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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负是非     问题妹妹恋上我txt下载     问题妹妹恋上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92章 】送别

    【出差刚回来,抱歉,开了一夜车,还没合过眼睛,先码出一章,实在顶不住了,夜里爬起来再码...】

    昨晚那几条措辞暧昧的短信既然不是流苏的恶作剧,大概就是舒呆子要我不得不起个大早来车站送她的小手段吧?毕竟,我若是不来,难免会担心真的被她视为有着奇怪恋物癖的变态,以为我晚上用她的鞋子做过什么龌龊的事情,来不及消除痕迹,所以才不敢来...

    如此有效却大胆的手段虽然不像舒童所为,可她若是醉酒状态,也未必干不出来...

    我一边这样自以为是的想着,一边蹲下身,要帮她将那只鞋子穿上。

    舒童的穿衣风格与她的性格同样保守,故而平时很少能见到她穿裙子,常常是运动休闲打扮,且从不穿那些有凸出腰臀和双腿线条的紧身裤,所以就是身旁亲近如我们这些朋友,也鲜有人发现,这妞衣服下边其实藏着一副比例无限接近于完美的超级好身材,尤其两条美腿,肥瘦匀称与线条之美观,皆堪称极致。

    她未穿丝袜,裸着的纤细小腿水嫩光滑,白璧无瑕,晶莹剔透,让我不由自主的抬头,明知故错的以为这两条腿是我家臭丫头的。

    手指快要触碰到她的脚踝时,我才想起我刚刚抓过油腻的包子,赶紧缩回来在棉质的裤子上擦了擦,可舒童已经褪掉拖鞋,将小腿抬起,原本只是想让我更方便些,不想我爪子突然一收,她迎了个空,脚丫直接送进了我怀里,倒更像是存心垫在我左膝上的。

    我知道这是个意外,但舒童的慌乱无措,显然是以为我会错解了,误以为她是故意的,是霸道,见她脸上飞红,想解释,又羞的不知怎么开口,我莞尔一笑——索性就让她做一次灰姑娘吧。

    我右膝跪地,绷直了摇杆,一手轻轻捏着她的脚踝,一手将鞋子小心翼翼的套在她穿着低帮分指棉袜的可爱脚丫上,用夸张的恭敬谦卑,制造出了某种缓解尴尬的幽默又不失温馨的氛围,最后双手搬着她的小腿,将她垫在我大腿上的脚慢慢放回了地面,继而抬头笑道:“好了,我的公主大人,您还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吗?”

    也许是我的温和谦让令她感到难以适从,舒童忙转开目光,将之前翻看的那本散文集塞进了旁边的粉色大背包,站起身道:“没...没有了...那个,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不应该吧?我一怔,“真的没有别的事情了?”

    你丫费那么多心思要我来火车站送你,真的就为了这一只鞋?

    我俩假装情侣,骗了舒爸舒妈和奶奶,以舒妈那张什么都敢说的嘴,估计左邻右里,甚至是整个村子都知道有我这么一号人了,完全可以预见,舒呆子这次回家,是不可能不被盘问关于我这位‘准老公’的事情的...之前她百般不愿却还是拜托悦姐给她介绍对象,就是源于她家里人对我们关系的这种深信不疑,让如此一个谎言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可坦白就会杀害家人,突然与我‘分手’,又担心她家里人对我‘不依不饶’,这才想出那样的下下策,不逞想,上辈子造了孽似的,悦姐给她介绍的对象,还是我...

    我以为舒童瞒着流苏要我单独过来就是为了此事呢,可她竟然只字没提。

    舒童背起背包,走出了几步,回过头来,已面色如常,“楚南,如果我今天这一走,以后就再也不回北天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想我会说,如果你不愿再回来的原因是这个城市里有个天字第一号大坏蛋的话,就尽管放心好了,两个月以后,我应该已经到上+海就职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你没必要为此困扰或者烦恼。”哥们自认为回答的很巧,如果舒童对我确实抱有感情层面的困扰,这个回答应该足以令她安心,同时也是婉转的提示——我因为工作原因离开了北天,不正好作为她敷衍她父母暂时不能结婚的借口吗?以后亦不用担心她父母再来北天寻我,我继续大把大把的撒银子充门面了,即便追到上海去,我一个在外拼搏事业的人,没有豪车别墅充,也实属正常,可以说,将这谎言再拖个一年半载,半点难度都没有,届时就算舒童没有新的恋情,以异地分离、相处太少、感情淡了作为分手原因,也合情合理,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困扰。

    如此,我也可以在舒奶奶最后的时间里,有个‘名正言顺’去关心她、孝敬她的身份,让她对孙女的将来多一些欣慰,少一些操劳。

    舒童傻、呆、纯,但不笨,应该能领悟我的意思,却又问道:“如果我不回来的原因与你无关呢?”

    与我无关?我忽然发现,她若不回北天,与我无关的理由,我一个都想不到...是不是因为我太自恋了?

    “还记得上次我背你回家时对你说过的那些话吗?我说每个人生活中都会不可避免的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困难,但你并不是一个人,当你觉得自己硬撑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时,你可以选择向你身边的朋友求助,你说你没有那样可以信赖的朋友...”我握拳捶了捶左侧胸口,道:“我用我的良心发誓,我算一个——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无论你遇到的是怎样的困难,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告诉我,纵是我能力有限,我也绝对会尽力而为。”

    舒童怔怔的望着我,眸子里罩着一层我看不透的雾,“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因为我是滥好人嘛。”

    东方天际,一抹阳光终于顽强的穿透了云层,映在我俩脸上,令对视中的我们不约而同的抬手遮挡,貌似默契的巧合,又让我们不约而同的放声失笑。

    “喂,”她喊道:“爱装滥好人的天字第一号大坏蛋。”

    我像个绅士般风度翩翩的弯腰,道:“什么事,我的公主殿下?”

    她敞开双臂,语出惊人道:“我要走了,敢不敢和我吻别?”

    我愕然抬头,望着朝阳下清新美丽如一朵百合花样的她,“啥?吻、吻、吻别?”

    “逗你的,傻相儿,”舒童哈哈大笑,眼泪都飚出了眼角,“你真以为自己很帅,那么招女孩子喜欢啊?”

    “这不是事实吗?”我一脸憨态,淡化了方才的失态——昨天楚缘差点让我相信这就是事实,今天小舒老师马上告诉了我啥才叫现实。

    不是我真的很帅,而是楚缘傻的可爱...

    舒童笑的太夸张了,直不起腰,抱着肚子在地上蹲了好一会才止住,站起来却只是挥了挥手,便转身走向车站,“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谢谢你的早点,再见。”

    我本想再送她几步,听她如此一说,倒真成了矫情,就大声喊道:“路上小心,注意把钱包收好了,别让人摸去,到家之后想着给我和流苏发条短信,报个平安。”

    那呆子相当不会照顾气氛,我俩难得这样和谐的相处一次,如果说刚才她的玩笑只是稍稍改变了味道,那最后这句话就是完全的破坏了,“一个大男人,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嗦?”

    我草...热脸贴冷屁股,我就是贱得慌!

    哥是文明人,没朝她竖中指,目送她走远,就开始收拾长椅上我俩吃过的早餐残骸,将盒子筷子全部收进塑料袋子,直起腰来正要寻望哪有垃圾桶,一回头,心脏差点没吓得从嗓子眼里喷出来——刚才明明走出去很远的舒呆子,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且不声不响的就站在我身后!

    “你...”

    舒童踮起脚尖,不等我话说出口,吻住了我的嘴巴。

    我懵了,浑然忘了躲闪,当我醒悟到此刻是一种什么状况时,舒童柔软的嘴唇已然主动放弃了对我的压迫,她面泛红潮,却勇敢的仰脸望着我,道:“我有三件事忘了告诉你...”

【第1193章 】三小姐的小坑

    “我有三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什么事?”我心跳如雷,巨大的惊愕之后,脑袋还没有恢复正常思考的能力。

    “第一,我问你敢不敢和我吻别,不是逗你的,第二...”舒童整了整我运动服的衣领,道:“你这套衣服很土,而我今天是特意穿了这条裙子的,没听你说点什么,有些失望,第三,我刚才说的第二件事是我之所以做第一件事情的原因...就这样,再见——”

    我自认为脑子不算太笨也不是太慢,可直到舒呆子的背景彻底从我视线中消失,我还是没想明白,我穿的土,她穿的漂亮,与她吻我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她喜欢你。”

    “啊——”短短几分钟的间隔,被人从身后接连吓了两次,多么坚强的一颗心脏也hold不住啊,这次毫无征兆冒出来的,是本应该等在车里的天佑。

    “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道不?!”

    天佑翻了我一眼,冷冷道:“如果你这么容易就被吓死,只能证明你心虚。”

    我心里承认,嘴上却不认,“我有什么可虚的?是她主动,又不是我主动。”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是最下贱的男人。”她那双狭长凤目中的不屑,臊得哥们无地自容,恨不能将自己这张面皮扯下来,和手里的塑料袋一起塞进垃圾桶。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只是不讲道理,不是不懂道理啊。”

    “我只会和你这种不懂道理的人不讲道理。”

    “原来如此,”我瞥了她一眼,摆出一副庆幸表情,便走便道:“许恒懂‘道理’,所以他杀人,你懂‘道理’,所以你绑架,我还以为我包庇了你们,也变成和你们讲同一种道理的危险分子了呢,听你这么一说,我终于放心了。”

    “你...”天佑欲怒却无词。

    她与我嘴上功夫的差距,同我与她拳脚功夫的差距是一样巨大的,我不再理她,抿了抿嘴唇,仿佛仍残留着一丝柔软的触感与香甜,脑子想的都是舒童方才那异常的完全不像是她的举动。

    舒呆子真的喜欢上我了?!

    、、、

    等心情稍稍平复,我就开始后悔刚才呛天佑的那句话太重了,她不过是道出了事实,我却将心里的复杂转化成情绪对她发泄,实在没风度。

    不过天佑也不正常,我都已经主动求虐了,她竟然不动手,乖乖的跟在我后边,受气包似的一声不吭,更加深了我的罪恶感,驱车驶离车站,绕上通畅的环路以后,我正想道个歉,她却先开口了。

    “仇媚媚的脸不是我打伤的。”

    这个话题太跳跃了,也太笨拙,分明就是没话找话,有意岔开刚刚的事情,估计这妮子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够聪明,痕迹过重,心虚的不敢看我的反应,脸都糊到车窗上去了。

    看她这紧张模样,我非但不能揭穿她,甚至不能让她感觉到我洞悉了她的意图,便故意在口吻中夹杂了一丝余怒未消的不屑,道:“我知道,是被她姐打的嘛,人家好歹也是站过几年桩的练家子,你想伤她,自己还不挂彩,哪有那么容易。”

    未料天佑却道:“也不是她姐打的...”

    她没发飙,我已经很奇怪了,这回答就更让我好奇了——除了三小姐,北天还有人敢动她仇媚媚吗?

    “那是谁打的?”

    “昨晚那个女人...”天佑的声音几不可闻,“我也是昨天才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她姐姐的...”

    我一怔,旋即琢磨出点味道来了,蹙眉问道:“许小佑,别绕弯子了,你就坦白告诉我吧,你昨晚失眠,今儿早上又非要跟着我,还对我一忍再忍不敢发你的少爷脾气,是不是和你说漏身份的事情有关?”

    天佑肩膀一颤,明显是被我说中了,怯怯的转过来头来,吭吭唧唧道:“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算计我...”

    果然...

    天佑身份曝光,等于将主动权交给了三小姐,她会做些什么,就由不得我们做主了,所以再怎么责备天佑也只是无用功,徒增她心中的不安罢了,我叹了口气,问道:“说来听听,他们怎么算计的你?”

    天佑见我不急不怒,长长舒了口气——她没有怕我的理由,也没有担心我的理由,故而应该是从我的反应推断出,自己的大意疏忽造成的可能牵连许恒的后果,并没有那么严重,至少不是不能弥补的,应该还在我能够承受和掌控的范围以内,所以我才能如此淡定,于是出于对我的一点点愧疚,忙不迭的回答道:“那天晚上我打伤了姓苏的那个白脸太监以后,穿白衣服的女人就出现了,狠狠揍了仇媚媚一顿,要她去给姓苏的道歉,仇媚媚那么狂,姓苏的又是她干哥哥,挨揍的时候却不顶嘴不还手的,我理所当然的以为,教训她的白衣服的女人就是她姐姐了,所以前天在酒吧遇见真货,我就没往这方面想,而且那个女人和仇媚媚也是装作不认识的,我之所以特别注意她,是因为赚她的提成太容易了,她就一个人,可点的酒都是特别特别贵的那种,后来见她喝的实在太凶了,还是我主动去和她搭的话呢,哪里会想到这些都是她们下的套啊...”

    “然后呢?因为她是‘无关人士’,让你赚足了提成,你就什么话都往外招呼?”我头皮发麻,心里既骂天佑太蠢太天真,又骂两位‘三小姐’城府忒深,借着善后苏逐流的事情,顺带着就挖了个小坑,诱天佑跳了进去,试探她身份...

    天佑面红如血,头几乎垂到了膝盖上,期期艾艾道:“是...也不是,我又不傻,我哥的事情不能随便跟人讲,我怎么会不知道?别说那点提成了,就是给我金山银山或者要了我的命,我都不会吐半个字的,可...我还是着了她的道儿,我安慰她时,她已经喝的很醉的样子了,拉着我大吐苦水,说她为某个男人付出了多少多少,可那个男人却不念她一丝好处,对她是多么多么的冷淡、过分,凑巧...凑巧我那天心情也不好,对她的戒心就低了点,再加上被她灌了几杯酒,说着说着,就将自己的事情也...但我绝对没提过我、我哥还有你的名字,咱们的事情我也说的很含糊,潜龙庄园啊龙啸天啊绑架啊犯罪什么的,这样的词,我一个都没说过,可她竟然一猜就猜中了...”

    她猜中还有什么难度不成?她三小姐手眼通天,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只要给她一个朦胧的轮廓,她就足以认定你的身份了!恐怕在仇媚媚发现你是冒名顶替楚小花,而以她们庞大的资源都无法查到你的真实身份时,就已经开始怀疑你是许恒的妹妹许小佑了...

    念及此,我吐了一句纯粹的气话,“你当时怎么没把那娘们杀了灭口...”

    天佑竟认真回答道:“我是想宰了她来着,当时刀子都从袖口里滑出来了...”

    “啥?!”丫还真是杀人犯的妹妹,完全不将人命当回事吗?

    天佑见我瞪眼,气势顿弱,道:“但她马上就说了,她骂的那个对她不好的男人,是你...”

    你还藏着半句没说吧?你当时也在骂人,骂的也是我...

    这件事我早听仇媚媚说过,没去计较,抱着几分期待道:“你没问她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

    天佑恍然继而羞愧的反应让哥们失望透顶,“你身边女人那么多,我以为她也是其中之一,就没想起多问...”

    “你仅仅是‘以为’,就什么都跟她说?!”

    天佑也怒了,“你别用这种教训笨蛋的口吻骂我行吗?不是我蠢,而是她太聪明了!”

    “就是你蠢!”我毫不留情,问道:“你说她和仇媚媚彼此装作不认识,你跟她搭话之前,她是一个人喝酒的,而且要的都是特—别——特——别贵的酒,对吧?”

    天佑道:“是,怎么了?”

    “还怎么了?”我没忍住,在她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用你这颗自以为不笨的脑袋好好想一想,她点了那么多好酒,换了你是酒吧老板,你有可能不认识她吗?就算她是第一次来,出手如此阔绰的客人,你也应该好好结识一下,发展为回头客才对吧?”

    天佑脸红,却嘴硬,“也许仇媚媚她不在乎钱呢...”

    “开门做生意,赚钱的事情都不在乎,种子酒吧早他+妈倒闭了!退一万步说,即使她败家,不在乎,那个马大雷也不在乎?他是个打工的,酒吧关张了他喝西北风去?!”我已无力生气,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我真是想不明白,你哥那么聪明那么细心那么谨慎的一个人,你跟在他身边十几年,耳濡目染也该学到一点吧?可你怎么就这么没心没肺呢?我再问你,一个漂亮的女人独自坐在酒吧的人群里喝着最贵的酒,却连一个上前搭讪的人都没有,这哪里正常了?”

    天佑琢磨了许久,才豁然开朗,终于是让我第一次深切体会到,许恒在潜龙庄园里为什么没杀我——丫果然是从那时起,就起了将天佑托付给我的念头吧?

    天佑自以为自己很复杂,其实比傻呆纯的舒童还要傻、呆、纯——丫也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第1194章 】有妹天佑

    【这两天实在太忙,没回家,抱歉。。。】

    坦白说,我对天佑写字板一样干净简单的性格并不讨厌,甚至颇感欣慰,同时也深切体会到许恒为何愿意以将她托付给我作为自首伏法的条件了。

    如果有一天,我也踏上了一条明知是错的不归路,我的妹妹亦不问是非的追随于我,我必同样愿意以付出生命作为代价,指引她回到正确的道路,并成为她永远不会再迷失人生方向的指针。

    许恒并不伟大,他只是正视了自己的错误,即便他从未做错过什么,他也不伟大,因为他仅仅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为什么他做了一件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人们却觉得如此的不可思议、难以理解呢?是因为这个社会早已让我们习惯了犯错,习惯了自私,习惯了去逃避责任而不成承担责任...

    天佑一路上战战兢兢,没再说话,这是一个很好的信号,证明她怵我,看来那一巴掌并没白打,多少起到了威慑作用,明明先下车的她,没有先上楼,也没有走在我前面,而是跟在我后面,保持着一步半半步的距离,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是她真实性格在无意识中的自然流露——她是个逞强却没什么主心骨的女孩,习惯依赖和依附于他人,故而一旦犯错,就会惶恐不安、手足无措,将这种依赖和依附的不自信加倍放大。

    拥有这样性格的人,通常是比较容易管教的。

    见我一句话不说,便要开门进家,天佑欲言又止,想问,可既不敢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似的,我才淡淡对她道:“你泄露身份的事情不会给你哥添什么麻烦,你尽管放心好了,但以后你必须多长个心眼儿了,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和你不了解的人,在你哥自首之前,你最好是不要相信除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了吗?”

    天佑点点头,可并未释然,小心翼翼问道:“你呢?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她能看出三小姐针对的是我而非许恒,可见只是脑袋里空了点,并不笨,但她不知道,就算她真的给我添了麻烦,我也没资格抱怨。

    林志之前不愿意给许恒自首的机会,一心要抓了他,公私之心,其实各占一半。于公,是为了警队的尊严,作为警察却对一个罪犯束手无策,脸上实在无光;于私,是为了拿下首功,作为向上爬的资本,只有爬到更高的位置才能做更多的事情,从而改善现有这种乌烟瘴气的环境。然而牛程锦的畏罪自杀,致使情况突变,上面出于种种考虑,并没有空降一位新的局长,而是由直接负责许恒案的林志顶上,林志当务之急的事情,就不再是冒着触怒许恒的风险执意去阻止抓捕行动了,他最需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将屁股下边的位子坐稳。

    非要为了警队尊严和许恒硬碰硬,最后有可能就是一个鸡飞蛋打的结局,跑了许恒,他林志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替罪羊了,反不如哄着许恒自首,虽然效果远不及抓了他震撼,但只要结果是法律的胜利,功劳就一定会记在林志的头上,因此林志目前的主要精力,就都收回去做内部斗争了,现在警察系统名义上内部严查整顿,何尝不是林志在趁机铲除异己、提拔心腹,稳固自己的班底啊?

    虽说上面任用林志,不无拿林志祭民愤之嫌,可我也不禁怀疑,林志到底有没有以了解许恒案作为要挟,才得了这个局长的位子,无论如何,许恒现在都是林志的政治资本,林志怎会不欢迎许恒自首的道理?更犯不上似咬天佑这个一个‘小案子’,但我却没对许恒传达这个信息——许恒还不能落网,因为我必须用他做饵,引沙之舟上钩!

    当然,以我照顾天佑一辈子作为代价,我真心不觉得这种程度的利用有什么亏欠的必要,但现在的情况是,许恒因为我的关系,还没有自首,如果三小姐此时便将天佑的身份泄露出去,就必然会有人打天佑的主意,继而对她不利,如此恶果,岂非我一手造成的?因此,三小姐若真的以天佑的身份来要挟我,或者作为与政府讨价还价的条件,责任也全在我身上,与天佑说漏嘴的关系其实不大,退一万步说,三小姐盯上她,还不是都是因为我吗?

    “没有的事,有麻烦也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点麻烦事,和你没关系,我也能搞的定。”瞎话搀着牛皮,吹的我自己都脸红。

    早上亲眼目睹了舒童亲吻我的天佑却信以为真,“你对付女人确实有一套。”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肯定我在这方面能力的,这话我也就跟敢她说说,换了任何一个对我稍有些了解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得笑得从楼梯上滚下去...

    “哈,哈哈...当然,我谁啊?这点能耐都没有,会有这么多女人为我痴狂吗?我真是罪孽深重啊...”要是被三小姐听见这话,估计会求着东方妈把我削成片切成条剁碎了揉成球最后再丢出去喂狗...

    我都吹的如此过分了,向来恶心我的天佑竟然还是没嘲笑我自恋自大自吹自擂,垂低莫名红润起来的小脸,道:“嗯,你真是罪孽深重啊...”

    “你没事吧?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生病了?”我不由自主的将手背贴在她额头上,果然烫的厉害。

    “没...可能是吧,”天佑的身体小幅度后仰,双手捂住额头,似是自己测温度,却挡住了脸上大部分表情,只从指间露出一只眼睛,道:“昨天被那个白衣服的女人打倒后在浴室里关了好几个钟头,可能有点着凉...”

    “是吗,那就更要注意休息了,你在车里吃过早点了吧?赶紧回去补觉,仇媚媚那里先请假,病好了再去上班,午饭也不用自己开火,我让人给你送过来。”天佑多半是想试探我昨晚到底看没看见她的裸体,我轻描淡写的含糊带过。

    看是看见了,但惊鸿一瞥,看的不够仔细,所以肯定是脑补的地方更多一些,因为记忆里天佑裸体时的胸部,好像没有现在看起来这么平,八成是因为楚缘昨晚钻我被窝的缘故,让我将两份遐想给弄混了...

    天佑放下双手,怔怔的望着我,“你现在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像我哥...”

    “是吗?”我被她不再凌厉的眼睛中那一丝伤感刺痛,当我渐渐了解天佑,亦就渐渐明白了,没有许恒的世界,对她来说是多么的寂寞,无助,可怕...

    她摸着自己一边的脸蛋,有些委屈,有些憎恨,道:“打我时也是,除了我哥,我没再让任何人打过我耳光。”

    “这就对了,”每当我慈爱泛滥,我都爱摸人家脑袋,或许是因为楚缘比较吃这套的缘故吧,我练就的炉火纯青,貌似试用在谁头上都挺好使,微笑着道:“以后我就是你哥,听话我会夸你奖你,不听话我就会骂你揍你。”

    天佑眼圈一红,眼泪涌出眼眶,我顿时慌了,纳闷我这百试不爽的‘哥哥神迹’今儿怎么失灵了,便听天佑哽咽着问道:“真的?”

    “你哥是说一不二的汉子,我就是说一不二的爷们。”我的话乍听霸气,其实小气——许恒不骗我,我自然也不会骗他,可如果他跟我说一套做一套,保不齐我就向他学习。

    天佑像白纸般干净的性格就表现在她不会真的把一个人往坏里想,讨厌我归讨厌我,嘴里不说我半句好话,可心里却还是将我向好的方面的理解,让我惭愧。

    “真的?”她不信她就不这么问了。

    “骗你我是狗娘养的。”我撩了句狠话。

    天佑抹掉了眼泪,抽了下鼻子,“那你昨天看到我裸体没有?”

    “......”

    丫的眼神恢复了平时的凶恶,“说一不二,骗我你就是狗娘养的!”

    喵了个咪的,丫是真傻吗?我怎么觉得我掉坑里了呢?

    侮辱我母亲的事情我做不出来,“看见了...”

    “去死吧你!”

    丫一拳轰向我面门,我闭目待死,一来是打不过她,反抗只会死的更惨,二来,咱绝不能玷污了刚刚竖立起来的哥哥形象,像个问心无愧的诚实君子一样倒下,以后教训她知错认错,我也有点底气——

    瞧瞧我,就是你的榜样。

【第1195章 】家人

    【一章,马上还有一章。】

    榜样的代价,就是一顿好揍。

    幸好是在家门口,天佑不想惊动我家里人,而我的态度也足够良好,不躲不挡不辩解,没再给她‘得便宜卖乖的下贱男人’感觉,所以她下手还算节制...至少没打花我的脸。

    等她停手,我才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问她:“气出了吗?”

    天佑红着眼红着脸,咬牙切齿的反问道:“我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被你看光了身子,以后还能嫁人吗?还有脸活吗?这口气你觉得是三拳两脚就能出去的吗?”

    三拳两脚出不了这口气是正常的,但为此就嫁不出未免太夸张了,寻死觅活的就更矫情了,现在的孩子高中毕业还是处男处女的,都觉得羞耻,你这思想得有多传统守旧啊?何况我也没将你怎么样啊,是故意看你还是关心则乱上了人家的当,你心里明镜似的...可这些话不能说,不然就是‘得便宜卖乖’。

    我揉着鼻子,安慰道:“生气是对的,女孩子嘛,应该气,但真不至于嫁不出去,首先这是个意外,是不可抗力,再者,咱俩以后是什么关系?兄妹,不能算外人...”

    “放屁!”天佑又羞又恼,再次亮出架势,“你妹妹天天光身子让你看吗?!”

    搁以前我肯定急眼了,这不是侮辱我妹妹吗?可现在还真觉得有点心虚,倒不是楚缘在这方面脸皮太厚,而是被天佑这一质问,我才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看楚缘,心里已经没了那种偷偷摸摸的罪恶感...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家人之间,不会那么在意小节...”

    “家人...”天佑身子一颤,眼中有一瞬失神,“我和你是...家人?”

    “你与许恒是不是家人?”

    “是!”天佑的回答坚决干脆。

    “那你和我就是家人,他以前是怎么照顾你的,我以后就会怎么照顾你,同样的,你是怎么对他的,以后也应该怎样对我。”后面一句话有点耍赖,我想着,你总不会也经常跟许恒玩横的吧?

    我不否认我卑鄙,瞄准了亲情这块软肋,因为我知道天佑一定会将我刚才的话转告给许恒,从而成为我稳住他的筹码与保证,但我也只是动机不纯罢了,与我信守承诺是两码事,因此也谈不上撒谎。

    “你...也看过你妹妹裸+体?”

    她若问我昨天或者最近看过没有,我未必好意思实话实说,现在则可坦荡回答:“看过,当哥哥的有几个没看见过妹妹裸+体的。”小时候我还给她洗过澡呢。

    “她不生气?”

    “我是她哥哥嘛。”我一脸幸福温馨,心里却想,楚缘听我这么说,未必会觉得高兴。

    “哦...”天佑低头,好像意识到自己刚刚犯了什么大错似的,“我...那个...没打疼你吧?”

    “没,”我赶紧绷直了快要散掉的骨头架子,诚惶诚恐,“谢谢你手下留情。”

    “不...我...”天佑以为我说的是反话,摇头摆手,很慌乱,见我一头雾水,她才稍稍冷静,小声说道:“我没上过学,很小就从家里逃了出来,跟着一群不入流的人骗钱、抢劫,我不识几个字,是是非非懂的不多,只知道如果没有遇见我哥,我活不到今天,跟着那些人混,我最后不是被打死,就是饿死街头,因为我总是最笨的那个...我知道我不聪明,不懂事,所以我什么都听我哥的,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他怎么教,我就怎么学,但他不爱说话,也不愿意教我道理,他说大道理谁都会讲,可好人可以给坏人当老师,却绝不能让一个坏人给好人当老师...我拼命打工赚钱,就为了给他买好酒好菜,因为他经常一个人发呆,只有喝好喝醉时,才会跟我讲一些他过去的事情,尤其是他妹妹,每次都是笑着开始说,可说着说着就哭了,很伤心,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就骂他妹妹太心狠,丢下他和他妈妈,窝窝囊囊的走了,没出息,结果惹我哥大发雷霆,他从没对我发过那么大火,对我又打又骂,说他妹妹不是心狠,是贞烈,是干净,所以我就一直觉得,对女孩子而言,清白和命是一样重要的...”

    我听她讲着这些,心情渐渐沉重,原来天佑这么在意身子被我看到,竟是如此缘由,亦不禁感叹,这丫头真的没有什么主见,连价值观都是顺从别人的。

    天佑不懂我摇头叹气的意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家人之间应该是怎样相处的...”

    “不用道歉,我没怪你,”我笑道:“事实上我妹走光被我看到,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骂两句或者暴打我一顿,也是常有的,你不知道家人之间该怎么相处,没关系,以后有的是时间,想学不会都难。”

    天佑憧憬,也怀疑警惕,“你是为了骗我哥自首才这么说的吧?不然无亲无故的,摊上我这个累赘,你图什么?”

    因为男人的承诺?因为对他的同情?因为和他一样仇视现实的无情与虚伪?大道理我说了,天佑也不懂,反不如那些不算理由的理由她更容易接受,“许恒与你无亲无故,还不是将你拉扯大了?他图什么?”

    “他不图什么,”天佑道:“我哥是好人!”

    “那我就是圣人,”我一点不客气,道:“你回去问问你哥敢在我面前自称一句好人吗?”

    天佑再狂,也没底气反驳我这一点,表情黯然,终于说了实话,“我哥收留我,是因为我像他妹妹。”

    “你没发现你长得也很像我妹妹吗?”

    “我不是说长的像,那时候他刚刚失去妹妹,看见我这个又蠢又笨的小要饭的...”

    我不让她说完,道:“因为失去亲人才知道生命可贵,可见他这个好人境界高的实在有限,和我不在一个层次。”

    “你...”

    “我怎样?”

    “你不怎样!”天佑嗤了一声,道:“我就是看不出你到底哪一点像个好人,竟然也有一群女人像苍蝇似的成天围着你转。”

    “别人都当我是块宝,只有你看我像坨屎,你说谁是苍蝇?”见天佑又要动手施暴,我才不紧不慢的补充道:“那些女人没眼光,你哥也没眼光吗?难不成他是为了害你,才拜托我照顾你的?”

    天佑对许恒的信任是百分之百的,如何再反驳我?吭哧了半天,转移了话题,“你说我长得和你妹妹长的很像,哪里像?眼睛鼻子嘴唇眉毛还是脸型?我觉得都不像啊...”

    楚缘漂亮的像个瓷娃娃,腼腆文弱,天佑则是英气俊俏,带着一股子野性,两人从长相到性格都是两种类型,当然不像,“我说的不是长相。”

    “那是哪里像?”

    我朝她胸口一指,“这里,平时看不出有料,脱了衣服,原来也挺翘。”

    “你给我去死!”天佑照我小腹就是一拳,然后满脸通红的跑回了家。

    我揉着肚子,不以为意的笑着,自讨苦吃不是犯贱,一是为了帮天佑讲话题岔开的更远点,二来嘛,一些在容忍范围以内的低俗玩笑,其实有益于拉近关系,这对天佑,对许恒,对我,都是有好处的,也是有必然性的。

    我整了整衣服,亦开门进屋。

    楚缘和妖精昨晚向虎姐开火,吓得我心惊肉跳,更是将虎姐臊的无地自容,我以为这一幕今早必然会重演,冬小夜恼羞成怒大发虎威都不是没有可能,却惊然发现,家里的气氛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和谐...

【第1196章 】智囊妖精

    虎姐和妖精分坐餐桌两端,正在吃早饭,但吃的心不在焉,不是偷瞄对方,就是偷瞄楚缘。早饭应该...不,只能是楚缘做的,虎姐是厨房杀手,妖精好像也没啥厨艺,可楚缘却没上饭桌,仍懒在我床上打滚,身上穿的也还是那套清纯与性感各占一半的吊带睡裙,裸着肩臂,亮着大腿,春光乍泄,曲线毕露,说不尽的撩人。

    见我回来,虎姐和妖精也没问我一大早溜出去做什么,倒是楚缘朝我狡狯而得意的眨了眨眼睛,我顿然恍悟,明白了臭丫头昨晚为什么非要和我一起睡!

    虎姐和妖精现在一准也在琢磨这件事情!

    虎姐‘做贼心虚’,自然不好意思询问楚缘,也怕萧妖精借题发挥,又来劲,难听的话一箩筐一箩筐的招呼...

    萧妖精则是不敢问,因为楚缘原本就与虎姐亲近,以妖精的思维方式,肯定会想,她们俩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共识,重修于好啦?看过楚缘小说的人都知道,楚缘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找到一个既可以接受她的恋兄情结,同时又愿意接受她的嫂子,所以她才一心要撮合我与东方,现在我与冬小夜好上了,如果冬小夜是愿意接受楚缘的,楚缘还有反对我与冬小夜的理由吗?

    楚缘都不反对了,她萧妖精反对,不就成了和楚缘作对吗?而且她也能感觉到楚缘是在试探她,甚至就是在逼她表态——你与小夜姐姐不合,反对小夜姐姐和我哥在一起,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妖精吃不准楚缘试探她是否喜欢我、是不是很认真的动机,楚缘是赞同,还是反对?所以妖精不敢问,至少当着冬小夜的面,她不敢问,因为冬小夜肯定是反对的,而现在,楚缘可能和冬小夜是站在一边的。

    反观冬小夜,见嘴巴恶毒凶残的妖精昨天连我的帐都不买,今天却不再对我俩的关系指手画脚,理所当然的以为是楚缘说服了她,可楚缘昨天还和妖精一起闹她来着,今天这态度怎么就一百八十度急转弯了呢?显然,与她这副打扮睡在我床上有关...

    我是‘说服’她,还是‘睡服’她接受虎姐的?冬小夜脑子里十有八九是在想这个问题!

    如果我不是这么了解楚缘呢?我肯定会觉得,多乖多懂事的丫头啊,可以为了我,不再去刁难虎姐...

    臭丫头,我说她最近怎么如此痴迷宫廷剧呢,这心思耍的...

    我忽然觉得后悔了——昨天我要是真的对她下手了,她是束手就擒,还是落荒而逃?

    我很想知道...

    、、、

    我要先去萧三爷的公司,考虑到冬小夜的警察身份,在现下这个节骨眼上,似乎于她于三爷都不太妥当,于是正想和她商量能不能带着楚缘先去风畅,虎姐却先对我说了,她今天有事,中午再到公司找我,陪我去和张力吃饭。

    虎姐所谓的事情,是在楼内和家里安装监控。

    如果说昨天我们被‘埋伏’,是因为进入小区的只有三个女人,外面蹲守的警察还能解释为工作上的疏忽大意(其实以哑女惹人瞩目的身材,来时还是小区人流进出最密集的傍晚,这个解释都算牵强),后来三爷带领大队人马杀到,外面封路里面驱人,这些警察却还是连影子都没露一露,就真是百口难辩了,警察系统的动荡混乱引爆的种种弊端,被充分暴露。敏感时期,人人自危,沙之舟一次比一次难度更大的逃脱,更是彻底击碎了北天警方残存的那点可怜的自信,上面的人害怕担责任,步步谨慎为本,以至于下面的人也束手束脚,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牵一发动全身,不慎触动全局,陪哪位领导一起遭殃或者替哪位领导背了黑锅,这个时候还指望他们,我们怕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警察在小区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装了监控,所以楼里和家里才没装,林志的部署刻意外紧内松,一是对周围警力和贴身保护的冬小夜皆自信满满,再者大概也是有意给我减压,在限制条件下给予我最大程度的自由,尽量不让我在家里也能感觉到紧张与警惕。

    但昨天的事情让我没办法不紧张不警惕了,故而冬小夜此举,倒也正合我的心意。

    萧妖精心事重重,路上也闷闷不乐,我故意问了些与她有关的事情,却都是楚缘代答。

    楚缘昨晚之所以知道我和冬小夜中了埋伏,是因为虎姐进门前就识破了直长发黄小莲既非对门的住客也不是什么访客,两人大打出手,而我和冬小夜都不知道,其实楚缘在我俩出门之后就一直贴着猫眼窥视我们——她说她是想确认我们进了对门之后就与妖精语音视频,但我总觉得这丫头其实是不太放心,倒不是对冬小夜不放心,而是不放心特别粘我的小乳牛仇媚媚,结果正好看到了那一幕...

    楚缘反应不慢,判断也是正确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她先回房间找到了冬小夜的手枪,可再追出来时,我和冬小夜已经杀进了对门屋子。

    楚缘没有报警,最初的动机其实并不复杂,这丫头脑子好使,慌而不乱,见对门有埋伏,第一反应就是劫持者有可能是被小区里蹲守的警察放进来的,毕竟我们上次在温泉度假村遇险,吃的就是警匪勾结的亏,所以‘警察靠不住’是先入为主的,楚缘遂马上向妖精求助。

    妖精心智比楚缘成熟,想法也更复杂。她觉得挟持者若不是警察故意放进来的,以现在北天的局势以及舆论导向对警方的影响,他们的行动肯定不会那么迅捷,即使是正常的出警速度,等警察赶到,说不定我也已经有个三长两短了;如果挟持着就是警察故意放进来的,我更危险,那证明警方意在拿我做饵钓鱼,根本没考虑我的安全,整个‘偶发事件’都是警方精心布下的一个局,大鱼钓到了,谁还在乎鱼饵是否安好?

    三爷是也基于妖精的推论,才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他在小区外阻断了交通就是为此——如果警方布局想钓大鱼上钩,被他这么一搅,肯定会乱了阵脚,因为烧光了警队智囊们的脑细胞,他们也绝想不到,上钩的鱼多到足以撞翻了他们的船,而下边起了冲突造成混乱,势必会惊动楼上的挟持者,以我的狡猾,也就找到了谈判保命的资本;反之,不是警方的布局,大批来路不明又凶神恶煞的人截断了交通,亦可逼得他们不得不迅速出警,若被媒体先赶到,第二天的新闻又有的瞧了,他们不但要快,而且阵仗至少也得足够镇压三爷排场的,届时两股合成一股,别说是人,就是一只蚊子都够呛都能飞得出小区。

    桑英杰带人轻手轻脚摸入小区埋伏在楼下,是预防劫持者在警方赶到之前离开,就像楚缘不听妖精劝告,没有乖乖躲在家里,而是跑出来在楼道里洒面粉一样,那是预防劫持者在妖精和三爷带人赶到之前离开。

    我好奇的是,妖精和三爷如何在短短半个小时里召集到上百名手下赶过来的?回答我的仍然是楚缘,答案让我瞠目结舌——q群...

    一个黑+社会组织,竟然也有专门的网络聊天群!妖精在群里一呼百应,线上的人再分工优先电话通知就近的人,事半功倍,而且那个时间段,很多人正好是凑在一起吃喝玩乐的...

    这个拎着卷口菜刀砍出一片天下的男人,果然了得,至少论码人之神速,北天没有一个组织能和三爷叫板。

    妖精嘴狠胆子小,昨天羞疯了冬小夜,怕遭报复,溜进房间就没再出来过,我也没找着机会跟她道谢,早上想说,她又一直是现在这个状态,对我不理不睬的,结果一直到三爷的公司,‘谢谢’两个字都只是含在我嘴里。

【第1197章 】大债主(上)

    【这章是昨天的,今天的随后就上传】

    看到三爷与他那位有一腿的任姓女秘书在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妖精面前显得战战兢兢时,我迷惘了,三爷对妖精到底是宠还是怕?以前我以为就是单纯的宠,将这个独生女儿,也是自己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看做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可昨晚的事情,让我不得不怀疑了,只是宠爱的缘故就能令三爷言听计从,做出那样不计后果的决断?显然不可能!否则还会有这么多兄弟手下死心塌地的跟着如此不着调、幼稚又胡闹的老大,在漂白不顺发展遭遇瓶颈的低潮期,也对他不离不弃吗?龙啸天勾结黑白,群起而攻,却还是灭不了三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打不散他的人,不是吗?想到此处,再琢磨以桑英杰为首的帮派份子们对妖精公主般的推崇、顺从,也很难相信他们只是将妖精视为吉祥物般的可爱存在。

    至少妖精昨晚表现出来的当机立断、大局观,以及计划之细腻周全,着实让人敬畏,所以我觉得,三爷对妖精应该是有些怕的,他早就知道妖精长大了,并已经习惯了尊重她,这种尊重,是有非情感、纯客观因素的,而下面的人对妖精的态度,亦是受到三爷的影响吧。

    妖精从进了办公室,视线就没离开过任姓女秘书,可怜的女人被她杀气腾腾的眼神盯的连走路都不知道先迈哪条腿才好了。因为是妖精领路,外面的员工没有提前通知三爷,结果我们一进门,就看到平日里斯斯文文的任秘书慌乱的从三爷腿上跳下来,脸蛋绯红,眉目含春,衣衫不整,那风情与风光,用鼻孔都能看得出他们刚才在做些什么。

    三爷心虚,故而没发现我更心虚,妖精看任秘书的眼神,与她今早看冬小夜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偷腥猫。

    妖精气恼、委屈,针对的是我,却吓坏了三爷,三爷低眉顺眼的又是认错又是忏悔,一脸奴相,让楚缘都没来得及被他彪悍凶恶的样貌吓住,就忍不住同情他了。妖精不买三爷的帐,可端着小姐姐的架子,怀抱着做楚缘嫂子的野心,对这未来小姑子还是千依百顺的,尽管她现在的不痛快有一半甚至更多都是来自于楚缘的。

    楚缘求妖精做向导,领她去参观公司,妖精应了,三爷如释重负,差点将楚缘视为救命恩人,而且楚缘自己是不知道的,她为了解围随口找了个理由,却正中三爷喜好,三爷倾其所有,在这北天最贵的‘海天一色’买下六层楼,作为将来留给妖精的嫁妆,就算楚缘不提,他也得变着法的显摆,墨大小姐的家底摆在那里,他也不能让楚缘小觑了自家闺女...

    你不能要求一个粗人有多么高的思想境界,三爷就是这么俗。

    等任秘书给我端上一杯茶,三爷将她也驱离办公室后,才开锁打开抽屉,从里面扯出一个文件袋,笑道:“你要的东西都在里边,收获之大,我保证超乎你想象。”

    三爷思想境界不高,但办事却细心谨慎,取东西这个小细节让我宽心不少,“张家爷俩昨天给您介绍的人是?”

    “不是爷俩,只有张力,张明杰没露面,让他在这种场合回避,老张果然谨慎啊,”三爷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将文件袋递给我,不答反问道:“昨天就算没有你那场事故,我也会故意迟到,你猜是为什么?”

    我隔着纸袋,一摸触感,又惊又喜,“您事先在饭店里动了手脚?”

    “孺子可教,”三爷拍手称赞,坏坏说道:“如果我先到了,有些话我反而听不到了。”

    龙有龙道鼠有鼠道啊!文件袋里有相片,有录音,也许还有视频...三爷的手段谈不上高明,可谓卑鄙无耻下三流,但正因为不上档次,才让高档次的老张防不胜防——在等待三爷的这段时间里,他和他要介绍给三爷的人都说了什么,远比他们与三爷说了些什么更有价值!

    我吞了口唾沫,问道:“那位财神,男的女的?”

    答案就在我手里,但我却不太敢看。

    三爷正得意着,没在意我的紧张,“男的,山西人。”

    我长长松了口气,不是端木夫人,山西人,显然也不可能是端木先生,由此证明张力还是留了一手,没将自己的把柄交给端木夫人。

    我这才倒出文件袋里的东西,照片就有七八十张,我只从中抽出两三张,打量着上面那个与张力站在一起的男人,“财神爷本尊?还是代言人?”

    “当然是本尊,老张好歹也是你们风畅的二号人物,如果这点面子都没有,未免太掉价了。”

    三爷看事情、做事情都是以面子论为基础,俗了是俗了点,可这套标准放在我们国家,却没有精神境界的高下之分,人要脸树要皮电线杆子抹水泥,张力的虚荣容不得三爷看低他,更容不得自己看低自己。

    “这么年轻?”照片里的男人正方脸,蓄稀疏短须,眼神沧桑而内敛,显得城府颇深,成熟稳重,但年龄...怎么看他也不会超过三十五岁,有没有三十岁都不好说。

    “他是财神本尊,但也是个顽主儿,”三爷从我倒出来的照片下面翻出一份详细的人物档案,笑道:“我答应你做这事之后,就派人一直盯着张家人,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接触过的所有有财力以及复杂背景的人,我统统查了一遍,所以材料都是现成的,此人叫邢思喆,二十九岁,与张明杰是同一个跑车俱乐部的会员,虽然是外地人,在北天也没有任何根基,可是在富二代官二代这个圈子里却非常吃得开,你知道为什么吗?”

    翻着详细的人物资料,我暗叹,三爷果然是干这一行的高手,这份本领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与龙啸天明争暗斗那些年磨练出来的,口中答道:“有钱呗,有钱人在哪儿都受欢迎,能‘急人之难’的有钱人就更受欢迎了。”

    三爷却摇了摇头,“小子,你听清楚没有?我说他在北天没有任何根基——大到地域小到阶层,都存在着很严重的排外情绪,无缘无故接受他这样一个外来者进入圈子,你是不是太小看北天纨绔们的优越感和自尊心了?再往后说,他在这个圈子里如果没有足够多的朋友,没有绝对的信誉,得不到支持和信任,谁敢找他借钱?他又敢借钱给谁?三小姐比他更大牌吧?结果怎么样?在北天的投资想要一帆风顺,不受排挤不被人下绊脚绳,都不得不找本土企业做合作伙伴,利用他们消除排外,他邢思喆玩的是什么?地下钱庄,放的是高利贷,干的就是暴利和得罪人的行当,后面没有靠山,他就不怕别人毁他?”

    我听迷糊了,“他现在的靠山应该就是北天的纨绔圈子吧?”

    “嗯,”三爷脸上堆着捉狭的笑,让我看不懂,“所以问题就在于他是怎么混进这个圈子的。”

    我不知道这与主题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好奇道:“您就别卖关子了。”

    三爷点了根雪茄,用手指敲着桌面上的一张照片,不紧不慢的说道:“这小子是个富二代,但很难说他到底是那种纨绔败家型的,还是那种天赋异禀型的。他老子是个煤老板,家底殷实,零八年山西着手煤炭资源整合,导致大量民间资本从煤炭行业撤出,谋求转型,他便自告奋勇,到京城寻觅发展商机,起初倒也做的有声有色,不到一年就站稳了脚跟,也许是天性如此,也许是成功来的太快太顺,年少轻狂,被冲昏了头脑,他为人处世开始高调,不管是场面上还是场面下,都不愿意妥协不懂得让步,自然就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利益,京城水深啊,鱼龙混杂,有些人你惹得起,有些人你惹不起,最可怕的是,有些你以为你惹得起的人背后,其实藏着你根本就惹不起的人,结果他终于惹到了这种人,几乎是一夜之间就从京城被撵了出来,败的太快太突然,没脸回家,这才来了北天找机会...”

【第1198章 】大债主(下)

    我越听越晕,“合着他是灰头土脸躲到了北天?那北天的纨绔圈子为什么却都高看他一眼呢?”

    三爷脸上的玩味更浓了,“北天有一间seed酒吧,你肯定知道吧?”

    我与苏逐流在种子酒吧大打出手,苏逐流重伤,本来就是惊天新闻,而睚眦必报,与我还是情敌关系(苏逐流单方面这样以为)的他,竟在隔天放言与我为亲密友人,就更是骇人听闻了,如此耐人寻味的故事,早就在北天传开,三爷岂有不知的道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突然将话题扯到这里,“知道...酒吧幕后的大老板就是三小姐。”

    三爷应该不知道这件事,闻言一怔,随即释然,继续笑道:“seed酒吧营业至今不过两年,后台背景一直成谜,不是会员制,却经常有一批纨绔名流或者身份背景要么神秘要么复杂的人光顾捧场,可里面却干干净净,没有毒品也没有色情,乌七八糟的东西完全渗不进去,客人之间也很少闹出暴力事件,摩擦起火,不是被及时劝阻,就是自行到外面解决,唯有一次闹成了大事件,引起了轰动...当然,算上你这次,应该是两次才对了。”

    “这和咱们正在说的邢思喆有关系吗?”我终于忍不住问了。

    三爷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当然有关,不但与他有关,说不定最后与你也有关系。”

    “您说的那件事我听一可提过,她正巧在场,目睹了经过,起因是两个男人搭讪女孩子,发生了冲突,其中一个是北天大纨绔,十分钟里喊来几十号上得了台面的朋友,座驾是清一色的名贵小跑,对方只打了一个电话,也来了几辆车,但背景更吓人,有北天武警总队的,天+津警备区的,更有北+京军区的,十几个人眨眼的工夫就打残了几十个大纨绔,挑起事端的那位至今还躲在国外养伤不敢回来...”

    三爷点头,继而一字一句道:“因为他得罪的人,叫苏逐流。”

    我不惊讶,在与苏逐流有过接触后,我就知道,这种事情也只有他做得到、做得出来,“然后呢?”

    “然后?”三爷笑道:“然后就是那晚被打残的人和被砸烂的跑车都是同一家跑车俱乐部的,也就是现在邢思喆加入的那一家。”

    我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把邢思喆撵出京城的人,也是苏逐流?!”

    三爷哈哈大笑:“正是如此,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在自家门口被人干了,何其耻辱?北天的富二代官二代们对苏逐流敢怒不敢言,就以接纳邢思喆的形式以示挑衅和敌对,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自我安慰罢了,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京城苏爷虽然以自诩小心眼儿和睚眦必报扬名在外,但也仅仅是针对惹到他的人而言,挡路的,碍事的,一脚踢开了,他也就懒得再理你了,档次不够的,想让他记住你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是做他的对手?但摆个样子出来,自吹自擂,却能捞回不少颜面,所以北天的富二代官二代们才争先恐后的结交邢思喆,生怕旁人觉得自己怕了苏逐流,邢思喆又不是傻子,有这种天上掉下来的便宜,他干嘛不占?这厮在京城亏损严重,送上门来的资源,也就合理利用了,暂时以投资为幌,放债为主,高回报,零风险...”

    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此亦就难怪张力在种子酒吧遇见苏逐流后,表现出那般的惊讶与热枕了,他费尽心思想要与之结识,多半与大债主邢思喆有关!

    理顺了原委,很多事情也就清晰了——张力不敢赖邢思喆的高息,是因为一旦拖账赖账,整个北天圈子便都知道他借了邢思喆的钱,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很快就能传到墨亦之耳朵里,同理,他也不能在这个圈子里借钱还给邢思喆,因为邢思喆与北天的富二代官二代关系熟络,相互一通气,便会发现老张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而且利息该怎么算?不厚道,更不仗义。

    三爷将我面前的东西向旁边一拨,笑道:“现在你明白了吧?昨晚最大的收获,不是这些照片和录音,而是两个名字——邢思喆,苏逐流。”

    他笑的得意畅快,我却眉头蹙起,“您的意思是,要我去找苏逐流?”

    “你小子是聪明人,代价轻重,我不说你也掂得出来,”三爷见我表情凝重,亦不再笑,道:“你要扳倒张力,只能用他这笔巨债做文章,只要苏爷肯开口,邢思喆就算不要这笔钱了,也一定会帮你整死张力,因为他知道,苏爷要整死他,远比他整死张力容易得多,而且卖苏爷一个人情,等于重新开启了京城的大门,他好歹是生意人,会算这笔账,对你而言,这也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如果我不想欠苏逐流的人情呢?”我道:“邢思喆做的又不是什么干净勾当,北天正严打,我连他一起端,也不是端不掉吧?”

    我嘴里如是说,心里却和三爷一样,并不认同这种做法。

    “代价太大了,”三爷摇头笑道:“想端掉邢思喆,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不留痕迹——但你现在做得到不留痕迹吗?做不到!邢思喆与张力同时完蛋,因果联系一目了然,届时谁不知道是你、我、柳晓笙合谋为墨家做的?张家父子没有那么傻吧?将这个信息放出去,咱们得罪的可能就是北天数十个富二代、官二代,万一这些人之中,有谁被邢思喆牵连,结果就只会更糟,你帮墨家铲掉一个张力,却为他们树立了更多敌人,岂不本末倒置?”

    我沉默不语,三爷以为我与苏逐流真的是朋友,才觉得事情简单好办了,殊不知苏爷巴不得我倒霉栽跟头,我不求他还好,求了他,他反而有可能给我下绊子...

    可正如三爷说的,直接对邢思喆下刀子,得罪的人未免太多了,即便不是真心,至少表面上,那些富二代官二代都是将邢思喆当成朋友的,我整他,且是作为苏爷的‘朋友’,这不就像是用鞋底子往他们的脸上踩吗?他们会无动于衷吗?

    三爷问道:“你担心苏逐流不帮你?”

    我点头,又摇头,“苏逐流肯定不愿意帮我,虽然我有办法逼他不得不帮我,可那样一来我人情就欠大发了...”

    如果我能求动三小姐帮我说话,苏逐流一定会帮我,但他同时也会嫉恨我,被这厮惦记上,我下半辈子大概都不会好过,更何况天佑伤他这件事,他还有些不依不饶呢,我欺他太甚,绝对是自找不痛快,再者...三小姐也不是善茬子,欠她人情,恐怕比直接欠苏逐流人情更麻烦。

    三爷未料我与苏逐流的关系这般复杂,表情也凝重了起来,我不想坏了他的好心情与成就感,便笑道:“有办法总好过没办法,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我有点忘乎所以,太苛求完美了,您别介意,我是高兴过头了,呵呵,您帮了我这么大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一家人,说什么感谢,”三爷笑道:“再说我这忙帮的也不是你,是墨亦之,他低价卖给我一块地皮,也就算两清了,至于你小子,哈哈,要谢,也该是我谢你才对啊,你没发现吗?我昨天搞出那么大阵仗,可今天既没见新闻,也没有警察上门来找麻烦。”

    林志现在是北天警察系统的一把手,所以警察没来找三爷麻烦,我不觉得意外,但听三爷一说,昨天的事情没上新闻,我不由大吃一惊——以现在警方的能量与信誉,显然是做不到封杀媒体与舆论的。

    谁有这么大能量?

    “昨晚那个女人?”

    “没错。”三爷捻灭了雪茄,用手摸着硕大的脑袋,眼睛里闪烁着尊敬与崇拜的光彩,还有一点点畏惧。

    我纳闷了,“她到底是谁?”

    楚缘说她是东方妈,她自己说她是‘三小姐’,三爷却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怕她个鸟?!

【第1199章 】三爷往事(上)

    三爷摸着头顶那条长长的疤,缓缓说道:“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我知道,当年黑白两道联合起来差点灭了我,就是因为她。”

    “她?”我大惊失色,“不是龙啸天吗?”

    “一只老虎会主动去攻击一头大象吗?”三爷皱眉道:“小子,在你眼里,老丈人我是不是除了好勇斗狠就一无是处了?好歹我也比你多吃了二十几年的盐,刀光剑影里闯荡过来,今天仍然活生生的坐在你面前,难道还不能证明我这几十年的盐没白吃吗?如果龙啸天当年真的是头大象,就算欺我再甚,我也不会去碰他,我一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瘪三,能闯出今天一番名堂,凭仗的,不只是豁得出脑袋,几百次冲杀搏命都抢在最前边的匹夫之勇,更深谐隐忍、妥协、退让之道。”

    三爷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一直看得不透彻,仍在观察和琢磨的阶段。你说他简单吗?肯定不简单,有些人,可能因为一次冲突、一次矛盾或者一次意外,就落得非死即残,而他就生活在冲突、矛盾和意外的世界里,至今仍活蹦乱跳逍遥自在,仇家也好警察也罢,想整他灭的他的大有人在,却始终拿他无可奈何,单单是运气?显然解释不通,三爷是个粗人,但绝不是有勇无谋的莽人,然而相处几次过来,我又没发现他到底怎么复杂了,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感觉都是最直观的——既势利又好面子...

    道理我懂——人性的复杂有些时候是一个人的本质,有些时候却仅仅是一个人赖以生存的武器。三爷大概是属于后者的,因为妖精的缘故,在我面前不曾‘武装’,所以不熟悉他和他那个江湖的我,看到的只是私下里、生活中最真实的萧战赫,而不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萧三爷。

    “有道是台上一个市长,台下一个市长,黑与白的关系从来都不是水火不容的,而是唇齿相依的,如果这种说法并不十分准确的话,那错也就是错在,黑白并不平等,黑依存于白,因为白的力量大于黑,而且是绝对的大于,你想啊,黑+社会组织再庞大,能大的过国家机器吗?你是人比军队多,还是枪比军队多?所以归结到底,黑的存在与猖狂,都是因为有白罩着,黑为白提供利益,白才放任黑或者制造黑的存在,说到底,黑只是白的工具,各种意义上的工具,有用你就存在,没用了,等待你的就只有被丢弃或者被消灭。”

    我点头表示认同,措辞婉转道:“您急流勇退,就是为此吧?”

    三爷颌首,说道:“确实如此,年轻时不懂利害,就记得苦日子里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一点不夸张,我将每碗饭都当成最后一顿吃,没饿死,还熬出头来,成了威风无限人人敬畏的萧三爷,你说我还怕什么?什么都不怕了,只觉得这样逍遥快活的日子捞得一天是一天,什么时候死了都是赚的,哪里会去想将来,想这条路究竟有没有将来?但有了一可以后,我这想法就慢慢变了,尤其是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我发现我这当老爸的,必须背着她做的事情越来越多,能当着她面说的话越来越少,再看到她因为我的关系,常被人说三道四,不但交不到真正的朋友,还会被大多数孩子畏而远之,甚至被王小萌那样以正道自居的小家伙欺负,我恍悟了,我不能得过且过,必须考虑将来!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了啊,我有闺女,我闺女有将来也需要将来,我将来还想看着她结婚生子,还想抱抱外孙子呢。所以我不能继续混这条路了,我不能将自己和闺女的命运与别人的政治命运绑在一起,那太不牢靠了,太提心吊胆了。我从小就是一个人活下来的,知道一个人的苦,更知道孤独无助的可怕,我怕我有个三长两短,我闺女从此孤苦伶仃,我更怕我怕下半辈子被关在铁窗里,成为我闺女的耻辱和负担。呵呵,我能在我人生最风光最得意的时候急流勇退,就是为了一可,是因为一可才让我看到黑与白的关系,注定了这条路没有将来...但这并不是我现在想要跟你说的。”

    三爷笑道:“我想告诉你的是,三爷当年之所能成为北天叱咤风云的人物,倚仗的绝不是什么运气或者匹夫之勇...”

    “而是黑与白的利益结合?”我接道。

    “正解,”三爷语气一转,道:“且不说那时我在北天黑+道上的一手遮天,在我身后,也是有着一张足够庞大的保护伞的,我由黑漂白,对他们有益无害,谁还不希望自己的屁股干净点?所以他们给我的支持足够大,龙啸天处处与我为难,我有底气踢他一脚,跟他死磕,也是为此。你别看那厮这几年在北天俨然以业内龙头老大自居,光芒之盛与国内巨头相较亦不逞多让,那都是拜潜龙山庄开发所赐,忽悠忽悠外面的人还可以,北天圈子里谁不知道真正的出资人是三小姐,只是借用了他龙啸天这块招牌?在那之前,他龙啸天在北天业内虽然有些资格有点实力,可就像北天地产业一样不上档次,充其量就是一爱显摆爱卖狂的老流氓,除了讲究格调,其他方面也未见得就比别人强了多少,是潜龙山庄的开发,让他一夜之间鹤立鸡群,现在龙氏被三小姐收购,你还没看出来吗?当初干嘛选他做合伙人?看中的就是他的公司资格够老,他人够蠢,好算计。”

    我无语,对龙啸天类似的评价,我从李星辉口中也听到过,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一想龙啸天发达前与李星辉没少有过同流合污的龌龊勾当,三爷的话可信度顿觉不低,未必完全都是掺杂了个人恩怨的主观贬低。

    “所以当年我跟他卯上,感觉就是石头碰鸡蛋...”三爷双手握拳,砰的一对,然后左手松开,做炸碎状,道:“我是石头,他是鸡蛋——虽说当时已经传出他拿下了潜龙山庄的开发项目,但也仅限于传言,因为就前景观望,这个项目是建立于城市长远规划基础上的,尤其是与旅游业的发展相辅相成,可当时旅游产业的发展趋势并不是特别清晰,再乐观的估计,至少也应该是十年甚至二十年以后,才能断言潜龙山庄的开发价值,标志意义与实际效益到底哪个更大一些,所以北天官方也并不十分看好投资的落实,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当时根本就没有人清楚三小姐的底细,不相信她真的是一尊大神,据说政府给她提出来的条件相当苛刻,她却悉数应下,何止是傻?简直像极了有妄想症的精神病患者,行业内抢这个项目的人争破头,多半是抱着赌博心态,反正赌输了也是北天政府担责任,赌赢了,则必成为北天的一面旗帜,而北天也太需要一面旗帜了,现在你可以说他们那叫远见,可五六年前,所有人都笑他们是白日做梦,是异想天开的傻+逼,你说,我觉得他龙啸天就是颗臭鸡蛋,算是看扁他吗?他丫得着点阳光就灿烂,朝我脸上浇小便,我不治治他,我还是北天萧三爷吗?”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后背渗出一层凉汗,可是看三爷的样子,不知是对陈年往事已然释怀,还是压根就没意识到...

    “差点灭了您的,到底是东...是昨晚那个白衣服的女人,还是三小姐啊?我怎么觉得是后者的可能性更高呢...”

    三爷摇头,说道:“就是她,至于她与三小姐有没有关系,无凭无据的,我不敢妄言,我唯一能肯定的,只有她绝对不是三小姐这一点。”

    我本想问三爷为什么如此肯定她一定不是三小姐,却听三爷叹了口气,苦笑着道:“就是时光逆流,重来一遍,我也还是不敢相信,三爷我苦心经营了半辈子,在她面前竟如海边堆起的沙堡,只一个浪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更可笑的是,我甚至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一直被我打压沉寂的对手突然联起手来反我,我还没来得及还手,我身后的保护伞们也粉粉倒戈了,虽然没有直接整我,却不再给我提供任何庇护和帮助,于是警察开始三天两头的找我麻烦,我的势力版图越收越小,稀里糊涂的就只剩下城东这一块发家之地了...”

    我奇道:“那您又怎么知道这些都是她造成的呢?”

    三爷指着头顶上的疤,道:“因为这一刀,是她砍的,也因为这一刀,龙啸天才没能整死我。”

    【ps:祈福雅安...

    ps2:昨天落下一章,会尽快补上...】

【第1200章 】三爷往事(中)

    【这章是昨天的,今天随后就更。。。】

    “八十年代末期到九十年代初期,所谓的黑+社会组织远没有现在这么复杂这么多元化发展,大多还是流氓团体的性质,小混混二流子地痞无赖,崇尚的是最简单的暴力,打架厮杀,有时候是为了利益,但大多时候还是为了面子、为了威风、为了江湖义气,至今天为止,有一点也许变了,也许从未变过,那就是谁能打、谁胆大、谁够狠,谁就能服人。”

    “我误入歧途时,是在八三年那场全国严打之后,北天道上那些大气候的和稍微有些名堂的角色差不多都被抓了判了,坐牢的坐牢,枪毙的枪毙,鲜有几条漏网的,也不敢嚣张了,或收敛蛰伏,或干脆跑路,旧势力几乎是一朝覆灭,八六、八七那两年,风头渐过,纠正了一些错判重判,放出了一批人,其中无不道上的大哥级,这其中有些人就此改邪归正了,有些人却重新拉起了山头,蛰伏的跑路的也纷纷重出江湖了,可此时新生代已经泛滥崛起,并小有气候,血雨腥风还避免的了吗?”

    三爷抿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道:“八十年代末,是北天黑+道最混乱的时期,大大小小的帮派势力、流氓团伙,就像我脸上的青春痘一样,多到数都数不清楚,你掐我我削你,谁都不服谁,没一天消停的,最夸张一次,七八个小帮派同时盯上我,找茬的、约架的、抢地盘的、浑水摸鱼的、想坐收渔翁之利的、跟我称兄道弟背后捅我刀子的...我领着几十个兄弟,砍了七天七夜没合过眼睛,菜刀剁卷了口,上面的血都没顾得擦过一次,将他们彻底给砍怕了,‘萧战赫’这个名字从此轰动全城,再没有人敢叫我‘丧家犬’或者‘流浪狗’了,人人尊称我一声‘萧大哥’...”

    三爷似在炫耀,但手一直摸在头顶的他笑得并不得意,甚至引以为耻,仿佛大多数人回望过去,都会感慨自己曾经的幼稚一般,这是人生观、价值观发生了变化的表现。

    “...到了九十年代初,北天真正成规模的组织,就只剩下了三个,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年轻一代,就只有我存活了下来,并发展壮大,盘踞东城,我靠的是什么?胆量、拳头和砍刀!群殴、单挑、暗算、遭遇战,我经历过恶斗险斗无数场,砍翻了多少成名的狠角色?可是能在我身上留下疤的,一个都没有,直到她出现...”

    我没接话,我有些读不懂他的表情,太复杂。

    “我虽然自负勇武,但也从没觉得老子天下第一,我最自负的,其实是成就,打架我没输过,但我输得起,知道干不过你,跪下给你舔鞋底子都可以,正因为我能屈能伸,换来了今天的成就,我才绝对的自负,因为我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啊,”说到此处,三爷叹了口气,“北天有‘大爷’,有‘二爷’,然后才是我这个三爷,但我原本是可以一鼓作气灭了那二位爷,直接做北天唯一的‘萧爷’的,只是当时刚娶了一可她妈妈,想为她肚里的孩子积点德,亦为她求个安稳踏实,再加上官方出面周旋调解,我才答应主动求和结盟,做了‘三爷’...当然,后来我还是把他们给灭了,江湖人最看重承诺和义气,更何况我们还插香头喝血酒拜了把兄弟,但我还是灭了他们,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三爷以前说过,他是为了做北天唯一的‘爷’,可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不是实话。

    “因为自信!”三爷道:“我比他们更聪明,更厉害,就算我撕毁承诺不讲义气,也没人敢反我、能反我!之后我越做越大,再不收手漂白,官场里那些人也会越来越不踏实,所以我有自信,他们一定会全力支持我告倒龙啸天!但结果却是,我自负的成就,顷刻间...哎...”

    三爷没说下去,我心下敲小鼓,若是让妖精知道将她老爸收拾的这么惨的人,是东方她妈...楚缘这臭丫头,交朋友的运气到底是太好了,还是太糟了?

    三爷将捻灭的雪茄又重新点燃,弥漫的烟雾遮住了他的表情,朦胧模糊,更像是他心理的真实写照,“最初我并就不知道龙啸天身后还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输得莫名其妙,我怎能甘心?就想亲自会一会龙啸天...”

    三爷嘴里说是‘会一会’,但隔着烟雾我都能看到他眼中不自觉的亮起一抹杀意,可想其目的绝不是喝茶聊天或者一起吃个饭泡个澡打打高尔夫什么的。

    果不其然,三爷道:“龙啸天嚣张跋扈,但也不是个傻子,惹了我,哪里不怕我报复啊?平日深居简出,偶尔出行,也带足了保镖,让我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你丫是要砍了他吧?!这叫会一会吗?这是恼羞成怒想玉石俱焚吧?!

    “我跟了他一个多月,才终于逮着机会,这老头儿将新开业的大浪淘沙包场,却没带半个保镖,连儿子都没跟在身边,只有几个政府高官和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小子,换了你,你怎么想?”

    三爷龌龊的微笑,似是提示,但明显是希望误导我。高官、奸商和年轻貌美的女人,的确,换做我是当时的三爷,我必然也会觉得这不是什么正经的聚会,然而我不是三爷,当即便已猜到,那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不仅有白衣女,恐怕三小姐和闵柔也在其中...

    龙啸天将大浪淘沙包场?恐怕当晚做东的人是三小姐才对——三爷不知道,大浪淘沙的幕后老板,就是闵姑娘啊!

    “这顿饭他们吃的不慢,前后不过半个小时,等他们一出来,我就怀揣着两把砍刀上去了,直奔龙啸天...他+妈的,如果当时没有那个女人,大概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许恒了,”三爷长长叹了口气,说不清是惋惜、庆幸、还是感慨,手指捏着雪茄,好像是攥着刀柄,一边说一边比划,道:“那天晚上下着雨,天很暗,我穿着黑色的雨衣,和外面执勤的保安混在一起,也不显得扎眼,龙啸天认出我的时候已经晚了,我第一刀是左手刀,是直接朝着他脖子刺过去的,近在咫尺,可他娘的愣是没扎着!他旁边一个小娘们飞起一腿,正踢在我手腕子上,那把刀脱手飞上了天,我心里一惊,却也来不及犹豫,右手刀再出,这次是砍,目标还是龙啸天,龙啸天当时已经吓尿了,哪里还知道躲啊?又是那个小娘们,接住从天上掉下来的那把刀,后发先至,不但挡住了我,还硬是将我给震开了,不但震裂了我的虎口,更震得我整条手臂都是麻的,而她却纹丝未动!我那可是右手刀啊!她竟然也只用了单手!”

    三爷为了向我充分说明那女人武力值之变态,将雪茄换到左手,右手抓住茶几的一条桌腿,屁股纹丝没动,单手便将茶几举得与我齐胸高,也许臂力大些的人都能做到,但能像三爷这样举重若轻的,恐怕整座城市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散落着照片的桌面始终与地面保持平行,三爷保持了足足十几秒,才将茶几轻轻放下,杯里的茶水好像都不曾晃动过,他的力量和控制力可见一斑。

    毫无疑问,那个变态的小娘们,就是昨晚的白衣女,东方的妈妈,冉亦白!

    “我知道遇着高手了,不敢大意,凝神静气,却见她一直笑着,特轻蔑特轻蔑的那种笑,一下子就让我想到了落魄时别人看我的那种目光,我哪里还忍得了?哪里还管她只是个年轻女孩?脑子里就剩下一个想法:她救龙啸天,我就连她一起杀掉,”三爷又开始比划招式,可想当年雨中的一番刀战,给他留下的印象有多么深刻,“我身高臂长,虽然有十年没再与人动过手,但功夫从没撂下过,又值壮年,力量是巅峰,体力也不输给年轻人,而她虽然灵巧,却不游斗,按理说我应该是占了绝对优势的,可我他+妈半点便宜都没讨着,她一连接了我三十几刀,面不红气不喘,游刃有余,跟逗我玩似的,倒是我自己累的没了力气。你别看金庸武侠小说里,高手过招动不动就是上百个回合,那是扯淡,生死相搏不是体育竞技,没有规则限制,胜负其实就在瞬息之间,更像古龙小说里的描写,像她那样只接招不还招,是将我小看到家了,三十刀一过,我心里就明镜似的,我栽了,彻底栽了,但我没丢刀认输,好歹我也是顶天立地的萧三爷,是北天道上响当当的一条汉子,输命也不能输人啊,所以最后我真是将命豁出去了,三爷敢说,北天没有第二个人能接住我在那种状态下耍出来的看家底的几刀,可她接住了,不但接住了,而且不等我力竭,连守带攻,我只看到她手里的刀这样、这样、然后这样一闪...”

    三爷手腕翻转,正是白衣女昨晚用桑英杰的弯刀炫刀花的几下手法,“我刀飞了,人跪了,脑袋上挨了她一刀,满脸血流下来,我连我是怎么输的都不知道呢,就一招,从头至尾,她只攻了这一招...那一刻,三爷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这句话白衣女昨晚也对手下的黄小莲说过...我暗叹,难怪三爷对她又敬又怕呢,她这一刀没杀了三爷,却让三爷更加深刻的品尝到了死亡带来的恐惧。

    我倒是不愁去安慰冬小夜了——三爷倒是敢杀人呢,碰到白衣女,还不是一样栽了跪了?

    我心里这个平衡,这个无耻啊。

【第1201章 】三爷往事(下)

    “您当时是真想杀了龙啸天吧?那龙啸天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啊,而且还有官方背景的人物也在场,您行凶未遂,为什么又说,这一刀却是将您给救了呢?”

    “本来这话我是带进棺材也不能说的,一为面子,二为承诺,但你与那女人认识,也就没必要瞒你骗你,反正你去问她,她也会说的,”三爷讪笑,四方大脸红的好像酒醉,道:“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和尊严,如果是我先招惹了龙啸天,输得多惨、怎么输得,都算我自找,坐牢还是枪毙,我全认,问题是他平白无故的、仅仅是看我不顺眼,便主动来招惹我的,我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才和他开战,虽然后面有人撑腰,但我用的绝对是正当手段,走的是法律程序,是那个老杂种不讲究,耍阴的玩混的将我逼入绝境,不除我不快,这口气你教我怎么吞的下去?我是宁可死,也容不得那个尿了一裤子的老头小觑我,所以我顶着脑袋上的刀刃要站起来,被那女孩砍死我认了,她不砍死我,我就掐死龙啸天!她见我这么执着,就问我原委,我敬她好身手,简单说了,具体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总之她回头就给了龙啸天一记耳光,然后对其他人说,今晚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谁也不许再提,在场的任何人,今后不得再找我的麻烦,前提是,我今后也不能再找龙啸天报仇...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龙啸天之所以能将我逼入绝境,倚仗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年轻女孩,她在并不完全知情的情况下就能做到这一点,让黑白两道为她卖命,那得是什么背景啊?”

    “可这不是更容易证明她就是三小姐吗?龙啸天是三小姐的合作伙伴,抑或说,是‘猎物’,您缠上姓龙的打官司,亦是给她添乱,这刚好成为她对付您的理由,而且在北天,有能力做到这种事情的人,特别是年轻的女人,只有三小姐符合条件啊,她是潜龙山庄开发得以实施的真正投资人,北天官方理所当然会支持她...”我嘴上如是说着,心里却暗笑三爷言不由衷,表面服了,可背地里却从没停止过匿名举报龙啸天,最后还拿许恒当枪使,不料被许恒给阴了。

    说起来,许恒倒真应该感谢一下东方妈,没有她那一刀,三爷哪能这么容易就上了他的当啊?

    我忽然觉得,‘缘’这种东西似乎真的存在,冥冥之中,编织成网,将我们早早的联系在了一起,只是我们迟迟没有察觉到罢了。

    “正因为如此,我才敢断言那个女孩不是三小姐,”三爷笑道:“政治较量说起来复杂,但剖开了,只看本质那点东西,却也简单的很,无非就是一个‘平衡’,然后每个人都想在维持这种平衡的基础上再打破这种平衡,使自己成为受益者。潜龙山庄的开发,有支持者,必然就有反对者,他们的目的都在于此。我为什么没去争取这个项目?对我来说这难道不是一个漂白的最佳机会吗?赌一赌的价值还是有的吧?但我不能,因为我身后的人是反对者,他们支持我告倒龙啸天,何尝不是一种政治立场上的反击?为什么关键时刻他们软了怂了,不惜害死我连带着被我害死,也要帮着龙啸天收拾我?显然,是有第三方势力介入进来,其强大,足以毁掉他们的政治前途,他们不得不选择妥协,三小姐有这种能量吗?她今天都未必有...”

    三小姐确实没有,但苏逐流有...这话我没说,我虽然总是恶意的去揣度三小姐,但内心里却并不愿意她真的就是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我希望是我想的复杂,而不是她真的就那样复杂。

    “...而且,仅以龙啸天的人品、威望,是不足以统领**,让他们抱成团来对付我的,要知道,那些人多是‘大爷’‘二爷’的旧部,是八十年代就成名立腕的江湖人物,资格老,自视甚高,莫说看不起那些新兴势力,就是彼此之间也称不上和睦,即便与龙啸天有利益关系,肯卖给他面子,也很难相信他们会为了龙啸天而放下身段,联手对付我这个‘后起之秀’,再说,真能将我灭了,利益该如何分配也是个大问题,龙啸天毕竟不是道上人,没有一个德高望重、能服众的老江湖老前辈震场面,这些人是不可能聚到一起的,你觉得三小姐像是那种人吗?”

    这一点确实不像,“可昨晚那个女人也不像啊,三小姐今年二十七岁,就算那个女人保养的好,年长她不是一岁两岁,水灵模样摆在那里,怕也‘德高望重’的有限吧?”

    “看问题不是这么看的,江湖人,看重的是辈分和实力,你辈分够高,又有实力,别人就肯服你,当然,你也能这么理解——你有实力,我怕你,但我要面子,不能承认我怕你,所以我就承认了你的辈分。”

    说到底,还是看谁的拳头硬...

    “她是什么辈分?实力很强吗?”其实我更惊讶的是,东方妈居然是混黑+道的,难怪她总说她不知道她妈妈到底是做什么的呢,不是她妈妈隐瞒的好,就是她羞于启齿...

    “她辈分应该是很高的,”三爷不掩崇拜与羡慕道:“抗战时期,北方曾经出过两位绿林豪杰,一个叫王无天,一个叫朱皇鼎,都是玩刀的高手,据说杀鬼子的时候两人就互闻大名,故而有过一番比试,不分伯仲,后来一个从军,一个经商,双双金盆洗手,但究竟谁才是华北第一刀的争执却从没有停歇过,为此相约一年一战,只有道上资格最老、辈分最高的几位大佬才有幸见证,可他们两个老不死的对掐了一辈子,见证的人换了几茬子,也没能分出个高下,再后来有传闻,王无天在特殊时期时期断了一条胳膊,这场比试也就再难分出胜负了,继而不了了之,可两人这段传奇故事,却至今被一些人津津乐道。六七年前,京+津地界上突然冒出一个年轻女人,一个人,一把刀,杀出了一片天下,有老辈人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朱王的刀法,可到底是王无天的,还是朱皇鼎的,却因为两人的时代已经太过久远而分不清楚了,但不管是朱还是王,她这辈分、背景,都可见一斑,否则傻子才信,她一个女人,只凭一己之力,便能在藏龙卧虎的京津地界闯出一番名堂。”

    如果不是因为其中一个角色与我有关系,我会怀疑三爷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在给我讲故事...

    “你不信?”三爷读懂了我的表情,呵呵笑道:“其实我也不信,可脑袋上挨了这一刀,不信我也信了。”

    言外之意,不就是给自己输了找个好看点的台阶吗?我严重鄙视她...

    真的假的,有机会问问东方,她还能骗我不成?话说到这里,我已然明了,三爷对白衣女所知有限,惧怕居多,他了解的恐怕还没有我现在了解的多,因此对这个问题也就没了纠结的执念,反而在意起另一件事情,“‘三爷’‘三爷’,您曾经已经做了北天唯一的爷,但‘三爷’这称谓,却一直沿用下来了呢...”

    三爷脸色微微一变,迅速掩饰,笑道:“小子,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桌上的照片、录音等物未必有用,但我还是装入袋中,用以帮三爷向老墨邀功,口中却道:“那个女人对龙啸天的所作所为并不完全知情,其实也可以证明她帮龙啸天对付您的时候,并没有刻意留情,对吧?可即使如此,您身后的保护伞也只是保持沉默,没有落井下石,在您蛰伏东城后,龙啸天对您的打压力度就明显减弱了许多,这与他不除您而不快的心气似乎不太搭调啊...”

    三爷眯起了一双吊眼角的眼睛,“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是不是真正付诸打压行动的这些人,在那个女人开口之前,就已经放弃了将您赶尽杀绝的打算?”

    “他们有理由这么做吗?”三爷道:“我可是出尔反尔、不仁不义之徒。”

    “如果我是桑英杰,我可能会跟着这种老大有福同享,但一定不会跟着他有难同当。”

    三爷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有些执意的问道:“您说您自负于成就,不怕人反,可灭了大爷二爷之后,却仍以‘三爷’自居,应该不是怕背负骂名吧?”

    “事情说完了,拿了东西,滚蛋吧,一可在外面,肯定和你还有话说,我就不送你了,再说,也没有老丈人送女婿这一讲。”三爷不理我的疑问,下了逐客令。

    我不再问,起身向外走,走到门口,就听三爷叹了口气,问道:“小子,你知道一可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我心里骤然一紧,缓缓点头,“现在知道了,对不起,我不应该问这么多。”

    三爷摇头,庞大的身躯依靠在沙发里,故作轻松的笑道:“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因为你知道什么事情不该让一可知道,对不对?”

    这话分量很重,我轻轻嗯了一声。

    出门时,我仍听三爷自言自语的小声说着,“他们不仁,我不能不义啊,命都没了,至少别再落个骂名,也算我尽了兄弟之义...”

    我有些看懂三爷了,这个身躯伟岸的男人,这个乐观开朗的男人,肩上肩负了太多太多足以将他压垮的东西。

    他后悔走错了路,却从没后悔坚守那条路上的规矩,因为那是对自己的惩罚,让心里永远的痛,告诫自己,这条路,没有头,走下去,只会伤害更多身边珍惜的人,从而让自己更加的痛...

【第1202章 】萧妖精的懂与不懂(上)

    【第1202章】萧妖精的懂与不懂(上)

    走出三爷的办公室,就看到了妖精,她坐在正对办公室的、也是最显眼的办公卡座里,严格点说,那姿势不能算‘坐’,而是躺,慵懒的不成样子。8 9 阅 读 网

    她右手自然下垂,指间翻旋着一只银色的书写笔,左手搭在桌上,无聊的转动着一个精致的双层隔热的玻璃水杯,任谁都看得出这位小公主心情很遭,以至于整个办公区的员工都噤若寒蝉,或同情或三八或幸灾乐祸的望着站在妖精身旁瑟瑟发抖的任姓小秘书。

    妖精这副旁若无人般浑身没骨头的慵懒形象,让我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昨天晚上心无旁骛自顾自赏月的东方妈,她们身上竟有着一种极其相似的气质,做个形象化的比喻,就如同雄狮和猛虎这样的大型猫科动物,当她们在笼子里或者电视里的时候,你会欣赏,会喜爱,可当她们活生生的就在你眼前事,即使只是在打盹卖萌,你也只会惊恐万分,胆颤到不敢妄动,此时才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冷漠、骄傲与不可侵犯。

    所以就算妖精嘴里含着一口水,嘟圆了小嘴,香腮像只青蛙似的时鼓时收,却就是不将水吞下去,觉得她憨态可掬的,也只有我而已。

    妖精是看着我走过来的,可她一动没动,还故意转开了目光,我轻轻踢了踢她的脚,她才咽了嘴里那口不知道含了多久的水,瞪着一双大眼睛,道:“干嘛?”

    我盯着她裙底,笑道:“走*了。”

    “啊——”妖精惨叫一声,忙不迭的跳了起来,低头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走*,也不可能走*——她昨晚过来我家时,虽然只穿了一条宽松款的齐膝连衣裙,但早上比较凉,楚缘是借了她一件上衣和一条黑色七分打底裤的。

    小妖精知道被我耍了,红着脸嗔道:“流+氓。”

    我微微一笑,不以为意,问道:“缘缘呢?”

    妖精没好气道:“走了,在楼下等你呢。”

    我知道妖精对楚缘接受冬小夜的态度肯定有些不满,可听得她如此口吻,还是被吓了一跳,以为她俩发生了矛盾,楚缘被气跑了,急道:“你.”

    妖精挺胸仰头,冷声道:“我怎么了?”

    我本想说,‘你不知道外面现在很危险吗’,可自己心里也明白,妖精真若和楚缘闹翻,责任也完全在我,我凭什么数落她?便叹了口气,道:“你好好听你爸爸的话,他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独自将你拉扯大,不容易,前辈子过了四十多年,有将近一半时间是为你活的,现在你长大了,懂事了,他也开始变老了,能体谅他的地方,你就多体谅他一些。”

    说话时,我刻意朝任秘书看了一眼,任秘书满脸羞红,但目光溢满了感激,让我心下惭愧,妖精应该早就知道她与三爷的关系,只是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态度,不同意也不反对,今儿存心找她茬,纯粹是因为我,憋了一口怨气,无处发泄,故而迁怒。

    但等不及妖精回答,我又道:“南哥哥还有急事,先走了,等你气过了,不气了,愿意理睬我时,再给我打电话。”话音落时,我人已经在十步之外了。

    我没办法不慌张——楚缘一共两个朋友,东方被关在家里,对她已经是个不大不小的打击,妖精再和她吵架,这刺激哪里还是她可以承受的?且臭丫头生气、伤心或者受了委屈时,除非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否则绝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而是常常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让周围不断变化的景象帮助自己分散脑袋里纷乱复杂的想法——就算外面没有危险的人,这种情绪状态下她一个人也太不安全了啊!

    可我却是头蠢驴,离开办公区,拐了两个弯,没找着电梯不说,我居然还迷路了!

    不晓得这座双子大楼是哪位天才设计的,不但装潢奢靡大气、精美豪华,犹如华丽的艺术品,内结构之复杂,也堪称艺术,偏巧我是个不懂艺术的人,前两次有人领路,没觉得怎样,可这次一个人,心里又急,看哪条楼道都像是刚才来时走过的,察觉到走错了再往回找,又觉得不管哪条楼道都陌生之极了.

    不怪三爷爱吹嘘显摆,这地方不但邪门,而且的确大的离谱,再加上他公司经营不景气,员工不多,急得我头上直冒汗,想找个活人问路,却连个鬼影都撞不着,倒是差点撞进女洗手间——这栋楼男女洗手间是分开的,男洗手间在楼的另一端,也就是说,我在楼上已经折返了一个来回!

    “你说你有急事,就是急着来偷窥女厕所吗?”

    我回头一看,喜上眉梢——萧妖精好像真的是只小妖精,在我最需要她帮助的时候,她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小祖宗,你可救了我了,快点告诉我,电梯在哪呢?”

    妖精伸手一指,“里边。”

    “谢谢——”我对妖精的信任有点盲目了,转身便往里走,手都推在门上了,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女洗手间好不好?!

    可没等我质问,就听身后那只臭妖精‘嘿’的一声,将我连撞带推挤过了线,我吓得“啊啊”大叫,赶紧用手里的文件袋挡住脸,生怕被当成变态色魔,没听见女声尖叫,才慢慢露出一只眼睛——运气太好了,里面没人!

    哥们脾气再好,心脏玩了这么一圈过山车也受不了了啊,回身斥道:“臭丫头,这种玩笑能随便开吗?!”

    “为什么不能?!”妖精好像一早就知道里面没人,挡在门口,阴着小脸道:“是你的玩笑过分,还是我的玩笑过分?”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这种玩笑?!”我要出去,却被妖精推着胸口顶了回来。

    “刚刚!”妖精怒道:“你为什么让我气过了、不气了,愿意搭理你时再给你打电话?!”

    我一怔,“这话错了吗?”

    “错了!”妖精的眼泪说掉就掉,哭道:“你不哄我,我怎么可能不生气,怎么可能气过去?!你根本就是不想我搭理你,不想我给你打电话才这么说的!唔.明明错的就不是我,是你出轨对不起我的,你为什么不哄我呀?唔.唔.哇——”

    我顿时慌了,兜里没有手帕也没有纸巾,我抻着袖子要给她擦眼泪,“别哭,别哭啊.”

    “我就哭,我为什么不能哭?!”妖精打开我的手,压抑的委屈倾泻而出,“你喜新厌旧,不要我了,还不许我哭吗?!”

    我喜新厌旧了吗?我有时候倒非常希望我是个喜新就会厌旧的人,如此就不会这么博爱,这么纠结痛苦了,能坏的透彻,做个彻底的人渣,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啊?对我是,对那些被我伤害着的人,也是.

    “是南哥哥对不起你,南哥哥不值得你喜欢.”

    “不许你用这种哄小孩子的口吻和我说话!”

    “我没有啊.”

    “你有,就是有!”妖精愈发激动,双拳雨点般敲在我胸口,“在你眼里,我和程流苏、墨菲、薛紫苑、冬小夜她们不一样!她们都是女人,我只是个女孩,所以你对她们都是认真的,就只对我一点也不认真!你觉得我不过是小孩子,根本不懂得爱情!你觉得我喜欢你,只是脑袋一时发热,敷衍我两年,等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也就不再喜欢你了——就像你对缘缘那样,是不是?!”

    我语塞,无法否认。无聊时我常常会将我身边的女孩子做个比较,并且一直觉得,如果妖精再年长几岁,依然是现在的性格,她一定就是最接近于我理想中的完美女朋友了——她有流苏的活泼,有紫苑的体贴,有墨菲的坚韧,有冬小夜的果敢,有小东方的城府,还有,最重要的,永远像妹妹一样对我的仰慕与信任.

    然而现在,她只是个女孩,寂寞中邂逅了其实很普通、她却自己为与众不同的我,从而活在幻想出来的完美世界中的天真女孩。

【第1203章 】萧妖精的懂与不懂(中)

    【第1203章】萧妖精的懂与不懂(中)

    “我告诉你,我已经不小了!我马上就二十岁了!我不是缘缘,也不是小东方,我什么都懂!喜欢像她们一样孩子气的胡闹是我的错,但长得嫩不是我的错!我也不喜欢我的身高,我也不喜欢我的娃娃脸啊!可是你有女朋友啊,我不利用这些,不装得像个小孩子,我怎么接近你?你又可能会像对小东方那样好无戒心的对我吗?肯定不会,你一定会像防女色狼一样防着我的!哇——人家不是小孩子!人家也不是女色狼!人家就是喜欢你嘛!”

    妖精越哭越大声,鼻涕流过了嘴唇,也不擦,满脸花。 . .

    “南哥哥.不是,我,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我最怕女孩哭鼻子,见着就慌,“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将你当成小孩子了.”

    “我不是小孩子,所以你就可以跟我说分手了是吧?!”

    分手?咱们俩什么时候确立过男女朋友关系啊?我快被这丫头哭懵了。

    “别哭了!”我喝道:“再哭我这辈子都不理你!”

    事实证明,蛮横粗暴有时候确实比宠着哄着管用得多,楚缘也爱哭闹,折腾我十年,任我怎么犯贱都没效果,结果扒了裤子照着小屁股一顿毒打,反而听话了、老实了,没想到妖精和她一样,都是吃硬不吃软。

    见我怒了,她立马噤声,但还是委屈,“你凶我.”

    “哭得我闹心,不凶你我还夸你啊?”我索性狠心到底,道:“要我哄你?我怎么哄?骗你你信吗?缘缘已经告诉你了,你自己也亲眼看到了,我和冬小夜就是这种关系了,不止冬小夜,我和薛紫苑也是这种关系,你不是今天才知道吧?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孩子,懂爱情,是认真的,你出去对着外面的镜子好好照照,然后问问你自己,你像吗?你不是孩子,你什么都懂,你那么认真,喜欢上的就是我这种男人?!母鸡都不会把食盆当成粪盆,你却把粪盆当成食盆,真以为鲜花就应该是插在屎上的啊?我当你是孩子你还不满意了,难道非要我当你是傻+逼你才乐意啊?”

    “我乐意我就是乐意!你哄我啊,你哄我我就高兴,你骗我啊,你骗我我就相信你!”

    “那你就是傻+逼!”

    “我喜欢做傻+逼!最喜欢做傻+逼了!”

    “你.”我想骂,可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词能比妖精的自贬自虐更恶毒。

    妖精脸上不但有鼻涕和眼泪,还有叛逆与得意。

    亮堂而干净的女洗手间里,一个男人与一个女孩互不相让的对视着,男人气恼而无奈的粗重喘息中,偶尔响起女孩抽噎与吸鼻涕的声音。

    “小屁孩,你果然什么都不懂,”我平缓了呼吸,降低了声调,叹道:“连自己都不懂得珍惜,你懂得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未来?你连什么是生活都不懂!”

    “死处男,你什么都懂,那你告诉我,我为什么任性为什么发脾气?”

    我答非所问,自以为有必要强调重点,各种意义上的重点,“我不是处男!”

    妖精无视我的凶神恶煞的警告抑或狼心狗肺的炫耀,幽幽道:“你说我不懂珍惜自己,是因为我从来没遇到过一个能像你一样珍惜我的人,你不哄我不骗我,会凶我,要我好好珍惜自己;你说我不懂什么是现实,我比你懂!现实就是甜甜的,酸酸的,苦苦的,痛痛的.如果不酸了不苦了不痛了,那甜甜的感觉也会一起消失了,因为有不喜欢的东西,我们才更清楚自己喜欢什么;你说我不懂生活,你才不懂!生活就是要我们勇敢的接受现实中的残缺!享受其中那部分美好!你说我不懂未来,对的,我不懂,也不想懂,我不知道‘未来’是多久,在那个‘多久’之后我想要的幸福和快乐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今天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幸福和快乐,我知道我明天、后天、大后天、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为此后悔!因为你什么都不懂,所以我要任性,我要发脾气!”

    我愣了,望着眼前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娇小女孩,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忽听外面‘嗒嗒嗒’的响起了脚步声,由远及近,我骇然色变——有人来!脚步很快,几乎是一路小跑,而且不止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一个,一共两个人!

    这里可是女洗手间啊!一个大男人,一个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孩.被人看到,人家会怎么想啊?

    我慌了,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出去已然来不及,因为这边只有一个独立的女洗手间,并没有男洗手间,出门撞个面对面,谁还不知道我是从女洗手间里离开的?跳窗户?闹呢,这是十四楼啊,我又不是蜘蛛侠!

    “快藏起来啊!”妖精也急了,和楚缘一样,‘没脸没皮’都是有触发条件的特殊技能,即发动对象只能是我,换到别人面前就不灵了。

    “我往哪藏啊?!”我比妖精急,类似的事情之前我就遭遇过,那个倒霉又马虎的女孩是姚婉儿,想到一向崇拜尊敬我的小姑娘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看我的目光都像是在认识一种新发现的、且具有超强攻击性的非人类物种,哥们就后怕,婉儿尚且如此,换了其他女人,不得直接脱下高跟鞋砸死我啊?

    “隔间里!”妖精不由分说,将我推进右手边的一个隔间,太急了,发力过猛,不慎一脚踢在我脚踝上,我吃痛,向后跌倒,她也跟着失去了平衡,我俩双双摔坐在马桶上,我脑袋撞墙,疼的天旋地转,她还好,拿我当了肉垫,面对面的骑坐在我腿上。

    洗手间外面宽敞大气,隔间里却窄得很,妖精也来不及调整姿势,忙不迭的关门上锁。

    我还要起身,“不行,能听见——”

    “别出声她们就听不见!”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能听见.唔——”

    我话没说完,外面的人已经进来了,妖精赶紧捂住了我的嘴,脸上却有些茫然,不晓得我能听见什么,但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小跑进来的女人非常急,而且刚好进了我们旁边的隔间,宽衣解带,感觉还没坐稳当,一股激流便劲射而出.

    妖精顿时羞的面红如血,伏在我耳边命令道:“不许听!不然我咬掉你耳朵!”

    我亦老脸火烫,用口型回答:你咬掉耳朵都没用,除非你能咬掉我脑袋.

    那女人也不知忍了多久,水势稍缓,就听她特舒坦的长长吁了口气,说不尽的轻松畅快,配以潺潺的水流声,着实令人遐想,倒不是想对面的女人长得什么样子是怎样一副表情,而是骑在我腿上的这个女孩,难道每次上厕所,也会发出这样的愉悦的声音吗?

    妖精好像从眼睛里读出了我脑袋里那些龌龊的想法,羞得真来咬我的耳朵了,没使劲,反倒是痒得我险些笑出声来。

    女洗手间里,就这样躲着一男一女,姿势暧昧,且在一板之隔,偷听另一个女人方便,这多尴尬啊?

    但这还不是最尴尬的.

    后面那个女人进来之后,一边笑着调侃隔壁的女人,一边竟直接来拉我们这个隔间的门,“任任,你也太没出息了吧?瞧你刚刚被小公主吓的,如果小公主没追着咱们未来姑爷一起出去,你是不是干脆就尿在裤子里了?”

    隔壁的女人,竟然是那个任姓小秘书!

【第1204章】萧妖精的懂与不懂(下)

    萧妖精的懂与不懂(下)

    妖精屏息静气,但与我又不太一样,她也担心后进来的女人发现我俩,可她显然更在意隔壁小秘书的回答。//// ..

    被唤做‘任任’的三爷的小情人没有说话,不是羞臊的无话可说,就是默认了。

    如此尴尬甚至难堪的被调侃,她却拙于言辞,可见她平时斯文腼腆的淑女形象并不是装出来的,或许妩媚放浪也是她真实自我的一部分,但显然,那一部分她只会在三爷面前展现...大概是因为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我想到了墨菲,任秘书人前人后性格反差之极端,与墨大小姐确有些相像,一定要找个词来形容的话,最贴切的莫过于...闷骚。

    后进来的女人则像小宋佳,八卦热情极高,且神经相当大条,门被妖精反锁了,她拉不开,已然证明里面有人,却没走心思似的,移步进了另一个隔间,仍自顾自的调侃着任秘书,那语气,俨然以过来人、老大姐自居,恨铁不成钢道:“你说你,和咱们老板都谈了几年恋爱了?你是大二还是大三时就跟了他?就算从大学毕业开始算,到今天也整整三年了吧?女人最宝贵的一段时间你都给了他,可为什么直到今天,你在他女儿面前,还是以破坏他们家庭的第三者自居呢?你到底是太傻?太天真?还是太善良了?老板也是的,各方面都很men,惟独在小公主面前,胆小谄媚的连做父亲的模样都没有了,十足一奴才啊,他爱人都过世十几年了,他就是不敢再娶,我实在想不懂他到底有什么可忌惮的,桑大狗腿不是常说吗?老板自从认识你以后,就再没有过其他女人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干脆肯给你个名分呢,大家心里都踏实啊...他不主动给你,你也不能被动等待,听姐的,男人是不能宠的,女人是等不起的,你必须自己争取!依我看,老板对你的感情,未必不如小公主,所以你不妨采取主动,小公主不是早就察觉到老板和你的关系,但就是不肯表态吗?你可以逼她嘛,不管她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你做她后妈,只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将事情摆到明面上,老板就非得拿个态度出来不可了,对吧?咱真不是没有这份底气,再说以老板的为人,我不信他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最后却不要你。”

    这位极能八卦的姐姐定然是办公室小团体的中心式人物,具备了‘以自我为中心’及‘自以为是’的领导品质,她语速极快,问句与问句之间不作任何停歇,不予人反驳的同时,便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或者建议,其充满自信与热情的好意,让人接受也不是,不接受也不是。

    坦白说,她已经完全超越了八卦的范畴,善意的理解,她是个滥好人,爱操心,可小气一点人,难免就要觉得她是吃河水长大的了,管得太宽,甚至颐指气使,越俎代庖,

    小秘书爱听不爱的,反正妖精是不爱听了,听那位八卦姐姐提到自己的母亲时,她表情变了,再听说老爸对情人小秘书的感情未必就不如自己时,她眼神也变了,阴寒中闪动着恐惧与不安,因为恐惧与不安,而难以压抑身体的里烦躁与愤怒,她呼吸渐急渐重,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相信我的预感——如果隔壁的小秘书认同了八卦姐姐的话,妖精即刻就会发飙。

    所以我下意识的抱住了妖精,将她搂紧,她若冲冠一怒,不但会给我扣实一顶变态色魔的大帽子,她与小秘书彻底破裂的关系,也真的会让夹在中间的三爷两难——对于这种‘两难’之愁苦,我太清楚不过了,或许八卦姐姐真的是好意,可她也确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到妖精脸色又变,似羞似嗔,我才发现我这行为是有多么容易惹她误解——我俩本就贴在一起,我这一搂,她前贴的幅度并不明显,倒更像是我扎进了她怀里...我的脸正在感受着她胸前那对惊人饱满的柔软与弹性!

    在不能发出任何声响,甚至乱动都不可以的前提下,妖精完全有理由将我的行为理解为趁人之危的揩油吃豆腐!

    妖精不能躲,也没想躲,瞪了我一眼,竟得意的用口型道:“你自己出卖了自己~”

    如果我可以,我真想将脸塞进马桶里,因为不可以,我决定,就近将脸埋入妖精挺拔的山峰,馨香入鼻,宛如幽谧百花谷,真是个逃避现实的好地方,心里不自觉的就默诵起了陶渊明的《桃花源记》...

    我能感觉到,妖精的胸口不再起伏不定,但她的心跳明显加快了许多。

    短暂的沉默之后,小秘书柔声细语的笑道:“女人如衣裳,是穿在身上的,女儿如心肝,是长在身上的,我怎能与小公主比啊...就好像你去逛街,看到一件你特别中意的衣服,你非常喜欢,可穿在身上却不合适,也不舒服,怎么办?是迁就自己的喜好,还是迁就自己的感觉?明明不合身还非要穿上,不但衣服不舒服,身体不舒服,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对你品首论足,你心里也会不舒服的,对吗?”

    小秘书这个比喻既形象又贴切,同时亦委婉回驳了八卦姐姐的建议,只这一句话,我便明白三爷为什么会恋上她了。

    “那你就甘愿一辈子只做情人啊?”八卦姐姐很愤怒,好像一辈子只能做情人的不是小秘书,而是她自己。

    “也没什么不好呀,”小秘书笑道:“我和他在一起,图的是他对我好,我喜欢他,他喜欢我,这就是全部啊,为什么一定要结婚?”

    八卦姐姐道:“真想对你好,他就应该娶你,给你名分,免得你在小公主面前总是那么尴尬,那么抬不起头来,让大家都看你笑话。”

    “这不能怨他,也不能怪一可,怪就怪我刚恋爱的时候太年轻了,喜欢任性纠缠他,而他又总是包容迁就我,以至于冷落了一可,连一可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他都不知道。如果我是一可,我也会恨那个抢走自己唯一亲人的坏女人...”小秘书每每说到‘一可’这个名字,口吻中都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种母性的包容与幸福,而萧妖精对此也有反应,身体总是不自觉的绷紧,再放松...

    “呸呸呸,如果你是坏女人,天下还有好女人吗?”八卦姐姐很爱护任小秘。

    “如果我都不算坏,天下就没有坏女人了,”任小秘自责道:“一可从乖乖女变成小太妹,还不都是因为我?因为我霸占着她爸爸,她被人欺负,受了委屈,都找不到人关心她,安慰她,所以学着自己保护自己...你说我怕她,我怎能不怕啊?如果她再因为我作践自己,我伤害的就是他们父女两个人。”

    小秘书怕萧妖精,原来是为此...

    我欣赏她的善良,但我不欣赏她的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可转而一想...楚南,你丫与她是何其相似啊!

    我悄悄抬头,妖精望着隔间的墙壁,微蹙着柳眉,紧抿着嘴唇,若有所思,若有所愁。

    八卦姐姐长吁短叹,“你呀你,心地太好了。”

    小秘书已经方便完了(我暗自庆幸,还好只是解小手,若是上大号,我真得跳楼了),旁边传来她扯纸卷的声音,同时故作坏笑道:“我真的很坏的,刚才说不想结婚是骗你的,我也老大不小了,爸爸妈妈又一直催,我不在乎,但老人家在乎啊,所以如果有机会,我还是想结的。”

    妖精浑身一颤,紧张了。

    “那就听姐的,跟小公主摊牌。”

    “没有必要的,”任小秘胸有成竹的笑道:“战赫说了,一可明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却故意装作不知道,不肯表态,就是心里犹豫,不知道应该同意还是反对,这就证明我们俩的事情不是没机会,一可不反对,是体谅他这个父亲,不同意,是因为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担心他娶了老婆,就不疼女儿了,心里缺乏安全感...”

    八卦姐姐比自己的事情还着急,“那可怎么办啊?”

    “什么都不用办,”任小秘道:“等一可有了喜欢的人,她就不止一个亲人了,呵呵,这个人,她现在不是已经找到了吗?”

    妖精脸上的红晕瞬间爬过了脖颈,胸口的起伏又加剧了,这次完全是羞的,我亦老脸火烫,便听八卦姐姐拍手喊道:“姑爷?!”

    “是啊,”任小秘起身提裤,提及之前的事情,仍心存感激,道:“你不见方才姑爷为我说话以后,一可对我的态度立刻就变了吗?无论多么叛逆的女孩,最后总会遇到一个令她心甘情愿言听计从的人,这是命中注定的,对一可而言,咱们姑爷就是这样的人。”

    任小秘背地里对萧妖精都是直呼其名的,对我却尊称‘姑爷’,不可谓不怪。

    一股热气吹入我耳中,却是妖精俯首在耳边,用温柔性感的声线轻轻说道:“大叔呦,我的南哥哥,如果你能狠下心来说你不爱我、不喜欢我,就摇摇头,我保证,我再也不烦你,等下辈子再来爱你;如果你承认你爱我、喜欢我,那怕只有一点点,就点点头,那么从此以后不许不让我对你言听计从,让我心甘情愿做永远属于你的小傻+逼——我要的不多...这辈子,你做我的命中注定。”

【第1205章】问题儿童劫

    问题儿童劫

    我快要融化了...

    脸皮,心脏,都难以承受妖精这份感情的温度,身体的每一寸肌肤,身体里的每一条经脉,都快要燃烧起来一般。////

    但我不会因为感动和情动,就天真的以为萧妖精是做好了彻底的觉悟——她的选择题没有任何公平可言,是绝对的、单方面的要挟,因为无论我摇头还是点头,被伤害的人都是她自己,区别仅在于,受伤害的深浅,于我于她,是两种理解,是两个不同的答案而已。

    “我数三下,你不摇头,我就当你点头了。”

    我必须摇头,但摇头之前我必须先得到她的一个承诺,即她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萧妖精早不问晚不问,非要在任小秘道出自己害怕她的原因以后向我抛出这道选择题,就是算准了我的性格,知道我必然先要得到她的承诺,否则定会瞻前顾后。

    遇到我之前的萧一可是个浑噩度日的小太妹,即便离开我,她只是重新回到过去那样的状态,我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怎么可能做得到!

    她竖起第一根手指,我想要附在她耳边说话,她故意用另一只手顶住我的脖子,同时向后仰头,在狭小的空间里最大程度的拉开与我的距离。

    她竖起第二根手指,我用口型喊话,她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却故意装傻,一脸茫然的望着我。

    我眼睁睁的看着她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换做任何一个时间,或者换成任何一个地点,她都不可能有如此耍赖的机会,但就像我经常说的,世界上没有‘如果’——这里是女厕所,有两个刚刚小解过,还没有离开的女人。

    倘若隔壁不是任小秘,我不怀疑我有勇敢戴上变态色魔的大帽子也要出声拒绝妖精的气魄和胆量,但她偏偏就是任小秘,三爷的情人,未来有可能就是妖精的后妈,天晓得失恋且又被她撞个正着的妖精会不会迁怒于她...但我知道,萧妖精可以为了我而迁怒墨菲,不仅险些泼了她一身臭大粪,且直到今天也将其列为自己最厌恶的人之首,力压宿敌王小萌...

    萧妖精说自己与楚缘、东方不一样,可在我看来她们真的没有什么不一样,都是性格存在严重问题的女孩子...可仔细想一想,我身边的女人,又有谁是性格没问题的?要说孩子气,流苏、墨菲、紫苑、虎姐,包括今早返回老家的舒童,未必就输给问题三少女...

    念及此,我不禁苦笑,我犯的哪里是什么桃花劫啊,应该是‘问题儿童劫’才对,我觉得我应该给自己起个绰号,就叫‘问题妹子收容中心’算了,如果涵盖范围再扩散一些,将所有因为我的性格而招惹来的麻烦人麻烦事都包括其中,‘问题收容中心’,这名字再贴切不过了。

    妖精数完三个数,自作主张的决定了我喜欢她、我爱她,脸上的眼泪还没干,已然笑成了一朵花,挂着露珠的花,她下面,是我,坐在马桶上的我...我叹气,难道鲜花的命运真的就是插在粪上吗?鲜花到底是怎么想的,粪表示,不明白。

    “你一提姑爷我倒想起来了,今天是姑爷送小公主过来的吧?这么说,小公主昨晚和姑爷在一起?哦呵呵~没看出来啊,咱们清纯高傲的小公主,原来是这么主动的类型啊。”

    之前感觉,八卦姐姐的理论一套一套的,似乎比任小秘年长一些,可越听越觉得,这货基本是在纸上谈兵,没有任何实践经验,现在再听她不怀好意的坏笑,基本就可以确定了,她恐怕比任小秘还要年轻。

    妖精脸皮忒厚,不羞不恼,又贴在我耳边,轻笑道:“大叔,我还能再主动一点的,要试试吗?冬小夜能做的,我都能做哦,那个男人婆做不到的,我也能做哦。”

    妖精大概自己都不曾发觉,她叫我‘大叔’的时候,玩笑居多,但凡稍有认真,她都是像东方一样叫我‘南哥哥’的。

    我已经憋了一肚子邪火,哪容她再戏耍我?也贴着她的小耳朵,道:“好啊,那你就主动一个给我看看,不需要你做到她做不到的,只要她能做到的你做不到,刚才那些话,我就当你没说过,你别做我的小傻+逼,我也不做你的命中注定。”

    妖精得意忘形,对我的脾气秉性太有自信,不料被我反将一军,登时荒乱无措。

    这道题同样无解——我承认你懂感情,懂现实,懂生活...但你个小屁丫头懂性吗?

    何为性?是一门可深可浅的学问!浅,则人人懂之,深,则奥妙无穷!这可不是你一个没入门的孩子单单豁得出去就能完美解答的高深题目!

    再说,以我对萧妖精的了解,磨嘴皮子她能耐,真刀真枪,她能承受的底线最多就是接吻而已。

    我第一次体会到非处男的优越感和强大自信心...

    妖精纠结挣扎,任小秘与八卦姐姐的对话仍在继续,两人先后离开隔间,在洗漱台前洗手,就听任小秘笑道:“你乱想可以,千万不可以乱说,一可她未必高傲,但清纯是假不了的,她去姑爷家里,都是打着去找姑爷妹妹的幌子,你觉得她主动,是因为她在姑爷面前乖巧听话,还有点刻意卖弄,想讨姑爷喜欢,与平时的沉闷自闭反差太大造成的,我觉得吧,姑爷喜欢肯定是喜欢一可的,可这种喜欢大概有一多半是大哥哥对***似的喜欢,一小半才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再加上姑爷现在有女朋友,所以根本不可能主动去碰一可,不然她爸能放心一可在外面留宿吗?”

    任小秘话说在点上了,所以萧妖精快要抓狂了。

    “小公主也不容易,难得遇到个好男人,还是抢手货,听桑大狗腿说,喜欢姑爷的女人多着呢,哎...”

    “呵呵,你叹什么气?喜欢他的女人多,碍着你什么事了?”

    “存心取笑我是不是?我就是喜欢姑爷那样的男人,怎么了?美女爱帅哥,有错吗?更何况姑爷在咱们北天可是大大的英雄,潜龙庄园单挑许恒团伙,正气!赤手空拳街斗持枪悍匪,霸气!前任北天第一帅哥柳晓笙害人不成反被己害,是姑爷舍命与狼搏杀将他救回来的,大气!更难得的是,人家不骄不躁,始终低调,你都知道,现在北天有多少女孩子暗恋他、单恋他呢...”

    “不知道,嘻嘻,我就知道你肯定算一个。”

    八卦姐姐似乎没听出来任小秘是在调侃她,还很认真的八卦道:“我告诉你,北天的花痴们海了去了,给你举个例子吧,你还记得你说过的那个以前经常欺负咱们小公主的王小萌吗?就是桑大狗腿的死对头,东城分局王愣子的千金。我妹妹封雪和她是同班同学,你也知道我妹妹那个德行,王小萌以前可瞧不起她了,最近却经常缠着她,学校都放假了,还每天邀她一起逛街,买东西、吃饭、美容,王小萌都是抢着买单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就因为我妹和小公主走的近,她可以通过我妹打听到咱们姑爷的事情,听我妹说,自从那孩子接触过咱们姑爷以后,立马变了个人似的,穿着打扮不花哨了,说话都变得细声细语了,特朴素特文静,就和小公主认识姑爷以后是一模一样的,以前围在她身边的那群小帅哥也全让她给甩了,现在一个都不搭理,最可笑的是,封雪一问她这事,她就强调,她以前是爱慕虚荣,但绝没谈过恋爱,还是百分之百的处女,嘿嘿,我猜她就是想通过封雪和小公主,将这话传给姑爷听。”

    封雪,这名字听着耳熟...不就是妖精那个太妹党中的一员吗?

    姐姐在萧家公司上班,亦就难怪妹妹对妖精既崇拜又遵从了...

    “可我听说,那个王猛现在与姑爷的关系相当不错,桑英杰最近惹些小麻烦,他都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王小萌又何必问你妹妹啊,直接问她爸爸不好吗?”

    “啧啧啧,不知道了吧?这就是咱们姑爷的魅力,”八卦姐姐道:“她为什么不能问她爸爸?是因为她有个当警察的堂姐,就是那个废物警察王杰的亲妹妹,也成天缠着王猛,听说是想调到姑爷身边负责保护工作,王小萌王小梦姐妹不合,现在又做了情敌,哪敢被王猛知道啊?还不给王家人烦死啊?”

    “真的假的啊?”

    “我骗过你吗?”

    两个女人一边说,一边出了洗手间,很快走远。

    听人在背地里讨论自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我今天才知道,如果人家只谈论你的好,会比议论你的不好更尴尬,尽管这么说有得便宜卖乖的嫌疑,却是很真实的感受。

    以讹传讹,不止能毁掉一个人,也能成就一个人,这绝对是对社会现状的一种讽刺。

    妖精冷笑道:“真好啊,王家的姐妹花都爱上你了,我是不是也应该考虑去考警察呢?你泡女警察有瘾啊?”

    “如果她说北天动物园里的母猩猩爱上我了,你是不是也信?”

    妖精惊诧道:“难道冬小夜不是母猩猩吗?”

    我怒了,“她是母猩猩,我就喜欢母猩猩!”

    妖精做委屈状,“你又生气了?”

    这妖精说哭就哭,跟她,我实在没办法真的动气,轻轻推了她一下,道:“没生气...快起来吧,趁着没人,我赶紧出去。”

    妖精没动,“不行,咱俩的事还没完呢!”

    我奇道:“还有什么事?”

    妖精嫩脸通红,吭叽了半天,也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就见她突然抓住裙摆,猛地向上一撩,遮住了脸,却完全露出了下面紧而薄的黑色底裤,还有半截纤细的柳腰和浅浅的肚脐,“你说吧,冬小夜能为你做...做什么,我也能!”

【第1206章】妖精童话

    妖精童话

    我笑了,在妖精露出来的小肚皮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巴掌,妖精本来就紧张的要死,被我这么一碰,诈尸似的,直挺挺的从我身上跳了下去,倚靠在门板上,呼吸急而重,好像刚刚完成了一段百米冲刺,我装作很欣赏她这种夸张的反应,看到她不敢与我对视,才开口说道:“冬小夜被我碰的时候,从来没躲过,明白了吗?明白了就让开吧。////”

    “躲...谁躲了?”萧妖精嘴硬道:“我是觉得,我坐在你身上,不方便脱衣服。”

    这只倔强的妖精还不肯服输,存心与我较一较底线似的,竟真的脱了鞋子,撩起裙摆,将那条七分底裤褪了下来,丢在我腿上,憋着通红的小脸,嚣张道:“说吧,接下来怎么做?”

    我抖了抖裹有她温度的底裤,问道:“内裤怎么没一起脱啊?”

    萧妖精大概是世界上最懂我的那个女孩,可这也注定了她不可能成为最了解我的那个女孩,听我如此一问,她立时慌了,以为弄巧成拙玩过了火,太着急要我的态度,反而坚定了我‘分手’的决心,结果将自己逼得进退维谷了——若承认自己是开玩笑的,刚才的‘一二三’就白数了,也成了玩笑,可若继续较真下去,她就不得不在我面前自己脱下内裤。

    这种事情萧妖精哪里做得到?就算她铁了心要和我好,也不可能让自己的第一次发生在女厕所这么不浪漫的地方。

    如果换做楚缘或者东方,则一定不会被我呛住,必会淡定反问我,‘冬小夜的衣服是自己脱的,还是你给她脱的’,一句话就能轻轻松松逼得我举手投降,因为她们俩更了解我,更清楚我的底线在哪里,知道我绝对说不出‘冬小夜的衣服是她自己脱的’这种话,那岂非是诋毁冬小夜勾引了我吗?只要将皮球踢还给我,然后大大方方的等着我为她脱衣服,我就只有露怯认输的份儿了。

    可妖精想不到这一点,她就是在溺爱与包容中长大的,所以从不会像楚缘和东方那样总是有意无意的揣测与试探我的各种底线,继而确定自己可以撒娇耍赖抽风瞎胡闹的程度与范围,萧妖精更喜欢炫耀她对我的溺爱与包容——她最懂我,因为她渴望在我面前表现她成熟体贴的一面,不会、也不想去触碰我的底线,她昵称我为‘大叔’,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暗示含义的,她将我喊的越老,我越容易发现,从来不是叔叔我哄着宠着她,而是她哄着宠着叔叔我...

    我以为妖精再狠,这么羞人的事情她也做不到,可她深吸了一口气,竟真的将手探到裙底,自己给自己鼓劲似的说道:“脱就脱,我早晚都是你的人,有什么不好意思啊?”

    嘴里如是说着,可她咬牙切齿,累的浑身颤抖,就是使唤不动自己的两条胳膊,急都都快哭了。

    “你还是没明白,这不是脱不***的问题,”我真怕她一咬牙一跺脚将内裤褪下来,那时候就不是我劝不劝的问题了,而是我想不想承担责任的问题,所以我紧忙打断,道:“你已经亲口承认了冬小夜能做到的你根本就做不到了。”

    妖精急道:“我什么时候承认过?”

    我不答反问:“脱了内裤以后呢?你知道该做什么吗?”

    妖精道:“我不是问你了吗?你不教我我怎么知道?”

    “但人家小夜可什么都没问过我。”

    妖精语塞,继而恍悟,“你这是耍赖!她问过你没问过你,是她主动还是你主动,我怎么可能知道啊?你怎么说怎么是!不公平!”

    我气笑道:“你刚才没耍赖吗?给我三秒钟让我用点头还是摇头决定你下半辈子不说,竟然还要挟我,这就是公平?”

    妖精装傻充愣,死不认账,“我哪里要挟你啦?!”

    “你没要挟我?那好,你向我保证,咱俩分手以后,你会好好爱惜自己,认认真真对待每一天,不再像认识我之前那样混日子,也绝不交不三不四的朋友,像现在一样听你爸爸的话!”

    妖精傻了似的,半晌不说话,怔怔的望着我。

    “说话啊你。”

    “‘分手’,你刚刚说了‘分手’这个词对吧?”妖精不可置信,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张中了头奖的彩票,‘啊’的一声欢呼,又跳坐回我腿上,不等我反应,捧着我的脸,照着我嘴唇用力啃了一口,大笑道:“你终于承认了,咱俩现在就是男女朋友关系!冬小夜、薛紫苑什么的都是小三!你要去上+海,是为了离开程流苏和狗屎墨菲吧?所以我是唯一的正牌女朋友了,对不对?没错没错!肯定肯定!就是就是!”

    妖精自问自答,旋即小脸一绷,对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我严肃道:“我不同意分手!我又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甩我?”

    我没想到一个措词不当,竟被她抓到了话柄,脑袋有点发懵,被她亲了一口,更是愚钝了,竟一错又错道:“你没错,是我做错了事情...”

    “我原谅你!”等我意识到这话有问题时,妖精已经将一把钉子砸在上面了,“小三是可恶的,但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咱俩还没结婚呢。薛紫苑是你的初恋情人嘛,你们俩有故事,也有很深的感情基础,冬小夜那条狐狸精与你同居,近水楼台,朝夕相处,难免日久生情,她们喜欢你、勾引你,你把持不住,也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我不怪你,等我大学一毕业咱们就结婚,结婚以后就不许你再花心了,我最多只可以容忍缘缘这么一个小三存在。”

    我哭笑不得,妖精扯着扯着,都扯到哪里去了?

    “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妖精用一根食指压住我的嘴唇,一张娃娃脸上没了玩味,认真道:“南哥哥,也许现在你喜欢冬小夜和薛紫苑,比喜欢我多了一点点,可是不要紧,我有信心,不久的将来,你喜欢我,会比你喜欢她们多的多,我真的不是胡说哦,她们可以为你付出的,我都能付出,她们不能为你付出的,我也能为你付出——如果一个女孩连死都不怕了,只想和你在一起,你说,她还有什么做不到的吗?我发自真心的感谢沙之舟,如果之前我还有一丝迷茫、一丝不自信的话,是他让我彻底的明白了、坚定了,没有你的世界,即便仍然有快乐、有幸福,也肯定没有让我留在你身边更快乐、更幸福...你有拒绝我的权力,但我也有追求你的权力,对吗?”

    我无法摇头,因为我实在想不到我还能怎样说服她。

    “一可,你很好,所以我不配...”

    “女孩子最憧憬童话般的恋爱故事了,灰姑娘与王子,青蛙与公主,越不现实就越浪漫,更何况你和我都是活在现实里的人啊,我们不是童话里的角色,但可以拥有童话般的恋爱,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情吗?”妖精抚摸着我的脸,柔声道:“我爱你,是我自己的决定,你配不配得上我爱,你说了不算,你能决定的,是你爱不爱我,我配不配爱你...南哥哥,告诉我,我配吗?”

    “当然配,是我配不上你...”

    妖精摇摇头,凝望着我的眼睛,又问:“那你爱我吗?”

    “我...爱...”我没有撒谎,因为这双眼睛看穿了我的心底。

    “有多爱?”

    “一点点...”我撒谎了,尽管我知道,这根本瞒不过她那双清澈明亮到透彻人心的眼睛。

    妖精俯首轻吻,用舌尖润湿了我的嘴唇,脸上又露出了调皮的微笑,“是独一无二的‘各种爱’吗?”

    我顿时抓狂——

    楚缘绝对没和妖精吵架!否则妖精不可能知道臭丫头昨晚才创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各种爱’!亦就是说,楚缘没等我便提前下楼,不是负气离开,而是故意为妖精创造了与我独处的机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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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妹妹恋上我介绍:
老爷子指着花儿一样的女人说:“以后叫妈”,指着花骨朵一样的女孩说:“这是你妹。”
我的妹妹不可爱。
她孤傲自大少言寡语生性怪癖,却懂得讨父母欢心。
她当人一面背人一面两面三刀,却唯独视我如蛇蝎。
我疼她爱她顺从她,她照样讨厌我。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了她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们的关系开始变的有点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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