惨重，但是收拾我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更别说现在连薛鹏都放弃了对巴东西面的骚扰，法帅军就更无后顾之忧了。”
徐济附和道：“是啊，旁的不说，就说那个连弩和大炮，就有咱们受的了……别说城门了，我估摸着城墙都会被轰穿，清江又不是什么战略重镇，主城的建设也就那样。”
交界之战，他们也又派人前去观看。
大炮发射的时候，他们的斥候也以为当时法帅军中有妖道作法呢，明白真相之后都咋舌不已。
程文松狠狠道：“薛鹏那厮退的那么快，要我说，他就是个胆小鬼。”
蓝浩然翻了个白眼，“他不退等着当大头呀？他一退，我们几个就成大头了，法帅军挺进清江，对薛鹏又没什么影响，他干嘛死犟着不退？我若是他，我也退，退的比他还快……”
程文松举手投降：“好好好……现在别扯那些没用的了。你说个主意好不好？再耽搁几天，夷陵大军就要打进来了，我可听说了，法帅军这段时间收了不少高手，一个个嗷嗷叫着要立军功呢！”
江霸天皱眉：“法帅军的高手，总比不上赤龙会的高手吧？”
蓝浩然沉声道：“退的话，只是要担忧赤龙会高手的追杀。不退的话，迟早给法帅军踩伤，陪上整个清江和咱们的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兵力。孰轻孰重？”
其他三人陷入沉思。
细细思考着退或不退。
好半晌之后，江霸天道：“清江可以丢，兵力不能损。但是我们能退到哪里去呢？”
看来是赞成避开法帅军的。
程文松和徐济也发言：“赤龙会的高手虽然厉害，但是目前他们整派的精力应该都在南郡，未必顾得上咱们这几条杂鱼……”
言下之意也是赞同撤退。
寄希望于赤龙会太忙，没法顾及到他们几个。
都自称“杂鱼”了，可见还是很谦虚的。
“连挡都不挡一下就直接撤退，我估计会彻底惹毛赤龙会。所以啊，咱们应该做点戏，象征性的挡一下，不敌之后才撤退……”蓝浩然喃喃自语。
“这些小细节容后商量！”
江霸天抬手，盯着蓝浩然，道：“最大的问题是咱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蓝浩然道：“当然是去荆州南部了……之前咱不是有去那边摸鱼的打算吗？这次正好，做的更彻底一点，全部去那边。”
江霸天摸了摸下巴，“摸鱼当然没问题。可是想占地发展的话，怕是要问过左骞的意见吧？咱们和左骞可是一点交情都没有呀……反而法帅军和左骞的交情不低，此前左骞还专门派了一支队伍去房陵恭贺李无常大婚呢，队伍里面甚至还有一名左骞的得力谋士，好像是个姓聂的，老谋士来着……”
这话的意思也很明显。
法帅军既然和左骞有交情，大可以和他打声招呼。他们几个想去荆州南部吃肉，左骞随便派几支部队过来，哪怕只是走个过场，也有他们受的。
蓝浩然说出谋士的名字，然后道：“不去荆州南面，难道你还想回梁州打混不成？还有咱们的位置吗？左骞的实力是很强，但是荆州南面多大的地盘呀，他能顾及的过来？
魏同所领的熙平军经武陵入南郡，就基本放空了荆州南面。咱们边打边掠，了不起杀到更南面，甚至是交趾那边去，左骞总不会那么执着吧？
再说了，你别看左骞现在和李无常有点交情，将来的事情还说不定呢！法帅军要是全面挺进荆州的话，迟早要和左骞掐起来，一个襄阳或者一个南郡能满足李无常的胃口？”
江霸天砸吧了一下嘴巴，有些无奈道：“更南面？交趾？我听说那都是不毛之地呀……流放犯人来着……”
虽是悍匪，但是个人的日子还算不错。
不毛之地还是不想去的。
若不是困苦，轮到流放犯人吗？
蓝浩然笑着摆摆手，“不要道听途说，事实上荆州南面有很多地方很适合种粮食呢，只是蚊虫走兽比较多……就久土地而言，比梁州绝大多数地方都要好。”
第九 〇 九章 鼓舞士气
正当蓝浩然等人商量“先假装抵挡一番然后不敌败退”的细节之时，赤龙会来人了。
是个身份颇高的角色，卢五公子。
卢五公子当初领着赤龙会和东江派的先锋部队对法帅军施压，一度春风得意，哪知道差点被赵逊、李无常和徐明龙弄死，回去之后老实了一阵子。
长辈的意思是先压一压，沉淀一下，不过目前赤龙会的局势严峻，正值用人之际，所以又将卢五拎出来了，让他带了不少高手来清江。
其目的就是让他给蓝浩然等人施压，防止他们面对法帅军的时候不战而退。
只要他们杵在清江，法帅军就有顾忌。
卢五虽然在法帅军手上吃过亏，但是在蓝浩然等人面前他还是挺有优越感的，进屋之后面对蓝浩然等人的恭敬打招呼只是淡淡嗯了一声，然后坐在主位，问道：“卢某自过来，看到夷陵大军的先锋部队已经压过来了，想必众位都已经知道了吧？”
边说着边扫过各位，眼神颇为冷酷。
蓝浩然恭敬道：“回五公子，我等早已知晓，正商量着如何抵挡哩……”
“哦？”
卢五挑挑眉头，饶有深意的道：“可我怎么听说你们几个要集兵撤离清江呢？外面那帮人行动利索的搬这东西，是否收拾细软呢？”
这话说的众人心中一震，心里仔细盘算着莫不是出了内奸？
蓝浩然出言道：“五公子，绝无此事。五公子莫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传言？切不可相信呀，那一定是法帅军的离间之计，他们那个情报局向来奸滑，无所不用其极。另外，我们不是在收拾细软，而是盘算自己的筹码，看看能撑多久，怎么打这场仗比较合适。”
卢五这才收回那冷酷的眼神，面色缓和下来，缓缓道：“那就最好。我来的路上还和各位兄弟商量着怎么追杀比较好呢。现在终于可以收去那个心思，共抗法帅军……”
他身边那些高手都正了正身体，鼻腔里淡淡哼了一声。
一个个虎背熊腰，杀气逼人，一看就知道都非省油的灯。
蓝浩然等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也愁翻了。论武力值，就算他们四个磊在一块也撑不了多久。卢五在战场上表现的虽然颇为草包，但人家是个八品初阶高手呢。
恶客上门，明面上说是共抗法帅军，实际上是充当监军的角色。
蓝浩然丝毫不怀疑，若是他们几个稍微表现的消极一点，一个不好就要人头落地。
心念电装之下，蓝浩然恭声道：“五公子，我们几兄弟胸无大志，也没什么真才实学，所以来清江这么久了实力还是没有太大的长进，抗法帅军之心虽然坚决，但深恐实力不济又或指挥不当从而坏了贵会的大事呀！早闻五公子乃战场奇才，不若……”
言下之意就是将指挥权让出去，给卢五掌控。到时候卢五一定打不过，然后就不好意思在战术上指手画脚了，而蓝浩然等人自然可以搞些小动作。
然而，卢五却摆摆手，道：“不要给我戴高帽子，我也不要你们的指挥权，最多支援几个高手。总之一句话，打的过要打，打不过还是要打，一定要拖住法帅军的节奏，直至南郡之战结束……”
一计不成，蓝浩然并没有放弃，“五公子谦逊，吾等佩服。法帅军狼子野心，众所周知，不过在交界之战中，他们已经被贵会和东江派狠狠揍了一顿，实力大减，这些日子虽然招了不少兵，但终归时日尚短，也没上过战场，彼此间的配合还不是很默契，应该不敢全面挺进襄阳吧？”
交界之战明明是法帅军大胜，然而却被他这么一说，完全倒转了过来。
不过卢五公子听到此说法之后，明显有些高兴，连语气都和善了不少：“话虽如此，但是李无常那厮不能以常理度之，不像战场统帅，更像个疯狂的赌徒，我们不得不防呀……你们几个实力虽然有所欠缺，不过你们大可以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黔安一带找薛鹏沟通了，只要你们几个撑住一段时日，就会迎来转机！”
蓝浩然心中大骂。
我去你大爷的卢五，这话你自己信吗？
糊弄谁呢？
还不是打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
心中骂完之后，蓝浩然笑道：“哈哈，五公子此言让我等信心大增呀……我们正要去沙盘处商量战术呢，五公子若是肯赐教一二，可否提几个意见？”
卢五点点头，“带路！”
蓝浩然侧身，做了一个这边请的手势，让卢五和他的保镖们先行。
后方的程文松觑着机会，拉着蓝浩然，向他使了个阴狠的眼神，伸出手掌往自己的脖子上划拉一下。
一旁的徐济也是一副杀机大盛的模样，冲蓝浩然认真点点头。
只有江霸天还是一脸愁容。
蓝浩然微微摇摇头，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先等等看。
……
清江北面。
郭老鬼正在训话，“都给我听好了，清江那几个小痞子趁着我们法帅军在交接之战损失惨重的当儿来夷陵捣乱，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是都想早点立功吗？现在就是绝佳的机会，不少人都是新兵，没怎么训练过，但是多少有些功夫，这次以打代练，法帅和咱们赵军团长需要看到各位的真本事！”
在西城缩了那么久，郭老鬼终于正式上场了。
编制上不再跟徐明龙了，而是跟赵逊当副手。位置挺高，他没有任何意见，反正徐明龙也是跟李无常。
这次挺进清江由莽夫军团挑大梁，郭老鬼任指挥。
各个军团都收了一些徐明龙的江湖旧友，其中莽夫军团居多。
郭老鬼明白那是赵逊刻意安排的，既要考验他们，也是考验他自己。
徐明龙之前已经仔细叮嘱过他了：部队没纪律，只是乌合之众。以前属于“巨寇”的那一套全都要抛掉，一切都要按法帅军的规矩来。
“有些人刚进来肩上就戴了不错的花，那是因为武功好、勇猛，加之徐军团长说过话。在这里我要提醒一声，那只是暂时挂在你们肩上，能不能戴稳，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郭老鬼继续鼓舞着士气。
第九 一 〇章 选择路线
襄阳西面。
李无常看着异常淡定的赵逊，笑道：“我说逊哥儿，莽夫军团主攻清江郡，而你作为军团长不去主持大局，却一直杵在襄阳郡，是否有些太自信了？我虽说过绝对自主，但你可别搞砸了。”
“你放十二个心，好吧？”
赵逊很镇定，细细解释：“此前我已经和各位老师做过多方面评估过了，清江那几个家伙没什么大威胁，也就搞搞小动作之类的了。我有九成把握，他们绝不敢硬抗……就算是慑于赤龙会高手的压力，最多也是装装样子，走个过场。我们只需少许兵力压在清江北线，他们绝不敢越过一步，若是抓着机会冲他们几次，他们必是溃败的下场。一帮见钱眼开的家伙，终究只是山大王那个级别。”
顿了顿，续道：“再说了，郭老鬼初上任，也该交给他一次大任务，以最快的速度熟悉一下套路和规则，有那么多老师在他身边帮着出主意，出不了大问题的。往后的大动作还在襄阳和南郡呢。”
李无常嗯了一声，道：“你心里有数就最好了。”
说罢看向一旁的叶颂，“老叶，说说情况吧！”
叶颂点头，“襄阳中部和南郡北部的细节已经探清楚，之前拟好的小分队已经出发，双管齐下。既在襄阳主城搞风搞雨，也在南郡北部扯他们后腿。
襄阳主城那一支队伍除了近卫军团小分队和情报局的兄弟，还有一批自荐的老襄阳出马。而去南郡捣乱的有好几支人马，每个军团都有，目前应该到了当阳小城一带，相信赤龙会很快就会阵脚大乱……”
“很好！”
李无常心情大佳，“当阳小城？我记得应该是赤龙会的据点吧？”
叶颂道：“是的。南郡北面三处重镇，当阳、长林、荆门，赤龙会占西面的当阳，东江派占东面的长林和荆门，已经有一段时日了，防御打造的颇为完备，易守难攻。朝廷主攻，战术很简单，多点骚扰，就在这三处重镇周边展开，所用部队多是精锐，数百人的队伍，尽量打乱赤龙会和东江派的续兵续粮节奏，场面上是半斤八两，细细论起来的话，朝廷多捞了一点便宜，因为烧了两派不少粮药……”
李无常斜着赵逊，“你这新晋八品高手，随我去南郡玩玩？”
赵逊挺身而起，大笑道：“等的就是这一出呢，就知道你的刀子耐不住寂寞。”
他的伤势在李无常大婚前就已经痊愈，而后闭关，不出众人所料，终于进入八品初阶之境，上到了一个全新的台阶，让姜明伦、王万宏和吴洵都羡慕不已。
每当进阶，总要适应一番，而南郡北部肯定有不少试剑的机会。
乱战嘛！
纯粹的捣乱，半路杀入容易，逃命也简单。
叶颂笑道：“你们若要去凑凑热闹，我建议沿着长林到荆门那条线走过去，应该有不少高手，数千人数的战斗，找些人试刀试剑还是不在话下的……”
赵逊问道：“我听说连项魁和卢士龙都亲自上阵了？”
叶颂点头，“传是那么传的，不过人是没见着本尊。不过我料想是真的，因为咱们有人在当阳周边的战场上见到了卢元羽和柳景明……”
言下之意就是连卢元羽和柳景明都出南郡主城作战了，项魁和卢士龙没理由缩着。
赵逊立马搓着双手，嘿嘿道：“若是能见到九品高手大战就完美了！”
兴奋半晌，又摇头道：“不对呀，两派有项魁、卢士龙、卢士凯三个九品，而朝廷只有卢元羽一人，万一撞上了，岂不是要吃大亏？”
李无常哂道：“你还怕卢元羽扛不住还是怎的？”
赵逊摸着下巴，“若是卢元羽逃跑，咱不就看不到惊天大战了吗？”
众人哑然失笑。
李无常、赵逊、石封三人带了一支数十人的队伍轻装上阵，自襄阳西面转南，直冲南郡北部而去。
襄阳往南续过去的兵力一波接一波，队伍的人数有多有少。除了正规军，还有押送粮食药品的后勤队伍，在官道或者要道迅速奔袭，别说普通百姓了，就连颇为强悍的散匪见到了都要退避三舍，丝毫没有趁火打劫的心思。
再往南一点，小规模的战场就多起来了。
多为突袭战，那是朝廷的精锐队伍绕后断兵袭粮。
或平地火拼，或要道拦截，碰到了没有二话，直接喊着号子就上，逮着了对手就往死里招呼，碰到了粮药也不抢，直接放火烧，很有叶颂所言“尽量打乱赤龙会续兵和续粮的节奏”的意味。
长林小城周边，方圆二十来里土地已经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惨烈程度不下于当初通川的西流小城的战斗，还好天气渐寒，所以臭味还不算太明显。
长林往东南面过去一点的荆门小城，东面有数条大道，都是东江派续兵续粮的路线，那一带也是朝廷重点打击的对象，规模更大，那不难理解，因为南郡主打的是东江派。
“啧啧，这也太惨烈了吧？”石封看着狼藉不堪的地面，忍不住感慨一声。
众人现在的位置在荆门南边数里处，刚才此处就经历过一场千人遭遇战，朝廷的一员突击校尉率数百精锐突然从小道杀出，将正在往荆门赶的运粮队一网打尽，杀光之后放一把火将粮包全部烧掉，然后从容撤退。
只留下了一地的尸体和烧毁的车队，以及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过来的虽然只是支押粮队伍，但反应能力却不容小视，面对朝廷精锐的突袭，却没有退缩，领头的高手积极组织人手对抗，更是差点将朝廷的校尉斩于刀下，可谓是虽败犹荣啊！”
赵逊简单点评，语气中透露出淡淡的敬佩之意。
“从长林到荆门，就没有平静的地，全是这种小规模的遭遇战，我估摸着就算南郡之战到结束都没有大规模的决战场面！”李无常感慨的是战圈的大小和规模。
“朝廷是不要想了，打定主意搞突袭战。除非赤龙会和东江派能狠心去攻打南郡主城！”
赵逊分析一波，又道：“对了，咱们是来干什么来着？”
石封愕然道：“不是找高手试刀试剑吗？”
“不是！”
赵逊摇头，“我说的是，咱们帮哪边来着……哦，是了，扯赤龙会和东江派的后腿，让朝廷看到希望。”
第九 一 一章 上等八卦
李无常等人正想着去哪里去找高手喂刀剑呢，半路碰到了情报局的小分队，正是秦改之带领的。
他对于具体情况知道的更详细一些，毕竟在战场上转悠了一些时日。
花了一些时间想李无常等人详细叙述了一番，让众人心中更加有底。
南郡北部的战场人数众多，尤胜房陵襄阳的交界之战，不下昔日的江夏之战。
朝廷方面，目前是卢元羽、柳景明、魏同三人各领一支队伍在野外作战，兵力总数多达八万，而赤龙会和东江派更多，不算接下来的续兵计划就已经超过了十二万，多数是东江派的人马。
若司空盛没有去扬州，此时率精兵杀到竟陵，定然大有所为。
卢元羽和柳景明均是饱经战阵的名将，精通各种战术，多点骚扰自然不在话下，这些日子以来取得了颇为不错的战果。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雍州调遣过来的那支六千人的精锐，战力惊人，由老牌悍将单伯远及魏冼共同率领，配合魏同分派过来的队伍，分了十数支小分队，将突击战发挥到了极致，让东江派头皮发麻。
东江派组织过几次万人队伍前去围剿，但是单伯远和魏冼掉头就跑，来去如风。
法帅军分队打入襄阳主城和南郡北部，打的正是拖赤龙会和东江派后腿的主意。襄阳主城内部的局势如何发展尚需时日去验证，而南郡北部的这种情况却让李无常等人有些哭笑不得。
“我仔细琢磨了一番啊，咱们扯什么两派后腿呀？我觉着两派都有些顶不住了，若是接下来的时日内战术一直没有变动的话，迟早要被活活玩死！”
石封吐槽一句，然后掰着手指：“卢元羽、柳景明、魏冼、单伯远、魏同，光这几个就够两派受的了。主城内尚有袁季同、乌庆伦、白敬山、海坚成等人哩……”
都是名将或者战场老油条。
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秦改之认真道：“石队长，朝廷目前虽然占据了些许主动，但不是每一处的小战场都能占大便宜，不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四五百是有的……关键东江派在源源不断的续兵呀，而朝廷在荆州却掏不出什么潜力了，除非雍州和豫州再度支援，不过那种可能性显然较低。”
顿了顿，续道：“所以我估摸着再打一段时间，朝廷就会显的无力了，终究还得死守主城。”
赵逊搓搓手，嘿然道：“说以说嘛，两派的后腿该扯还得扯……对了，老秦，这一带有什么两派高手值当我这新晋八品初阶高手出击的？”
秦改之笑道：“两派的领队有不少项卢两家的精英子弟，武功都还不错。朝廷方面领兵上一线的，目前是邵武校尉和游击将军居多，武功只能说过的去，胜在部队战力强劲。
项家的我不太熟悉，卢家的认识几个，有一个法帅和赵军团长应该都很熟悉，就是卢三，他就在这一带打转，打了几场反埋伏，亲手斩杀了几个朝廷校尉和一个游击将军，表现很不错！”
“哟呵！”
李无常挑挑眉，“那厮开窍了啊，竟然有如此表现，真是令人欣慰呀……之前不是说被他家长辈冷藏了吗，想不到他这么快就起来了。”
秦改之解释道：“卢三的年纪虽然步入了中年行列，但按辈分的话，是玄字辈。算小辈了，人数很多，卢三的武功在平辈中算是很出彩的了，被法帅放回去之后，呆在襄阳主城老实了一段时间，倒是让卢士龙看在了眼里，所以让他领兵杀敌。”
赵逊啧啧两声，讶道：“竟然和卢玄义卢玄东是同一辈的，我当时还以为是卢元羽那一辈的呢。这年纪相差也太大了吧，完全是两辈人了。”
“更大的都有！”
秦改之笑了一声，沉声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是长非嫡，易出问题。我在赤龙会呆了一些时间，偶尔会听到一些小道消息称，据说最初被派到襄阳的公子哥好像就是个庶长子，年纪比嫡子大很多，功劳也大……嘿，多年前的旧事咱们是无从考证，只能大致猜测一番。”
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石封问道：“卢三、卢五，嘿！卢大卢二何在，他们的本领应该更高吧？”
秦改之道：“卢二我见过几脸，看气势确实是法帅口中那种人狠话不多的角色，至于武功具体到了什么境界，我就不知道了。卢大的话，还真没见过。
也是小道消息，说什么赤龙会有挑选家族子弟派到江湖中历练的习惯，以弟子的身份加入某些门派，从底层做起，赤龙会暗中给予支援，帮着打压对手，慢慢拢过帮派大权。赤龙会并过很多帮派，想来多是那等形式。
所以啊，有时候碰到什么胡帮主、刘会长之类的人物，指不定就是赤龙会的子弟。普通帮派有一点好处，不是家族制的，而是挑优秀的徒弟继承。
豫州白道……嗯，现在该称徐州白道了，若哪天有个徐州白道的大帮派突然砸了苏寒的场子，然后宣布并入赤龙会，我一点都不会觉得惊讶。”
这一番话说下来，又让大伙大开耳界。
李无常衷心赞道：“老秦，你果然是个搞情报的好手呀！这等八卦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呢？”
秦改之尴尬一笑，“法帅勿怪，毕竟都是小道消息来着，其中又夹杂了很多私人猜测。叶局长平时没刻意问过，所以我没敢主动大放厥词，今日是撞上了法帅，正好提到了这个话题，才放胆这么一说！”
赵逊冷哼道：“就知道赤龙会不简单……士字辈目前听到的仅有卢士龙和卢士凯那两个头头，玄字辈见到的和听到的倒是不少，元字辈应该也有些狠角色吧？”
秦改之解释道：“大燕二百余年，卢家在襄阳这一支的人数非常多，不过能说的上话的人数很少，和绝大多数的大家族一样，尖塔形，没本事就靠边站……老一辈的不止卢士龙和卢士凯，还有一帮兄弟充作长老。元字辈的人当然也有不少，呆在襄阳的居多，充当老一辈的得力助手，或者在哪个地盘上当帮主或者会主呢。咱们之所以甚少听到具体的名字，和赤龙会惯了阴在暗处的作风是分不开的，嘿！”
也对，卢士龙和卢士凯这两个人的名字还是当初俘获卢三大刑伺候之后才知道的呢。
第九 一 二章 遇见熟人
“若非中土大乱，那帮家伙还得阴着呢！”秦改之不屑道。
“要我看，中土那么乱，有赤龙会的原因在里面！”
赵逊微微摇头，“说不定他们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重新站出来……”
这个大家在很久以前就有过讨论。
大家又扯了一阵子八卦，李无常让秦改之继续执行任务，秦改之拱手道一声法帅千万小心，就此别过，带着情报局的兄弟往西南方向进发，收集那一带的具体情报。
李无常等人找了个有溪水的小林子扎营，准备好生歇息一晚，明天就去搞事。
明明是深秋，众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反而很热，热的直冒汗，所以众人在水潭里洗起了冷水澡。
石封还咕哝着：估摸是南郡战局太激烈了，所以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不给凉快的天气。
“哪是老天爷看不过去，根本是愣少的苍炎诀好不好？”赵逊摸着滚烫不已还带点红芒的溪水，忍不住翻个白眼吐槽一句。
终于找到了缘故。
“嘿！”
李无常抹了一把脸，尴尬道：“我说呢，自从和刀尊大战一场之后，丹田处的能量就不断的被激发出来，不由自主的，不分昼夜。可巧的是，经脉竟然不似往常般涨痛难以忍受……”
众人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石封问道：“法帅，那是不是表示又要晋阶了？”
李无常点头，道：“好像有那个趋势！”
赵逊略显酸溜溜的道：“好你个愣少，我好不容易追上来，又被你给拉开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呀！”
说的挺懊恼，但众人都明白赵逊心里也是很高兴的。
李无常哈哈一笑，“狗运的奇遇而已，又不是我修炼的比你勤快，你纠结个什么劲呀？再说了，你赵逊区区二十多岁，就高达八品初阶，倒不如将目光盯向卢士龙、项魁他们……”
赵逊道：“也是……终究要和他们那等角色碰面。嘿，卢士凯和项泰实力比之林俱有些不够看，项魁应该要厉害不少，说实话，我从来没和那种高手拼过，向往已久呢！”
石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逊哥儿，你这话说的有点假吧？你那个道士师傅就算比不上刀尊，应该比卢士凯和项泰之流厉害不少吧？”
啪！
赵逊拍了一下额头，苦笑道：“倒还真忘了那个死老头了……这不怪我呀，那老头好几年不见人影，一点也不顾我这好徒弟的死活。上次好不容易来了房陵，还是冲着愣少而去的，连和我打个招呼都不肯，真是可恶至极。下次碰到他看我还睬不睬他，哼！”
众人听到赵逊这略显赌气的话语，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城南“绑架奶娘逼李无常决战”之后，赵逊很想找到他师傅，所以情报局有特别派出人手去打探消息，将注意点放在江湖人士身上，梁州东部和荆州西部均是探索的目的地，然而这么久过去了，没有一丝丝消息。
大家都认同了李无常的猜测，就是赵逊的师傅应该是欠了赤龙会人情，为还人情，来打伤李无常，就是想让法帅军阵脚大乱、士气大降，然后大举进攻房陵。
不过让赤龙会没有料想到的是，赵逊的师傅手下留情了，他并没有亲自出手，而是派了三个可能是赵逊师兄的高手出马对付李无常。
而且，他们抓了奶娘之后，并没有伤害她，只是以真气限制了奶娘的行动力而已，就安放在当初那片林子的西面，最后被近卫军团的好手们寻着。
赵逊又道：“其实，若不是愣少判断，我还真不知道那老头的具体实力有多高。跟着他的时候，倒是经常有切磋，不过我实力太低，根本探不清他到底有多厉害。每每交手，总感觉他深不可测，不可琢磨……”
李无常和赵逊的师傅匆匆过了一招，接的正是“韩影三式”，当时他有过判断，大致是紫衣狠人和李令武那个级数，不及林俱。
石封叹道：“若是能找来你师傅充当咱们法帅军压箱底的高手，那我们何惧卢士龙、项魁又或卢元羽、袁季同？了不起持平呀！”
项魁和聂晋及李令武齐名，想来也该是差林俱半筹。
赵逊苦笑道：“我当时就是那个想法，这不是找不到吗？不仅是他，指不定还能搭上三个厉害的师兄呢……”
顿了顿，又吐槽道：“那老头子也真是的，从来都没给我提过师门、师兄之类的。”
谈笑间，众人也洗的七七八八了，上岸穿好衣服。
在营地旁架起火堆，拿出一大推杂七杂八的调味料、米酒、干粮，准备将之前打来已经收拾好了的野味烤了吃。
对于野外的生活，大家都习惯了。
喝酒、烤肉、看风景、说八卦。
若刨去此行的目的，现在倒更像一场野游。
吃到一半，南面传来隐约的喊杀声，不远。
“嘿，又来了……”石封轻笑一声。
听动静，应该又是那种小规模的遭遇战或者突袭战，一路上见过不少，见怪不怪了。
所以众人并没有在意，依然吃着烤肉喝着酒，耳中听着打斗声，猜测着什么时候结束，众人一致认为吃完这顿晚饭之后应该就差不多了。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吃完之后，喊杀声并没有停止，反而愈来愈烈了，可见双方都续了兵，而且不少。
“横竖没事，过去看看？”
赵逊提议，两眼放光，“说不定还会碰到项家精英子弟呢，到时候我们就去充当搅屎棍，杀他个措手不及！”
李无常道：“说不定还会碰到老熟人呢！”
众人明白李无常口中的“老熟人”指的是魏同、陶见雨、单伯远、魏冼等人。
说走边走，众人摸了摸肚皮，然后喝了一口水，抄起家伙往南面掠去，来到一处高坡上。
放眼俯瞰。
熟悉的场面，只是规模稍微大一点，略微一扫，发现场面上大概还有两千多名站着的士兵，双方参半，而地上已经倒了一批了，该有千余。
“愣少，老石，看那边，剑法很眼熟呀……”赵逊指着最中间的地方。
中间有数十名高手在缠斗，有几位使用的正是剑法和卢士凯是一个套路，应该就是项家剑法。
“我去，那个不是魏冼手下的韩三放吗？当初一起在冯翊平乱军来着。”李无常眼尖，马上发现了一个熟人。
第九 一 三章 正义之士
韩三放的确是老熟人，在冯翊平乱军那个盘子里一起待过，听命于魏冼。
他和张志海交情不错，当初选所谓“突击队”的时候，他还附和张志海一起推荐过李无常，调子唱的很高，连魏冼都不好反驳，就是想让李无常死于非命。
和向丛及祝长龙大决战的时候，韩三放差点被向丛弄死，连死亡名单上都添了他的名字了，最后他竟然带着几名护卫逃回冯翊城了。
大难不死，想不到如今来了南郡。
应该还是跟魏冼的。
眼下领了一支精锐和东江派掐起来了，双方战的不相上下，韩三放带着几个副手及数十名护卫杀到了中间，和东江派几名嫡系子弟激战正酣。
韩三放在冯翊的时候，武功就有七品中阶，后来跟着卢元羽和汉水帮打了那么久的硬仗，实战经验和功力都有了不小的进步。
这可以从眼下的激斗场面中看出来。
项家剑法虽然高明，但是韩三放却怡然不惧，一柄长剑犹如毒蛇，见招拆招，偶尔还觑准空子刺对手一剑，每每都能迎来一波士气的暴涨。
李无常带着赵逊、石封，以及众亲卫摸到战场外圈，随手劈翻几个逃出来暂歇一口气的士兵，兴致勃勃的继续观看韩三放等人的恶斗。
“哈哈！”
韩三放再次抽冷子成功，忍不住大笑一声，“什么项家精英，简直不堪一击，兄弟们，给我上，往死里招呼，让这帮反贼知道我们的厉害……”
众手下同时狞笑着一拥而上，将几名东江派高手杀的一退再退。
朝廷一方的士兵趁势而起，吼声大如雷，气势一下盖过了东江派。
“嘿！”
远处的赵逊苦笑一声，“我还想着东江派能够占上风呢，那样的话，咱们正好去扯他们的后腿，哪知道他们如此不济……若是东江派再无支援，估计要败退了。”
话音刚落，一个快若闪电的身影自北面切入，直扑韩三放等人。
在半空中连挥数剑，接着就听到一声声惨叫，韩三放手下不少好手就此死于非命，还有不少人被雄浑无比的剑气击伤，退开数丈距离，虎口发麻，心神剧颤。
东江派的高手来了！
仅仅一个照面，就让占尽上风的韩三放等人阵脚大乱，中圈断层。
“呦呵！”
赵逊半眯着双眼，摸着腰间的寒铁宝剑，死死盯着那名已经现出身形的剑客，戏谑道：“终于来了一条大鱼呀，看表现要比韩三放高出不止一筹……你们猜猜看，那剑客到底是何人？”
语气虽淡，但是内心已经热血沸腾。
石封猜测道：“也是项家剑法的路子……看年纪该是项魁和项泰的子侄辈！”
李无常笑道：“武功倒是跟昔日的卢三差不多。”
那剑客年在三十许间，身材高大威猛，身着劲装，手上的铁剑一看就不是普通货色，击退韩三放等人之后，冷笑一声，哼声道：“跳梁小丑，焉敢放肆？”
声音低沉雄浑，发散至战场的每一个角落，让朝廷士兵内心一震。
说完之后再度挥剑，冲着韩三放本人而去。
这次的剑式颇显华丽，给人武演的印象，但是威力却相当不俗，除开硬攻韩三放的厉害招式之外，剑气还往四方发散，将上前支援韩三放的护卫们逐一击飞。
韩三放正面硬挡了几剑，只觉经脉大震，心中明白来者并非自己所能匹敌，当即提步后撤，同时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围死这个该死的王八蛋！”
后面的士兵顿时悍不畏死的冲上去，虽然一时围住了那名剑客，但是非常吃力。
剑客每出一剑，必有人应剑抛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待剑客杀穿包围圈的时候，他的身上已经沾满了对手的鲜血，双眼也是一片赤红，行动却没有丝毫的迟钝，依旧朝着韩三放猛扑过去。
老生常谈，擒贼先擒王！
看架势，这剑客不把韩三放宰掉是不会罢休的。
如此情形，让东江派的士气大振，士兵们在项氏高手们的带领下逐步扳回了劣势。
“砰！”
韩三放又挨了一记硬的，被迫往后抛飞数丈，落地之后连退七八步方能站稳，看着七零八落的众侍卫，心中已经有了退意。
很不甘心。这段日子打了不少突击战，自己每次都是亲自下场，将对方首脑杀的手忙脚乱，然后轻松将胜利揽入囊中，今次终于碰到了硬点子。
呼！
韩三放身后闪现出一道蓝影，低沉的声音响起来，“韩将军休慌，江湖义士前来助阵……”
这声音让韩三放心中涌起熟悉的感觉，但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来者右手微抖，数道剑气往东江派剑客的正脸盖过去，生生止住他的追杀脚步，不得不临时变招，应付这半路杀入的凶狠角色。
劲气交击！
一直一往无前的东江派剑客首度被击退，他稳住脚步之后脸色大变，狂吼道：“来者何人？”
回应他的是更加凶猛的剑气。
东江派剑客瞬间感觉四面八方都被包拢，有一种不破就会被闷死其中的感觉。
来者正是赵逊，刚才发出的招式是他的招牌追杀之技，八面截击。
东江派剑客终是高手，压力大增之下猛提一口真气，挥剑自右面破风而出，然而迎面却飘来一个数丈大小的蓝色牢笼，旋转前进，里面劲气乱窜，透露出滔天的杀气。
哐当！
猝不及防的东江派剑客被狠狠撞了一记，砸在地上，艰难的翻了几次身才重新站起来，一脸泥灰，甚是狼狈，再无刚才霸气之态。
“来者何人？”东江派剑客强自提气压下入体的寒气，脸色阴沉无比，再度发问。
“呵呵！”
赵逊骚骚一笑，道：“鄙人江湖正义之士，人称赵五，东江派为了争霸不择手段，残害良民，天理不容，你作为东江派的打手，就该有赴死的觉悟……”
不再客气，提气跃过去，唰唰唰三剑，将东江派剑客杀的招架不住。
而终于缓下一口气、一直盯着赵逊背影的韩三放终于想起这声音的主人，同样脸色大变。
法帅军的赵逊来了！
当初在冯翊战场的时候，韩三放曾见过赵逊出手，对于刚才那个蓝色牢笼有颇深的印象。
该叫冰封十里来着。
妈了个巴子，不说说法帅军的莽夫军团正在攻打清江郡吗？那为何赵逊这军团长却跑到南郡来搞风搞雨了？
最奇怪的是，他竟然出手帮朝廷？
莫不是也学了李无常，专门干出些旁人无法理解的二愣子行径？
第九 一 四章 蠢货一个
正当韩三放纠结是退还是进的时候，那名东江派的厉害剑客一抹嘴角的血迹，狠狠道：“赵五，哪来的憨货？我去你大爷，小的们，给我弄死这厮……”
眼看东江派的部队马上就要起势了，却被这半路杀入的赵五给毁了节奏，怎能让人不气愤？
说罢重整旗鼓，踏前数步，左掌下压，使用独门心法聚气，然后连挥十二剑。
雄浑的剑气将地皮卷起，化作杀人利器朝赵逊全身涌过去。
此乃他的得意杀招。
一般来说，上了层次的高手，多半都有几招压箱底的绝技，他也不例外，只是刚才面对韩三放的时候压力并不大，所以无需使用。
这赵五摆明了是个硬点子，让他不得不全力出击。
赵逊见状，暗忖一句来的好，嘴中却嘲讽道：“老子还当什么厉害的绝招呢，敢情还是刚才那种只能吓吓庸手的花式……给我破！”
一剑刺中圈心。
蓝芒暴涨，剑气发散，随着一连串的劲气交击声之后，无孔不入的寒劲将东江派剑客的劲气全部吞灭，余劲甚猛，击中东江派剑客的左肩和右腿，令其再度惨哼一声，退开数丈，全身冻的直发抖，头发和衣角上甚至还凝结出了冰渣。
看着东江派剑客那如同吃了大便的扭曲脸庞，赵逊再度大笑。
果然呀！
上了八品初阶之后，他对于真气的控制和理解上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出招更为随意自然，寒劲从寒铁宝剑发出之后，威力得到更大的加成。
这一切让赵逊大喜过望。
“妈了个巴子，韩三放你等什么呀，还不上来助拳？”赵逊趁胜追击，将东江派剑客和上来帮他的项氏精英子弟杀的人仰马翻，抽了空子喝斥韩三放不知进取。
韩三放：“……”
我去你大爷的赵逊，你到底想干什么，搞的老子莫名其妙啊！
心念电转一阵，终于理出一条线。赵逊这厮纯粹是来捣乱的，打的正是哪边失利帮哪边的主意，让赤龙会和东江派与朝廷的斗争更加激烈，好让法帅军充当渔人。
韩三放眼珠子一转，一震手中长剑，大喝道：“兄弟们，给我杀！”
管他的呢！
横竖赵逊现在架住了东江派最厉害的高手，算是帮了朝廷方一个大忙，那就先趁机击溃东江派这支部队再说，等下找个好机会阴死赵逊。
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在麾下士兵大举反攻的当儿，韩三放赶紧跃到几个得力助手身边，轻声道：“那个半路杀入的搅屎棍是法帅军的赵逊，来南郡捣乱的……”
“啊？赵逊？”
几名得力助手的脸色同时一变，忍不住问道：“将军，此言当真？不是说法帅军正在攻打清江吗？”
韩三放肯定道：“当然是真的。冯翊平乱虽然过去有些时间了，但是当初大家都在一个盘子里打混，我怎么可能认错？都给我听好了，我们先全力击溃东江派的兵力，等到差不多的时候看我眼色行事，大家一起上，阴死赵逊那个王八蛋……他奶奶的，虽然只是千人的战场，但他竟敢单枪匹马的杀入，简直是活腻了，哼！”
众手下大喜道：“还是将军英明！”
说完之后迅速分散开去，领着朝廷的士兵对东江派展开绞杀，气势再涨。
一旁。
李无常见到此等情况，忍不住笑道：“这韩三放也是个搞笑的呀，明明认出了逊哥儿，还真把他当成所谓的江湖义士，先干翻东江派再说……当时我们还和韩三放闹过矛盾的，我们将向丛打的连连后退的时候他想来摘桃子，逊哥儿还不软不硬的顶撞过他呢！”
石封也笑，“顺水推舟，或者说是将计就计，先捞到正面战场的胜利再说。横竖逊哥儿只有一人，只要正面战场赢了，何愁收拾不了逊哥儿？”
李无常细细看了一下局势，道：“既然赵五是帮助朝廷消灭反贼的江湖义士，那咱们就是帮助东江派消灭无道大燕的有志之士好不好？”
二千余人的战场，虽然喊杀声依旧激烈，但是人已经倒下大半。目前朝廷占取了上风。
众人听到李无常的提议，均大感有趣，甩着手中的家伙，跃跃欲试。
石封率先出马，倒拖着大刀冲进战圈，一刀劈飞几个拦路的小杂鱼，大喝道：“什么赵五？竟敢帮助丧心病狂的朝廷，就让我石屠夫教教你做人的道理……东江派的各位英雄好汉，你们不要怕，我们是来帮你们的，早就看朝廷不顺眼了。”
说罢直接杀到韩三放跟前，一刀劈过去。
轰的一声。
大地被劈出一条不浅不深的长沟，将韩三放唬了一跳，疾退数步，挥动长剑扫掉乱窜的碎石块，内心大骇。
这石屠夫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来不及细想，影子来袭，韩三放内心涌现死亡来临的感觉，冷汗直流。
叮！
韩三放的宝剑被扎了一记，寸寸断裂，跟着胸口被踹了一脚，倒飞的过程中口中鲜血狂喷，热劲顺着胸口发散到全身每一条经脉，予人置身火炉之中的感觉，无力化解。
“影子杀手李无常……”韩三放倒在地上，虽然没看清偷袭者，但还是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再吐一口血，浑身颤抖，然后利索的晕了过去。
“将军！”
众侍卫立马大吼着跃过去，一面挡住想要继续出手的石封，一面将昏死过去的韩三放往后拖。
另一边，东江派的厉害剑客哈哈一笑：“赵五？看到没，我们也有帮手……”
然而话音未落，影子就掠到了他的左手边，一刀挥出。
唰！
左臂抛飞，厉害剑客嘴中发出一记撕心裂肺的惨嚎，刚想撤退的时候，赵逊的长剑来临，将他的胸部击穿，然后抽出长剑旋身一脚踢在他的胸口。
厉害剑客临死前只看见赵逊嘴角溢出的那丝极度蔑视的笑容，耳中听到一句“真是一个蠢货”，然后胸口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他脑袋一歪，就此气绝。
好好的一场遭遇战，却被半路杀入的搅屎棍搞的一团糟。
仅仅几个照面而已，双方头脑不是倒地昏迷就是干脆的死去，搅屎棍杀完人之后就飘然离去，没有交代了！
弄得不少人面面相觑。
韩三放的几个副手首先反应过来，振臂高呼道：“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东江派的高手死了……”
第九 一 五章 不可不防
赤龙会、东江派和朝廷的战斗在诺大的南郡北部打的如火如荼，朝廷仗着精兵和战术稍占主动。而赤龙会、东江派并不慌张，打着能决战更好不能决战的话以人耗人的主意。
两派的兵力和后续力都比朝廷更强乃不争事实。
然而，法帅军如同搅屎棍一般的行为却让两派大为火光。
首先，当阳一带，法帅军有数支精锐专门针对赤龙会搞埋伏、捡便宜、袭粮道、刺杀中层将领，小十天下来，搞的赤龙会头皮发麻。
赤龙会在着面对卢元羽的同时，总觉得几只小蚊子在拼命叮咬自己，不致命但很烦，挥手去赶的时候却让卢元羽抓住机会，在战局中取得更大的先机。
除此之外，襄阳主城内多次发生爆炸、伤人、起火、抢劫等事件，规模不算大，但是很频繁，不仅将城内居民弄得心慌慌，也城内守军也被搞的手忙脚乱。
东江派也不好过，长林和荆门一条线上也出现了一支搅屎棍军团，人数不多，百十之众，远不及当阳一带的任何一人捣乱人马，但是神出鬼没，破坏力惊人。
至今还没完全搞清那支人手的身份，他们头一次作乱的时候是在一个二千余人的战场上，宰了东江派的一个八品高手外加数名小队长，伤了朝廷方的大将韩三放，身边亲卫损失殆尽。那场战斗，朝廷方险胜，多亏了韩三放那几名机敏过人的副将。
韩三放至今昏迷不醒，体内累积了火系和寒系真劲，无力化解，至生机渐绝。
那支百十人的搅屎棍军团捞了那一票之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变本加厉，专挑东江派的高手下手，选择的场合依旧是千余、二千余的对攻战，激战正酣的时候他们就冲出来了，一个个好像打了鸡血。
东江派的人观察并总结过了。
搅屎棍军团中有三个相当厉害的高手，两名拿大刀，一名使长剑，所展现的实力均在七品巅峰至八品初阶之间，而跟在他们三个身后的是一群纪律严明的一流战场好手，六品居多。
这样一支部队的确能充当异常出色的搅屎棍。
拿大刀的那两个暂时不知道身份，而使长剑的那一名很有可能是法帅军莽夫军团的军团长赵逊。
寒铁宝剑太亮眼了！
然而，众所周知的是法帅军的莽夫军团如今正在攻打清江郡，和清江那几个悍匪已经正面掐起来了，赵逊不去清江指挥，跑来南郡捣乱？
“什么疑似赵逊，那厮就是赵逊！”
项泰听完各种总结之后，狠狠道：“除了刘家的‘青霜’和苏家的‘朦胧’，就数赵逊那一把寒铁宝剑具有削铁如泥、韧性过人、收放自如、搭配寒系功发如虎添翼的功效，不是他是谁？”
他在交界之战中和赵逊过了几招狠的，还将赵逊击至重伤呢，对那把寒铁宝剑非常熟悉。
刘家的青霜早些时候被李无常抢了，赐予了手下吴洵，而吴洵根本就没有八品实力。至于苏家的‘朦胧’，多年来就在苏寒手上。
项家精英子弟沉声道：“依二叔的意思，是赵逊带了一帮高手专门跑来砸咱们东江派的场子？”
项泰嗯一声，面无表情，陷入沉思。
项家精英子弟狠狠道：“此前就猜到法帅军不会甘于平静，但仍想不到他们竟然如此迫不及待，交界之战才过去多久？”
顿了顿，续道：“二叔，长林和荆门一带是咱们东江派的地盘，和朝廷斗了那么久，眼见马上就要占取主动了，却被那赵逊带了百十个小混混搞的我们一脸懵，阴死了咱们项家那么多精英，这口气不能忍呀！他们神出鬼没，二叔，我主动请缨，率高手反埋伏他们，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言一出，不少人出言附和。
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赵逊碎尸万段。
“不光我们东江派一脸懵，赤龙会也一样，襄阳主城都起了很多次火了，除了朝廷的高手，剩下的多半都是法帅军的人渣。”
项泰心中的怒火同样很大，脸上露出一个阴狠的表情，道：“不能再让他们这么嚣张下去了，就从阴死赵逊那个王八蛋开始，定要让法帅军彻底明白咱们项家的厉害！”
有人发问：“二叔，你曾经狠挫赵逊，他大概什么水平？”
项泰认真道：“他本身的硬实力该是八品初阶上下，不过他的手段和经验相当不凡，除了功法出彩之外，身法和剑式也别具一格。最厉害的还是那柄寒铁宝剑，让他有越级作战的资本。
当日我之所以能狠挫他，是因为当时我和卢士凯威胁到了李无常的安危，所以他才不顾后果和我硬碰一记。若是寻常状态，我就算全力出手，也要花费很大的功夫才能收拾他。
重伤痊愈，更上一层楼。如今他的综合实力应该不下于杜成业和苏少宇，或者只差一点点，几可忽略不计，因为他更年轻。”
苏少宇乃苏寒大侄儿，在内行人眼中，他与李护、杜成业、祝长生、冯樟等人齐名，被称为苏寒的接班人。天赋和名气比之苏家另一名后起之秀苏铭要高出不少。
项泰对赵逊的评价已经非常高了，并没有刻意贬低，这让一众项氏精英子弟咋舌不已。
“所以啊……”
项泰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续道：“想要埋伏赵逊那伙人，除了加派高手高手之外，更要拿个好章程，做到有心算无心，绝不可掉以轻心！”
众人拱手称是。
和项泰的愤怒不同，目前正在当阳一带的卢元羽一行人对于法帅军的搅屎棍行为喜忧参半。
喜的是法帅军主要对付赤龙会和东江派，让朝廷方压力大减。
忧的是法帅军的用心。
法帅军是不可能会帮朝廷的，虽然目前表面上是如此。
“王爷！”
柳景明深思熟虑一番之后，“法帅军入南郡的兵力虽少，且目前对付的主要是赤龙会和东江派，但咱们也不可不防。法帅军在夷陵大部队虽然去了清江，但是襄阳西部的大军一直没有退却呢！万一被他们凿开缺口然后抓时机谋一铺大的，咱们必将措手不及呀！”
万一法帅军驻襄阳西部大军出动，经夷陵北部再绕个弯，那当阳一带首当其冲。
到时候谁知道法帅军打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