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3章】借我之名,心照不宣
“三小姐若真的厨艺不凡,她藏拙骗我,里面就确有一些文章了。”我要拿茶几上的水杯,就必须向前探身子,楚缘骑坐在我大腿上,如此一来,不免会贴得紧紧,却不是故意想占臭丫头便宜,不想冬小夜眼疾手快,为我代劳了,还十分敏感的横了我一眼,让我心中一凛,本是觉得问心无愧,可真的扪心一问,又确实难说无愧,只能闷闷喝水。
“能有什么文章?不就是那些狗血的桥段嘛,”楚缘说道:“她喜欢你,不好意思承认,所以不坦诚——其实让我说,完全没必要,太矫情了,生怕你不知道她厨艺烂是假装的,不但故意秀刀工,明知道咱们是尝过东方妈妈的手艺的,还谎称她也是不会做饭的,一戳即破,不就是为了强调自己吃醋吗?可绕这么大弯子,却忘了哥你在这方面迟钝的像头笨猪,又太容易相信人,不,是太容易相信女人,万一反应不过来,她这心思可就全白费了。”
冬小夜颌首,“有道理。”也不知有道理的是楚缘对三小姐心理的分析,还是对我的盖棺定论。
“说我迟钝的像头笨猪,我不否认,让我自己评价,我可能比笨猪还要迟钝一些呢...”我自嘲的笑了笑,楚缘和冬小夜不约而同的怔了怔,相同的反应,心里大概却是不同的感受吧?我语气一转,接着说道:“但是,说我容易相信人,尤其相信她那样的女人,可就冤枉我了。”
楚缘问道:“你不信她?不信她什么?”
“她说的话,一句不敢轻信,”我反问楚缘,“你倒说说,她今晚干嘛来了?”
楚缘想也未想,脱口答道:“帮你拒绝王小萌啊。”
我再问道:“她为什么要帮我拒绝王小萌?”
楚缘酸溜溜道:“因为她喜欢你,所以她不想王小萌喜欢你呗。”
“傻瓜,”我用水杯抵在臭丫头脑门上,笑道:“换位思考,如果你是她,若真喜欢我,是会觉得刁蛮任性的王小萌威胁大呢,还是流苏墨菲抑或你小夜姐姐威胁更大呢?再退一万步,她果然有如此大的醋劲,那她吃饱了撑得将你小紫姐姐送回我身边来啊?”
楚缘哑然,恍然,释然,又茫然。
冬小夜既是解答楚缘的疑问,又是向我抛出她自己的疑问,道:“你们在楼下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可没听明白——她今晚来,是想通过你打许恒的主意吧?但怎么又和王小萌、王猛扯上关系了呢?还说她帮你婉拒了王小萌,又帮小萌安排了一份暑期工作,王猛未必会承她的人情,但一定会承你的人情...王二愣子为什么不承她的人情,又承你哪门子人情啊?”
我苦笑叹气,道:“借我之名,心照不宣罢了。”
冬小夜抢走了我的水杯,冷脸说道:“我不是三小姐,没有一百六的智商,你别和我打机锋行吗?”
我不答反问,“三小姐有事想求王猛,你觉得,王猛会给她面子吗?”
冬小夜道:“要看她求的是什么事了,有违原则的,想都不用想。”
“废话不是?不违原则,用求他啊?”
冬小夜想掐我,楚缘看着,又不敢,只能恨恨瞪我解气,“那肯定没戏,不然‘王二愣子’这绰号岂不白叫几十年?三小姐的招牌也不好使——要说北天谁能求王猛放弃原则...以前没有,现在若有,也就是小楚子你了,他闺女的命是你救的。”
“所以啊,三小姐来借我之名了...”
楚缘说我迟钝,实际我看冬小夜在某些方面比我还轴呢,“借你什么名啊?”
楚缘可比冬小夜机灵多了,‘啊’的一声,惊呼道:“她是借着帮你婉拒王小萌之名,让王家姐妹误会你俩的关系,王猛不会给她面子,不会承她的人情,可如果她是哥你的女人,就得另当别论了,是不是?!”
“聪明,”我摸了摸楚缘的头,以示夸奖,又由衷叹道:“但还是傻点好...”
楚缘气得差点又咬我手,见我爪子上已经贴着创可贴,这才作罢。
冬小夜哪肯在自己的强项上输给小了她整整十岁的楚缘?稍加思虑,道:“你的事就是她的事,那么她的事,自然也就成了你的事,尤其是事关许恒的,你只需保持沉默,三小姐所求,在王猛看来,自就是你默许过的,对吗?”
我点头,感慨道:“不仅是对王猛,对许恒也是一样的。我不知道三小姐的潜龙山庄具体遇到了怎样的阻碍,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果许恒能够成为她手里的筹码,再通过王猛的帮助,所有的阻碍都可以被摆平。对许恒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乐见其成之事,他只需表个态度,证明三小姐可以左右他的决定,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为天佑换来受惠一生的保障,何乐而不为?无非是过不了心理那一关,许恒一家的惨剧即由潜龙山庄而起,而三小姐也是潜龙山庄开发的‘罪魁祸首’之一,虽说冤有头债有主,龙啸天已死,死后名节也注定难保,可是要许恒为潜龙山庄、为龙啸天的合伙人帮忙出力,他必然是抵触之极的。许恒这人,我接触的不多,但还是有一定了解,不顽固,却执拗,说好听点,叫意志坚毅,说难听点,就是一根筋,头脑灵活,思想僵硬,所以他聪明有余,却不难被看透——即便他也明白,妥协,于天佑的益处,远比他无谓的拒绝来的更实惠、更有意义,但他还是不会和三小姐合作,这是他的原则底线...”
冬小夜放下水杯,击掌说道:“所以三小姐又借你之名了——他帮了三小姐,就等于帮了你,他本就欠你人情,现在有机会还了,心理非但不会抵触,反而能为天佑换得一个美好前程!”
“说对了,也说错了,”我道:“我是不会为三小姐开口去要求许恒妥协的,因为他一定不会拒绝,这太卑鄙,也太功利——我帮许恒,一不为名二不为利,我只想向他证明,这世界上还有和他一样疯一样狂,敢像他一样挑战却不会像他一样报复这个世界的人,我想用行动告诉他,他理想中的世界其实一直存在,他没看到,是因为他眼里只有仇恨,他悲观否定,是因为他绝望、他放弃希望...可你们觉得,我若开了这口,我还能问心无愧吗?我不怕他对我失望,但我怕他死得心安理得,这是我们老爷子从小教我的,错了就要认!”
“我当你为什么要帮许恒呢...”冬小夜插口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你没和你爸一样当老师真是社会的一种损失,诶?你身上这滥好人基因,也是你爸的遗传吧?还别说,虽然我只见过你爸一面,但我觉得,如果被卷入这场风暴的人是他,他十之**会做出和你一样惊人的选择来...”
楚缘酸劲没过,一半调侃一半挑衅道:“小夜姐真会占便宜,如果卷入风暴的人是我爸,那我和我哥岂不是要叫你妈了?”
“臭丫头,说什么呢?撕烂你的嘴!你是损她呢,骂我呢,还是咒爸呢?”不等冬小夜反应,我先急了。
楚缘也是随口耍贫,嘴太快了,没想太多,我一喝,她已经知错,吓得浑身一激灵,被我一巴掌招呼在屁+股+蛋上,感觉我没收力,更知我不是佯怒了,一边求饶,一边往冬小夜怀里爬,倒不是怕疼,而是知道我轻易是不会生气的,故顿失方寸,“我是开玩笑的,我是开玩笑的!小夜姐救我!”
臭丫头藏头不顾腚,脑袋扎冬小夜怀里去了,小屁股还撅着,小腿和脚丫还压在我腿上,捻得我大腿生疼,照她脚底板又是一巴掌,却没再用力,朝冬小夜使眼坏笑,口中却怒道:“这种大逆不道的玩笑也能随便开?还要你小夜姐救你?她不气吗?”
“不气不气——”臭丫头扬起可怜巴巴一张小脸,却哪敢回头看我?哀求冬小夜道:“小夜姐不气哦,我真的是开玩笑的,你要嫌我毒舌嘴贱,那...就掐我几下好了,叫我哥别生气,我不怕疼,就怕他生我气...”
别说冬小夜没生气,就算生了气也舍不得打啊,何况一见我怒,臭丫头立马往她怀里钻,下意识的反应充分说明了这丫头还是像过去一样信任自己,依恋自己,冬小夜欣慰的差点先于臭丫头掉下眼泪,幸福欢喜的一塌糊涂,口中连连道:“不气不气,小夜姐不气,你哥也不气,他敢打你,看我收拾他。”
楚缘回头偷瞄我一眼,见我还板着脸,忙小声跟冬小夜强调:“我怕他生气,不怕他打我...”
冬小夜一头雾水,大概觉得,生气和挨打不是一回事吗?她哪里知道,楚缘心里有道未愈的伤,即是惹我生气了,也不会打她,而是会一脸微笑,百般谦让...
我不过是借题发挥,想缓和她与冬小夜的关系,不想效果超出预期,倒让我心里有些酸痛...我情绪稍有不对,她便诚惶诚恐,可见,这丫头心里确实有事,而且很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楚缘仿佛又回到了刚刚搬来与我同居时,那么敏感多疑、心事重重...似乎,是在东方离开之后。
再一想,楚缘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那样敏感多疑心事重重的呢?似乎,是在东方来了之后。
难怪两个丫头难舍难离了,离开东方的楚缘如此,那么,离开楚缘的东方呢?
不想还好,一想,竟有些难以遏止对小娘皮的思念,我忙晃晃脑袋,在臭丫头脚心挠了一下,道:“我不生气,也不打你,前提是你不能再故意招惹你小夜姐姐。”
“我...”楚缘怕归怕,可我偏向冬小夜,她又不服气,见我眉头又皱,不得已忍气吞声道:“我知道了...”
“那就坐好,大姑娘家家,撅着屁股,不嫌害臊?”
楚缘嘟着嘴,蜷腿挤坐在我与冬小夜中间,受气包一样,冬小夜伸臂搂她,我在她鼻尖一点,她顺势将头靠在冬小夜肩上,却将两只脚丫搭在我大腿上,翻着白眼看我,怨气冲天。
我懒得理她,擒住她一只乱动的巧足,继续方才的话题,道:“三小姐这婆娘,厉害就厉害在这儿了,她自己开车来的,却让仇媚媚正装打扮,开车送她回去,为什么?用脚后跟猜都能猜到,是为了惹天佑好奇,然后让仇媚媚多嘴,通过天佑,将她三小姐今晚登门求我并被我干脆拒绝的事情传给许恒知道,再之后,王猛若是被三小姐忽悠了,帮她解决了潜龙山庄的困难,也是由于他闺女王小萌的误会了三小姐与我的关系造成的,或是念我对他闺女有救命之恩,或是感激我婉拒而没祸害她闺女的慈悲,或是借机与三小姐攀关系拉近乎...反正,不是因为他许恒配合或者妥协,那么,许恒还有多事的必要吗?他将天佑托付给了我,乐得三小姐欠我一份天大的人情呢。”
冬小夜吸气叹道:“那女人...心机也太深了吧?”
我感慨道:“我看透的只有这些,但我有个直觉...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她真正的目的,远不止如此。”三小姐既然是冲王家姐妹而来,只能说是临时起意,毕竟,我请王家姐妹吃饭,只是今天才发生的事情,可她观察我,已足足三年零八个月了啊!
冬小夜没我心里想法多,只好奇道:“你说,她这么深的心机,这么大的本事,到底有什么事情,需要求着王猛一个小小的刑警支队长呢?紫苑不是常说,市委市政府的那些官老爷们都招惹不起三小姐这尊女财神吗?”
“这还不简单?”我伸手朝房顶指了指,“市委市政府的官老爷们惹她不起,更上面呢?”
莫说冬小夜,就是楚缘,也不禁脸色一变。
我沉思片刻,道:“王猛能力有限,能量有限,但王家又如何呢?上次在医院里,倒是见过王猛他哥,王杰他爸...”
【ps:码一半,睡着了,抱歉,最近一直吃着感冒药,比较嗜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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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4章】一怪揭怪
“王猛他哥,王杰他爸?”冬小夜道:“你是说王勇厅长?”
“王勇?厅长?”我道:“是不是叫王勇我不知道,但确实是个什么厅长,具体的你肯定比我清楚...”
话没说完,就见冬小夜粉脸一红,三分嗔怒七分恶心,啐道:“你不姓王我也不姓王,王家人王家事,我怎么就肯定比你清楚啦?我不清楚,一点都不清楚!”
我愣了一愣,这才反应过来我的话是哪里招惹她不高兴了。
冬小夜不可能不清楚王家人的背景,而是如我所料,不但清楚,且是非常清楚——王杰那二世祖对她疯狂痴迷、死缠烂打,追求手段无非是显摆家世、吹嘘前程,只看丫连将他老子搬出来给单位领导施压求撮合这种下三流甚至不入流的手段都耍得出来,就知道他王家的背景别说在冬小夜这儿,便是在刑警队和市局都算不得秘密。
冬小夜深受其累,以她火烈的性格,却对王杰那厮一忍再忍,只当他是只烦人的苍蝇,或躲或驱却从没一拍子打死,显然是投鼠忌器,忌惮王家人的惹不起,现在矢口否认,小半是心气高傲,不愿承认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其实也有害怕的人害怕的事,一大半,却是误会我话里有话了,觉得我心中很是在意王杰追求过她,哪还敢承认自己对王家的背景十分了解?恨不得扯不上半点关系才好。
感情方面,冬小夜貌似粗枝大叶,事实上,却敏感细致着呢。
“王杰追你,又不是你追王杰,你还当我吃醋了啊?我心眼有那么小吗?”我哈哈一笑,道:“你知道什么,就赶紧告诉我吧。”
冬小夜两眼瞪圆,倒更怒了,一字一句,“我、不、知、道!”语气神态,分明是说:我就不告诉你!
楚缘扑哧笑道:“哥,你不是小心眼儿,你是缺心眼儿。”
我云里雾里,这回是真不明白怎么惹了冬小夜不快,又怕说多错多,不敢求问,便在楚缘脚心瘙痒,道:“你心眼儿多,那你告诉我,我怎么缺心眼儿了?”
楚缘怕痒,求饶道:“小夜姐怕你吃醋,卖乖讨你喜欢呢,你倒好,说你一点不酸,这不是说那个姓王的追她,你一点都不在乎吗?换我是她,我也不高兴嘞!”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冬小夜却斥道:“臭丫头,说谁卖乖呢?我用讨他喜欢吗?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那个叫吕思齐的男生也对你死缠烂打的很呢,他爸爸在哪家公司上班,什么职位,多少年薪,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楚缘也急了,有些不安又隐隐有些期待的偷瞥了我一眼,对冬小夜道:“我哥问你话呢,你胡扯乱扯我干什么?”
冬小夜笑而不语,看看楚缘,又看看我,眼中大有深意。
我心中一阵乱跳——楚缘说,冬小夜是怕我吃醋,因此否认对王杰的了解,卖乖讨我喜欢,那她否认对吕思齐的了解,又是为何呢?
楚缘面对冬小夜,到底是嫩了一些,与她暧昧的目光一碰上,便知自己上当,羞不可遏,一骨碌从沙发上翻了下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你们说的事我听不懂了,无聊,洗澡去了。”
冬小夜也不留她,反而偷偷吁了口气,可见,面对楚缘,她心里还是有些压力的,想要完全适应新的关系,两个人都需要一些时间。
“王杰他爸...不,王家的背景,你真不清楚?”
我太了解冬小夜的性格,楚缘拆穿了她的心思,为了掩饰,她是打死都不会承认了,果不其然,她道:“真不清楚...不过,想知道也不难,我去打个电话,问问林队,你等我一会儿。”
“等等——”我拉住冬小夜,没让她起身。
“怎...怎么了?”冬小夜说打电话问林志只是作秀,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来,被我拦阻,不免又羞又慌。
我却眉头紧锁,她这里一提林志的名字,我脑袋里嗡的一响...
冬小夜见我沉默不语,察觉到我的异常,关心道:“到底怎么了?”
我示意她噤声,闭目又沉思了片刻,在脑海里将一些之前就留意到了却并没怎么在意和推敲的细节重新联系并组织,豁然开朗,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玛丽隔壁的,是这么回事啊...”
“怎么回事?”冬小夜道:“你知道三小姐有什么事需要求着王猛了?”
“不知道,”我摇头笑道:“但我十分确定,你们那个林大队长,不,现在该叫林大局长了,一定是知道的。”
“林...林志?”冬小夜叫惯了‘林队’,要改口‘林局’,尚有些别扭,索性直呼了其名,“不会吧?他连三小姐是谁都不清楚呢...”
“他的话,你以前不会怀疑,现在还敢轻信吗?”我望着时而精明时而憨傻的虎姐,既怒不起来,也笑不出来,苦拧着一张脸,道:“我傻吧,还有情可原,你比我还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冬小夜要举手打我,“你什么意思啊?”
我抓住她的手,回头瞄了一眼浴室,水声淅沥,跑调的歌声飘扬,知道楚缘没在偷看,稍感心安,这才得寸进尺,将冬小夜拽躺抱入怀里,捏了捏脸,先小小惩戒一番,这才说道:“我问你,你就不觉得今天的事,有些奇怪吗?”
冬小夜生怕楚缘突然出来,正挣扎呢,闻言一怔,“今天奇怪的事情多了,你指哪件?”
今天的怪事确实不少,与郑雨秋、端木夫人、张力的饭局风波不断,邢思喆的大礼送的莫名其妙,与流苏棋盘上的坦白似刀光剑影又似如履薄冰,最怪的,则莫过于楚缘的求情了...看冬小夜的反应,显然,她就是想到这件事情上去了。
我道:“当然是三小姐的登门造访。”
冬小夜不解,“咱们不是正说这事儿呢吗?”
“不对,”我道:“我并非指她的目的动机,我是说,她一点惊动都没有,就进了咱家的门,这件事很怪。”
冬小夜终归不是笨女人,只是被我搂着,意乱情迷又担心被楚缘撞破,分了心神,我这一提醒,她陡然一惊,鲤鱼打挺般弹了起来,失声喊道:“怪!太怪了!这小区里应该有我们的人啊!怎么轻易就放进来一张生面孔?!”
“正解,”我道:“尤其是我们刚刚被东方她妈妈耍了一次,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也算是给警方敲了警钟,今天你装监控,没向局里汇报,而是直接找王小梦帮忙,他林志活脱脱的人精,还能不明白你我心里的不满,是信他、信警方不过了?既如此,他今天怎么可能不加强小区里的警备?三小姐又如何能轻易的进出?”
冬小夜受过林志许多照顾,纵使心里有诸多不满,还是忍不住想为他开脱,“三小姐文文弱弱一个女人,就是加强了警备,忽视了她的进出,也不奇怪吧?”
我笑道:“你自己心里也明白着呢,只是想转移重点吧?如果仅仅是忽视了她的进出,确实不算奇怪,勉强也能解释的过去,可是...仇媚媚呢?为了帮三小姐踩点,以方便她熟悉咱们家里的日常摆设,更容易的冒充我女...咳,冒充咱们家里的常客,仇媚媚拆锁换锁,可是忙活了整整一个下午,小区里蹲点的警察在干什么?集体睡午觉吗?”
冬小夜无法反驳了,“你的意思是...仇媚媚的行为,是林...林志默许的?”
“默许?不恰当,‘配合’更贴切,”我心有怨气,说话就不那么斯文了,“我现在百分之百的确定,姓林的纵不是她三小姐养的一条狗,也是早就被她拉拢收买的自己人了。”
“你这话太难听了,”冬小夜皱眉,道:“我知道你对林队瞧不上眼,我最近对他意见也不小,可我脑袋担保,他真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他虽然不像王猛那样刚正不阿、襟怀坦荡,但也当得起‘清正廉洁、勤政敬业’这八个字了...”
“我没说他贪污**失职渎职什么的,”我打断冬小夜,道:“林志这人,立场是有的,却也八面玲珑,滑得像条狐狸,我也敢用脑袋打赌,在不触碰他原则的前提下,三小姐稍露结交拉拢之意,他不顺着竿子往上爬,那才叫怪!你看他现在为了坐稳局长这位子,整天耍的那些手段,也不见得有多光彩,充其量是不玩阴谋,玩他+妈的阳谋罢了——千万别跟我说,你在他手下当差几年了,连他是什么人都不清楚。”
“我当然清楚,”冬小夜道:“但你也不能只凭今天三小姐一点惊动没有进了...进了咱家,就说林队和她有勾结吧?”
‘咱家’这词从冬小夜口中说出来,有些腼腆羞涩,更多的,是幸福甜蜜。
“这事只是引我起疑而已,我之所以认定林志和三小姐是一路的,是有其他证据的,当郑雨秋告诉我,三小姐在潜龙庄园被我救了一条命的时候,我就该反应过来,只不过,惊讶之余,要分心的事情又太多了,就给忽视了——”我道:“你还记得吧?小紫回国时,适逢舒童一家到北天,闵柔不请自来,配合我这冒牌的有钱准女婿演戏,其突兀巧合,让咱们一度怀疑小紫或者闵柔就是三小姐,你为此还去查了她们的底,结果呢?查到了什么?”
冬小夜道:“因为紫苑和闵柔都是外国国籍,所以没查到什么啊...”
“确切的说,是没查到谁是三小姐,三小姐是谁,对不对?”
冬小夜愕然点头。
“可现在你我都知道了啊,”我提醒冬小夜,道:“潜龙庄园案发时,三小姐也在场,而且就在被挟持的人质当中,还阴差阳错的,成了那晚唯一没被搜身羞辱的女人,受了我大大一个人情...”
冬小夜兀自没反应过来,“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什么?”我气笑道:“这说明,被挟持的人质名单中,就有她三小姐的大名!你说林志有可能不知她身份吗?”
冬小夜恍然大悟,脸上终于露出惊怒之色。
“我问你,潜龙庄园案,是谁在负责?你查三小姐、紫苑、闵柔的底,又是拜托何人啊?”
“林...林志!”冬小夜咬牙切齿道。
“所以我才说,我傻,情有可原,你傻,实在说不过去,毕竟,我不是警察,你是,我不了解林志,可你了解。”
冬小夜恨恨道:“枉我这么相信他,他竟然早就开始骗我了!”
“‘骗’倒说不上,”我叹气道:“最多是‘敷衍’,而且,敷衍的不是你,而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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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5章】揭秘之匙
“林队敷衍你?”冬小夜聪明伶俐,一点即透,“你是说,他和李星辉、柳晓笙这些人一样,知道三小姐的身份却不告诉你,并非三小姐授意,而是自以为是,顾忌或者照顾她的面子,因此不说?”
“李星辉和柳晓笙为什么有所顾忌?因为他们都处心积虑的想要搭上三小姐这艘大船,巴结奉承还来不及,谁敢揭她糗事?同理,林志若无所图,以他为人处世的一贯风格,会怕这怕那吗?”
冬小夜这次倒不是为林志开脱,只是就事论事,道:“三小姐神通广大,手眼通天,也许是潜龙庄园一案被许恒吓到了,既丢面子,影响又差,于她苦心塑造出来的神仙形象有损,因此收买了更上面的人,对下边下了封口令也说不定啊...”
“压根就没有什么封口令,就算有,第一个要封的,也应该是我的嘴巴,瞒谁也没有瞒我的道理,我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摇头叹道:“除我之外,潜龙庄园里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被逼下跪,搜身脱裤子,揩油占便宜,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还用上面下令封口?自己就羞于启口了,恰巧三小姐适逢也在其中,传出去影响确实不好,像李星辉柳晓笙这些活成精的老油子,为了自己的脸面,也便乐得心照不宣的塑造出一种默契封口的假象来,好像是为维护三小姐的声誉和形象一般,既是自我开脱的好借口,又是讨巧赚人情的好手段,一举两得。现在想想,李星辉和柳晓笙为什么对我绝口不提三小姐的身份背景?那就是做给三小姐看呢,好让三小姐知道他们的有所顾忌,即使我问,他们也能守口如瓶...草,何止老墨当我是一枚棋子,我算大彻大悟了,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这商场上就没有前辈朋友姐妹弟兄,全他+妈是棋子,我是你的棋子,你也是我的棋子,胜负成败,全在谁的棋艺更高,这商场已如棋盘,更何况官场乎?哀哉哀哉...”
“‘哀哉哀哉’你个头,你文绉绉的拽些什么,”冬小夜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道:“有话就直说,不然照我看,你和墨亦之李星辉柳晓笙那些家伙,也没啥区别了,染缸里不出白布,都成了一路货色。”
我讪讪一笑,也不辩驳,道:“初识闵柔时,我记得她说过,三小姐并非故意向我隐瞒身份,只是没有刻意承认罢了,这话应该不假,你想,我不仅在潜龙庄园里见过她,在老墨的办公室里也见过——她若有意隐瞒,会大大方方的出现在我上班的公司里?就不怕碰见我被认出来吗?”
冬小夜嗤道:“你倒是碰到了呢,可你认出来了吗?”
“所以她才火冒三丈啊,”我自嘲的笑笑,“这说明,她完全没想到我竟然认不出她,换言之,她觉得我应该能认出她才是——明白了吧?这恰恰是三小姐本人并无刻意隐瞒身份的意图的证明,即,她确确实实没下过什么封口令,林志对她的身份背景知而不言,敷衍你我,其中忌惮,不就有了上下之嫌?”
冬小夜颌首,道:“你这么说,是有些道理...”
“只是‘有些道理’?”
冬小夜道:“三小姐的名字如果在被挟持的人质名单中,那么专案组应该人人都知道才对,可我不止问过林志,也问过其他同事啊...”
我一脸同情道:“冬小夜啊冬小夜,都说有种傻瓜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我不信,觉得会数钱的一定没傻到会被人卖,会被人卖的就一定傻得连钱都不识,又怎会数钱?直到遇见你,我才发现,是我错了...”
冬小夜翻身跪起,怒视着我,气冲冲道:“你什么意思呀你?!骂我傻呢?”
“你不傻,因为你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我笑问道:“潜龙庄园案发后,林志为什么派你来保护我?”
“怕许恒报复,又怀疑你与许恒的关系,保护和监视,各占一半。”
“保护和监视,为什么非你不可呢?”
“因为我认识你,而且你在潜龙庄园里以命换命救了我,很多人本就误会了你我的关系,我搬来与你同居,也不会惹人起疑...”
“那你觉得,误会你我关系的人当中,包括没包括你们警方?包括没包括他林志?”
想王杰那厮嫉妒成狂,差一点就和我拼命了,说警队里无人猜忌我和冬小夜的关系,谁敢信啊?
“这个...应该包括了吧,”冬小夜脸上一红,转过目光,低声羞道:“现在我也不怕你笑,那时连我自己都误会了,以为你冒死救我,是因为对我...有什么想法,如果当时墨菲不在我身边,可能我也不会马上察觉到自己的感情,但她偏偏就在我身旁,她喜欢你,她爱你,是谁都知道、谁都能一目了然的事实,在你与许恒从那屋里走出来之前,我的心情,我渴望表现出来的担忧和失态,竟然与她一般无二...你这个王八蛋,害我一下子就陷进去了,连矜持的机会都没有!”
说到气处,冬小夜一拳砸在我心口,却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道,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融化在款款深情当中,只剩娇羞无限,而我却被她这一拳击得连骨头都酥软了,伸臂一揽她的柳腰,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小妖精...”
我是赞慨她的娇媚动人,不想冬小夜闻言即酸,将我推开,嗔道:“你的小妖精可不是我,是萧一可那妮子!”
我一怔,旋儿哭笑不得,再想继续旖旎,气氛却被冬小夜的醋味给冲没了,这俩家伙,真不愧为天敌,“得,得,咱们接着说正题...林志既然误会了你我的关系,还差你来保护我、监视我,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冬小夜仍计较我那句‘小妖精’,话说一半,才惊然恍悟,“是啊!他如果误会了咱俩的关系,那时候就应该怀疑我极有可能会和你串通一气了,派我来保护你,他固然放心,但是派我来监视你...就算他信我,别人却未必相信,他又是怎么服众的呢?”
“怎么服众?你还没明白呢?”我道:“他以保护我监视我为名,将你派来我身边,是既连你也一起给监视了,又合情合理的将你调出了专案组,无异于变相的隔离,却不会引起你我丝毫疑心,就更不要说戒备了...”
冬小夜咋舌不语,隐有愠色。
“我说这些,不为损你,也不为挑拨离间,只是想告诉你,既然专案组人人都知道三小姐的身份背景,又从未有过什么封口令,你查不出来,问题出在谁那儿,就不言而明了吧?林志是专案组的直接负责人,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被汇报到他那里,他不让告诉你,谁还敢说啊?”
“他妈了个...咳,”冬小夜险些爆粗,好不容易才忍住,“三小姐本人都无意对你隐瞒身份,他林志自作聪明个什么劲啊?有病吧?”话里话外,终不再为林志开脱了。
“不是有病,而是有所图。”
冬小夜愤愤道:“图什么?”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明天当面一并问他吧,”我道:“三小姐要借许恒自首一事大做文章,可见潜龙山庄遇到的麻烦,肯定与潜龙庄园的案子关系,这案子就是林志在负责,他多半知道些什么...”
冬小夜皱眉道:“就算他知道,也未必会告诉咱们吧?三小姐都不愿意说的事情,他敢说?”
“这就由不得他了,”我笑道:“林志与三小姐是串通一气的,可不止今天这事能看出来,其实东方她妈妈玩夜袭,就已经让他露出了马脚——缘缘求助萧妖精,被三爷闹出了天大动静,林志准备就绪,却一直不着急行动,现在想想,倒也不是谨慎过分,置我于不顾,而是心里有数,真出了事,也是双保险,因为三小姐在我身边,还安排了一个仇媚媚呢...只不过他也没想到,来的居然是三小姐的闺蜜,且对我动手之前,就先摆平了仇媚媚。抛开主观情绪,客观分析,如果林志不知有仇媚媚这张底牌,当机立断的行动和过分小心的按兵不动,倒是后者承担的风险更大,毕竟,前者无论成功失败,还算有可为,后者呢?纯粹看热闹来的,他林志一心想坐稳局长位子,继续往上爬,怎么可能在如此紧要关头,去犯这么低级的指挥错误?呵呵,要不是东方妈伤了你,我还真要谢谢那个女人,不是她闹出一场虚惊,今天三小姐登门造访,我又怎会怀疑他林志?不过也幸在你受了伤,让我有了兴师问罪大做文章的借口,你说,在这节骨眼上,咱俩将这事给他闹大了,告他一个玩忽职守,公然渎职,纵容犯罪,他这局长的位子,还能坐得稳当吗?想让咱俩消停,总得付出点代价吧...我对林志图什么不感兴趣,对三小姐遇到了什么麻烦也不怎么好奇,我就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姓甚名谁,什么身份背景,为什么对我纠缠不休,又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我有些迫不及待,因为林志,极有可能是揭开‘三小姐’神秘面纱的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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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6章】善欲人知
【今天上午才从北+京返回来,抱歉。。。】
估摸着楚缘差不多洗完澡了,我也不敢继续和冬小夜偎在一张沙发上耳鬓厮磨亲亲我我了,臭丫头代我与冬小夜向流苏求情,虽无异是接受了我和冬小夜的恋情,但不等于她就不会嗑我俩的醋,在她眼皮子底下,我们还是收敛着点好。
臭丫头换上了一套纯白网纱面料的吊带睡裙,风格介乎于甜美可爱与清秀雅致之间,与冬小夜背心热裤的简约性感是完全不一样的清爽惬意,却是一样的耀眼和养眼。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正在摆放我那张折叠床,冬小夜则收拾着餐桌上的碗碟残羹,臭丫头贼兮兮的凑到我身边,貌似帮手,却漫不经心,压低了声音问我道:“哥,东方回家了,有腾出来的地方了,你还睡客厅啊?”
我本来就被冬小夜勾得欲火焚身,正满脑子龌龊遐思呢,楚缘身上那股沐浴后的芬芳钻入鼻腔,更是让我心猿意马,想东想西的,闻言一怔,对上她似试探似暗示的目光,立时心跳如鼓,自己也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心动,“哪...哪有腾出来的地方?”简直明知故问。
楚缘双颊飘红,借擦拭湿发,用毛巾挡住了脸,“一共两间卧房两张床,小夜姐姐睡的那张是单人床,我睡的那张是双人床,你说腾出来的地方在哪儿呢?”
“你的意思是...我和你睡一张床啊?”问话的时候,我不自觉的朝冬小夜偷瞥过去。
楚缘似乎很是不满我对冬小夜的忌惮,气鼓鼓道:“怎么啦?以前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我讪讪笑道:“以前行,现在可不行了...”
楚缘叉腰挺胸,道:“为什么呀?”
“这个...那个...”我吭吭唧唧道:“你小夜姐姐肯定不会同意的。”
楚嘟嘴瞪眼,道:“她凭什么同意?咱俩是兄妹,她管得着吗?”
我揭下她头上的毛巾,按她盘腿坐上床,扳她双肩,令她转过身去,既方便我帮她擦头发,又自然而然的让我俩都背对了冬小夜,以免虎姐看到臭丫头那一脸酸醋溜溜的挑衅模样。
“以前是管不着,现在就管得着了...”我被楚缘瞪得心虚,干脆坦白,道:“咱俩的事情,我都告诉她了...”
“什么?!”楚缘一声尖叫,从折叠床上跳了起来,不止吓我一跳,也吓得冬小夜差点打翻了酱油碟子,一脸莫名其妙的望过来。
“你叫唤什么?”我赶紧拉楚缘坐下,用身子挡住她惊诧的表情,一边给她擦头发,一边俯在她耳边,小声说道:“我和你小夜姐姐好,这事儿总不能瞒她,难道你想偷偷摸摸一辈子啊?再说,就你这点胸襟城府,成天都像灌了醋似的,又住在一个屋檐下,想瞒也得能瞒得住啊,我看我以后也不叫你‘臭丫头’了,还是叫你‘酸丫头’更合适。”
“你才臭,你才酸!”楚缘顶了两句,又嘿嘿傻笑,道:“偷偷摸摸一辈子...偷偷摸摸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嘿,嘿嘿,哥,你这算不算向我表白啊?”
我正奇怪她嘴里嘀嘀咕咕什么,笑得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手上一顿,问道:“表白什么?”
“你想我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啊,”楚缘握住我的手,厮磨着她的脸颊,眼波流动,笑意盈盈,轻轻说道:“哥,你想过没?你将咱俩的事情告诉给小夜姐姐,万一她不喜欢,她觉得恶心,不肯和你好了,你怎么办?又或者,她不许我喜欢你,也不许你喜欢我,然后她才肯和你好,你怎么办?”
我被问得呆住了。
便听楚缘笑道:“嘻嘻,你跟她说了,是因为你喜欢她,你觉得你必须向她坦白,但是呢,小夜姐姐可就不一定会这样想了...”
我手心出汗,竟莫名紧张,“她会怎么想?”
楚缘声音柔缓,却掩不住心中的幸福得意,“她会想啊,你坦白,证明你至少想过你可能会从此失去她;你不欺骗不隐瞒,是因为你从来没想过不要我,所以啊,在你心里,我比她分量重多了。”
我心头猛震,那晚与冬小夜说过话的一句一句回响在脑海中——
她说,撒谎至少是还想着挽留,坦白却是已经做好了失去的准备...
我说,我没想挽留她,却也不想失去她...
当时的我感性却不理性,现在想想,我说的那些话,简直如同放屁,因为在向冬小夜坦白的那一刻,我想都没想过楚缘方才列举的那两种可能,确切的说,是第二种可能:如果冬小夜说,她可以不离开我,但前提条件是,我和楚缘必须分开,那么,我该怎么办?我会怎样回答?
我会选择失去冬小夜,还是选择与楚缘分开?我想过前面一种可能,却从未想到还有后面一种可能,或许,这已经是我最诚实的答案...
我冷汗涔涔,直到此刻,我才真正明白了冬小夜那句话的含义——撒谎至少是还想着挽留,坦白却是已经做好了失去的准备...
我承认我花心,但我从不承认我偏心,或许我是被吴乐峰洗了脑,故而深深的相信,我不是三心二意的爱着她们,我花心,可是对每一个我喜欢的女人,我都是真心实意的,一心一意的珍惜爱护,能够心甘情愿为她豁出一切。
然而此时,我却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一碗水,难端平,莫非,在我心里,楚缘的分量,真的多过冬小夜?
我心绪纷乱,突然便听楚缘喃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什么?!”我吓了一跳,见楚缘面红耳赤,羞得低头搓手指,才知这丫头是自说自话,虚惊之余,不由得心中暗忖,都是让东方那小娘皮给害的,都给我吓出毛病了,还以为楚缘也在读我的心呢...
“哥,你身边有很多喜欢你的女人,小夜姐啊,**姐啊,东方啊,小紫姐姐啊,墨菲姐姐,还有小古董老师,哦,我觉得,你们办公室的那个姚婉儿也特别可疑,虽然少言寡语的,存在感超级低,但她看你的眼神老是含情脉脉的,而且你对她的态度,也和对刘组长宋佳姐还有秦姐姐她们这些女同事不太一样,你和她说话不多,可语气神态,有点宠,有点哄,感觉很像...很像你对我的态度啊!”
我在她脑门上弹了一指头,笑骂道:“我们部门属婉儿年纪最小,我待她像待妹妹一样,有错吗?还有,别以为你扯东扯西的,我就会疏忽你故意漏掉了你流苏姐姐的名字!干嘛?就这么怕称她一声嫂子啊?”口中如是说,心下却不免犯虚,我一妹控,哪有资格扯什么纯洁的兄妹情啊?再说,我也不是呆子傻子,婉儿对我隐约暗生情愫,以兄妹之说遮掩,我怎会不知?一来是那小姑娘天性腼腆,二来,多半因为我与墨菲的关系,故有避嫌之意——真若是问心无愧的兄妹情谊,她又何必对我躲躲闪闪的,显得诸多顾忌?
“谁怕啦?小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楚缘干笑两声,却一脸气苦,站起来朝我小腹踢了一脚,大声道:“还不都是你们俩害的!”
这句话却是故意让冬小夜听到了。
虎姐已经餐桌收拾妥当,盘碟碗筷都收进了厨房,洗了手,还未来得及擦干,听楚缘发飙,忙不迭跑出来,心虚虚的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我见她手还湿着,便将楚缘擦头发的毛巾递给她,笑道:“有小女子祸从口出,正追悔莫及呢。”
“我呸!”楚缘不堪被激,恼道:“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才不会让程流苏看不起呢!”
冬小夜一听便明,楚缘是因为要叫流苏一辈子嫂子这事耍脾气呢,事情因她而起,登时尴尬不已,“你们在说今天中午的事情啊...”
“不是,”楚缘却道:“我说我哥身边,有很多喜欢她的女人,正要问他呢,他最喜欢的是哪一个?是小夜姐姐你,还是程流苏...嫂子,是小紫姐姐呢,还是墨姐姐啊?”
臭丫头,也真够坏了,坏的倒还不是这个能把人刁难死的问题,而是说了流苏的名字之后,眼珠咕噜一转,那便明显是刻意补上了‘嫂子’二字,表面像是信守承诺,但我哪里不知,这条小狐狸,是故意叫给冬小夜听的?
善欲人知,不是真善,可见,臭丫头让冬小夜欠了个大大的人情给她,多半是藏着什么心思的。
【第1287章】最爱?
果不其然,冬小夜听楚缘当真称流苏‘嫂子’之后,脸色骤变,极不自然,歉疚之余,却也对她问我的问题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你觉得呢?”我来了一招太极推手,将皮球推还给了楚缘,心里却也在问自己,我与身边这几个有感情纠葛的女人,相识、相知、相伴、相依、相恋、相爱,经历过程各不相同,如果爱的深浅为此也必有一些不同,那么,我到底是爱谁更深一些?
我似乎清清楚楚,可偏又茫然困惑。
紫苑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一起长大,彼此的感情是最深的;
流苏是我的红颜知己,我们真诚与共,彼此的羁绊是最深的;
墨菲是我的梦中情人,我们一见倾心,彼此的触动是最深的;
至于冬小夜...
我心中一动,不由自主朝她望去。
我俩更像是一对欢喜冤家,相识相知缘于误会,相伴相依则是出于无奈,却为此日久生情,假戏真做,相恋相爱...
几个女人之中,我与冬小夜认识的时间最短,然而小到感情受挫、为情爱琐事伤透脑筋,大到麻烦缠身、险境环绕、分分钟可能一命呜呼,始终陪在我身边,令我可以倾诉又有所依靠的,便只有她...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辛去疾那厮所谓的‘吊桥效应’,但此刻扪心自问,我却十分确定,相比紫苑、墨菲,甚至是流苏,我对冬小夜的依赖与信任,竟才是最深的...
难道,我是爱冬小夜更深一些?
真也巧了,我心里正想到这里,就听楚缘叫道:“肯定是小夜姐姐,必须是小夜姐姐啊!”
我一愕,“为什么是小夜姐?”
冬小夜亦问:“为什么是我?”
她是又惊又喜,我却只有惊而已——我倒不是不愿意承认我爱极了冬小夜,但内心里却异常抵触那个‘更’字,倘若楚缘说我相比冬小夜更爱流苏一些,我大概也不喜欢听,但这想法一闪即过,我对‘更爱谁’这问题,就打心眼里回避的厉害,根本不愿意去想,如果说出去的话能收回来,我立马就将自己问楚缘的那句‘为什么’给舔回肚子里。
“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外如是了,”楚缘摇头晃脑,侃侃而谈道:“爱极了一个人,他(她)就好像呼吸一样,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了,好比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人也离不开空气,失去他(她),就如同失去了生命之所依,再也无法生存,你们说,对吗?”
她问我们两人,可一双闪亮的眸子,却只怔怔的盯着我一个。
冬小夜也在偷瞥我,并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与我目光一触,才惊然回神,察觉到楚缘有套话嫌疑,顿时烧红了一张俏脸,忙转头垂首,也幸得如此,才没瞧见臭丫头那情意浓醇、炙热大胆的痴恋目光——她说的压根就是她自己!
我觉得臭丫头这话未免太偏执了一些,人活于世,诸多牵挂,又不只有情爱,情场不如意,还就不活了吗?她个小丫头如此天真倒也罢了,冬小夜居然点头,可见,女人就是比男人感性。
我不敢苟同也不敢反驳,免得俩丫头将我的理性归类为冷血无情。
楚缘只当我默认了她的道理,便继续问道:“哥,你为什么想从风畅辞职?为什么一意要调去上+海?”
我张口欲答,可话到嘴边忽然一滞,半个字也没吐出来——我要去上+海,是为帮老墨最后一把,将阻碍墨菲的最后一个潜在威胁江玉彻底拉下马,这动机虽然不假,但以此为由,想先远后疏,继而彻底从流苏和墨菲的生活中消失,以一心一意照顾紫苑,也是千真万确的。
为什么我有离开流苏和墨菲的决心,却在冬小夜即将离我而除去时,无耻又霸道的占有了她呢?我和紫苑的事情尚可说身不由己,故而无可挽回,但我和冬小夜...那可是百分之百无法辩解的,的的确确是我在完全清醒、完全理智的前提下,不计后果,强行推倒了她!
要知道,因为紫苑的关系,我对正牌女友流苏都始终规规矩矩的,生怕越雷池半步,再增纠葛,毁她一生,以至于反不如恋爱之前相处的那般自然随意,再如墨菲那尤物,纵是对我百般挑逗千般引诱,我都能咬破嘴唇扮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怎么只有对冬小夜,我能狠得下心累她一生一世,即使明知这一次的自私会折磨我到死,我也无怨无悔呢?
我果然是最爱冬小夜吗?宛如鱼儿离不开水,瓜儿离不开秧?楚缘的理论如此偏执,只因为我恰恰就是这种偏执之人?
我脑子一时转不过圈来,只觉得道理上似乎如此,可心理上却不是难以接受,而是根本就不认同,但楚缘到底哪错了,我又说不上来,唯一清楚的就是,我并不认为我爱流苏墨菲小紫,就比爱冬小夜少一分半分,不管是为了她们当中的哪一个,我都能剜心以鉴。
楚缘见我不语,笑道:“你舍得程...咳,你舍得嫂子,舍得墨姐姐,却独独舍不得小夜姐姐,还不是你最爱她的证明?”
我点头也违心,摇头也违心——就没有臭丫头这么问的!
冬小夜十之**想到我几次劝她辞职与我同去上+海了,结合楚缘这番道理,自是别有一番感想,顿时脸红如血,又羞又喜,口中却故作淡然,说道:“离开不意味着舍得,不舍得而放手,才最是难得。你哥要对紫苑负责,所以不想委屈了你程姐姐和墨姐姐,既然自己无法全心全意,就忍痛退出,给她们自由,将爱她们的机会留给别人,这才是真爱呢。一个男人为了追求一个心爱的女人,不管付出多少努力多少辛苦都不足为奇,但是一个男人为一个心爱的女人竭尽所能,却是为了离开她、祝福她,就太难能可贵了,看你哥现在为你程姐姐和墨姐姐所做的一切,世间上有几个男人做得到?”
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冬小夜对楚缘只说‘你程姐姐’,而不称‘你嫂子’。
“那你和嫂子商量商量,她将风畅百分之七点股份让给你,你将我哥让还给她,行不?”
“不...”冬小夜只说了一个字,便惊觉上了楚缘的当,将后面一个‘行’字硬生生的咬在牙关里,却不慎咬到下唇,牵动了里侧的伤口,疼的一声闷哼,眼泪登时飞飚而出。
楚缘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关怀之色,见冬小夜无恙,遂极快的换成一副阴不阴阳不阳的笑容,眯着月牙眼,说道:“我早看出来了,我哥身边的女人,都不大会卖乖讨他的喜欢——嫂子和我哥的关系最亲密,但她的脸皮最薄;墨姐姐脸皮最厚,但不够贴心温柔;小紫姐姐最贴心温柔了,可是和我哥又不够亲密...只有小夜姐姐你是例外,关系亲密又温柔贴心,还包管别人看不出来,你说,我哥他能不最爱你吗?”
楚缘话里有话,分明是揶揄我和冬小夜平时常常拌嘴吵闹,其实是为了掩饰我俩的郎情妾意,冬小夜知道她在嗑醋,只是羞臊,倒也不怎么介意。
楚缘憋了一肚子委屈,借捧夹讽的暗嘲几句,已经算是我们这队奸夫淫妇客气到家了,亦叫我与冬小夜心中大安,她发泄不满,总好过她将一切憋在心里,连想些什么都不愿被我们知道。
冬小夜只当楚缘年纪小,心里不藏事,我却心知肚明,臭丫头是故意露些情绪,以免我和冬小夜不踏实。
我正纳闷楚缘这小醋坛子怎么一反常态,尽说些冬小夜爱听的话哄她高兴,便听小妮子忽地语气一转,特唐突的问虎姐道:“小夜姐姐,你们俩是不是从今天开始,以后就每晚都搂一起睡觉了啊?”
“啊?”冬小夜满脸通红,摇头摆手,羞得好不慌乱,“不,不...”
却见臭丫头目光一凌,仍佯作一脸憨态,道:“是吗?我还以为你在客厅里也装了摄像头,是不想下次再给我哥做媳妇的时候,被我贴在门外偷听到什么了呢...”
莫说冬小夜羞的无地自容,再也顾不得是在楚缘面前,一声怪叫,整个人扎进我怀里,恨不能将脑袋都塞进我的胸腔,就是脸皮厚如门板的我,此刻也化成汤汤流满地,无须再用钥匙开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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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8章】恋爱的小空间
“不不是,客厅里装监控,也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冬小夜羞不可遏,本来就不是一件问心无愧的事情,她否认的已然毫无底气,就更谈不上有什么说服力了。
试想,我家住在四楼,虽不甚高,可料沙之舟之流也绝没有那壁虎游墙、飞檐走壁的本领,难道他还能从阳台爬进来不成?因此监视了门口楼道就已足够了,何必在客厅里也装了摄像头?
显而易见,虎姐防贼不假,可防的却不止是居心叵测的外贼,亦是防有可能会监守自盗的家贼虎姐既然知道了我和楚缘的暧昧关系,那还有不怕我出轨越线的道理?她只当楚缘不晓得自己已清楚了我俩的兄妹恋情,不好规劝楚缘别太粘我,于是才想用监控环境这种手段,让楚缘有所忌惮,有所收敛吧?
以我对虎姐的了解,她想出这般‘婉转’的办法警示楚缘,说一点不酸肯定是假的,但也真不见得就是嫉妒吃醋,多半还是出于爱惜呵护,毕竟,楚缘年纪尚小,却已出落的花朵一般明艳照人,她对男女之事只是一知半解,可我是多么禁不住诱惑,冬小夜不止是亲眼目睹,更是亲身体会过的,万一臭丫头和我太过亲昵无忌,惹我一个把持不住,于她有害无益,若为此影响了学业前程,更是追悔莫及冬小夜的姐姐,不就是因恋爱而弃学业前程于不顾,非但累及自己一生,也伤透了家人的心吗?虎姐有此顾忌,甚至是杞人忧天,也实在不足为奇。
本来嘛,冬小夜这分心思也不怕我和楚缘看穿,连我都觉得,楚缘脸皮那么薄,纵然识破了冬小夜的警示之意,也必然会心照不宣,哪承想,臭丫头居然是倒打一耙,怀疑冬小夜此举完全是出于私心!
冬小夜听楚缘承认自己失身于我那晚她就躲在门后偷听,羞得想死的心都有了,哪还有底气与她辩解或者对她说教啊?无地自容的扎进我怀里,倒更像是承认了自己在客厅里装监控,就是怕下次给我‘做媳妇’的时候,被这丫头趴门窥探。我明明知道并非这么回事,可心驰神摇,想起那副光景,情不自禁的便害臊起来,竟还有些期盼简直是心理变态啊我!
楚缘就像没看到冬小夜羞不可遏的狼狈模样一般,兀自继续道:“我刚才正要和我哥说这件事呢东方回家了,难道还要我哥睡客厅吗?我可舍不得了,他前阵子救王小萌时伤了腰,还没好利落,这折叠床又小又硬的,别再睡落了病根,我想,还是让他搬回卧室里睡吧,小夜姐姐,咱俩将房间换回来吧,我搬回去睡我的小床,你和我哥一起睡他房间里的大床,行吗?”
我闻言一怔,正纳闷臭丫头哪条筋搭错了,竟这般成全我和虎姐,却见她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跃动着狡狯与得意的光芒,登时恍悟,这小狐狸,是以退为进呢!
果不其然,冬小夜一个转身,虽然是面向楚缘,整个人却躲到我身后去了,只将双手从我腋下探出,连连摇手,道:“不,不,不换房间,我我也不和他一起睡”
“可他也不能继续睡客厅啊,”楚缘叹道:“没办法了,哥,咱俩换换吧,你睡大床,我睡客厅。”语气老大不情愿。
换做往常,冬小夜肯定是反问一句‘他为什么不能继续睡客厅’或者‘他的腰不是已经好了吗’,可楚缘之前刚刚有理有据的证实了‘我哥最爱的就是小夜姐姐你了’,冬小夜平时习惯了的笑骂哪里还有半句能说得出口?恃宠而骄委屈小姑子的事情,她就更做不出来了,忙道:“你别换,我和他换,我睡客厅!”
“不行!”我明知楚缘是挖了坑让我跳,可也怕我不跳,她真就话赶话的挤兑冬小夜睡了客厅,语气坚决道:“你是我女人,我没什么出息,不敢说以后能让你过多好的日子,可至少也该保证让你永远过得比我好,才像个老爷们,哪有我睡卧室让你睡客厅的道理?”
楚缘恶狠狠瞪我一眼,却哈哈笑道:“小夜姐姐你看吧,我哥果然是最爱你的。”最后一个‘的’字出口,她就冲我咬牙切齿,双手空抓乱挠,恨不得撕烂我一张会哄虎姐开心的嘴。
冬小夜嘤了一声,没说话,我待要数落楚缘别再胡闹捉弄虎姐,便听她叹了口气,道:“小夜姐姐不肯和我换房间,跟哥你睡一张床,哥你不舍得委屈了小夜姐姐,让小夜姐姐睡客厅,小夜姐姐也不让我睡客厅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哎,我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好吧,哥,我吃点亏,让你和我睡一张床好了。”
我叹为观止啊
死丫头,你脸皮还能再厚一点吗?!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从一开始就打得这个主意吧?!
她却厚颜无耻的问冬小夜道:“小夜姐姐,你是这个意思吧?”
“嗯?我不那个”冬小夜被臭丫头又捧又哄又惊又吓,欢喜、羞怯、心虚、慌乱,脑袋里已经是一团糊糊,反应不及平时的十分之一,思考能力更是完全瘫痪。
“你不放心我哥吗?”楚缘突然一把将我拽到她身边,露出了藏在后边的冬小夜。
冬小夜遮不得羞,已是一慌,下意识的否认,道:“不是,当然不是”
楚缘蹙眉扁嘴,“难道你吃我的醋?”
冬小夜紧忙摇头,“不会,怎么会呢?”
楚缘舒展眉头,拍拍胸口,笑道:“那就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冬小夜愣愣点头,“嗯”
楚缘这才强忍着欢喜雀跃,得便宜卖乖,一脸不大情愿的转头对我说道:“好啦,小夜姐姐批准你回卧室睡觉了,折叠床就收起来吧。”
冬小夜闻言,欲言又止,表情纠结的很,她也知道让我与楚缘同室同床很是不妥,可臭丫头伶牙俐齿,连哄带诱,竟好像之前的提议都是被冬小夜否决的,最后只此无奈一道,还是冬小夜强人所难逼她妥协的,她倒忍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最初我以为楚缘只是胡闹,故意和冬小夜做对,现在却知道了,她如此认真,倒不是存心想让冬小夜不舒服,而是冬小夜让她很不舒服虎姐在客厅里装了监控,本意虽是好的,可无疑也剥夺了楚缘和我亲昵的唯一空间。
毕竟,在外人面前,我和楚缘终是兄妹,再怎么亲密,也不可能像在家里一般肆无忌惮、恩恩爱爱,所以在楚缘看来,虎姐本就是个超级电灯泡,只能趁她洗澡或者睡觉,才有机会和我撒娇调情,现在可好,她当了自己嫂子也还罢了,居然还借题发挥,在客厅里装了一双眼睛,专门盯着自己
楚缘使尽小聪明,并非是想和冬小夜争风吃醋,她只是想要一个仅属于我和她的空间而已。
“折叠床是该收了,腰虽然不疼了,但这玩意儿睡着确实不舒服,不过”我顿了顿,一边拉了冬小夜的手,一边摸着楚缘的头,笑道:“房间分配不太合理,我自己知道我可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所以和你们俩谁睡在一个房间里,我都未免太煎熬了一点,因此呀,还是我睡小床,小夜你呢,和缘缘一起去睡大床。”
冬小夜和楚缘不可能想不到还有如此一种分配方式,只是冬小夜心虚,不知楚缘喜恶,是以不敢主动提及,而楚缘又料到只要自己不提,冬小夜也绝不会提,却不想我鱼与熊掌,既不想兼得,也不想偏得。
冬小夜连连点头,楚缘则吹鼓了香腮,可再不乐意,她也不会出言反对,因为那样会伤了冬小夜,她虽然不满冬小夜监督我俩恋爱,却也知道虎姐是一片好心,所以气归气,烦归烦,却不会真的记恨了虎姐,就好像她不喜欢后妈管她太严格一般,但绝不是不喜欢后妈。
时间已晚,依我的意思,挪窝换床,待到明天,但冬小夜知我心思,让她和楚缘同室同床,可以尽快恢复两个人的关系,所以迫不及待,马上就开始忙活,楚缘趁她进房间时,悄声在我耳边道:“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最爱的人是小夜姐姐吗?”
我白了她一眼,道:“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楚缘摇头,“这话是说给小夜姐姐听的,道理是有一些的,但也不一定就对。”
【第1289章】傻丫头,痴丫头,臭丫头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你最爱的人是小夜姐姐吗?”
“不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吗?”
“这话是说给小夜姐姐听的,道理是有一些的,但也不一定就对。”
“哦?”我心下一动,好奇道:“怎么说?”
“当局者未必迷,旁观者也未必清,只是大多数当局者都觉得自己迷,而大多数旁观者也都觉得自己清,所以就错有错着了,”楚缘笑道:“哥,你说在程流苏看来,你是更爱她呢,还是更爱小夜姐姐?”
“我哪知道...”我心荡涟漪,慌乱恐惧,实是不想知道。
“但我知道,”楚缘道:“她觉得,你更爱小夜姐姐。”
“胡说...”
“我没胡说,不只是她,其实连东方和**姐都是这样觉得的,”楚缘驳道:“你以命换命,救过小夜姐姐,爱她都胜过爱自己了,你不能否认吧?”
我忙道:“我当然否认!以命换命救她那次,我对她可还没有这种心思呐...”
楚缘不等我话音落下,便追问道:“哪种心思?”
“爱...咳,爱慕,”我老脸一热,知道臭丫头一半是套话,一半是存心羞我,还是坦白说道:“当时我只当她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欣赏她善良直爽的性格,救她纯粹是一时冲动,没计后果,再后来就是骑虎难下,后悔也晚了,只能硬着头皮死充到底,绝不涉男女之情的!”
楚缘冷冷道:“救小夜姐姐不是,但是救墨菲姐姐呢?还有,你说救小夜姐姐是一时冲动,不计后果,骑虎难下,后悔晚矣,这才硬着头皮死充到底,可如果重来一次,你就不会冲动,不会死充到底了吗?”
我哑然无语。
楚缘叹道:“真能做到冷眼旁观无情无义,你也就不是我哥了,你之所以命犯桃花,不就是因为你的滥好人体质吗?话说回来,当时你对小夜姐姐只有欣赏没有爱慕,且不论欣赏与爱慕是两条平行线还是一条直线上的两个点,我相信你,可你觉得,程流苏会信吗?小夜姐姐自己又愿意相信吗?”
我再次被问住。
“这就是我说的,旁观者未必清,当局者未必迷,却也未必想清了,”楚缘顿了顿,才继续道:“咱们被沙之舟追杀跳山,小夜姐姐以为你被沙之舟害死了,竟然将他也追得跳了山,还一起跳了下来,简直就是同生共死,想为你殉情啊,这份痴狂,程流苏是亲眼见着的,昨晚就更狠了,她受制于人,宁可吞刀片自尽,也不舍得你为她受辱...哥,程流苏自觉她不如小夜姐姐,又觉得你爱她不及小夜姐姐,还奇怪吗?”
我更是无言以对。
楚缘淡淡一笑,道:“今天我向程流苏坦白了你和小夜姐姐的关系,她之所以能够接受,你以为是凭什么呀?真的是我肯叫她一辈子嫂子吗?才怪!是因为她对自己没自信!
程流苏没什么好,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永远都看不到自己的优点了,所以她总觉得自己不如别人,说好听点,是永远谦逊好学,说难听点,就是一辈子消极自卑。”
我讪讪一笑,楚缘虽然夸张了一些,但流苏心理素质比较差,缺乏自信,容易自卑,倒是事实不假,可也正因如此,我才十分确定,流苏对我,是百分之百依赖、百分之百信任的,她可能会自怨自艾自己不如冬小夜、墨菲、小紫,会怨我怪我花心多情、沾花惹草,却绝不会怀疑我爱的有偏有向,所以,她才始终不肯主动退出,所以,我才舍不得她为此煎熬难过...
一如她信我胜于她自信,我信流苏,又何尝不胜于我的自信?
思及此,我忽地心思一转——
虽说梅兰竹菊各擅胜场,相互比较并无道理,可平心而论,身材样貌、气质风情、聪慧妩媚,冬小夜无不逊墨菲一筹,何况墨菲更是令我一见即倾心的理想中的完美佳人呢?然而现在的流苏面对墨菲尚不曾退让半步,何以对冬小夜就如此包容忍让?
我心中一荡,继而酸痛。
流苏的确不够自信,但她并不懦弱,让她没有勇气与虎姐正面一战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我——如果我从没有过离开风畅、离开北天的想法...
流苏压根就不是怕输,而是怕我多一个离开她、还予她自由的借口!
傻丫头,痴丫头...
“你呢?”我问楚缘,“你也觉得,我更爱你小夜姐姐吗?”
“我不知道,”楚缘扁起小嘴,酸溜溜道:“她们几个,墨姐姐最漂亮,也是你唯一主动喜欢上的;你和小紫姐姐的感情最深,但她离开过你整整五年;程流苏跟你认识五年,形影不离,不过你们俩的关系挑明的最晚;小夜姐姐虽然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最短,可你们俩相识、相处、相知、相恋的过程,却是最正常的,也是最波澜壮阔的...你心里究竟更爱哪一个,还是不论哪一个都一样爱,就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虫,问我做什么?”
我不知我更爱哪一个,却知道我哪一个都爱,那答案显然便是后面一种了,亦是吴乐峰所云的:虽然三心二意的同时爱着她们几个,偏又对谁都是一心一意,一般无二。
“不过,”楚缘语气一转,笑吟吟道:“我不知道你更爱她们哪一个,却知道你心里最爱的是哪一个。”
“哦?”我见冬小夜抱着一床被子经过,却还是忍不住问楚缘道:“是哪一个?”
楚缘先对冬小夜甜甜一笑,然后才附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心里有一个姑娘,美貌不输给墨姐姐,从小到大都陪在你身边,比小紫姐姐和你的感情更深,朝夕相处的时间比程流苏多了不知多少,你们相识早过小夜姐姐,相处多过小夜姐姐,相知胜过小夜姐姐,比起程流苏,你更舍不得离开小夜姐姐,但比起小夜姐姐,你又更舍不得她...你说,你若爱她,是不是绝对更要胜过程流苏、墨姐姐、小紫姐姐和小夜姐姐呢?”
我不禁莞尔,佯装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是。
楚缘登时眉花眼笑,见冬小夜凑过来,仍伸手比在耳侧,满怀期待的故意大声问道:“这个人是谁呀?”
我问心无愧,道:“咱妈。”
楚缘一怔,旋即气得小脸通红,一脚丫子撩向我两腿之间,嗔道:“你混蛋!我告诉爸去,说你暗恋妈!”一脚踢空,臭丫头声带哭腔,掩面转身,跑进了房间。
冬小夜吓了一跳,凤眼含嗔,竟将楚缘的气话当真了似的,可想我的花心滥情兼不伦妹控,令自我形象已经在她心目中崩坏到何等地步了,绝对是令人发指啊...
虎姐哪里知道,我是故意气一气那个臭丫头的,楚缘绕了一晚上弯子,最想听的无非是最后我应该答她的那一个名字,我虽然没能让她如愿,可扪心自问:臭丫头对我的洗脑,我真的不以为然吗?
胸腔内那如急鼓一般的跳动,是如此诚实。
我不确定,也不承认我更爱谁或者最爱谁,可也无法否认,理论上,这个问题,从此有了一个我无法反驳的答案...
是她。
她和小紫一样,我们手牵着手,一起长大;
我和她朝夕相处的时间,比和流苏的五年更长更久;
我恋上墨菲,是因为第一眼的惊为天人,便是像极了我心中那个将来长大以后的她;
我为冬小夜可以豁了性命,冬小夜为我亦可豁了性命,她又何尝不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倾盆大雨的冷夜里,绝境中,她坚强而勇敢的说过:活,一起活,死,一起死,我绝不会比你多活一秒钟!
她不傻,但她比谁都痴。
臭丫头
...
〖
【第1290章】堵嘴
躺在楚缘和冬小夜都睡过的柔软舒适的小床上,万籁俱静中,略有些猥琐的细嗅并分辨着那两个丫头残留在房间里的令人幸福和甜蜜的浓郁余香,我却辗转反侧,整夜难眠。
心荡神驰,无限遐思只是其一,更多还是思绪泛滥,难以自已我既盼着隔壁同床共枕的楚缘和冬小夜能够和睦如初,提心吊胆,唯恐下一秒就听见暴起的争吵声抑或摔门声,可随着时间在和谐宁静中的流逝,我却也无法感觉到稍许踏实,反而愈发的心惊肉跳,又忍不住开始担忧,万一楚缘完全接受了冬小夜,而冬小夜也完全接受了楚缘,两个丫头从此相亲相爱、精诚团结,然后一致对外?!
从脊梁骨渗出的丝丝凉气,由不得我不怀疑自己积极努力的想要她俩和好甚至更好,到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我不是信不过耳朵软的冬小夜,我是信不过越长大我就越有些看不透的楚缘,尤其是想到她身后还有两个比她更执着坚定、心机城府更犹有过之的狗头军师一心想要与我美满幸福的萧妖精,和一心想要楚缘与我幸福美满的东方小娘
楚缘不喜欢流苏,萧妖精恨死了墨菲,东方小娘则不知为何,似乎极不待见紫苑,大概,是因为两人同类的缘故吧,表面上都是人畜无害随和可爱的性格,内里却是一般无二的偏执、腹黑,不过我觉得两人最像的,乃是貌似强势的东方小娘其实和紫苑一样消极懦弱,大多时候大多事,都逆来顺受的毫无原则,而东方,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那她又怎会喜欢和自己很像的紫苑呢?
以前,问题三少女和我的正牌女友、绯闻恋人、地下情人之间,虽算不上和谐融洽,但相处起来也算平和,流苏墨菲紫苑作为成年人,即使能感觉到问题三少女抱持着敌意,也不至于主动招惹挑衅,而问题三少女名不正则言不顺,自然也没有引爆冲突的立场可现在不同了,冬小夜做了我的女人,谁知道鬼马精灵的问题三少女,会不会利用她当枪使啊?
想到这里,又不得不继续往下想流苏、墨菲、紫苑,她们心里,到底又是怎么看待冬小夜,看待我和冬小夜的关系呢?
这个时间,三女与闵柔的晚餐早已经结束了吧?我的手机就放在枕边,我以为它会响,但一边想呀想,一边等呀等,直到窗外的天空蒙蒙亮,它也没响。
我困的不行,昏昏沉沉,总算入睡,但听到客厅里有了动静,便马上醒了过来,看看天,仍未大亮,又看看表,却已经睡了快四个小时,原来又是一个雨天。
额,上班又迟到了
我开门,正好冬小夜站在门外想敲门,四目一对,她俏脸一红,举着拳头不知所措,竟有些莫名慌张,声音低得我差点没听清楚,“吃吃早饭。”说罢转身便回,低头坐在楚缘旁边,抓起一根油条便吃,可那只原本打算敲门的拳头却还举在胸前呢。
这妞,紧张个啥?
楚缘蹲在椅子上,腿和胸之间夹着个糖罐子,正一手拿勺往碗中的豆浆加糖,另一只手在脚面上抓痒痒,似笑非笑的欣赏着冬小夜这副腼腆怕羞的反常模样,见我询问的目光,亮我老大一记白眼,表明她还在为昨晚我的装傻充愣生气,却也让我看清了她的黑眼圈。
十点钟才吃早饭,看来这俩丫头昨晚也没怎么睡啊,好事,至少和谐
我和冬小夜以前那是假戏真做,虽然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但毕竟是在戏里,亲热恩爱也不惹人疑,连我们自己都觉得,那算业务需要。可现在戏穿了,不需要继续表演,再亲热,再恩爱,那就是红果果的真亲热、真恩爱了,莫说冬小夜面对我们现在这种关系,颇感不好意思,我又何尝不是一样?
换成昨天,我把她抱在腿上,一勺一勺的喂她喝粥,也不会觉得难为情,可今天偏就奇了,我只是随口提醒了她一句,嘴里的伤没愈合呢,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楚缘在旁边有意无意的干咳了一声,我就臊的老脸火烫,当真莫名其妙,心虚的毫无道理,结果臭丫头用她刚抓过脚丫子的那只小爪子给我抓了三根油条五个包子,我也没敢牢骚半句
反正上班迟到已经板上钉钉了,索性便不先去公司象征性的露那一面了。十三城计划的项目小组刚刚成立,被多少双红眼睛死死盯着呢,就巴不得哪个踩了狗屎运占了个好位置的家伙犯错误,好揪着尾巴拽出来,去抢那空出来的名额,不过,敢将主意打到我头上的人,现在应该还没有,包括老张,他还指望用百分之七的股份,换我帮张明杰进十三城小组呢。
不去公司,自然是去找林志那厮,了解三小姐的事情。
我也叫了天佑一起。
天佑在人前颇有点惜字如金,只问我了一句,“去哪?”
我说,“市局。”想了想,又补充道:“穿正式点,然后跟我去公司。”
她点点头,便不再问,进屋再出来,已经换了一套让人眼前一亮的黑色职业套装,与其说漂亮,不如说帅气!何止男人见了会怦然心动,就是女人见了,怕也有不少是要发花痴的,都说人靠衣装,还真是不假,这货,这气质,冷若冰霜,英气逼人,明明大字都不识几个,却让人感觉她有着目空一切的高傲。
她斯文像楚缘,冷艳像墨菲,英气像冬小夜,穿衣打扮和身材像我家程姑奶奶。
同样的纤瘦苗条,同样是太平公主,可同样一身时尚中性范儿的衣服,我家程姑奶奶就穿不出假小子这种男女痛杀的味道来,当然,她也穿不出我家程姑奶奶那种不娇小却可爱的女人味来。
见我盯着她发呆,天佑托了托鼻梁上那副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皱眉问道:“看够了没有?”
“恩?”我回过神来,笑道:“衣服新买的吧?挺合适的,看来最近确实下功夫去观察了。”
天佑冷冷道:“早买了,你没看出来吗?这是旧衣服。”
我盯着她后脖领,一脸恍悟道:“哦,质量真好,洗过多少次了,不但衣服还和新的似的,连标签都和新的一样,嗯,三千九百八十九,划算”
天佑登时羞了个大红脸,楚缘和冬小夜在我后面一人一脚,差点踹我滚下楼去,不过楚缘到底还是有些怕天佑,立刻又躲到冬小夜身后去了。
因为我的不识趣,揭穿了假小子要面子的小谎言,她一路上没给我好脸色,身上杀气一重,吓得楚缘也不敢乱说话了,冬小夜假戏真做已经彻底不再是秘密,虽然有我与王杰的恩怨在前,她市局里的那些同事、领导未必会再将这事当成新闻,甚至可能还不知道我俩已坦白恋情、乃至即便知道了也极有可能会装作不知道,但冬小夜自己做贼心虚,还是难免紧张,自然就更没心情谈天说地了。
一路无语便到了市局。
还未下车,就看到小梦警官手里撑着一把伞,腋下夹着两把伞,盯着绵绵细雨径直小跑过来。
“南哥,你们怎么才来啊?林局都等了你们大半天了,”一照面,王小梦就发起了牢骚,“他让我在楼下迎迎你们,我站得腿都酸了。”
“林志知道我来?”我小吃一惊,问的不是王小梦,而是冬小夜。
虎姐同样一脸的茫然,摇了摇头,“我没告诉他呀。”
这就对了,我来找林志,是要问他有关三小姐的事情,就怕丫的有所顾忌,不肯告诉我,故而躲着我,所以我原本都没打算下车,而是让冬小夜先去踩踩点,他在局里,我去堵他,他若不在,我便也不露面,免得打草惊蛇,让丫有了防备,却不逞想,刚到门口,就撞到问王小梦等在这里。
我又望向天佑,假小子没好气道:“你来找我的时候,仇媚媚早就出门了,她不知道我和你一起来市局。”
也不是仇媚媚通风报信
我这才将疑惑的目光转回到王小梦身上。
小梦警官将伞递给我,道:“我也不知道林局怎么知道你要来的,但他为了等你,刚刚还推掉了市委市政府的一个紧急临时会议呢,不然我也不会站在雨里等你们了。”
为了等我,推掉了市委市政府的重要会议?这话从林志嘴里说出来,也就你王小梦相信!
可就算是假的,林志对我这份重视,倒也算做足了样子,给足了面子。
这他+奶+奶的可不是啥好事,狗+日+的这是想堵老子的嘴啊!
【ps:前阵子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撑地的时候伤了肩膀,当时没觉得,第二天才开始痛,不是啥大问题,可贴膏药拔火罐折腾了一个多星期,还是疼,真有点恶心了】
【第1291章】非常茶具,平常茶
冬小夜说好久没和同事们一起聚聚了,想去问好叙旧,我知她心思,便让楚缘陪她一起,我则带着天佑,去见林志。
虎姐是故意躲着林志,原因有二。
其一是不想见,其二是不能见。
不想见,既因为她刚刚用行动对林志那晚的瞻前顾后保护不周表达了强烈不满,也不无对自己在任务中假戏真做并且假公济私的心虚。
话说回来,虎姐若不心虚,以她无畏火爆的性格,也不会去转那些自己并不擅长的小心思,通过找王小梦装监控设备这样婉转绕弯子的办法向林志‘含蓄’的发泄情绪了,她不敢当面顶撞,找林志算账,多半是怕林志恼羞成怒,捅破那层窗户纸,反过来和她算帐。
见了林志,不和他算账,不是她冬小夜冬老虎的风格,多尴尬?可真算起帐来,林志理亏,自己也未见得理足,所以十之**是个两边都红着脸下不来台的结果,那么,见就确实不如不见了。
至于不能见,与谁找谁算账却是两码事。毕竟,我今天并非是为了林志那晚的营救不力抑或说是完全的无所作为来寻丫晦气的,而是来质问他三小姐的身份背景,以及他与三小姐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他们瞒了我多少事情又为什么对我刻意隐瞒,三小姐纠缠于我,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如果他与三小姐勾结的这些事情见得了人倒也罢了,可如果是见不得光的...
做下属的知道上司太多秘密,大忌!你无要挟之意,也难阻他从此有了防你之心,上下关系一旦产生隔阂,只会越积越深,虎姐再是淡泊看得开,也不至于莽撞到拿自己的饭碗去砸林志的脸,看他到底带没带面具,更何况,她孤身一人到北天,工作生活,受林志照顾颇多,面对如此一个亦兄亦父的前辈,即使不再以他为做人的榜样和奋斗的目标,总也不希望给他太多难堪吧?
夹在我和林志中间,本就够她纠结难受的了,我也不想两人的关系因我而越闹越僵。
已‘荣升’局长的林志没换办公室,依然在刑警队原来那间说不清是习惯了还是刻意保持着凌乱的办公室里办公,也不知是嫌前任的牛局长死的窝囊晦气,新办公室又没准备好,还是自己官帽上‘代局长’的那个‘代’字没拿去,怕不够矜持落人口舌,或者换了办公室也未必能坐得稳稳当当,倒不如一切如常,还能尽显自己的宠辱不惊和破案之决心,既鼓舞士气,又收买人心,还讨好上司,一箭三雕,总比将自己的屁股抵在箭尖儿上来的舒爽快意...
王小梦说这厮料定我今天一定会来,确非巧遇后为上司打马虎眼的急智,当然,我也不认为神经粗大性子直爽的王小梦能有这般细腻敏捷的心思,换她妹妹王小萌还差不多——办公室的杂乱某种意义上体现的是身为代局长的林志紧张繁忙的工作状态,但他却很有闲心般在桌上摆好了一套白底蓝纹、造型优雅、精致美观,可在我看来却多少有些华而不实的欧式风格的陶瓷茶具,其矫情极不应景。杯中热雾飘渺,茶汤色泽鲜艳,一片乘着水流从壶中偷钻出来的细嫩柔软的花茶在唯美婉转的飘荡中渐渐舒展,茶香浓郁,芬芳扑鼻...显然,茶是刚泡的,而两眼充血、被胡茬覆盖了大半张脸的林志,怎么看也不像有这份关起门来品茶赏雨的雅兴。
虽然敞着窗子,屋里仍残留着很重的烟味,窗台上插满烟蒂的烟灰缸里,一缕青烟随风摇摆,是半根未被完全捻灭的香烟,从这个窗口望下去,应该就是王小梦遇见我们的地方。
也就难怪王小梦会站在雨里等我们了。瞧林志这模样,至少几天没回过家、没洗过澡、没合过眼了,如此都无心小憩,守窗相候,小梦警官能不以为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吗?她再是个粗神经,究竟是官家子弟,耳濡目染,于察言观色和表现自己,都是小有一套的。
就是不知道,如此贴心表现,到底是她秀给林志看的,还是林志存心让她秀,秀给我看的...
“小梦,你忙去吧,楚南,坐,这是今早人家送来的上品茉莉花茶,品品如何。”
就像天佑直到进门之前也没问我为何带她来见林志,进门之后,林志也只是多看了一眼跟在我身后的天佑,眼中异色一闪即过,同样没问我为何带她一起过来,仅是对她礼貌性的点头微笑,然后又斟了一杯茶而已。
老狐狸,果然早知我的来意!
他招呼我坐的时候,我早已老实不客气的坐下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烫...
茶是好茶,但也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炫耀的稀罕玩意儿,貌似比我常偷的老爷子的茶叶还要差了一品,便问道:“茶具也是人家送的吧?”
我不敢说自己识货,可这套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手工瓷茶具,不管怎么看都更像是一套精美的艺术收藏品,而不是用来泡茶的,何况还是泡如此一般的茉莉花茶?
林志笑道:“聪明人,好眼光。”
眼光好坏与人聪明与否没有必然联系,所以代局长这话是含蓄承认了茶叶不如茶具,我用鼻音冷嗤了一声,心中暗叹,权力让人**迷失啊,这才代理局长几天,就开始收礼受贿了...
林志盯着桌上的茶壶,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没脸没皮的继续说道:“据说这套东西是烧制于十八世纪欧洲王室的茶具,按理说,也算颇有些文化价值的艺术品了,现在拿出去拍卖的话,少说也值个百八十万吧?”
“噗——”天佑刚含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喷在我脸上,小妞俏脸一红,将之前用两指捏着的杯子小心翼翼的放回桌上,冷艳挑剔的掩饰道:“茶太淡了,喝不惯。”
开玩笑呢?一套茶具百八十万,万一不小心打碎一个杯子,让只会刷碟洗碗连大字都不识二三个的许小佑同学拿什么赔?莫说她了,我这手都有点抖了,却不是怕摔了茶杯赔不起,而是没想到林志居然如此坦诚,连这种见光死的事情都敢跟我说!
以北天现在敏感的政治气候,官场势必人人自危,任何一条小尾巴被人揪住,都有可能被大做文章,继而推出来做定罪羊,向上以交差卸责,向下以平缓民怨,而这个角色,本就以主管着许恒案、龙啸天案和沙之舟案的林志最为合适,否则官场上山头林立,派系复杂,北天市局局长的宝座,怎么就平白便宜了没有任何靠山的林大队长呢?要知道,一旦坐稳这个位子,再接任牛程锦死后空缺出来的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都可谓是顺理成章啊,官场上这般一连三级跳的机会绝对罕之又罕,岂有不奋力博弈一番的道理?不就是人精们都明白北天这烂摊子不好收拾,怕被这块山药烫着手吗?而林志被硬推到这个位置上以后,态度一百八十度急转,在许恒的问题上突然向我妥协,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也正是为此...
可他现在却主动把一条能要了他政治生命甚至是生命的尾巴送到我手里来了,这是为何?
我心中不解,嘴上却淡淡道:“林局用百八十万的茶具请我喝茶,是炫富呢,还是终于打算敞开天窗和我说亮话了?”
“说笑了,姓林的虽然不敢说两袖清风,但也算洁身自好,有点操守底线,别说我不贪,就是贪了我也不敢炫啊,这你可以回去问你家冬小夜,我都捐给了她任名誉校长的小学校,真敢大贪,也不用劳驾你去救济那些孩子了,哈哈,”林志一边为我蓄满茶,一边问道:“这茶喝着还适口吧?”
那句‘回去问你家冬小夜’,已经让我心中一慌,继而他便突转话题,我一时哪反应得过来?愕然点头,道:“香醇味淡,鲜而不苦,不算好茶,但也巧了,正合我口。”
林志笑道:“这就对了,这茶叶本来就是人家特意带给你喝的,自然迎合你的口味,倒是这套茶具,人家没当回事,只是知道我这里肯定照顾不周到,顺手捎了一套过来...”
不等他说完,我便打断道:“三小姐来过?!”
却见林志摇头,微笑道:“三小姐没来过,但她知道你会来。”
我皱眉,非常不快,“所以她让人送了茶叶茶具过来?”智商高也不带这么羞辱人的吧?就为了凸显你凡事都能想在我前边?或者是我想什么你都能猜到?
林志朝我手中的杯子呶呶嘴,道:“如果是她送来的茶叶,你还喝吗?”
我一怔,便听林志叹道:“三小姐是非常人,很少有什么事情是她料想不到的,但她也不是神人,至少怎么讨好你这件事情,她就怎么做都做不好,所以还是得由别人来做...你再品品这茶,这适口的浓淡功夫,就是你自己来泡,也掌握不好吧?”
我不用再品,也无心理会林志这番话等于承认了他与三小姐确有勾结,嚯的站起,脱口叫出了一个名字,“东方怜人!”
【第1292章】对不起,不怪我
“东方怜人!”我嚯的站起,脱口叫出了一个名字,“茶叶和茶具是东方送来的?!她刚刚来过你这里?!”
林志不置可否,品了口茶,皱了皱眉,摇头笑道:“确实太淡...果然是茶如其人,人如其茶。”
我道:“什么意思?”
“茶与茶器,茶像你,器像她,”林志叹道:“似乎是茶因茶器而为上品,可只有极少数明白人悟得透,上品下品,在于合不合口,茶器再好,喝得终究是茶。”
话中意义颇深,我缓缓坐下,冷冷问道:“你说的‘她’是谁?东方小...小丫头,还是三小姐?”
林志打个哈哈,道:“都一样。”
我偏要较真到底,“怎么个‘都一样’?”
林志手指敲着杯沿,眼中漾着古怪笑意,调侃道:“三小姐也好,那姓东方的小姑娘也罢,都觉得你是最合口的好茶,不是吗?”
我脸上一热,却还是硬着头皮道:“你这话我听不懂。”
林志哈哈笑道:“行啦行啦,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是干什么的?想套我的话可没有那么容易,这方面我才是行家,呵呵,我既然知道你今天要来,自然也知道你是为什么而来,照你说的,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
“哦?”我语带嘲讽,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怕得罪了三小姐?”
林志苦笑道:“你这是激将法,我识得破,但也不可否认,你还是戳痛我这张老脸了——你猜的没错,我不但早就知道三小姐的事情,而且对你刻意隐瞒了...”
“为什么?!”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面对林志这种人精,我应该更沉得住气才对,否则很容易落入他的节奏,被他欠着鼻子走。
好在林志似乎没太在意我打断了他的话,暴露了急躁的心态,慢条斯理道:“你应该已经猜到一些了,潜龙庄园事件,影响不好,三小姐的身份又比较特殊,我不得不顾忌她的声誉...”
我揶揄道:“你还挺忠心嘛。”
这厮厚颜无耻道:“‘忠心’俩字真谈不上,不是不想,是咱资格不够,还进不了人家那个圈子,所以最多是‘讨好’‘巴结’。”
万幸冬小夜没跟我一起过来,不然见到自己心目中曾经也高大伟岸过的林队现在竟真的是个趋炎附势之徒,不大耳刮子抽他才怪!
我连讥笑他的心情都没有了。
难道真的是英雄气短?
林志笑道:“怎么?没想到我能说出这种话来?心里瞧不起我,连接着套我话的兴趣都没有了?”
我摇了摇头,道:“激将法没用了,我在想别的办法。”
“哈哈哈,这话可是我听到过的最厉害的激将法了,”林志笑声不止,直到声音中流露出几分悲凉无奈之意,才收声说道:“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官场之中,谁不知林则徐的这句诗?可挂在嘴上的不少,真正放在心里的却又有几个?好人易做,好官难当啊,洁身自好不难,为民请命却太不容易,当金钱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权力,当权力可以肆意践踏法律的威严,什么公平正义,就都变成了明码标价的商品,只有买得起和买不起!身在其中,纵有满腔抱负,顶个屁用?同流合污才是生存环境,不甘堕落反成了自取灭亡,呵呵,可笑,哈哈,荒唐,哈哈哈哈,悲哀!”
林志又是一阵大笑,眼中水光闪闪,也不知是笑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
我心有感触,道:“许恒不就是你言语中这种黑幕下的无辜受害者...”
林志不笑了,不自觉的望向似懂非懂却满脸悲愤的天佑。
三小姐知道了天佑的身份,林志果然也知道了天佑的身份。
“许恒不无辜,他杀了人。”林志淡淡道。
天佑怒道:“龙啸天没杀过人吗?”
“没有,至少在他被许恒杀死之前,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他杀过人犯过罪,即使证据确凿,惩治他的,也应该是法律,不是他许恒,”林志厉声说道:“没有谁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无论是正义的化身还是邪魔外道,任何超越和悖逆了法律的存在,都叫犯罪!”
天佑小脸涨红,可气归气,见林志正气凛然,她也怕。
莫说林志所言在理,即便代局长大人是强词夺理,天佑也驳他不过,这小妞动手动脚动刀子都在行,就是动嘴皮子不擅长,肚子里没有那么多的墨水和道理。
我拍手道:“说的很动听,但...你自己又如何?与三小姐勾结,难道不是金钱与权力的相互利用,相互妥协?”
“一语击中我的要害,”林志气场顿散,立时变了一副苦哈哈的笑脸,“这话换了别人说,我鸟都不鸟,可你说,我就没办法不心虚了,现在这年头,活的问心无愧的人实在少之又少,你算一个,也是我遇见的唯一一个,所以也难怪王二那愣货,都心甘情愿的向你让步和妥协了。”
我不会天真到相信林志哪怕一个屁,更别说是哪一句话了,“话题扯到王猛身上,是提前做铺垫吧?看来三小姐早料一步,却不光是堵你的嘴,让你搪塞我,还让你为她做说客呢,嗯,我想想啊,你有什么把握说服我...你是小夜的上司,沙之舟还没抓到,这当口若把她从我身边调回来,就算我舍得,她也不放心啊,尤其是前晚才过出事情,保护不力或者受伤,都能作为名正言顺的理由,甚至一句工作需要就足够了,连要挟都算不上,稍稍透出点那意思,小夜就势必成为你的帮手了,我拒绝得了你,可哪忍心拒绝她啊,我猜的对不对?”
“这话可轮到我听不懂了...”林志端杯喝茶,殊不知,这和他脸上刹那间闪过的那抹不自然一般,再怎么掩饰都太扎眼了点。
我强忍怒火,道:“你明知道小夜假戏真做和我发生了感情,已经不再适合执行保护我的任务,却还让她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拿她一个短儿,换今天和我谈条件的资本,是不是?”
林志讪笑道:“你觉得我有这么老谋深算吗?”
“三小姐有!”我顿了顿,道:“但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说对小夜的了解,三小姐哪里比得了你?如果是三小姐的主意,你担下来,不是多送了她一份人情?故意让我误会到她头上,更证明这是你的算计!”
林志半晌不语,好一会,才叹道:“不是你早熟了二十年,就是我白活了二十年,不过这也正常,你若是一般人,三小姐也不会选中你了。”
我心里一动,“‘选中’我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她为什么纠缠我?!”
林志道:“现在我跟你说是因为你在潜龙庄园里救了她的命,你相信吗?”
我两眼翻白,“你说呢?”
“不信,”林志道:“你已经知道了,从三年八个月之前,她就开始在意你了。”
“你知道原因?”
“不知道,”林志想了想,又道:“确切的说,是知道的不多——‘三小姐’这个名字我早就听说过,但真正接触到三小姐这个人,还是因为潜龙庄园的案子,最初我也以为她不遗余力的为你摇旗呐喊,是想报你救命之恩,甚至是发...咳,发花痴,美女嘛,哪有不爱英雄的?直到后来她主动找上我,要我给她布置在你周围的保护力量提供协助,我才发觉她对你的在乎有点超乎常理,出于最基本的安全考虑,我不得不详细了解她和你的关系,她才和我说了一些。”
理智告诉我应该矜持、冷静,可我又哪里矜持冷静得了?忙不迭问道:“她怎么说?”
“这个问题我是可以回答的,但我想你今天肯定不止这一个问题,所以,我得先给你看一样东西,”林志边说边起身到办公桌前,从桌上散落的文件下边翻出一张卡片似的东西,对我笑道:“你不相信我打开天窗说亮话的诚意,我能理解,但看过这件东西,我想你也能理解了——留下这件东西的人自信满满的说了,东西交到你手里之后,我只需回答我知道的且我可以回答的,剩下我不知道的和我不能回答的,你也不会强人所难的。”
我一听,留下东西的那个人显然就是东方小娘啊,先是一阵惊喜,然后就剩一片惊悚了...
我和那个可爱又可怕的小娘皮过招,就从来没赢过啊...
果不其然。
东方留下的东西,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有三个人——两个美得不像人的女人,和一个漂亮的好像芭比娃娃的女孩。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搂着中间的女孩,女孩举着双手,一脸哭笑不得的可爱表情,更可爱的是,她平时的齐刘海此时被发夹束起,露出光洁溜溜的脑门上,用黑色的记号笔歪歪曲曲的写了三个字,显然,那是对着镜子自己写上去的:南哥哥...
是的,女孩是东方,两个女人,一个是昨晚来过我家的三小姐,一个是前晚来过我家的冉亦白。
玩刀彪悍砍人如斩瓜切菜的冉亦白在东方的右手边,搂着女儿,一脸欢乐无限的笑容,哪里还有半分那晚窗下赏月的寂寞哀愁?甚至让我怀疑东方以前说的母女不和到底是不是真的。
玩刀彪悍却只会斩瓜切菜的三小姐在东方的左手边,脸微红,眉微蹙,冷艳中透着一股不情愿,在照片里都能看出她是个不懂气氛而且专门破坏气氛的存在,或许是我多心,我总觉得,她那双眼睛是在瞪我...
东方摊开的双手,手心里也各写了三个字。
右手写的是:对不起。
左手却是写:不怪我...
我瞬间哭笑不得。
〖
【第1293章】相片里的三小姐
让我哭笑不得的原因,是这张相片里有两层含义。
第一层,显而易见,东方与两个身份神秘又背景强大的女人关系匪浅,如此一张亲密合影,绝对是再简单直接不过的坦白‘对不起’,是因为她对我和楚缘的刻意隐瞒;‘不怪我’,意思是说自己也并非有意,而是有情非得已的苦衷吧?毕竟,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她妈妈,一个是她妈妈密友,都是她的长辈,若对她下了禁口令,她知而不言,也在情理之中,虽然打死我,我都不会相信这才是她保持沉默的原因,可她城府再深,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未成年少女,利用自己的大孩子身份装装可怜扮扮无辜耍耍无赖,也无可厚非。
小娘皮这是吃准了我的脾气秉性啊
她既然知道我为什么来找林志,却不与我见面,还特意留下这样一张照片,其中含义,便不言而明了要是能说,她就亲口对我说了,还会避而不见吗?她都不能说,林志就更不敢说了。
东方现在能告诉我的,也只有她与照片中这两个女人的关系而已她不像楚缘那么简单天真,似乎只是为我一个人而活,也不像萧妖精这般疯狂无忌,爱我就会为我义无反顾,虽然东方貌似才是问题三少女中最大胆胡闹、性格复杂无常的,实际上,却属她少年老成,最是稳重理性。
说到底,她还是替三小姐和她妈妈来堵我的嘴的,她到底是向着她们更多一些,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可我心里却不免有些酸溜溜、不痛快了。
好在东方早就料到我会有如此感觉一般,所以在照片里又多藏了一层意思这是只有我才会注意到,即使与东方秘密共享、亲如一人的楚缘,都未必能读懂的内容。
那便是东方写在额头上的‘南哥哥’三个字。
乍一看,‘南哥哥’似乎是指照片乃特意留给我的,抑或是对我说的‘对不起’和‘不怪我’,但稍加留意,便会发现,字不是写在照片上的,而是写在自己的脑门上,对比手心里几个字的笔迹,一多半是照着镜子自己写上去的,这就有点意思了爱漂亮爱干净的东方,怎么会涂脏自己的脸呢?要知道,当初我笑她眼角下的那颗小泪痣像只爬在脸上的苍蝇,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都差点被吓哭,新买的指甲油,也会谨慎的先拿楚缘和冬小夜做试验品,觉得满意才会往自己的指甲盖上涂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给我留言,用口红唇彩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用难洗又扎眼的黑色记号笔?
显然,她是要引起我的注意两个疼爱她的女人将她搂在中间,她的脑门上却写着我的名字
我哪里还气得起来?
我笑,是因为东方小娘告诉我,她虽然站在她们的一边,但她却是我的人。
读懂了她脑门上三个字的含义,再看她写在手心里的六个字,我就更忍不住想笑了。
右手心的‘对不起’,摆在玩刀彪悍砍人如斩瓜切菜的女人胸前;
左手心的‘不怪我’,摆在玩刀彪悍却只会斩瓜切菜的女人胸前
‘对不起’,似是笑那女人口是心非;
‘不怪我’,像是笑那女人蛮横傲娇。
小娘皮,善解人意又刁钻古怪,果然是惹人怜爱又让人害怕,宛如我命中的克星。
见我表情古怪,沉默不语,天佑好奇,探过头来瞄照片,只一眼,便‘啊’的一声怪叫,将照片抢了过去,又惊又怒,“女强盗和女骗子!”
“嗯?”我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女强盗’是冉亦白,‘女骗子’是三小姐,天佑在这两人身上都吃过大亏被冉亦白扒光绑过,被三小姐灌醉套走了不少秘密话说这小妞最近对我言听计从,莫说像以前那样抗拒了,甚至连问都不多问半句,大概就是被照片里这两个妞给打击的没了心气儿。
“中间的小丫头和她身旁那两个可恶的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天佑不问,其实我也想问,虽然我知道冉亦白是东方的妈妈,可说实话不像啊!
照片里两个美的不像人而像仙的女人,年龄相仿,三小姐说自己二十七岁,我都觉得夸张,此时和东方站在一起,就显得更夸张了,她哪像比东方大了十一岁的样子?东方是高中生,她最多就是个大学生,而搂着东方,笑容可掬的女人,就更变+态了丫怎么看怎么比扑克脸的三小姐还要小着一两岁的样子,是怎么生出一个十六岁大的女儿的?!看她和东方搂在一起,倒是更像姐妹,而且十之七八的人会觉得东方才是姐姐
林志似乎不想回答天佑这个问题,见我同样一脸疑惑,才讪讪笑道:“一个是她妈,一个是她干妈,这两个女人是金兰姐妹,交情过命,不过因为她们的身份都比较特殊,所以这层关系在北天是个不能曝光的秘密小楚,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正感慨呢,冉亦白比我后妈还要逆天啊,同样生了一个十六岁的女儿,后妈仍像个三十少妇,丰韵饱满,持续着女人最美的绽放,而冉亦白呢?竟然还是水灵灵的二八年华,仿佛还未到最美绽放时难道岁月弄丢了它那把无情的杀猪刀?
听林志如此一问,我稍稍一愣,回过神来,便即明白,他没想到我会带天佑一起来,所以这个能回答的问题也变得不得不谨慎回答了天佑和‘女强盗’‘女骗子’都结过梁子,若是出于报复心态,曝光了她们是金兰姐妹这件事情,三小姐的麻烦可就大了
究竟有什么大麻烦,不需林志说,我也多少明白三小姐经商,神一样的口碑信誉,而那一刀就差点将萧三爷的脑袋劈成两半、一句话就让龙啸天和北天黑+道上的大鬼小鬼都不敢再对萧三爷赶尽杀绝的女人,就是用脚后跟思考,也该明白她不是什么正道上的人物了。
但天佑就是不明白,这小妞的脑袋和脚后跟的构造其实差不多,实心儿的,都没长脑子,还待刨根问底,见我点头应允,又严色朝她望了一眼,她才十分不服气的强行忍了,兀自愤愤。
林志微笑点头以示感激,以他的身份地位和北天现在局势的敏感,他也实在不宜多谈冉亦白此人,可我没想到,他接下来不知是为了补偿还是敷衍之前的话题,随口多说了一句,既惊得我张口结舌,又解开了长久缭绕在我心中的一个谜团
“我也是知道她们俩的关系之后,才终于明白了北天为什么会出现‘三小姐’这样一个误称,而被误称为三小姐的本人不高兴可又从来不解释”林志指着天佑手里的照片,笑道:“‘三位美丽的小姐’都在这张相片里,在国外时没人认识她的这位姐妹,可回到国内,她这位姐妹的名头又实在太大了一些,两人的关系不想被别人知悉,不解释,将错就错,无疑是无奈却又最稳妥的办法。”
“你是说东东方,也是‘三小姐’?!”我的感觉很古怪,明明觉得这其实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答案,可偏就无法自控的惊讶和激动!
“是啊,”林志又点上一支烟,笑道:“我以为你见到这张相片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呢,呵呵,‘三小姐’,就是两个大姑娘带着一个小姑娘”顿了一顿,他略肃表情,忽然正经说道:“你以为这个小丫头离家出走,躲进你家里,为什么没人抓她回去?就是因为,只有她在你身边,我和这两位三小姐,才可以互换信任。”
我脑袋里轰然一声,宛若惊雷。
很多事情,豁然开朗
为什么管家女甄诺来抓东方回家,联系了她妈妈之后,突然便又放弃了
为什么冉亦白明知东方和我住在一起,诸多不妥,却始终推脱着不与我见面
为什么王小梦对东方无礼,闵柔冲上去就是一记耳光,得罪了王家,以至于今天有事相求,不得不请我做说客
为什么三小姐有十分把握,我一定会帮她
我一直都知道,我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但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棋盘这么大,原来棋局这么复杂!
我一直都防范着三小姐,坚决不收她的人情,原来不知不觉中,我欠她的,已经是还都还不起的人情!
东方不告诉我‘三小姐’的事情,便是不想让我太早看清楚这盘棋吧?
我笑,笑得想哭
之前,我始终都想不通,成熟稳重的东方,为什么突然耍起性子玩起了叛逆,竟然离家出走她妈妈让她去法国留学,她不去,可当初她妈妈让她一个人来北天生活,她不是也来了吗?
之前,我始终无法理解,独立自强的东方,为什么死皮赖脸在我家白吃白住,撵都撵不出去
最初,是因为楚缘,因为东方知道,越危险,楚缘越不会离开我。
然后,便是因为我了吧?
此时再想前晚,冉亦白逼我下跪,我再也不觉得耻辱。
我以为她不懂东方,原来什么都不懂的人,是我。
我该跪,因为我欠她的,欠大发了!
【ps:东方的性格一直饱受争议,希望写到这里,以前不喜欢她、讨厌她的朋友,能对她有所改观,其实她真的挺可爱。因为不完美,我们才知道什么很美。
ps2:感冒中,鼻涕水和四姑娘的口水一样多,不同的是,它流的很爽,我堵的很难受,洗洗睡了,大家也注意身体,这时候感冒,感觉真心不好。
ps3:四姑娘不是楚南家楼下的水果西施,是某渣家的藏獒】
【第1294章】‘人质’
结合东方‘离家出走’的时间,恰是在潜龙庄园案发之后,不算聪明的我,也将事情的原委,想明白了七七八八。
“东方躲进我家里,也是三小姐的剧本吗?”我嗓音嘶哑,低沉却仍然颤抖。
“不是,那只是顺其自然吧...”林志吞云吐雾,对东方特意为我准备的淡茶十分不感冒,“潜龙庄园一案发生后,另外这两位三小姐是真的想将她送到法国留学的,因为她和你妹妹的关系太亲密了,而你妹妹又凑巧刚搬去和你一起住...你与漏网的许恒到底是敌是友,谁也说不清看不透——许恒举报龙啸天的材料,几乎全部来自于东城萧战赫,你和萧战赫的宝贝独生女是什么关系?”
我脸上一红,便听林志呵呵笑道:“对,这只是巧合,可如果你是旁观者,你是愿意相信巧合呢,还是更倾向于有预谋有动机的报复?”他目光一转,又问天佑道:“许恒原本就是想借刀杀人,嫁祸给萧老三吧?萧老三在北天恶名昭著,以野蛮霸道、心狠手辣闻名,有多少人相信他是真心漂白?他和龙啸天的恩怨尽人皆知,明着斗不过龙啸天,来一出阴的、野蛮暴力的,倒是没有几个人不信,如此一来,主谋变成了他,许恒最多就是个杀手、刺客。说一句我不该说的话,我要是顶不住破案压力了,索性做实了萧老三主使的罪名,闹得满城风雨的潜龙庄园案也就算可以了结了,抓许恒势在必行,但抓得到抓不到,倒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了,一个萧战赫,足够我交差领功了,至于牵扯了龙啸天涉黑行贿等等罪行,也自然变成了萧战赫的栽赃诬陷、蓄意报复,哪里还会有今天这场官场地震?”
天佑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不过我知道,她其实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许恒很保护她,自己在想什么做什么,根本就不会告诉她,更何况是那些见不得人的阴谋阳谋?
林志这话也不是对天佑说的,而是变相的讨好我和抬高他自己——没如了许恒的心愿,是因为他的正直清高,抑或纯粹看我面子,才没动妖精她爹...至于这厮有没有挑拨离间我与许恒的意思,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老子可不是一年前初出校园的社会小白,甚至不是几个月前无忧无虑在办公室里混日子的小白领,被这么多人当成棋子摆布,我再不长心,就活该被人玩死——有证据的诬陷一个萧战赫,确实够你交差领功,只不过,头功不是你的,是你上司的,但许恒漏网和诬陷萧战赫的隐患,却是由你一个人担着,如果这还算沉重,再加上有悖良心的罪恶感呢?当然,你林志是否真的如此高尚,我不敢说,只凭我自己看到的说:若无这场官场地震,毫无背景的你,恐怕再干十年八年,也做不到今天的公安局长吧?你现在拼了老命的赚人情捞政治资本,不全是这场官场地震所赐?借此势头清理混在官场中祸国殃民的蛀虫害虫也罢,趁此机会谋取私利也罢,总而言之,这场官场动荡,都是你喜闻乐见的!现在花言巧语,想买我的好,也无非是想通过我去赚三小姐或者‘三小姐们’的便宜吧?
他+妈的,老狐狸!
“我问你东方离家出走是不是三小姐的剧本,你扯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转移话题吗?”我淡淡道。
林志见我反应冷漠,微微一怔,旋儿叹笑,继续说道:“不管你究竟是打了许恒一枪的英雄,还是协助许恒脱身的同谋,总之潜龙庄园那惊天一劫之后,你就注定成为众矢之的了,想杀许恒灭口的人会盯上你,想报一枪之仇的许恒可能也会盯着你,东方大小姐若仍与你们兄妹来往频繁...呵呵,就不用我说了吧?可好端端的,突然就被要求出国留学,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在北天生活的大小姐肯定难以接受,所以就有了负气离家一举,而这时,三小姐正好找上我,要求我给予配合,将她的人安排在你和你家人周围,于是一番协商下来...结果你也看到了,东方大小姐便在你家里住下了。”
我胸中怒火翻腾,因为用力,握着茶杯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偏偏声音低缓平稳,“是你提出来的,让东方留在我身边做‘人质’?”
林志似乎察觉到一旦承认,自己的脑袋就要花开般绽放,忙摇手道:“误会,误会!我哪有和三小姐谈判的资本?她找我,是因为我主要负责这个案子,即使我不同意,她也有办法通过更上边的人让我不得不同意——做‘人质’是东方大小姐自己的意思,当时她好像还不太清楚三小姐对你的想法和态度,最初离家出走只是一时负气,后来知道两位三小姐让她出国留学的原因后,还坚持不肯回家,就纯粹是以自己的安危要挟她们对你和你的家人实施保护了,据说此举还惹恼了两位三小姐,她妈妈一气之下更是冻结她所有的信用卡,想逼她回家...我充其量是没反对东方大小姐的这一举动,小楚,你是明白人,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你是我,你会反对吗?”
我松开了握紧那价值不菲的茶杯的手,不是因为我相信林志的人品,而是换位思考,我确实也想不到还有什么比东方做‘人质’,更能让我对‘三小姐们’放心的好办法,更何况林志妥协,就是为了赚‘三小姐们’一份人情,如果是他提出条件要东方做人质,最后岂不是他反而欠了‘三小姐们’的人情?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将东方留下的照片从天佑手里拿回,收进自己的口袋,才道:“说说吧,就说你知道的、能说的——三小姐为什么对我死缠烂打?为什么早在三年零八个月之前,她就知道我,开始监视我?”
“不是监视,”林志摇头,纠正并强调道:“是关注,或者说,是观察。”
我冷着脸道:“我想知道的不是形式,是动机!”
“具体动机我不清楚,她不肯说,但她手下的闵姑娘在她授意下,倒是和我提过一些,”林志忽然问道:“她昨晚亲自登门寻你,帮你解决了小萌那花痴丫头的大难题,你知道原因吧?”
“到底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他不提这事还好,提起来我就头疼——三小姐帮我解决了王小萌的花痴难题吗?丫刺激王小萌的花痴升级了才是吧!
但我还是答道:“她说她遇到了一些困难,需要王家帮助,还说,希望我能将许恒交给她,不过并不是真的将人交到她手里,只是要这样一句话,证明她有能力左右许恒自首的态度就足够了,利用这一点去和市里某些人谈条件,化解掉一些麻烦...”说这话的时候,我已将目光转到天佑脸上。
假小子一脸平静,果然已从仇媚媚口中知道了三小姐昨晚到访和所求之事。
“她说的其实是一件事,”林志道:“她遇到的困难和麻烦,都与进展中的潜龙山庄项目有关,潜龙山庄是她与龙啸天合作开发的,而许恒谋杀龙啸天,起因也在潜龙山庄...三小姐当初投资这个项目,看中的是它的前景,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商场的博弈,最后竟演变成为官场上的厮杀。”
天佑听不懂,插口道:“什么商场官场?这和我哥有什么关系?”
林志不理她,继续说道:“五年前,三小姐毕竟还太年轻了,虽有卓越才智,可还是没能完全看透国内官场的复杂黑暗,也低估了龙啸天这个人,所以潜龙山庄的开发,出乎她意料的顺利,却也埋下了许多她料想不到的隐患,例如现在,官场动荡,有些人惶恐不安,如惊弓之鸟,却也有些人暗自窃喜,跃跃欲试...”
我忍不住揶揄道:“譬如你?”
林志倒够坦白,“问心无愧,不等于我不会幸灾乐祸,活得坦荡,也不等于我没有野心,倒霉的是不该倒霉的人,我暗自窃喜是不该,但倒霉的是应该倒霉的人,我没笑出声来,都是一种虚伪了。”
我无语,但不可否认,我很欣赏他这几句话,因为不是谁说出来,都能有这十分底气。
“龙啸天一倒霉,官场上就出现了两种人,一种是想借潜龙山庄的功绩,保住自己官帽的,还有一种,则是为了摘掉他们的官帽,将潜龙山庄的问题拼命放大、上纲上线的,这也就是三小姐遇到的麻烦了。”
我点点头,问道:“王家可以摆平这个麻烦,是吗?”
“是的,”林志道:“省纪委书记年龄马上就要到点了,下边两个副书记最有希望扶正,但其中一个很不巧就是牛程锦的后台,而剩下那一个...”
林志顿住不说,我道:“王杰他爸,王勇?”
“正是,”林志笑道:“龙啸天一案,省里下来的人,便是以他为首,这也被视为他扶正的信号,你说,他现在的一句话,在人心惶惶的北天官场上,好使不好使?呵呵,要不要严查潜龙山庄,可以说,完全取决于他的态度。”
我不是笨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三小姐害怕王勇记恨我让王杰出丑的事情,继而迁怒到她头上,所以故意找潜龙山庄项目的麻烦?”
王家可以迁怒冬小夜,自然就可以迁怒三小姐——我已经自暴自弃了,不指望还有谁愿意相信我和三小姐是清清白白的。
“也不尽然,”林志道:“更多还是考虑到王杰事件发生在他升迁与否的关键时刻,对他或多或少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担心王勇为了消除了这种影响,太过铁腕手段。可能是在纪委工作的时间长了,他不是一个容易被人左右思考方向的人,一旦认准了,那就是把牛角尖钻破的劲头,如果说谁能让他转变思路,也就只有比他还楞的兄弟王猛了,而现在,王猛听你的。”
我皱眉,怀疑道:“他听我的?你确定?”
林志笑得不太自然,似乎是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不该笑,“他听他女儿的,我确定;他女儿现在听你的...三小姐确定。”
我脸上尴尬,心中大骂。
怪不得你丫调虎离山,特意支开流苏和墨菲,以免我用自己的方法婉拒了王小萌呢!
怪不得你丫亲自出马,要王小萌误以为你针对她、重视她,反而让她更自信更花痴呢!
现在的王小萌,岂不乐得卖人情给你?!
三小姐,你敢再阴险无耻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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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5章】继承者的条件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未必是真理,却也未必不是个道理。
所以用‘阴险无耻’这四个字总结概括三小姐,我也知道是我的主观情绪作祟,平心静气的看待这件事情,其实不难理解三小姐为何要有如此算计。
她多半也是被逼无奈,即使她没指望我能成为王家帮她的助力,肯定也不希望我成为王家能否帮她的阻力——扪心自问,以王小萌泼辣刁蛮的性格,我确实没底气说我期待中的婉拒计划,就一定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假如...我是说假如,昨晚是不欢而散呢?今天我再去求王小萌为三小姐做说客,她还会答应吗?
无所谓她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还有她,都肯定会比现在更为难、更尴尬!
站在三小姐的角度看,在以稳固与王家关系的前提下,现在的结果,毫无疑问,是一个相对而言最完美的结果。
可也正是因为这种‘完美’,让我对三小姐的行事风格愈发不爽,因为她敢那么做,就证明她十有**连我现在的反应都估算到了,知道我肯定能理解她的‘无奈’...不同于东方小娘,被三小姐猜中心思料中反应,我可一点不觉得好玩有趣,除了反感,还隐隐有种恐惧——三年零八个月,我竟从未察觉到紧盯着我的这双目光!
当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闪过,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望向窗外,下意识的想要捕捉那道不知从哪里观察着我的目光,却只看到窗外阴沉的天空和朦胧的雨帘。那张绝美俏丽的脸仿佛就隐藏其中,可也怪了,我昨晚才见过她,刚刚才收起了她的照片,然而她的模样,忽然又在我印象中变得模糊了起来,只剩下那双眼睛我读不懂的眼睛,在凝视着我,在解读着我...
我忽地有些茫然,我究竟是对她的绝美容颜不感冒,还是因为她的那双眼睛,总是让我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去欣赏她的容貌?
我又从兜里掏出那张照片,望着上面的‘三小姐’们——东方和她妈妈一样,都长了一双天生忧郁的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觉得,三小姐远比冉亦白更像东方的妈妈,虽然,她们长的不像,眼睛也不像,但我就是觉得,她们太像了,到底哪里像,我却又说不上来。
当然,三小姐根本就不可能是东方的妈妈,因为东方十六岁,而三小姐也不过二十七岁,尽管更荒唐的是,冉亦白比三小姐看起来还要年轻着一两岁...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再次收起照片,对林志道:“绕来绕去,不是想暗示我,如果我不答应帮三小姐摆平王勇,你就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说吧?”
“当然不是,”林志哈哈一笑,道:“要说求情,东方大小姐一句话,不顶我一百句、一千句?”
我没接话,心中暗忖,确实奇怪,与其让林志当说客,哪如让东方多留片刻,直接对我说了,难道我还能对她推三阻四不成?可转而一想,又释然了——东方以前不对我坦白,是因为我没问过,现在既然知道了她和‘三小姐’的关系,我再问她,能说的不能说的,她又怎么对我推三阻四啊?即使我不会难为她,可楚缘呢?涉及到我的事情,臭丫头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才怪,东方能对我耍无赖,可面对楚缘,她就只有无奈了!
林志哪知道我心里在胡乱想些什么,只当我不信他,便继续道:“我说这事,意在告诉你,潜龙山庄的开发,并非业内和外界传闻那般,只是三小姐兴之所至、心血来潮之举...”
“废话,”游览过潜龙山庄度假村,见识过潜龙山庄项目全貌规划之宏伟的我不自觉的打断道:“数百亿的投资,岂是儿戏?有钱人败家也不是这么个败法,但凡有点智商的人就该明白,她若真的如此随意妄为,她就不是个神话,而是个笑话了!我家老爷子说过一句话——存在于现实中的神话,不是无知者的追捧,就是别有用心者的吹捧,真正的成功是没有偶然的,就算是运气,也只会眷顾那些时刻努力准备着的人。”
“说的好,”林志击掌叫好,然后说道:“可现在的问题就是,运气并没有眷顾她...”
我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志笑道:“你还没意识到吗?龙啸天的死,导致目前潜龙山庄项目遇到的种种麻烦,让三小姐非常紧张...”
我道:“理所当然啊。”
林志反问,“可她为什么紧张?”
我觉得这问题实在太白痴,不快道:“数百亿的投资,谁不怕玩砸喽?”
我百分之百的肯定,林志就是欠抽,他继续明知故问的废话,“她为什么怕玩砸了呢?”
我强忍怒气道:“没办法交代呗。”
“向谁交代?”
“我他+妈哪知道她需要向谁交代?!”我忍无可忍,到底喷了脏话。
林志笑道:“是没办法向家族交代。”
“这关我屁事?”我嘴里强硬,心里却虚,龙啸天的案子闹得一发不可收拾,真的不关我事?
却听林志说道:“她没办法向家族交代,确实不关你事,我想说的重点是——她必须要向家族有个交代。”
“嗯?”我一怔,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脑子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潜龙山庄这个项目,是因为龙啸天而遇到了麻烦,而龙啸天这个合作伙伴,是三小姐的选择...”林志似乎有意给我时间思考消化,给我续了一杯茶,自己又点了一根烟,才继续缓缓说道:“无论业内还是外界,都以为三小姐已经是家族的掌舵人,既然如此,潜龙山庄项目的开发受阻,且又未必就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她又何必急着向谁有所交代?”
我惊讶道:“你的意思是...”
“没错,”林志颌首,道:“虽然表面上三小姐的家族非常支持她成为掌舵者,可事实上,她还不是,因此,潜龙山庄项目遇到的麻烦,势必被一些反对者拿来大做文章,所以她便是再不屑,也不得不有所交代。”
其实这才是合情合理的,毕竟作为一个庞大且强大的家族掌舵者,三小姐确实太年轻了一点,更何况五年前,她才二十二岁啊。
“这好像就更不关我什么事情了吧?”
“不,”林志摇头,道:“这与你有直接关系。”
“和我有直接关系?”我只觉得荒谬,忍不住笑道:“你说的好像是三小姐家族的内部争斗吧?跟我扯得上边吗?难道我是他们家的私生子?”
“应该不是,”林志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一开始我也有过这种怀疑,所以特意查了一下你生母的资料,背景挺普通的,而且与你父亲是同窗,两人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做了一年幼师,因为身体一直不好,生下你以后便辞职了,你才满周岁,她就因病...”
见我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几乎攥碎了茶杯,林志自知失言,紧忙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三小姐虽然是在北天出生长大,但她一家却是海外华裔,而你父母自相识起就很恩爱,也从未出过国...”
我一字一顿,不掩怒气,道:“我只问你,三小姐家族内斗,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志缓了口气,自嘲的笑了笑,答道:“据说三小姐想要当家,家族是有条件的,可现在,三小姐还没能满足这个条件。”
“所以呢?”
“所以?”林志笑道:“所以就是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啊——为什么三小姐观察了你三年零八个月,为什么独独对你青睐有加...”
“为什么?”我问道。
林志食指抖动,敲掉了一截烟灰,慢吞吞的说道:“因为你,就是她能不能满足家族那个条件的关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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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6章】三年八个月
“她能不能满足家族条件的关键,是我?”我想笑,因为我怎么想都想不到我与三小姐的家族能扯上什么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系,但我笑不出来,因为林志认真郑重的表情中,同样掺杂着不解与困惑。
“是你。”他道。
“为什么是我?”soudu!
林志咧了咧他的大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是你。”
“你不能说?还是不知道?”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他百分之百是不知道,而非不能说,可就是压不住那一丝天真的期盼。
果不其然是失望,林志讪笑着摇了摇头,“她们若是肯告诉我,东方大小姐还会在你家住那么久吗?”
这根老油条不露痕迹的将东方做‘人质’的责任推还到了三小姐头上,不过,此话也确实提醒了我,若非确有难言之隐,那两个当妈的又怎舍得女儿涉险,出此下下策?或者...这才是东方之所以能要挟了那两位聪明绝顶的‘三小姐’的原因?
我还是忍不住笑了——两位三小姐若是存心纵容东方的任性妄为,还至于冻结她的信用卡,用简单粗暴到简直侮辱了自己智商的笨拙办法,试图逼她主动回家吗?
东方做‘人质’,林志是‘无奈’的顺其自然,而两位三小姐,又何尝不是无奈的‘顺其自然’?
林志不知我为何失笑,满眼期待的望着我,好像是以为我想通了什么,我心下尴尬,却故作深沉的敛起笑容,不作任何解释,冷冷问道:“你不知道她对我有何企图,就敢与她合作?”
“追求真相是我的工作,不是我的兴趣,好奇纯粹是一种本能,但并不是一种必须,”林志笑得有些无赖,但话里却不无道理,“站在我的工作立场,我根本不需要知道三小姐对你到底有何企图,只需要确定她对你的确有所企图,在保证你人身安全这一点上,我们利害一致,这就够了。”
“你的自信是因为什么?我救过她的命?还是有东方在我身边做‘人质’?”
“都有,”林志微笑道:“但我更愿意相信和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薛小姐。”
“紫苑?”我眉头一跳,喃喃道。
林志点头,笑道:“她帮三小姐是为了害你,你信吗?”
“当然不信!”我下意识的否定,然后猛地反应过来,他喵的,上了林志这贼鸟的当了——丫这不是拿小紫堵了我的嘴吗?
我心里恶心,却没自讨无趣,若继续问他为什么相信小紫,他十有**会反问我,我为什么信小紫,到底是谁套谁的话,可就不好说了。
略一思量,我问:“三小姐和紫苑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我望着杯中漾着涟漪的淡茶,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不是不信,是不愿意相信,“三小姐真当紫苑是朋友了吗?”
“根据我了解的情况,她没有虚与委蛇的必要。”
“那为什么小紫和她都说,回来找我,是她们俩彼此做的一笔交易?”
“因为她们确实做了一笔交易。”
“什么交易?”
“不能说...”林志顿了顿,又道:“但不是三小姐不让说,而是薛小姐暂时不希望你知道,所以如果你坚持,我也可以把我知道的一些内情都告诉你。”
我失望道:“她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林志微笑道:“因为她想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亲口告诉你吧。”
我苦笑着叹了口气,三小姐如此说,林志如此说,紫苑也曾如此说,看来,这果然是紫苑自己的坚持。
我自斟自饮,喝了三杯茶,才道:“林代局长,您今天没白等一场,我却好像白来了一趟,是不是?”
林志想了想,拳头轻砸手心,特欠抽的恍悟道:“还真是,你想知道的不是我不知道的就是我不能说的,你不想知道三小姐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反而上赶着说了个详细...小楚,你不会怀疑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推掉市里的重要会议,在这里候着你吧?”
我笑得嘴角直抽,“你说呢?”
“还真不是,”林志敛起笑脸,有点做作的严肃,先朝天佑看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来,对我说道:“我没白等,你也没白来,因为你不是自己来的,呵呵,你带许小佑一起过来,不就是为了让她亲眼看到亲耳听到我与三小姐的利害一致吗?现在我可以坦白的告诉她:如果三小姐没有遇到这次麻烦,又或者今天的代局长不是我,不亲手抓了许恒,我确实心有不甘,即便现在,我也不怎么甘心,可相比坐稳这个位子和得到一个强大的靠山,却又不算什么了。我承认我有私欲,但我也必须正视现实,否则任何伟大的理想都是他+妈的扯淡——没有三小姐这座靠山,我便是抓到了许恒,也未必能坐稳我屁股下边这张椅子,因为北天总是需要有人为这场动乱买单的。”
天佑还是似懂非懂,不过并不重要,许恒懂了就足够了。
“最后两个问题,”我道:“第一个,三小姐是在三年零八个月之前知道北天有‘楚南’这个人的,而且知道我,是在她认识紫苑之前,那她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
实际上我只是想求证一下,盯上我的,究竟是三小姐,还是三小姐的家族,但考虑到林志并不清楚我为什么成为了三小姐能否继承家业的关键,我也没奢望他能回答我这个问题。
却没想到,林志用拇指擦了擦眉头,似乎在掩饰粗直的眉毛那两下不自觉的跳动,因为那像极了对某件事情的反感厌恶,是一种下意识的排斥,见我面露异色,他尴尬的喝了口茶,避过了我的目光,语调平缓的问道:“三年零八个月之前,你妹妹刚刚读初中吧?”
我一怔,不知他为什么将话题突然扯到楚缘身上,但还是掰着手指算了算,道:“没错,初一,刚入学还没多久。”
“嗯,”林志叹了口气,道:“就是那个时候,她就读的学校里,曾经发生过一起流血事件,一名女生用裁纸刀划破了另一名女生的脸,还逼她下跪求饶...”
我心里猛地一颤,想起了吕思齐曾经给我讲过的那个故事——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个故事,可现在听来,那真的是个事故。
“伤人的是东方?”
林志不置可否,缓缓道:“据说她伤人的动机,是因为被伤的女生曾经对身边的人不止一次的说过,打算用同样的方法去伤害另一个女生,原因是自己从小暗恋的男生才一入学,就喜欢上那个女生了,而那个毫不知情的女生,正是伤人女生在北天结交的第一个朋友。”
我更无疑问——那个男生就是吕思齐,而他一入学就喜欢上的女生,也只能是楚缘那个小呆瓜了。
“那个被伤的女孩,真的只是说说?”我这一问,完全是护犊子的口吻——别说我冷血无情,一想到被毁容被逼下跪求饶的可能是我妹妹,我怎么也大度不起来,滥好人是别人的评价,我自己从没以此标榜过自己。
“不管她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还是真的有伤人的计划,小姑娘阻止她的手段,都难脱‘狠辣’二字,”林志肃容问道:“小楚,如果那女孩当初对人说的,不是划伤你妹妹的脸,逼她下跪出糗,而是杀了她...你说,她会不会为此丧命?”
我不寒而栗,竟觉得这貌似荒唐的问题,其实很现实、很严肃。
“东方当时还小...”我试图为东方开脱,可辩解是如此苍白,吕思齐的话在我脑海中清晰的徘徊——那个女生满脸鲜血的跪在东方怜人脚边哭嚎求饶,而东方怜人只是冷笑着看着她,手里握着一把正在滴血的裁纸刀,那冰冷的眼神直到今天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我不认为不像个孩子的东方会分辨不清那女生是认真的,还是随口说说的,所以我更不敢说,如果那个女生是认真的想要杀了楚缘,不像个孩子的东方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妈的,真的不是冤枉她的妈——那个爱玩刀的冉亦白,到底是怎么教育女儿的?!
林志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笑道:“东方大小姐不是一个容易让人放心的孩子,她与令妹交好,‘三小姐’们为此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这才恍悟,三年零八个月,原来与我没有直接关系,而是楚缘与东方相识的时间...
但我也为此更迷茫了——三小姐是因为东方而知道楚缘,因为楚缘才知道楚南,证明我们之间的联系,仅仅始发于那一次意外事件,那我,怎么就成了她能否满足家族条件、继承庞大家业的关键之所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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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9章】要么没有,要么只有...
【晚上有事,回家已是半夜,更晚了,谅解。。。】
我皱眉凝思,不得其解,林志同样困惑,满脸苦笑。
本来还算宽敞却因为凌杂脏乱和糟糕天气而显得昏沉窄小了许多的办公室里登时安静了下来,我吹着已经凉透的茶,他吸着忘记点燃的烟——人最豁达和最虚伪的器官,永远是那一张嘴巴,说着好奇只是天性,而非一种必须,可这种程度的一知半解,却远比什么都不知道更让人心痒难受,林志作为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尚难高高挂起,我作为最主要的当事人,想不琢磨不心烦,更谈何容易?
东方和楚缘要好,碍着我什么事了?说起来,她俩虽然闺蜜了很多年,可我知道东方怜人,都是在楚缘搬来与我同居之后,之前,‘三小姐’们知道楚南,楚南可从不知道‘三小姐’们,更不知道她们的家族背景。
我与林志各想各的,忽听一边的天佑冷冰冰又怯生生的冒出一句,“她家里人就是因为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你,所以你才变成了她能不能继承家业的关键。”
我与林志都是一愣,齐刷刷的望向她,“你说谁?”
天佑被我们的异口同声吓得浑身一激灵,“那个女骗子...就是你们说的三小姐吧?”
我惊讶道:“你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
“我又不是笨蛋!”天佑俏脸涨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气势汹汹的瞪着我,可再往下说,却又欠了七分底气,“有些听不懂,有些听得懂...你不就是好奇她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吗?”
林志点头,我却嘴硬反问道:“她对我好?”‘好’字提了很高音。
天佑冷嗤一声,送了我一记白眼,知道自己猜的不错,语气就硬了,“那天我被她灌醉了,但她自己也喝...咳,她也被我给灌醉了,发牢骚似的说了很多话,笑笑骂骂的,话题只有一个人,当时我不知道她说的那个踩了狗屎运的王+八+蛋是谁,可现在,用脚趾盖想都知道那个王+八+蛋就是你了。”
这姑娘吹牛不打草稿,三小姐若真醉了,笑我骂我,还能不吐露我的名字?你若有灌醉她的心机,还能被她套话,连你哥许恒都给卖了?
我没计较她两个‘王+八+蛋’都咬了重音,更没揭穿她遮羞挽自尊的小谎言,就怕她一气之下不肯说了,脸上惊喜是真的,佩服是装的,用哀求的口吻道:“她都说了什么?”
天佑果然很是受用,表面从容可自打进了这间办公室就浑身绷的紧紧的她,这会儿就剩腰杆绷的挺直了,可惜,再怎么挺,胸前还是一马平川的不输给楚缘流苏——我越发好奇,难道真是我的错觉?那晚她和仇媚媚被裸+绑于浴室,我无意中窥到了一眼,水嫩如梨,盈盈一握,虽不甚挺拔,但确实有沟啊...
可莫小看了或者是看小了这‘不甚挺拔’,要知道,当时在她身旁的,可是有着那双战胜了地心引力的‘逆天挺拔’的仇媚媚啊!在我先入为主并根深蒂固的‘假小子’意识下,没被旁边那头身材惹火的小乳牛给比没了,已经是颇有规模的铁证了。
我猜天佑若知道此刻我脸上愈发浓郁的好奇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就不会得意洋洋的往我脸上喷唾沫星子了,百分百会恼羞成怒,把脚踩到我脸上来...
“她也没说什么,只说有个王+八+蛋不识好歹,人家对他那么好,他当人家是棵草,想起来就是一肚子气,还说那个王+八+蛋除了装模作样就喜欢得便宜卖乖,伪圣人真小人!自己好心好意成全了他和他的初恋,他倒好,初恋抱上床,媒人丢过墙,一边洞房,一边骂娘...”
我又臊又气,憋得老脸通红,偏又无从反驳——三小姐是不是‘好心好意’成全我与紫苑,有待求证,但哥们将初恋抱上床,一边洞房一边骂娘,得便宜卖乖的伪圣人真小人行径,却是百口莫辩的。
好在林志机灵,知道我若难堪,十有**会迁怒他一脸,赶紧打断了天佑,道:“你说她家里人是因为知道她早就知道楚南,所以楚南才成为她能够继承家业的关键,到底是什么意思?”
天佑一顿,耸了耸肩,“我不知道。”臭小娘满脸遗憾,也不晓得是遗憾没有答案,还是难得借题发挥一次,骂得不够尽兴。
要不是知道两个我也打不过她,我早就像惩罚楚缘那样,将她拉过来打一顿屁股了,没好气道:“不知道你还这么多废话?!”
天佑不服,“是你问我她都说了什么的!后面还有一箩筐呢,你不愿意听我还不愿意说呢,省了小爷两口唾沫!”
我伸手抹脸,气笑道:“省了也好,免得我擦。”
天佑脸上一红,羞不可遏——据说某些容易紧张的人,或者是对外界环境和刺激比较敏感的人,在精神压力大抑或突然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或事时,唾液腺就会条件反射一般分泌出比平时较多的唾液,总是冷冰冰又很自卑且不太擅言辞的天佑,大概就是这类人。
人无完人,我其实不爱嘲人短处,这次不够大度,主要还是自己伤了自尊,有点迁怒天佑,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可覆水难收,见一口一个‘小爷’的霸气小娘竟然红了眼圈,我真想抽自己俩耳光,暗骂自己也太不像个爷们,三小姐和天佑又骂错了吗?
伪圣人,真小人,字字诛心啊。
可能是看穿我眼中有愧,天佑抽了抽鼻子,转头望向窗外,有点堵塞鼻音,道:“有一句话,她说的认真,我记得清楚,不过当时没听懂,现在也不懂,她没指名道姓,我也不知道说的是不是你——她说:我不确定那个人应不应该是他,可既然他们都觉得是他,那我也就想明白了,满足那个条件的人,要么永远都不可能出现,要么,就只能是他...”
我与林志对望一眼,林志问道:“什么条件?”
天佑道:“我问了,她没答,只是红着脸摇了摇头,一口气喝了三杯酒,所以那晚的事情我忘了七七八八,可这句话却记得清清楚楚。”
林志奇道:“为什么呢?”
天佑却将目光转回我脸上,“因为她喝了一晚上酒,说了一晚上话,可只有说完这句话,喝完这三杯酒,她安静了一分钟,脸红了一分钟,然后就开始骂那个王+八+蛋,再也没停过嘴。”
丫到底有多恨我啊?!
林志点燃了第三根烟,将自己的脸藏在烟雾里,似乎是怕我看清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语气里夹着一丝努力却仍未能完全藏起来的笑意,道:“三小姐口中的‘他们’,应该就是家族里面的人,可听这话里的意思,好像三小姐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满足她继任家族掌舵者条件的人,只能是你...”
我冷冷盯着面前这条大狗腿,阴沉说道:“但她肯定清楚,那个狗屁条件是什么!”
林志无辜的笑了笑,“你瞪我也没用,我与她的关系说好听了是合作互惠,说难听了就是彼此利用,别说我问了她也不可能告诉我,就是她肯说,我也不敢问啊,我这般上赶着巴结图什么?无非是傍上她这座大靠山,不想一次合作之后就一拍两散嘛,所以帮我也只能帮她说话,帮你?有好处吗?”
我揶揄道:“你倒诚实。”
“是现实,”林志重复强调了这个词,呵呵笑道:“世上也许不止一个楚南,但世上肯定有太多太多林志。你为许恒就像我为三小姐,咱们都是为了某种理想,可不同的是,你不在乎现实的代价,而我图的就是现实的代价。”
天佑又听不懂了,我却是不想听懂。
“我第二个问题就是,三小姐究竟许诺你什么了,能让你变得如此现实?只是坐稳你现在屁股下边的这张椅子吗?”
林志笑道:“你可不像是会对这种问题感兴趣的人。”
我没否认,“替小夜问的。”
林志一怔,旋儿用夹着烟的手指虚点了我几下,笑得颇是无奈,“‘伪圣人真小人’这六个字,不是三小姐故意诽谤你,就是她看走了眼,我还是觉得,‘滥好人多情种’,这六个字贴在你脑门上更贴切——用不着你替我解释或者掩饰,维护我在小夜心目中的形象,不是我豁达,而是小夜没你想的这么脆弱,我对了也好错了也罢,她有她自己的理解和坚持,就不枉我教她一场,这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第一步啊。”
顿了一顿,林志坦然道:“坐稳这张椅子尚在其次,保住头上一顶官帽才是最主要的,若能挺过北天这场风暴,三小姐可保我三年内做到一市之长。当官的讲究平衡,经商的渴望倾斜,平衡需要资本,倾斜需要权力。其实潜龙山庄的麻烦一扫,以三小姐这尊大财神的口碑实力,不知多少官场人要争相巴结,她愿意将这个机会便宜我,多半还是看了你的面子...呵呵,保我三年内做到一市之长,还是今早才由东方大小姐带到的话,说是为了补偿小夜,给她培养个靠山,可那疯丫头为什么想吞刀自尽?恪尽职守?算了吧,我的徒弟我还不知道?若非为你,以她的精明彪悍,可想不起来这么蠢笨自虐的法子,三小姐们也是爱屋及乌了。”
我暗叹了口气。
爱屋及乌吗?
三小姐,又送了我一份还不起的人情啊。
可这次,我一点都不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