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2章 】怪
楚缘正常,还是不正常?我说不好,如果一定要找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怪。
但是‘怪’这个字似乎并不能只用来形容今天的楚缘,在我的记忆里,她好像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妹妹,更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女孩,无论是我不知道她喜欢我时,还是在我知道她喜欢我后,她的‘怪’都不曾改变,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她那颗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就像现在她对冬小夜的态度,好像哪里有些变化,却因为说不清道不明,又让人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冬小夜胸大不假,但绝非无脑,而是一个胸藏睿智的女人,她没看出楚缘有什么反常,显然认为这其实就是最大的异常,尽管我将那条内裤还给她时,并没告诉她这是被楚缘捡到的,可她还是表现的极不自然——首先是吃早饭时,脸始终与餐桌保持平行,让坐在她对面的楚缘只能看到她头顶的发旋儿而看不到她无法掩饰的心虚的表情,其次,她只有一只手在餐桌上,拿着勺子不断的往嘴里喂粥,即不吃包子油条,也不去抬头夹菜,另一只手自始至终垂在餐桌下面,揪着坐在她旁边的我的衣角,我想再添碗粥喝,都被她拽的没能起身,好像我就是她掉进大海时抱着的救生圈,一旦松开,她就会淹死似的,手劲之大让人不禁觉得她非但用上了全身的力气,连生命的潜力都被激发出来了。
所以我有些不明白了,不明白的事情有两件:第一,冬小夜此刻在楚缘面前的手足无措,让我不明白她昨晚为什么挑逗我,她的初衷到底是什么?如果是故意挑衅楚缘,那怎么想她现在都应该是强势的一方才对,如果是对我的试探,那我非圣人而真小心的选择,应该让她对我失望透顶,但是这两种反应在冬小夜身上都未曾出现...第二,爱耍小性子、心眼儿也不大,就在冬小夜起床前还又唱又跳发泄情绪的楚缘,现在对冬小夜竟然没有任何刁难,仍然一口一个‘小夜姐姐’,这与她对流苏和紫苑的态度相去甚远啊,这丫头虽然是两面三刀的性格,但并不善于掩饰,她喜欢谁我可能看不出来,但她讨厌谁,她却一点都藏不住,可我竟一点也感觉不到她有讨厌冬小夜的迹象...
气氛如常但人人不正常的一顿早饭吃下来,我才发现,东方小娘的离开,对这个小窝的影响不仅仅是桌上少了一双碗筷,虽然喜欢安静看书的小娘皮从不是家里的气氛营造者,但没有她,家里营造出的任何一种气氛都很容易静止在某一状态下,停滞不前,犹如电脑突然死机,让人束手无策——她就像电脑里的中央处理器,默默无声,却是我们运转的核心,因为她比我更了解楚缘,了解冬小夜,也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我很惊讶,向来习惯被人依赖的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对东方小娘产生了依赖,她走了,留给我的是牵挂和思念,带走的却是我一家之主的自信...果然,很多事情都是在失去之后才明白的,还好,我知道的不算太晚,失去她只是暂时的,楚缘和冬小夜使我感觉到的不安让我暗下决心,不管东方妈要我答应她的是怎样一个要求,我都要竭尽全力去满足她。
。。。
我们下楼时,在一楼楼梯口遇到了冒名顶替楚小花的天佑和三小姐的干妹妹仇媚媚。
还未近身,她们那一身酒气就险些将我们顶个跟头,一看就是喝了个通宵。
“楚~哥~哥~”仇媚媚舌头至少大了三圈,面红如血,被酒精熏红的一双魅惑电眼,比狐狸精还狐狸精,趟着醉拳步就跌进了我怀里,她这一过来不要紧,一直挂在她肩上的天佑没了支撑,顿时倒向旁侧,楚缘和冬小夜被吓得同时惊呼,好在楼梯口狭窄,她倚在了墙面上,然后软软滑倒,跪坐在角落里,化成了一团——假小子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我嗅觉比较敏感,本就不习惯仇媚媚身上太过浓郁的香水味,再加上那股子呕吐过残留的刺鼻酒精味,不由自主的蹙起了眉头,“怎么喝这么多?”
“你管得着吗?”回答我的不是仇媚媚,是楚缘...我以为这丫头不吃醋了呢,好家伙,她现在的目光能杀人——仇媚媚胸前那对凶器,确实太扎眼了,别说自卑的楚缘,就是自信的冬小夜,都不免有些自愧不如,她这比例,就是萧妖精都不能比,真不知道这孩子是吃什么长大的,才能发育的如此逆天,地心引力怎么就不会对她胸前这两团肉产生影响呢?
楚缘不爽不是没有道理,她和冬小夜并不清楚仇媚媚的身份,单以邻居的身份,我这种带有说教口吻的询问,确实有点‘不怀好意’的嫌疑。
其实我是质问,关心的也并非仇媚媚,而是在墙角烂成一滩的天佑,不是担心她的身体,而是担心她酒后失言——仇媚媚对她的身份早有怀疑,天知道是不是存心灌醉这傻丫头,套她嘴里那些秘密啊?万一天佑说走了嘴,以三小姐的精明市侩,能不将她和许恒拿去和政府谈‘买卖’?这个笨货,到时候让人卖了恐怕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暗气,脸上却不敢流露半点声色,推开黏在我身上的仇媚媚,看也不看她领口开的低级的胸前的春光(其实还是看了...),问道:“需要帮忙吗?扶你们上楼?”
“好啊,楚哥哥你背我~~”小乳牛晃着胸,嗲嗲道。
“我扶你——”
“楚南,小花醉的厉害,你去背她。”
楚缘和冬小夜几乎同时抢到仇媚媚身旁,把我挤到了一边——这俩丫头该不是以女人胸大胸小作为界定她们对我是否存在危险的标准的吧?
我觉得,天佑比仇媚媚危险多了,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说我其实是个贫+乳控,我指的危险,并非男女关系层面的——如果说我心里住着一只野兽,它有原始的野性,它追求刺激享受刺激,那么,天佑本身就是那样一只野兽,她有着不被束缚的野性。
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有点怕天佑,尤其是她一脚将京城大少苏逐流踢飞之后,先不说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注定了她惹是生非的本领足够成为让我头疼一辈子的麻烦,谁又能保证许恒伏法之后,这武力值和混蛋指数就像仇媚媚的胸一样逆天的假小子,会不会迁怒于我,继而报复于我呢?恐怕许恒都不敢跟我拍这个胸脯,他不放心天佑一个人,就是因为文明社会难以容下她这只野性难驯的小暴龙吧...
可背着她上楼时,这种对未来隐患的顾虑,又变的很没实感,她个子比楚缘高了一点,体重却和楚缘差不了多少...我连沙之舟这种疯子都不惧怕,还怕了你这八九十斤,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文盲小娘们儿不成?
如此一想,对与许恒那个不怎么理智甚至是掺杂了太多理性幻想的承诺的动摇,又是晃了晃就继续坚定了。
昨天折腾的太狠,身体吃不消在症状都在今天显现出来了,天佑虽然不重,可背着她爬回四楼,还是让腰酸背疼的我体力透支,顶着最后一口气将她扔在床上,不免有些不够温柔,可能是摔疼她了,她嘤咛一声,在床上翻了个身,脆生生的骂了一句脏话,“操+你+妈+的...楚南,楚小b...”
“操+你大爷,你他+妈跟老子装睡呢?!”气喘如牛的我老羞成怒,小娘们,你累傻小子呢?!
幸亏我没缓过劲来,不然一准扔了风度,趁冬小夜和楚缘被仇媚媚在客厅纠缠的空隙,抬脚照着她屁股狠狠踹下去,她没回骂,我才发现,她说的是梦话——这小妞心里果然恨我,梦里都在骂我...
这么一耽搁,楚缘的时间有点紧了,离开时,醉的站都站不直的仇媚媚坚持送我们到门口,忽然拉住我道,大着舌头说道:“楚哥哥,今天我们一个同居的朋友过生日,晚上我们要在家里办个小派对,你也过来参加好不好?别说‘不好’,女孩子的邀请,总是推三阻四的就太没风度了,对吧?我和小花昨天邀请你来酒吧捧场,你就拒绝了,在家里邀请你,你还要拒绝吗?咱们还是不是邻居啊?”
‘胸大无脑’用在她身上才贴切,这傻妞功夫挺好,脑子就让人不敢恭维了,你一个大姑娘,看见我身边站着两个大姑娘,还只邀请我一个人,我就是有心也无胆了啊,再说,你这是邀请我呢吗?你这是在挑拨我们家庭关系呢!
我正要拒绝,却见翘着小嘴的仇媚媚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话题跳跃的毫无逻辑,嗲声道:“对了,你在楼下时不是问我们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吗?是这么回事的——小花昨天被一个男人抽了一大耳光,很不高兴,刚好我有个干姐姐,昨晚被一个男人爽了约,无异于被抽了个大耳光,也很不高兴,两个不高兴的女人凑在一起,发现让她们不高兴的竟然是同一个男人,你们说,巧不巧?气不气?哎呀,简直太气人啦,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呢——这不,我们就都喝高了。”
哥们干张着嘴没说出话,头皮一阵紧麻——
昨天,我貌似打过天佑一个耳刮子...
昨晚,被我故意爽约的三小姐,貌似就是仇媚媚的干姐姐...
天佑昨天和三小姐一起喝了通宵?!
我汗如雨下——
怪不得假小子梦里都在骂我——我对三小姐说了我多少坏话没兴趣也不在乎,我感兴趣和我在乎的是,她从天佑嘴里套去了多少秘密!
【第1163章 】青春
楚缘说,她昨晚沉默了,所以以后不会再觉得欠我很多了,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本就被天佑和三小姐的碰面搅得心烦意乱的我,想了一路也没琢磨出个头绪来。
她以前欠过我很多吗?欠了我什么?我怎么想都是我欠她很多呀,况且,就算她真的欠着我什么,也不可能和冬小夜有什么关系吧?那她为什么会对我和冬小夜的事情沉默?
臭丫头捧着一本习题集,像模像样的做着临阵磨枪式的考前备战,我也不好打乱她的思路,生怕这狡猾的丫头一旦考砸了,将罪过归咎给我,说我故意在她进考场前搅乱她的心情...我百分之百的肯定,她虽然一脸的认真,但根本就没再看书背题,不然怎么一路上都没见她翻过页?她拿着书是为了掩饰,不想让我们看出她有心事、她在想事情,我若揭穿她或者打扰她,无异于撞枪口,自找不痛快...
我不知道楚缘在想什么,但我了解她,能够感觉到她浑身弥漫的火药味,她只是在被动的等待着谁去主动的点燃她,让她可以理直气壮的爆发...
拥有敏锐洞察力的冬小夜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她显得更紧张更拘束了,开车都比平时稳当了许多,往日我开五分钟,她开两分半的车程,今天她用了整整一刻钟。
即使没有昨晚的聚会,没有墨菲批准的半天假期,我也打算翘班陪着楚缘一起考试——负责在学校蹲点保护她的便衣们可没想到品学兼优的我家妹子居然要参加补考,据说期末考试结束当天就撤守了,之所以这么急,与警队目前人手吃紧倒也没有太直接的关系,而是因为市局局长牛程锦与疯匪沙之舟的勾结、以及他的畏罪自杀,在北天警方因为办案不力,频繁被媒体曝光抨击,公信力直跌谷底的当下,又发生了这样的特大丑闻,北天整个警察系统都发生了大地震,临时救火上位也好,被上边那些喜欢和老百姓斗心眼子的掌权者推出来挨板砖做公众出气筒的也罢,总之终于得到了实权的林志,第一件事情就是内部整顿,尤其是对龙啸天、许恒和沙之舟这几个相互有着关联的大案子,所有参与调查的人或者单位,都要进行详细的排查,粉饰着说,就是在警察系统内部做一次严密过滤,说露骨了,怕是林志要把握如此良机,借题发挥,消弱或者干脆消灭仕途上存在的和潜在的竞争对手,揪出几个有问题有背景的倒霉蛋,纪律处理,这是消减民愤,放过几个有问题有背景的侥幸者,这是加强并巩固自己的政治本钱...别人以为是风口浪尖上,丫的反而如鱼得水了,怎么做都不错,怎么折腾都有收获,其最大的底气,还是来自于许恒——只要许恒落网,他这局长的位子就肯定能坐的稳稳当当,他现在争取的,是继续往上爬的可能。
不能骂他无耻,因为大环境就是如此,适者生存的残酷,说到底就是一种无奈,想要为老百姓做实事做大事,想要改变乌烟瘴气的环境,就要有权,想要得到权力,你就得逼自己适应现存的环境,不择手段的往上爬,这是官场特色,不仅仅是中国特色,但爬上去就忘了初衷忘了理想忘了抱负的,这倒是中国特色...不知道林志会成为前者还是后者,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美好的现实,那叫奇迹,也叫社会的悲哀。
我原以为参加补考的只有楚缘一个人,却不想在教室里竟然看到了前阵子被林云安捅伤的吕思齐,这小子八成早就来了,而且知道楚缘一定会来,正望眼欲穿呢,我们进屋他都没发现,兀自对着摆在课桌上的镜子,尝试哪种坐姿更有内涵,哪种表情更酷,哪种眼神更沧桑更有男人味儿,结果就是一副吃了春+药的闷骚相,我走到他身后用力一声咳嗽,吓得他差点用脑门撞碎了镜子,回头看见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难掩晦色,可转到我身旁的楚缘,又立马光芒万丈,炙热的让我想把楚缘藏起来,免得被他烫着。
忙手忙脚将镜子塞到桌下的虚伪到挂相的小鬼赶忙起身,道:“楚哥,冬姐,你们怎么来了?”
嘴里是向我和冬小夜打招呼,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我妹妹,我玩味中不自觉的带出了一点点警惕与敌意,笑道:“我们俩不该来是吧?”
“不是,不是,”吕思齐忙改口道:“我是说...楚缘,你怎么也来参加补考了啊?你的成绩一直很好的啊。”
“考试的时候我请了半天假,错过了两科,”上次吕思齐舍命护花,虽然没能改变楚缘对他的看法,可至少态度上臭丫头不再向过去那样冷淡了,还关心的问道:“吕思齐,你的伤好些了吗?”
“请病假了?病的厉害吗?现在好点了吗?”我挺欣赏吕思齐这小子,因为他身上有太多我十六七岁时的影子,尤其是那一肚子的小聪明,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楚缘什么时候说自己请的是病假了?她只说‘请了半天假’啊...
这个情商也和我一样低下的傻小子显然是明知故问、没话找话,为了和楚缘搭话,事先做了一番准备,假设了对话场景,因为复习了太多遍,形成了主观意识,像背台词似的脱口而出了,等他反应过来向来冷漠的楚缘问他‘伤好些了吗’,而他却错过了接受心仪女孩的这份关心时,悔得他那张颇有点韩剧小生相的俊脸都抽搐了。
更让他抽搐的是楚缘的回答,“我没生病。”
“没生病?”吕思齐道:“可凌云、胖子、马涛、图雷他们都说你请了病...咳,那个...”这傻缺到底还是自己说漏嘴了,他伤都没好就跑回来参加补考,果然是事先知道了楚缘也要参加补考的缘故。
毫无疑问,当考场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彼此就成了唯一的交流对象,紧张的考试氛围也很容易为两个人找到共同话题,哪怕内容仅限于考卷上的题目,能和喜欢的女生说上几句话,也足够成为他欢喜雀跃的理由了——谁不曾有过情窦初开时?那时,谁不曾为了这样一个简单而天真的动机憨憨的傻过?无论这份痴心的结果是怎样的,最后都成了我们这一辈子最珍贵最甜蜜的回忆,而那个让我们憨憨傻过的人,必会是我们记忆中最清晰的那一张照片,任时光流逝,亦永不褪色的青春,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个瞬间,不是吗?
楚缘歪头瞥了我和冬小夜一眼,如琉璃滚动,漾过太多色彩,我就猜到她要语出惊人了,果不其然,这个沾了火的小火药桶淡淡说道:“那天我捉奸去了。”
吕思齐再傻也知道自己踩到雷了,五官尴尬的挤成了一团,唯有嘴巴长着,能毫不费力的塞下去一个咸鸭蛋,我和冬小夜也被轰的外焦里嫩,红脸冒烟,同样被炸傻了的,还有恰好从前门走进教室的舒童...
最先回过神的是吕思齐,似乎是出于直觉,他将充满了敌意的目光转向了我另一旁的冬小夜...这妞还在偷偷拽着我的衣角...
“不是捉...我...”虎姐的声音从大到小,就四个字,可飞速递减的节奏就像一个人纵身跃入了无底深渊似的,从肯定到不那么肯定,从非常自信到非常的不自信,都只用了一瞬间。
“捉奸?”舒童像被抽疼了屁股的小蛮牛,扔了手里拿着的装着考卷的档案袋,发了疯似的冲来过,揪住我的衣领,将我顶靠在教室的后墙壁上,破口便骂道:“楚南,你这头牲口,你还是人不是?!”
【ps:更晚了,抱歉,凌晨一点多才回来。。。】
【第1164章 】男孩,女孩,女人,和我
“我怎么了?”
我身体发空,脚下没跟,舒呆子将我撞的胸口翻腾,我却不知道她发的这是哪门子飚。
美人失态也喷唾沫星子,而且喷了我一脸,就听她吼道:“婚前性行为是可耻的!”
“婚前性行...大姐,吐槽点太多了,我应该先吐哪个方面?”舒呆子这话忒无厘头,可笑但更可气,我知道她并不是针对冬小夜,但‘婚前性行为可耻’这几个字,偏就歪打正着的戳疼了那边本就拘谨不安的虎姐,虎姐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强势?脸时红时白,像犯了错害怕被指责的孩子...
昨晚并非冬小夜勾引了我,我们才发生了关系,而是我的私心作祟,我害怕失去她,无法压抑想要得到她、占有她的欲望——但这是可耻的还是不可耻的,关你舒呆子鸟事?就算你是耶稣,我也不是你的信徒啊!
“少套近乎!”舒童怒道:“谁是你姐?!”
吕思齐自然没见过这个爱说爱笑有点傻萌的天然呆老师如此凶神恶煞的真面目,想当然的认为肯定是我哪里做错了,继而小心翼翼的提醒我道:“她不是你姐,是你前女友...”
“滚,你知道个屁。”我斥道。
吕思齐惊讶道:“现女友?你们俩还没分手?楚哥,不是我说你,你丫也太花了吧?小古董虽然土了点,但贵在傻、呆、纯,同时拥有这三种萌属性的女人,比大熊猫还稀少呢,你俩要是分手了也就罢了,没分手你就背着她去搞别的女人,这不是明摆着玩弄她吗?那你可没资格怪她生气——”
“你说谁是古董?谁是傻呆?吕思齐,你觉得暑假作业留的太少了是吗?”
“我是赞美你...”
“你给我闭嘴!”舒童要踢贫嘴的吕思齐,但距离太远,两条腿接在一起她也不可能踢到,却不想用力过猛,把脚上那只浅色碎花的帆布鞋给踢飞了出去,吕思齐抱头避过,鞋子也不知落在那张课桌下边了。
吕思齐虽然没被鞋子砸中,却因为闪躲动作太大,扯疼了伤口,疼的蹲在地上倒抽凉气,冬小夜本想去扶她,可对上舒童喷火的目光,再看到她抬着一只白袜小脚身子直晃,赶紧转身去帮她捡鞋子——冬小夜竟然也有被人从气势上压制的时候,可想舒童现在的表情有多么可怕。
舒呆子看都不看被她间接误伤的吕思齐,怒视着我道:“你想叫我‘姐’,可以,先娶了流苏!”
“我贱啊?没有姐姐我自卑、我活不下去是吗?”此时我已经琢磨过来舒童抽的是哪门子疯了——她是目前为止最清楚我与楚缘感情关系的人,也是最清楚楚缘有多么嫉恨流苏的人,毕竟臭丫头现在已经完全不对她掩饰恨屋及乌的态度,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以为,楚缘捉奸,捉的是我和流苏的奸。
京城之行后,舒童表面上没有太多变化,可态度中还是不难察觉,她对我,除了有些莫名其妙的闪躲,还添了许多警惕和怀疑,这些警惕与怀疑,都是针对我与流苏之间的关系——流苏这阵子与墨菲黏黏糊糊古古怪怪的有不少小秘密,不止瞒着我,似乎也瞒着她,舒童为此多次在电话里拐弯抹角的试探,套问我常常夜不归宿的流苏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活脱脱一个爱操心的母亲,害怕少不更事的女儿被坏男人给骗财骗色...性格保守为人古板的舒呆子,是担心流苏婚前就将女人最宝贵的贞操交给我,我却对她始乱终弃!
“你不想娶流苏?!”
“你他+妈说话能有点逻辑不?认不认你当姐和我娶不娶流苏有关系吗?”
舒童还没说什么,蹲在地上痛吟的吕思齐倒先炸了,弹身站起,急道:“有大关系啦!你娶了别的女人,楚缘怎么办?!”
满屋人皆愕然。
“吕思齐你说什么呢?!”楚缘回神,差点将吕思齐推出去一个跟头,可谁都听得出看得出,臭丫头羞多于嗔,有点小欣喜,更多的是委屈和幽怨。
“我说什么?我说实话!”吕思齐见了楚缘的反应,更加怒不可遏,颇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霸气,完全是要跟我拼命的架势,拎起一把椅子,像条健美的豹子,轻巧的跃到了桌子上,抓着椅子腿,居高临下的指着我,叫道:“楚缘哪点配不上你了?!她不喜欢你吗?还是你不喜欢她?你们不是亲兄妹,又彼此喜欢,你还顾忌个鸟啊?再说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封建社会早他+妈夹进历史书了,古人现在是什么?一堆找都找不着的骨头!什么禁忌什么孽恋,是什么你知道吗?不是伦理道德,是艺术,都是艺术你懂吗?艺术就是浪漫!是他+妈+的永垂不朽!现在楚缘年纪小,有学业,你找女朋友、你玩女人,有情可原,毕竟你是成年人,有社交圈子,有生理需要,她不理解,也有情可原,这两个不知道从哪朝哪代穿越过来的老处女理解不理解...草,谁管她们!男人风流怎么了?不碍着痴情——咱俩都是爷们儿,我理解你!我顶你!但楚缘总会长大,你...你将来不娶她?娶别的女人?!你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人灌了屎汤子啊?!有哪个女人比她痴情?有哪个女人比她漂亮?有哪个女人比她更了解你?我...我告诉你,楚哥,你敢不娶楚缘,我姓吕的跟你没完!”
吕小子吼愣了教室里所有人,只有楚缘小脸通红,朝吕思齐举着握得紧紧的小拳头,颤抖着,不知道她是想扁他,还是感激他,抑或被他感动。
吕思齐的脸上,是一副要杀任你杀要剐由你剐的悲惨壮烈,坚定,却不够潇洒,谁都能看得出,他眼睛里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对着我释放出来的敌意,诚实,但并不高尚——男孩子的自尊,让他硬逼着自己放弃,强迫着自己耍帅,所以做作。
“小jb孩儿,jb毛长齐了再来对我说教,臭显摆什么?幼稚!”我于心不忍,‘幼稚’,是让他从成熟跨下来的台阶,我不希望他就这样放弃自己的青春,尽管我明白,让他将这些话收回去,才是对他的更加残忍——我喜欢这孩子,但我并不喜欢他喜欢妹妹...
“谁愿意幼稚了?要是拍死你能把她抢过来,我现在就拍死你,”吕思齐深深的看了楚缘一眼,然后将椅子扔在地上,巨响吓的两大一小三个妞同时缩首闭眼,他趁机抬袖摸了把脸,擦掉了眼角溢出来的眼泪,继而长长的吸了口气,像是一种觉悟,鼓起胸腔,扯开了喉咙,用最大的声音喊道:“但教我一口气在,我就不会让人欺负楚缘!因、为、我、喜、欢、她!我、吕、思、齐,喜、欢、楚、缘!”
我愣了零点五秒,无名之火在这零点五秒里焚噬了我对他的欣赏和感激,我对他的喜爱和同情——我想把他给焚喽:“小崽子,我先拍死你!”
“哥你干嘛?”楚缘似乎预判到了我的反应,及时将我拦腰抱住,不然我已经一个飞腿将吕小子从桌上扫下来了。
刚捡起舒童踢飞那只鞋子的冬小夜将一脸挑衅和得意的吕思齐从桌上拽下来,护在身后,急道:“小楚子,你这么认真干什么?难道就许你喜欢缘缘,别人还喜欢不得了?”
舒童不知什么时候抄起了一条拖把,横在我与吕思齐之间,半嗔半劝道:“你也太小心眼儿了,他就一个半大孩子,说点什么,你还真往心里去啊?”
楚缘泪眼汪汪,不知是被吕思齐的表白羞的不知所措,还是欣喜我嫉妒成狂的反应;冬小夜一半拦阻,一半幽怨,让我羞愧难当...刚才那一瞬间的爆发,好像不是我,而是我心底那只野兽跳了出来,因为有人侵犯了它的领地,有什么东西让它感觉到了威胁...
冷静下来,我发现,我还是不讨厌吕思齐这小子,我反而更喜欢他了,虽然我还是看不爽他那一脸得意而无愧的笑,不过当腼腆的楚缘对于他极具震撼力的表白,只是搂紧我的手臂,报以歉意而感谢的微笑时,似乎原本就没报什么期望的他,还是难掩失望,继而笑出了几分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应有的苦涩。
他失恋了,因为我。
我内疚,不是对这个男孩,而是男孩对女孩的表白,让我意识到,我对这个女孩的珍惜,还远远不够,所以,我才会感到恐惧,感到这个男孩对我的威胁。
望着身旁紧紧搂着我手臂,一脸羞涩与幸福的女孩,我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从小到大,从来都是她紧紧的搂着我,而我,从未搂紧过她...
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的将她抱紧在怀里,楚缘浑身一颤,然后将脸用力埋进我的胸口...
冬小夜看到了,舒童也看到了,但她们马上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过身去凶残的质问吕思齐,刚才他骂的那两个不知道从哪朝哪代穿越过来的老处女究竟是谁,吕思齐心不在焉,望着楚缘的背影,他只是笑着...
青春,就是这么短暂,却让人在一瞬间长大。
男孩,女孩,女人,和我...
【第1165章 】醉
青春醉人,不是陶醉,就是喝醉。
中午,在吕思齐的强烈推荐下,我们来到了学校附近一家生意火爆的自助烧烤店,名义上是庆祝楚缘补考结束,实则是借此机会,感谢这小子上次为楚缘和东方做了护花使者。
舒童也一起来了,被冬小夜拉来的,虎姐八成觉得有她这个老师在场,可以掩饰因为自己而不够活跃的气氛,对虎姐始终抱持着敌意的舒童爽快的答应了,多少有些让我感到意外,我以为她就算不驳虎姐的面子,也会以工作为由推辞呢...自北+京回来之后,我和舒童虽然仍时常电话联系,可她却一直有意的避免与我碰面,就算是电话联系时,也不再像过去那样你骂我我损你了,基本就是问问流苏、说说楚缘,即便偶尔我会主动将话题扯开,开个半俗半雅的玩笑,她也不像过去那样附和或骂我无聊了,而是马上将话题拽回来,继续严肃、怀疑、试探。
简而言之:我们俩的关系疏远了。
我隐隐觉得,这与那天她在火车站和我说的那番话有关——她问我,辛去疾说她喜欢我,我信吗,我说怎么可能,她说,她也不信...
冬小夜的担忧是多余的,气氛并没有因为她或者舒童而不够活跃,这俩妞都不正常,却又都没有失恋的吕思齐不正常,这小子之前一直嘻嘻哈哈的,倒也看不出什么,可才一坐下,兔崽子就叫了四十瓶啤酒,杯子都不用,便一瓶接一瓶的和我对吹起来。
想也知道,就凭哥们这种半杯倒的酒量,哪里架得住这种既虐人又自虐的喝法?一瓶下肚我脸就白了,五瓶下去,嘴唇都青了,喝完第十五瓶,我人已经溜到了桌子下边,吕思齐则站到了椅子上边,倒抓着一个空酒瓶,深情的哭嚎着:“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伤悲——就算我会喝醉——就算我会心碎——不会看见我流泪,你不会看见我流泪...”
事实上整个餐厅里唯一没看见他流泪的就只有桌子下边的我了,我仰着头,也最多看见他的下巴。
恍惚中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抱着的是坐在我右边的楚缘的大腿,还是坐在我左边的舒童的大腿,眼皮巨沉,只想就这样舒舒服服的枕着睡上一觉,感觉到有人用筷子将煎熟的牛肉送到我嘴边,我就张口吃下去,所以这顿饭我基本是在桌子下边吃的,像是一条跟着主人混进餐厅的狗狗。
没有人制止吕思齐——楚缘没有,因为她是‘元凶’,吕思齐为她受伤难过,她再尴尬再难为情,也不好要求吕思齐安静下来,她并不想拥有这份权力;冬小夜没有,这妞巴不得越乱越好,这样就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了;让我吃惊的是身为老师的舒童竟然也没有劝阻,放任了吕思齐醉酒撒疯,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似的,一顿饭吃下来,我都没听她说过一句话。
这妞今天很怪,比虎姐和楚缘还怪。
因为吕思齐天生一副好嗓子,吸引了不少从窗外经过的路人进来,所以自主餐厅的工作人员也没过来劝止,现在的人,都乐得奇趣,再加上这种类型的自助餐厅,图的就是一个快乐热闹,所以只能听见客人们大声的鼓掌叫好,似乎这里一下子变成了吕思齐的个唱现场,他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气氛的变化,一首接一首的嚎,就像之前一瓶接一瓶的喝,会唱的情歌唱完了,就唱红歌,红歌唱完了,唱儿歌,不停歇的释放着发泄着青春的挫折,直到声嘶力竭,同我一样出溜到桌子底下...
小吕子醉的不省人事,想送他回家,可不知道他家具体住在哪里,只好将他送回了学校,暂时让他在值班室的床上睡觉醒酒。负责值班的是教高二数学的一位男老师,姓徐,年纪和舒童差不多,戴眼镜,微胖,说不上英俊,属于那种不难看而且很耐看的气质型男人。舒童说这位徐老师很好说话,可就算情商低下、醉的脑袋里一团浆糊的我,也能轻易看透,他之所以好说话,只因为拜托他的人是舒童,不然换了任何一位老师,都会理所当然的问一问舒童为什么纵容学生喝成这个德行,而不是拍胸+脯保证照顾好小吕子,绝不会让其他老师发现吧?舒童并没有将吕思齐醉酒这件事情当做什么秘密,可徐老师却掩饰不住幻想着将这变成他和舒童共同的小秘密...恋爱会让一个人的智商跳水,这话真他+妈准确。
坦白说,舒童和这个姓徐的男老师,看起来蛮合适的,完全没有她和俊俏过分、自信过分的柳晓笙站在一起时,虽然男才女貌却一点都不般配的违和感。吕思齐赞舒童傻、呆、纯,说的其实是她身上那种古典而传统的中国女人气质,知性、感性却不谐世事,所以她的另一半,应该是有才气但又不失憨厚的这一类男人,太有野心或者太过精明的男人,并不适合她。
想到这里,我就没忍住借着酒劲在她耳边小声调侃了一句:“你说你到处相亲干什么?这个老师不就挺好的吗?对你也有特别的好感,干嘛不考虑考虑?你看他穿着打扮不怎么显眼,我告诉你,从上到下都是名牌啊,光衣服就得几千,那块手表可能要几万,就算不是富家公子,家里的条件差不了,极可能是书香门户,找这样一个男朋友,不也倍儿有面子吗?最难得的是,他内敛啊。”
舒童眯起眼睛,特别假的干笑了两声,道:“他对我有没有特殊好感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学校里所有的老师都知道,他爸在省教育厅工作,他妈在市文化局上班,他爷爷任教于北大,奶奶毕业于清华,姥姥姥爷都是知识分子,他家的确是书香门户,家里条件很好——可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他内敛?呵,我该夸你幽默,还是提醒你,喝多了就少说两句话,被人当成哑巴,总好过让人笑你傻子。”
我自讨没趣,尴尬的笑了笑,舒童瞪了我一眼,也不再说话。
让我知道这个徐老师不可貌相的,还是他本人。
他应该也深信学校里流传的那些我是‘富家子’且与舒童‘恩恩爱爱’的绯闻,表面上对我客客气气,甚至有点巴结,送我出门时却欺我酒醉迷糊,故意伸脚绊我,不想弄巧成拙,刚好将我摔进了等在门外要再向他客套两句的舒童怀里——我的脸正贴在她的胸+脯上,一股熟悉的味道钻入鼻腔,让我想到了流苏,都是淡淡的茉莉花香,但这触感却让我极其的陌生...
我一边惊叹舒呆子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果然有一副好身材,一边忙慌张退开,这妞今天气儿不顺,就算是无意的、被迫害的,我也不怀疑她会活撕了我,不想舒童只是一愣,竟顺势掺住我的手臂,再次给了我体会她掩藏在宽肥t恤下的那惊人饱满和荡人心弦的完美弹性,我愚钝的脑袋尚未琢磨过味儿来,就听小舒老师用甜美而无奈的声音对那圆润气质型老师道:“徐老师,吕思齐就麻烦您了,这家伙(指我)醉的厉害,我先送他回家休息,傍晚我们再来接吕思齐。”
“啊...啊。”徐老师含糊的应了声,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我那条挤压着舒童酥胸的手臂,好像要将目光化作快刀,将它从我肩膀上削下来。
“那我们先告辞了。”
“舒老师,这位...这位是...你们...”徐老师喊住舒童,抱有几分奢望的指指我,又指指她。
“他?”舒童朝我望了一眼,那柔情弯扬的两条柳眉如同两条高压线,电的我浑身酥麻,胆战心惊,“他是我男朋友啊,呵呵,是不是比孟老师她们说的还帅?”
“帅,帅...呵呵,你们,真是般配...”
我都不忍心看他因为违心而扭曲的那张酸楚的脸了。
天知舒童唱的这是哪一出,在她眼睛里,我并没有看到将徐老师打击到死心继而彻底摆脱了纠缠的轻松或者释怀,我只看了一种强烈的报复的快感——竟然是对我。
我像偷观望楚缘与虎姐,这俩丫头对于舒童的谎言和她与我的亲昵行为并任何过激的反应,大概是因为之前我俩假冒情侣的那出大戏在三小姐不知善意还是恶意的掺和下,演的太大太逼真的缘故,无论是这两个丫头,还是流苏、墨菲或者小紫,都并非是为此产生了免疫,而是压根就陷在戏里,没有摆脱当时的角色影响,毕竟,这出大戏还没唱完,该如何收尾,我们谁都没想到呢...
楚缘和虎姐的淡漠反应让舒童有了我刚才那种自讨没趣的尴尬,天然呆旋即才意识到自己的胸+脯正在被我揩油,嫩脸顿时烧的火红,楚缘和虎姐的‘识趣’,偏又让她没办法将我推开,只能任由我温存...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路上接到了墨菲的电话,打消了我下午翘班回家睡觉的计划——司马洋又来投资部找我了,这没有什么奇怪,我狮子大张口,咬了张家父子,他们必然要讨价还价,现在风声正紧,在不得不动用沙之舟这颗危险的棋子之前,他们必然要尝试其他解决问题的方式,
昨天请我吃烤鸭我没赏脸,今天还会继续请...让我不解的是,来下请帖的并不是司马洋,而是端木流水。
这货竟然是替张力来邀请我晚上一起吃饭的!
【ps:更晚了,抱歉,昨天伤了爪子,掀掉一小块肉,开始只是流血,不碍着码字,今天结了疤,伤口周围红肿起来,右手食指弯曲就变得非常别扭,几乎不能用,所以码得极其之慢,大家谅解。】
【第1166章 】因为我
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舒童没回学校,而是要我们先顺路送她回家。
下车之后,她磨叽了片刻,似乎有些小挣扎,但还是道:“楚南,你过来一下,我有几句话问你。”
好像有意回避楚缘和冬小夜,舒童默不作声,走出去直有二三十米,已经进了小区的大门,才缓缓驻足。
“你要问我什么?”我路上吐了两回,头还有些晕,但酒已经醒的差不多了。
舒童似乎还在在意我的手臂碰了她胸+脯的事情,脸蛋红红,目光闪烁,不敢与我对视,低头抠弄着指甲,吞吞吐吐道:“最近...那个,你有没有...接到什么奇怪的电话?”
“奇怪的电话?”
“例如,那个...我爸妈的电话...”
“你爸妈?他们给我打电话很奇怪吗?”我失笑,既是自嘲也是调侃。
原本就是一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因为三小姐和闵柔自作多情的瞎掺合,演化成了一场逼真到无法善后的大骗局,朴实的舒爸舒妈完全被蒙蔽其中,深信他们的女儿就是幸运的灰姑娘,而我正是她的真命天子...舒爸倒还矜持些,总持着一种门不当户不对的自卑感,对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怀疑多过欣慰,可现实主义的舒妈却不管这些,她就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无论是我这个人,我拥有的财富,还是我对舒童的好,所以她现在根本不拿我当外人,总怕我被近水楼台的流苏捷足先登,巴不得我赶紧娶她闺女过门,就差没直说了,经常一有空闲就给我打电话,夸舒童这里好那里好,给我讲她小时候的趣事糗事,例如,舒呆子胸部开始发育后,不好意思问舒妈要钱买文胸,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都含着胸走路,结果舒妈发现她走路姿势怪异,给她买了文胸之后,她又用了很长时间才改掉含着胸走路的习惯...舒妈是土生土长的农村女人,没有城市女人的矫情做作,什么都敢说,就像她即便有什么心机,也完全藏不住似的,她告诉我舒童爱吃什么东西爱看什么节目,喜欢哪几种颜色喜欢读哪种类型的小说,有关舒童的一切,只要是她能想到的她都说了,她甚至告诉我,舒童初潮时,出血量比较多,流了一裤子的血,一个人在家的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竟然吓得哭了整整一天,裤子都是舒妈回家之后帮她脱下来的,所以直到今天她都不穿红色的裤子或者裙子,一看见那颜色她就害怕...我敢说,除了舒童的三围是我不知道的,我知道的,已经比流苏知道的都多了...
舒妈这种性质的电话,算奇怪吗?
“别贫,”舒童见我表情古怪,粉脸变色,急道:“你就告诉我,他们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为了舒童的面子为了她与舒妈的和睦,也为了我的生命安全,哥们还是极为明智的略作了隐瞒,“前阵子你妈妈晚上有空时,倒是会和我联系联系,聊一些家长里短,但最近已经很少了,说是家里的小麦熟了,很多农活,又忙又累...哦,我偶尔会发条短信主动向他们问个好,奶奶不是身体不好嘛,挺让人挂念的...”
“别叫那么甜,那是我奶奶,不是你奶奶,”舒童羞嗔的驳斥了我一句,又问:“我妈只是和你聊些家长里短?她没说过什么别的事情吧?”
“别的事情?”我的小心脏快速的蹦了蹦,“是...什么事情啊?”
“她有没有问过你...工作忙不忙之类的...”
我暗吁了一口气,笑道:“问过啊,差不多每次都问。”
舒童竟莫名紧张起来,双手掐住我的肩膀,急道:“你怎么说的?”
“忙啊...”我确实很忙,虽然惟独没有忙工作,“我能怎么说?我都被你吹成天上没有地下无双、商界里的精英、男人中的极品,无数青少年心中的偶像、追赶的目标、现代都市青年的成功楷模了,我说我不忙?”
“忙好,忙就对了...”舒童玉脸羞红,轻抚酥+胸,长出了一口气,“太好了...”
我不解,“什么太好了?”
“没什么,没什么...”舒童使劲摆手,见我还是一脸狐疑,她低下头,踢走了脚尖的一粒石子,忽然轻声道:“对了,我要回家了,明早的火车...”
“你明天回家?我怎么没听流苏说过啊,”我挠头道:“这事闹的,这样吧,你先上楼收拾,完事休息一会,傍晚我让流苏回来接你,晚上我安排,叫上墨菲小紫还有闵柔她们,大家一起热闹热闹,给你送行...”
舒童只是摇头,“原本我是想再留几天,把卷子都批阅完的,回家是昨天才突然决定的,所以还没来得及告诉流苏,请客就算了,一来我怎么喜欢热闹,二来...我中午不是已经心安理得的吃了你一顿吗?就算是你替我饯行了。”
“呵呵,我怎么听你这话里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味道啊?”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是突然改变主意,决定提前回家的?难不成,奶奶的身体...
舒童望着我,眉宇间浮起一抹浓的化不开的哀愁,喃喃道:“也许真的不会回来了...”
我心头巨震,“你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家里?我家里没出什么事啊,”舒童一怔,旋儿蹙眉道:“你干嘛问我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嗯?”我慌了,关心则乱,我的反应太直白了,有欠掩饰。
那一抹哀愁渐渐化为一层愠色,刚才是舒童不敢看我的眼睛,现在她竟看的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她好像并不是对我的话产生了某种怀疑,而仅仅是出于某种愤怒,“如果我不回来了,就一定是我家里的原因吗?就不能是我不想在北天待下去了?”
“你没有理由不想在北天待下去吧?”我笑着辩解道:“你看啊,你实习期马上就要满了,考核合格你就是正式的老师了,铁饭碗啊,还能享受教师的各种财政待遇...”
“那又怎么样?”舒童不等我说完,截断道:“我在哪里不能做老师?为什么非要留在北天这个除了坏蛋就只有坏蛋,惟独不能给我留下一丝美好回忆的地方做老师?”
“话不能这么说吧?”我忿忿道:“柳晓笙虽然给你留下了不怎么美好的回忆,但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啊,在北天,你不是还有流苏这个表妹,还有我们这群好朋友呢吗?”
“谢谢你提醒我,不然我都忘了,这个城市里还住着柳晓笙这么一号人,”舒童冷笑道:“好朋友?你?楚南,这个城市里的天字第一号大坏蛋是谁你知道吗?就是你!什么柳晓笙?跟你比,他还不如一个屁——我决定了,死我都不回来了!再见...不,永别!”
这妞不是朝我挥手告别,而是照我脚面一脚狠跺,完事转身就跑,我明知道她最后说的都是气话,可还是忍不住揉着脚面喊道:“你发什么神经?我招你惹你啦?”
舒童闻言顿足,转身,远远的指着我,怒不可遏,突然弯腰脱下两只鞋子,在路人惊奇的目光中用力朝我丢过来,“你招我啦,也惹我啦!你去死吧!白痴!坏蛋!王八蛋!”
我晕晕乎乎的,没躲开,两只鞋子一只拍在我脸上,另一只还是拍在我脸上,精准的舒呆子自己都没想到,也拍的我更晕乎了。
她是赤着脚跑进楼的,我捡起她的两只鞋子,抬头望着她家的窗子,自我解嘲的笑道:“丢鞋算什么本事,有种你也朝我丢内裤,那我就相信辛去疾说的,你丫是真的爱上我了...”
她真的爱上我了?还是气我将那个善意的小谎言,演化成了今天这样一个真实的大骗局,让她无法对父母对奶奶说出真相?我不知道,但毫无疑问,无论前者还是后者,都是因为我,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她不再回北天,貌似都是唯一的解决方式。
如果是因为前者,她的选择似乎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解释。
如果是因为后者,她只需要对父母和奶奶做出解释,就说我俩已经分手,北天从此只是一块伤心地,如此即不会戳穿之前的骗局,惹老人家们伤心气愤,又因为她的彻底离开,让老人家深信不疑,也让日后我与流苏的恋情变得合情合理,而不会被误解为流苏对她横刀夺爱,从而伤了程舒两家的感情——毫无疑问,这是在不揭穿骗局的前提下,能够想到的结束这个骗局的最好的办法...
但如果是后者,这样的解决方式,真的好吗?
且不说舒童必须为此放弃自己在北天的工作(如此也不难理解那妞为什么脱鞋丢我了),她奶奶最大的愿望,就是在活着的时候,亲眼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女嫁个好人家,这一点,舒童是知道的,但生命留给奶奶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一点,舒童还不知道...
【第1167章 】百思不解
楚缘和冬小夜终于找到共同话题了,她俩对舒童将我单独叫下车,并将自己刚刚还穿在脚上的两只鞋子‘送’给我当礼物这件事情感到相当费解,你问一句我问一句,却见我只是紧锁眉头,表情严肃,若有所思,对她们的提问不理不睬,就恢复了平时的默契,你问我答的调侃起来。
“缘缘,你哥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收集女人鞋子的爱好啊?”
“不知道,以前我都没发现,也是最近才注意到的,上次那个三小姐不是也送给他一只鞋子吗?他每天都要拿出来看上好几次,而且看的特别仔细,还有几次我看见他...看见他偷偷的闻呢。”臭丫头说罢,还双手捂脸,好像有我这么一个哥哥让她都羞于做人了似的——你要是真觉得羞你就别说出来啊!
脸不红心不跳,咱问心无愧啊,每天拿出来看上‘好几次’夸张了,但每天都会看上一次是有的,而且每一次我都闻,不仅闻,我还闻的认真仔细——最近一段时间天气不好,空气湿度大,我的小窝潮气又重,那双破鞋...好吧,是非常高档的高跟鞋,我总怕它受潮发霉,我承认我有些神经质,但...那可是三小姐的鞋子!丫亲口说过,这只鞋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风畅就是下一个龙氏!那娘们唯一的优点,就是不管什么话,只要她说了,她就一定能做得到!在她面前我逞能卖狂,关起门来我还装什么孙子?我看的、我闻的,是被她踩在脚下的鞋子吗?是被她踩在脚下的风畅所有人的饭碗!大意不得啊。
“不是吧?”冬小夜明知道怎么回事,还故意装出一副特夸张的惊讶,身体缩向车门另一侧,战战兢兢的望着我道:“这不是...这不是变态吗?”
我要是变态,那昨天只穿着一条内裤在我眼前晃荡的你呢?昨天靠在楚缘房门外大声呻吟的你呢?
“不是变态!是恋物+癖,和恋+足+癖、还有妹控的性质差不多,”楚缘不怀好意道:“小夜姐姐不知道我哥还有恋+足+癖吗?我以为你知道,所以才涂了脚趾甲呢。”
臭丫头话里有话,而且有很多话啊——为什么恋物+癖和恋+足+癖后面还特意加了一条‘妹控’?‘不是变态’,你倒比我还有自信,用的居然是纠正加强调的口吻...
“是...是吗?那我下次要注意了,不能总光着脚在他面前晃了,被吃了豆腐都不知道。”
如果我是冬小夜,我就这么说: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原来你也知道...她现在这样回答,只会让臭丫头得寸进尺。
果不其然,楚缘意味深长的‘嗯’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却给人感觉什么话都在那一个‘嗯’字里了。
冬小夜俏脸绯红,又羞又慌,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过三小姐那只高跟鞋确实很漂亮,好像公主穿的,肯定老贵了。”
“公主怎么了?小古董还是灰姑娘呢,我哥才没那么俗呢,是吧,哥?我猜你晚上抱着小古董这双鞋子看,也能看入迷。”
冬小夜笑得花枝招展,但我真没觉得她是在笑,倒更像是气得浑身乱颤,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斜瞥过来,都是杀气,分明是警告我,真敢做那种龌龊的事情,就把我给生撕活剥了,后面的楚缘则恰恰相反,挪到了座位的正中间,嘴里揶揄着我,却紧搂双腿,将两只小脚都踩到了座椅上,晃着那双无论款式、颜色皆与舒童这双差不多的廉价帆布鞋,将椅子上的皮垫撵得吱吱响,眼中满怀期待,见我回头在看,表情登时无比雀跃...
我怎么觉得她们就是把我当成变态了呢?但乐得她俩有话题,本就懒得吭声的我,干脆全部默认了。
我在担心舒奶奶的病情...
尽管舒童没说她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提前回家,但猜也不难猜到,定然是舒爸舒妈的意思,我想,他们应该是不打算继续对舒童隐瞒奶奶已是癌症晚期的事情了,毕竟,暑假有两个月,而奶奶的身体状况在一天天恶化,舒童回家之后,他们便是想瞒也瞒不住,所以才急着催她回去,让奶奶能在最后的时间里,多享一些天伦之乐吧...
如果舒呆子知道了奶奶的病情...
如果老怀欣慰的奶奶突然听说宝贝孙女与那个她非常满意的‘准孙女婿’分手了...
想到这里,我就心烦意乱,一阵抓狂的冲动——当初谁会料到这一步?我们善意的谎言,竟是一位淳朴善良的老人生命中最后的愿望...
然而回到公司,我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先将这件事情先置于脑后——
司马洋与端木流水的组合,绝不仅仅是‘一加一等于二’这样一个简单的数学公式,不然我大可回家睡觉——它很可能意味着某种极其可怕的化学反应。
张力会求助于端木夫人,这一点是我早就料到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老墨是那种最典型的机会主义者,但凡在他人生中出现过的打压、消弱或者铲除对手的机会,他一次都没放过,唇亡齿寒啊,若是他张力也被墨亦之摧垮了,那么老墨下一个目标,不会是你郑雪冬,是你端木家吗?张力拿这套危机论去说服端木夫人伸手援助,以保全他被我盯上的百分之七风畅股份,绝不算异想天开或者危言耸听,合情合理,而且,端木夫人未必有我这么大的胃口,不是吗?只要他动之以情,许之以礼,可行性还是极高的。
但我一直深信,端木夫人是不会帮张力的,因为她对财富没有追求,对权力没有野心啊,所以,她现在竟然不是继续旁观我痛打落水狗,反而让端木流水代张力出面来邀请我,大有替他出头求情的苗头,让我既意外又慌乱,颇有些措手不及了。
不说高层会议上我欠了她的人情,也不说她妹妹郑雨秋是三小姐的亲信嫡系,单端木流水是墨菲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一条,我就拿她一点脾气都没有。
我实在想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要代张力出这个头?这不是瞎添乱吗?我拿了张力百分之七的股份,大大消弱了他在风畅的权力,对端木家而言,纵是无利,也是无害的。虽然我还未与端木夫人及张力摊牌,端木夫人尚不清楚我心中的盘算,但老墨就要退休了,这一点毋庸置疑,她本人又是非常支持墨菲继任风畅的,那么我从老张手里抢过来的这百分之七,无论给了老墨还是小墨,其实都是一样的,对端木家今时今日在风畅所拥有的一切,不会产生半点影响,她应该没理由担心自己也被玩上一招‘卸磨杀驴’吧?且不说老墨因为墨亦然的事情,对她是心存愧疚的,就算他有这个心,三小姐身边的郑雨秋,也会让他投鼠忌器,老墨是个精明的商人,他不会干这种蠢事——为自己和墨菲创造出一个更强大的对手。
墨菲就更不是这种人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总之,在搞清楚端木夫人的态度之前,我得想个办法,既不驳端木流水的面子,又能推掉他晚上这顿饭,还不会让老张察起疑...
这他+妈实在太难了!我已经想了一路,却还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可应了那句老话,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运气很好,好到让我这个无神论者都忍不住开始有些相信这世界上是存在幸运女神的。
我的幸运女神,是墨菲。
【ps:抱歉,天亮才赶回来的,刚码出来...下午补觉,晚上有事,今天这章可能还得后半夜更新,大家谅解。。。】
【第1168章 】鸿门宴
我觉得,以墨菲的精细,就算琐事再多、工作再忙,也不会在人事安排和办公室分配这样的问题上出现如此巨大的疏忽,例如,完全遗忘了某个人的存在...
上楼后我并没有看到端木流水和司马洋,可能是因为昨天玩的太疯太尽兴,新部门今天准时来上班的,除了墨菲,就只有姚婉儿和小宋佳这两个不会熬夜的乖乖女,俩大男人颇有不招待见的自觉,在这里待着没趣,司马洋便充当导游,带端木流水去参观公司了,宋佳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打司马洋办公室的电话又无人接听,只好自己跑出去找,总爱大惊小怪的婉儿闻见我一身酒气,又见楚缘和冬小夜一左一右‘搀扶’着我,误以为我醉的很厉害,话都没让我说上半句,就跑去给我泡醒酒茶了。
其实冬小夜一反常态的挽着我手臂,只是有意无意的跟楚缘较劲罢了,但理由堂而皇之——我瘸。
舒呆子那一脚虽然踩的不轻,但杀伤力远不及虎姐嫉妒成狂的眼神,我若不装得很疼,就会变成真的很疼,所以,识趣点好。
我怕墨菲看出冬小夜今天这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变化,不敢去她的办公室看,于是便领着她俩在公用办公区寻找属于我的办公隔间——搬迁之后,我还不知道我的位置被分在哪里。
新的办公区很大,人数不足投资部的一个组,可办公面积至少是一个组的三倍,新部门整体面积大约也是投资部的三倍,这还不算楼上正在抓紧配置的主会议室和一间多媒体会议室,以及楼下为月之谷方面提供的几十间正在翻新装修中的办公室和两个同等规模的公用办公区。
装潢风格简洁却不失精致,宏伟大气又不显奢华肃重,随处可见的花花草草的点缀,更在轻松的环境中增添了几许小清新,让人不禁有一种鸟语花香的感觉,可谓别具匠心。
人数少,面积大,办公隔间自然也变得更大更舒适,但...
我把办公区转了一个遍,流苏的,小紫的,伟哥的,秦岚的,婉儿的...所有人的都有,却惟独没找到属于我自己的办公位置——换言之,在新部门里,我连个放屁股的地方都没有。
人头少的掰着手指头都能数过来,把我忘了?怎么可能,除非是故意的,可谁有这个权力?只有墨菲...
我讪笑,她耍这种小性子,一准是报复我没和她商量就答应江老夫人去上+海的事情。
我了解墨菲,知道她耍这种小手段,动的是哪门子的心思,也就一笑而过了,可就在这时,婉儿端着泡好的醒酒茶过来了,“南哥,快喝点水,醒醒酒吧。”
借着接茶杯,我正好摆脱粘着我的楚缘和冬小夜,正要喝,便听身后响起司马洋的声音,“楚兄醉了?”
之前我就想过用醉酒当借口,但立刻被自己否定——他们只需代我向墨菲请半天假,让我睡上一下午,晚上这宴,我还是得赴。
可此刻我却灵光一闪——
念及此,我忙低声对身旁的楚缘和冬小夜以及面前的婉儿道:“就说我醉得厉害。”
在人前,楚缘向来听我的话,从不问理由,婉儿对我亦是盲目的遵从,然而最先乖巧应声的,竟然是平时一点都不乖巧、就算事事顺着我也会先习惯性的顶上两句掩饰乖巧的虎姐,不得不说,这违和感太强烈了。
婉儿眼中是惊讶,楚缘眼里是复杂。
冬小夜满脸通红,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暗叹‘爱’‘情’这两个字的奇妙,尤其是‘爱情’与‘情爱’结合后的化学反应,竟然可以让一头老虎变得如猫咪一样乖巧、羞涩、胆怯...
“啪”
茶杯被我狠狠摔在地上,我狰狞着脸孔,肿大着舌头,冲婉儿吼道:“墨菲呢?!”
跟在端木流水和司马洋后面的宋佳不知我在演戏,见我怒吼婉儿,赶紧冲过来护在婉儿身前,嗔道:“楚南,你发什么神经?!”
“滚开!”
宋佳知道我醉的并不厉害,怕她多嘴坏事,我一拉一甩,将她扔到了冬小夜怀里,动作看起来很粗暴,也确实用了些力气,但对虎姐来说只是小意思,并没有让她受伤。
莫看宋佳平时总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蛮横相,那不过是狐假虎威,仗着背后有墨菲给她撑腰,以为谁都惹她不起,现在被我摔进冬小夜怀里,别说还手了,她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泫然欲泣、
小丫头不是没见过好脾气的我发火,但真没见过我冲她发火,而且还动了手。
我心里暗道一声‘对不起啊妹妹’,存心憋气憋红的一张脸上却显得怒火更炙,看都没看端木流水和司马洋一眼,杀气腾腾的径直冲进了墨菲的新办公室。
“墨菲!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一副蓄意滋事的酒鬼做派,双手狠拍她的办公桌,电脑的液晶屏被震的轻微晃动。
墨菲正趴在纸堆里翻文件,抬头见到闯进来的我,而且是这样的我,反应有些迟钝,“什么?楚南,你喝酒了?”
“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新部门里为什么没有我的办公位置?”
端木流水和司马洋就跟在我身后,我使劲冲墨菲眨眼睛,她微微一怔,便心领神会,俏面生寒,道:“你不是要去上+海吗?既然要走,这栋楼里有没有你的位置,还重要吗?”
“可我现在还没走!”
“你马上就要走了。”
“你...”我好像恼的不知说些什么。
墨菲淡淡道:“你与公司签订的工作合同中,公司并没保证一定会给你提供坐着的地方办公,却清清楚楚的写着,如果你慢工、怠工、旷工,或违反公司其他相关规定,如给公司造成名誉、经济方面的损失,我就有权阻止你晋升——董事长特赦也没用,因为我也是公司股东。”
“你想逼我犯错?”
“错了,是你逼我,”墨菲这才对追进来的众人道:“你们先出去,我和楚南有话说。”
就算是局外人,端木流水与司马洋也听明白看明白了——我和墨菲因为感情问题发生了摩擦,墨菲公私不分,混淆一谈,做的过火了,而我则借着酒劲爆发了。
宋佳怕墨菲也遭我‘毒手’,担忧道:“墨总...”
“出去!”墨菲沉声喝道,一双美眸气势逼人,办公室里温度骤降,这妞演技之逼真,让司马洋和端木流水想劝架都不知怎么开口,就更不要说在这当口提晚上请我一起吃饭的事情了——我现在就醉成这样了,晚上再借酒浇愁,不得半夜去敲墨菲家的门,把她家暴致死啊...
一众人潮退而出,门板隔断了端木流水要杀人似的目光,这货一准是怕我醉酒耍浑,和墨菲动手,偏又立场不同,啥都不能说。
“你这是要唱哪出戏啊?”墨菲放下手里的文件,端着自己的水杯绕过办公桌,小跑着到饮水机前续满水,好像一个熬夜等待,终于等到了醉酒丈夫的新婚小媳妇,将水杯递到我手里,然后扶我在沙发上坐下,一脸的担忧、体贴,还夹带着些许埋怨,哪还有刚才的半点冷傲与强势?“先喝点水,瞧你这身酒气。”
食髓而知味,紫苑让我体会到的,是一种朦胧的美,如幻似梦,好像并不真实,昨晚在冬小夜身上,我才算真真正正的了解了女人身体的美妙,占有与结合的滋味,让我充满渴望,难以遏制那股欲望,现在只要看一眼墨菲那两片晶莹湿润的薄唇,我就忍不住邪念横生,脸红心跳,哪敢喝她明明有意却装作无意递到我手里的这杯水?
每每单独相处,墨菲都非常主动、刻意,却又总能创造出一种极其自然的暧昧氛围,撩拨的犯罪欲望强烈...
我害怕杯子上她的唇齿留香成为压垮我自制力的最后一根稻草,尽量装作自然的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又尽量装作没看到她眼中闪过的那丝不快,仰头闭目,用大拇指揉按两边的太阳穴,道:“鸿门宴。”
我俩很有默契,刚才就如同演戏,戏过了,我们马上从戏里走了出来,都不再继续刚才那个真真假假的话题。
【ps:又熬了一夜半天,对不住大家,这时候才更新。
ps2:下午还有些工作,今天实在没精力熬夜码字了,请假一天,好好补上一觉,缺觉已经开始影响正常工作了,大家谅解...】
【第1169章 】不说谎的谎言
入戏出戏的落差,话题转变的突兀,让我们之间不可避免的出现了些许尴尬,墨菲起身绕到沙发后面,拨开我的手,替我按揉着太阳穴,道:“鸿门宴?呵呵,你唱项羽?”“学过历史没?请客的才是项羽,跑了的那个是刘邦。”我嗅着她身上那种独有的淡淡幽香,特享受。“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了——请你吃饭的是端木流水,他是项羽?”“他不像吗?”“骨架和那身肌肉倒是挺像,不过这气场气势吗...还是你像,他像个娘们,程流苏都比他长得像男人。”我哑然失笑,“你要损他就损他,要损我就损我,干嘛连流苏也一起损?”“我谁也没损啊,我只是在夸你。”“这话更损...”“你就知道心疼程流苏,连实话都不让人说了,”墨菲酸溜溜道:“那就说正题吧,你为什么不去?你怎么知道一定就是鸿门宴?”“你没看到他是和司马洋一起来的?”“看到了啊,可又如何?”墨菲不以为然道:“张力和张明杰自作自受,自讨苦吃,算计你不成,反而被你设计,唱砸了父子反目成仇这台大戏唱不说,更是在高层会议上输人又输势,现在他们元气大伤,为了稳住颓势,去巴结雪冬阿姨,这很正常啊。”“所以我才说这是鸿门宴啊,我坏了张力大事,他不想‘舞剑’削我,还诚心诚意的请我吃饭?他脑子有病啊。”墨菲如此认为,我索性就顺着她的思路说。“他脑子没病,所以才要来讨好你,不是他想这么做,是他不得不这么做,”墨菲道:“现在形势不同了,你在月之谷得宠,在风畅得势,风头正劲,他挑这个时候报复你,就是逼着自己陷入四面楚歌之境,难道他是想学楚霸王乌江自刎吗?他有这份英雄气概吗?再者,张力强于我大伯的,就是谨慎与识人,而你让他在自己最自信的这两方面受到了重创,以他为人处世的风格,现在就是有人劝他报复你他都不敢的,他肯定要先对你进行一番重新认识和价值评估,所以,你就放心吧,张力是个商人,商人只在乎利益,不会意气用事的,你不是最喜欢敲竹杠吗?那就尽管去,我保证,他给你的,只可能比你想要的多,不可能比你想要的少。”墨菲的分析八九不离十,张力现在不敢轻易动我,就是顾忌大环境下的形势变化,十三城计划只是争夺风畅权力的斗争中一颗重要的砝码,但也不意味着得到了这颗砝码的人就一定会成为最后的赢家,果断放弃并积极配合,不给对手任何能够借机铲除自己的理由,最大程度的保存现有实力,作为将来逆转翻盘的资本,这的确是张力谨慎的风格,商场如战场,决定战争结果的,是战略,而不是某一场战斗或者战役,如果张力是那种拘泥于眼前胜负的人,他也就不会成为老墨最棘手的敌人了。现在张力丢掉尊严,死皮赖脸的邀我请我,确实是在找机会对我这个搅乱了他布局与颠倒了墨张之间形势的小子进行重新的认识与评估,但墨菲不知道,这是因为我凿穿了他的底线——掠夺了他百分之七的股份之后,他还有翻盘的机会吗?亦就是说,如果事情没有回转的余地,就算是一生谨慎隐忍的张力,也必然会狗急跳墙...这饭局,还有谁能保证不是一顿鸿门宴呢?说不定吃着吃着,就跳出一个舞剑助兴的项庄来,例如,沙之舟...当然,怕归怕,我倒巴不得沙之舟赶紧跳出来,也好除了他这只后患,我不敢去,其实还是因为端木夫人意图不明的掺合。见我眉头皱起,墨菲读心似的笑道:“现在谁还敢说你是一个靠吃软饭和踩狗屎运爬上来的小白脸?以前就是墨系这边都有不少人看你不起,对大伯重用你、我包庇你颇有微词,现在呢?不说邹鹤、习百源他们这些中立派的老古董都对你赞不绝口了,甚至张系那边,都有不少人因为你而向大伯去表忠心了。”“那是因为我吗?是因为你成了十三城计划的总负责人,大权在握,你掌握的,就是风畅的未来,”我讪笑道:“如果一定要说是因为我,也是因为把我推到台上来的闵柔和三小姐。”“我的权力是你给我争过来的,就算是因为闵柔和三小姐与你的关系,那还是因为你啊,”墨菲道:“大伯与张力斗了大半辈子都没占到过太大便宜,只因为得到你,就高下立分,张力又不是傻子,难道输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若是他能得把你拉进他的阵营,且不说你的能力可以为他提供的种种,单是月之谷方面被你带过去的好处,就足以助他翻盘了,更何况...你要是背叛了我,这仗不用打,他都赢了...”墨菲声音渐小,担忧、恐惧,竟然比娇羞更多,让我不得不佩服这妞丰富的想象力。我干咳一声,语气坚定但语意模糊道:“放心吧,我就算真的背叛了你,也绝不会加入他的阵营。”“这可说不准,”墨菲道:“你不加入他的阵营,也可能加入别人的阵营,结果对我来说还不是一样的?”墨菲这话不像赌气,她很认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我愕然——虽然从未明说,但墨菲即便没从流苏那里听说过,亦肯定猜得到,我早就下了决心要离开风畅,而且,答应江老夫人去上海,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啊,那她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猜疑?“我能加入谁的阵营?难不成是端木夫人啊?”我打趣道。不想墨菲却道:“没有这种可能吗?哼哼,以端木流水那种幼稚性格,今天肯放下架子主动来请你吃饭,正常吗?用头发想都知道他肯定是被雪冬阿姨硬逼的,换言之,真正要请你吃饭的人,其实是雪冬阿姨,别跟我说你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说罢,手上不自觉的加了一把力气。“疼...”我躲过她的毒手,装傻充愣道:“所以我才说我不去啊,但又不能驳了端木夫人的面子,这不,就学刘邦的尿遁,我来上一出酒遁、气遁——假装喝醉了跟你大吵了一架,然后被你气的回家睡大觉,呵呵,不管怎么说,端木夫人在高层会议上支持了你,也没刁难我,算是让咱们欠了她一个人情,万一她在饭桌上真的对我提出一些我原则上不愿意接受可道义上又不算太过分的要求,我就实在太难办了,对吧?”“她已经对你提过了吧?”墨菲绕回来,重新坐回我身边,一双雪亮的眸子紧锁着我的双目,问道:“昨天晚上她特意要你送她回家,我就觉得古怪,说吧,她都和你说什么了?”敢情这妞是为此起疑...我心虚道:“没...没说什么啊。”“她什么都没说,你今天会费神搞出这种名堂推她的邀请?你觉得我傻是吗?”你不傻,你是聪明过头了...墨菲道:“楚南,你好像说过你不会骗我的,对吗?”我就受不了她这种委屈哀怨的眼神,硬撑道:“真没提什么要求,我们根本就没谈过半点和公司有关的事情,只是闲扯了几句家常。”“她和你扯家常?哈、哈、哈,你和她很熟吗?比大伯、珊姨还熟吗?雪冬阿姨和他们这样相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都从不闲聊!”我怎么没觉得端木夫人有那么神秘、孤傲、自闭?她和老朋友都从不聊家常吗?如果最初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就是确信了,墨菲寒气逼人,身子前探,一字一句道:“一字不漏的告诉我,她都和你说了什么——”我双眉紧蹙,“别逼我。”“说!”“是你非逼着我说的——”搪塞不过,我只能硬着头皮,故作气愤道:“她说我像你爸,长得像,性格像,然后和我说了一堆你爸的事情,ok了?满意了?”墨菲一愣,绷紧的身子登时软弱无力,眼中有哀伤,有惊恐,点点头,继而低下头,果然不再追问...
【第1170章】一千公里
愧疚的人应该是虽未撒谎但是隐瞒了太多太多的我,可愧疚的表情却出现在了墨菲脸上,她轻轻的、胆怯的握住我的手,春葱般的玉指不安的颤抖着,低声呜咽道:“楚南...对不起...”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而我有太多不能说的秘密,我担心她问得太多,所有察觉,才不得已用这番话打消她的积极性,见她被我戳痛了心伤,却还在乎着我的感受、向我道歉,我心里五味杂陈,对这个外表坚强却内心软弱的女人又怜又爱。
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将她揽过来,让她的头枕在我的肩上,轻抚着她的脸颊,她挽起的长发,她欣长的雪颈,柔声笑道:“我没生气,也早就不气了,昨天听端木夫人说了,我才知道你爸是一个多么善良、多么正直、多么温柔的好男人,以前我不喜欢,是不喜欢做他的替代品,是男人因为无知所以无聊的自尊心,现在...呵呵,我真心觉得,即便只是做他的替代品,也没什么不好。”
“不好!”墨菲突然将我推开,旋儿粉颊如火,避开我的目光,轻声哼道:“以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爱上你,也许真的是因为你身上有很多和我爸一样让我仰慕、又能勾起我回忆的人格、品质,可至少有两件事情我是清楚的、确定的——无论你多么像我爸爸,你都不是我爸爸,我爱我爸,是敬爱,和我爱你,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感情;还有,我喜欢你、信任你、依赖你,我愿意对你千依百顺,希望你永远疼我爱我,但我一点都不愿意你把我看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女儿,而是希望你能觉得,我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女人,我怀念我爸摸着我的头,夸我是‘乖女儿’时那种满足的幸福感,但如果你这么做,我只会掉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抚摸着她的头顶,欣慰道:“乖女儿。”
“滚!”墨菲打了个冷战,十分排斥我这个破坏气氛的低俗玩笑,情急之下更是向后仰身躲闪,忘了自己穿的是一条才过膝的铅笔裙,撩起美腿便蹬向我胸口,阻止我慈父般的疼爱。
“喳——”我已然料到她的反应,双手压住她撩起的小腿,即防止了她的走光,又借力起身,向后退开两步,躬身行了一礼,捏着清宫剧的调调,道:“今日天气是极好的,阳光明媚,清风拂拂,只是炎热了些,小主记得要多喝些水,也莫忘了做眼保健操,奴才告退——”
“站住!”
“小主还有什么吩咐?”
“小主没有,奴婢有...”墨菲红着脸低着头走过来,一边帮我整理有些邋遢的衣衫,一边支吾着说道:“楚南,我...那个,我不是真的想要逼你犯错,违反公司规定然后阻止你晋升,才没给你安排办公位置的...”
我想笑,但心绪复杂,没笑出来,歉疚道:“我知道...”
墨菲微仰起那张倾国倾城、亦愁亦怨、似羞还嗔的绝世娇颜,噙着漪漪泪光,幽幽说道:“你为什么要去上+海,我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我肯定不想知道,因为我了解你,事事随和,好像什么都肯迁就,可一旦自己决定了的事情,别人再怎么劝都是没用的,尤其是...当我就是让你下定决心的原因时...”
我沉默,也许是默认了。
墨菲将头抵在我胸口,轻轻笑道:“你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如果你告诉我原因,我没有自信我不会像程流苏那样又哭又闹,所以我不问你,这样就不会让你看到我和她一样丑的样子了,呵呵,很幼稚吧?但还有更幼稚的——我没给你安排办公位置,就是想让你在离开北天之前的每一天,在公司里每个小时,每一分钟,甚至每一秒钟,都待在我的办公室里,都是和我在一起度过...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我摇了摇头,可嘴里却道:“是。”
墨菲没抬头,没看到我摇头,但还是笑道:“言不由衷。”
我没否认,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然后轻推开她,道:“我走了,记得演的像一些,别让端木流水瞧出什么破绽来,他不像表面那么棒槌,是一个扮猪吃虎的厉害角色。”
墨菲点点头,仍心不在焉的盯着我,但我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
我不敢再留,怕被她的柔情融化,我以为坚定的决心,在她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我知道,推倒墨菲远比推倒冬小夜要容易的多,我甚至连象征性的反抗都不会遇到,但我仍然像个狼狈的逃兵,而不是昨晚那头勇敢的禽兽。
冬小夜是我的女人,墨菲是我的女神——我觉得,这就是在我心里,冬小夜与墨菲的不同,再猛的禽兽,也没有胆量亵渎女神的胆量。
走到门口,墨菲轻声将我唤住,“楚南。”
“嗯?”
她慢慢闭上眼睛,问道:“一千公里的距离,你觉得远吗?”
我认真的想了想,“很远。”
“那现在你和我的距离呢?”
我目测,不超过五米,“不远。”
“可对我来说,是一样远的,闭上眼睛,看不到你,碰不到你,我就觉得很远,”墨菲睁开眼睛,脸上绽放着迷人的微笑,如一阵春风,暖入我心,“因为有你,我的世界变得很大很大,可因为有我,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以为很大很大的世界,实在太小太小,小到你无处可藏。”
我的决心依然坚定,但我的信心已然动摇——
做人太难了,我想做禽兽...
不,昨晚扑倒冬小夜,我已经是一头禽兽了,如果再扑倒我心中的女神...
那我就是禽兽中的极品——神兽了。
我擦了擦发酸的眼角,暗骂了一句:楚南,你丫真不要脸...
、、、
离开公司后,我们没回家。酒已经醒了,除了心里也没有别的地方难受了,我便让虎姐驱车去了电子商城。
楚缘的笔记本电脑在昨天的战斗中阵亡了,虽然臭丫头坚持认为‘正当防卫’不属于‘人为故意损坏’,觉得商家就算不保换至少也应该保修,但我还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费点事不如省点事的原则,带她去买了一台新的——好吧,丢开我的原则,我只是想为臭丫头做点什么,以缓解此刻膨胀的快要把我撑爆的罪恶感。
墨菲对我单纯而直白的感情让我开始重新审视我自己,我到底配不配她这样爱我?尽管我得到的答案是我完全不配,可我并没觉得她傻,而是恼恨自己为什么不配,于是再一想起昨晚我将冬小夜推按在我家臭丫头房门外做那种放浪大胆的事情,且被臭丫头听得真真切切,我就羞愧的想要抓狂...
楚缘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原谅我,这份感情,到底有多沉重?
臭丫头大概也看透了我的心思,虽然不满我乱花钱,但挑电脑的时候却没客气,只挑自己喜欢的,完全不看价位,这倒也是她一贯的风格——既然要花钱,那就要花的舒心、花的物有所值才行,绝不能凑合。
换了昨天之前,冬小夜对楚缘的‘言行不一’肯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者干脆帮着她一起恶心我,但现在,她却有些看不爽楚缘的‘得了便宜卖乖’了,几次偷拧我大腿,恼我花了钱还讨不到半句好的脑残行为,虎姐哪里知道,我现在是抖M模式全开,楚缘越数落我,我就越觉得舒服...
我也不由感慨,一夜之间,楚缘确实长大了,不单是因为她此刻的‘言不由衷’——昨天冬小夜还把她当成天真可爱的小妹妹,今天就变成她最重视的情敌了...
【PS:码到一半睡着了,抱歉...】
【第1171章 】对弈
买完电脑,我们就回了楚缘的学校,在学校附近的一家棋茶馆,找到了等候在此的司马洋。 )[]
司马洋已经到了很长时间,选了一个较为安静的角落,自己和自己下棋,一壶普洱泡的都快没了颜色,重新要了一壶,手法娴熟的分别为我们斟上一杯,这才摇头笑道:“今儿我不但服了楚兄弟你,也对墨总彻底的拜服了,说实话,以前我虽然佩服墨总在工作方面展现出来的能力,但一直不看好她与张明杰之间的较量,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张明杰太会演戏,他绝非张副董那样谨而慎行的人,却懂得伪装自己,锋芒内敛,相比之下,墨总就过于自我了,雅里说,是锋芒外露,不屑商场中人赖以生存的圆滑,多了几分不必要的骄傲,少了几分必要的城府,俗里说,就是满腔理想抱负的舒呆子,玩不转勾心斗角的阴谋阳谋。职场法则说穿了就是一个竞争与淘汰的关系——我要上去,你也要上去,那必然就要有一个人被踩下去,这个时候,踩着另一个人爬上去的,往往就是即看清了自己又看清了对手的那个人,正所谓知己知彼嘛,你不屑了解对手、算计对手,最终就是你被对手了解,被对手算计。墨总给人的印象就是太骄傲了,这也是公司高层很多人承认她却不看好她的原因,因为无论是工作中、生活中,还是在商场上、情场上,一个人轻狂傲慢的资本,若不是挫折之后顽强崛起的经历,那就是还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挫折,始终活在顺境里的无知,所以这种人外表强大,内心通常是软弱的,只是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而已,故一跤摔倒就再难爬起来,也是后者的一个共性,呵呵,不怕楚兄弟你不爱听,我之前就一直认为墨总属于后者,但今天她让我意外了,感情挫折并没有让她崩溃,她反而还能配合你演戏,且演得如此逼真...我服了,真是服了,我得承认,我以前真是太小瞧她了,一想到端木夫人和龙秘书现在还在办公室里劝解她,我就忍不住发笑,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我也服了司马洋,他对墨菲的分析堪称准确无误,若一定要挑个错误,那就是,我和墨菲虽然是在演戏,但——无论是我红着脸红着眼睛离开,还是她红着脸红着眼睛留在办公室里,都不是演技...
我抿了一口茶,普洱的味道我喝着还是不太习惯,微蹙眉,道:“端木夫人就在公司?”
司马洋点头,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枚枚收起,动作很慢,似乎有意显摆他摆下的那盘残局,“和端木少爷一起来的,之前一直都在张副董的办公室里喝茶,等着你的答复。”
“他们俩怎么凑到一起去了?”我自言自语道,好像只是出于好奇,并没当成一回事,却时时刻刻观察着司马洋的表情变化——张力对司马洋有知遇之恩,司马洋很看重这一点,可他同时又是一个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也渴望施展才华,所以才给了我可乘之机,将他拉拢过来,士为知己者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一个不要命都不可以不要工作的时代。然而端木夫人一旦真的出手援助张力,司马洋还会背叛他吗?毕竟,司马洋之所以能够下定这个决心,就是因为他看透了老墨斩草除根的决心。
目前掌握在我手里的杀器,最多是将张明杰送进监狱,却无法扳倒张力在风畅的根基,张力唯一的软肋,还是将他逼入囹圄的那一个多亿见光死的债务,一旦债务曝光又证据确凿,只要追究这笔债务产生的起因,他做假项目挪用公款的事情就会大白于天下,但如果他求助的人是端木夫人,且端木夫人又答应援手了呢?要知道,郑雪冬与张力并没有什么死人恩怨,无论是出于二十几年的交情还是某种利益交换,抑或是继续制约风畅权力的平衡结构,郑雪冬有的,都是帮他的借口,却惟独没有将他斩尽杀绝的理由啊。
真若如此,我不认为司马洋还会背叛张力,这结果对我来说无疑是最糟糕的,却又恰恰是我看重司马洋的原因——关键时刻识时务,知恩图报不愚忠。
所以我离开公司就立刻将演戏推脱饭局的真相告诉了他,要他找机会离开公司,来这个地方与我碰面,自己却又故意沉住气迟到,用不紧不慢的姿态,卖弄我的高深。
我要给司马洋造成一种假象,一种事事都在我掌控范围之内的假象,这会让他对我更有信心,至少能保证他在权衡利弊的时候,继续摇摆不定一阵子,只要我与张力及端木夫人摊牌,他便是想回头也迟了,继而只能对我死心塌地...
没错,是对我死心塌地,我如此费尽心机的争取司马洋,并不是为了老墨,我现在如此在乎他会否动摇背叛张力的决心,是因为在我对未来的布局中,他司马洋是极其重要的一枚棋子。
“手谈一局?”
“水的很,不敢献丑。”
“我也一样,楚兄弟就别谦虚了。”
“我真的是个外行。”换做平时输赢倒也无所谓,可今儿不行,我要保证对他的心理优势,就不能让他在任何一个方面压制我——丫自己都能和自己下这么大一盘棋,肯定不是个外行,搞不好和流苏一样,还是个业余级别的棋手呢,就凭我这臭棋篓子?别说没胜算,胜算不超过百分之八十,我都不会陪他下。
“消遣娱乐,哪有内行外行?”司马洋偏就存心似的,将装着黑子的盒子推过来,笑道:“你执黑先行,我让你两子。”
司马洋的执着让我心里一怵,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差明言我不想输了,他还坚持要和我对弈,已经不算挑衅了,更像是一种试探。
我不知道司马洋试探的意图,但我肯定不会跟着他的节奏走,可是还没等我再拒绝,已经有一双手伸过去将棋盒接了过来,并淡淡道:“执先就行,让子免了。”
我愕然望向身旁,竟是冬小夜!
司马洋也是一怔,合适?”
“是不太合适,”虎姐道:“我让你两子,开始。”话音和棋子同时落下,然后便望向司马洋,一双丹凤眼隐含煞气。
这妞的动机很单纯,就是看不爽司马洋逼我‘献丑’,不过,她会下棋吗?
司马洋架不住冬小夜猫瞪老鼠般的眼神,忙落下一颗白子,手还未离开棋盘,虎姐便追落一子,似乎有意要下快棋,司马洋到底是个男人,目光下意识闪躲,已经微妙的伤了他的自尊,哪里肯在棋盘上再有示弱?两人落子如飞,别说聊天了,我和楚缘这两个外行光是看着,都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他俩却还要在短短的时间里做出思考和决定,这样的紧张感,仿佛让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却又像枪林弹雨的战场,硝烟弥漫、热浪翻腾。
最初我以为冬小夜是耍小聪明,如此快棋,比较的根本就不是棋力,而是看谁先出错,以前我与流苏下棋,也常用这个手段,可惜一点都不实用——以快制快,限制了思考时间,固然可以限制对方的实力,但对自己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本来就技不如人,乱下一气,自己出错的可能性,要远远高于对方。但随着棋盘上棋子增多,司马洋额头上的汗珠也是越来越多,我开始察觉到,事实并非如此,司马洋每落一子,思考的时间都在延长,从最初的几秒,到十几秒,再到几十秒,反观冬小夜,依然淡定自若,最多十几秒就会落子,反而越下越从容。
我猛然恍悟——司马洋之所以被动,只因为他犯了错误,和我一样,误以为冬小夜不过是耍小聪明,继而轻视了她!
果不其然,棋至中盘,司马洋便彻底崩溃,弃子认输。
冬小夜接过楚缘递给她的茶杯,抿了抿,问司马洋道:“输的不甘心?要不,再下一盘?”
司马洋闭着眼睛,似乎在回想方才的棋局,然后睁眼,答非所问道:“我是业余五段。”
冬小夜道:“我九岁业四,十一岁业五,十四岁业六。”
我大吃一惊——怪不得这妞逻辑推理能力强的逆天呢,竟然与流苏一样,都是围棋高手!
楚缘兴奋了,“小夜姐姐,那你应该能赢过程流苏?”
冬小夜笑而不语,既不得意,也不兴奋,瞥了一眼棋盘,倒有几分厌恶,我马上恍悟——下棋也许并不是虎姐的爱好,而又是源于她爸爸的强制性教育。
司马洋苦笑摇头,“难怪,难怪,十四岁就已经是业余六段...”
“还下吗?”
“不了,不了,”司马洋摆手婉拒,“抱着必胜的决心,却偏要去下一盘必输无疑的棋,未免太蠢了,你说是,楚兄弟?”
这货话里有话啊,我笑道:“司马兄有话就直说。”
司马洋叹了口气,似是释怀,又像是终于下了某种决心,道:“我暗示过楚兄弟,不要和我下这盘子,如果你仍然与我对弈,又不巧被我赢了,我想,我就是有话,也没勇气对你直说了...”
我心里暗赞:我果然没看错人,这厮绝对的人才,他说出这番话,证明我心里所有的想法,都被他看破了...^^無彈窗閱讀 【第1172章】一百八十度转变
“楚兄弟对我是有所怀疑的,对吧?”司马洋开门见山,直接,却是一个坦诚的信号。
我朝他举杯致意,然后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没承认,也不否认,心照不宣,不伤感情。
司马洋亦喝了一杯,然后又斟满一杯,朝我举了举,自己喝了,放下杯子,才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确实动摇了,承楚兄弟与董事长看得起,我司马洋不是不识抬举之人,更不是那种非要撞到南墙才肯回头的人,如果我说之所以动摇,还是因为张副董对我有提携之恩的话,未免显得太虚伪了...”
冬小夜突然插口截断,“那你为什么动摇?你想说你不虚伪?但你不觉得无论你有什么理由,都是在为自己的虚伪做辩解吗?”
冬小夜是刑警,口吻强势,不单是像审犯人,打断的时机、质问的技巧,也拿捏的恰到好处,貌似是夹带情绪的强词夺理,却无心似的搅乱了被司马洋主导着的气氛——无论司马洋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否足够坦诚,都会让他理所当然的以为,冬小夜给了我一个怀疑他不够坦诚的理由,这会让他下意识的感觉到紧张,无形中便在潜意识里划下一条底线:他需要重新获得我的信任,而不是一定能够获得我的重新信任。
二者目的相同,可是意境不同,有主被、高下的区别,无论司马洋原本是哪种心态,冬小夜的质疑都能确保他成为后者,令这个聪明自信的男人至少不会以为被我重新信任是一件能够很容易做到的事情,继而不得不放低姿态、摆低心态,更加的坦诚——不知不觉中,他就成为了心理弱势的一方。
换言之,冬小夜貌似头发长见识短的一句话,其实是相当高明的打破了我与司马洋之间本来平衡的气场,使我成为了主导的一方——虽然这些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却极其重要。
也只有冬小夜可以做到这一点——司马洋输掉的不止是一盘棋,更是心理层面的较量,即便冬小夜打断他真的只是发泄情绪,他也照样会用聪明人惯有的方式去解读她的话,发掘深层含义,作为一个聪明人的骄傲与尊严,是不允许他小觑冬小夜的。
我假意斥责虎姐道:“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
依着虎姐往常的性子,就算不给我三拳两脚,也必然会甩脸子骂我不识好歹,可不比往常,她乖乖噤声,低头给我续茶水,似乎成为真正的女人后,她骨子里那种男尊女卑的传统观念也彻底爆发了,母老虎变成了小猫咪,别有一番可爱。
冬小夜放下茶壶,司马洋便接了过去,自斟自饮,一连喝了三杯,表情并无变化,但再开口时,语气中明显多了些我之前没有感觉到的诚恳,“董事长与张副董貌合神离,势同水火,可暗里斗了这么多年,却始终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楚兄弟知道原因吗?”
我自然知道,“端木夫人。”
“没错,是因为端木夫人始终保持中立,有意制约着两个人之间的平衡关系,换句话说,端木夫人一旦偏向了谁,这种平衡关系就会被打破,”司马洋语气一转,又问道:“可你知道端木夫人为何这么做吗?”
“于公,可以减少内斗带来的不必要消耗,高层稳定团结,公司才能稳定发展;于私,墨张的共存,也可视为端木家的自保手段,否则不管是谁吃掉了谁,下一个被吃的,都必然会是自己。”
司马洋先点头,而后又摇头,道:“完全正确,可是又完全不正确。”
“怎么讲?”
司马洋不答反问:“楚兄弟不觉得奇怪吗?端木夫人是最近几年才开始出面干预董事长与张副董之间不和谐的关系的,但董事长绝不是最近这几年才有了要打压张副董的心思,之前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创业时的功臣老臣中,不乏私交深厚者抑或有恩于己者,可董事长照样没对谁手软过,可他怎么惟独不对自己最为忌惮的张副董下手呢?莫说打压了,他还不断放手权力予张副董,给了张副董施展才华的空间和经营人望的时间,最终才有了今天与他撕破脸皮的资本...养虎为患,楚兄弟觉得,这像咱们董事长为人处世的风格吗?”
“你的意思是,在端木夫人之前,还有别人在制约董事长与张副董之间的关系?”我惊讶,但既没有表现出惊讶,也没有问这个人是谁——有理由这么做,并且能够做到的,只有一个人...
司马洋很欣赏我的反应,眼中露出几丝敬佩,颌首道:“是的,所以我说,楚兄弟你的分析完全正确,可是又完全不正确——于公为了高层稳定公司稳定,于私为了权力平衡继而保全端木家的,并非端木夫人自己,而是墨亦然,他去世之后,端木夫人接替了他的角色,动机要更单纯一些,只是不想让他的一片苦心白白浪费吧...”
“墨亦然?!”冬小夜不敢置信,另一旁的楚缘对我们的话题不感兴趣,正摆弄着新电脑,不知道是不是在写她的《小变态控兄日志》,听到这个名字,也不由抬起头来。
“楚兄弟来到风畅不过一年,有些高层内幕你并不了解,就是墨总知道的怕也不多,毕竟涉及到她父亲与端木夫人的一段感情,董事长和龙秘书肯定会有所隐瞒,旁人也就更加避讳了,”司马洋感慨道:“张副董的人望之所以压过了董事长,着实要感谢墨总的父亲墨亦然,我没见过墨亦然,但我进公司时,墨总还未留学归来,所以偶尔还是能听到一些老员工谈论有关墨亦然的话题,尤其是他年轻时与端木夫人的那段感情,公司高层中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认为他与董事长立场对立,关系略显疏远,是因为董事长当年不支持他与端木夫人恋爱,而他与张副董关系亲近,并力保他不遭董事长打压,就是担心张副董失势后,董事长会将端木家作为下一个打压目标...不过这些没有根据的谣传,并不影响墨亦然在风畅的极高人望。他去世以后,高层中那些唯他马首是瞻的人,大多站到了张副董这一边,这也成为了张副董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个契机,他与董事长之间的实力落差一下子被拉近了不少,得人心者得天下,我始终看好张副董,也正源于此,直到最近张副董亲口承认,我才知道,我和许多人一样,都是被表象给欺骗了——当初倒向张副董的人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因为张副董的为人处世与墨亦然相似,且又相当看不惯董事长的独断专行、薄情寡义,才选择站过来的,其中的大部分人,则是在张副董与董事长的矛盾激化后,态度就开始摇摆不定的,高层会议之后,一些人更是已经重回了墨系阵营,他们最初支持张副董,完全是因为墨亦然在世时,一直竭力于平衡墨张两系关系的缘故,张副董生性谨慎又善于伪装,在掌握绝对优势之前,他从没有表现出任何野心,总以弱示人,因此赢得了墨亦然派系的支持,这些人和墨亦然一样,或者说就是继承了墨亦然的理念,一心只求共存、平衡、稳定、发展,所以才站到了与之相悖的董事长的对立面,而在张副董也呈现出相同的野心之后,他们就不禁犹豫了,如果墨、张的决裂不可避免,墨亦然想要维持的平衡不可能再继续下去的时候,他们势必要重新权衡利害...”
“这就是让你动摇的原因?”我笑道:“我怎么觉得这应该成为你更加坚定的离开张力的原因才对呢?”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没错,就像我说过的,墨张两系平衡的关键,是端木夫人,她倒向哪一方,哪一方就是赢家,另一方则彻底失去胜算,以前如此,现在更是如此——月之谷方面的重要人物郑雨秋是她的亲妹妹啊,无论墨张之争的胜者是谁,都不可能有胆量再将端木夫人视为下一个目标,端木夫人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也就没理由再害怕平衡被打破,甚至说,现在是处理墨张矛盾的最好时机,合作在即,彻底解决这个内部隐患是十分有必要的,而端木夫人也在高层会议上用实际行动支持了墨系,明示了以她为首的中立派将不再保持中立的态度...我这种人现在没资格谈忠诚,正如冬小姐所言,说什么都是虚伪的辩解,最后还是离不开利益驱使,倒也就不妨厚颜直说了,端木夫人对楚兄弟你的态度,是我看好你、转投你的最主要原因,可...端木夫人若是突然改变了主意,去支持张副董了呢?我放弃前途,不但戴上了一顶忘恩负义的帽子,还变成了毫无保障却孤注一掷的冒险,是否还有必要?”司马洋叹了口气,嘴里说着‘没必要’,却还是一五一十道:“今天上午,张副董到酒店拜访了端木夫人,就带了我一个人,不过只让我等在车里,没许我和他一起上楼,而他从进去到出来,也不过短短的十几分钟,坐回车里时脸色不太好看,回公司的路上也一言不发,心情很沉重的样子,我便以为谈话不愉快,没敢问,没往心里去,也就没有马上通知你,却不想,端木夫人中午就到了他的办公室,而且只说了一句话...”
我努力让自己表现的淡定,静候司马洋的下文,冬小夜却受不了他卖关子,催到:“什么话,你倒是说啊。”
“只有三个字,”司马洋一字一顿,字字清楚有力,“‘我帮你’。”
我心里一紧,端木夫人果然是要代张力出头——短短十几分钟,张力到底和她说了什么,竟让她的态度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发生了一百八十度转变?! 【第1173章 】真实?谎言?
司马洋提供的信息极其有限,基本就是端木夫人对张力说的那句‘我帮你’,却印证了我心里最怕被印证的那个结果。[..]
我不会天真的以为司马洋对我已经毫无保留,在我看来聪明人分两种,一种是疯狂型的,一种是智慧型的。面对相同的机遇,疯狂型的聪明人更有冒险精神,肯孤注一掷,用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回报,而智慧型的聪明人,则相对保守,懂得点到即止,预留后路,晓得如何才能左右逢源。
我认为像司马洋这样无背景无后台的凤凰男属于后者,因为他没有疯狂的资本,输了就要从头再来——他真的坐在车里,不知道张力在酒店究竟与端木夫人说了什么?未必。
我常说我从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人,对司马洋,我更是如此,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觉得我说的已经足够多,达到了取信于人的程度,至于我‘不知道’的那部分,既是我为自己留下的退路,也是一种考验——看你是否值得我赌上自己的前途。
因此,‘我帮你’这三个字,可以解读出的信息量,其实是异常庞大的。
首先,他承认自己产生了动摇,这本身就已经证明,端木夫人援手张力的态度,是相当认真的、坚定的。司马洋能让心黑手狠的老墨都动了爱才之心,想将之挖角过来,却被知人善用的老张大材小用,一直留在身边做个小小的助理,可见他察言观色的能力非同一般,贴心到了老张宁可屈才也舍不得放手的地步了,即便他真的不知道张力是如何说服端木夫人的,以他被老张肯定的眼力、对细枝末节的捕捉能力、分析能力,还判断不出端木夫人是否敷衍、老张是否天真吗?反正我不信,如果他就这种程度,我如此重视他,岂不成傻子啦?
故而可以认定,端木夫人是真心要帮老张的——至于为什么帮,对我可能很重要,但是对司马洋,一点都不重要,说了对他没好处,不说对他没坏处,就算不会为此左右逢源,也绝对不会落得两边都不是人,能进能退,典型的智慧型聪明人。
其次,端木夫人要帮老张,帮他什么?毫无疑问,能和我扯上关系的,就只有那百分之七的风畅股份,至于老张有没有开口问她借钱去还那笔快要将自己拖累死的巨额债务,暂且不管它,毕竟老张并不知道我盯上了他这笔债务,如果单单是为了这件事情,端木夫人甚至不值得亲自到公司找老张。只说这百分之七的股份,从表面上看,我显然是为墨家抢的,那么,端木夫人帮老张,其实就和我没什么直接关系了,而是明摆了要和老墨唱反调,通过敲打我,将这个信号传递给老墨——这个信号很不好,毕竟端木夫人身后,站着月之谷的郑雨秋...
所以换了我是司马洋,我也得动摇——月之谷是来给风畅打工的吗?商场中所谓的‘合作’,是个形式也是个口号,利益结合的表象下,是利益分割时的我想占你便宜,你也想占我便宜,三小姐和老墨谁都不是善茬,合作项目敲定只是一个开始,日后的明争暗斗肯定少不了的,端木夫人会站哪边?五五开,谁敢说啊?非要下边的人站队,不犹豫才怪,就像司马洋说的,端木夫人倒向谁,就对谁有利,而现在,她站在张力...不,是张力站在她这边,且她接受了...
想到这里,我也就明白司马洋的心态了,一杯茶没喝完,我便放下茶杯,拿起手机,从电话薄里翻出了那个我还从未主动拨出过的号码,一边拨出,一边轻描淡写的对司马洋说道:“我知道了,司马兄这个情报很重要,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
司马洋点点头,没说什么。
我的手机是免提状态,声音很大,铃声才响,对面马上就接通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先是很夸张的‘哇’了一声,然后才笑嘻嘻道:“我看到来显的第一反应是我拿错了紫丫头的手机,但第二反应告诉我,我没拿错,因为来显的名字是‘小弟弟’,哈哈,你这个没良心的男子呦,终于想起我这个小妹妹了?”
郑雨秋人长的媚,说话更媚,是那种惊艳且举手投足皆妩媚的祸水型美女,听她的声音口吻,仿佛就能想象到她此刻两眼闪亮、风情万种、略带挑逗的诱人神情,我对这种女人没有恶感,因为以一个忠于本性的色狼的眼光去看,即便我周围美女如云,审美挑剔,她的养眼指数和欣赏价值也是极高的,综合得分甚至可以排入前三,如果楚缘是100分,那么墨菲大概有98分,郑雨秋则至少95分,剩余在我心里能达到90分的女孩,也就只有东方小娘和紫苑了,流苏、虎姐、萧妖精,都只能算80+的美女。但我对郑雨秋却也谈不上有多少好感,因为好感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而我与她并不算太熟,没有感情,也没有发生感情的打算——她这种类型的美女,做朋友,女朋友不放心,做女朋友,我不放心...
就像现在,她那边刚一张嘴,这边楚缘和冬小夜的脸阴的就能拧出水来了...
“郑小姐,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我不知道这一通电话能让对我有所保留的司马洋脑补出多少对我有利的内容,但‘郑小姐’三个字一出口,他的身体明显一震,眼中亦神采奕奕。
郑雨秋不满的嗲道:“‘郑小姐’晚上没时间,小妹妹就有。”
我巴不得她与我的态度再亲密点,让司马洋胡思乱想去,可她真的如我所愿,我又怕楚缘和冬小夜胡思乱想,这种矛盾心理表现在脸上,更让司马洋琢磨了。
司马洋是人才,那郑雨秋就算不是天才,也是人才中的精英,她其实是话里有话的,‘郑小姐’和‘小妹妹’暗指公与私两个立场,意思就是公事不谈,只谈私事,婉转而不伤和气。
“正好,我约的就是小妹妹你。”
“什...什么?”郑雨秋很惊讶,这次不是装的,好像她认准了我找她若不是为了套月之谷方面的消息,就是为了打听三小姐的事情,“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我刻意看了一眼司马洋,然后才道:“时间和地点我晚些联系你。”
“哦,好,好。”郑雨秋连声应道,呼吸很重,不知道她是激动还是便秘正在使劲。
挂了电话,我便对司马洋道:“既然如此,司马兄,我就先告辞了,一身酒臭,回家洗澡换衣服先。”
司马洋赶忙起身,笑道:“要得,要得...呵呵,楚兄与郑小姐的交情果然非同一般,张副董也约过她好几次,可从没见她这么痛快过,总被她用各种理由婉拒...”
我知道司马洋这话无非是在试探此郑家小妹妹是否郑雨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但我总觉得他那抹无奈的口吻,不是替老张感慨,而是另有原因...或许只是我想多了。
出了棋茶馆,我与司马洋握手作别,始终没问他既然动摇了,为什么又站回我这一边,也不说对他的坦诚是否满意,这让司马洋很不自在,这个智慧型的聪明人肯定知道,是冬小夜之前那番关于虚伪与辩解的话对我产生了影响。
果不其然,特意当着司马洋的面给郑雨秋拨了一通电话的我,在冬小夜发动车子已经准备离开的时候,等到了我想要的结果——
司马洋去而复返,敲了敲我的车窗,我放下窗子,明知故问道:“司马兄还有事吗?”
司马洋也是个演技派,“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应该说,是一种感觉吧,因为我实在没有什么切实的根据,一直犹豫着有没有必要和楚兄说...”
“哦?”他这么说倒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但说无妨。”
“张副董是怎么说服端木夫人帮他的,我不知道,端木夫人为什么帮张副董,我也不知道,但是...从他们俩的只言片语里,我倒是感觉到了一些东西,”司马洋顿了顿,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冬小夜,然后更加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坐在后面的楚缘,这才有意的将身子俯得更低,在我耳边,用几乎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具体原因我也很难分析,可我感觉,端木夫人这么做,并不是针对墨董事长的,似乎,是针对墨总的...”
墨菲?!
这不是扯淡吗?端木夫人,甚至端木流水,昨晚都有一个共同的态度,即是支持墨菲继承风畅啊,这才过去十几个钟头,母子俩就一起变卦了?
我不信,可是司马洋郑重而严肃的表情,又由不得我不信,但就是打死我,我也还是无法相信——端木夫人竟然会联手老张,要对付墨菲,为什么?难道她昨晚与我说过的一切,都是骗人的谎言吗?
【ps:十二点才赶回来,路上车子出了点小毛病,耽误了两个小时,又更晚了,抱歉。】 【第1174章 】攻心
与司马洋一分开,我就马上给郑雨秋又拨了通电话,约定了吃饭的具体的时间和地点,但不是今天晚上,而是推到了明天中午。⒈⒋⒋书!院无。,弹窗 ⒈⒋⒋GO.COM.....
‘今晚’是故意说给司马洋听的——如果郑雨秋是与端木夫人站在一边的,那么她肯定知道端木夫人今晚约我吃饭的事情,而我却在同一时间约了她,试想,她还会是刚刚那种反应吗?
所以郑雨秋痛快应约之后,司马洋心里的那座天平又重新倾斜向我这边了,他很清楚,没有郑雨秋的支持,端木夫人也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司马洋却不知道,郑雨秋会不会帮端木夫人,我心里也没底,她目前只是尚不知情罢了——郑雨秋与端木夫人以及端木流水的关系,简直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端木夫人态度转变是今天上午到中午之间突然发生的事情,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和郑雨秋达成共识,然后给予张力答复,怎么想都不太可能,毕竟我是站在墨家立场的,而涉及到我的事情,郑雨秋一定会先请示三小姐的意思,即便这是我自恋,高估了我在三小姐心里的地位,但合作项目还未正式签订合同,以三小姐的严谨,她也断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经思索的就草率去支持端木夫人与墨家翻脸,毕竟,现在的风畅,还是姓墨的做主。
所以端木夫人若是联系过郑雨秋,这一圈转下来,就绝不是一两个小时或者一个上午就能做出决定的事情了,因此端木夫人先斩后奏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至于我为何有自信郑雨秋一定会应我之约,理由就更简单了——昨晚被我存心放鸽子的三小姐后来去了仇媚媚的种子酒吧,与一脚踢飞了苏大少的天佑交杯换盏喝到清晨,是巧合?才怪!丫其心可诛!仇媚媚今天早晨故意将这事儿说漏给我知道,不就是想看我慌张失措吗?郑雨秋痛快应约,性质与仇媚媚主动邀我去她家参加生日派对,应该是差不多的。
司马洋哪里知道,神一样谜一般让人捉摸不透的三小姐,其实就是个小肚鸡肠、喜欢斤斤计较、幼稚又任性的大女孩。
改时间的理由就是我突然想起了与仇媚媚有约在先。
其实小乳牛的邀请,我去或者不去意义都不大:除非天佑已经酒后失言,否则小乳牛想从我嘴里诈出天佑的真实身份,根本就是白费力气;如果天佑真的酒后失言,已经吐露了自己和许恒的秘密,小乳牛约我,亦就无非是替三小姐传话了,那我赴她之约,和我约郑雨秋出来,还有什么区别?
我刻意以此为由将约会推倒明天,就是为了迷惑郑雨秋,即我在乎的只是小乳牛的邀请,对其目的是没有任何揣测的,同时亦表明,我约她只是对昨天连带着她一起放鸽子心怀歉意,与昨晚三小姐和天佑见面是没有关系的...
无论三小姐是否知道了天佑与许恒的关系,我都有必要亮出一个心里坦荡荡的态度,这很重要。
当然,我将约会推迟到明天中午,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或者说,是目的...
。。。
吕思齐睡的像头死猪,也将闷热的值班室吐成了猪圈,拍着胸脯向舒呆子保证一定会伺候好小吕爷的徐老师早就不知道躲到哪儿呼吸新鲜空气去了,临走没忘了节能,把空调关了,却忽略了环保,没开窗子。
丫八成以为舒呆子回来接吕小子之前,肯定会先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臭小鬼睡醒了没,却没料到我们直接来了,阳奉阴违之态,让我对他又看低了三分。
我推开窗子,空调也调成通风,然后要楚缘去找来扫把和墩布,要冬小夜取了她放在车里的空心清新剂,自己则拿着簸箕到操场的沙坑装了些沙土回来,垫在吕思齐吐过的地方,将难闻的酒水裹在沙土里,再敛回簸箕,和地上的垃圾一起装入塑料袋,之后又拖了两遍地,最后喷了些柠檬味的清新剂,徐老师叼着烟回来时,屋里已是焕然一新,包括之前烂醉如泥的吕思齐。
吕小子怎么叫都叫不醒,被冬小夜单手拎着脖领提进了隔壁的洗手间,用冷水从里到外的给涮了一遍,精神多了。
做人和脸蛋一样圆润的徐老师拧着眉头进来时,没注意到门是开着的,更没想到我们都在屋里,怔了怔,赶忙将烟背在身后,随手丢在我刚刚扫净擦亮的地上,用后脚跟捻灭,换上一副亲善和蔼的微笑,迎着我走来,道:“楚先生,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去学校外边买了包烟,哎,学校里的商店就这样,学生一放假,他们也跟着一起放假了...”
这货的目光迅速在屋里扫了一遍,就算没看到我手里还拿着拖把,也该发现屋里收拾的比之前还要整洁,我们肯定来了有些时间,但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理由过于牵强,而是不掩失望的问道:“小舒老师没同你们一起回来?”
我本想告诉他,舒呆子回去收拾行李了,明儿一早就要坐火车回老家了,可转而又想,你又不是她什么人,我凭什么跟你说这个?我自己都忘了,之前我还觉得他和舒童很般配...舒童拜托他一点小事,他满口答应却敷衍了事,可见他只是想追求舒童,心里却并没有真正的重视她,着实配不上傻呆纯的舒童。
我自动过滤了他的问题,却主动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水果篮和茶叶礼盒,谦逊客套的笑道:“麻烦徐老师大半天,真是不好意思,小小礼物聊表谢意,改日有空,我再请徐老师吃饭,到时候好好敬您一杯。”
说是小小礼物,可那盒茶叶就顶上舒童一个月工资了,所以话不是反话,可客气过头了,没尽心的人听着,就肯定觉得不那么顺耳了,何况大家都是男人,他问舒童,我不答,他就知道我看穿了他心里那点龌龊心思,更觉得没趣,故而连伪善的笑容都懒得挂了,勉强的勾了勾嘴角,道:“不用,不用...”
我也就是说说,挂着男朋友的头衔,为了给舒童充脸,一盒破茶叶已经花的我肉都疼了,再看这小子嘴里信誓旦旦却把小吕子丢在一边根本没管,我牙根都是疼的,请他吃饭?我请他吃虎掌还差不多,让虎姐拍死丫的...
我捡起他丢在地上的烟头,扔进装垃圾的袋子,一并带出了值班室,徐老师没送我们,关门都是顺手的,可见舒呆子自以为看透了他,其实看的还是不够透彻,却也难怪,徐老师不可能让舒呆子看到最真实的自己,他的殷勤,多少还是具有些欺骗性的。
男人,比舒童理解的复杂多了,也危险多了。
吕思齐走的很慢,一直缀在楚缘和冬小夜后边,一开始我以为这小子是刚刚睡醒、酒劲未过的缘故,不太舒服,所以目光呆滞,走的也慢,还很体贴的照顾了他小小男子汉的自尊心,没去关心他,而是与他并肩而行,但马上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这小子如果是走得慢,应该会与前面的冬小夜和楚缘越落越远才对,可他却始终保持着七八步的距离,前边快他就快,前边慢他就慢...于是再看他那双直勾勾盯着前面的眼睛,就不像呆滞了,而是专注——这小王八蛋竟然是在很专注的看我的女人!
如果他看楚缘也就罢了,一来我知道他喜欢楚缘,偷看也实属正常,情理上说的过去,二来,我家妹妹着实没啥看点,本来就前不凸后不翘的,大热天还套着那身大一号的肥遢遢运动款校服,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因为裤腿长,裤脚不但蹭的又脏又黑,更被后脚跟踩磨的碎烂,别说全身无亮点,要是不看她干净水灵的那张小脸,她就是一活脱脱的邋遢大王啊,所以吕思齐看她,我心理上也能接受。
让我来气的是,这个站在桌子上大叫‘我喜欢楚缘’的小混蛋,居然是在偷窥冬小夜!
虎姐不像楚缘似的怕被晒黑,早上出来的时候还套了件黑色小西装,嫌热,已经脱了丢在车里,现在只穿着一件白色的半袖紧身t恤,下摆收在弹力十足的黑色小脚牛仔裤里,腰细如柳,翘臀浑圆,身材端的惹火,辣如骄阳,这妞最近还爱上了高跟鞋,本来就一米七出头的个子,现在更显高挑,两条美腿修长健美,也让平时大咧咧的她走起路来平添了许多女人的柔媚,小屁股一扭一扭的,连我都有些面红耳赤,何况吕思齐这个青春期少年啊?
虎姐身材好我早就知道,可我才知道我很吝啬别人欣赏她的好身材,举起拳头正要敲吕思齐的后脑勺,忽然见他扭过头来,冒出了一句我意想不到又让我老脸羞红的话,“楚哥,冬姐破处了吧?”
我拳头差点砸在自己眼眶上,【ps:这章是昨天的,今天的晚上更。。。】
〖∷ 【第1175章 】她是个女人
w“别装,”吕思齐的视线又转回冬小夜身上,摸着下巴,一脸欠扁的专家模样,“上次见她,她还是个未拆封的原装货呢,你敢说不是你推倒了她?”
我莫名紧张,“能看出来?”
吕思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废话,你们住在一起,除了你,还有别的男人有推倒她的机会吗?”
“没问你这个!”我也顾不得承认或者否认我就是推倒虎姐的元凶了,“我是问你,她是不是处女,你怎么看出来的?”
吕思齐‘切’了一声,很鄙夷的样子,“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你也好意思做花心男?”
“赶紧说!”我到底还是在他脑袋上砸了一拳头,“是从她走路姿势看出来的吗?”
祸害了紫苑的第二天,破身之痛让紫丫头不得不以扭伤脚为由掩饰,所以做贼心虚的我今天早上下楼时就有意观察过冬小夜,生怕到了公司,被有过经验的紫苑一眼给看出来,可能是因人而异,虎姐并不像紫苑那样走路都不自然,她甚至还搀着仇媚媚爬了一回四楼,再加上紫苑今天没去上班,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下来了,不想这时候却被吕思齐一语叫破,我能不惊讶吗?连一个十六七的毛头小子都能看出来,还有谁看不出来?!
“作为一个有理想的男人,在小jj开始长毛的那天,我就为自己订下了一个目标,羽翼丰满后,我的第一次,一定要和处女做”
我冷冷道:“你再看着我妹妹说这话信不信我戳瞎了你?”
“我没有——你别侮辱我啊,我现在是喜欢楚缘没错,但小时候我可不知道我将来会这么堕落,不可自拔的爱上一个没胸没屁股的萝莉型女孩,当初我的梦想就是推倒一个像冬姐这样成熟性感型的美哎呦——”
吕思齐摔了个狗啃泥,楚缘和冬小夜闻声回望,我已经将他扶起来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路这么平还能摔倒,记住,这就是教训,以后别逞能了,不能喝就别喝,不然可能就不是摔个跟头这么简单了,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吕思齐抵不住我眼中的杀气,懦懦应声,其实他罗里吧嗦半天,就是不满我做了对不起楚缘的事情,敢怒不敢言,故而以自讽为影射,拐弯抹角的损我,见我真的动怒而且还动了手,他立马怯了,赶紧拍掉屁股上的鞋印,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我倒不是从她走路姿势看出来的”
“不是?”我蹙眉,自己亦未察觉自己有点偏离重点了,“不是你干嘛一直盯着她看?看什么呢?”
吕思齐挠头讪笑道:“我不是从她走路姿势看出来的,但看出来之后再去看她,就怎么看怎么都是了,楚哥,你没觉得冬姐现在走路特别有女人味吗?你要是不认识她,就这么走在她身后,你相信她能三拳两脚就能把你撂躺下吗?”
我盯着冬小夜妖娆的背影,不自觉的有些入迷,喃喃道:“穿了高跟鞋的缘故吧”
“不一样,”吕思齐摇头道:“以前一见她,就知道她是性子特烈的那种女人,穿不穿高跟鞋,都是我们这些小混混不敢去骚扰的类型,感觉多看她两眼都会被她揍,可现在就没有那种感觉了,我敢一直盯着她看,觉得她就是突然回头发现我在看她,她也不会把我怎么样,啊,就像一匹烈马,被人驯服前和被人驯服后的区别,所以确切的说,我是今天看到她像个刚破处的少女,才知道她以前居然是个恨嫁的老处女的”
我忍了忍,没揍他,“你说了半天都是你自己的感觉,能不能说点具体的,我也能理解的东西?”我只在乎这个重点。
“具体点就是她像个女人了。”
“她本来就是女人!”
见我又扬起拳头,吕思齐一手护头,一手捂屁股,道:“是你非要问的,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
“说。”
吕思齐咳了一声,道:“上次见面,我觉得你俩看对方的眼神,是你想上她,她也想上你,眼睛里就透着饥渴,今天再见,你们俩谁都没看过谁,目光一触即离,却更像一对奸夫淫妇了”
我抬腿便踹,吕思齐早有防备,撒腿就跑
我的气氛不过是色厉内荏的伪装——虎姐的变化真的有这么明显吗?
望着前面婀娜纤长的背影,我吞了口唾沫,情不自禁的从忽然之间觉得有些干咳的喉咙里冒出三个字来:“是真的”
此刻我眼里的她,不再像炙热如岩浆般的一杯烈酒,让我单纯的渴望沉醉于疯狂,而更像是一杯格雷伯爵的下午茶,清雅而芬芳,甜美而芳醇,令我享受于慢慢的品味。
她不再强大,她如此优雅
是的,她是个女人,属于我的小女人。
、、、
车子的后备箱里还备了一份礼物,是送给吕思齐父母的。
吕思齐自尊心很强,见义勇为的事迹,尽管得到了表扬、鲜花、锦旗甚至是数不清的情书,可他并没有飘飘然,反而将挨了一刀子、被林云安一众追了三五条街、最后躲在公共厕所里打电话向我求救的事情引以为耻,故而不肯接受我的感谢,也拒绝我登门拜访,向他父母表示感谢。
我欣赏他这种自知自省自强的性格,因此也不坚持,今天正好送他回家,打着巧合的幌子拜访也是一样的。
吕思齐哪肯相信我塞了一后备箱的东西,只是‘顺便’登门问候,赖在小区门口就是不肯领我们上楼,说请我们上去喝茶可以,但是得把东西放在车里,冬小夜受不了他的墨迹,两记手刀切下去,吕思齐就乖乖带路了。
我猜他肯定开始怀疑自己的感觉了——冬小夜还是不爽了就会揍人的那个冬小夜
吕思齐的父母恰好都在家里。吕思齐以前说过,东方小娘曾经为楚缘伤过人,吕思齐是目击者,东方妈为了封他的口,不知怎么买通了关系,给他爸爸升了职,从此工作轻松薪水丰厚,这话看来不假——
吕家的房子很大,不是一般的工薪阶层能供养的起的,而吕父一看就是那种恪守本分的老实巴交人,热情却不善言辞,与他说了一会话,就能感觉到,他思路模糊,逻辑性差,几乎不主动提问题,对答常常是驴唇不对马嘴,除了谦让就是客套,滚车轮似的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说,只有我提到吕思齐是为了替楚缘抢手机才被人捅伤时,他的表情才有了些许变化,狠狠的数落了儿子两句,批他冲动、冒失,竟丝毫没有为儿子挺身而出的勇气感到骄傲,更让人觉得这是一个怕事、躲事、不敢惹事的中年男人,但也证明了他的胸无城府,再结合他还不到六点钟就已经下班回到家里,在这个时间段,家里的座机和桌上的手机一次都没有响过,身居高位竟然连一点交际应酬的征兆都没有,就不免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这样一个笨拙的男人,是怎么爬到今天的位置,住进这么大的房子的?
最能体现这一点的,莫过于我提到东方时,吕父那副又敬又畏的表情了。我原本是觉得,祸是小娘皮惹出来的,楚缘和吕思齐都算是被她连累的,那我有义务代她向吕家人致谢、致歉,顺便还可以套问一些有关东方妈的事情,熟料不提还好,这一提,吕爸吕妈连话都不敢多说了,就知道一个劲的说‘不敢当不敢当,能为冉总做点事情是我们的荣幸’或者‘东方小姐在学校有什么事情,尽管使唤小齐’云云,让一旁啃苹果的吕思齐既脸红又不屑。
我这才闹明白,吕思齐不想我登门致谢,是源于此——婉拒了他们留下吃饭的邀请,离开吕家时,吕父吕母差点将我带来的礼物拎下楼再给我送回车里,倒不是不接受我的谢意,而是不敢接受,可见东方妈在他们心里是多么nb的存在。
吕家一行,去了一桩心事,却仍有一桩心事未了——东方妈的神秘值,简直可以和那个喜欢故弄玄虚的三小姐相媲美了m 【第1176章 】静
w回家的路上接到了程姑电话,这个活宝睡了整整一天,太阳快要落山了才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大骂墨菲不是人,凶残可恶没人性,原因是墨菲上班之前,在她床头放了两件东西——一条湿湿的内裤,和一张程姑nǎinǎi衣衫不整、穿着湿漉漉的裤子呼呼大睡的照片。⒈⒋⒋书!院无。,弹窗 ⒈⒋⒋GO.COM.....
姑nǎinǎi以为墨菲已经把这事对我讲了,所以脸都没来得及洗就忙不迭的翻出手机给我打过来,坚称自己绝对没像前几天墨菲那样醉酒后失禁,阴谋,绝对的阴谋,肯定是墨菲上次失态,心里不平衡,所以存心报复,伪造了湿透的内裤和照片。
我听了哭笑不得,无论真假,墨菲这手段倒是像极了小时候的楚缘,转而我又头疼不已,难道墨菲与流苏,会是另一对楚缘和小紫?
我以绝对的信任安抚了流苏,然后问她晚上有什么计划没有,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参加对门的生rì派对,楚缘和冬小夜马上竖起了耳朵,犹如草丛里两只突然察觉到危机的小兔子。
楚缘的反应是惯有的,而冬小夜,则是不晓得如何面对流苏。
与虎姐并不熟悉的吕思齐都能轻易看出她的蜕变,抑或说,反差之大,已可谓之‘异变’,向来与虎姐亲近的流苏哪里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应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应该坦白的总要坦白——我知道现在坦白并不理智,尤其是端木夫人突然答应援手张力一事,让我精心钩织的局面出现了可能会彻底颠倒结果的变数,我根本没有那种强大的心理一边冷静应对于此,一边面对同样复杂的感情问题。
可是听着流苏的声音,心底翻腾的罪恶感,还是让我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然而被墨菲玩了这么一出,就算是厚脸皮的程姑nǎinǎi也害臊了,于是便支支吾吾的说昨天喝的太多了,头疼的厉害,而且舒童给她发了几条短信,要她今晚一定回家。
舒童明天回老家,晚上肯定是想和流苏告个别,我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叮嘱她好好休息,便挂了电话,竟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此心理,当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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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缘没有到对门做客的打算,她不喜欢热闹,回到家里以后,拌了一盘充当晚餐的水果沙拉,便躲回房间里与萧妖精网聊,我几次想偷偷摸摸的溜进去看她们在聊些什么,都被jǐng惕的臭丫头发觉给撵了出来,她说她们是在探讨交流写作方面的问题,但看她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样子,我总觉得她和妖精探讨交流的是我与虎姐的问题,故而心怀惴惴。
天晓得妖精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的反应,想想桑英杰一众帮派份子齐呼‘姑爷’的壮观场景,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不用沙之舟动手,萧三爷便带人过来把我给灭了——脚踩两条船就够可恨了,另一条船竟然还是黑社会的天敌,三爷不飚才怪。
仇媚媚没过来催,我就没上赶着过去,免得被她以为我心虚,于是不紧不慢的洗了个澡,与平时在家里一样,换上运动裤,套了件大t恤,泡上一杯茶,便倒在沙发上看电视,仇媚媚若来了,见我这副打扮如此的悠闲姿态,多半会觉得我根本没将昨晚天佑与三小姐对饮通宵的事情放在心上。
冬小夜见我好像忘了仇媚媚的邀请,欲言又止,却并未提醒我,先是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翻看东方留下的时尚杂志,时不时回头瞄一眼楚缘的房门,见臭丫头一直安安静静的待在房间里,就将杂志丢在茶几上,默不作声的换到了我脚下的位置,好像是为了看电视,但明显心不在焉,不一会,便试探似的将我为了给她腾位置而收拢的腿搬起来,垫在了自己的大腿上,见我既不抵触也没有嘲弄调侃,略显紧张局促的她这才松了口气,一双小手开始在我小腿上轻轻的锤敲、揉按,好像贤惠的妻子在慰劳辛苦工作了一天的丈夫,用自己的温柔体贴,缓解我身体和心理的疲惫。
虎姐真的变成小女人了,她低着头,红着脸,抿着小嘴忍着笑,好像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其他事情,比自己现在正在做的这件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微不足道的事情更羞涩、快乐、满足、幸福了
如果没有仇媚媚的邀请,我真想整晚都这样享受虎姐的温柔,欣赏她如此可爱的表情
可事与愿违——原以为我就够沉得住气了,不逞想,仇媚媚居然比我还沉得住气,好像认定了我一定会主动过去似的,就是不来催我,反倒让我觉得天佑十有是说漏了什么被她知道,所以她才这般沉稳自信虽然我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真有了这种苗头,心里不免还是一阵烦乱焦躁,便有些坐不住了。
冬小夜自己也不习惯从大女孩到小女人这种落差极大的转变,虽然因为害羞而没有注意我的表情,却还是从我肌肉的松紧变化察觉到了什么,聪慧的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道:“七点半了,咱们是不是去对门打个招呼啊?两个月的邻居也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家过生rì,主动邀请你了,你不理不睬的总不合适吧?”
我差点忍不住要抱着她亲上一口——我以为仇媚媚一定会过来请我,这才不急不慌装的好像忘了似的,结果人家没来,再让我提这件事情,我哪还长得开嘴啊?冬小夜显然是误会了,以为我不主动说过去,是担心她误会我对性感腻人的俏邻居有什么不轨的心思,故而婉转的表示自己并未多心,让我有了个台阶下。
“也对,那就过去转转吧。”我很无奈又很留恋的起身——女人向来是嘴里一套心里一套,我若表现的太激动了,虎姐一准儿怀疑我的动机。
拿了一瓶东方从家里偷出来的红酒当做礼物,与楚缘知会了一声,我与冬小夜来到了对门,正要敲门,虎姐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腕,“等等——”
“怎么了?”我奇道,不知道她怎么突然紧张了起来。
“感觉有点怪,”冬小夜微微蹙眉,道:“不是开生rì派对吗?是不是太安静了?”
我一怔,侧耳倾听,确实听不到什么动静,但也没当回事,笑道:“这有什么奇怪,几个女孩子过生rì,能有多闹腾?想闹腾就不在家里开派对了。”
冬小夜一想,也觉得有道理,这才放开了我的手,但表情中仍有一丝不能释怀。
我暗赞虎姐直觉敏锐,她早与仇媚媚和‘楚小花’混得熟络,对她们并无怀疑,可当我接近她们时,她还是会有出于本能的jǐng惕。
我轻轻叩门,开门的是一个长相酷酷的女孩,中分长直发,剑眉细目,颇有些逼人的英气,是那种型美女,而且个子不矮,视线竟能与我持平,如果她脚上穿的不是高跟鞋,应该和我家程姑海拔有一拼,就听她声音冷冷道:“找谁?”
对门的几个女大学生,我只认识天佑和仇媚媚这俩假货,其他几个虽然打过照面,但身高模样却没怎么留意,想来人家更记不住我,听她如此问,我就以为她是没看到位置稍偏的冬小夜,便笑道:“我是住在对门的楚南。”
“哦?就是你?”酷酷的长直发怔了怔,惊讶中透着一点点失望的目光让哥们暗里有些不满,觉得她不太礼貌,就算我长的真的很对不起你的期待,你也不该表现的这么直白吧?她大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马上换成一副笑脸,推开了防盗门,道:“请进,快请进。”
我亦脸上堆欢却也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你长的漂亮是漂亮,就是太老气了一点,不像女大学生,像女大学生她妈
我抬起脚,腿还没迈出去,冬小夜忽然横挪一步挡在我面前,扣住长直发一只手腕,厉声喝道:“你是谁?!”
“嗯?”我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见长直发假假的笑容蓦地敛起,酷酷的脸庞煞气陡升,腕子一拧一转,就挣开了冬小夜的钳手,接着如电般抓向虎姐的左肩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