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3章 】有心人
【抱歉,昨天陪客户在酒店里神侃了一夜,没回家】
我当然没有真的大脑短路说出被邢思喆这样一个大老爷们疯狂追求的蠢话,但也没有详解他为什么要送我一辆保时捷跑车,缘由里藏着太多的阴谋阳谋弯弯绕,即便我解释的再详尽,流苏和墨菲也未必能消化,即便完全消化,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有可能因为年轻城府浅,在张力那条谨小慎微的老狐狸面前暴露出过多不必要的敌意,引起他更多警惕,所以不如不说,免得她们烦心,分掉一部分精力在我身上,不能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十三城计划小组的筹备中,而她俩,尤其是墨菲,对于我的一些遮遮掩掩的行为所表露出来的猜疑,也会一定程度上让老张认定我的两面三刀,在墨、张、郑之间相互借势又借势打势以图一己之私的精妙算计,更利于掩饰我要将张家从风畅乃至社会上连根拔起的真实目的。<-》我推开试图抢走我手里车钥匙的楚缘,从沙上站起,问宋佳道:“姓邢的人呢?”人家送了我的一辆车,我再耍大牌,也该出去当面表示一下感谢。
凡事有度,拿捏到位,适当的端一端架子,是强调自我的价值,逼他将身段放下去,突出他求我巴结我的事实,可以建立并巩固在我们之间的关系中,我为主导他为从属的地位,毕竟,我们不是也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我们的结交只是一种纯粹的利益需求,目前主动权在我手里,我肯定要亮明一个是他求我而我不是我求他的态度,如此才能将人情最大化。
所以,装+逼是必须的,但装+逼过头,就不是自信,而是自大了。
接触过邢思喆本人之后,我有点不相信三爷对于他年少轻狂的评价,又或许是他在踢到苏逐流这块铁板之后变得成熟了。我个人感觉,这货是个很会用低调掩饰自己精明的人物,难怪和张明杰走得近,俩人基本上就是一个类型的,藏得很深,肯定不缺共同话题啊。
投资部在二十七楼的另一侧,综合组搬迁到新部门还没几天,楼上楼下那些没串过门的同事第1258章都算计入微的家伙,倘若觉得我自信过头到自大无知了,即便现在不会说什么,一旦我无法搞定苏逐流,他心里少不得也是要看低我一头的,届时掌握在他手里的资源,就很难为我所用了,更别说让他牺牲一定利益,助我将张力拉下马来了。
却听宋佳说道:“原来他姓邢啊”
我正要往门外走,闻言一怔,原地没动,“他没说他姓氏?”
“没有,”宋佳依然怀疑和警惕的目光,让我很想戳她那双大大的眼睛,“他只说车子停在地下一层停车场a区,让我将钥匙交给你,说等你哪天有空再联系他,将车子过户到你名下,他随时静候你的电话,然后就离开了”
果然是有心人——虽然邢思喆有可能觉得我下午依然会和冬小夜、郑雨秋在一起,未必会回公司,但问都没问小宋佳,就匆匆来、匆匆去,只说了来意而没报名号,显然是有意‘避嫌’,‘不想’引起太大舆论如果送钥匙进来给我的人不是宋佳,我真要被邢思喆的‘低调’和‘体贴’所感动了,由此可见,这货当年只身一人闯荡水深似海的京城,还闯出了一番名堂,凭的都是真本事啊,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他成功后的年少轻狂了,踢到苏逐流这块铁板,固然是个教训,但就他成长而言,却绝非一件坏事。
我心里盘算,这货有求于我,如果我能利用好这个机会,让他欠我一份这辈子都还不清的人情,使他可以像司马洋那样为我所用,无论对我,对流苏,对墨菲,都是极有益处的
心思闪过,我脑子里就不自觉的开始构思起一副模糊的蓝图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有楚缘这块宝可以预见的未来摆在那里,有攀比之心却自惭形愧且被打击的无地自容的我,很不愿意去想未来的事情,用得过且过的潇洒态度掩饰自己的自卑,但最近我却渐渐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生了改变,从来都不带着烦心事过夜的我,现在竟然在梦里都会考虑明天和未来的事情
我知道,这不止是因为我和楚缘的人生从此重叠,不再是两条平行线,仍然会在意别人比较我们的长短,更因为我从此不再是孤独一人。有人将未来交给了我,我就要对她们的未来负责,即便将来的某一天,我又形单影只了,她们也只是从我的身边消失了,却仍然留在我心里,忘不掉,也没办法不惦记
我胡思乱想着,注意到几个丫头都在盯着我看,等我说话,我才回过神来,摸着脸道:“怎么了?我脸上长花了?”
“没有,”流苏摇头,眼神灼灼的望着我,“想听你说说,那个姓邢的到底是什么来头,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我含糊其辞,敷衍道:“来头不小,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流苏有些意外的没有追问,笑着起身道:“你不想说,我不逼你,陪你一起去试试车,你总没意见吧?”
试车是个幌子,有话想说才是真的——楚缘一听试车,本来都要跳下沙找鞋子了,被流苏一眼看过来,便又乖乖卧倒了要没啥猫腻,我家小姑奶奶能卖程姑奶奶这个面子?!
墨菲貌似选择性过滤了我和流苏的对话,有些突兀,其实颇有心计的问冬小夜道:“小夜也认识送车人?”
冬小夜不傻,估计心里肯定在骂墨菲鸡贼——虎姐若说不认识邢思喆,墨菲就有一个不识风情却又合情合理的借口跟着我和流苏一起去试车了,她才不管流苏想和我说什么悄悄话呢,反正是一点与我独处的机会都不想给流苏,谁让她和楚缘联手涮了自己一把呢?反之,虎姐若认识邢思喆,墨菲也愿意退而求其次,趁我离开,从冬小夜口中套取她想知道的情报平白无故的送我一辆跑车,里面怎么可能没故事?
邢思喆的事情我对虎姐也没详说,她也没时间自己去查那厮底细,但她明显是偏向流苏的,便道:“认识,中午才见过一面。”
墨菲果然上当,笑着对我和流苏道:“你们不是要去试车吗?还愣在这里干嘛?”赶走我们,她好从虎姐口中套话。
我与流苏相觑一笑,对墨菲的心思心照不宣。
出门时,墨菲还是没忍住,酸溜溜的说了一句,“快去快回,别跑到没人的犄角旮旯小树林里做坏事!”
流苏烧红小脸,回头骂道:“你以为我是你,开着门装冰山美人,关起门变**荡妇啊?!”
墨菲将手里一纸文件揉成纸团,用力丢过来,羞嗔道:“滚!”
纸团无比精准的砸到了双手捂嘴的宋佳脑门上——这小三八,真是什么话都敢传舌!
俩妞吃味斗嘴,有点露骨,我本能的望向楚缘,却现猫一样窝在沙上她,正目光炯炯的盯着对面的冬小夜。
冬小夜羞红的俏脸,都快要垂进双腿之间了墨菲警告流苏的事情,我和虎姐貌似刚刚才做过,这心眼实诚的妞,也太不会掩饰了吧?
说归说,我却没敢滞留,先一步溜出了办公室,摸脸,烫手
【第1254章 】不出其三的选项
程姑奶奶提出想试试车,车钥匙自然给她。<-》
她是第一次驾驶几百万的跑车上路,又行驶在交通流量比较大的闹市区,心情小激动,却更多紧张。
坐在她旁边的我更紧张,倒不是程姑***驾驶技术太慎人,事实上她最近常常和墨菲厮混在一起,墨菲自然是不愿意给她当司机的,所以果断牺牲了自己的座驾给她练手,以至于程姑***驾驶技术突飞猛进,虽然离虎姐那种见缝插针的娴熟境界还有很大差距,却胜在一个四平八稳、不急不躁。
我紧张,是因为流苏到现在,还一句话都没说过。
就好像死刑犯人上刑场,眼睛一闭,脖子一伸,牙关一咬,断头赎罪的决心,我有,但姿势摆了半天,流苏的大刀却迟迟不落下来,那份等死的煎熬就让我有些难以承受了——等待,就有时间思考,思考,会让冲动变得冷静,冷静下来,才会真正意识到死亡的恐惧,恐惧,又会让人开始犹豫...
人是一种自私的动物,望着那张我无比熟悉又百看不厌的精致脸庞,我不由问自己:我真的舍得失去她吗?
念及此,我由衷的佩服许恒,若非战胜了所有的恐惧,已经没有了一丝犹豫,他又怎能淡然面对生死?
流苏貌似精神高度集中,但灵动的眼珠不时会瞥向眼角,观察沉默的我,我知道,我心里的动摇,是她刻意为之。
理智告诉我,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我打破了沉默,嬉皮笑脸道:“试车试车,试的还是跑车,你开这么慢,倒更像是在找地方,不会真打算找个犄角旮旯小树林什么的,和我玩点少儿不宜的游戏吧?”
我以为确定恋爱关系之后脸皮就被削薄了n层的流苏会恼羞成怒,不想她却笑意盈盈的反问我道:“开得慢就是找地方偷情?是你太饥渴所以太期待了呢,还是有经验所以太敏感呢?”
一句话,将我呛了个大红脸,我想狼心狗肺的告诉她,今天中午刚和冬小夜做过那种勾当——可真的到了往流苏心窝上戳刀子的时候,我发现,这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从容、容易。
话卡在喉头,就是说不出来。
干脆默认好了。
流苏脸色微变,不掩饰她的吃味,却淡淡道:“我不需要偷偷摸摸,你懂。”
我一怔,后面的话更说出口了——流苏在强调,她才是我的正牌女朋友,同时也是在责备和警告我,不要将她和其他女人相提并论。
流苏对我和冬小夜的关系,心里是非常不满的,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愿意明讲出来。
“南南,你知道吗?小夜姐给了我一个让我没办法恨她的答案。”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第一,流苏果然知道了我和冬小夜的关系,疑问仅存,是自己察觉到的,还是楚缘那个臭丫头出卖了我们?第二,那三盘棋果然有些名堂,流苏没有和冬小夜撕破脸皮,也是因为两人在棋盘上有过一番交流,且冬小夜给了流苏一个或许不是她最想要的但一定是她可以接受的答案。
“什么答案?”我问了我最想知道的,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你到底问了她什么?”
“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还是等来的,或者别人送的...”流苏只回答了我后边那个问题,慢慢将车停靠在路边的紧急停车带,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眼睛,问道:“潜在的意思,你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存心和我装傻?”
我不敢对视她清澈如水的眼睛,讪讪笑道:“不太确定而已,因为对自己没有什么自信,怕你笑我自恋,不过听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如果我笑你自恋,那我就是一个最大的笑话,我们几个女人明争暗抢的就是你,你没资本,不是骂我们花痴加白痴吗?”流苏通过后视镜,观察了一下后面的车辆,然后推门下车,道:“去城外高速试车,你开。”
我和她换了位置,驱车上路,先消化了一下她刚才的话——她所谓的‘机会’,既指爱情,也指我,所以她问冬小夜的问题,应该解读为:是你追的楚南,还是楚南追的你,又或者,是我把他让给你的?
冬小夜追我,错的是冬小夜;
我追冬小夜,错的是我;
因为流苏对我和冬小夜的过度信任,同样是威胁,对墨菲与对冬小夜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我和虎姐误解为我们俩的亲近是她认可、纵容、甚至是撮合的,那么,错的就是她...
毫无疑问,虽然很含蓄,但流苏其实是在问责。
从流苏给出的三个选项不难看出,无论虎姐的回答是哪一个,她都不可能满意:一和二,是我们俩对不起她,三就更无耻了,我们非但对不起她,还将责任推卸到她身上...
流苏没有让我和虎姐自己解释,而是直接且直白的罗列了不出其三的选项,让虎姐既不能回避也不能婉转,丝毫不掩饰被虎姐触碰了底线的愤怒,如果不看结果,那完全就是要绝交的架势啊,可怎么就峰回路转了呢?
“小夜她...她的答案是什么?”换了司机,保时捷的车速依然没提上去——我手心里全是汗,用尽力气,好像还是无法握紧方向盘一般,那种虚脱的感觉,叫做‘患得患失’...
流苏不答,解开了马尾辫,趴窗望着路边风景,任由七月下午温吞到令人窒息的风吹乱她的长发,慵懒,又楚楚可怜,好一会,才头也没回的反问我道:“南南,这个问题,算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听我不答,她慢慢转过头来,眼中泛起一层水雾,表情却是让我陌生的坚强和固执。我认识的程流苏,活泼,却懦弱,喜欢冒险,却更容易放弃,在她脸上,何曾有过这样的执著?
不知不觉,却就在我的身边,我竟没有发现,原来她已经长大,不再是那个处处都需要**心的疯丫头了。
我有些失落,但更多欣慰,我就知道,当流苏渴望成长,她一定可以成为和墨菲同样出色、甚至比墨菲更加出色的女人。
我笑了,内疚而惭愧却并不悔恨的笑,“我不想骗你...”
“我知道,也一直相信,所以有些事情只要不发生在我面前,我就永远不会主动问你...”
我心中一凛,流苏既然这么说了,‘有些事情’,指的肯定就是我和冬小夜这件事情之外的一些事情...
我心里苦笑,我比谁都清楚流苏不是个马马虎虎大大咧咧的女孩,但很多时候还是忍不住将她当成很简单的女孩来看待,或许是因为我不想被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吧...
紫苑做贼心虚的躲躲闪闪和萧妖精咄咄逼人的强势敌对,流苏若看不出她俩和我有故事,那才是活见鬼,充其量是我不知所措故而自欺欺人罢了。
“你不问,我不说,也不是有意隐瞒你,而是我认为坦白的时机还没到——这么说,也许你觉得很像借口,但时间很快就会证明,我真的没有骗你...”
流苏打断我,道:“我相信你,是因为我不笨而不是因为我笨,你现在没坦白,是因为你要做的事情太多,而我该做的事情也不少,你不想自己分心,也不容我分心...南南,你以为咱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你过去怎样,我没有紫苑了解,你在家里怎样,我没有缘缘了解,可同样的,和我在一起的你是怎样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了解。”
一瞬间,我鼻头发酸,“傻丫头...”
“也许我傻,但我肯定不笨,”流苏双手撑着座位,挪了挪屁股,故意板着脸,道:“去上+海的事情,这辆车的来路,都有故事,我得多傻,才一点都不怀疑啊?”
她故作憨傻气愤的表情将我逗笑了,但我心里却满是感动——流苏当然不是想让我给她讲故事,而是体贴的将话题转移了。
但不识趣的我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虽然我不主动坦白,是因为我认为的时机还不到,但只要是你想知道的,你主动问我的,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会瞒你骗你。”
流苏怔怔的望着我,好一会,才摆了摆手,转过头去,继续看窗外的风景,声音很低,却刚好被我听到,“在你学会撒谎骗我之前,我都不可能主动问你任何事情,宁可你瞒我一辈子...白痴,无药可救了...”
我不知道,无药可救的那个白痴,说的是我,还是她自己...
【第1255章 】促销
流苏让我上高试车,无非是想在测试跑车性能的同时,体验一下最高时的快感,可她还是习惯性的犯了对我盲目信任的毛病,又想当然的觉得我无所不能了其实我的驾龄和她一样,技术也不比她高,充其量是胆子比她大了一些,却也没有大到敢在高公路上玩无限车。<-》
这年头,高公路就不堵车啦?
但程姑奶奶表情阴郁,虽然不知道我又说错了哪句话惹她生气,可也看得出来,她就差在脸上写出‘我想泄’这四个字了,熟知她脾气秉性的我实在没勇气违逆她渴望制造刺激来释放苦闷心情的别扭意志,思来想去,还真想到一条适合新手‘飙车’、路面平整宽广又车少冷清到绝对不用担心生追尾事故的大道来。
由龙氏集团投资、直通潜龙山庄住宅区、但横看竖看实际意义都不如象征意义更大的潜龙大道——
我不觉得如此以为是对龙氏集团或者三小姐投资眼光的侮辱,因为但凡在北天生活过几年且眼睛没瞎脑袋不残的人来此处游览一番,十之七八都会得出与我相同的结论:潜龙山庄住宅区坐落在城西郊的渡云开区,而渡云开区又与虎姐老家小河市接壤,贯穿并交错着国道、高、市级公路,还有市区到开区的直通公路,四通八达,实在不缺这一条‘潜龙大道’,更何况这条大道起于城市西门,终点却是盘山而上,止于龙啸天的私宅,也就是‘北天漩涡’的引之地——潜龙庄园,宛如钻进了一头堵死的胡同,可不就有打着幌子满足个人需要、膨胀虚荣之嫌了?
公路是龙身,住宅区是龙身上金光闪闪的鳞片,那么,龙啸天栖身的潜龙庄园,无疑就是高昂着的龙头了——想做一条潜入深山的巨龙,又唯恐他人看不破自己的凡脱俗,处处留痕,反而落了俗套,说到底,龙啸天就是一俗不可耐的大俗人。
故地重游,风景依旧,但人的心境不同了,所观所悟也就大不相同了,或许是我太唯心,一脚油门踩到底,在潜龙大道最长的一段直线路上往返一遭,就觉得,没有人能再改观我对龙啸天的负面印象:一个藏不住野心的人,一个对虚名无限向往的人,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难怪会被三小姐算计到倾家荡产——不是三小姐太神,而是龙啸天太蠢!
“这里的房子不错。”流苏终于又开口了,不过却没有继续刚才只说了一半的冬小夜的话题,以我对她的了解,十分确定她是故意转移话题,调我胃口,惩罚我刚才说错话惹她不高兴。
我哪敢不顺着她啊?便道:“是不错,就是太贵,贵到有钱人都不太愿意买,所以横过马路的刺猬都比路上跑的车多。”
本来我以为这是个挺无聊的话题,流苏自己也不会走心思,没想到听我如此回答,她竟然莫名其妙的认真了起来,“南南,你觉得潜龙山庄的房子滞销,是因为没有升值的空间了吗?”
潜龙山庄的房产主要是别墅和高档公寓,利用周围的自然环境,主打生态环保品牌,可以说面向的都是高端和高端消费群体,像我这样的市井小民即便有很饥渴的购房**,也不会考虑甚至不会幻想能够在这种富人天堂里占据一尺一寸,连拥有的可能性都不曾存在,谁会去研究它的升值贬值?所以对流苏明显口吻有异的问题,向来惰于思考的我根本没过脑子,便随口答道:“有升值空间还会滞销?”
流苏蹙眉,语气更怪异了,“你觉得潜龙山庄的住宅没有升值空间?”
我这才察觉到她的反常,仔细想了想,才摇头笑道:“真让我说的话,我觉得,潜龙山庄的房子卖不出去,不是因为房价太高,极有可能是从一开始,三小姐就打算赔钱卖的,只不过,龙啸天直到脑袋被许恒打爆那一刻,都没琢磨过这个味来,也难怪,谁能想到一个孙女辈的小女孩,眼光竟然如此长远,心机竟然如此深沉,手段竟然如此狠辣呢”
流苏眼睛一亮,拧开一瓶矿泉水,递到我嘴边,连声道:“说说,说说。”每次我要长篇大论,流苏都会体贴的喂我一口水喝,这是她的习惯,也是我俩的默契。
其实看她的反应,我就知道,她心里早就得出了与我相同的结论,只是不太确定,所以才难掩兴奋,证明她私下里真的向墨菲学到了不少东西,亦证明了墨菲果然是个嗅觉敏锐、直觉精准、眼光独到的商场女强人。
“我这么说也只是推断,最初我很好奇三小姐投了这么多钱,为什么只是躲在幕后,后来她收购了龙氏,我想通了一半,之后让闵柔接近我,前阵子又打着三小姐的名堂,邀咱们参观了潜龙山庄度假村的规模,我又想通了另一半”我喝了一口水,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龙氏集团有几斤几两,龙啸天是最清楚的,如果他最初就知道三小姐的计划是赔钱卖房,他不可能有上马潜龙山庄开的勇气和魄力,一来是以龙氏的实力,撑不住,二来嘛,赔本赚吆喝的买卖,有扰乱市场经济之嫌,得罪政府得罪同行,百分之百会成为众矢之的,龙啸天虽然是沽名钓誉之徒,但志做一条潜龙,绝不是一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如此分析,三小姐一直躲在幕后投资,掌握节奏,最终扯断了龙氏的资金链,借机将其收购,目的就单纯多了。”
流苏问:“什么目的?”
“她一个人分饰了两个人的角色,龙氏经营不利致潜龙山庄开受阻,她站出来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躲在幕后的那个‘她’,就成为了站在明处的那个‘她’的大债主,这个时候,怎么要债怎么还债,还不都是三小姐自己说了算?如此情况下,她再以还债为由,以潜龙山庄的开进度作为要挟,赔本卖房,政府还敢说话吗?届时她不但是政府眼中救急救难的救世主,得到政策上的倾斜照顾,也是同行眼中乐于挺身而出的财神爷,受到追捧,更是老百姓眼中有良知有善心的商人,老百姓都比较淳朴比较简单,他买不起你的房,但并不妨碍他因为你为拉低房价做出过一分努力而喜欢你、支持你,其实等于为她今后投资房地产做了个广告,所有的目的达到了,她还赚到了好口碑,你说划算不划算?”
流苏明知故问道:“赔本赚吆喝,她图什么?”
“赔?”我气笑:“先不说她这么做的目的,不说潜龙山庄的房子在龙啸天案之后受负面影响,让持币待购者多持观望态度,等着开商主动降价,就算没有客观原因,她低价卖房,也是只赚不赔的,因为丫从一开始,选择龙氏的目的就不是为了合作,而是为了今天坑死他,拿他来做卖房促销的,所以三小姐才说,她顺利收购了龙氏,算欠了我一份人情——如果我没放走许恒,市里顾忌影响,潜龙庄园案十有**会被市里压下来,龙啸天案也不会闹成今天这样沸沸扬扬,以龙氏的实力,再硬撑两三年绝不是问题,结果呢?各种影响爆,不但替潜龙山庄做了个免费的广告,吸引了足够的关注度,还创造出了一个龙氏能救却没人敢救的契机,还让三小姐捡了现成的便宜,这份人情,少说几亿,多说几十亿,有没有?”
我的答案显然与流苏心里的那个答案是不同的,她吃了一惊,猛的一拍巴掌,忘了手里还有个水瓶,一柱水流溢出来,正淋在领口。程姑奶奶对我不设防,急忙抖着衣领擦拭,不慎撑开了一颗扣子,从衬衫里露出胸前一面雪白嫩滑的肌肤,我稍稍侧目偷瞥,就见几粒水珠由锁骨滑落而下,浅浅沟壑,没能形成任何障碍,就汇成小流,淘气的钻到更深处去了,哥们不禁感慨——楚缘真是没小瞧程姑奶奶啊,确实比她还小
流苏心思虽细,但对我不设防,所以没注意到我偷窥之后的小感慨,不然非和我一起车毁人亡了不可。
姑奶奶愤愤不平道:“三小姐指定你为谈判代表,让资百分之二十,原来是这么回事——明明是还你人情,却好像是在送你人情,她也太会做人了吧?!”
“她没那么简单,”我摇摇头,道:“她没有巴结我的理由,所以谈不上送人情一说,便宜最终落在风畅,不会落在我手里分文,所以也说不上是还我的人情,因此,她做出这个让步,如果不是大脑热玩起了过家家,那就是深思熟虑,另有所图”
“图什么?”
我没回答,毕竟一切都是我的主观猜测,笑了笑,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做了个总结,道:“我总觉得三小姐上次让闵柔邀请咱们去温泉度假村参观,是抱持着某种目的的,不然不会特意约在那个地方见面,自己又不按时露面。从她之后两次主动约我,基本可以确定她就是有事找我,最初端架子,无非是想在双方洽谈中,弱化自己是寻求洽谈的一方,谁先把对方拖得毛躁,谁更容易在心理上占据主动权,这是谈判中常用的小伎俩,可惜没等她把架子摆足,沙之舟先跳出来搅局了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我猜不到,现在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在拖她,短时间里没打算求证,但那一圈却不算白玩,见识了她的投资规模,不难推断,潜龙山庄开的三期工程,重点还是在休闲旅游这一块,房地产销售这一块,一是为了炒人气,二是为了拉人气,性质跟与风畅合作差不多,主要是通过某种手段吸引目光,制造舆论,打响品牌,从‘三小姐’这个品牌就可以看出,她最拿手的,就是怎么树立形象和赚取口碑了”
流苏半晌没说话,隔了好一会,才不无吃味的笑道:“墨菲也是这么说的”
【第1256章 】人情与时机
【早上才回来,抱歉。<-》。。】
“墨菲也是这么说的,她还说,那天江老夫人带着江玉和江家一众人,追到度假村对你兴师问罪,之前明明摆出了一副对你很不屑姿态还故意放你鸽子晾晒你的三小姐,非但没有趁机看你笑话,反而是立刻就坐不住了,火速赶来为你出头,事后回想,也透着许多古怪,最明显之处就在于,你从沙之舟的枪口下救了她的命,无论是你连累了她,还是她走漏了风声,给了沙之舟向你下手的机会,在事实没有水落石出前,她于情于理都应该感谢你才对,可结果呢?她却借题发挥,甚至为了一只鞋子当众刁难你,实在无理取闹,以她今时今日的成就、身份、地位,即便脾气再是古怪,基本的涵养和人情世故也不该不懂,更何况她本来就是一个善于经营自己口碑和形象的女人啊,所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她不想欠你人情,并且希望是你欠她的人情,这与你刚才说的,她想在与你正式见面之前,积攒出足够的心理优势不谋而合...”
流苏显然还有下文,却故意一顿,绝不是为了卖弄而卖关子吊胃口,因为她首先强调的,就是得出这番结论的人,不是她而是墨菲,所以我判断,姑奶奶是耍了小心思,想试探我与墨菲之间存在着多少心有灵犀般的默契。
除非我傻,我才会顺着墨菲的思路往下推论,或者说,是道出与我心里不谋而合的猜测,假装惊诧道:“你的意思是,三小姐迟迟不肯与我见面,所有的理由都是借口?!”
我与流苏认识太长时间了,不管演技多高,是否表演,她还是能一眼识破,眼波流动,好在还算给面子,没揭穿我,但语气就有些不肯掩饰的怪异了,“不是我的意思,是墨菲这么说的...不过她也是猜测,并不十分确定,可我倒觉得,她的猜测十分有道理,嗯,是有十分道理的。”
“她怎么说?”我对墨菲的分析是真的很感兴趣。
“三小姐迟迟不肯与你见面,既不是没时间,也不是摆架子,而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她不懈努力创造,却又始终不能如她所愿的时机,”流苏认真并且认同的缓缓说道:“墨菲说,三小姐的意图其实一直都很直接、很明显,但就是因为太明显太直接了,而她留给人们的印象又太高深莫测了,才没有人用最简单的思路去揣测她,就好像一个很喜欢给别人出脑筋急转弯的人,突然问你‘一加一等于几’时,你会下意识的最先否定的答案,就是唯一的正确答案‘二’,当思维从起点开始就被误导了方向,你越是聪明绝顶、越是天马行空,得出的错误结论就越多——三小姐很了解你,知道你表面简单内心复杂,所以她用她复杂的表面误导你,成功的掩饰了她并不复杂的目的...”
尽管我早就有所察觉,可是当心里的想法从流苏的口中流出时,我还是情不自禁的打个了冷战,虽然我也明白,认同并不等于印证。
我明知故问道:“什么目的?”
流苏淡然一笑,一字一顿,“有、求、于、人。”
我不由眉头紧蹙,“我是人她是神,她求我什么?”这次不是明知故问,而是真的猜不透,我的思路便是卡死在这里——除了她有咪咪没有小**,我有**没有大咪咪,我真的想不到,在这个只要有钱有权就无所不能的世界中,还有什么东西,什么事情,是我有的、我能做到的,而三小姐她没有、她做不到的。
“我以为你知道...”流苏这话有点伤人了,好像我和三小姐有猫腻甚至有奸+情,却死死瞒着她似的。
哥们悻悻道:“我说过,我绝对不会骗你。”
我是否表演,流苏一眼就能识破,同样,我是否生气,她也能一眼看穿,有些嗔怨但更多惊慌畏惧道:“我随口说的,你别这么小气行不行?”
我一见她怕,自己就内疚,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我不是小气,也没有生气,而是和你们一样,想不通三小姐能求着我什么,逻辑上解释不通,思路断了,就意味着前面的推理都是错误的,一头雾水,难免沮丧...”
“逻辑是绝对合理的,思路断了,只是因为我们不知道三小姐究竟有着怎样的动机而已,”流苏要拨开我的爪子,却被我抓住了小手,尽管我们早就是名正言顺的恋人,她的小脸还是有些红润,完全没了以前穿着内衣也敢投怀送抱考验我定力或者说是木讷程度的洒脱,一副初恋中的羞涩小女孩模样,瞪我一眼,见我毫无反应,也就由着我手拉手了,假装镇定,一本正经的说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合作项目让利是为此,以闵柔身份之尊,却以冒充你司机兼小蜜的身份登场,帮咱们配合表姐演戏圆谎,也是为此,甚至还有可能,将紫苑送回你身边...咳,这几件事情,乍看之下毫无联系,但从接受人情的立场分析呢?合作让利,帮你在工作中一帆风顺了;闵柔屈尊配合咱们演戏,让你在朋友圈子里扬眉吐气了;紫苑回国,更是让你在感情方面没有遗憾了...”
我握着流苏的手,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两次提到紫苑的时候,她心里都有波动——第一次,她轻轻挣了一下,第二次,她用力挣了一下,想甩开我的手...
“工作、生活、感情...她这人情送的倒真周到,全方位,一辈子受益...”我倒不是有意握着流苏的小手不松,而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流苏感觉到了我的愤怒,不挣扎了,反而安慰我道:“你其实没必要生气或者郁闷,因为有情绪、最郁闷的人,应该是三小姐才对,她哪里想得到,你这木头疙瘩毫无上进心,非但不乐意接受她的人情,还腹诽心谤,嫌她多事,总让她的热脸贴你的冷屁股啊?三小姐算无遗漏,却也没想到碰见你这么一个异类——合作让利,你觉得不是捧高而是捧杀,认识你的人大多都以为你很随性,没原则,是机会主义者,但只有真正了解你的人,才知道你骨子里的古板,知道你其实是个大男子主义,抱女人大腿上位这种事,打死你,你也做不出来,你好像挺不要脸,可实际上你比谁都要面子,三小姐纵是释放善意,于你而言也无疑是打脸,更让张力这种别有用心之人,借机用流言蜚语对你进行人身攻击;闵柔帮忙圆谎,同样是好心办了坏事,只想着把你塑造成真正的富家子弟了,却没想,如果你不接受甚至很排斥接受三小姐的种种好处,一心只做平凡人、普通人,我表姐一家对你身份的深信不疑,反而成了一个你无法澄清又难以维持的恶意谎言;还有紫...咳,三小姐心思没少花,人情却没送成,送来的还都是麻烦,这种情况下,她敢和你见面才怪哩,别说她有求于你,怕你讨价还价或者不肯答应了,你不找她算账,她就该谢天谢地了。一错再错,她那么聪明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了,她自以为是的恩惠,其实是不停的触碰你的底线的挑衅,她慌了,所以在温泉度假村时,才露了怯,反应幼稚而缺少掩饰,不过也不奇怪,任她大智若妖,毕竟是个花样年华的女人,从鬼门关里来往一遭,也难免失去平常的冷静。”
我沉吟不语,细细咀嚼流苏,抑或说,是她和墨菲一起分析出来的种种,确实大有道理。三小姐想在与我见面时,就让我欠她一份人情,这一点毋庸置疑,因为最初郭享带我去参加龙啸天的寿宴,就是经她一手设计的助我一鸣惊人的舞台,只不过她算到了结果却没有预料到过程,我是一鸣惊人了,但好处没得到,反而被厄运缠了身...三小姐在送人情这件事情上的一错再错,不无出师不利,第一步就被打乱了节奏的缘故吧?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发笑,温泉度假村归来后,算上今天这次,她已经两次主动邀我见面,该不会是以为陪着我跳过一次山,我就对之前她n多次自以为是的行为既往不咎,转而对她满心愧疚了吧?
然后我又摇头一笑——她若真的这样觉得,那就证明她是真的开了窍,总算正确掌握了我的性格弱点...我确实觉得我连累了她,更确切的说,是因为我招来了沙之舟,连累她那个无辜的司机兼保镖死于非命,我良心不安...
她如此在乎见面的时机,到底所为何事?我差点忍不住打电话给郑雨秋,答应晚上与三小姐见面,但这念头来得快去的更快——节奏好不容易掌控在我手里,我怎会轻易还回去?
流苏见我表情多变,却半晌不语,关心道:“南南,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刚才是不是故意漏说了一点,”我再次握紧流苏的手,尽量以自然的口吻,问道:“你好像没说,三小姐让紫苑回国这件事,对我来说,怎么麻烦了?”
流苏的手,明显一抖...
【第1257章 】让我狠狠伤害你
这是一个很多种意义上而言,都算明知故问的问题,从流苏几次有意无意的提到和跳过紫苑的名字,就足以确定,她对我和紫苑的关系早已心知肚明,可一如对我和冬小夜的问题,她都是点到为止,只敲打,却不挑破,这让我费解,也让我心疼
我觉得流苏太委屈。<-》
我还是希望她怪我,恨我,不要用对我的宽容伤害自己。
流苏似乎一瞬间就平静了心里泛起的波澜,淡然的口吻,好像是在谈论着一件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我猜,三小姐也没想到,你明知道江玉对墨菲的心思,明知道江老夫人挪你到上+海是不安好心,既为了搬开你这个障碍,以撮合江玉与墨菲的好事,也是手段拙略的帮江玉摘你桃子,吞食你的功绩,可你仍然毫无犹豫的、义无反的顾甚至是迫不及待的往坑里纵身一跃所以三小姐才被打乱了节奏,从度假村回来之后,就一反常态的开始主动约你见面了。”
流苏其实还是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你认为三小姐主动约我见面,是想阻止我调去上+海?”
“不是,”流苏这次没有回避,目光炯炯的望着我,道:“是因为她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开北天。”
“因为小紫?”我忐忑的坦白,之所以用问句,纯粹是惊讶于流苏不仅看穿了我的心思,还将三小姐的心思也分析了一番,着实令我大吃一惊——我并不认为三小姐态度突然扭转,真的是因为内疚,在紫苑这件事上想法太天真了,结果非但没能成全我,反而让我愧对流苏与墨菲,继而做出离开北天的决定,人情没送成,倒逼得我不得不放弃在北天所拥有的一切三小姐是商人,在商人的眼中,人情这种东西,只是利益交换或者利益结合时讨价还价的筹码,是用来换取信任抑或迫使对方做出让步的工具。
流苏太善良了,三小姐弄巧成拙是一定的,可放下架子主动约我,却未必是她以为的心有内疚,而是听说了我要离开北天,故而慌乱了手脚吧?
从三小姐拿捏架子、不断卖人情给我,到我谢绝她所有好处,毅然决然的答应江老夫人调去上+海之后,她几天之内就已经两次主动约我见面,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她就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我,故而不希望我离开北天!
流苏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三小姐太不了解你了”
我知道流苏所言何意,但不晓得怎么接话,因此不语。
流苏忽然一笑,一半认真一半调侃的问我道:“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南南,你说,三小姐接触的有钱男人,是不是都有三妻四妾?”
“我哪知道。”我老脸一红,知道她还有后半句没问,和我心照不宣了——三小姐明知道我有女朋友了,还设计我与紫苑生米煮成熟饭,倘若不是恶意破坏我和流苏的感情,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对男人花心见怪不怪,是真心成全我了
“那假如有一天你有花不完的钱了,你的梦想是什么?”
“还真没想过”这种梦想人人都曾幻想过,就好像买彩票的人都希望自己独中五千万似的,可真正中奖之前,想过这五千万该怎么花的,我估计也没几个——我连财富都不曾拥有,怎么可能去幻想拥有财富之后的梦想是什么?就算白日做梦,也得按部就班不是吗?
不知流苏到底是逗我还是试我,又道:“现在想也不晚啊,**无数想不想?妻妾成群想不想?”
“不想。”
“为什么?”流苏一脸戏谑,不掩质疑。
“不想当皇帝,也没有皇帝命。”
“当皇帝有什么不好的?多风流啊。”
“历史告诉我们,风流皇帝都短命,”我叹道:“女人太多,养得起也喂不饱,我又不能金刚不倒,就算铁杵也给磨成针了。”
“既然养得起,又怎么会喂不饱呢?金刚不倒,铁杵磨成针,都什么跟什么啊?”流苏是真没听懂,笑骂一多半是因为迷茫。
别看我曾经收藏在电脑硬盘里的床上爱情动作片有过八成都是程姑奶奶搜罗来的,但她只提供下载渠道,自己却洁身自好,对之避如蛇蝎,从不与我一起堕落。正因为她对男女之事始终如白纸一张,所以在成为恋人之前,她才一点都不忌惮与我的亲密无间,对我过分的信任和不设防,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勾引我对她情动的下场会是多么的可怕。
姑奶奶单纯的可爱,一句反问,不但冷场,也让我不知如何作答了,好是尬尴,好在她只是单纯,不是傻,见我暗示性的低头瞄了一眼正下敏感处,她猛地琢磨过味儿来,当即羞红嫩脸,在我手臂上狠狠拧了我一把,“下流!”
我疼的呲牙咧嘴,倒抽一口凉气,还没咽下,便听她幽怨的问道:“紫苑和和小夜姐,都已经不是处女了吧?”
我心里陡然一颤,然后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个玩笑不经意的将我自己给卖了
好不容易才有所缓和的气氛又一下子骤冷。
尽管幅度不大,但我还是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我没觉得难为情,我只觉得羞愧。
流苏的反应出乎我意料的冷静,淡淡道:“看得出来。”
我很好奇她是怎么‘看’出紫苑和虎姐已经不是处女的,但我也知道这话不能问。
我没说‘对不起’,我觉得我不配。
流苏也不再说话,怔怔的望着窗外,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是难过,是失望,还是气愤?
就这样,一路无语的回到了公司。
下车之后,流苏似乎恢复如常般,好像选择性遗忘了我们试车这一遭所谈论的所有内容,拢着被风吹得散乱的长,坏笑着问我道:“南南,你说如果我就这样披头散的上去,墨菲会不会觉得,咱俩真的躲到哪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从未现过,解开马尾辫的流苏,原来这么美,多了三分成熟,三分妩媚,三分端庄,还有一分我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我一时恍惚,情不自禁的答非所问,“你解开马尾辫,更漂亮了”
流苏嫣然一笑,却没像以往那样容易害羞,“比紫苑漂亮?比小夜姐漂亮?”、
我尴尬的咳了一声,这问题,没法回答,在不同的季节绽放出不同色彩的鲜花,没有可比性。
流苏没刁难我,从兜里掏出绑马尾的圈,招呼我道:“南南,过来帮我一下。”
我以为她是要我帮她扎马尾,不想她将圈递给我,自己也没撒手,而是道:“拉。”
“嗯?”我不解。
“要你拉你就拉,我有话说。”
我不明所以,见流苏异常认真,便与她各握一端,将有弹性的圈拉抻舒展到极限,“然后呢?”
“就这样,放手。”
“什么?”我先是一怔,然后蹙眉,却没听她的话,因为绷紧的圈一旦弹回去,虽然不至于伤到流苏的小手,但也够她疼上一会了。
流苏见我不动,才浅笑着说道:“南南,咱们俩的感情,就如同这个圈,无论你离我多远,或者我离你有多远,只要感情还在,只要彼此彼此不放手,我们俩就始终连在一起,并且有一种力量,会在我们疏远时,自然而然的将我们再次拉近我知道,你不会骗我,我也知道,你心里藏着很多话,迟早会对我坦白;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恨你、生你的气,我也不知道,我会原谅你还是离开你但是我知道,至少现在,我不想放手,至少现在,你先放手,我会疼,很疼”
我想说话,喉咙里却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哽咽着,说不出口。
“你是一个值得我用一辈子去爱的男人——我不聪明,很笨,还很迟钝,我不知道是从哪一天开始,心里就认定了你,痴痴的,心里就只有你”流苏用手背擦了擦止不住的眼泪,傻傻的笑着,对我说道:“你一直爱护我,宠着我,那就再由我向你撒一回娇,我保证,我一定会长大,会成为比墨菲、比你身边任何一个女人都更出色、更值得你爱的女人,但是在我后悔我爱错你之前,求你不要先放手,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将这个主动放手的机会留给我,好吗?有一天我恨你了,就让我狠狠的伤害你”
傻瓜
我将哭的稀里哗啦却笑得傻不拉几的丫头紧紧搂入怀中,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恍惚中,脑海里忽然想起一句很肉麻,却让我产生深深共鸣的情话——如果爱你是种罪孽,那么,我现在已经万劫不复
【第1258章】妥协
宣泄之后哭红了眼睛的流苏很尴尬,她虽然很习惯于依赖我,可这种依赖与楚缘式的依赖却大不相同,楚缘是撒娇耍赖无理取闹求包容求宠爱更多一些,而流苏只是近于盲目的顺从与信任,但抛开我的立场或者是在与我立场不矛盾的时候,她性格中并不缺少自信而强势的一面,像现在这样泪腺与心理防线同时崩溃的情况,在我们交往的历史中,其实很少出现,唯有的几次,毫无例外的都是来自于我在感情中或迟钝或优柔寡断或自以为是的愚蠢笨拙的抉择——
这种情况下,我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开导和安慰她...
好在我们俩从不缺少默契,即便不说话,也能察觉到彼此心中的敏感纤细。
流苏知道我为什么沉默不语,我也知道,她强忍尴尬也不上楼,是怕墨菲和虎姐她们看出她刚刚哭过。
我俩就这样肩并肩的靠在跑车一侧,我在左,她在右,我看左边,她看右边,离得很近,又好像离的很远,就像我俩始终紧紧握在手里没有松开的那个发圈,无论远近,都被它束缚着,绷得越紧,将我们拉近的力量就越大...
气氛很微妙,也很奇妙,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神奇的吸引力,就愈发的清晰和强大...
可就在我从最初的忐忑到渐渐坦然并开始享受这种微妙又奇妙的特殊氛围时,就在我与流苏不约而同的不再回避对方的视线而彼此凝视,怀着一点点恶趣味试图去挖掘对方眼中的内容时,一个相当煞风景的家伙的出现了,而且还没眼力见的介入了我与流苏因为默契所以寂静的二人世界,那感觉,一如你在喧闹浮躁的城市中好不容易寻得一处幽静典雅的画廊,正忘乎所以的欣赏一副意境悠远引人入胜的唯美画作,忽有一肚圆体胖满脸油腻浑身散发着暴发户气息的粗鲁汉子自以为知己的出现在你身旁,对着画作指指点点,不熟装熟的在你耳边不停呱噪起来,煞风景到你想要杀人灭口的程度。
当然,张副董肚圆体胖是有的,但既不粗鲁也没有暴发户一样让人反感的气质,相反,其温和儒雅笑容可掬的模样,甚至很难让人心生反感,比较而言,即便是我,也觉得至少就表面而言,平易近人的他,远不及心黑手狠的老墨面目可憎,只不过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得挑这个时候假装看不懂气氛的凑上来说话,就不免让我觉得恶心了——
小两口手拉手肩并肩,深情凝望不说话,哪怕十二三的萝莉正太都差不多能猜到发生了或者正在发生着什么,会屏住呼吸观望剧情发展,他一个年轻时风流过头以至于性功能都已经提前衰退的过来人能看不懂情况?打死我也不信啊!
“小楚,车子不错啊,呵呵,试过了?开着还顺手吗?”缓缓驶来的奔驰s600停稳在我们面前,后面的窗子落下,露出张力一张溢满笑容的圆脸,从这张脸上,丝毫看不出中午谈判不欢而散的痕迹,果然是块老姜。
我不清楚他说这话的目的,所以他这问题问的是聪明绝顶还是愚蠢透顶,我也无从判定——貌似是停车场巧遇,可他一上来,就婉转表明了他知道我和流苏身后这辆保时捷跑车的来历,等于间接承认了他认识邢思喆的事实!而且这热络的开场白,也多多少少透出一种不加掩饰的暗示,邢思喆,就是他有意介绍给我认识的...
尽管我心里早有此猜疑,可听他如此坦白,心里还是打了个突突...啥意思?还有主动把尾巴塞到猎人手里的狐狸?
我故意将心中的猜疑表现出来,在一瞬连流苏都能感觉到异常的停滞之后,才佯装惊讶的问道:“张副董认识邢总?”
张力隐藏在柔和与睿智目光中的警惕骤然消退了几分,打了个哈哈道:“不熟,是明杰的朋友。”
我眉头蹙起——流苏不明所以,以为我太露相了,借取回发圈的动作给了我一些警示,我故作视而不见。
流苏哪里知道,我若太镇定了,对老张突兀的直白毫无反应,反而会惹他起疑。这老狐狸,果然是天性谨慎,他此时此地与我‘巧遇’,目的肯定不是试探我什么,但从第一句话开始,就一直藏着试探的陷阱,可见,多疑,完全是他的一种本能。
“张副董是想暗示我什么吗?”我喜怒形于色,显得不够老道,语气不快也不掩质疑道:“例如,邢总与我的偶遇,其实是人为导演的巧合,不是缘分,而是剧本?”
张力不置可否,也不计较我不太礼貌的口吻,笑着说道:“重要不是过程,而是结果,你说对吗?”
我摇头,将车钥匙从兜里掏出来,一抛一接,一脸的不以为然,既针对一辆跑车的诱惑,也针对张力自以为经验的说教,“不明白过程,有时候就看不到结果,被人给卖了,还傻乎乎的帮着人数钱,就是最典型的反面教材,您觉得,我像这种傻瓜?”
张力脸色一变,又迅速恢复如常,呵呵笑道:“小楚,你是聪明人,不去卖人就好,谁又能卖得了你呢?”
这话从张力嘴里说出来,好像是自嘲,可钻进我耳朵里,就是赤果果的嘲讽了,老张就是老张,说话果然有水平——无论是贩卖还是出卖,以卖人的形式换取利益,都是遭人唾弃的无耻行径,张力貌似哀求,其实是讽刺我不够光明正大,净是些投机、敲竹杠、空手套白狼的下流手段。
“卖人不是卖畜生,做人是有底线的,我是伪君子也好,真小人也罢,反正违法犯罪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因为我胆子太小,就算是卖畜生,也怕被护犊子的老畜生犯浑或者发疯咬上一口,惭愧啊惭愧,所以说,人太聪明了其实不是好事,因为想得越多,顾虑越多,顾虑越多,胆子就越小,怕的就越多,张副董,您说对吗?”
张力一张肥脸,笑得乱抖,却不是因为我的话多么好笑,而是因为再不好笑也得笑,不然就证明他听懂了并对号入座了——和我耍嘴皮子?别看你比我多活了三十年,我照样能不吐脏字也骂得你想投胎转世重新修炼!
流苏到底是城府不够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有点不合时宜的默契,好像我刚抽完张副董的左脸,她就反抽了他的右脸,既不敬老也不尊重上司,可是见她心情转好,我还是比什么都高兴,倒完全不在乎老张会不会恼羞成怒继而与我彻底撕破脸皮了。
老张从始至终没正眼看过流苏,就是因为这个根本不值得进入他眼球的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竟是我执意要将他绊倒的原因——老张自以为他掩饰的很好,殊不知,这个过于淡定的表现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在意和愤怒,可见人无完人,任你大智若妖,任你狡猾如狐,你也有碰触不得的弱点。
当流苏得到老张百分之七的股份以后,不明真相的人不会说他是栽倒在墨亦之、端木夫人抑或是我的手里,而是普遍认为,他输给了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就收获了胜利果实的程流苏。
“人就是喜欢自己吓自己,所以往往会犯下过犹不及的错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考虑的太复杂,”老张语重心长的说出了一番出乎我意料的话,“小楚,邢总是明杰坚持要介绍给你认识的,本来想着化干戈为玉帛后,由我介绍你们认识,顺便赚他一个人情,但没想到,咱们不欢而散,怕你怀疑是别有用心,所以我才刻意回避了,毕竟说到底,邢总是有求于你的,对你来说是好事还是麻烦,我心里没谱,同时也避免你原本有意结交,却因为我的关系而不得不致他于千里之外的情况发生。”
他太坦白了,反而让我不敢相信,“我帮不帮邢思喆,与您和张少,有什么益弊?”
张力朝我与流苏身后的保时捷看了一眼,笑道:“你帮不帮邢思喆,都与我无弊,却都于你有益,不是吗?”
我也不是傻蛋,明白他话里有话,而且只说了一半,便道:“别说一辆跑车,就是一个邢思喆,也不值百分之七的风畅股份,更别说一个张少爷了吧?”
老张笑容不减,却敛起七分笑意,诚恳,亦很有诚意道:“不值百分之七的风畅股份不假,但怎么也值一个张明杰了吧?”
我一怔,便听老张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人老了,没精力了,身心疲惫,最大的骄傲和依靠,就是膝下还有一个不太懂事但还算孝顺的儿子...”
没等我读懂他的感慨,就见他的视线第一次转向流苏,又出惊人之语,道:“小程,你很有眼光,遇到了一个既聪明又爱你的男人,恭喜你,从此之后,就是风畅的第五大股东了...”
张力...妥协了?!
【第1259章】退让
流苏没觉得惊喜,她比我还要惊讶。
程姑奶奶知道,我借张明杰指使龚凡林一事大做文章,向张力开出百分之七风畅股份的条件,不多不少,让他的持股从百分之二十二降至百分之十五,正好低于端木夫人的百分之十七和墨菲的百分之十六,就是为了让他纠结难受,进退两难。
老张的谨慎和隐忍是他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他最大的弱点,至少可以证明事事求稳的他容易瞻前顾后,无论是在危机抑或机遇的面前,都欠缺了几分果敢与冒险的精神,而赌桌上唯有的几次孤注一掷勇往直前皆以一败涂地告终,更是深深打击了他的自信,所以我才敢断定,现在的他,即没有壮士断腕的决绝,以牺牲儿子为代价一口拒绝我开出来的条件,也没有成王败寇愿赌服输的洒脱——一口应允,其利益的割舍和声誉的损失,对他而言可不仅仅是伤筋动骨的程度,而是元气大伤根基动摇,再想翻身的几率就如同中国男足冲击世界杯决赛圈一样,只有理论上存在的可能性,口号可以喊的贼响,但你认真了你就是个笑话...而且,委曲求全,也意味着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他,不得不向我这样一个小人物低下他高贵的头颅,这是于我看来,老张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的。
不止张力自己,公司,甚至是业内,很多声音都认为风畅今天的成功,主要归功于老墨创业的运气与他张副董守业的能力,至于谁的功劳更大,功绩更显著,谁对风畅这个大型机器的运转更加重要和不可替代,就是些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这些话题在私下里从不缺少讨论和争议。
因为运气是充满偶然的,而能力必然是真才实学,所以屈居老二的张力,对压了他一头的墨亦之从来都是持鄙夷不屑的态度,他隐忍,但他并不容让,就是他极为自负的表现。
老墨虽然没承认过,可局中人或者有心人都能看破一个事实,只是顾及他的面子,没有谁自作聪明的揭破罢了——老墨其实并不老,正房与小三相处融洽,也能侧面证明,这货只是长了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再加上有一条腿不方便,拄了根拐棍,才造成他身体不健康的假象...
五十多岁还能夜御两女,他丫健康有问题,世界上还有健康男人吗?!
所以,以健康为由退居二线,不过是老墨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表面上,自然是为了给墨菲让路,病退是个不错的理由,既能稳固墨系的支持,也能一定程度的赚取中立派系的同情,达到迅速捧墨菲上位的目的,但我想,在这之下,肯定也不乏一些无可奈何的难言之隐...
风畅集团的发展遇到瓶颈,最近几年几乎就是在原地踏步,固然有市场趋于饱和、竞争日益惨烈的因素,但更客观一些去看待这个问题,保守与稳固,不正是张力的经营理念吗?没错,风畅停留且徘徊在瓶颈期,并非是老墨失去了开辟的热情与魄力,而是隐忍的老张通过时间的积累,终于在风畅拥有了足以与老墨叫板的实力——理念的矛盾与冲突,证明风畅的高层会议不再是老墨的一言堂,风畅遭遇瓶颈其实是因为老墨遭遇了瓶颈,在缺少发展机遇的前提下,在端木夫人主张平衡稳定的良苦用心之下,野路子出身的老墨,渐渐压不住张力野心勃勃的崛起了。
毫无疑问,没有了大风大浪,在风畅需要平稳过渡的这个时期,张力是更适合掌舵这艘大船的人。
委婉的说,老墨是急流勇退、退位让贤,可直白点说,他是知难而退。
老墨很清楚,他积怨,唱了一辈子白脸,而张力积德,唱了一辈子红脸,两人貌似配合默契,其实老墨还是被老谋深算、擅于借刀杀人的张力给算计了。时至今日,论口碑人望,老墨输张力太多,而风畅发展遭遇瓶颈后,不得不进入一个平缓求稳的过渡期,又恰恰给了善于守业的老张施展才华的舞台,借机大肆揽权,即便老墨不想放手权力,照此趋势发展下去,老张也能逼得他不得不放手,还好在这个关键时刻,墨菲学成归来。
墨亦之让墨菲接班,是无奈之举,却也是高明之作——要知道,墨菲是风畅老好人墨亦然的独生女儿,墨亦然不仅与中立派执牛耳者端木夫人关系暧昧,即使在张力一系中,也不乏当初墨亦然的嫡系,墨亦然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他人已经不在了,但感情的羁绊还在,念他好的人还有很多,由小墨执掌风畅,不但会得到墨系之外许都人的支持,此消彼长,也大大减弱了张力的支持率,阻碍他强势迈进的步伐。
老张利用与墨亦然的羁绊拉拢了人心,得到了与老墨抗衡的实力,却也因为墨菲以接班人的身份横空出世,而让自己内部发生了分裂,令中立派产生了微妙的倾斜——墨亦然不愧为一个地地道道的滥好人,都说好人有好报,他虽婚姻不幸,又英年早逝,可命运却补偿一般庇护了墨菲,阴差阳错的为她继承风畅铺了一条必然之路...
老墨急流勇退,高明是高明,但这一步棋也是在老张步步紧逼下不得已而为之之举,是没有任何退路的,充其量是赢得了一两年时间,如果在这期间,风畅的发展依然没有突破瓶颈,又或者墨菲没能证明自己有接班的能力,持摇摆观望态度的人们自然也就没有了支持他或者墨菲的理由,老张将毫无悬念的大获全胜!
老张用二十几年摆下这盘棋,虽然最后的最后,发生了几件让他无比闹心、揪心、恶心的意外——例如,助风畅突破瓶颈的机遇突然出现了,他却没办法发出反对的声音,因为这个发展机遇并不是老墨的主张,而是由端木夫人牵线三小姐,除非他脑袋被驴踢了,才敢明目张胆去得罪中立派;还例如,老墨料到他必然会绞尽脑汁搅黄风畅与月之谷的合作,以方便拿发展瓶颈说事,利用平稳过渡期大显身手,从而达到逼老墨让贤的目的,所以从最初接触三小姐,直到达成合作意向,老墨完全是瞒着他进行的,等到公开时,却害他玩了个乌龙,从邢思喆那里高息借来堵账面的一个亿已经被套死不能动了;又例如,他精心筹备、处心积虑促成的高层会议,非但没能帮他窃取到胜利果实,反而是被我将计就计,将其声望打沉至谷底...
但不管怎么说,在距离胜利与失利都仅有一步之遥的情况下,不是破釜沉舟、最后一搏,而是在还有希望的情况下放弃幻想...即便老张是个生性谨慎的人,也不免有点过于冷静了吧?
我开出一个让他们难受的条件,给他们俩设定了一个有限的思考时间,就是逼着他们爷俩心思浮动,期待他们在这段时间里搞些动静出来,看能否引沙之舟现身,但我并不认为张家父子就一定敢挺而走险,有种杀我灭口,所以张力的妥协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可端木夫人现在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他我们洽谈的结果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他就自暴自弃答应了我的条件,如此悲观如此干脆,还是让我大跌眼镜...虽然我没有眼镜。
我不理流苏惊诧的目光,脸上平静如水心里波涛汹涌的对视着老张那双诚恳而略带几分挫败感的眼睛,因为挖掘不到更多更复杂的意味,我反而愈发怀疑他妥协背后的动机...
张力也没再多说,道:“趁大小股东都在北天,这两天我会召开一个股东会议,你和小程做好准备,这种事情,还是在与月之谷展开谈判之前完成比较好,你说是吧?”
没等我说‘是’或者‘不是’,张力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哦,对了,明杰明天就会回来。”说罢,就没了下文,拍了拍前面客串司机的司马洋的肩,司马洋这才回过神来,对我微一点头,驱车离开。
爬到司马洋这个位置,即便不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能做到荣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了,他刚才故意暴露自己内心的惊愕,是在向我暗示,他也不知道张力为什么会突然转变态度,向我妥协...
张力走了,我终于不需继续忍耐想要皱眉的**:他将财神爷、提款机性质的邢思喆介绍给我认识,我还以为是想与我交换条件,毕竟,我若能帮邢思喆解决掉与苏逐流的矛盾,在北天拥有着一张庞大人脉网络的邢思喆,能够为我带来的有形的和无形的好处,丝毫不亚于风畅百分之七的股份...但手握这样一份筹码,张力竟然只是用来换取他妥协之后我也能够信守承诺的诚意,求我不再揪着张明杰不放!
是他儿子太宝贝,还是我的信誉太垃圾?
我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妥协时,张力的眼中有挫败感,却没有一丝失望、愤怒和仇恨,这是不正常的...
至少可以证明,他没犯糊涂,恰恰相反,还非常的冷静...
所以,我后脊梁冒起一丝凉意,第一次意识到,也许,我也一直低估了张力,其实我并未完全看透这个男人...
如果张力不是悲观到消极,他在端木夫人告知我们洽谈结果之前就向我表态妥协,便足以证明,端木夫人再一次立场倒戈,早就在他判断之中...
他没有给端木夫人任何表演的机会,看看她是顾念交情,坦白的与他分道扬镳,放他儿子一条自由路,还是绝情到底,撒谎诱骗张明杰返回北天——等于他主动给了左右摇摆的端木夫人一个台阶,让端木夫人无形中欠了他一个人情!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
张力哪里是自暴自弃啊?事已至此,他仍然理智的克制自己,不与端木夫人彻底撕破脸皮,这货,不是绝望的妥协,而只是很聪明的退让了我一步吧?
我下意识的转头望向我身旁的流苏,她也在望着我,但眼神有点凶...
一旦我离开风畅,必然会成为张系众矢之的的流苏,真的能斗得过张力这条能进能退的老狐狸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张力,一定要连根拔,即便是理论上的翻身机会,也绝不能留给他!
【第1260章 】老谋深算
等不及上楼,我立刻与端木夫人通了电话,果不其然,打算与张力碰过面后就回酒店睡下午觉的她还在公司滞留,因为一直没有等到张力,也法联系上他——
我将刚刚在停车场与张力碰过面并有过的一番交谈一字不漏的告知端木夫人,她沉默了足足一分钟之久,才叹了口气,含蓄而深远的说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张力这是在以退为进啊...”
我隐约能猜到张力的意图,但并不是十分确定,便问道:“怎么个以退为进?”
端木夫人笑骂道:“你是真没看透,还是明知故问,想考我一考?”
我讪讪一笑,没好意思承认张力果断的退让,很微妙的打击到了我的自信心。<-》
好在端木夫人也未深问,感慨中夹带着三分叹服和七分担忧,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小程与菲儿之间不能像你期望中那样友好相处,你今天逼张力所做出的退让,到了明天,即便不是两个丫头友情破裂的主要原因,也会成为她们关系法愈合的主要原因...倘若这种对立仅仅存在于私下还好,一旦代入公司立场,就注定不再是她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了,也意味着今天支持了你和小程的我,与墨家的对立——当然,我也可以选择不支持小程,可那样一来,就是自己抽自己的嘴巴了,不但于我威望有损,同时,也是将需要支持声音的小程推向张力一系,让张力一箭双雕的阴谋得逞。呵呵,张力表面上是退了一步,不再与墨亦之硬碰硬,实际上,却是用百分之七的股份换来了我与小程这两把枪,还是很划算的,他虽然牺牲了一部分利益和话语权,但是对于风畅的重要性,却犹胜从前,因为在我们与墨家的纷争中,他俨然成为了左右平衡的重要性人物...”
我调侃道:“就像在墨张关系中,您所扮演的角色?”
“似是而非,”端木夫人苦笑道:“我所谓的‘左右平衡’,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保持平衡,第二种是打破平衡——角色的重要性是一样的,但想演成正派角色,还是想演成反派角色,就因人而异了。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在风畅没有实权,可只要我想,我完全可以很容易的利用墨、张都迫切渴望打破平衡的**,向他们索取到接近于他们底线、甚至是超出他们承受底线的利益需求,同理,谁能保证,墨家为了对抗我与小程的联手,不会割舍一部分足以弥补张力今日之损失的利益,来换取他的支持呢?”
我十分自信道:“养虎为患,论老墨还是小墨,都不会这么傻的,否则何来今日的欲杀之而后?”这话也是暗示端木夫人,不管是老墨还是我,并不会就此对老张收手。
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如果张家父子与沙之舟之间清清白白,我其实并不介意到此为止,哪怕龚凡林差点砍死我,只要那不是张明杰的初衷,确属龚凡林的自作主张,我就不会过分迁怒于他,毕竟,龚凡林和林云安之所以下重手,多还是因为与我有私人恩怨,但沙之舟就不一样了,我与他冤仇,甚至素昧平生,他几次三番要置我于死地不说,还接连威胁到楚缘、萧妖精、王小萌...姑且也算上为此断送了前程的倒霉蛋王杰吧,威胁到我身边许多人的生命安全,就不仅仅是碰触到我的底线这么简单了,与这种杀人魔狼狈为奸,证明张家父子所不用其极的人渣本色,这样的对手,能一踩到底,我会脚下留情吗?我没那份善良——要么忍,要么残忍,我的人生信条从来都只有这两个选项。
“所以说,你还是年轻...”端木夫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忽然反问我道:“谁是老虎?”
“张力呀...”
“张力眼中呢?墨亦之眼中呢?”
我一怔,而后打了个冷战——
端木夫人像是看到了我的反应似的,故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在墨亦之眼里,张力是老虎,可老虎恐怕不止张力这一头,我和你,同样是老虎,真的说起‘养虎为患’,给他感触最深的,应该就是你才对吧?呵呵,百分之七的股份你吞进了自己的肚子,咬掉的是张力身上的肉,流出来的却是他墨亦之身上的血...当小程成为风畅第五大股东时,换做你是墨亦之,你觉得,对你最有威胁的那头老虎,还是张力吗?张力之所以干脆的退让、示弱,就是为了突出你比他凶残、难驾驭,因为他比你了解墨亦之,也比你加老道,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你可能很长时间都看不到的东西。他猜到我与你联手,却不想与我撕破脸皮,甚至不愿意与我产生隔阂,连这种小细节都洞察入微,可见重挫之后,他的头脑仍然比的清醒、比的冷静,他知道一旦与我关系破裂,也就失去了在墨亦之眼中被拉拢的价值,而且极有可能被我和墨亦之联手痛打落水狗,反之,他与你我走得越近,论你我是否有意,墨亦之都会产生莫大的压迫感,当小程与菲儿的矛盾不可调和,而我又站在小程这一边时,墨亦之拉拢张力的心态,就会愈发强烈,愈发迫切...你与我同月之谷的亲密关系,对风畅集团是一件好事,但是对墨亦之,却未必是件好事,于是,他对我和小程联手的忌惮,就成了张力保全自己的契机,张力只需妥善经营,将来也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地下停车场没有风,我却觉得身上凉飕飕的,看了一眼安静的听着我们通话的流苏,绷紧的神经又不由松了几分,笑道:“您对张力心态的分析很有道理,可这些都是基于一个前提的不是吗?就是流苏和菲菲不和...”
“人与人的相处没有‘绝对’二字可言,”端木夫人的语气骤然沉重,笑声中也多了几分苦涩,“恋人、夫妻、姐妹、朋友,至少在我的人生经历中,就有着太多的失败与破裂了,何况小程与菲儿并不是普通的朋友,同时也是情敌...也许我们不如你了解她们,但你也法阻止像我们一样的大多数人根据亲眼所见的表象,去怀疑你这个公认的感情白痴有判断错误的可能性,对不对?”
我言以对——说起来,端木夫人之所以被张力说服,归根结底,就是信不过墨菲,觉得郑雨秋喜欢我,墨菲就不可能与她和平相处...
怀疑是人家的权力,况且,换位思考,恐怕任何一个人都会觉得,流苏与墨菲可以和平共处,只是某个傻瓜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我在感情方面,还真的没有什么发言权。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天真’竟是帮张力做出退让的关键——这算不算好人有好报啊?又或者,是傻人有傻福?
见我傻呵呵的笑了,一脸平静的流苏面露不解。
其实我费解,我是故意按下免提,让她可以听到我与端木夫人的对话的,因为打电话的时候她法插嘴,可以有一个缓冲时间帮她消化一下即将成为风畅第五大股东的重磅内幕消息——不管是惊喜、费解还是出离愤怒,总之稍稍平静之后,我容易向她做出解释。
结果...流苏什么反应都没有,平静的好像在听我讲一个与己关又平淡味的故事。
“但我觉得,以张力的谨慎,不可能不考虑如果他出现判断错误的情况发生吧?”我还是坚定的认为,流苏和墨菲会成为一辈子的朋友——否则我如此一番处心积虑后的离开还有什么意义?
“当然会去考虑,”端木夫人的声音有了些倦意,打了个哈欠,道:“所以他才让张明杰尽赶回来,如果我猜的没错,在股份正式转让给小程之前,他还会提一个条件出来...呵呵,今天不得已的退让,因为他的干脆爽,不但算是卖给你我面子,也间接落着了小秋和三小姐的人情不是吗?用百分之七的股份换得张明杰一份光明前程,也不算太亏...”
我恍然大悟:“他想让张明杰加入十三城小组?!”
“你刚从人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还好意思拒绝他这个不算太过分的请求吗?”端木夫人笑道:“介绍那个姓邢的款爷给你认识,如果只是为了表现诚意,那张力不是太天真了?你在他眼中,可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是要借姓邢的那张关系来监督你,看你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还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是后者也就罢了,若是前者,呵呵,何止是你,小程,风畅,甚至是对你青睐有加的三小姐,都有可能被你的声名狼藉连累,口碑,可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啊,照你的说法,姓邢的背后那张关系,能量还是很大的,是三小姐都垂涎而且忌惮的。”
果然,与张力比,我还是太嫩了...
端木夫人语气一转,充满疑惑道:“第一次见面就收了姓邢的一辆车子,如此草率,小南,这不太像你的行事风格啊...”
我笑道:“只能说,我不怎么纯洁的目的刚好帮了老张一把...是福是祸,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对我如此,对老张,也是如此。”
我答的含蓄,又刻意强调了‘不怎么纯洁的目的’,端木夫人知道我是不愿多说,便不再问,笑道:“知道你心里有想法我就放心了。”
我心中一暖,“谢谢您...”
“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说谢就见外了不是?”
端木夫人这玩笑开出我一身冷汗,小心翼翼的偷瞥流苏,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远远走开了,正在电梯前等我。
“记得请你父母吃饭的事情,就这样吧,既然张力如此谅解我,不与我碰面,我也不好辜负他的善意不是?也不找他客套了,回酒店补觉去了。”说罢,挂断了电话,不给我再客套几句的机会,真的不拿我当外人了似的。
我愣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讪讪苦笑——她是认定了我和郑雨秋有不纯洁关系啊...
【第1261章 】真真假假
我不知道流苏是为了接电话而有意回避,还是为了回避而有意打了个电话,反正她走开的时机和挂电话的时机都恰到好处——如果这个电话是打给墨菲的话。<-》
我走近流苏时,她刚好收起手机,尽管表现还算自然、淡定,可被我不掩狐疑的凝视了几秒钟,她故作冷漠强势的眼神还是下意识的有了丝闪避,慌乱。
于是我坚定了心里的猜疑,脸色一沉,冷声问道:“是墨菲刚巧打给你的,还是你主动打给墨菲的?”
“你怎么猜到的?”流苏难掩惊色,见我表情一缓,嘴角含笑,她又幡然恍悟,“你诈我?!”
我是个轻易不会生气也很少能严肃起来的人,所以一旦认真,就意味着被碰触到了底线,无数次见证我因为被碰触底线而发作、发狂甚至发疯,却一次都没碰触过我底线的流苏,见我阴沉不喜,难免会本能的紧张露怯,故而不打自招。灵域
“不是诈你,是太了解你了,”我淡笑着说道:“如果我不想被墨菲事先知道我从张力手里抢来了百分之七的股份,却全部会归于你名下,那么,在我挂断端木夫人的电话之后,你就再也没机会向墨菲坦白了,因为我会叮嘱你,不许说...”
“你不生气?”流苏这么一问,等于默认了,她相当机警的耍了个小聪明,在我叮嘱她之前,第一时间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墨菲知道。
“不生气,”我道:“本来就没想瞒着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呢,你说了,我也省了一份心思。”
流苏柳眉蹙起,很是不解道:“你不怕她生气?”
“她不会生气的,肯定高兴都来不及呢...”
“为什么?!”
我就知道,流苏无法理解的,不光是我厚此薄彼的态度,更多是墨菲离谱的反应,所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里,才情不自禁的夹带出一股子浓浓的酸味儿——被我猜中了,看来墨菲果然是出乎流苏意料的将我这个在大多人眼中都绝对属于挑拨离间的大贱招当成足够惊喜的好消息了一宠成瘾,豪门新娘太撩人全文阅读。
“她不生气,和你生气的理由是一样的;她高兴,和你不高兴的理由是一样的,所以...呵呵,就算这百分之七的股份,你不想要,她也会哄着你求着你非收下不可的。”
程姑奶奶怒不可遏,“因为这是你给我的分手费?”
到底是最了解我的女人,一猜就猜到了点子上,我点头,道:“是...”
话还没说完,程姑奶奶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我脸蛋子上,赤红着双眼,嘶哑着嗓音,咬牙切齿道:“夸你胖你还和我喘上了是吧?你以为你很了解我?你以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是图你什么?你帅?你有钱?你有前途?楚南,自恋是一个玩笑,但当真了你就是一个笑话!情人眼里出潘安,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觉得你帅,不是因为你帅我才喜欢你!更不是因为你有钱,你有前途!甚至不是因为你喜欢我!我觉得你是一个值得我用一辈子去爱的男人,但我从没奢望我能成为你会用一辈子疼爱的女人!在我苦苦暗恋你的时候,你不但毫无察觉,甚至没当我是个女人!我连这些都不在乎,依然痴心不改,对你死心塌地,我会在乎区区风畅百分之七的股份?!我程流苏的感情没这么廉价!你可以不要我,但请不要给我明码标价,我不卖,你也买不起!”
我揉着脸,望着发飙的流苏,一点也不生气,还既可耻又可恨的笑着,“骂过瘾了?气出了?”
“没有!”流苏也是一时冲动,打完我就后悔了,但是见我一脸的不以为意,她不仅拉不下脸道歉,反而更是火大,只气的浑身发抖,越想越委屈,就要哭。
我这才不紧不慢的继续解释,道:“你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话都没让我说完,就先赏我一耳光...”
流苏先是欣喜,再是羞愧,继而内疚,情绪转变极快,“百分之七不是分手费?”
“是...”
“我——”
“但不是你理解的分手费,”我急忙抓住流苏又要扬起来的手,半边脸蛋子火辣辣的疼,可不敢再大喘气卖关子了,“这百分之七的股份是很多重意义上的分手费,只是最后不得不落在你名下罢了...”
“什么意思?”流苏思维很跳,又或者是她关心的东西原本就有着很单一的方向,道:“你不去上+海了?”灵域
“上+海必须去,而且一定是有去无回...咳,我的意思是,上海之行,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辞职离开风畅,不会再与风畅有一丝瓜葛。”
“墨菲不会同意的,”流苏无意中透露了墨菲的一个小心思,“她最多放你去上+海,但一定不同意你辞职,在这件事情上,她是有算计的,所以才不哭不闹,对你去上+海的决定也不闻不问,不让你觉得她难缠、她步步紧逼,允许你拉开距离,给你想要的空间,就是怕你和她彻底斩断联系,简而言之,就是她可以退让,但绝不会退出,如果她知道你是抱着一去不回的决心去上+海,我保证,她即使不择手段,也会将你留在北天的。”
我不知道墨菲竟有这种温软细腻却不乏固执决绝的心思,可对于她孤傲清冷表面下的火热和执拗,我却知之甚深,“所以我才要你以分手费之名,收下张力的百分之七股份。”
流苏的脑筋一时没转过弯来,“我成为风畅的股东,墨菲就会同意你辞职?这是什么逻辑?”
“墨菲的逻辑,”我叹了口气,笑的有些得意,也有些无奈,“我若辞职,最大的担忧...咳,阻力,最大的阻力,就是墨菲...”虽然我与墨菲的关系流苏比谁都清楚,但当着正牌女友的面,我还是没底气太坦诚对小三的爱护,措辞就不免更严谨些,“你也知道,墨亦之在察觉到墨菲对我产生感情的苗头之后,就想撵我滚蛋,是因为三小姐突然放出话来,为了合作让利,他才不得不暂时留下我,顺便利用我与张明杰的矛盾,拿我当枪使,帮他对付张家,现在这两件事情,差不多都到了收官阶段,马上就有结果了...”
流苏悟『性』惊人,不等我说,已然猜到,“江老夫人非要你去上+海接替江玉,难道是与墨亦之商量好的一场戏,不单单是将你和江玉对调位置,还有卸磨杀驴之心?大唐群芳谱全文阅读!上+海那边,已经给你挖好了坑?!就算你不辞职,也能『逼』你引咎辞职?”
“江玉在上+海经营多年,坑,肯定有,但老墨和老夫人究竟是想埋了我,还是真心实意想要考验我,不好说,后者也就罢了,若是前者...”我苦苦一笑,问流苏道:“你猜,墨菲会怎么想?”
流苏想都没想,磨牙说道:“肯定恨死墨亦之和老夫人啊!”
“所以我不如在离开北天之前,就告诉墨菲,我有辞职的决心,这样,就算是最坏的结果发生,也是我主动离开,而不是被墨亦之和老夫人『逼』走的,如此,才不至于破坏了墨菲与她大伯之间的感情...退一万步说,即使墨亦之希望我留在风畅,三小姐这一通死缠烂打过来,我都成了北天最出名的小白脸了,还有脸在风畅继续待下去吗?再说,那三小姐什么狗怂脾气你不是没见识过,跟她共事,我伺候不起。”
流苏细一琢磨,不由点头道:“也是...而且这两个理由都不能说给墨菲,一个会破坏亲情,一个会破坏合作...”
“所以啊,因为感情原因辞职离开,就最合理不过了...”说这话的时候,我有点心虚,不是因为这句话假,而是我说了半天,就这一句话是百分之百没掺假的——我本来就是因为感情原因,才下定决心要辞职,要离开风畅,离开北天,离开流苏和墨菲的...
流苏果然不是个傻丫头,水眸骤寒,轻易便识破了我一大篇其实还算合情合理的谎言,但没揭穿我,而是冷冷盯着我,当我浑身寒『毛』都倒立起来之后,才淡淡说道:“绕了个大圈子,你还是直接说吧,为什么我成为风畅股东后,墨菲就不会阻挠你辞职离开风畅,在我俩面前消失?她总不会天真的以为你甩了我,是为了和她在一起吧?”
说到‘在我俩面前消失’这几个字时,流苏几乎是一字一顿,怨气『逼』人,颇有平时要放大招,随手抄起点什么往人脑袋上招呼的征兆。
“很简单,你也说了,她最怕的,是我彻底斩断和你俩的联系,所以张力这百分之七的股份给了你,咱们的联系就不会断了——为了这百分之七,我不但得罪了张力,还等于将计就计狠狠阴了墨亦之一把,他们不迁怒你的可能『性』几乎是不存在的,既然祸起于我,我又能真的做到对你不闻不问吗?所以,只要你以股东的身份留在风畅,我辞职,在墨菲看来,也不是退出,而是退开一定的距离...”
“然后就是离久情疏了,对吧?”流苏一阵见血道:“距离远了,时间久了,联系少了,感情自然就疏远了——突然一下子离开,从我们生活中消失,因为念想太多,我们会很难忘了你,但如果是若近若离,让感情慢慢冷掉,心也就真的凉了...南南,你用心良苦啊。”
‘用心良苦’,既是感动,也是讽刺——如果我对她们无情,我何必如此用心良苦?既然我对她们有情,我又为何如此用心良苦?
我矛盾,我纠结,我挣扎,我羞愧,我难受...
我何尝舍得放手?但我实在无法承载太多的爱,因为,那太沉重...
我无法自私,自私到爱我的人为我无私的付出了全部,我却只能让她从我这里分享到二分之一、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甚至更少更少...
“南南,你真的太不了解女人,尤其是恋爱中的女人...”流苏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停留在我的嘴角,眼神『迷』离,柔声问道:“小夜姐用三盘棋,给了我一个答案,你知道她给了我一个怎样的答案,让我想恨她都恨不起来吗?”
我愕然摇头,却无比好奇。
灵域
【第1262章 】那丫头,真的长大了
“还记得规则吗?”
“规则?”我道:“三盘两胜?”说罢,才觉得这个答案似乎太简单、太流于表象了。<-》
不想流苏却点了点头,有点懊恼又气不起来的样子,最后只是无奈一笑,道:“小夜姐输了前两盘,却赢了最后一盘...”
我有点郁闷,但不敢表现出来。
不是我有偏有向,就事论事,冬小夜输棋,我心里确实替她不忿,首先,她只是被楚缘赶鸭子上架的枪手,赌棋其实是楚缘和流苏之间的赌气,与她没有一毛钱关系,赢了,没她什么好处,还得罪了流苏,输了,更惨,不但落得楚缘埋怨,墨菲对她也会大有微词,甚至,楚缘一声‘嫂子’叫出口,软性子却也小性子的紫苑可能嘴里不会抱怨她什么,心里却是百分之二百的也要记上她一笔的,就更别提一见虎姐就喜欢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萧妖精了——如果虎姐是技不如人,没人会怪她,可两败之后她又求战,与流苏下了已经没有任何胜负意义的第三盘棋,杀的流苏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还有谁看不出来,前两盘她是故意放水输掉的?总裁深度爱
冬小夜为什么放水?还不是因为楚缘与流苏或勾结或默契的耍了盘外招,让虎姐以为自己和我的关系已经被流苏知道!
“胜负已分的情况下,第三盘棋,没有任何意义...”我淡淡道,尽量不让情绪暴露在口吻中。
我到现在都认为,冬小夜之所以求战第三盘棋,不是她骄傲要强,觉得流苏胜之不武,自己输得窝囊,想要赢一盘证明什么,而是出于爱护楚缘的本能,想替楚缘背黑锅,免得墨菲紫苑她们将输棋的责任归咎于楚缘的过度自信...
想到这里,我就一肚子暗火,可我却没资格指责楚缘流苏,毕竟,究其根源,其实还是错在我的花心。
“就下棋、就三盘两胜的规则而言,是,第三盘棋的胜负,没有任何意义,但,我们并不仅仅是在下棋,我还问了她问题...”
“机会是自己争取到的,等到的,别人送的,还是...”我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借着心里那点不能明言的小不快,就颇有点没心少肺的装着胆子问出口道:“我和她的事,是她的错,我的错,还是你的错?”
流苏怎会听不出我话里藏着些许不满?白了我一眼,嘟起小嘴,道:“一个问题,只是不一样的提问方式,含蓄和直接,我选择了前者而已...瞧你现在这反应,受委屈的明明是我,才难为一下小夜姐,你就偏向她,要是直接给她下不来台,不怕你吃了我啊?”
我尴尬的咳了一声,老脸发烫,“我不是偏向谁,但一家人一家事,在公司,在墨菲的办公室里,还当着咱们所有的同事...我早就让人骂得皮糙肉厚了,也不怕家丑外扬,你呢?万一闹大了,闹得人尽皆知,一个女孩子,在公司里还混不混了?小夜呢?假戏真做传了出去,她工作还保得住吗?她和她家里关系不好,一个人在北天生活,本来就挺不容易的,因为这种事情丢了工作还是小事,今后怎么回家就是大事了...”
流苏脸色渐渐难看,表面上是对我不满,但我看得出来,她那是后怕。除了与我的感情有所隐瞒,冬小夜对流苏可谓言无不尽,所以流苏肯定知道,冬小夜有个思想保守又顽固不灵的老爸,当初便是因为类似原因,逼得她姐姐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错也是你的错,谁让你出轨去勾搭她的!”流苏没啥底气的懦懦道。
见流苏明明有理却大觉理亏,我既感动这丫头的单纯善良,心里也大不是个滋味,我实在太委屈了她,便不好再继续多说,问道:“她说了,是我追的她?”
“不是...”流苏扁着小嘴,道:“她说...我的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也不需要答案。”
“啊?”我道:“你不是说,她给你的答案,让你想恨她都恨不起来吗?”
“对啊...”流苏低头,握着我的手,用指尖在我手心里画着圈圈,道:“就是因为我的问题太蠢,我才恨不起来她,感情这方面,她比我看的透彻。”
“哪里蠢了?”我羞惭道:“你有指责我们的权力...”
“为什么?”流苏抬头,反问我道:“因为她是第三者,所以她就没有争取爱情的权力?因为她是第三者,所以无论她多么喜欢你,都必须放弃你,不能喜欢你,这才是正确的?”
我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不是答不出来,而是无法理解,这丫头怎么好像是在替虎姐愤愤不平?
见她眼中荡漾的神彩,我心思一晃,这才纳过闷来——流苏一直觉得,对墨菲来说,自己也是个第三者...
同病相怜,就难怪流苏恨不起冬小夜了,可我也更加迷惑了,凭我对冬小夜的了解,别说她不可能如此辩解,她甚至从来没觉得第三者无罪,不然她何必成天的自责内疚啊?总裁深度爱
流苏见我表情,知我心中所惑,似嗔似怨的苦笑了一下,说道:“爱情不是婚姻,它比婚姻更纯粹也更纯洁...小夜姐故意让我赢了两盘,让缘缘叫我嫂子,是承认你我的关系,告诉我,她的确是第三者,能赢却输,也是心中愧疚,告诉我,她不配赢,但她又非要我与她多下一盘,还极力争胜,却是亮明了自己一个态度...”
流苏故意一顿,不往下说,等我追问,“什么态度?”
“她认可三盘两胜的规则和结果,却执着的与我下了毫无意义的第三盘棋,不是想挑战规则,也不是想改变结果,只是想告诉我,她知道规则不允许,也知道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但她还是有着不放弃喜欢你的权力,没有谁能够阻止,包括她自己...”
情不自禁...吗?
冬小夜最后还是将我花心出轨的责任背到了自己身上...那个傻女人。
我心里沉甸甸的,却不是沉重,而是一份我几乎无法承载的感情的重量。
“比起小夜姐的诚实坦白,我和缘缘对她的挤兑...太傻了,”流苏讪笑道:“墨菲说得对,没有魅力的女人,才会觉得男人花心,才会对男人身边的其他女人心生畏惧。”
对后面一句话,我不敢苟同,但前面一句,无疑令我火大,“你和缘缘果然是串通一气,联手算计小夜的?!”
“联手是有的,但串通一气绝对没有,”流苏缓缓摇头,道:“你和小夜姐的关系,我早瞧出了端倪,她对你的态度,她看你的眼神...虽然她掩饰的挺好,但你忘了?论掩饰的功夫,我可比她炉火纯青的多了,四五年了,连你这当事人都没看出来我喜欢你...”
红果果的讽刺,红果果的嗔怨啊...
流苏用鼻音哼了一声,才继续道:“吃过午饭,有点闲,再加上刚接了一个闹心的电话,睡不着,就趁你和小夜姐都不在,没忍住找了缘缘旁敲侧击,想印证一下怀疑,我也没想到缘缘非但没和我唱反调,还将你和小夜姐的事情全盘托出,并且和我做了一笔出乎意料的‘交易’...”
“什么交易?”嘴里如是问道,心里却想,死丫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这小三八...
“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流苏双臂勾住我的脖子,因为兴奋和羞涩,俏脸浮起一层酒后般的酡红,附在我耳边,细声笑道:“她出卖了墨菲,帮我赢了小夜姐,心甘情愿叫我一辈子‘嫂子’...所以,别说我恨不起来小夜姐了,就算恨得起来,也不能去恨她了啊。”
我很喜欢与我身高差不多的流苏如小鸟依人般贴在我怀里与我耳鬓厮磨的感觉,因为这丫头平时不是厚脸皮如女流+氓般主动揩我油,就是我一主动她就羞怯欲逃好像我要耍流氓一般,可能是因为彼此太熟,又做了太长时间的‘哥们’,恋人的情调一浓,她就先不不好意思了,殊不知,她含羞带臊时的模样有多动人,多诱人,多小女人...
可此时我却无意享受她难得的温存,双手按在她肩头,将她轻轻推开,凝视着她的眼睛,心情无比复杂的问道:“缘缘的要求是...不会是...”
“嗯...”流苏不怪我激动,点点头,朱唇轻启,几分叹服,几分感慨,道:“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她不许我恨小夜姐,更不许我『逼』小夜姐离开你...”
我胸有澎湃,竟有些哽咽,无法说话。
流苏再次依偎进我怀里,轻声笑道:“南南,那丫头,真的长大了呢。”
(第1263章 )单纯可爱的她们
长大,是因为不再为我而自私。<-》
长大,是因为懂得为我而无私。
我恍然大悟,流苏与冬小夜对弈时,楚缘为什么笑得像只小狐狸,狡猾又得意——那不是孩子气的恶作剧,而是在向我炫耀,她不但长大了,更值得我依赖...
所以流苏才说,她恨不起来冬小夜,就算想恨,也不能恨——因为她害怕,在与墨菲分出胜负之前,她已经输给了楚缘。
当然,让流苏和楚缘都觉得满意的,是冬小夜挣扎却坦诚的回答。
我久久不语,直到在二十七楼走出电梯,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情,对流苏道:“晚上来我家吃饭吧...”
“干嘛?”流苏戏谑道:“安慰我?”
我老脸一热,本来想告诉她王小萌的事情,被她如此一问,倒有点难开口了...
也是,即便流苏表面上装得再大方,心里对我和虎姐的关系也不可能真的释然,这个时候正需要我多些甜言蜜语的哄哄她、安慰她,哪有再给她添烦心事的道理?
“算...算是吧。”我暗骂自己白痴,就算是想安慰她,也不能这么直白的承认啊,只怪当时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将与王小梦王小萌姐妹的约会推迟几天,等流苏缓缓情绪,再提秀恩爱让王小萌知难而退的事情。
“不去。”流苏拒绝的很干脆。
其实我早猜到她会拒绝,谈不上失落,有的只是心虚,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故问道:“为啥?真生气了?”
“我说我真的没生气,你信吗?”流苏自问自答,气鼓鼓道:“我自己都不信,小夜姐是我朋友,你是我男朋友,就算小夜姐认识你在先,认识我在后,你们俩也太经不起考验了...”
哥们只有赔笑的份儿,又觉得,流苏委屈是委屈,生气归生气,但并没有借机发泄的意思,因为她仍然很甜蜜很亲昵的挽着我的手臂,与我指指相扣。
果然,流苏语气一转,道:“不过我不去,与我有没有情绪没关系,是真的去不了...晚上有人请客,是个推不掉的应酬。”
我皱眉,“又是想进十三城小组的?”
墨菲先下手为强,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令不少持观望态度、打算在高层会议确定了十三城小组到底姓墨还是姓张以后再争取名额的高层们大呼失算,本来是怕拜错菩萨烧错香,却没想到,墨菲不但一举拿到了十三城小组的绝对话语权,还直接将投资部的综合组改庭换面,成为了十三城计划小组的骨架,包括小组二把手在内的几个最让人眼热的位置大多坐了人,而且坐的都是她的人,剩下的名额就可想有多珍贵、多抢手了。
抓大放小,以静制动,这也是墨菲的策略,剩下的名额让别人抢破头,好不容易迈进了门槛她还赚足了人情,同时,亦能在激烈的竞争中,清清楚楚的观察和掌握每一个竞争者的背景关系...
“不是,”流苏犹豫了片刻,道:“是闵柔...”
“闵柔?”
“嗯,”流苏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中午接了个闹心的电话吗?就是她打来的,说晚上请我吃饭。”
“她请你吃哪门子饭?”我眉头皱的更紧了,闵柔请流苏,于公于私都太奇怪。
于私,两人最多就是认识,谈不上有交情,闵柔即便有与流苏增进友谊之心,也不该避过我,毕竟流苏是我女朋友,而我又主要负责风畅与月之谷的合作谈判,这个节骨眼上单独请流苏吃饭,有套话探口风之嫌;
于公,更说不通,避过十三城小组的第一责任人墨菲,将电话直接打给二把手的流苏求接触,这不是赤果果的挑拨离间吗?这点人情世故,闵柔不该不懂。
“我还想问你呢,”流苏侧目瞪我,笑无好笑,道:“她只是请我吃饭也就罢了,理由却是为你的事情向我道歉,可又不让我告诉你,这就太奇怪了吧?”
“为我的事情向你道歉?”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流苏见我脸色骤变,俏脸瞬间阴沉,“你和她不是...也有点什么吧?”
“怎么可能!”我果断否认,但没有解释,而是问道:“缘缘是不是也听到你和闵柔的通话了?”
流苏点头,“应该听到了吧,她当时就在我身边来着,不然我还真没打算告诉你,倒要看看你和闵柔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我讪讪笑道:“我和她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是她做了一件非常对不起我的事情,碰了我的底线,惹我很是恼火,打你的主意,是想曲线救国吧...”
我口中的‘她’,并非闵柔,而是三小姐,闵柔,只是三小姐的代言人。
“闵柔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流苏的惊讶可以理解,因为我性子淡,除非特别原则的问题,否则很少有人能碰触到我的底线。
“不是闵柔,是三小姐...确切的说,也不是三小姐,而是三小姐的好朋友,”我想了想,不由失笑道:“这么害怕我迁怒她,甚至不直接向我道歉,而是找你做支点,做缓冲,看来,她果然是有求于我啊。”
三小姐的精明让我有种咬牙切齿的冲动——不直接找我道歉,是知道我一定不会接受,找流苏说情,是知道我不得不接受她的道歉...
我能为了冬小夜这小三冲冠一怒,必然也能为流苏这正牌女友平息了愤怒——后院起火,我和冬小夜都是要顾及流苏心情的,太维护虎姐,顾此而失彼,就算没有‘不打自招’,也难免惹流苏心中不快...
三年零八个月,三小姐倒是将我研究了一个透彻,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凭你大智近妖,也难料到,一个二八年华的小丫头,不但向流苏坦白了我与冬小夜的情人关系,更是化解了我们的情感危机吧?
“她朋友做了什么能惹你迁怒的事情?”流苏更惊讶了,惹怒我已经很不容易,惹我迁怒,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先不告诉你,免得你藏不住心事,等她告诉你,你的反应才真实,越真实,越容易漫天要价...”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赴约?”
“不是‘可以’,是‘必须’,但要切记一点,即‘以私谋公’,十三城计划小组也是风畅与月之谷的合作小组,所以你和墨菲还要力争在月之谷方面得到更多的话语权,三小姐主动送上门来,倒是个不错的机会——既别觉得得寸进尺是无耻,也不要被个人感情桎梏,合理利用,逼对方做出最大让步就是胜利。”
“嗯,我记下了...”流苏应了,一副乖巧听话的小女人模样。
我这才笑着叹道:“你一试探,缘缘就全盘招了,就是因为听到了闵柔约你吃饭的电话的缘故吧...”
流苏不解,“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有直接关系啊...我抚了抚流苏的头,心道,三小姐和闵柔既然要为昨天的事情道歉,就必然会提冬小夜为阻止我下跪而自残吞刀一事,就算三小姐不故意引导,你就不会怀疑冬小夜之所以这么疯狂,是因为她爱上我了吗?
楚缘果断坦白,是非常聪明的,虽然臭丫头一多半只是单纯的以为自己故意输棋叫流苏一辈子嫂子是一个很重的筹码,可能并不明白,她的包容才是流苏接受冬小夜的原因,但毫无疑问的是,让流苏先知道我和冬小夜的关系,再听说昨晚发生在我和冬小夜身上的事情,远比让流苏先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再怀疑我俩的关系,相对更容易接受一些,因为后者在得到确认之前,显然要遭受一阵子心理折磨...
但还是有一点我想不通——楚缘是因为闵柔的电话才果断坦白我和冬小夜的关系的,就证明臭丫头是猜到了闵柔约流苏所谓何事的,可流苏现在的反应,明显是对昨晚的事情毫不知情...臭丫头既然是有意为冬小夜说好话的,对于冬小夜昨晚勇敢的壮举,为何却只字未提呢?
眼看着就要走进未挂牌的新部门,流苏也不好意思继续贴在我身上了,恋恋不舍的分开,忽然一脸恶趣味的笑问我道:“南南,你说如果我不答应缘缘的要求,也不试探小夜姐对我是否诚实,直接和你还有小夜姐翻脸,她该怎么办啊?让她做了出卖你和小夜姐的叛徒,她会不会哭呢?”
我一怔,继而释怀流苏为什么给了冬小夜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同时也想通了楚缘为何对昨晚的事情只字不提。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不知道闵柔请你吃饭的目的了,”我突然探首,在流苏唇上轻吻一口,无比怜爱的说道:“因为你比缘缘还要单纯,在她告诉你之前,你就已经被她说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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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4章 】点醒
经过办公区,就看到伟哥和秦岚挤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两人头上罩着一件外衣,正掩耳盗铃般偷懒亲热,不时听到秦岚银铃般的笑声从隔间里传出,也不知伟哥是在给她讲拿手的荤笑话,还是两人躲在衣服底下,玩着什么少儿不宜的小游戏,反正幸福晒得众人是咬牙切齿,各种羡慕嫉妒恨。<-》
看他俩浓情蜜意,我也没好意思过去打扰,和流苏一起去了墨菲的办公室,进门之前,我随口问了流苏一句,“缘缘数落伟哥委屈了秦岚,不会也是你和她串通好的吧?”
我真的只是随口一问,毕竟,当时是伟哥主动攻击我和楚缘在先,楚缘的反击虽然多少有些出人意料,却也完全符合她的性格——腼腆不等于懦弱,楚缘骨子里还是很强势的,从小到大,这丫头除了被后妈欺负会忍气吞声,何曾肯吃别人半点亏了?和我一样,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跟你没完的性格...
我就是没想到,也不太敢相信,臭丫头耍耍小脾气,竟误打误撞的解开了伟哥和秦岚之间的一个结,换做之前,若非龚凡林事件,又有谁知道这俩人是有一腿的?就更别说想现在这般晒幸福了,所以我多半还是感慨。
不料正要推门的流苏却是浑身一震,好像握的不是门把手而是电门似的,战战兢兢又可怜巴巴的转头望着我,道:“你不会怪我城府深,还教坏了缘缘吧?”
我这才猛吃了一惊,“真是你教唆她的?!”
楚缘的性格问题一直让我头疼,故而流苏理所当然的以为我动怒了,骇得小脸苍白,忙解释道:“我也是没办法啊,以前我可以装迟钝装糊涂,让杨伟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就可以了,现在不同了,他和岚岚谈恋爱,我再没个态度,岚岚不是太可怜了?再说,不管岚岚心里有没有疙瘩,十三城小组毕竟不是过去的综合组了,以后会有新的人员补充进来,不可能像综合组的大家,有些事情看在眼里,却因为照顾咱们四个人之间的友谊而选择性沉默,对不对?人多了意味着关系也复杂了,少不得出现挑拨离间之流,墨菲未雨绸缪建立综合组做班底,求得无非一个团结稳定,如果因为这种事情出现裂痕,给了别有用心者可趁之一,我非但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你好不容易将我推倒副组长这个位置...我不怕别人骂我是扶不起的阿斗,但我不想扯墨菲后腿,更不想别人骂你以权谋私,因为我没能力,给一些人攻击你的理由...”
说到最后,流苏眼圈又红了,来不及感动,吓得我赶紧哄道:“我又没怨你什么,瞧你,怕个什么?你有点城府是好事,至于缘缘...你不教她,对伟哥的含沙射影,她也不可能装聋作哑的...”
如果流苏没有叮嘱楚缘能说什么不能说什么,以楚缘那糟糕的性格,一旦对伟哥发作起来...想一想我就不寒而栗,对于经常连累我一起倒霉的伟哥,楚缘是很欠好感的。
流苏见我打了个哆嗦,知道我确实未生气,而且很是后怕,亦不禁失笑,道:“杨伟喜欢我,可他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从来没说过、也没有太明显的表露过,这才让我觉得难办,我想彻底断了他这份心思,却又没办法亲口告诉他,他承认了,他尴尬,他否认了,我尴尬,不管怎样,都会对咱俩和他俩的友情产生一些不好的影响,不得已,我才找缘缘帮忙戳破这层窗户纸的,因为思来想去,身边也没有比缘缘更合适的人选了,童言无忌嘛,我想杨伟就算落了面子,也不会和缘缘一个大孩子计较的...”
流苏目光一转,我就知道她还有后半句话没说,便补充道:“再有就是,万一搞砸了,我也不会和缘缘计较,但换了别的大孩子就不一定了,例如小东方,例如萧一可,是吧?”
流苏被我戳穿心思,粉面一红,含糊吭叽道:“小东方不是被她妈妈抓回家关起来了吗...”却没说她为何不找同样毒舌的萧妖精这个‘最佳’人选帮忙。
如果妖精胡乱开炮,造成了我与伟哥、流苏与秦岚、甚至是伟哥与秦岚之间的关系难以修复的结果,连我自己都无法想象,我会不会原谅她的造次...即便是伟哥先讽刺了我与楚缘。
由此可见,流苏选楚缘帮忙点醒伟哥,就是因为她已经预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这一点着实令我欣慰,由微见著,现在就将她推上十三城小组副组之位,也许操之过急,但她绝对有胜任的潜力,无需挖掘,只需激活。
想到这里,我又忍不住摸了摸流苏的头,笑道:“比起我的犹豫,你的果断更正确,也更有必要,其实我心里也明白,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和伟哥敞开谈一次了,可因为心虚,有些话总是没底气说出口...”
“我不是放马后炮,”流苏不满我总是摸她的头,好像总把她和楚缘一样当成孩子看待,捉住我的手,道:“杨伟性格猥琐了点,但做人还是很坦荡的,只是他自己没意识到总为咱俩的事情着急,岚岚心里会不舒服,有人点破,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只会感激不会记恨,所以根本就不存在‘搞砸’的这种可能性,我让缘缘帮忙,只是将杜绝各种意外结果发生的保障从百分之百提升到百分之一百二罢了。”
我有感而发,由衷夸了一句,“不知不觉,你就长大了...”
流苏翻了个白眼,“别这么老成行不行?我和你同岁的,好吧?”然后又甩开我的手,挠着自己的头,酸溜溜的小声哼唧道:“不是处男了就了不起了,瞧不起处女了吗?”
我羞惭却失笑,“哪跟哪儿啊...”
办公室里,墨菲仍然俯首办公桌,忙得不可开交,虽然投资部的工作名义上已由刘心蕾接手,可正因如此,交接担子的时候,墨菲才越发忙碌而谨慎,很多琐碎的工作也亲力亲为,生怕刘姐生疏上手,出现不必要的纰漏。
不得不承认,认真投入工作的她,有一种别样的美感,很多时候我都说不清,我喜欢她,到底是渴望征服她,还是渴望着被她征服,但无法否认,相比单独相处时主动热情的她,我还是更喜欢她现在的模样,努力自信,骄傲强势。
楚缘和冬小夜在下围棋,但两人明显是各怀心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看得楚缘身旁的紫苑连连摇头,倒是不知紫苑一天不见人影,怎么眼看着快要下班了,又突然出现在墨菲的办公室里。
对于身为助理的紫苑经常挑战墨大小姐权威,无缘无故的翘班,在公司高层会议之后,墨菲就很少抱怨了。新部门的成立,意味着合作计划不再是公司机密,随之便不可避免的流出和衍生出各种与合作有关的话题,虽然大多都是掺杂了主观臆度的以讹传讹,但其中也不乏一些真实且重要的信息,估计是失意的张系故意走漏的,在谈判开启之前,这些极个别信息对于月之谷方面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因此墨菲对紫苑这个深处核心部门并且在关键人物身边卧底的无间道颇有忌惮,倒巴不得给她放个带薪长假呢,而紫苑也很自觉,综合组搬迁新部门后,在公司里基本就看不到她了,故而进屋见到她,我还吃了一惊。
我和流苏没敲门,所以是无所事事的紫苑最先发现我俩,甜甜笑问我道:“车子怎么样,好开吗?”
我本来想问她怎么来公司了,正犹豫这是不是一句废话,闻她一问,就改口道:“你也知道了?”
紫苑点头,“刚听她们说了...有一出手阔绰的男人疯狂追求你。”
我脱口骂道:“哪个屁股蛋子痒痒的跟你说的?”
见流苏最先笑出声,我想都没想,顺手一巴掌拍在她弹力十足的小屁股上,不理她诱人的羞叫和杀人似的目光,转而怒视其他几个丫头。
楚缘和冬小夜见状,各自松了口气,知道我和流苏关系依旧,释怀之后,表情亦有些复杂,不约而同的回避了我的目光,彼此对望,反而更尴尬。
倒是墨菲赌气似的回顶我道:“我说的,你过来打我?”
我讪讪一笑,拿墨菲还是没啥办法,再说,我也不过是借紫苑的话题,释放一个我与流苏无恙的信号,并非开不起玩笑,尽管这玩笑实在恶俗了点。
“没胆...”当着楚缘,墨菲也不敢太嚣张,用口型激了我一句,便一本正经说道:“今天早点下班,程小姐,回家换身衣服,晚上和闵柔一起吃饭,你也去。”
我稍稍一愣,见紫苑背着墨菲一个劲朝我与流苏眨眼暗示,才没说走嘴闵柔早已邀请过流苏一事,问紫苑道:“你是替三小姐来向墨总下请帖的?”
紫苑摇头,道:“我是替闵柔来下请帖的。”
我皱眉,猜紫苑对昨晚的事情是不知情,还是三小姐的诚意不够,以为有闵柔出面道歉求情就足够了...
随即我又犯了愁——墨菲也被闵柔请了去,晚上王小萌来家里做客,我可找谁陪我秀恩爱啊?
一时竟真心觉得,王小萌的事情,可比三小姐那点破事重要多了...
【第1265章】她言不由衷,她表里如一
流苏有约,晚上不能来我家,我之所以没有马上打电话给王家姐妹说改日再请她们吃饭,只因为请客原本是我主动提出的,虽然王家姐妹人情世故懂得太少,连真心话和客套话都分不清楚便打蛇随棍上了,可人家期待了一天,我这个时候才找借口推脱,不免有故意戏弄之嫌,姐姐王小梦没心没肺倒也罢了,问题还是敏感多疑的妹妹王小萌——生死关头遭至亲王杰无情抛弃,经历劫难之后,现实中的人情冷暖,同龄人中又有谁比这个女孩看得更清楚、体会得更深刻?一个还未真正踏上社会就已经开始怀疑社会甚至怀疑亲情的女孩,我的冷漠和玩味,我的轻视和嘲弄,会否对她未来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产生负面影响?我不敢尝试。
王小萌近日的改变已经很能说明问题,那未必是幡然醒悟,或许仅仅是对自己过去的盲目否定,一个对自己都不再自信的女孩,她的尊严已经脆弱的经不起任何、哪怕只是轻微的伤害了——所以她没有直接向我表白,而是送了我一块绣字的手帕,她害怕失败,故而先试探我的态度...
如果我的女朋友优秀到可以她自惭形愧,那么,不管她是知难而退,还是引为自己奋斗的目标,锲而不舍的追赶并努力去超越,都是我认为最理想的结果,前者可以让她不再有幻想,将对我的那种掺杂了英雄崇拜和报恩情结还有一点点或者很大一部分与妖精竞争之心的爱慕扼杀在萌芽状态,后者则可以让刚刚决定洗心革面不再玩世不恭的她从此找到一个正确前行的方向...至于将来,就像我对郑雨秋说的,当王小萌真的成为比我现在的女朋友更加优秀的女人之后,我这个懒惰平庸的草根男自然也就入不了她的眼睛了。
毫无疑问,事业方面即将一飞冲天的凤凰女流苏是最佳人选,她没空,我是打算找墨菲帮忙的,尽管墨大小姐超凡脱俗的完美女神形象,极有可能只会让王小萌知难而退,却无法激起她的攀比之心。
可让我没料到的是,三小姐和闵柔,连墨菲也一起请了去,这就让我挠头了。
我还能找谁?
紫苑?太随和太低调了,这丫头的梦想就是做个全职家庭主妇,心气太低了,实在没啥威慑力;冬小夜?她的气势很足,可是...作为我和王杰结仇的唯一原因,王家对她就算谈不上恨之入骨,厌恶至极也是有的,谁敢说王小萌当着冬小夜的面塞给我示爱的手帕,没有故意挑衅的意思?说不准,王小萌所谓的喜欢我,不但是和萧妖精较劲,也是故意和虎姐抢男人呢,我拉虎姐做挡箭牌,和拉萧妖精做挡箭牌的效果一般无二,只会燃烧王小萌的斗志...
逼不得己,尽管改约是下下策,我还是让冬小夜拨了王小梦的电话,不料王小梦关机,联系不上,再想联系王小萌,却发现我俩根本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谁知道王小萌的手机号?想来想去,我和冬小夜认识的人当中,除了王小萌她老爸王猛,就只有萧妖精了——打死我也不敢问这两个人啊,嫌命长吗...
无奈之下,也只好顺其自然了。
流苏随墨菲离开公司之前,没和冬小夜说过话,连眼神上的交流都没有,但她的无视却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敌意,如紫苑这个毫无知情的人,甚至没有察觉到她俩之间有什么不自然,这得感谢墨菲,不但一直主导着办公室的气氛,以闵柔之约为由,提前下班,应该也是她有意为之,避免流苏与冬小夜尴尬——流苏接受了我与冬小夜的事情,却不代表这件事情不会在她和虎姐之间栓一个结。
与墨菲的情敌变朋友不同,冬小夜的朋友变情敌,多少充斥着一些背叛的味道,流苏在心理上确实更难接受一些,习惯了喜怒形于色的她没有将对冬小夜的不满情绪流露出来,已经实属难得,足以令我感激涕零了。
冬小夜甚至不敢奢求流苏的原谅,见她没有为此与我吵翻就是莫大的惊喜了,又怎会在意流苏对她的忽视?倒是楚缘斤斤计较,一下就看出来了,就算对冬小夜有意见,在她心里,也是冬小夜更亲近些,坐在车里,没少嘟囔流苏‘得了便宜都不会卖乖’,‘自己也是第三者,端着正宫娘娘的架子给谁看呢?’‘自称姑奶奶的人,脸皮就是厚’云云...声音不大,可刚好让我和冬小夜听得清楚。
我坐在副驾驶位,差点忍不住叫她闭嘴,回头的时候视线正从冬小夜脸上扫过,不由得一怔,话就没说出口——开车的冬小夜紧咬着嘴唇,泪眼模糊,却是一脸的欣慰和感动...
迟钝的我这才反应过来,臭丫头嘟嘟囔囔,拼命数落流苏的不是,何尝不是在婉转的告诉冬小夜,至少表面上,她是接受且支持她的吗?
念及此,我会心而笑,伸手就想摸一摸臭丫头的头,不料楚缘突然抓住我的爪子,张嘴就是一口,疼的我弹身而起,脑袋又撞了车顶,惨叫连连,抽回手一看,手心手背两排牙印,都见了血了!
“你是小狗啊?!动不动就咬人?!”我正感慨和骄傲这丫头终于长大了,她就跟我耍起小孩脾气,我不怒才怪。
“谁让你当我是小狗的,总想摸我头!”臭丫头舔舔嘴唇,怒目相视,理直气壮。
“我...我是想表扬你!”
楚缘问:“表扬我什么?”
我偷瞄一眼虎姐,含糊道:“表扬你长大了...”
说不清楚缘是更生气了还是更神气了,小鼻子朝天,道:“你都承认我长大了,还摸我头?”
“笑话,长大了我就不能摸你头了?”我差点脱口告诉她,要不是你喜欢被我摸脑袋,我也不至于养出这么一个习惯,动不动就这样摸自己女朋友,搞得我时不时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个无药可救的妹控。
“我没说不许你摸...”楚缘一顿,又摆摆手,叹气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不等我追问,臭丫头从旁边的背包里掏出一包湿巾和几贴创可贴,然后拉过我被她咬伤的那只手,先撕开湿巾擦掉了从牙齿印渗出来的血水,然后歪歪斜斜的贴上几条创可贴,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偏偏嘴里还碎叨着,“你说你,多大人了,还让人这么不省心...”
这语气,这神态,倒好像我才是一个顽皮长不大的熊孩子,让哥们好不郁闷,这伤,是你咬的吧?若非听到冬小夜扑哧一笑,我一准在臭丫头脑门上狠狠敲一个爆栗子,给她弹个大包出来。
楚缘这一口咬下来,终于让沉默了半天的冬小夜开了口,问了我一句,“疼不疼?”
我正愁冬小夜不说话,找不到话题呢,闻言心中一喜,脸上却全是怒容,瞪着楚缘说道:“疼,所以晚上下不了厨房了。”
楚缘不知我晚上请了王家姐妹,却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做饭,奇道:“你下厨房干什么?”
冬小夜则知道我那点小心思,啐道:“想让缘缘帮忙就直说,找这种借口干什么?”
我对楚缘使了个眼色,转而望着冬小夜,笑眯眯道:“她让你帮忙做枪手和流苏下棋,不是也找了借口吗?”
冬小夜明显一愣,心思细腻且迅捷的她瞬间就听懂了我话里的话,愕然回头,问楚缘道:“打赌是借口,结果是商量好的?!你和流苏说了什么,她才没生我的气?!”
对冬小夜的疑问,楚缘置若罔闻,只是不满的瞪着我,咯吱咯吱的磨牙,又有要咬我的冲动。
如果我不说,我想臭丫头一辈子都不会告诉冬小夜,甚至是声称永远秘密共享的东方小娘和萧妖精——她求了流苏,她没有恶作剧,她不是因为嫉妒所以针对了冬小夜...
但我必须让冬小夜知道,楚缘并不是两面三刀的坏孩子,背后yin人,又当面哄人...
我想告诉冬小夜,楚缘长大了,美丽且可爱,她常常言不由衷,却始终表里如一...
她喜欢她的小夜姐姐,即便她的小夜姐姐和她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这一点也从未改变...
我渴望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楚缘已经长大,也仍然保持着那一份最可贵的童真——简单,干净,纯洁。
是的,她言不由衷,她表里如一。
【第1266章】邻家有贼?
楚缘无比郁闷,因为冬小夜被她感动的一塌糊涂,于是姐姐妹妹的身份好像对调了一般,不善言辞的冬小夜不知道怎么向楚缘表达自己的复杂心情,难受得不行,楚缘不安慰还好,一安慰,冬小夜反倒彻底崩溃,哭成了稀里哗啦的泪美人,一发而不可收拾,先是自责,然后检讨,最后不停的道歉,又说对不起楚缘,又说对不起流苏,还说对不起我,说着说着,好像全世界她都对不起似的,搞得楚缘很是尴尬,尤其是在超市里买晚餐的食材时,因为我刚刚刺激过张力,而之前又有过被沙之舟或绑架或袭击的经历,不放心在车里等待的冬小夜抽着鼻子抹着眼泪提着篮子跟在楚缘后面,不管楚缘拿了啥,她都抢着接过去,生怕累着楚缘似的,一副受气包模样,不知惹了多少不知情的人频频侧目,当然,这也是因为俩丫头长的都太漂亮的缘故。结账找零的时候,慈眉善目一副热心肠的收银员阿姨故意板起脸,假装与身旁的同事聊天,道:“现在的家长不好当啊,有时候在孩子眼里连保姆佣人都不如,保姆佣人受不了气还能辞职呢,家长呢?孩子再不懂事,也只能受着,该宠得宠,该哄得哄,也不知得流多少眼泪,孩子才能懂他们的辛苦...”
阿姨不明真相就含沙射影,已经让楚缘很不满意,不逞想,阿姨那年轻却不怎么貌美的黑脸女同事,要么是才被男朋友抛弃,要么就是前一天刚刚相亲失败,见楚缘和她一样眉头紧锁一脸的不高兴,又见梨花带雨的冬小夜楚楚可怜美丽动人,竟是为楚缘打抱不平起来,说了一句让我哭笑不得,也让楚缘愈发火大的话,“孩子不懂事,家长也是有责任的,您看那对夫妻,顶多三十出头,生孩子的时候怕只有二十来岁,自己还是半大孩子呢,能懂教育子女?所以说,国家提倡晚婚晚育,还是有道理的,太早结婚,一来思想不成熟,缺少生活经验,二来分散精力,学习和工作还不够忙呢,怎么可能全心全意的抚育子女啊?所以依我看,责任不在孩子,在于父母,他们是自作自受,这就是年轻时不计后果的代价啊...”
我们还没走远,那姑娘显然是存心让我们听到。楚缘小鼻子没给气歪喽,不敢去找那陌生人理论,照我小腿就是一脚,也不知是恼火我和冬小夜太有夫妻相,还是自己被误认为是只有十岁的小孩子——我们不就是小胸脯平了点吗?还有走路的时候喜欢拉着‘爸爸’的手...
楚缘怒不可遏,终于忍无可忍,小声呵斥虎姐道:“别哭了!”
虎姐还真就不敢再哭了,乖乖点了点头,见这情形,那边的收银员阿姨长长叹了口气,哀莫大于心死...
这一刻,旁人都觉得楚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这一刻,我和楚缘一辈子都记得清清楚楚——冬小夜自此之后,就再没将楚缘当成小孩子看待了,宠溺爱护依旧,却平添了许多尊重和顺从的味道。
虽说以后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楚缘开始变得很享受冬小夜这种态度上从姐姐到妹妹似的转变,但至少现在,她还是很不适应的,所以一下车,她就迫不及待的往楼上跑,估计是想赶快回到房间,向智囊萧妖精问计,怎么能让虎姐恢复到平常的状态,可当我与虎姐拎着东西慢吞吞的爬上四楼之后,却看到她还杵在门外,气鼓鼓的双手叉腰,不等我问,便发牢骚道:“换了锁为什么不告诉我?”
“换锁了?”我也愕然,转望冬小夜,我只知道她装了监控,但没听说她还换了锁。
见虎姐眼神瞬间凌厉,用最快且又最轻的动作将手里的袋子放下,然后从怀里摸出手枪,我心下一凛,忙将楚缘拽到身后。
防盗门的锁确实被换掉了,以前的钥匙已经插不进去了,但也无需插钥匙,因为门根本就没锁,楚缘只是没有尝试直接开门罢了。
不等我反应,冬小夜子弹上膛,持枪进屋,我原想先敲对门,让楚缘进去躲一躲的,可想到昨晚我就是在对门被埋伏的,而且我家门锁都被换了,也未接到天佑抑或仇媚媚的通知,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示意楚缘紧跟在我身后,也进了屋——情况不明的前提下,很难说屋里更危险、对门更危险、还是转头下楼更危险,所以,楚缘和冬小夜都在我身边,相对是最让我安心的。
屋里没人,若非换了门锁,甚至看不出我家里有进来过人的迹象,我们仔细检查了一遍客厅,没丢任何东西,反而多了一些东西——在最显眼位置的餐桌上,整齐摆放着三把新钥匙。
“啥意思?”我有点懵,“入而不取,换锁赠钥匙,示威啊?这贼也太嚣张了吧?”
“不可能是贼,”冬小夜摇头,“上道儿的大贼要偷也不会来这种小区偷,不上道儿的小贼就是想偷也混不进来,不然我们北天警察就真的废物到可以集体引咎辞职了...”否定归否定,冬小夜还是和我一样摸不着头脑,便道:“我去看监控。”
楚缘原本也想一起去,但稍一犹豫,还是没去,她现在挺怵和冬小夜单独相处的。
将虎姐放在门外的晚餐食材取回来放进厨房,楚缘便和我坐在同一张沙发上,鞋子一踢,身子一歪,头就枕在我大腿上,双手抱膝,像只蜷缩着的猫咪,懒懒的姿态煞是可爱。
“哥...”她拱了拱脑袋,问:“手还疼吗?”
我看了看贴满创可贴的爪子,“疼。”
“活该。”
“......”我气结,想拍她浑圆挺翘的小屁股,可也不知怎地,眼看着爪子落下,心里莫名以一慌,轨道就变了,在她穿着雪白蕾丝短袜的小脚丫上搔了一把。
楚缘怕痒,格格娇笑,差点没从沙发上滚下去,我忙伸手搂她,不想抓的不是地方,左手正按在她胸口上,她嫩脸瞬间羞红,我也呆住,愣了一愣才想起抽手,却被楚缘双手拉住,没能挪动分毫。
“安慰我。”楚缘仰过身来,水眸荡漾,有些迷离。
“怎么安慰?”我一阵心猿意马,手心下的盈盈一握,让我很有仔细确认一番它弹性的冲动。
楚缘粉颊如烧,不知是情动还是紧张,声音有些颤抖,“我...还像小孩子吗...”
开玩笑,如果你还像小孩子,那么此刻加紧大腿的我岂非成了比妹控更可怕的变态了?
“不像,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嗯,”楚缘安心的笑了,“我也觉得最近长大许多呢。”
“有吗?”心不在焉的我下意识的抓了抓,坚持我一如既往的实事求是原则,“没有吧?和上次摸起来不是差不多吗?”
“什么?”楚缘怔了怔,旋即挺身而起,顺带着一记头槌轰在我下巴上,自己也疼的呲牙咧嘴,一手揉着脑门,一手捂着胸脯,急道:“谁问你这里了?我是说这里长大了!”
她指着的还是自己的胸部,见我又怜又爱心痛的受不了,一双俏嫩的小脚丫就踹进我怀里,“我说得是心理!心理!不是胸!”
“哦——”我这才恍悟,认同道:“那里确实长大了许多。”
臭丫头眼角含着屈辱的泪花,咬牙切齿道:“现在再被你认同,我怎么一点也不开心,还这么的不甘心呢?!”
心胸不够呗,心长大了,胸没长大...这话我可不敢说,怕被她咬死。
我俩这儿正僵着,冬小夜突然开门出来,道:“知道是谁来过了。”
“谁?”我正发愁氛围被我搞糟了呢,迫不及待的转移了话题——其实当冬小夜说知道是谁来过我家时,我悬着的心就已经放下了,不管那个换了锁又留了钥匙的人是谁,人家既然进来过,却没有处理来过的痕迹,还刻意在监控中留下影像,就足以证明是没有什么敌意的了。
楚缘却没有这么深的心思,所以就算我不问,她也会追问。
冬小夜指了指对门的方向,面色凝重道:“仇媚媚。”
“仇媚媚?”楚缘一听仇媚媚这名字,就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的胸,自卑滥于言表,嫉妒不加掩饰,反应之诚实,让我忍俊不禁。
冬小夜点头,“她,似乎是想找什么东西...”
“找东西?”我不由蹙起了眉头,以仇媚媚的家世背景,我家能有什么东西是她稀罕的?再说,就算有那样的东西,也不值得她丢掉身份,撬锁进来偷吧?
【第1267章】挖耳朵
怪不得冬小夜断定仇媚媚撬锁入室是为了找东西呢,原来这妞不止在楼道里装了监控,客厅里也有——楼道里装,是为了监控出入者,客厅里装,你是想监控谁?
见我和楚缘目光不善,冬小夜无地自容又故作镇定的样子,让我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现在的虎姐还没有走出对楚缘的感激和感动,所以完全藏不住心里那点想法。监视客厅,摆明了是她借题发挥、‘宣告主权’之举,觉得楚缘有点太粘我了,故而婉转、含蓄的警示和威慑——与我确定关系之后,冬小夜在这方面变得敏感自私,也是理所当然,更在情理之中,不过有了下午楚缘为她向流苏低头求情做比较,将心比心,她就难免觉得羞愧了...
不过也幸得冬小夜那点可爱的小女人心思之功,将仇媚媚撬锁进屋之后在客厅里的一举一动都清晰记录了下来。
仇媚媚在我家逗留了足足一个小时,从进屋的第一秒开始,她似乎就在找什么东西,可直到换了新锁并离开,也没见她带走任何东西,这让我十分费解,她进过所有的房间,甚至连厨房、卫生间、阳台都没放过,因为搜索面积太大,反而显得毫无目的性,令人无法判断她到底想找什么...
还有另外可疑的一点就是,她用dv将自己‘入室行窃’的整个过程都录了像...
看到仇媚媚两手空空却志得意满蹦蹦跳跳的回了自己家,冬小夜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她究竟干嘛来了?”
楚缘却是摩拳擦掌,一脸煞气道:“直接去对门问她!”
我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担心仇媚媚发现了她的秘密——在冬小夜搬来同居之后,楚缘就将自己床底下的纸箱转移到了我房间里,那里面不但装有她大部分百合小说的手稿,还有记录着她从小到大每一天心情的日记本...
仇媚媚最后是从楚缘的房间里出来的,没拿走任何东西可偏又心情很好的样子,楚缘自然是以为仇媚媚在里面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我看了看时间,道:“六点半了,还是先准备晚饭吧,王家那对姐妹差不多快到了,就别多事了,等她们走了再去找仇媚媚兴师问罪不迟。”
楚缘自己肯定是不敢找仇媚媚算账的,她倒不是怕仇媚媚,而是怕和仇媚媚住在一起的天佑,‘许恒’这名字现在何止是能将小儿吓得不敢夜啼,据说自潜龙庄园案发之后,北天各大酒店的婚宴、寿宴、生日宴活动锐减,一些名流会所和俱乐部也变得门可罗雀,可谓是人心惶惶,谈及变色,而天佑,正是这个让人闻风胆丧的许大狂魔的干妹妹——天佑化名楚小花搬进我家对门,无论楚缘还是冬小夜,对她都是提防远大于信任的。
臭丫头拽着我,一边往门口走,一边气呼呼道:“什么叫‘多事’?姓仇的来咱们家偷东西,还不许人家找她算账吗?”
涉世未深的臭丫头显然是没听明白我所谓‘别多事’的顾虑是啥,冬小夜的反应却是不慢,走在楚缘前面的她突然在门口顿住脚步,一拍脑门,道:“气糊涂了,确实不能多事,万一被王小梦那头多嘴驴撞见,不止仇媚媚,可能许小佑的身份也会暴露,那就麻烦了。”
楚缘闻言,总算恍悟,虽然心急如焚,也巴不得王小梦赶紧将仇媚媚和天佑都抓了去,却知道我肯定不喜欢那种事情发生,便只得打消了马上去找仇媚媚问罪的念头,正要回客厅,门铃忽然响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冬小夜以为是王家姐妹,没看猫眼,就直接开了门,可旋即愣住。
楚缘见冬小夜一脸错愕,就知道门外肯定不是王家姐妹了,“是仇媚媚吗?!”
臭丫头鼓着香腮凑到门口,却也是一愣,俏脸顿时溢满惊诧之色,向来口齿伶俐的她竟有些结巴了,“你...你是...是...”
“谁呀?”看俩丫头并排挡在门口,表情古怪,却谁也不开门,我失笑道:“见鬼了啊?”
冬小夜这才回过神来,却是对门外人问了一句,“你是谁?你找谁?”
冬小夜的反应和楚缘迥然不同,看楚缘的样子,似乎是认得门外人啊...
我好奇的拨开楚缘和虎姐,望向门外,只觉得眼前一亮——门外站着一长发及腰、明艳绝伦的极品丽人,或许是因为气质太过出众,以至于当其实并不脏乱只是有些阴暗和太过普通的楼道成为她的背景,那种不搭调,就让人自然而然的产生了一种极不和谐、极不现实的感觉,我想,冬小夜那一瞬间的失神,就是受冲击于此吧?
轻妆淡抹的精致女人身穿一件乳白色雪纺连衣裙,及膝裙下,一双黑丝美腿配白色细高跟凉鞋,更显性感修长,养眼夺目,却因为她高贵而圣洁的气场,令人不敢直视,且说不清,这是因为自卑而不愿亵渎?还是受迫于某种强大到难以言明的压迫感?
她强势吗?倒也不是,头戴一顶时尚的姜黄色八角太阳帽,敞穿一件与帽同色的一粒扣九分袖小西装,虽然中性范儿中微带着一些姜花香气和辛辣味道,可低调而不失性感的着装,却不缺少邻家女孩一般的甜美可爱,坦白说,她的穿衣风格,是很符合我的审美观的,简单干练、帅气随性中流露着浓浓的小女人情怀,这品味,像足了我家程姑奶奶,却比我家程姑奶奶更挑剔、更考究、更精细了一些。
干净、典雅、高贵、知性...貌似一切赞美女人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可奇怪的是,我偏就有意忽略了‘漂亮’或者‘美丽’这样最直观貌似也是最贴切的形容词。
不是她不漂亮,不够美,而是当她站在我的面前,我会很自然的被她的气质吸引,而不是她的美貌,这不符合一个庸俗的男人在欣赏一位美女时的惯有心理——我居然很排斥用‘美丽’或者‘漂亮’来形容她,觉得那是对她的不尊重...
更让我无法理解的是,哥们是打心眼儿里不想尊重面前的这个妞!!!
不晓得她是冷漠还是淡然,面无表情的与面无表情我对视着,薄唇轻启,软软的声音非常动听,却没有半点感情,问道:“我像鬼吗?”
在冬小夜与楚缘的惊讶中,我用与她相同的语气回答道:“不像...你就是个鬼。”
没错,我认识她,确切的说,是认出了她——她那如小池荷花般娴静优雅、亭亭玉立的站姿,看过一眼,就终身难忘...
不是为之倾倒,是恨得咬牙切齿。
她不屑的‘嗤’了一声,别过头,又转回头,好像气就消了,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还不开门?”
我就看不惯丫那一副人人为我、人人欠我的女王范儿,正要赏她个闭门羹,不想冬小夜误以为她是我熟人,下意识的就为她推开了防盗门,那妞也不客气,跨进门口便摘了帽子,连同美观精致但并不花哨的包包一起交给了楚缘,然后又脱了外衣,顺手递给一旁的冬小夜,‘谢谢’都没说一声,随即头也不回的进了客厅,拿起遥控,打开电视,便坐在沙发上,自顾自的看起了节目,之随意之自然,俨如在自己家中一般!更可气的是,她非但无视了我这个房子的主人,简直是将楚缘和冬小夜当佣人使唤了,颐指气使,理直气壮...
“冬小夜,给我一杯白水,缘缘,将你房间里的挖耳勺拿过来。”
“你到底是谁?!”冬小夜绝不是好脾气的妞儿,那女人将衣服递给她的时候,她的不满就已经挂相了,此时见我也面露不爽,哪还不知我就算认识这货,肯定也没啥交情,于是便有了发作的征兆,毕竟,她积压了一天的情绪,总是需要爆发的。
优雅女人回过头来,无惧无畏的望着冬小夜,不紧不慢的重复道:“我想喝水。”
她目光清澈,吐字清晰,并非强调,更像是诚恳的请求,甚至是撒娇般的哀求,可见惯了大场面的虎姐却不由得浑身一颤,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想要说些什么,终是没说出口,憋的小脸通红,将那女人的衣服挂在衣架上,低着头乖乖的跑去倒水了,嘴里嘀嘀咕咕,估计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吧?
楚缘却不怕她,皱紧秀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房间里有挖耳勺?”
冬小夜闻言驻足,似乎才反应过来,又凶巴巴的望向沙发上的女人。
那女人却不理睬楚缘和虎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对我道:“你过来。”
“干嘛?”
换了任何一个女人,像她这样对我说‘你过来’,我想我都会心中一荡,骨头酥软,又或者换了任何一个男人,听她这般召唤,都不免心驰神摇,可我偏偏对她很是抵触,如避蛇蝎,厌恶之情滥于言表。
作为堂堂大男人,虽然不喜欢她说话时口吻中自然流露而出的不容人质疑的直白和霸道,却也不想表现得太小家子气,所以我还是走过去,大咧咧的在她旁边坐下,努力不低头去看她裙下那两条有着致命诱惑的黑丝美腿和一双性感玲珑的高跟美足,自我感觉像只好斗的公鸡。
她却固执的又拍了拍自己的腿,这次稍稍有些用力,让人无法凝视超过三秒钟的脸上亦浮起一层淡淡红霜,清秀如百合,明艳似玫瑰,依然面无表情,却宛如鲜花绽放,让我一时竟有些失神。
“躺下,我帮你挖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