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8章】‘小三’
太阳西沉,隐匿于高楼大厦之后。
在钢筋与混泥土编织的森林里,清闲散淡的傍晚似乎格外短暂,蠢蠢欲动、繁华喧闹、醉生梦死的夜晚却格外的漫长,漫长到让人觉得煎熬——例如我,夜幕将至,我就已经觉得度秒如年、生不如死了。
**到犹如遭罪...
脸颊下那温热软弹的极致触感,以及涌入鼻腔的淡淡肉香,无不撩拨着作为一个生理健康的男人的我,心理那最病态也是最邪恶的一根心弦...
“我警告你,不许乱动,不许乱碰,还有...不许乱想!”大概是发现了我呼吸的频率不大对劲,估计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太过主动的气质女王用淡淡的却掩饰不住紧张的口吻威胁我道:“否则我不保证挖出来的是耳屎,还是你脑子里面那些更脏的东西。”
“不乱动不乱碰容易,因为我本来就不想动你更不想碰你,可不乱想...我乱没乱想你知道?我想的东西是脏的还是干净的,你知道?”我巴不得用对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只不过对于这点我是怎么都不会承认的,在这女人面前,我的好胜心比原始的欲念更旺盛,再说,谁敢保证这神经病一样的女人倘若知道我其实是个黑丝美腿玉足控,会不会恼羞于自己无心无意却正对我口味的精装打扮,而真的将挖耳勺捅进我脑袋里面?话说,她捏着挖耳勺的手现在就抖的让我心惊肉跳,好在只是做做样子,如果真的给我挖耳朵,说不定已经从我耳朵眼里倒出半杯血了。
她不屑搭理我,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恰听门铃再一次响起,“她们到了。”
“谁?”刚刚端来一杯常温白水放在我们面前茶几上的冬小夜脑子有点不够用,她知道‘她们’是谁,但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知道她们是谁,她甚至还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谁——正想问来着。
“王小梦和王小萌,”气质女王回答了冬小夜的问题,转而对楚缘道:“去开门。”
楚缘是很不喜欢她的女王口吻的,可是和冬小夜一样,对上她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就不自觉的吞了回去,然后莫名其妙的照着她的使唤做了,乖乖的跑去开门。
不怒而威?上位者的气势...吗?绝对不是——一个被男人的呼吸吹在腿上就紧张到身体都石化般的女人,谈何威严?谈何气势?看冬小夜和楚缘嘴里都嘀嘀咕咕的,就证明她们根本不是畏惧或者忌惮这位女王姐姐了,也证明这位女王姐姐非但没有自然流露,反而是小心翼翼的控制和压抑了自己的女王气场!俩丫头懵就懵在明明心有不满可偏又没办法不顺从她的使唤,却也没觉得自己是被她的气势压倒了。
我倒是咂出了其中的奥妙——她只是在最需要做出解释的时候,用清澈的眼神质疑和强调了一个事实:我是客人,你才是主人——
哪有让客人自己倒水,让客人为客人开门的道理?但有鉴于她清冷的表情和命令的口吻,就让别人一件理所当然的分内事,变成了她在颐指气使一般。
她的眼神远不像她的语气那么冰冷生硬,大概,她只是习惯了那样的说话方式吧。
来的正是王小梦王小萌姐妹,听到她们在门口与楚缘说话,气质女王动也没动,而是突然轻声哼起了欢快的小曲,脸上依旧清冷如水,软软动听的声线却透着一种轻松愉悦,很有代入,如果不是因为我能清楚感觉到她身体紧绷、手指颤抖,我都差点以为她给我挖耳朵挖到忘我了,来了客人都不知道。
多少有些不舍的坐起——不是贪图占她便宜,而是能被她伺候的机会可真不多,更何况还是她主动上门服务...我不否认,枕着她的大腿,哪怕时刻有耳膜被捅破的危险,我的虚荣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王小梦王小萌姐妹果然已经站在沙发后边,正惊讶于我像个地主老财似的侧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头枕着一个气质比美貌还要惊心动魄的女人的大腿、舒服的享受着那女人给我哼唱小曲挖耳朵的一幕。
“来了啊,怎么到了也没打个电话,我下楼去接你们。”我佯作慌忙的从沙发上翻下来,用小指挖了挖耳朵眼儿,貌似多余实则非常有必要的用肢体语言解释了一下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起身相迎的原因——不得不承认,‘幸福温馨的挖耳朵’是个妙招,不显刻意、做作,又无需任何说明,就足以将我与气质女王的暧昧关系展现的淋漓尽致。
“下午局里开会,手机关了,忘了开,再说上午才来过,又不是不认门,让你下楼接,显得咱们疏远,你不是怕我以后常来蹭饭吃吧?”与性格倔强要强又敏感细腻的王小萌不同,姐姐王小梦不但脸皮厚,神经也不是一般的粗,还是个超级自来熟,一瞬的惊艳之后,马上就套起近乎来了,“这位小姐好面生啊,南哥,你女朋友?”
怪不得冬小夜总骂王小梦是个二百五,丫三八起来即不挑时候也不看气氛,竟完全不顾及王小萌的感受,本来我配合气质女王演个戏,亲亲我我装装样子,有些事情就心照不宣的过去了,可王小梦非得刨根问底,真让我扯谎骗人,我又扯不来,只得摇头道:“不是...”
王小梦不见得是不知道王小萌对我的心思,但显然是没反应过来,王小萌上午向我表白,我晚上便邀她们姐妹来家里吃饭,且一进门就让她们看到我与某女‘秀恩爱’,其实等同对她的回复,婉转含蓄的表明了我的态度,深问下去,多半只会让她觉得难堪。
当然,也可能王小梦明白我的态度,只是没当回事罢了——她妹子王小萌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女朋友,才对我发起攻势的,不说在北天大学里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我和萧妖精的浪漫情事,我与王杰结仇,是因为我与冬小夜的假戏真做,在市局乃至北天警界,都不算啥秘密。
正因为王小萌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让我挠头费神该如何拒绝她,单单一句‘我有女朋友’显然不能打消她的念头,甚至将‘我不止一个女朋友’这么人渣的事实摆出来,恐怕都很难劝这个刚刚经历过生死的偏执女孩放弃,天晓得是不是王杰生死关头弃她于不顾让她怀恨在心了,因此故意跳进我这个火坑来报复亲情的背叛啊...
所以,容易被揭穿的谎言,扯了不如不扯——我与这位气质女王今天已然是似敌非友,明天会不会撕破脸皮,连我们自己都没啥把握,万一反目,这蹩脚的谎言岂不成了对王小萌的又一无情打击了?
既然王小梦这二百五多余问了一句,我也只能替气质女王叹声不值,刚才白白被我吃了豆腐...
还是改天将流苏搬出来,照原计划行事吧。
我有点失望,倒也没觉得麻烦,不料气质女王却微微蹙眉,瞪了我一眼,说道:“是。”
王小梦懵了,“是他女朋友,还是不是他女朋友?”
王小萌听我否认,本来暗淡下去的一双眸子突然光彩夺目,大胆泼辣,让我有点犹豫是不是应该坚持否认,便听气质女王道:“不是,也是。”
王小梦脑子快,嘴巴比脑子还快,口无遮拦道:“难道你是...小三?”
我一怔,不禁失笑道:“还真让你猜中了呢。”
被王小萌在腰上捅了一下,王小梦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慌乱无措,不知如何补救才好,听我如此一说,笑得就有几分讪然,却见气质女王主动向她伸出手,淡淡说道:“如果你年纪比我大,叫我小三也没错,如果你年纪比我小,还是在小三后面加个‘姐’字吧,或者,干脆像北天大多数人那样,叫我...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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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9章】王家姐妹
严格说来,‘三小姐’这个名字在北天并不广为人知,它更像是流传于上流社会某个特定小众群体中的传说,在龙氏集团随龙啸天命陨案发一夜垮塌、一屁股屎还没擦干净且不知道还有多少屎盆子会就此翻落在头顶故而那些对其有着强烈企图心的人们也只得避之不及之时,却被某神秘财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功低价收购后,人们才渐渐开始散播和相信,‘三小姐’不是一个传说,而是切切实实的存在——在此之前,衷于幕后操作、暗里布局的她都太过低调,而深受其惠的龙啸天对于她的存在也是守口如瓶、滴水不漏,有关她的信息少得可怜,连凤毛麟角都称不上,这才闹出了‘三小姐’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三个人都没整明白的大笑话,就讹传讹的将这个传说还有这个称谓硬扣在了她脑袋上。
谣言传了一千遍,就变成了被无限夸大的事实,于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龙家人甚至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遂迅速而彻底的缴械后,这女人便一如预期般被完美的对号入座了,传说其实依然只是传说,但是更多人更愿意相信那些都是真实的故事,而她,就是故事的主角,所以,尽管她可能不喜欢,但也不得不接受了‘三小姐’这个故事里的名字...
已经被惊呆了王小梦王小梦姐妹,自然是不会注意到当她从自己嘴里吐出‘三小姐’这三个字时,眉宇间和口吻中流露出来的那一丝无奈与自嘲。
三小姐在北天的第一次公然发声,就是高调宣布了一个明明很儿戏却偏偏被许多知道她真实存在的人都当了真的决定——月之谷新能源在北天寻求合作的项目会优先考虑拥有我且有合作意向和基础实力的公司,一旦双方合拍,月之谷将主动在出资方面做出百分之二十的超级优惠。
投资总额超过百亿的项目,百分之二十,就是几十个亿啊,只因为这个女人一句话,我就拥有了如此价值,想不出名都难,为此不少人揣测我与她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特殊关系,才让她不惜如此血本,帮我一夜成名,一些流言蜚语也伴随着绯色幻想油然而生,‘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刻骨铭心的初恋情人’‘一夜情擦出了爱情火花’等等说什么的都有,可惟独没人说她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无论三小姐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究竟佐证了传言中的哪一种,我俩确有暧昧这个事实,对王家姐妹都有足够劲爆的冲击力了——她俩出身警察世家,对于我和三小姐的真实关系,知道的一点不比冬小夜、萧妖精少,原本以为就是无聊的绯闻,现在绯闻中的女主角却俏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言行举止与我极是亲近,冬小夜都觉得难以置信,便也不难理解她们姐妹这夸张的反应了。
姐妹俩愕然的与三小姐握手,然后愕然的坐入我们方才坐的那张沙发,与其说拘谨无措,不如说自始至终就没回过神来,也幸得如此,她们才没发现那边冬小夜早已穿帮的表情。
“你们喝什么?茶?还是饮料?”三小姐还是那副不热情但也没有拒人千里之外冷淡的漠然,无论表情还是口吻。
冬小夜以为她是提醒自己别光顾着惊讶,应该招待客人,不想王小梦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水就行’,刚刚还使唤虎姐倒水的三小姐转身就走进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熟悉的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你们聊,我去做饭。”放下水杯,她也没坐,又返回了厨房。
楚缘眼珠一转,忙道:“我帮你。”
“不用,”三小姐从厨房门后的挂钩上摘下一条围裙,一边套上,一边对楚缘道:“你去房间里玩电脑吧,饭好我叫你。”虽然还是那副腔调,可谁都能感觉到,她对楚缘与对屋里其他人的态度明显不太一样,却又无法形容究竟是哪里不太一样。
楚缘闻弦歌而知雅意,鬼灵精一个,再加上本就不喜欢凑热闹,心里有多少好奇,也知道这会不是她发问的时候,很配合的乖乖点头,连个眼神都没甩给我,屁颠屁颠的溜回了房间——不说王小梦是个警察,自己在不清楚状况的前提下极有可能被她发现什么破绽,单说王小萌是经常欺负她最敬爱的**姐的大魔头,她就很不想理嘞。
我倒有些担心臭丫头一进屋就向萧妖精通风报信,哥们丝毫不怀疑萧妖精若听闻王小萌又送我示爱手帕又登门来我家做客,会立马提刀赶到,然后上演一幕警匪百人对垒的震撼场面...倒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害怕王小萌揭穿她的真面目——萧妖精要在楚缘面前装淑女扮清纯,自然不会承认最近几年其实是她欺负王小萌更多一些...
看着三小姐拿杯子、倒水、系围裙,冬小夜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下午仇媚媚为啥撬锁进我家到处乱翻乱看,却什么都没拿走,只是用dv纪录全过程了——不要说挂在厨房门后的围裙了,我敢打赌,现在问三小姐,冬小夜新买的情趣内衣藏在哪个房间哪层抽屉里,她都能脱口而出...
仇媚媚根本就不是来偷东西或者找东西的,而是为了让三小姐在赶到我家之前,就对我家里的布置和物品摆放有一个详实的了解,以便让王家姐妹误以为她是我家常客,而非初次造访。
“她...真的是传说中那位三小姐?”王小梦问这话的时候,身子前探,眼睛瞄着厨房,声音压的很低,倒不是八卦,而是对厨房里的女人颇有忌惮,也不知道那女人到底哪里可怕了。
冬小夜对这问题也很在意,所以对我的暗示视而不见,我对她使了几次眼色,猜她肯定明白我是要她去叮嘱楚缘别和妖精多嘴,可她还是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目光灼灼的盯着我,也不知是警察的职业习惯,还是女人天性好奇。
冬小夜给三小姐倒的水,三小姐没喝,我端起来灌了半杯,不以为然道:“传说是传说,她是她。”
不管王家姐妹怎么理解这句话,我多少是有些自我安慰的心理,就算大概能猜到三小姐的来意,当始终躲躲闪闪回避我的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会觉得忐忑——如果以前只算暗斗,那么现在就要开始明争了,我当然不希望也不愿意承认我的对手是个传说级别的厉害角色。
粗神经的王小梦才懒得琢磨我的话里话,她提问的目的只是求证,得到肯定之后,马上代她妹妹问道:“她真是你的小三?”
无论有心还是无意,我都有骂这货的冲动——在冬小夜和紫苑面前,我是很忌讳别人说‘小三’这两个字的。
“不是,你觉得我养得起这种小三吗?”
见我下意识的朝虎姐望了一眼,王小梦长长的‘哦’了一声,笑道:“我懂,我懂。”
丫以为我是忌惮冬小夜,所以不好意思承认呢...不过我也没有澄清的必要,如果王小萌也误会如此,继而斩断对我的幻想,倒也是件好事。
苗条清秀的王小萌低着头,双手捧着杯子,嘴唇抵着杯沿,却是半天没说一句话,也没喝半口水,等到气氛沉默的有些尴尬了,她才抬起头,不太自然的笑道:“她好像...不太欢迎我呢。”
“有吗?”我心道,你们是没见过她对我的态度啊...
不等我遮掩两句,却听王小梦迫不及待的打断道:“欢迎你才怪哩,人非圣贤,换了你是她,你会欢迎一个差点害死你意中人的女人?能在她面前和颜悦色?人家没撵你出门就很不错了,何况还放下身份,亲自下厨款待你,你还不知足啊?所以待会更得注意,不该说的话,千万不要说,懂了不?”
王小萌郁郁不语。
我却笑了,本以为姐姐王小梦没心没肺,不想却是错怪她了,原来她比谁都更担心妹妹跳进我这个大火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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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0章】目的
王小萌的情绪有些低落,甚至没有说话的兴致,端着水杯似饮非饮,眼睛却不时的偷偷瞥向在厨房里忙碌的那个曼妙的背影,从一丝羡慕嫉妒,到几分欣赏仰慕,最后不知不觉的,就有些失神了。
不可否认,美丽的事物总是容易让懂得欣赏的人为止入迷,继而倾倒——可能是王小萌盯着她一双黑丝美腿的眼神太过炙热,三小姐出于直觉,忽地回首,四目相对,仅是一瞬,王小萌一张清秀俊美的小脸便‘唰’地红了个透,紧忙收回视线,夹紧双腿,绷直腰脊,佯装听我与她姐姐小梦说话,两只小手却止不住的轻颤,杯中的水都快要荡溢出来洒在大腿上了,她竟察而未觉,一副小鹿撞撞的紧张模样。
不提三小姐神秘的能量与背景,仅仅是她的气质与美貌,就足以让王小萌这种涉世未深的青涩小女孩自惭形愧、望而生畏了。无视冬小夜与萧妖精,大胆向我展开追求的王小萌可谓自视甚高,然而她甚至都没有站在三小姐的面前,只是在背后偷偷的观望着她,所有的自信就顷刻崩溃了。
我感到意外,亦不由感慨——三小姐何尝不是出于这种自信,才会出现在王小萌面前?
可因为积怨太深的缘故,我很难真正客观的评价她到底是不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我只愿意承认:
她长的不丑。但漂亮的毫无特点,所以不符合我的审美。我一看到她,就想到了韩国小姐选美,个个貌若天仙,可二三十个人却都是同一张脸似的,我觉得这娘们若混入其中,我都未必能一次就准确的将她给认出来,虽然我知道她肯定没整过容也不屑去整容,但她的美就是有一种模子里刻出来的感觉,或许,韩国的整形医生们都认为,她这样的长相最接近完美?
其次,她的气质很特殊。时而多变,人格分裂似的令人琢磨不透;时而不变,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时而又似不变却多变,同样一副表情和口吻,却能让人清楚察觉到她心境与情绪的变化...毫无疑问,这气质,或者说是性格,绝不讨大多数男人的喜欢,反正我是抵触至极、厌恶至极的。
最后,也是我唯一肯定且无法否定她的地方——丫身材太好了,高挑纤瘦,却不露骨,并非流苏那样的骨感美人,也不像楚缘柔弱纤细,人家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可是一分也没缩水,所以尽管她胸前那对发育饱满的肉兔肯定不及虎姐高耸丰挺,但整个人的曲线却显得比虎姐更加玲珑妩媚。
尤其是那两条美腿,修长紧致,再裹上性感魅惑的黑丝袜,穿上一双自信爆棚的细跟高跟鞋,配合她自然而独特的优雅站姿,虽洁净纯美,却十足女王范儿...
当这女王愿为你系上围裙下厨煮饭,明知道她只是做戏,虚荣心还是会有一种膨胀的满足感。
王小萌不自在、不说话,王小梦却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得不行,一张小嘴闲不住,就想着能从我口中多挖一些三小姐的底细和八卦,冬小夜以为她是好奇心旺盛,我却知道,她是想让王小萌对我彻底死心。
我虽然无意承三小姐这份人情以打击王小萌令其知难而退,但我也没天真淳厚到非得澄清什么,不说我与三小姐的绯闻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解释多半会被理解为掩饰,如果我的‘极力掩饰’被王小萌错误的解读,那才是更糟糕的结果...苏逐流都不相信我与小白同志一清二白,我哪敢奢望王家姐妹相信?说多了,被王小梦认定‘掩饰’,传舌出去,小心眼儿的苏大少大概就不会老老实实的躺在医院里养伤了...
所以我干脆的闪了——我哪里架得住小梦警官唐突却缜密、如连珠炮般狂轰滥炸的‘审问’?借口亲自下厨躲进了厨房,倒让王家姐妹觉得我是顾忌三小姐神秘且敏感的身份,因此不愿吐露分毫,更觉得我俩确有暧昧。
我不承认,不否认,王小梦再大嘴巴,没有真凭实据,没有逻辑漏洞,只有一点点光明正大的暧昧耐人寻味,她也不会到处乱说。
厨房里的女人正在洗菜,见我进来,朝客厅望了一眼,问道:“你不怕冬小夜说漏?”
我从门后摘了条围裙,反问道:“说漏什么?”
她眨眨眼睛,不确定我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你和我的关系。”
“咱俩有什么关系吗?”我相信她听得懂,这话是不承认我今天欠了她人情——是你主动送上门来演这场戏,可不是我求你来的。
不是哥们不大气,而是这女人的人情我欠不起。
她以前就曾亲口说过,继承了整个家族的她,一举一动都有着常人无法看到的束缚,就算单独与我吃一顿饭,都需要一个理由向她的家族交代,然而现在,掌握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无数人饭碗的她,却系上围裙走进厨房为我掌起了锅铲...不管她图什么,当她之所图为家族之所图时,都不是我能承受的。
三小姐沉默了片刻,继续洗菜,“你很聪明。”
我系好了围裙,拿了个篮子过来帮她,谦虚道:“没你聪明,因为一直都是你玩我,我却连你为什么玩我都不知道。”
“闵柔和雨秋应该都告诉过你吧?”
“你欠我两个人情,我得罪过你三次?”
这娘们居然有脸点头。
“你欠我的两个人情就不说了,你不可能事先预料到许恒要血洗潜龙庄园,而我也没那么脸大以你的救命恩人自居,实话说,当时我想救的只有墨菲和冬小夜,其他人的死活我根本就不关心,自然也包括你...我这么说你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吧?那就和你诱我去潜龙庄园这件事情扯平好了,咱俩谁也不欠谁的,你低价收购了龙氏,也不是托我的福,而是龙啸天自己造的孽,更不算欠我人情,这话你以前也说过,有没有我,都没有谁能阻止你收购龙氏。我好奇的是,你怎么就能理直气壮的认定我得罪过你三次?”王家姐妹在客厅,我非但不能大声,还得控制着不让自己的脸上表现出愤怒,强装笑容,我脸蛋子都要抽筋了,“我大庭广众羞辱过你?拐弯抹角贬低过你?你不觉得那些都是你的自以为是吗?说我明目张胆抢了你的东西,更他+妈扯淡!我到底抢你什么了,值得你如此无理取闹?”
三小姐将洗好的菜放入我递来的篮中沥水,微微蹙眉对我爆粗口表示了不满,却不恼不怒难得好脾气了一回,冷静、坦诚且认真的说道:“你得罪我的前两件事情,我有些自以为是了,我不否认,但你明目张胆抢了我的东西,我是绝对没有冤枉你的,只凭这一件事情,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都不为过。”
我怒了——生死时刻,我选择宁死维护自己的尊严,她觉得我羞辱了她;我救了她,她千方百计的将小紫送回我身边,以为报恩,结果手段不被我所喜,惹我对她所有抬举我的行为都诸多反感,她不自我检讨,反觉得我不识抬举,是贬低了她...
你丫敢再霸道一些吗?
我忍着将菜篮子拽她脸上的冲动,磨牙笑问:“那就请你告诉我,我究竟抢你什么了?”
“在山下泥潭里我已经说过了——”三小姐道:“生存的意义。”
我皱眉,“这命题太大了吧?”
“所以我没办法原谅你。”
我牙齿差点咬碎了,“我是问你,你生存的意义是什么?”
这娘们竟气死人不偿命的反问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终于忍不住去拧她那张美得毫无瑕疵,可我怎么看怎么想撕碎了嚼烂了的脸,“你存心消遣我呢是吧?”
“没有——”这妞的脸被我橡皮泥一样蹂躏着,可愣是顾忌着客厅里张望过来的王家姐妹,不躲不闪,道:“就算是我,有些话,也是不好意思说出来的,况且你这么讨厌我,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出卖我?”
她如此一说,我倒不好再下毒手了,更觉得她刚才被我拧出鬼脸还能一本正经的说话,认真的着实搞笑,想继续搬着脸孔都有些困难,就见她用手背蹭了蹭发红的脸蛋,道:“如果你觉得我想让你变得与众不同、变得不再平凡是对你的报复,尽可就这样理解,反正对于你抢夺我生存意义的行为,我心里确实记恨着呢,看你不高兴,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我会乐此不疲,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点——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理由的,有些理由你觉得幼稚,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么。”
“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嗯,”三小姐道:“至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肤浅。”
我再是不服,这一点也否认不了——谁会将家族的命运交到一个肤浅的女人手中?
“那你应该不介意告诉我,你不惜流言蜚语被坐实,也要登门帮我演一出戏,只为拒绝一个无知少女的目的是什么吧?”
三小姐点点头,丝毫没听出我话里话外嫌她小题大做的讥讽一般,我怀疑她根本就是故意装作听不懂我非但不是对她的目的感兴趣,而是处心积虑的想要堵住她的嘴,不让她有开口说出来的机会。
这婆娘恬不知耻的语出惊人道:“许恒——我要你将许恒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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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1章】神奇的人
“许恒——我要你将许恒交给我。”
见我只是望着她,却不吱声,三小姐蹙了蹙秀美的眉头,道:“难以理解?这不重要,你只需知道,将许恒交给我,对你没有坏处,只有好处,就足够了。”
“我确实觉得难以理解...”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我竟然没有被气笑,而是发自肺腑的感慨,随后语气转向疑问,道:“你究竟是肤浅还是脑残?如果不是你脑残,那么很明显,你是把我当成脑残了...你确定你这里真的没有问题?”我指着自己的脑袋问她道。
“我有一百六的智商。”她道。
“哈、哈、哈!”我干笑三声,掩饰了内心小小的惊讶,丫竟然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旋儿又不屑却做作恭维的‘赞’道:“何止一百六,我看至少二百五。”
这妞儿之前给我的印象惯来是点火就着,脾气骄纵的厉害,现在被我阴声怪调的嘲讽,却不嗔不怒,还一副尊听详解的包容谦逊,更是让我火大,好像她对于说服我答应她这个无理且无厘头的要求,早就胸有成竹一般。
我知道我的暗恼可能很大程度上源自某种先入为主的敌视与偏见,至少从她的眼睛里我着实看不到一丝挑衅或者轻视的意味,虽淡然平静的有些深不可测,却晶莹清澈纯净无邪——有求于人,她大概已经放低了姿态,只是我心理的抵触太盛,因此百般看她不顺眼吧?
“第一,不是我请你来的,而是你不请自来,不但不请自来,还让仇媚媚撬锁入室在我家里乱翻乱看,我不跟你计较,不是我不在乎,作为男人,我只是不得不大气一点,但如果你认为冒充我女朋友帮我委婉拒绝了一个心理敏感、性格略有问题,可能会稍稍有些难缠的女孩,就价值一个许恒,我只能说,你高估了自己的同时,不仅低估了我,也低估了至今为止所有被许恒闹得寝食难安的人!无论好人还是坏人!”
她打断道:“我不这么认为,如果你一点都不在乎那个女孩,直截了当的拒绝她就是了,有必要搞的自己这么伤神吗?我相信,你是最不愿意看到她继续堕落或者自暴自弃的人,也是最希望看到她改头换面从此奋发图强的人,这样才对得起你顶着沙之舟的枪口将她这条小命救回来,不是吗?不然你就是好心办了坏事,救了她,也毁了她...听说你和冬小夜与王家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得罪了王家,冬小夜以后的升迁多少会受到一些阻力吧?”
我草...
“就算如此,我也没必要非得承你的人情吧?”我继续方才的话,说道:“这就是第二:你以为你冒充我女朋友,能帮到我吗?的确,你是个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女人,王小萌可能为此退怯,但苏逐流苏大少呢?你我的关系一旦被他误解,我下半辈子恐怕都不会有一天好日子过吧?你有一百六的智商,难道想不到这一点?还是说,这也是你要挟我不得不答应交出许恒的筹码?!”我低声咆哮,已经不得不完全背身对着客厅,以免被王家姐妹和冬小夜看到我不能自已的愤恨表情。
三小姐不置可否,从刀具架里抽出一把菜刀,刀刃朝上,用指甲轻弹那条锋利的银线,道:“许恒就像这把刀,你将他拿在手里,就算没有伤人之心,又怎奈别人误会你有伤人之意?”
我从篮子里拿出一根白萝卜,摆在砧板上,然后抢过她手里的菜刀,当中一刀斩断,道:“切菜做饭不行吗?拿把刀就是要砍人啊?”
三小姐指着两段萝卜,道:“问题就在于,龙啸天案发后,人人自危,很多人都觉得,自己与这根萝卜没什么两样,所以许恒这把刀无论落在谁手里,都不得安宁,抢过来毁在自己手里,才是最稳妥的处理方式。”
“你也是?”我警惕道。
三小姐摇头,“我不是。”
我问道:“那你要许恒作甚?别骗我说是为我好,与其出人出力保护我,不如你自己接手许恒这个烫手山芋什么的——我虽然没有一百六的智商,但也不是那么容易骗的,如果你的真实目的是可以堂而皇之说出口的,我想你也不会费劲心机、想方设法的送人情给我了,你刚才也说过,你没有那么肤浅,你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有理由的。”
三小姐被我盯的有些心虚,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说道:“做...交易。”
“交易?”我脸色骤寒,语调亦不由自主的高了几分。
“小点声...”三小姐似乎颇为忌惮我们的对话传出厨房,回头偷瞥客厅,见王家姐妹与冬小夜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都未注意这边,才拍了拍胸口,整理了一下思路,问道:“潜龙庄园一案对北天的影响有多大,你清楚吗?”
“你觉得呢?”我没好气道,这问题问的实在太没水准,作为最无辜、偏又被连累的最惨的人,若连潜龙庄园案产生了怎样巨大的影响都不清楚,我未免也太二百五了。
三小姐却道:“你不清楚,你看到的和你感悟到的,不过都是浮于表面的一些东西罢了,所以你才能很天真的答应许恒照顾他义妹,我想,你大概连许恒为什么要以此作为投案条件都没搞清楚,就自作主张,傻乎乎的通知了警方他准备自首的消息...我明白,你同情许恒,所以希望能以他自首的方式,让人们在审判龙啸天案的时候,不得不正视和反思社会中存在的那些凌驾于法律之上的规则,许恒是无法被原谅的,你却希望他至少能得到一些人的同情,在他认罪伏诛的那一刻,心理可以得到一丝慰藉——这社会并非到处阴暗,冰冷无情,只是他迷失在某个角落,从而忽视了身后的人群和头顶的天空,他的冲动,他的偏执,也许改变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改变,但他可以放心了,将他义妹留在这个他不曾真正留意就忽视了所有美好继而轻易放弃的世界...我不能说你太幼稚太理想,人对美好的事物有所期待怎么说也算不得错,可是...怎么说呢?你还是将人心想象的太简单了,你的愿望,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东西,该说是太伟大了呢,还是太不切实际了呢?”
我倒宁愿听她一句‘意气用事’——将我心里,甚至是潜意识里的东西挖掘出来,分析透彻,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真是一点不为过。
这女人,太妖了,莫说只是躲在一旁观察了我三年零八个月,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紫苑,抑或五年里形影不离的流苏,甚至是楚缘和后妈,也不见得可以如此完整的掌握我这些可能自己都很难说清楚的想法!我原以为,看到我在做什么,便知道我在想什么的人,世界上唯有我家老爷子而已。
乐观的悲观主义者也好,悲观的乐观主义者也罢,在这个价值观浑浊的时代,人们似乎都不愿以纯粹的乐观者或者悲观者自居,视前者天真幼稚,视后者软弱无能,我亦俗人一个,总觉得自己伪善了一点,亵渎了高尚,和伟大更沾不上边...
“随你怎么说。”除了单纯,我解释不了帮助许恒的动机。
“许恒看得比你透彻,”三小姐感慨,似是随口叹了一句,“所以他让许小佑搬来和你做了邻居。”
“所以你也该明白了吧?他其实信不过我,就算我想将他交给你,也根本做不到,反而会流失他对我仅有的那点信任,泯灭最后一分人性,不再对这个社会有任何愧疚,继而绝望的走上一条彻底不归的路...”我借口拒绝了三小姐的请求。
三小姐怔怔的与我对视着,确定我夸张表演的成分不高,才揉了揉眉心,道:“终归是太年轻了,你果然还没猜到许恒为什么让许小佑搬来和你做邻居。”
你丫不就大我三四岁而已,装什么成熟?
不等我皱眉,三小姐又问:“许恒找上你的时候,拜托你照顾他义妹,提出的交换条件,是否非自首,而是要你或者冬小夜,将他抓捕归案?”
“是啊,怎么了?咦...”我问罢,才忽然意识到,除了冬小夜,我似乎没和其他人提过许恒希望的是被抓捕,而非自首,三小姐怎知道的?!冬小夜绝不是多嘴的人,难道是天佑酒后吐露的?但三小姐随后一句话,否定了这一点。
“他要许小佑和你做邻居,并非信不过你、监视你、考验你,相反,他是百分之百的信任你,”三小姐道:“他极有可能是以此为由,故意将许小佑从自己身边支开...为了在自己行踪暴露畏罪潜逃被警方击毙或者自我了断的时候,许小佑是留在你身边的。”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声音都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为...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支开天佑,畏罪潜逃?为什么天佑一定要留在我身边,而他一定会被击毙,或者...自我了断?”
“因为他若不死,你和许小佑,谁也活不得安生,所以,他必须死,他需要让所有人知道,是你配合警方立下了大功,却只有许小佑知道,你这傻乎乎的家伙有多么的天真,你一直同情许恒,一心信守与他的承诺,你根本就不会出卖他...”
我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着,不断重复着那句‘为什么’,然而心里早已想到了答案...
三小姐抬起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脸颊,冰清如水的脸上依然没有半分表情,却是柔声缓缓道:“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男人,但更多有时候都天真的令人发指,所以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其实早就不再是一个平凡的男人,而是一个神奇的男人,你有一种魔力,一种即便只是第一次见面,也会让人百分之百信任的魔力,一种纵使觉得你是如此天真,却还是觉得你如此值得依赖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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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2章】来意
“咳!”
身后传来重重一声咳嗽,将我神游在外的纷乱思绪拉回到躯壳之中,转头见冬小夜细直英气的眉头抖着,瞪圆了一双杀气腾腾的凤目站在厨房门口,我先是一怔,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三小姐一只芊芊素手正贴在我的脸颊,姿势好不暧昧,哥们顿时又是慌乱又是尴尬。
“干什么呢你?”不是‘你们’,而是‘你’,一字之差,却足以突出虎姐不是好奇,乃是质问,且是带有针对性的、是夹带着很重情绪的——只是不知道这个‘你’,指的究竟是我还是三小姐。
“我们在...聊天。”我实在想不到比这更蹩脚的答案了,可是八卦的小梦警官眼尖鼻子灵,嗅到了一丝酸味,怀疑有好戏看,就跟在冬小夜身后,我总不能实话实说我们是在聊许恒的话题吧?甚至在她闪闪发亮的目光注视下,我都不能回避三小姐抚摸我脸颊的亲昵行为。
冬小夜语气不善,难掩浓浓醋意,道:“聊天动嘴就可以了,用得着动手吗?”
这话听得我心里暖暖的——‘动手’的只有三小姐,冬小夜话里话外的警告之意显然都是针对她的,便证明,她对我,不单是在乎,也非常的信任,尽管在男女关系方面,我已心虚到对自己都毫无自信可言...
三小姐的不仅生的漂亮,而且光滑柔嫩,不知是否刚刚洗菜沾过水的缘故,凉丝丝的,贴在脸上,触感颇为特别,又十分舒服,即使这女人的美貌总是不能给我留下太深印象,即使对她的人品和做事风格有百般的不屑,我还是不能自已的脸红心慌,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虚荣在胸腔里滋生、膨胀,说不清是因为她的温婉亲昵,还是因为她的屈尊降贵。
难道郑雨秋并非胡言乱语,三小姐真的对我...
这自恋又荒谬的想法一闪即逝,被我否定——且不说这妞是有求于我,为了要我交出许恒才处心积虑送我人情,倘若她确实对我怀有情愫,面对冬小夜直白的质问,哪还可能如此镇定自若?再不觉得心虚,女人矜持的形象总要保持吧?可她却不以为意,反理直气壮的问冬小夜道:“你有事吗?”
那不耐其烦的口吻,竟觉得虎姐太不识趣、太碍事了一般。
一如我不能当着王家姐妹的面提许恒的事儿,虎姐就是嫉妒成狂,也明白此时不可揭穿我与三小姐的真实关系,不免吃了个哑巴亏,憋得俏脸通红,差点攥碎了手里的玻璃杯,倒显三小姐颇有四两拨千斤之巧,惹她身后王小梦一阵肆无忌惮又内容丰富的‘偷’笑。
冬小夜恶狠狠的白了王小梦一眼,这才‘忍辱负重’,道:“我来给小萌倒杯水,碍着你俩谈情说爱了?”
‘你俩’...这次把我也捎上了,说明三小姐只用了一句话、四个字,就将心理素质过硬的虎姐撩拨到了愤怒几欲失控的边缘,却又不得不极力忍耐——丫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谈情说爱也不敢当着你的面啊。”我忙从冬小夜手里接过水杯,一脸谄媚的笑道,三小姐亦借此收回柔荑纤手,不慌不忙不卑不吭,没让王家姐妹觉得哪里不自然,令我不得不佩服她的反应和演技。
王家姐妹以为我是承认自己花心放荡,只敢背着冬小夜谈情说爱,但冬小夜却懂,我是在强调,我不会故意当着她的面与人谈情说爱,做些会让她心里觉得不舒服的事情——单纯的解读其意,貌似没什么区别,但局里人与局外人的理解,必大不相同,毕竟,王家姐妹并不清楚我与流苏、紫苑及冬小夜复杂的感情关系,她们大概只当我和三小姐确实是一对狗男女了。
小梦警官眼睛里是夸张的鄙视,是没有恶意的调侃,甚至更多了几分崇拜,显然,对于我‘不惜’曝光三小姐以婉拒她妹王小萌,她是无比惊喜无比感激的,更佩服我泡了三小姐这传说般存在的牛人,为此都忽视了如若一切属实,我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极品这样的现实,相比一般的女性公敌,充其量就是眼光更高了一些,口味更刁了一些...
至于妹妹小萌,独自坐在客厅,低头捧着肯定不是她的水杯,慢慢啜饮,压根没朝我们这边看过一眼,也不知心里是怎样的感受...对我的人品以及我和三小姐的关系误会更深,对她而言不是一件坏事吧?我发现,我好像不是那么确定了...
冬小夜面色缓和了许多,接过我蓄了水的杯子,便拉着王小梦退出了厨房。
“摸你的脸,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是我安慰人时的习惯,就像你喜欢摸别人的头,你别多想。”三小姐意外的解释澄清道。
“嗯。”说一点都不尴尬,绝对不是实话,以至于我很好奇她是怎么知道我安慰人时喜欢摸头的,却没问出口。
“按抚脸部是缓解压力的常用方法,因为脸部有很多神经末梢...”三小姐一边熟练的切菜,一边很跳跃的问道:“不叮嘱她两句,不怕她乱说吗?”
“谁?”我有点走神,因为她娴熟的刀法——白萝卜先切片后切丝,不但片薄如纸,丝细如发,而且整齐均匀,更惊人的是她的手速,简直快到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程度,若非这样都没切到手指,我都要怀疑她前后两句话毫无逻辑关系的生硬转折,是因为她其实也对抚摸我脸颊的亲昵行为而感到害臊了呢。
“冬小夜,”她似乎是有意转移话题,“我看她好像不太愿意配合你的计划啊。”
“是你的计划,不是我的,”提这个我就来气,“我计划里的女主角姓程,不姓白!”
“白...”三小姐手上一顿,“你说我?”
我趁机从切好的萝卜丝里捏出一撮,晶莹剔透的好像浸过水的粉丝一般,逆天彪悍的刀工啊,“难道你想说闵柔凑巧挑在今天请流苏和墨菲吃晚饭,不是你的刻意安排?”
“是我的安排...”
“这不结了,我的计划被你利用,变成了你计划中的一部分,也就不再是我的计划了,既然是你的计划,我想,小夜会不会搞砸,你必然也有算计到吧?”我嚼着细到几乎没有了清脆口感的萝卜丝,道:“你不是很有把握小夜不会当着王家姐妹乱问乱说,才掐着时间过来敲门的吗?进门就问她要水,却一口没喝,也只是故意使唤她,不给她机会发问,以免知道你的来意而果断拒绝吧?如果王家姐妹比预料中上楼更慢,估计你还会找点别的事情给她做,例如,不小心碰翻了水杯什么的...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如此细心,只要了一杯白水,而不是热茶或者饮料这类洒在我身上会很麻烦的东西?”
三小姐微露惊诧,“你猜到了我的想法,所以才...才让我给你挖耳朵的?”
“如果王家姐妹进门的时候,看到你‘刚巧’从我房间里出来,而我正在里面换衣服,一样会误会你我的关系,我倒不如配合你一些——我怀疑,警惕,小夜就和缘缘会更怀疑,更警惕,反之,我不怀疑,她们纵使怀疑,也不至于警惕...话说,我的配合应该也在你预料之中吧?”我语气里有些不满,更多无奈,道:“闵柔请流苏和墨菲吃晚饭,以自己的名义,分量足矣,何必祭出你的旗号?你让小紫郑重其事到公司来下帖邀请,目的就是当你出现在我家门口的时候,让我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你布的一个局,不是吗?仇媚媚来我家‘参观’,你问缘缘要她房间里的挖耳勺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物件,都是刻意暗示你的来意,我的理解应该没错吧?”
三小姐没否认,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配合我?”
“我拒绝得了吗?”我苦笑道:“我只是好奇,如果我不配合,不肯接受你这份人情,你会不会真的在那对姐妹面前揭穿我的真实想法?但如你所料,我没有求证的勇气。”
她调侃道:“怕伤害那个女孩,还是怕你的温柔和用心良苦,会让那女孩对你更加不可自拔?”
“都不是,”我道:“我只是在主动配合与被要挟之间,选择了我自尊心更容易接受的方式。”
她点点头,“我很荣幸。”
我摇摇头,“我很不高兴。”
她又点点头,“所以我非常高兴。”
“你是不是女人?”我皱眉道:“这种绯闻传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为了让我不高兴,你一点都不在乎你的名声?”
“我千方百计要你欠我人情,是为了要你将许恒交给我,不是为了让你不高兴,当然,能让你不高兴,对我是个意外之喜,”她道:“况且绯闻之所以叫做绯闻,就是因为亦真亦假,真假难辨,只要没被证明为事实,不过就是人云亦云以讹传讹的造谣罢了。”
“你亲口向王小梦承认你是我的小三,这还算没被证明为事实的绯闻吗?”我冷笑,心中大骂自己犯贱,她如此不以为然,我又何必在意?反正我早就声名狼藉,根本不在乎被人误会更深...
“我没承认过我是什么小三,”此妞放下菜刀,一本正经的说道:“她问我是不是你女朋友,你说‘不是’,我说‘是’,她问我到底‘是’还是‘不是’,我说‘不是’,‘也是’...她怎么理解是她的问题,反正我没承认过什么,充其量是没否认过什么,在我看来,这种模凌两可的暧昧关系更利于你拒绝王小萌这种性格的女孩的初衷——让她自己去找答案吧,在找到答案之前,她既不甘愿放弃,自然就少不了以我为假想敌,追赶我的难度,可比追赶程流苏的难度大得多了。”
我不能怪三小姐如此小觑流苏,毕竟流苏还是未经雕琢的玉石,家世、履历甚至远不如警察世家出身、就读于北天大学的高材生小萌同学,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三小姐这娘们的不爽,哪怕我完全承认她说的在理。
“言归正传吧,你这份硬塞给我的人情,我不承,可是要我将许恒交给你,却不是不可能——”我道:“你能保许恒自首,由法律公正审判和裁决?”
三小姐望着我,半晌不语,久久才叹道:“不能...”
【ps:罪过罪过,说了昨天更新,现在才更,通宵赶一份文件,恒大的亚冠决赛都没顾上看,终身遗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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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3章】三赢
三小姐望着我,半晌不语,久久才叹道:“不能...”
我心下一沉,“就因为我答应了许恒照顾天佑?”
三小姐点点头,缓缓说道:“潜龙庄园的命案,扯出了龙啸天生前种种罪行,龙啸天在北天的背景有多深,关系是何其复杂,想来不用我告诉你,萧战赫知道的远比我更清楚,一旦他提供给许恒的那份举报材料被深究下去,必定还会有更多见不得光的钱权交易被曝光,仅到今天为止,单北天落马的官员,大大小小就有几十位之多,其中还包括一位畏罪自杀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长牛程锦,并且已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沙之舟为许恒下落而针对你接连制造的几起无法无天的大案,都是由他牛程锦协力策划的,他背后肯定还躲藏着分量更重的人,隐匿着更多更乱的黑幕...如今这恶劣影响已经惊动了中央,许恒的目的达到了,高层压力、社会压力、舆论压力,三层重压之下,龙啸天虽一死了之,但许恒举报他的那些材料,却必会被一一查实,死后名节保不住了,那些与龙啸天有过勾结的人,也难以逃脱,纵然不死,怕也要掉层皮。”
“这与我有关系吗?”我乐得看热闹,“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我觉得这话你适合照着镜子对自己说,”三小姐举刀如镜,在我鼻前晃来晃去,骇得我毛骨悚然,“我想说什么,你肚里一清二楚。怨恨许恒的人有多少,可能迁怒于你的人便有多少,甚至是被许恒骗走了一堆举报材料的萧战赫,也会凭空竖敌无数,他与龙啸天的恩怨在北天尽人皆知,本就有协助许恒的动机,许恒最初就是想坑他吧?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好人,倒霉了还算为民除害,功德一件呢,却没想到你跟他竟有很深渊源...至于你,潜龙庄园案发时,龙啸天满堂宾客被许恒辱尽,可他惟独对你刮目相看,之后又是从你面前逃离潜龙庄园,即便有些人相信你与许恒并非同谋,却也忍不住猜疑是不是你故意放走了许恒,若非如此,警方也不会派来冬小夜贴身保护实则紧密监视你了吧?而沙之舟随后闹出的惊天大案,更让所有人理所当然的认定,你一定知道许恒的下落,毕竟,协助沙之舟绑架你的,不是别人,正是北天警察系统第一人的牛程锦。”
我无话可说,许恒有自首意愿,是我传递给警方的,然后由警方泄露而出,别人只怀疑我知道许恒下落,没认定许恒就是被我藏起来的,我都该觉得庆幸。
三小姐继续道:“许恒在案发后一直蛰伏北天,没有潜逃迹象,再次作案的倾向也刺激了各方各面不得不关注和深挖龙啸天案,闹的现在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可形势发展至此,许恒却主动投案自首,但凡有些头脑的,必然都能反应过来,他精心策划了潜龙庄园案的目的,既不为求财,也非单纯的向龙啸天复仇,而是带着某种自以为是的侠义精神,要惩罚所有与龙啸天黑心勾结过的坏蛋——无论你与许恒是否同谋,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你百分之百是他的‘帮凶’,即使你真的不是故意放走他,即使你真的不知道他的藏身处,你觉得,会有人相信吗?你知道因为你脑袋一热延缓了许恒落网的时机,或直接或间接得罪了多少人吗?触碰了多少人的利益、毁掉了多少人的前程吗?区区一介草民,你惹得起谁?是,你是问心无愧的滥好人,你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你不在乎别人迁怒不畏惧他人报复,可是许恒怕啊,他将义妹托付给你照顾,他当然不想看到你受他的牵连,所以唯一能帮你‘正名’的办法,就是栽在你手里,帮你彻彻底底的洗脱嫌疑,真真正正的成为这个城市的英雄...”
我注意到了,最后一句话,三小姐刻意咬重了音,但我听不出,她是强调,还是讽刺...
“在潜龙庄园,我放走许恒,错了吗?”我对此一直茫然,希望三小姐能给我一个答案。
她问道:“你后悔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本事留下他,但我知道,若重新来过,我还是会放他走,而且不会再有任何犹豫...
“那就没错。”三小姐肯定的说道。
我一怔,失笑,“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明明是自己做了亏心事,被揭穿,受惩罚,却恨我没抓许恒,浑然忘了若不是我抢到了炸弹遥控器,某些人已经屁股开花飞上了天,呵呵,我那一枪算是白挨了,还好我本来就没指望有谁感谢我。”
三小姐颇有哲理的答了一句,“感谢你的人,都看到你挨了一枪,那些不想感谢你的人,看到的是你只挨了一枪...”
我细细咀嚼,苦笑着啐道:“人啊,人心啊...”
她点点头,没答话。
“我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可我不是一个怕事的人,谢谢你让我意识到许恒的计划,但许恒我是不可能交给你的,我会说服他老老实实自首的,有天佑在我手里,不怕他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三小姐眨巴眨巴眼睛,费解,“为什么?”
我语气略重,道:“就像我不是某个合作项目的优惠劵,许恒也不是谁换取利益的筹码——草根也有尊严,罪犯也有人权,何况许恒还不是罪犯呢,只是犯罪嫌疑人。”
“如果我说,我的提议是一个双赢,不,是三赢的结果呢?”
“何谓三赢?何来三赢?”
“你,我,许恒,”三小姐道:“你赢,是可以让许恒安心自首,我能帮你;许恒赢,是自首之后,他义妹未来的保障,我想我的承诺,比你的保证更容易让他放心——可以说这两件事其实是一回事,而我赢,仅仅是利用一下许恒自首的时机罢了,我并不需要你真的将许恒交给我,只是借你可说服许恒自首这件事情,与市里谈些条件,化解一些麻烦,说白了,就是狐假虎威。”
我没问她想与市里谈什么条件,也没问她遇到了什么麻烦,而是直接问道:“市里如果不同意呢?”
“所以我才来找你啊,”三小姐道:“你只需配合我,表个态,适当的时候跟警方说许恒还在考虑要不要自首的事情就ok了,很简单吧?”
“简单你妹啊!”激动之余,我忘了压声,吼呆了三小姐的同时还溅了她一脸口水,也惹得冬小夜和王家姐妹看过来,哥们慌慌一笑,摆手示意与三小姐打屁有点忘乎所以了,然后才转过头,低声喷道:“**让我要挟党要挟政府呀?!”
“你放心,他们会答应的,”三小姐撩起围裙抹了把脸,恨恨的抓过一根黄瓜,继续展示她精妙的刀工,不知是不是恼我吼她还喷了她一脸口水,丫瞄了一眼我身上的某个部位,落刀明显更有力了,切片也更薄,嘴里嘀咕道:“北天风暴袭过,北天官场注定大换血,许恒抓不到,他们屁股下边的位子谁也坐不稳当,现在可劲刁难我,无非也是急着捞一份政绩,好保自己的官帽。”
看她操刀,不知怎的,总想起昨晚那个彪悍的娘们,这妞应该没她那样的身手吧?嗯,应该没有,不然岂会被沙之舟逼得和我一起跳崖,被许恒吓得两腿打软?
“真的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转眼切烂了一根黄瓜,三小姐歪头望着我,“而且将仇恨值拉到我身上,让人错以为你协助许恒,是我在幕后指使,许恒也就没必要自导自演一出大戏帮你洗脱嫌疑了吧?想触我霉头,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如此狂妄的言论,从这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口中说出,却是那样的平淡,那样的不以为意,偏又有着令人深信不疑的力度——自信,也许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我讪讪笑道:“你说的没错,照顾天佑,你三小姐的一句承诺,比我小屁民一万句的保证靠谱多了,所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通过天佑,直接去和许恒谈呢?我觉得,你没必要非得欠我这样一份人情吧?况且你好像很不愿意欠我的人情啊...”
“我确实很不愿意欠你人情,”我不知道为什么提到欠人情这事儿,端庄大气的三小姐就突然执拗的好像十二岁时的楚缘,透着一股子乳臭未干蛮不讲理的不可理喻,胜负心暴强,好像存心较劲似的,却听她语气一转,既无辜又委屈,可怜巴巴道:“但你觉得,如果那天在龙啸天的寿宴上,许恒知道我就是潜龙山庄真正的投资者,我现在还有可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我一怔,继而苦笑。
那种事情,鬼才知道。
但我知道,她就是怕变成鬼,所以才不敢知道...
便听三小姐又自言自语般幽幽叹道:“再说,我遇到的麻烦,就与潜龙山庄有关啊...”
我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越听越觉得,这事,好像没有她说的简单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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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4章】拒绝
三小姐为难之事,与潜龙山庄有关,而潜龙山庄,又是许恒与龙啸天结不共戴天大仇之根源所在,要许恒为潜龙山庄的事业添薪加火,这娘们儿不是在强人所难,文雅点说,是痴人说梦,直白些讲,简直是自己作死啊!我觉得许恒更愿意一把火将潜龙山庄烧了干净——丫当初在潜龙庄园里埋了威力足以掀翻整座山头的炸药,恨不能将与龙啸天和潜龙山庄开发项目有关系的所有人一窝端上天去,由此便不难揣测他是否会答应三小姐的请求...根本没得商量!
三小姐若有胆,现在去对门告诉天佑,她就是龙氏开发潜龙山庄的幕后投资人,别说与许恒谈条件了,恐怕面都见不着,就被假小子一把小快刀捅成了马蜂窝...三小姐应该也有这自知之明,所以我问他,将许恒交给他,能否保证许恒去自首,她说不能,敢情是指望我说服许恒呢!
不可否认,她的条件很诱人,如果所有人都认为她才是促使许恒自首的‘罪魁祸首’,而我不过任她摆布、听她行事的一枚棋子,那么,我将不必再担心那些来自受到许恒案和龙啸天案波及者的迁怒与报复,同样,有了三小姐这块金字招牌的庇护,许恒亦无需忧虑天佑今后的生活——一如三小姐所言,是个三赢的结果。
但我没答应,也不可能答应。
首先,许恒是一个人,他不是筹码,他有他活着的意义,他有他的存在的价值,无论世人最终对他如何评价,其意义和价值,也绝不该沦落为被某些人用来换取商业利益或者政治利益的道具,这有违我‘惹祸上身’的初衷,我不知我是依然叛逆,还是热血未冷,但我执拗的渴望,许恒的结局,可以成为一种反思,一种不掺任何杂质的反思。
如果说第一个理由太过理想,那么其次的理由,又太过现实了——我为三小姐做说客,焉知到了许恒眼中,是不是助纣为孽?倘若许恒先入为主的认定三小姐与龙啸天属一丘之貉,且不说他的复仇火焰会不会因为三小姐而重燃,万一因此不再信我,带着天佑跑路,我岂非真成了助纣为孽的罪人?我放走过许恒一次,但我绝不会放走他第二次!他罪该伏法,这毋庸置疑,无论我多么同情他的过往,也改变不了他触犯了法律、他是个危险人物的事实!第一次我尚能自圆其说,是力所不及,这一次,我可没了自欺欺人的底气。
许恒若再有报复社会之举,我纵容有责,难辞其咎!
想到这里,我紧蹙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正努力掩饰紧张并观察着我表情的三小姐见状,或许是以为我有把握说服许恒,登时有一抹喜色浮于眉梢,却听我问了一个八竿子搭不着边的问题,“萝卜切丝,这么细,黄瓜切片,这么薄...你打算做什么菜?”
“啊?”她没反应过来。
我指着砧板上那因为太薄太细已经开始水分流失变成湿塌塌两坨的萝卜丝和黄瓜片,道:“你刀工很好,可为了秀刀工,使切出来的东西都失去了口感,未免本末倒置了吧?”
三小姐凝着一双美眸,若有所思,忽然反问我道:“你是说我太想当然了?自以为是的觉得这是对谁都好的结果,其实不然,我将复杂的事情理解的太简单了?”
我被她问得一怔,对视她虚心求证的目光,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只是想转移话题,她却以为我话里暗藏玄机。
我不禁失笑,也不晓得这妞是智商太高故而想的太多了,还是意外暴露了她也有迟钝的一面,竟让我在某一瞬间产生了一种她也不是那么可恶,多少还有一些可爱的错觉...
我摇摇头,趁机将脑袋里的错觉驱散,说道:“你是将简单的事情理解复杂了——我想说的只是你萝卜丝切的太细,黄瓜片切的太薄,别说下锅了,凉拌都没嚼劲儿,而且会烂的没卖相。”
“是吗?”她仿佛才发现这个问题似的,微微露出的惊慌之色,“那怎么办?”
口中问着怎么办,手里却没闲着,苦瓜、茄子、西红柿,在她熟练的刀工下,顷刻间又变成了三盘薄片,所以我怀疑她是装的,故意嘲讽我,便没好气道:“你要做什么菜我哪知道,你问我怎么办,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哪知道该怎么办?”这妞下巴扬起,小嘴一撇,很是理所当然的说了一句让我忍不住想刮她一大耳瓜子的话,“我又不会做饭。”
“你不会做饭?”我不信。
“不会。”她很肯定。
“刀工这么好,你说你不会做饭?”我杀气腾腾。
她两眼一翻就化于无形,“昨晚过来的那位玩刀比我熟练多了,我这两下子还是她教的呢,你问她会不会做饭。”
这娘们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天晓得是不是故意在我伤口上撒盐,“她应该会做饭吧...”
三小姐一怔,“你怎么知道?”
“因为东方很擅长做饭啊,”我脱口而出道:“女儿厨艺那么好,不是妈妈教的,难道是自学成才?那我更多了一个恼她的理由。”
“恼...恼谁?”
“冉亦白。”提到这个名字,我就不自觉的咬牙切齿,论容貌气质,她与我面前这位可谓是同级别的祸水,论起在我心目中的反感程度,这二位也是不相上下的——固然有她伤了虎姐的缘故,但更让我厌恶的,还是她对东方漠不关心的态度。
“恼她...恼她什么?”一整晚都没怎么外露情绪的三小姐竟异常紧张起来,小心试探道。
我倒释然,那个女人是她的朋友,她自是不希望我记恨报复的,更何况那女人昨晚也算为她而来,虽无恶意,但玩笑开过了火,以至于逼得虎姐受伤,也是不争的事实,三小姐多多少少会心中有愧。
“和你无关...”我鬼使神差般没有故意迁怒于她,摆摆手,却是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我是觉得,姓冉的太过疏忽对东方的关心了,十六岁的小丫头,正是贪玩又叛逆的年龄,不可能真的对厨房这么有兴趣,她却苦练厨艺,是为了什么?倘若不是迎合她妈妈的兴趣,那无非是想得到她妈妈的夸奖,可我从来没听她炫耀过,这又证明什么?”
我问三小姐,三小姐没做声,我暗觉好笑,问她作甚?她一个二十七岁还没谈过恋爱的奇葩剩女,哪里会懂母女亲情?便继续道:“只能证明冉亦白从没夸奖过东方,这样一个连女儿努力讨好都视若无睹、连女儿的小小渴望都吝啬满足的女人,也好意思腆着脸擅自决定女儿的将来,她凭什么?”
三小姐冷笑道:“再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人家女儿的将来,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干预吧?你又凭什么?”
“就凭我一个外人都比她更了解东方!就凭我一个外人都知道,去了法国的东方,不会比留在北天的东方过得更开心!”我怒道:“她在法国有朋友吗?法国有缘缘?有她的**姐,还是她的小夜姐?”最后又在心里颇为自恋且自私的补了一句:法国有我吗...但咱脸上却正气凛然,没有一丝龌龊。
“你怎么知道她不能在法国交到新朋友?”
“人这一生,总有一些珍贵的东西是无法被取代的,有些回忆,有些朋友...作为母亲,她拥有守护的义务,却没有剥夺的权力!做出选择的人,不应该是我,也不应该是她,而是东方自己,十六岁,已经不再是无知孩童了。”
智商高,不等于口才也一定好,三小姐不再言语,要么是不懂故而慎言,要么就是斗不过我的两片嘴皮子,她又是若有所思的表情,继续蹂躏篮子里的蔬菜,展示着她精湛的刀工,沉默了良久,突兀问道:“你不答应帮我说服许恒,是吗?”
太跳跃,我反应了一会,才淡淡道:“我说过了,许恒不是筹码。”
三小姐不语。
我好奇道:“你不强求?虽然我不接受你的人情,但你好像还是拥有很多要挟我的手段,例如,月之谷与风畅的合作项目什么的...”
她问道:“有用吗?”
“没用,”我道:“但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今天吗?这么容易就放弃,不像你死缠烂打的风格啊。”
“你错了,”她摇头说道:“我做那些,可不是为了要你帮我说服许恒,摆平潜龙山庄这点小麻烦,甚至今天出现在这里,也不完全为此,严格说来,这不过是顺便的请求罢了,你答应最好,不答应也没关系,反正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顺便?目的已经达到了?”我惊异道:“什么目的?你到底为什么而来?”一时都忘了吐槽,这妞并未否认自己死缠烂打了。
“做饭,”气质娴雅高贵的她,虽双颊浮起一抹桃红,却没有一丝反省的诚意,眼中闪过的恶趣味,与嘴角微微上翘的弧度,倒颇有几分如楚缘般不失孩子气的狡狯,让我忍不住想侧身去看她屁股后边是不是也长了九条狐狸尾巴,“虽然我不会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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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5章】海底针
三小姐不是谦虚,鱼肉果菜她手到擒来,切、片、削、剁、剞、劈、剔、拍、剜、旋、刮、食雕,最高境界的十二种刀法她样样jing通,偏偏就是不会开火做饭,只会各种无脑凉拌...
蔬菜凉拌,水果凉拌,连鱼都是凉拌的——活鲤鱼去刺切片,配上一叠酱油芥末就是生鱼片?好吧,我不嫌鲤鱼腥味太重,但你至少应该知道酱油和老抽还是有区别的吧?
她捣鼓的一桌饭菜,虽称不上冬小夜式的黑暗料理,但端出来宴客,也只能用‘糟糕透顶’来形容,除了刀工之外,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sè、香、味’,她总算占了其一——至少卖相还是不错的,而且是非常不错。
当然,也可以如此理解——除了能看,就一无是处了...
丝如发,片如纸,食雕栩栩如生,如此刀工,她说她不会做饭,除了我,谁相信?
反正楚缘和冬小夜不信,一脸质疑。
貌似没心没肺、其实肚子里蛮有主意的小梦jing官也不信,即便很渴望三小姐表现出足够的敌意,将妹妹小萌打击到彻底绝了对我的心思,可人家当真高调起来,她又不免同仇敌忾、担心妹妹是否能够承受,这是姐姐呵护妹妹的本能,故而她笑得是尴尬又牵强,挣扎且矛盾,估计菜好吃难吃,嚼在她嘴里,都没啥区别。
倒是一整晚都郁郁寡欢沉默少语的王小萌,在坐上餐桌之后,jing神陡然振奋,即没黑脸甩袖子,也没翻脸掀桌子,反而食yu大开,一顿大朵快颐,何止我与楚缘虎姐,就是王小梦也目瞪口呆,还以为这个心理敏感、脾气火爆、xing格执拗的妹妹是被气昏了头。
女人心,海底针,女孩心,也像沉在海底的针。
究竟是晴空下的平静无法掩饰深邃漆黑中的暗cháo涌动,还是雷鸣暴雨中波涛汹涌,那根沉在海底的针却静而未动?如果不是我的智商不够用,那么就是女xing这个物种实在太复杂,闷闷的一顿饭吃下来,我竟然连气氛都没看明白...
饭桌上的冷场似乎是意料之中的情况——我与王小萌本就不熟悉,唯一的交集便是萧妖jing以及曾一起遭遇了沙之舟的枪袭案,都不是什么能提的话题,毕竟,人家是jing察世家,萧妖jing是黑+道公主,正邪不两立嘛,我请她来,只是为了强调我有女朋友这个事实,虽然坐在我旁边的不是流苏,可也正因为是解释不清且有可能越描越黑的三小姐,我才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能说什么;冬小夜就更别提了,王家将不争气的王杰堕落归咎于她,这仇算是结大了,虎姐一肚子窝囊火,才不屑主动向王家姐妹示好呢,也正因谁都知道她不会这样做,所以她找王小梦过来帮忙装监控,落在林志眼中,才有了特殊的意义,成为虎姐向他宣泄不满的一种方式...王小梦大概就是因为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虎姐寻求帮助时,她才没有拒绝,我邀请她来家里做客,她也没有客套推辞吧?昨晚jing方整出那么大的行动,最终却无声而逝,jing察世家出身的她,不可能不好奇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些疑问,又显然无法当着三小姐这样一个身份敏感又特殊的人询问或者试探...
于是,说话最无禁忌的,反而成了不请自来的三小姐,和不知道为什么而来的王小萌。
三小姐话不多,只问了几个诸如王小萌读哪所大学、念什么专业这样的事先她肯定就已经调查得清清楚楚的问题,王小萌则有问必答,只是最后被问及暑假有没有兴趣到她公司里打工实习时,王小萌有些犹豫,询问似的朝我望过来。
我哪知道三小姐那颗脑袋里在想什么?觉得毕竟不是一件坏事,便鼓励的向王小萌点了点头。刚刚经历过沙之舟的恐怖袭击,又有被王杰弃之不顾的糟糕回忆,家里的氛围必然好不到哪里去,与其把自己关在家里胡思乱想,确实不如换个环境,找些有意义的事情来做。
当然,我不否认,我也是怕王小萌太闲,将心思都花在‘喜欢我’这件事情上,我始终觉得,她的‘喜欢’未必是真的喜欢,可能只是感激抑或感动下的一种错觉,又或者只是一时冲动,待稍稍冷却之后,她也许就会发现我并不是她喜欢的那种类型了。
此时的王小萌对我有种盲从的信任,见我持支持态度,便没有任何犹豫的应了三小姐,三小姐倒不是随便说说,当即告诉她一串号码,告诉她,什么时候做好了上班的准备,便打这个电话,只需报个名字即可。
我听着号码耳熟,使劲想了想,这不是郑雨秋的电话吗...
闹呢?!让两个在同一天向我表白的女孩凑到一起,你丫是嫌不够热闹还是嫌我的脑袋还不够大?!
在我看来,郑雨秋的xing格,可远比王小萌还要糟糕一百倍!
我暗恼不已,心中大骂三小姐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添乱的,后悔自己怎么就相信了她,但之前已经表了态,现在再想阻拦肯定不合适了,见我一脸苦逼表情,冬小夜倒是笑的挺开心,显然,她也记得郑雨秋的电话号码,只要我身边的狐狸jing远离她和流苏,是同病相怜还是自相残杀,她才不关心呢,偷偷向三小姐竖了竖大拇指,其实是调侃奚落我的,不想却被敏锐的三小姐看到了,这女人怔了怔,然后...竟不忌王家姐妹的目光,同样竖起拇指,回应了虎姐的‘褒奖’,反将虎姐臊了个大红脸,只当自己的心思被三小姐识破了。
吃过饭,并未多留,王家姐妹起身告辞,三小姐、楚缘和虎姐送到门口,便被王家姐妹劝回,我说送她们下楼,姐妹俩却没客气推却。
下楼无话,到了楼下,王小梦说去取车,不等我反应,便拔腿跑掉,将我和王小萌落在后面,气氛就不免尬尴了,丫目的和用意也太明显了一点,我总不能还不说话吧?
“不好意思,这顿饭没吃好吧?本来是想感谢你们姐妹上午帮忙的,不知道她怎么来了...”前面一句是没话找话,后面一句却是感慨——我以为三小姐主动登门帮我婉拒王小萌,是为求我答应将许恒交给她,可被我婉拒之后,她却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会啊,”王小萌腼腆笑道:“这顿饭是我最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饭了。”
我觉得这是我活这么大,听到过的最违心的一句话了...可幽幽月光下,看她的表情,却又不像是在说反话。
“因为她是三小姐?”
“不是,”被我怔怔的目光盯着,王小萌清秀的俏脸蓦然烧红,忙转过头去,笑着说道:“因为她做的饭真的好难吃。”
“那你还说好吃?”我不解,但还是解释道:“其实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已经很努力了,可她根本就不会做饭...应该不难理解吧?毕竟以她的身份,有的是‘远庖厨’的理由,既没必要,也没那个闲工夫自己做饭吃...”
王小萌道:“你不用帮她掩饰的,我知道她是故意的,因为她不欢迎我。”
“哪能啊...”我心道,你不来,她哪有机会硬塞人情给我啊?就这点而言,她恐怕是最欢迎你的人...但结合她的刀工判定她的厨艺,我还真不好澄清她不是故意糊弄这一点。
王小萌摇了摇头,非但不觉得失落,反而有些开心道:“萧一可,还有我爸爸,总是夸赞你多么多么聪明,但是我发现,南哥哥,你挺笨的,而且笨的特别可爱。”
“有吗?”
“没有吗?”王小萌笑道:“我之前对你那么不礼貌,又总是欺负萧一可,还险些连累你送命,你心里肯定很不喜欢我吧?可就算如此,你还是很照顾我的感受,连拒绝我这样一个劣迹斑斑的不良少女,都考虑到了我现在的心理状态,尽量采用最委婉的方式,你说,你是不是笨的可爱?其实像我这种自甘堕落过的坏女孩,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你同情或者顾忌的,你大没必要担心开口拒绝我会伤我自尊的,面对生死我软弱无能,已经丢光了作为王家儿女的脸,想要洗心革面对得起这条被你救回来的命,至少也该有勇气面对和检讨过去的自己吧?呵呵,说真心话,就算我是你,我也不会喜欢过去的我自己...”
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只是我以为她什么都不会知道。
女孩心,海底针...
原来我又自作聪明了,我根本就没摸透,也根本就摸不透啊...
【ps:天亮才赶回来的,更晚了,抱歉...
ps2:忙得稀里糊涂,突然发现,今年又忘了自己的生ri,想起时,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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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6章】另类的与欲哭无泪的
【码一半,睡着了,一睁眼,天亮了。。。抱歉。。】
“其实南哥哥你想太多了...”王小萌低着头,背着双手,走路不弯膝,一边踢着路面上的空气石头子,一边用乐观又难掩略略失落的口吻轻轻说道:“我糊涂,但是我不傻,我知道,你是不可能喜欢我的,我也知道,我这样的女孩子是不配喜欢你的,所以啊,无论你用怎样的理由、怎样的方式拒绝我,都没关系的,因为在将那块手帕送给你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一定会被你拒绝的心理准备,在你邀请我和小梦晚上过来吃饭时,我便已经猜到你会这样回复我了,不过我确实没想到,出现在你家里的人不是你的正牌女友程流苏,也不是自作多情的萧一可,而是货真价实的三小姐...”
“既然猜到了,那你为什么还...”我有些走神,话说一半,才猛然意识到,这不等同承认我‘感谢为幌,婉拒为实’的动机了吗?
“既然猜到了你会拒绝我,为什么还要过来?”王小萌歪头望着我,笑道:“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吗?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会抱有一丝丝期待,幻想着成功了,遭遇一次不可思议的幸福童话,同时又理性的宽慰自己,失败了,也只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现实,可即便如此,面对现实,仍然会忍不住失落,毕竟,这意味着一个愿望的破灭...嘻嘻,好比美梦惊醒也是一种遗憾,不是吗?”
我无法回答,“对不起,我...是不是伤害你了?”
与其说满怀歉意,不如说我更羞恼蠢笨的自己,王小萌早就猜到我会拒绝她,甚至猜到我是想婉拒她以及婉拒她的方式,可在此之前,我却洋洋得意着自己考虑的有多么的周到...我是猪吗?简直猪都不如,至少蠢猪不会自作聪明!
“没有啊,你千万不要这么想,”王小萌忙道:“如果我觉得被谁伤害了,那伤害我的人,也只能是我自己,谁让我一直欺负萧一可,谁让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给你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今天也是因为我死死缠着小梦来找你告白的,也是我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来被你拒绝的...咦?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装可怜的嫌疑?但你不要同情我,萧一可应该告诉过你吧?小萌女王可是无比高傲无比坚强的存在,自作自受什么的早就习惯了,被人怜悯什么的最讨厌了。”
萧妖精确实说过王小萌‘愣的可怕’,为了不输给她而努力学习,成绩突飞猛进,一路紧追她考重点高中,进北天大学,甚至不惜放弃了清华北大,假如促使王小萌如此努力的动机是建立在创造出一个能够肆意欺负萧妖精的基础上,倒也勉强说得过去,可问题是,自高中时代起,妖精就已经咸鱼翻身了,王小萌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虽然用来和萧妖精较劲难说是什么优点,但她确实无比高傲无比坚强,可也正因如此,我才难忍老脸火烫,羞惭的想要抱着路灯柱一头撞死算了——王小萌当然知道自己这‘优点’没啥值得炫耀的,甚至会因为强调了她与萧妖精的宿敌关系而惹我不喜,却还是小小吹嘘了一番,除非我太迟钝了抑或真的傻了,否则怎会不明白她是借自嘲在开解我?
“你果然是个比我想象中更坚强的女孩。”我习惯性的伸出手,摸了摸王小萌的头。
王小萌憨憨笑道:“这也要感谢南哥哥你啊,我爸爸妈妈,伯伯婶婶,甚至是王杰和小梦,都不太相信我现在的改变是因为在医院里被你说教了几句而反省知错了,还以为我是惊吓过度,无法走出被沙之舟袭击的yin影,所以行为异常了呢,最近还在讨论要不要给我找心理医生,嘻嘻,倒不能怪他们多疑,关心则乱嘛,而且过去的我也确实太顽劣太固执了,谁给我讲大道理我都听不进去,突然就变成乖乖女了,他们肯定是不能适应的...但我还是觉得,我听你的话,其实不难理解啊,因为我这条命就是你救回来的嘛,所以你有权利对我以后的人生‘指手画脚’。”
“我救你,可不是为了对你的人生指手画脚,甚至谈不上高尚,”我摇头笑道:“沙之舟是冲我来的,我只是不想你被无辜牵连罢了,你能心存感激,我很高兴,但你真的不必为此觉得亏欠了我什么,人是拥有自我意志的生物,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和追求,所以你的人生只属于你自己,我说了什么,是意见,是参考,可未必是真理,更绝不是命令,呵呵,我既没有奴役别人的兴趣,也没有将别人的人生扛在自己肩上的魄力,英雄是迫于无奈砸在头上的称号,本质而言,我还是个月薪万八每天为了生活朝九晚五的苦逼草根男,和这个城市里的大多数人没有任何区别。”
“无所谓真理还是命令的,”王小萌红着脸,怯怯喃声道:“我反省和改变,只是想成为一个能像萧一可那样讨你喜欢而不是像我以前那样招你讨厌的女孩子...”
呃...
又变成了我最不擅长应对的话题和氛围,以往自诩颇有急智的我现在也只能笨拙的好似弱智一般假装耳朵不够灵敏,又傻又愣的问道:“你说什么?”
王小萌没有让我失望,但并非腼腆害羞,只是善解人意,不想为难我让我难堪罢了,温柔一笑,道:“没什么,就是说,你的话,我一定会听的,当然,不是全部,而是我认为对的我都会听,我认为不对的...我可能就不会听了。”
我点头,自己都不确定是认同还是感激,“这么想就是对的。”
“所以你可能要失望了...”
“嗯?”我怔了怔,不知此话怎讲。
王小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出一个号码,将手臂举得高高,对着明月,侧过清秀粉面,笑容甜甜的问我道:“南哥哥,你说三小姐邀请我假期到她的公司打工实习,是为了什么?这个号码可不一般哦,就算不是三小姐本人的,但一定是她最亲近之人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小吃一惊,盖因郑雨秋的电话也有着她开跑车却住农家院的强烈风格——手机镶钻很土豪,但号码却普通无异小屁民,没用什么靓号,所以三小姐要王小萌记电话的时候,饶是记忆力还算上佳的我,都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是她的手机号,“这个号码很一般吧?”
“就是因为很一般,所以从三小姐口中报出来,才不一般了啊,”王小萌道:“像三小姐这样身份的人,是不会无聊到刻意去记一个小人物如此普通的手机号吧?既然她能脱口而出,就证明这个号码她非常熟悉,不是她自己的,就是她经常联系的某人,能与三小姐经常联系的人,那么一定是她最为亲近之人吧?”
虽说王小萌的推理依据并非十分牢靠,但我还是暗暗感慨了一句,虎父无犬女啊...
“暑假漫漫,她不仅安排我打工,还将我安排在自己或者自己亲信的眼皮子底下打工,这用意是不是就太明显了?”王小萌嘟起小嘴,似幽怨凄楚,却满眼笑意,道:“南哥哥你鼓励我,赞同她,难道真不知道她的用意吗?”
将问题少女王小萌送到问题女人郑雨秋手里,我还真是不知道她的用意...
不待我说话,王小萌已自问自答,道:“是为了给我找点事情做,好让我离你远一点,并顺便监视我吧。”
“监视你?”我脑汁不太够用。
王小萌不答,继续说道:“她若真的不会做饭,就不会故意秀刀工给我看了吧?做的这么明显,分明就是不欢迎我这个对你心怀不轨的狐狸精嘛,以她的身份地位,未免也太小家子气了。”
事到如今我已放弃解释三小姐确实不会做饭这个事实了,我更好奇,丫一百六的智商,难道想不到吗?秀了那般彪悍的刀工,就很难令人相信她不懂厨艺了...
可为了王小萌的感受,我还是得说:“人嘛,不管做什么,总有发挥失常的时候...”
“所以我很高兴,吃的也很开心啊,”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小区主路的路口,这里的路灯是亮着的,王小萌驻足,灯光下,笑靥如花,用强调的口吻说道:“她是因为我才发、挥、失、常的嘛。”
“啊?”我完全听不懂了。
正在这时,一片更亮的灯光刺目,却是王小梦取了车过来,我被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便听身旁的王小萌说道:“原本见到了三小姐这样强大的对手,我是很丧气的,但是呢,这一顿晚餐下来,我却意外的找到了一些自信呢。”
“什么意思?”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王小萌已经像只快乐又灵巧的小兔子一般钻进了车里,放下一半窗子,笑嘻嘻道:“北天又有几人,有资格做三小姐的对手呢?也许我被重视了,也许我被藐视了,可至少,我没有被三小姐无视,在她看来,我还是有些威胁的吧?南哥哥,你说,还有哪种自信,比对手的认同更有说服力呢?”
弄巧成拙——我脑海里闪亮蹦出这四个大字!
“不是,小萌,你听我说...”
“南哥哥,你什么都不用说的,”王小萌打断我,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的。”
我也顾不得措辞了,“所以啊...”
“所以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的,”王小萌根本不让我说话,道:“人总是先有目标,然后才去追求的,不是吗?你也不是看到程流苏和萧一可的第一眼就喜欢上她们了吧?凡事总是先有过程然后才会有结果,我还没有努力尝试,你怎么知道我不行?以你现在对我的了解,你连我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的女生都不敢说吧,那你又怎能保证你将来不会喜欢上那个为你改邪归正脱胎换骨的王小萌呢?”
我竟被她驳得语塞,不是觉得我会喜欢上她,而是太清楚毫无根据的否定会伤害到她。
“你知道,我有女朋友了...”
“我知道啊,所以三小姐都只能做小三嘛,还有萧一可,冬小夜,你的老板墨菲也是吧?”王小萌掰手指数着,另一旁的王小梦脸色如灰——这丫头是铁了心要跳火坑吗?
花心男人的借口,居然如此无力...
“你这样,你家里人会伤心的...”
“对象是你的话就没关系了,若没有你,我现在已经被他们埋在墓园里、压在石碑下了。”
这女孩,到底是有多另类啊?
不得已,我祭出了大必杀,“你爸说了,不许我泡你,不然跟我拼命。”
“没关系啊,”王小萌很自信的笑道:“本来就是我想泡你嘛。”
好吧,你真的很另类...
我yu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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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7章】狗血桥段后的提示
路灯下,呆若木鸡般目送王家姐妹的车子缓缓驶出小区,我忽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我好像惹到了惹不起的女流氓...
不单是想泡我的王小萌,还有那个主动上门硬塞人情给我的三小姐!她的出现,虽让王小萌轻易接受了被我婉拒的事实,可也正是因为她的画蛇添足,让心理敏感的王小萌误以为她敌意过盛,从而激发了本就要强好胜的天性——王小萌与萧妖精的恩怨纠葛早已证明她压根就不是一个遇到挫折容易轻言放弃的女孩,就像她说的那样:还有哪一种自信,比对手的认同更有说服力呢?
做三小姐的对手,何尝不是一种刺激,一种挑战?
王小萌没有因此否定自己,这似乎没有偏离我的初衷,可是她坚决乐观的泡我宣言,又让我觉得这结果其实过犹不及,着实高兴不起来啊。
长长叹了口气,我头也未回,问道:“躲在暗处偷窥是你的兴趣吗?”
过了片刻,才听三小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但难从她语气里听出惊讶抑或好奇,平静问道:“你脑袋后边长了眼睛?还是说,你长了两只狗耳朵?”
我慢慢回头,看她自不远暗处一棵树后绕出来,边走边磕蹭着粘在鞋底的湿泥烂草,为了不被我听到脚步声,穿了高跟鞋的她显然是刻意从路旁的草坪踏过来的。
“我后脑勺没长眼,长了也和前面一样,是睁眼瞎,耳朵莫说和狗比,跟人比我都没自信,否则也不至于见过你听过你的声音,却还总是不能记住你了,”我这话,讽刺意味远没有自嘲意味更浓,抽了抽鼻子,道:“就只有嗅觉还说得过去,尤其对香味比较敏感,而你又凑巧站在上风口罢了。”
我随口一说,即非炫耀也非调戏,不想三小姐闻言,却是面红耳赤,羞嗔的瞪了我一眼,我才反应过来,一个大老爷们侃侃而谈女人家身上的味道,确有不妥,不禁摇头讪笑。
“原来是长了狗鼻子。”
“随你怎么说吧,”我已没了心情在这种小事上做口舌之争,道:“你偷偷摸摸跟在后边,想看什么?看到你想看的了吗?”
“王小萌追求你的爱情宣言?以那女孩的性格,只要未对你死心,说出多么大胆的话都不值得惊讶,”三小姐道:“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警惕性而已,嗯,很高。”
“你若被人多袭击两次,警惕性未必比我差,”我并未将三小姐的话当真,只是心思被王小萌搅得有些乱,倒也没刨根问底,“你千万别告诉我,是因为许恒的事情我没答应你,所以你便故意刺激了王小萌就行。”
“我就是故意刺激她,这没什么好否认的,与你拒绝我的请求毫无关系,借此机会让她改过向上,本就是你的初衷,不是吗?”三小姐道。
我瓮声瓮气道:“暑假安排她去给郑雨秋打工,似乎不是我的初衷。”
“能默记住小秋的电话,她应该会很开心,”三小姐笑了笑,不答反问,道:“你不觉得王小萌的性格与小秋颇有相似之处吗?”
我一怔,细想,还确是有不少相似之处,例如同样的争强好胜、偏激固执...但不同的是,郑雨秋更多的已是表象的伪装,而王小萌还未成熟到明白自己真正需要的改变在哪里。
“从彼此身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对需要目标和方向的王小萌来说,小秋可以成为她成长与成功的参考,这是我或者程流苏,乃至你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同样的,看着年轻又让人操心的王小萌,仿佛照镜子一般不得不面对过去的自己,小秋必然也会有许多感悟吧?一举两得,你不这样觉得吗?”
我没能回答,不是没有答案,而是答案太多。
她的心思竟如此细腻,她竟考虑得如此周全...我的惊讶无以复加,哪怕我早就知道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只这一瞬间,我便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紫苑、闵柔、郑雨秋,为何如此尊重并爱戴着三小姐!
她是一个好姐姐,将来必然也会成为一个好妈妈吧?不知为何,我的目光并未从她脸上移开过,可某个刹那之后,却宛如两人一般,之前那人是那般模糊,印象不清,现在这人是如此美丽,铭刻在心...
妈的,同样一张脸,为何之前我就没觉得好看甚至是不屑一顾,现在却忽然感觉到靓得耀眼、美艳到无法直视了呢?我十分确定即便如此我也没有为之心动,但我却无法否认,我方才确实冒出过一个无比荒唐的念头:娶了她,和她生一窝孩子...
如果妈妈是她,即便孩子个个像楚缘,也没什么值得我操心的吧?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三小姐哪知道我心里乱七八糟的古怪想法?早已习惯了我直接且不礼貌的视线,还以为我是不认同她的想法呢。
“没有...”我皮下灼热,烧得浑身汗毛孔都生疼生疼的,装作淡然转头,掩饰无地自容的羞惭,口中倒是诚实说道:“原以为你习惯了高高在上,众星捧月,性格难免被惯坏,没想到,你还挺懂得照顾人,出人意料的是个好女人呢...”
我已做好被她踢上一脚的准备,却听她默不作声,偷偷回头一瞥,竟见她满目不可思议的望着我,视线一碰,慌忙移开,面红如桃,染过了耳根,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结结巴巴道:“怎、怎么听你夸我,感、感觉这么奇怪呢...”
你这反应更奇怪吧?我哑然失笑。
我骂她,她会回骂,我夸她,她会害羞,传说中的三小姐,不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吗?可见,传言这种东西,未必不可信,却一定不可尽信。
“我话没说完呢,”我顿了顿,道:“...就是脾气臭了点。”
她回身就是一脚,不过又暴露了传说中几乎无所不能的她运动能力其实与楚缘是同一等白痴级别的弱点,右腿才抬起来,左腿便是一颤,接着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向后仰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踩了西瓜皮呢,“扶我!”
我乐得见她摔个仰八叉出个大洋相,看她还怎在我面前端架子扮女神,可就这运动神经,又怕她跌下马路牙子真摔个好歹,仇媚媚半夜里就摸到我家里捅我几刀,这一犹豫,出手就慢了半拍,虽然拉到她一只手,但她上身已经与地面水平,我下意识便将她翘起来那条腿夹抱入怀,向上一提...
幽静小路,明月繁星,梧桐垂柳,金色灯柱,蛐蛐在歌唱,蚊子在飞舞,这场景,这桥段,俗到满地狗血,偏又说不尽的暧昧。
“皮卡丘?”男人垂着目光,抑制不住惊愕,喃喃自语道。
“你看错了!”女人飞快站直,顺平了裙摆,躬身捂膝,面红如血,眼噙泪花。
“是吗?咳,是吧。”我自问自答——二十七岁还没谈过恋爱的剩女,压力果然很大...这是在催眠自己依然粉嫩可爱保持着少女童真吗?
“就是!”她带着哭音强调。
“是,是,我眼神不好,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好,你也知道的,”我安慰她,也催眠自己道:“性感的黑丝长袜配幼稚的卡通内裤,怎么可能啊,哈,哈哈...”
“你笑什么?!”
“啊?”
“不许笑!”
“咳,”我表情一肃,道:“你的目的真的这么简单?”
我变脸如翻书,状态切换之快,怕是影帝吴乐峰也要赞许则个,不在状态的三小姐更是跟不上我跳跃的节奏,兀自羞恼,“什么目的?什么简单?”
我忍着不笑,仿佛记忆断片一般,一本正经的继续着插曲发生前的话题,“你今晚主动在我面前出现的目的,真的只是刺激王小萌,并为她安排一份暑期工作这么简单?”人失常时,情绪外露,心理便很容易被掌控。我将她出糗一幕丢在一边,言归正传又郑重其事,她纵无法释怀,亦不好再纠缠计较,否则便是她要求的,她渴望的,我能做到,她自己却做不到,犹如输给我什么一般。
即便明知道我是演戏,她也要证明她的演技比我更高——高傲之人皆如此,高傲的三小姐更不会成为例外。
她轻轻一笑,自以为很自然,声音里却带着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怨怒之气,“就这么简单。”
“但我说了,我不会承你这份人情的。”
“你不承,有人会承。”
“谁?”我脱口叫出一个名字,“王猛?!”
三小姐冷哼一声,道:“没有天真幼稚到不可救药。”她还未意识到,自己现在流露出来的情绪,比一整晚流露出来的还要多。
我不理她是揶揄还是赞许,问道:“你送人情给王猛作甚?”
她捉狭道:“你猜。”
“我哪猜得到?”我能猜到王猛,仅仅是因为与王小萌有直接关系的人,我最先、也只能想到他罢了。
“如果你能猜到,你自然就明白我今晚究竟为何而来了。”说了等于没说。
“给个提示。”我努力不露出恳求之色。
“提示就是...”三小姐捂着盖着一整晚,每每话题至此都是点到为止,一个字不多吐露,必是有不告诉我抑或我不能知道的理由,故而我也没指望能撬开她的嘴巴,可不晓得是否方才的小插曲乱了她的心神,她这次竟顺口说道:“王猛未必会承我的人情,但他一定会承你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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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8章】三种人
“王猛会承我的人情?承我什么人情?”
看三小姐表情,她果然是说溜了嘴,愕了一下,却谈不上慌乱,更像是意外自己的失态,瞬间就掩饰了过去,淡淡道:“我已经破例说了许多,剩下的你自己猜去,我最后能告诉你的就一句话——楚南,在许恒这件事情上,我不会强迫你向我妥协,但你也无法阻止我对你的利用,总而言之,好人你做了,恶人我当了,所以就算是许恒,也不会说什么、大概也说不出什么了,这即是我所谓的三赢结果。”
我摇头笑道:“你这一句话,好像也没剩下什么给我猜了。”
“嗯,”三小姐道:“因为你是一个很聪明的男人。”
“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实在不像夸奖,像讽刺,”我感慨道:“玩了一招调虎离山,让流苏和墨菲今晚没空陪我演戏,你取而代之,我还当是小题大做,只为硬塞我一份人情,原来都是我的‘自作多情’,想的太简单了,呵呵,你是冲着王小萌来的,也确实像你说的,你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她秀这么一桌晚饭啊...你从一开始就猜到我不会将许恒交给你了?”
“不是‘猜到’,是‘知道’,如果几个人情就能换你将许恒交出来,我何必如此费劲去打王小萌的主意?”三小姐轻捋鬓边一缕黑丝,道:“在我看来,世人不外三种,第一种是眼里只有自己的人,第二种是眼里只有别人的人,第三种是眼里既有别人也有自己的人,你觉得,你是哪种?”
“我觉得,你好像漏掉了一种,”我望着她,认真道:“目中无人的人。”
“目中无人者即不知何为‘人’者,所以你说的这种,不是人,”三小姐隐有煞气的对视着我,冷冷道:“你觉得我目中无人?”
我不置可否,“哥们倒不介意你对号入座。”
一如我生气她就很开心,我发现,我也挺喜欢惹她生气的。
她抬起手挥了挥,嘴里小声呢喃,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我的反驳,“如果我目中无人,就不用因为你绕这么大弯子了,除非你不是人...”
“什么?”
三小姐吹鼓香腮,或许是突然意识到这表情太二八年华了,双颊绯红,赶紧又恢复了那张扑克般刻板冷漠的脸,道:“没什么。”
话落,一辆白色qq轿车缓缓驶来,在我们面前停稳,我还以为是小区里哪个熟人经过,想礼节性的打个招呼,未料车门打开,忙不迭跳出来的,竟是下午撬了我家门锁的小乳牛,仇媚媚。
“姐好,南哥哥好。”不同以往的前卫时尚性感风骚,丫像模像样的穿了套ol正装,良家的很,也拘谨的很,没了口无遮拦大胆泼辣,除了眼神不怎的安分,她就问了声好,一个字没敢多说,以至于我已经认出了她的胸都没敢认她这个人——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仇媚媚吗?
不管她是不是我认识的仇媚媚,我都十分肯定,她表面严肃正经,眼睛里却藏不住笑意流动,显然是看到了三小姐出糗那一幕的缘故,见三小姐憋得双肩轻颤又发作不得,我心里多少有点愧疚,便随口与仇媚媚搭话道:“你的车?新买的?”
我之前没见仇媚媚开过车,毕竟是冒充合租的穷学生,现在与天佑皆曝光了身份,自是不用继续演了,见她开的是辆几万块的小qq,我便理所当然的以为这车是她新买的——我不知道仇媚媚在三小姐手下究竟是个怎样的角色,但只凭种子酒吧小老板这一个身份,座驾就不可能如此寒酸,也与她一贯的形象不符啊,估计弄辆低档车,也是因为这小区就太寒酸了,不想太惹眼吧?说起来,这小区没少闹贼,偷窃的采花的都有,一妙龄姑娘财色外露,已经不是安全不安全的问题了,而是百分之百的没事找事,自从仇媚媚搬来,就连早上晨练和晚上遛弯的怪蜀黍都明显多了许多。
不料仇媚媚却摇了摇头,道:“我姐的。”
我一怔,转而调侃三小姐,“不用这么小心谨慎吧?来一趟还专门整辆小车?怕被人认出来也不带这么糟蹋的,打车或者坐公交谁认识你啊,几万块不是钱呀,捐给贫困山区的希望小学,能帮到多少小盆友呢?浪费,浪费...”
三小姐翻了我一记卫生眼,道:“我没你这份小心谨慎,这辆车我开了快五年了,除非必要,都是用它代步的。”
“啥?”见识过郑雨秋的另类,其实我已经不怎么惊讶,甚至有些见怪不怪了。
三小姐或许是觉得没必要和我解释,径自上车,却坐在了后排,对车门外的我继续着方才说了一半的话,“眼里只有自己的,是自私的人;眼里只有别人的,是无私的人;眼里既有别人也有自己的,是普通人...你还没回答我呢,你觉得,你是哪一种人?
乍听之下,这问题貌似简单的很,可扪心自问,忽然发现,给别人一个答案很容易,给自己一个答案却很难。
“不是第一种就是第三种吧?自私或者普通。”
“嗯,”三小姐道:“在我看来,聪明人也分三种,第一种是不会回答我这个问题或者回答我‘不知道’的人,第二种是可以很确定的告诉我,自己是自私、无私抑或普通的人——第一种人是真聪明,第二种人是自作聪明。”
我问,“为什么?”
“因为对于一个真正的聪明人来说,我这个问题是没有正确答案的——第一,自私的人未必不会承认自己自私,但聪明又自私的人,却一定不会承认自己眼里只有自己,这叫城府;第二,如果一个人觉得自己很无私,那么必然是因为他还没有做到真正的无私,当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是我所谓的第二种人了;第三,甘于普通的聪明人其实心里都明白,安于现状不思进取,原本就是一种自私,骗得了别人,也骗不了自己。”
“你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为什么非得瞪着我说?”我悻悻道:“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回答了你的问题,证明我不是一个聪明人,或者是一个自作聪明的人,没错啊...”
“没错的话,你就不会怀疑自己还有可能是第一种人了——‘普通’是你‘自私’的借口,”三小姐道:“你是第三种聪明人。”
“哪种?”
“最好懂的聪明人,”三小姐嫣然一笑,“你是一个聪明的笨蛋。”
我气笑,“聪明就聪明,笨蛋就笨蛋,什么叫聪明的笨蛋?”
“你就是,”三小姐指指我,道:“正因为你是个聪明的笨蛋,所以我才知道,我一定不能说服你将许恒交给我。”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提?”
三小姐耸耸肩,笑的别有意味,“我提了,你拒绝了,许恒才会配合,结果才是三赢,难道你不是这样认为的?”
我沉默,好一会,才摇头苦笑着道:“是不是我的每一个想法,你都可以看透?”
“不是,”三小姐亦摇头,转头垂首,将表情藏入阴影,道:“至少有一件事情,我现在还无法看透你的想法,即使我已经为此做了很多很多事情...”
我好奇道:“哪件事情?”
三小姐不语,倒是一旁的仇媚媚似乎吭笑了一声,可我转头看她,她却一脸严肃。
“现在...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咳,媚媚,你还站在外边做什么?走了,送我回去。”
丫不是故意在我心里搔痒痒吗?
“等等——”我欲拦住仇媚媚,可一伸胳膊,没羞没臊的小乳牛竟挺胸迎了上来,险些碰着,吓得我赶紧收手,她用眼神戏虐的嘲讽了我一番,并窃机钻进了车里,让哥们后悔不已...不对,是气愤难当,扒着车门问三小姐道:“我还有一堆问题要问你呢...”
三小姐放下一线车窗,道:“为什么潜龙庄园案发生之前我就认识你,为什么要紫苑回来并与你发生关系?为什么不停的帮你,甚至放言合作项目会优先考虑拥有你的公司,并愿意做出巨大让步...你的问题无非这些吧?”
我怔怔点头,脑子却有点没反应过来。
她沉默了片刻,道:“现在我只能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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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9章】表象下的真相
“合作项目出资百分之二十的让步,实际上是同为受害者的‘三小姐’,对于‘楚南’这个人在潜龙庄园一案中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的看法和态度。”三小姐缓缓说道。
“看法?态度?”我微微蹙眉。
“是的,”三小姐道:“作为主谋,许恒的成功逃脱就注定了潜龙庄园一案的恶劣影响力无法通过官方途径控制、遏止,事实已经证明他的犯罪动机并非求财,疑问仅存的只有他的犯罪动机是报复个人还是报复社会,如此前提下,他第二次作案的可能性极高,所以也不会有哪个傻瓜敢于尝试将这事捂住盖住,因此,舆论和恐慌的扩散注定了北天警方的要承担巨大的破案压力...”
我讪讪笑道:“许恒精心策划耐心筹备,想要的正是这样的发展,影响即关注,关注即监督...”
“但你却成为他计划外的出现,”三小姐略略加重了语气,道:“恐怕你现在都不知道吧?许恒的同党落网后,一度死咬着你不松嘴,诬陷你与许恒就是同谋,许恒挟持你去取车,乃事先设计好的逃脱剧本,你既是他们潜入潜龙庄园的内应,也是配合许恒出卖他们的一招暗棋...”
“扯他+妈+蛋!”我怒不可遏的打断,气急败坏道:“我?同谋?内应?暗棋?我他+妈认识他们谁是谁啊?!那晚的过程有目共睹,警察但凡有点脑子,就不可能相信这种鬼话!”
“的确,这套说词是漏洞百出的,可...也确实存在着两个对你不利的疑点...”三小姐表情讪然,稍有尴尬,“第一点是,许恒在北天潜伏了这许多时间,案前没有留下痕迹,案后没有露出踪影,他的同党提供不出任何线索,最符合逻辑的推理就是,在北天,极有可能存在着为他提供帮助及掩护的人...”
“那个人是许小佑,不是我!”三小姐已经知道了天佑的身份,对此我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可之前并没有人知道许小佑的存在,不是吗?”
我无语。
的确,天佑不出现,一定要假设出一个协助许恒的人,我是最有嫌疑的。
“许恒让许小佑曝光,将她托付给你照顾,固然是对你的信任,大概,也不无彻底释疑警方对你与他关系的猜忌吧?你能保住许小佑最好,万一保不住,许小佑被抓,也不会再有人怀疑帮助和掩护许恒的人是你楚南了,”三小姐轻叹一声,道:“许恒这人,未必比你聪明,但复杂的经历和见识,注定了他城府心机不是你能揣摩透彻的,我虽不齿他这种心狠,可换个角度,牺牲许小佑保你,倒也是种担当,毕竟,许小佑不无辜,他将许小佑的命运寄托在你身上,也是仍然愿意相信世界上并不只有黑暗与绝望,也有光亮和希望吧。”
“照你这么说,他一心求死,还执意造成一种是我配合警方行动的假象,多少也是想借此为天佑开脱,模糊天佑与他的关系?”
“再不济,也能帮她落一个戴罪立功之实,只要那丫头咬定不清楚许恒的报复计划,即使功不抵过,落在她身上的刑罚也不会太重,毕竟,她并未直接参与潜龙庄园一案,”三小姐道:“现在明白了吧?许恒为什么要许小佑搬来和你做邻居?”
用心良苦啊...我叹而不语,心里越发觉得,三小姐奚落我看问题过于天真,用词还算婉转的呢,那是和许恒比较,若与她比较,我和许恒都是傻+逼一样的存在。
“说第二个疑点吧,”我道:“除了许恒可能有协助者外,还有什么是不利于我的?”
三小姐嫩脸一红,笑容僵硬,磕磕巴巴道:“第二个疑点是...咳,你...你是那晚...你是那晚,最不该出现在潜龙庄园里的人,宾客名单里是没有你的名字的,虽然郭享可以证明你们是一起的,但鉴于他是少数案发前离开潜龙庄园的人,自身也有着一定的嫌疑,所以他的证词...你明白吧?”
“我明白个屁!”哥们气得直想把这娘们从车里拉出来暴打一顿,“这他+妈还不是怪你!”
“我承认我有责任,但在这两点之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三小姐自知理亏,忙转移火力,严肃表情,沉声说道:“本来不可能认识你的许恒的同党,在警方的审讯中,竟然对你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意味着什么,不需要我告诉你吧?”
我心头猛震,“指供诱供?!警方想让我背黑锅?”
“想让你背黑锅的大有人在,绝不指警方而已,”三小姐好笑又好气道:“你放走了许恒,害多少人倒霉?触碰了多少人的利益?所以我才骂你天真、幼稚,你自以为对某些事情有着足够的了解,其实不过只是一些浮于表象的东西,表象之下,隐藏着多少你无法想象的黑暗、龌龊、肮脏,你根本不清楚,因为有些东西,你从未见过...”
我无言以对。
三小姐叹了口气,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不说别人,就说墨亦之吧,当时的你正打算从风畅辞职,因为墨菲,你和墨亦之的关系处得非常微妙,偏偏在这个最关键也是最敏感的转折点上,你舍命上演了一出童话式的英雄救美,让墨菲彻底为你倾心,你说,如果你是墨亦之,你愿意相信楚南是一个逆转了乾坤的无辜受害者,还是更愿意相信楚南与许恒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哪怕后面这种可能性实在牵强、有欠说服力?”
明知道三小姐是危言耸听,我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说老墨当时有可能想踩我一脚?”
“我没这么说过,我只是举个例子,并谨慎为上,将这种可能性排除掉了。”
我讪笑,“以墨董的人品还有他对菲菲的爱护,我真难说服自己相信他没动过那个念头...但我还是不解,你的合作让利,是对外释放一个信任我的信号吧?可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法呢?我这条命,可不值几十个亿。”
“你不值,但我值,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三小姐口齿含糊的支吾着道,“因为几十个亿在我看来微不足道,别人才知道你在我看来不是微不足道,所以才不会有人敢来整治你...”
“那你不帮我不就完了,坐实我许恒同党的帽子,就不是你欠我的,而是我欠你的了。”
“我...”三小姐犹豫了一下,扭过脸去,小声说道:“说到底,我这么做,也不完全是为了帮你,更多还是为了帮我自己...我变着法的诱你到潜龙庄园,也是知道你要离开风畅,故而想导演一场戏给墨亦之看,让他没办法再撵你走,不想后面却发生了那些变故,你的霉运既因我而起,我当然有为此买单的义务和责任。”
我一脸困顿,“你为什么不想我离开风畅?”
“因为...因为月之谷的项目,风畅是最合适的选择...”她声音低得我几乎听不清。
“可月之谷与风畅的合作,跟我有什么关系?”
三小姐的声音已如蚊鸣,“我以前告诉过你吧?无论我做什么,都有我的目的,无论我做什么,我都需要理由...”
“说过是说过,”我挠挠头,“但你能说的再明白点吗?我好像听不懂。”
“听不懂就对了,还不到你该听懂的时候,”三小姐吭叽了一句,声调才恢复如常,道:“我说了,现在只能回答你一个问题,其他的疑问,到时候我会一并解答。”
见她要关上车窗,我伸手卡住,急道:“什么时候?”
三小姐轻轻笑道:“下次见面的时候。”
我又问,“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见三小姐脸上莫名一红,我才意识到,我这态度口吻,很容易被误会,刚想解释,便听三小姐道:“下次见面,应该是在月之谷与风畅的谈判桌上,说不定,届时会有你意想不到的惊喜,或者...是惊吓?呵呵,谁知道呢。”
我觉得她更像自言自语,自答自问。
“好了,你若没有其他事情,我要回去休息了,最近事情很多,我觉得很累呢。”
我心道,你诉苦也诉不到我这里吧?口中却道:“最后再问你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行不?”
三小姐道:“你问。”
“你刀工那么好,为什么不会做饭?”我纯粹的好奇罢了。
三小姐望着我,眨了眨眼睛,道:“人减压的方法各不相同,看书写字听音乐,睡觉吃喝打游戏,我只是受了好朋友的影响,也习惯了斩瓜切菜这种放松减压的方式而已,刀工好,无非熟能生巧,至于不会做饭...第一,我那朋友也不会做饭,所以没能影响到我,第二,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必要亲自动手,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厨房里,也许在你看来我只是一个女人,但作为我,却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忘记这一点,呵呵,你是不是觉得,我在为自己找借口?”
“不知道,”我摇头笑道:“但我知道,我一点都不羡慕你。”
三小姐亦笑道:“所以你是与众不同的。”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总是喜欢将‘与众不同’这四个字与我捆绑在一起,在我看来,她才是与众不同的,当然,我所谓的‘与众不同’,绝非褒义,“改变形象跑到你好姐们冉亦白的度假村卖门票,也是你放松缓解压力的方式?”
三小姐不置可否,笑望着我,眼中的笑意却明显淡了,散了。
我问道:“难道我认错人了?”
“没错,你认错人了,”三小姐对我勾了勾手指,等我附耳到车窗前,她突然怒喝了一句,“楚南,你就是一头聪明的蠢猪!我跟你没完!”
说罢,一拍前面仇媚媚的肩膀,小qq飞驰而去,剩我愕然戳在原地。
那娘们...吃错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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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0章】三小姐与冉亦白
我揉着被吼得生疼的耳朵,却丝毫也气不起来,反而有些巧妙化解了一件尴尬事的小得意,只因我心里或多或少的理解,假装气定神闲、扮了一个晚上女神的三小姐,为什么最后最后故态复萌,突然发作继而愤愤离去——
她装,我何尝不是装?
有些问题,我问了,她也不会回答,但不等于她不希望我问,这大概亦是我对性格和气质一样多变的她唯一的了解吧?思及此,我时而失笑,时而叹气,一个人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像个精神无常的疯傻呆瓜,自己都感到瘆的慌,好在已经不早,外面鲜有人逛荡,不然瞅见我这模样,纵不至于吓得转身就逃,怕也不敢与我擦肩而过了。
当然,也有个别人是例外的。
“真当自己是母老虎了?”将纷乱思绪丢之脑后,我一边往回走,一边对着方才三小姐藏身的地方笑道:“是晚饭没吃好,下山来觅食的,还是不放心我有外遇,跟踪过来监督我的?”
“你长的真是狗鼻子?这样都能闻到?”背心热裤人字拖,一身清凉性感打扮的冬小夜从树后跳出来,抬臂嗅了嗅,悻悻问道:“我刚冲过澡,没用香波也没喷香水,身上不可能有味道吧?难道是汗味儿?可我也没出汗啊...”
“你倒没少偷听,”我无奈的笑了笑,扇了扇手,然后掩鼻,道:“是没有香味或者汗味,就是啊...醋味重了点,你看,熏的蚊虫都不敢接近你了,只围着我飞。”
“那是因为老娘我干净,不像你,假纯洁。”
我一脸无辜道:“我怎么假纯洁了?”
“装+逼卖俏,乱送秋波,还死不承认,不是假纯洁是什么?围着你飞的哪是蚊子啊,我怎么看怎么是蜜蜂、蝴蝶,而且还都是名贵品种,”冬小夜越说越气,扬起手臂,突然一个跨步过来,惊得我一哆嗦,还当她又要‘娘子动手不动口’了呢,正要求饶,却见她曼妙的身体在我面前翩跹回旋,那动作轻灵而优美,竟是趟起了华丽飘逸的华尔兹舞步,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比我还像个神经病,用鄙视的眼神盯着我,表情轻蔑的哼唱着:“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飞~”
“行了,”我哭笑不得,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怀里,颇像刚才抱住三小姐那样抱住她,哄道:“你以为我存心占她便宜啊?那是个意外,我不抱她,难道要看着她摔倒摔伤?”
虎姐倒是没挣扎,酸道:“你当然舍不得。”
“哪来的舍得舍不得,”我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后扶她站好,义正言辞道:“这话可不像是为人民服务的警察同志说的啊,觉悟太低了,我抱她,和她是不是三小姐、是不是美女没有半点关系,她就是一五大三粗的抠脚大汉,要跌倒,我凑巧站在跟前,也不能视而不见对不对?”
冬小夜刚想下意识的反驳,我及时抢话,厚颜无耻道:“别说你不相信哦,你要不信,还能看上我吗?我长的不帅又没钱,好像就只有这么一个优点,否定我,可是连你的眼光也一起否定了。”
“知道自己优点少,勉强也算个优点,”冬小夜嘴巴阴损,只因心里觉得膈应,其实也明白我不是存心占三小姐便宜,被我哄上两句,那点幽怨之气早就散了,主动挽搂我的右臂,头一歪,偎着我的肩膀,小鸟依人似的,自己跳过了这个话题,郁闷道:“原来她就是在郁金香度假村遇见的那个贼能说的售票员,我还纳闷你和缘缘怎么好像早就认识她呢,原来只有我没认出来而已,想想都脸红,这几年在刑警队算是白混了,其实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瞧她有些眼熟,后来她承认了身份,我就放松警惕了,压根没将她和那天卖门票的女人联系到一起,那一口地道的天+津话算是彻底骗到我了。”
“如果我长的是狗鼻子,那缘缘长的就是狗耳朵,”我笑道:“那晚三小姐说话若不带口音,只怕当时就被缘缘认出来了,那得多尴尬啊?”
冬小夜自然知道我说的‘楚缘的狗耳朵’是怎么回事,烧的嫩脸通红,在我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一语双关道:“有什么可尴尬的...”
自我安慰也好,自我解嘲也罢,反正我得装作没听出来,毕竟被楚缘听床那荒唐事,我是罪魁祸首,“你想啊,那晚三小姐和东方妈都约了我,可我呢?却放了她三小姐的鸽子...”
“也是啊,当时谁能想到她和东方的妈妈竟然是闺蜜,你那一手,可不止是放了她的鸽子,更让她在东方妈妈面前被比下去一截...以前不太懂,现在却深有体会,女人之间就没有真正的闺蜜,再亲近的闺蜜,也会有小嫉妒、小攀比,女人啊,自己也说不清,是太复杂了,还是太琐碎了...”
冬小夜哪里是在说三小姐与东方妈啊,分明是在感慨自己与流苏。
女人之间的相处,她们都说不清道不明,男人就更没有发言权了,况且,我再蠢再迟钝,心里也明镜似的,流苏接受冬小夜,并不意味着她和冬小夜之间的友谊还能一如既往,在冬小夜坦诚的那一刻,心里的疙瘩就已经系下了,而且极有可能一辈子都解不开。
接受不等于原谅,更多是出于对我的包容和宽纵,是一种无奈,一种妥协,所以流苏与小夜的关系,并未也不会延续,而是将重新开始——以一种两人都不愿意面对的方式。
冬小夜的愧疚与忐忑,我理解,却不能给与她任何的安慰,我能做的,只是在沉默中,握紧她的手,让她知道,纵是这样的自私会给与她疼痛与伤害,我也不会放手——我不觉得这样无耻,因为在我无耻的将她占有的那一刻,我便明白,无耻的逃避,不如恬不知耻的面对。
冬小夜感觉到了我握紧她的力道,偷偷瞥了我一眼,眼中的笑意,像个幸福的傻瓜,继而掩饰一般,继续之前的话题,恨恨道:“三小姐约了你,自己却出现在东方她妈妈的度假村,这算怎么回事?岂不是说,如果你去赴她的约会,肯定会被她放鸽子喽?”
我笑道:“所以你该明白了吧,那晚她为什么心情很烂?本应该被她放鸽子的人却放了她的鸽子,换了谁,心里也不可能痛快,不过...她大概也猜到我十有**会放她鸽子了,所以才跑到冉亦白那里扮售票员,就为了发发脾气,触触咱们的霉头,同时也可以解释她一个小小售票员,为什么一个电话便直接将老董汤联呼之则来了,东方妈妈没露面,大概也不是单纯的摆谱,故意冷落咱们,也是为了帮好朋友出气找面子吧?”
冬小夜颌首,“有道理...”
我叹道:“你还记得离开度假村时,缘缘说过她有些眼熟吗?那是因为她们之前就见过面了——被沙之舟和宋有学劫持的那天晚上,缘缘看到过她的脸,但当时太害怕了,所以没留下什么印象吧,呵呵,那丫头比我强,我也见过她,可只是化了点妆,变了变口音,我就完全认不出了...”
“化妆变口音都在其次,我觉得最关键的,是气质,”虎姐咂咂嘴,道:“她今晚简直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惜字如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那天晚上呢?赤果果的泼妇啊,斤斤计较、尖酸刻薄、没完没了...我算看透了,一个好演员未必能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但一个成功的商人,一定是个好演员。”
“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吧?”冬小夜那晚和三小姐拌过嘴,闹得挺不愉快,虽然最后口舌上占了一些小便宜,可现在回过头想一想,三小姐今天一进门就让她倒了杯水,自己却一口没喝,亦不无些耐人寻味之意啊,故而虎姐这话就不免夹带着浓浓的主观情绪。
我不太认同她的演员商人论调,可关于三小姐最大的伪装在于气质,我无法反驳,且深以为然。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她和冉亦白的关系既然如此亲密,为什么还要同时约你呢?商量一下,岔开不就好了,让你没有放她鸽子的借口,她不就能如愿放你鸽子了吗?”
“你这几年警察确实白干,这都没看懂?正因为关系亲密,又商量过了,所以才同时约我啊...”我心有余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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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1章】现场直播
“你这几年警察确实白干,这都没看懂?正因为关系亲密,又商量过了,所以才同时约我啊...”我心有余悸,对冬小夜道:“你想,两人同时约我,我若赴了三小姐之约,冉亦白不就可以理直气壮的送东方出国留学了?因为我在自己的前途和东方的前途之间,选择了自己的前途,那我还有什么底气跟她据理力争呢?也正因为我放了三小姐的鸽子,赴了她冉亦白之约,她才同意了尊重东方自己的意愿...这两个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把我像个傻子似的耍来耍去。”
如此简单的事情冬小夜怎会看不出来?她不笨,是装笨,立刻小拍马屁,道:“你也不省油啊,不是都看得清清楚楚吗?”
“事后诸葛亮,事前猪一样,充其量,是我这误打误撞的猪运气好一些罢了,”我苦笑道:“不瞒你说,我之所以放三小姐鸽子,那纯粹是头脑发热,赴冉亦白之约,也完全是感情用事,除此之外,根本就没有更多考虑,压根也没想过,如果为此惹她三小姐恼羞成怒,倒霉的可能不止我一人,整个风畅都会受连累——我不过是凭直觉以为,三小姐不至于如此小肚鸡肠、幼稚荒唐,可话说回来,她三小姐到底是不是个小肚鸡肠、幼稚荒唐的女人,又有谁知道呢?直觉这种东西,终归没有依据,所以直到现在,她究竟想打我什么主意,我也是毫无头绪呢...看得清清楚楚?呵呵,我有多大一张脸敢说这句话啊?你不害臊,我还觉得脸红呢,我看清楚她个屁了。”
我就是太迟钝了,但凡机灵一点,都应该反应过来——冬小夜的性格向来是直来直去又争胜好强,不是不会甜言蜜语讨我欢心,可哪次是自己装笨来烘显我聪明了?倒是经常因为我想到的比她多,猜测的比她准,而百般不服,找茬挑刺...
所以她哪里是真心夸我啊,而是借着抬高我在贬低三小姐呢,不想我还不领情,一味强调三小姐就是比我能...
冬小夜又酸了,突然松开我的手臂,将我一把推开,气冲冲到:“你可不是看清楚她的屁了,连她穿着皮卡丘的内裤都看的清清楚楚,我替你害臊,但我怎么没看见你脸红啊?”
幸好刚刚爬到三、四楼的楼梯转角,既不会因为一个台阶踩空滚下楼梯,也险一险将虎姐这股子滔天醋味带进家门,万一...不,是一准会打翻屋里那个更厉害的小醋坛子,我这一晚上就更别想消停了。
“我不是说了吗?那是个意外。”
“我知道我知道,是意外嘛——”冬小夜回头翻了我一眼,“所以不看白不看,对吧?”
哥们一阵头大,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爱也可怕。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我哪敢让她带着怨气进屋?趁她不备,背后搂腰,将她从台阶上抱了下来,推入墙角,继而顺势将身体压上去,并横左小臂要挤住她。冬小夜到底是刑警出身,反应敏捷而不慌乱,下意识的双手反抓住我左手手腕——这要是换了其他不知死活的家伙,下一秒即便不会被拧断一条胳膊,被打成猪头怕也是在所难免的惩罚了,可偷袭她的是我,她当然下不了这狠手,抑或说,她迅捷的反应和关键时刻的收力,都在我预料之中,我当即扬高左臂,她兀自抓着我的手腕,没来得及松开,两只手便被我举过头顶,门户大开,彻底失去了防守能力,我趁机一步跨出,右腿别在她双腿之间,用身体紧紧将她挤靠在墙壁上。
双臂高举,本就露脐的小背心,下摆被拉得更高,虎姐一瞬间便被我制得动弹不得,还未彻底反应过来,我仍有余闲的右手,已经按在她完全裸露出来的小腹上。以手掌心为圆心,轻轻划了个半圆,虎姐登时玉面娇红,不知所措,眸子里漾起一层水雾,情乱之余,更忘了反抗。我作恶的爪子向上一撩,贴着她光洁滑嫩的肌肤钻入衣摆,将一团饱满柔软握入掌中,恶作剧似的用拇指与食指轻捻着那粒如小樱桃般可爱又鲜嫩的凸起。
待冬小夜羞呼出声,发出她自己听到都会脸红的呻吟,我才低头吻住她的唇,是安抚,是调戏,也是报复。
“我看她,你不高兴,可你想没想过,你内衣都没穿,凸着点就下楼,万一被其他人看到了,我会高兴吗?”
冬小夜羞道:“我又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三小姐碰翻饮料洒在我身上,趁我洗澡的时候突然告辞,跟踪你下楼,我怕她对你不利,才匆匆忙忙套上两件衣服就追下来的...再说,不是也没被人看到吗?”
“如果被看到了呢?”我臭着一张脸,道:“我是怪人家不该看呢,还是怪你不该走光?”
“我...”冬小夜被我问住了,也问急了,“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笑道:“你看吧,你出于好心,不小心走光了,我吃醋,你就骂我是狗咬吕洞宾,那怎么我好心扶了三小姐一把,三小姐不慎走光,你就酸得没完没了了呢?”
论嘴上功夫,冬小夜哪里是我的对手?更何况她本就理亏,被我三句两句驳得哑口无言,又见不得我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得意模样,漆黑溜溜的眼珠一转,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脸郁闷之色顿如风吹云散,万里放晴,只见她一双眸子半睁半闭,哪里还有一丝平时逼得人无法直视的凌厉?妩媚迷离,倒荡漾起万般的风情,贝齿轻咬朱唇,性感而挑逗,细声细气道:“老公,我错了,你别生气,我认罚还不行吗?”
那**的声音宛如天籁,我一身骨头差点没酥软的散掉,这柔媚娇艳、含羞带臊的小娘子,还是我认识的冬小夜吗?!
我口干舌燥,鼻息渐重,“怎...怎么罚?”
食髓知味,年轻的身体本就骚动着无穷无尽的**,今天,楚缘的包容和流苏的宽恕,又让我与冬小夜的感情无需再偷偷摸摸,虽然负罪感更加沉重,可也正因为要一起面对的一切,才愈发深刻的体会到拥有的珍贵,想要释放,想要宣泄,想要证明...可以说,现在的我,对冬小夜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她稍加挑逗,便已撩起了我的熊熊欲火。
冬小夜低眉浅笑,眼波流欲,似酒至微醺,春情摇曳,美艳不可方物,“由你。”
轻轻两字,却宛如丘比特的利箭透体而过,我仿佛听到了脑袋里面最后一丝理智崩断的声音,旋儿化身一头饥渴的野兽,吻住了她的唇。
我的右手在她光滑细嫩的身体上到处游走,已经不甘只蹂躏她那一对骄傲挺拔的酥胸,用力一搬她的臀,将她的身体向上微微托起,同时垫高脚尖,别在她两腿之间的右膝弓起,让大腿结结实实顶在她的胯下,将我们同样火热的小腹亦抵得严丝合缝,我的大腿可以感觉到她的温柔似水,她的大腿可以感受到我的凶猛狰狞。
虎姐娇躯扭动,似乎不适应我粗暴的抚弄,可事实上她并不被动,滑嫩的香舌与我互相搅动,迎合着,挑逗着,像条顽皮的小鱼在追逐嬉戏,将清甜的津液渡入我口中,满足我贪婪的吸允,所以我并不觉得她是在挣扎,而认为那是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的最后一丝矜持,还觉得她特别好笑——明明就是你在勾引我吧?
“哎呦——”她忽然一声痛吟。
“怎么了?”我见她泪眼汪汪,吓了一跳。
冬小夜抽了一口凉气,嘴唇轻颤,道:“疼...你碰着我里面的伤口了。”
我欲火顿熄——精虫上脑,竟将虎姐嘴里有伤的事情忘到了脑后!
心中过意不去,将自己骂了个狗血领头,嘴里却打趣道:“不会吧?中午车震的时候你不是还给我含...”
“我没有!”冬小夜一头槌磕在我鼻子上,羞不可遏,道:“我才没将你那臭东西含进去!”
“对,”我嘿嘿淫笑,“就是亲了亲,舔了...啊——”
鼻子又挨了一记。
“笑,现在能笑,就使劲的笑,有你笑不出来的时候,”冬小夜恨恨道,随即语气一转,又笑吟吟的问:“小楚子,你说,咱俩现在这样子,如果被缘缘看到,她会怎么想?”
我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亲热了半天,我俩的姿势却基本没变,她被我挤靠在墙角,双手仍被我按在头顶,所以才只能用头撞我的鼻子,不过...她若想挣脱,其实易如反掌,因为我根本就没用力啊。
“我哪知道,再说,她不是也没看到吗?”我嘴里不以为意,却心虚的回头看了一眼,门口静悄悄的,没人。
可没等我松口气,便见冬小夜摇摇头,玩味的表情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那可不一定,你忘了,咱们为什么请王家姐妹吃饭?又是怎么知道仇媚媚下午来过咱们家替三小姐踩点的...”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冷汗瞬间浸透全身,来不及想太多,转身就往家里跑,“冬小夜,你敢坑我!”
何止坑我,简直是坑死我——楼道里装着监控啊!而楚缘几乎一整晚,都坐在那台电脑前,倘若现在还在,那我和冬小夜方才的亲热戏,岂非成了现场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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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2章】三小姐的谎言
人一着急上火,头脑就不灵光了,看冬小夜一派没事找事、没心没肺的模样,但凡稍稍冷静,我就该反应过来,她是诈我的。不说楚缘今天为了保护我们这对狗男女的奸情而向流苏求情这份天大的恩情,已经注定了她冬老虎从此都没有了在臭丫头面前放肆的资本,何况挑衅?单是泼辣强势、爱争高低的性格,也难令她做出豁了脸皮不要,导演一场被我侵犯而无力反抗的激情戏给既成事实的小姑子欣赏啊...换成她侵犯我的还差不多。
冬小夜是吃三小姐的飞醋,又说不过我,故而存心制造个惊吓报复我,可不逞想,进门这一看,不但吓着我了,也惊着她了——
楚缘人就在客厅。
桌上的饭菜还未收拾,臭丫头赤着白白嫩嫩的两只小脚蹲在椅上,双手搂着脚踝,下巴垫着膝盖,咬着嘴唇,蹙着柳眉,正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不清是幽怨还是愤怒的盯着摆在她面前的一只瓶子,那慵懒惬意的姿态、娇憨可爱的神情、认真感性的气场,让人情不自禁的联想到吃醉的猫儿,只因做贼心虚的我和虎姐,看清她面前的那个瓶子之后,顿如见了猫的老鼠一般,骇得是胆丧心惊——那既不是红酒也不是饮料,而是一瓶正往外溢着酸味的米醋!
“小祖宗,你真在家里喝醋啊?”冬小夜急忙上前抢了醋瓶,紧张慌乱,无异承认了她方才是吓我的。
臭丫头人在客厅,足以证明她没看到我与冬小夜在楼道里的亲热,即使守在电脑前,大概也欣赏不到什么,外面的摄像头,十之**拍不到我们亲热的那个角落,所以冬小夜才有恃无恐吧?可终归是做贼心虚,进屋见楚缘正抱瓶灌醋,虎姐立马乱了分寸。
“嗯?”楚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压根就没意识到我们进屋,此时才回过神来,却没留意冬小夜说了什么,“哥,小夜姐,你们回来啦...”说罢,又朝我们身后小心翼翼的瞄了瞄,“三小姐呢?没一起回来吗?”
“没有,和王家姐妹前后脚走了,怎么了?”我拍了拍冬小夜的肩,示意她淡定,亦用眼神调侃,就你这胆儿,还吓我呢?臊了她一个大红脸。
“怎么了?”楚缘闻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一脸神秘又颇为不善的盯着我,道:“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个三小姐,是个大骗子!”
“大骗子?!”冬小夜吃了一惊,“她不是三小姐?!”
“我不是说她身份骗人,我的意思是,她撒谎了,”楚缘指着桌上的残羹冷饭,问我道:“哥,这一桌饭菜都是她做的,对吧?”
“对啊,”我道:“她不让我帮忙,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一旁看着,端个盘子递个碗...”
楚缘点点头,继续问道:“然后她在饭桌上说了,她不会做饭,对吧?”
“对啊...”
“你信吗?”楚缘目光炯炯,分明是试探的眼神。
我一怔,笑道:“都做成这样了,还有什么不信的?”
楚缘却摇头,“你真的不知道,还是她没告诉你?”
我又一怔,“告诉我什么?”
楚缘将我拉到桌前,递给我一双筷子,道:“她撒谎的!她不但会做饭,而且,厨艺还非常好哩——她是故意将饭菜做得这么难吃的。”
“不可能吧,”冬小夜道:“你哥在楼下跟她说话,我是亲耳听到的,她说她确实不会做饭啊。”
楚缘哼道:“刀工这么好,怎么可能不会做饭啊,明显是骗人的。”
“但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啊,她说,斩瓜切菜和看书写字听音乐,睡觉吃喝打游戏一样,只是她减压的一种方式,是受她朋友...大概就是东方她妈妈的影响吧,”提到东方妈,冬小夜是既不服气又心有余悸,恨恨道:“会玩刀和爱玩刀的女人,还真不多。”
“应该不是受东方妈妈的影响吧,”我插口道:“她说影响她的那个朋友是不会做饭的,可东方她妈妈会啊,那晚咱们赴约到度假村,不就是她妈妈亲自下厨吗?而且东方也说过,她妈妈有两大爱好,画画和做饭。”
话虽如此,其实我也有点犯迷糊,三小姐确实说过自己爱斩瓜切菜是受那玩刀女的影响,但也的确说了,影响她习惯了这种减压方式的那位朋友,是不会做饭的...很矛盾啊。
“她既然撒谎了,那她说的每一句话,就都不可信了,”楚缘端起一叠凉拌萝卜丝,送到我面前,“哥,你尝尝看。”
“刚才就吃过了,萝卜丝切的太细了,没口感,而且味道也太甜了...”
楚缘执拗道:“你再尝尝嘛!”
“好,好...”我拗不过她,接过盘子,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诶?”
冬小夜见我表情一变,好奇道:“怎么了?”
我一边咀嚼,一边惊奇的问楚缘道:“这是她做的那份?”
“嗯,”楚缘道:“我没吃饱,又怕浪费,就按咱们平时的口味,加了些醋,结果...”
酸甜适中,软而不烂,清脆爽口...只是点了些醋,这凉拌的萝卜丝就像被施了什么神奇的魔法一般,口感、味道,全变了!
我忙将碟子递给冬小夜,又去夹桌上其他的菜,果不其然,凡是被楚缘二次处理过的菜,味道都焕然一新!
“怎么会这样?”冬小夜道出的,同样是我的疑问。
“其实很简单,”楚缘道:“不是我的手艺好,能化腐朽为神奇,而是她做的每道菜,都故意漏了或者错了一道工序——就说这叠萝卜丝吧,她切丝极细,咱们吃的时候没有口感,是因为她沥干了水份,但如果调味的汤汁放全了的话,是很容易入味的,同时吸收了水分,口感也就回来了,可她却故意没放醋,干巴巴甜腻腻的,自然不会好吃...”
难怪进门的时候,会看到臭丫头对着醋瓶子入神了,我道:“但也有可能,她就是因为太生疏,所以忘了呢。”
“不可能,”楚缘又蹲回椅子上,一道菜一道菜的点评,“这道蓑衣黄瓜,配料和那盘萝卜丝大同小异,她放了醋,但是没放糖,所以就剩下酸了;这道青椒火腿拌菜花,她用了花生油而不是橄榄油或者芝麻油,因为原本就不该凉拌而是热炒;还有这盘腥味重到谁都没敢动筷子的鲤鱼生鱼片...你们闻闻她调的这叠调料,只是单纯的搞错了酱油和老抽吗?不是的!这里面不但有糖有醋,还有葱有蒜,有花椒大料、有姜片料酒呢,这根本就是红烧鲤鱼的调味料嘛!最后,也是证明她绝对撒了谎的最有力的一个证据就是...她这一桌菜,量大量小各不相同,犯下的错误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掌握的恰到好处——咸淡都一样!”
“咸淡都一样?”虎姐是厨房白痴,不明其意,我比她强点,好歹一个人住的时候,除了泡面,也试过下厨自己捣鼓饭菜,因此多少明白楚缘所谓的最有利的证据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两个大外行哪懂?判断一个人厨艺的高低,不是凭某一道菜就可以简单下结论的,正所谓精益求精,细节决定成败,越是厨艺高超的人,对细节的要求和追求就越高,习以为常之后,也就越不容易掩藏自己在厨艺方面的造诣了,我说的咸淡都一样,只是她暴露的其中一个细节,你们去厨房看看,她做完菜后,厨房干不干净?整不整齐?她使过的东西有没有乱放?她用过的食材有没有浪费?物尽其用,还井井有条,她说她不会做饭,真亏你们两个大傻帽相信!”
楚缘越说越觉得自己聪明智慧,优越感膨胀,忍不住就站起来了,双手叉腰,用鼻孔俯视着我和冬小夜,那个得意,那个牛气,把冬小夜震的服服帖帖,让我好笑又好气。
“我们俩是大外行、大傻帽,你就是大内行、女诸葛啦?”
我作势拍她小肚子,还没打着,就吓得她‘哎呦’一声,差点自己从椅子上掉下来,我紧忙去扶,臭丫头顺势扑进我怀里,双腿盘腰,树袋熊似的吊我身上了,两只手掐按着我的脖子,上身后仰,小嘴撅起,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还挺大的脾气,“我怎么不是大内行、女诸葛了?”
我怕她摔着,也顾不得冬小夜在一边瞧着,只好一手搂腰,一手托在臭丫头的小屁股下边,“事后女诸葛还差不多,一早就看出来了,你一早怎么不说?”
楚缘倒没觉得兄妹如此亲昵,被冬小夜看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丫头在家里,脸皮从不是一般的厚,“我还没说完嘞,我是不想说吗?我是不能说,王小萌她们也在哩好不好!我要是问三小姐为什么故意做烂了一桌饭菜,还不美死那只小妖精?能让三小姐吃醋,她王小萌多大的能耐啊,我才不给她机会去**姐面前吹呢!”
我与虎姐对视一眼,皆苦笑——我都信了三小姐不会做饭,可人家王小萌压根就没信过...
不过楚缘能说出这话,智商情商,确实碾压了我和冬小夜,我俩连想都没想过,三小姐吃醋,对王小萌非但不是威慑,反而是鼓舞振奋。
“她骗王小萌,我可以理解,但是...小楚子,她为什么连你也一起骗呢?说不会做饭,说的跟真的似的...”冬小夜一脸疑惑。
“还用问吗?”楚缘掐着我脖子的小手稍稍用上了一些力气,气呼呼、酸溜溜道:“矜持呗,傲娇呗,人家可是三小姐,吃醋了也不能承认啊。”
我笑着皱了皱鼻子,“真够酸的,熏死我了。”
楚缘张嘴朝我脸上使劲哈气,“就酸了,就酸了,熏死你,熏死你——”
“没羞没臊,刚吃完萝卜,刷牙去。”
我要放臭丫头下去,她却死缠着我不放,气道:“小夜姐也吃了萝卜没刷牙,你亲她的时候怎么不嫌她嘴里味道重?!”
没等我说话,冬小夜急道:“我洗澡的时候刷过牙了,嘴里没味道!”
这个笨蛋啊...
见楚缘眼神不对,冬小夜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再捂嘴,不嫌晚啊?
楚缘冷冷道:“真亲了?”
冬小夜面红耳赤,却不敢否认,扭头望向别处,我干咳一声,讪笑道:“说正经事呢,你扯哪去了?先下来...”
“不下!”楚缘搂紧我脖子,敌意满满的瞪着冬小夜,神态表情,谁能相信,在我和冬小夜的关系遇到危机时,是她费劲心思说服流苏接受的?“有事就这样说。”
冬小夜赶紧朝我点头,示意我迁就,我苦哈哈道:“行,行,就这样说...那我坐下总可以吧?”
楚缘不置可否,我抱着她到沙发坐下,见冬小夜还站着,朝她招招手,“小夜,过来,一起坐。”
冬小夜不敢,看楚缘,楚缘没说同意或者反对,却也不再继续瞪虎姐,而是对我道:“接着说你的正经事...你要说什么?”
冬小夜知道楚缘是不反对一起坐的,也就欲拒还迎的被我拉到了身边——楚缘认可我和冬小夜的关系,却不掩饰对冬小夜的吃味,摆明了就是用态度画底线,让冬小夜自己掌握今后相处的尺寸,而换做以前,不管是出于矜持,还是对楚缘惯有的迁就、忍让,冬小夜都不会试图去试探和触碰楚缘的底线,现在,却是楚缘退一步她便进一步,寻找楚缘可以忍受的极限...
可见,接受并不意味着和谐,内疚也不意味着无原则的退让,楚缘和冬小夜尚且如此,流苏和冬小夜...真是想想就头疼...
【ps:新年新气象,新年新愿望,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都有新的收获,都有新的跨越,心想事成,好运不断,身体健康,快乐无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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