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镜子
“滥好人...”清秀女轻声啐了一句,是感慨,不是嘲讽,但有质疑,“你真的是滥好人?如果你真的认识我老板和我老板的女儿,真的是受到邀请来这里吃饭的,那么你肯定也是个相当了不起的大人物吧?一个大人物耐着性子和我这种小人物小女子说了这么一大堆道理,图什么?总不可能是为了省下三张门票钱吧?再说你想省钱的话,自己打个电话通知他们你到了不是更好?”
这淡妆艳抹却掩盖不住清秀气质的女人性格看似浮躁,没想到思路却如此敏捷、清晰,如果她只是反问我这几个问题,我一点也不会觉得惊讶,因为我的忍让确实有违逻辑,人性本善,可没人相信,太好心太善良往往是人们嘴巴上赞美推崇心里却归类为不合理的常识,这是时代与社会的悲哀,她质疑我表演,是一种病态基础上的合情合理,可让我的惊讶的是,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桌下拎起一个包包,然后从里面掏出了手机——这证明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猜到了我真实的意图!
“你是以成功人士的上位者姿态,故意摆低身段以平易近人的说教表现你的涵养胸襟是多么的与众不同,还是抱着扮猪吃虎的恶作剧心态,为了消遣我戏耍我,才对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最终目的不是将我忽悠的对你心悦诚服,就是彻底激怒我、逼我自己打电话通知我老板门口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臆想症患者胡搅蛮缠,让我单方面的将事情闹大,然后再用最震撼我的方式给予我最大程度的羞辱?我跟你说过,我坐在这里,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所以我可以非常确定的告诉你,如果是前者,那你百分之百是个喜欢自作聪明的暴发户,只有这种人,才会一边努力掩饰自己的得意与嚣张,一边又忍不住渴望表现和强调自己的成功不是偶然也不是运气,如果是后者,哼哼,只有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和吃软饭的小白脸,才不愁没有挥霍的钞票只愁找不到打发时间的乐趣,这种人从不正视自己有几斤几两却渴望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和赞美,说白了就是害怕别人看透只有自己才看得到的自己骨子里的自卑,不得不用别人的恭维来自我催眠,否则就找不到自己存在价值的可怜虫,”天+津话本就干净利落,清秀女语速又快,快到让人觉得她根本就没换过气,好像一段娴熟的贯口,嘴皮子不逊于专业的相声演员,只不过她的话可让我感觉不到哪怕一丝幽默,她好奇的盯着我道:“阁下是哪一种?暴发户?公子?小白脸?”
我讪笑,“承您高抬,都不是...”
我话音未落,这女人便再次展现了她令人恐怖的迅捷思维和强大的语言组织能力,“对,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我想象的太复杂了,其实事情很简单,你好言好语好耐性的和我聊天给我讲道理,只是不想因为跟我计较而给我老板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打狗也得看主人,有钱人都是看重面子的,这道理我懂,所以你尊重和包容了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我老板见了,心里肯定是非常受用的,为此我断定,如果我被我老板责备,你一定会为我求情,嗯,这是最精明的一种人,笑里藏刀,吃小亏占大便宜,借刀杀人,脏的永远是别人的手,自己永远是高尚的好人...这是滥好人的最高境界吗?”
哥们冷汗涔涔,我与清秀女之间隔了一层透明的玻璃窗,但我竟有种照镜子的荒唐感觉...我们同样都是小人物,同样有着懒散不上进的无害气质,居然也同样长了一张狂妄的可以吓到别人的嘴巴...
尽管她没有完全猜中我的意图,可还是让我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恐惧,我身边的每个人都知道我是个擅于伪装的人,我也从未刻意掩饰过这一点,但之前只有东方怜人才能轻而易举的窥探到我内心里的阴暗,即便是熟悉我的流苏紫苑,甚至是朝夕相处的楚缘也做不到,可面前这初次见面,才聊了短短几句的清秀女,却触碰到了...
这妞像我,更像东方小娘,气质与性格有强烈的反差,却同样的精明且喜欢剖析别人内心,如果我不是在这里遇见她,而是在园里的餐厅,也这样聊上几句,我觉得我甚至会将她误认成东方她妈妈...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二十六七的清秀女,能生出十六岁的女儿,那就是活见鬼了,我甚至怀疑这脾气又臭又烂的妞现在有没有男朋友,更年期还未到,症状就出来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剩女的烦恼’,一如遇到我之前的冬小夜,也是脾气暴躁无常的...
“我就是我,至于我是不是滥好人,这都是别人的评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会为了满足别人的期待就去改变自己,也不会给自己做无意义的定性来自我约束,”我笑着道:“我不是暴发户,不是小白脸,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少爷,至于我是不是个精明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倒也没有必要妄自菲薄,你说我演戏讨好你老板,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既不是笑里藏刀也没想借刀杀谁,就是之前得罪过她,闹的挺不愉快,她对我印象不好,今儿她主动请我,我要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这顿饭就不用吃了...”
当着楚缘和虎姐,我没好意思说东方小娘今天撒谎惹恼了冉亦白,那婆娘正火冒三丈巴不得迁怒于我呢,我再一副视东方如禁裔的理直气壮,不就真的变成特意过来干架、来抢她闺女的了?如此一来,她就是不想送东方出国,也非送她出国不可了...
这次和上次可不一样,上次我敢骂冉亦白,是心疼东方,这次我不敢惹冉亦白,同样是心疼东方,区别在于,骂她那次,我以兄长自居,内心坦荡,这次,我难免有点心虚外带一点点小心慌...
哪位英雄第一次登门见丈母娘,心里不虚也不慌的?
楚缘与虎姐同样惊讶于清纯女的口才,但注意力更多的却是被她那个精美的挎包给吸引了,尽管这两个吝啬的丫头对时尚奢侈品牌都是相当外行的土老帽,可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包包是lv今年的夏季最新款。
清秀女见我们齐刷刷的瞄她的包包,嘴角不由勾起,即便拿出了手机也并未将包包再放回到桌下,摆在那里给楚缘和虎姐欣赏,她则一边拨号码,一边问我道:“你怎么得罪她了?”
“这个不方便告诉你,有背后议论人的嫌疑,不好。”
清秀女一怔,话里有话道:“你还真像君子。”
我笑而不语,哥本来就不是君子,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但虎姐忍不住反讽她道:“你那包真像真的。”
清秀女小脸骤阴,“像真的?你的意思,这包是假的不成?”
虎姐一语双关的笑道:“我哪知道,真的假的,还不是自己最清楚?问心无愧,管别人说什么呢。”
清秀女确实要说点啥,但电话通了,她忙掩口转身,边走向屋里边小声道:“汤总您好...”
离开窗口,她说了些什么,站在外面的我们是听不真切的,只见她没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回来后依然是那副半音半阳的表情,“没想到我们老板上面真的还有一位女老板,但我老板说他的老板今天只请了一位客人,而你们却有三个人,所以我老板现在亲自过来确认你们到底是不是我老板的老板邀请的客人...刚才咱们说道哪了?”
这妞绝对奇葩,她老板正赶过来,她用那种态度和我侃了半天,竟一点也不慌乱,还有心思继续之前的话题...
“你说我真像君子...”我讪笑道:“这话让我挺惭愧,我刚刚也检讨来着,我要是真君子,一开始就应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想进度假村又不想买票,真的是心疼三张门票钱,再有我也觉得,要是你老板...应该是你老板的老板,如果亲自出来将我请进去,我这顿饭可能会吃的香一点,有钱人是不是都看重面子我不清楚,但男人确实都挺好面子的,尤其是在女人面前。”
我指了指楚缘和虎姐,心里却有些遗憾,出来的人不是东方妈,让哥们这场‘打狗看主人’的戏全白演了,冉亦白的架子比我想象的还大,我都这样‘呼之而来’了,你还好意思和我摆谱儿?看来更年期的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也不可按常规来理解的...
我指楚缘和虎姐的意思是说我在她们俩面前得摆点男人的小谱儿,不想清秀女却是想到哪出是哪出,瞪着虎姐道:“不对,之前你说我这包是假的——其实你是嫉妒吧?”说到此处,还猛的拍了下手,“我明白了,你就是嫉妒,这包要好几万块,可你这男朋友连几百块都舍不得花,当然更不舍得给你买这么贵的东西啦,哈哈,你就是嫉妒~”
看到这妞一本正经的给虎姐扣上这顶大帽子,哥们只觉得哭笑不得,这是哪跟哪啊...
【ps:汗。。。睡过了,本想昨天下午起来码字,结果一觉睡到傍晚,晚上赶北+京办事,凌晨一点才回来...今天要参加一个婚礼,晚上回来码字,今儿不睡了也不请假了,一定争取两更,对不住大家了...】
【第1119章】包包和胸
清秀女理解错了,虎姐并不是羡慕她手里的奢侈品、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她既是在反击清秀女损我太假,也是真的在质疑那个包是真货还是山寨货,虽然是真是假对她来说都无所谓,可如果清秀女欺负我们不懂行,弄个假包穷显摆把我们当傻子戏耍,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真就真,假就假,虎姐眼里不揉沙子的较真儿,纯属职业特性。
至于清秀女说虎姐嫉妒,无非是因为她和楚缘在见到那个包包后就面露惊异,然后便被深深吸引...清秀女此刻的得意,与我刚刚承认自己连几百块门票钱都舍不得不无关系,但更直接的原因,恐怕还是因为虎姐和楚缘的出现,深深地打击了她对自己是个美女的自信,我估计这妞心情烦躁却又耐着性子化妆捯饬,十有八九是晚上有个想去或者不得不去的活动,若不是有自己中意的异性就是有死也要把对方比下去的同性,本来就心慌意乱着呢,偏偏这当口眼前还冒出这么俩祸水,心情肯定受影响,人比人气死人啊,就像我对柳晓笙、张明杰甚至是现在铁的和亲哥们似的郭享第一印象都是充满敌意一般,归根结底,不就是因为人家比我有钱长得也比我帅,泡妞把妹毫无难度让我赤果果的嫉妒吗?
听得出来,清秀女之前是将我当成富有却喜欢装低调的有钱人了,对我的做作或者精明本没啥好感,所以一听我找错了地方找错了人,也就不怎么将我当回事,自然就更没必要掩饰对虎姐和楚缘的‘同性相斥’了,现在知道我身上穿得的虽然是百分百的杂牌子西服而绝非戏服,却真的是受到她老板的老板邀请来这里吃饭的,也丝毫不慌乱,如果不是破罐子破摔,就是精明到家,看透我不可能跟她斤斤计较了,所以极尽嘲讽挖苦之能,挑衅冬小夜,不过是有个名牌包包而已,竟为此得意的挺起胸脯,几乎是用鼻孔在俯视楚缘与虎姐了...
楚缘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不过不是羡慕她的lv,而是她本来不怎么丰满的胸脯,挺一挺,竟然还挺有料的...臭丫头也试着用微仰的姿势挺胸,自己看了看,丧气的想哭,发现我也在看,红着脸照我小腿就是一脚,想把我踢哭...
臭丫头气急败坏的举动落在清秀女眼中,无疑就变成了嫉妒的最有力证明,她哪里知道,楚缘的视线早就从桌上的包包转移到她胸前的包包上了,她哪里又知道,这俩丫头对于奢侈品的不感冒已经另类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楚缘虎姐之所以对她的包包感兴趣,我之所以一看便知那个包是lv今年夏天的最新款,纯粹是因为楚缘也有一款一模一样的包——时尚小女王东方小娘说过,那款由最近大红大紫、人气甚至不输给超级新人童非非、被网友称之为国民妹妹的苏格格代言的限量版包包,尽管‘价格不贵’,只要几万块,可暂时在国内还很难买到,就算买得到,恐怕也被炒成了天价,所以即便以我们的眼光没办法分辨真伪,冬小夜还是认定清秀女手里那一款是山寨货了,试问一个普普通通的工薪阶层,谁舍得花几万几十万去买一个包?
如果楚缘带着那款包,冬小夜肯定要跟清秀女比对一番,但对于上学只穿校服的楚缘来说,惹眼的名贵包包简直就是敌人一样的存在,她不习惯也不喜欢成为被话题或者焦点,所以她将苏格格送她的礼物转送给了东方。
准确的说,是东方小娘动用武力硬抢过去的——东方并不喜欢那款包,可她更不喜欢看到楚缘作践那款包,抑或说是作践人家苏格格的一份心意...对此我也是相当无语的,臭丫头在收到苏格格的礼物后窃喜了好几天,事后苏格格打电话询问我那包合不合楚缘的心意,我还没口子的赞她和楚缘心有灵犀呢,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楚缘压根就不喜欢那个包,而是单纯喜欢它的价值,东方不是说这包有价无市吗?不是说能炒成天价吗?这小财迷便与虎姐合计,想将包卖掉,还让虎姐问我公司里的同事有没有人感兴趣...
对于楚缘卖包的荒唐决定,冬小夜是躺在沙发上举双手双脚赞同的,物以类聚,她就喜欢像她一样‘会过日子’的人,在楚缘与东方之间她更偏爱楚缘一些,便是为此,说好听点,是有共同语言,说难听的,那就是臭味相投了。
但与楚缘不同,臭丫头是个地地道道的小财主,冬小夜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穷光蛋,尽管她过日子比楚缘还抠,每个月除了自己的必要开支和父母不需要可她仍然会固定打给他们一部分家用,至少能剩下一半工资,在当下这个物欲横流物价逆天的社会里,堪称一枚奇迹了,可她参加工作好几年,钱包和银行卡里的财产加在一起都不到五千块,这还是在我把从张明杰那里敲来的钱全部捐给朱丹晨的学校、之后学校又得到风畅援助之后才攒下来的...幸亏这妞身体好,之前没生过大病,不然我都怀疑她有没有钱住院,一个能主动将日子过到这份上都不抱怨还没心没肺乐在其中的女人,她会嫉妒你有个lv的包包?
我对虎姐的评价就是,长了一颗聪明的脑袋却少长了一条筋,导致个人感情永远大过理智,对我如此,对生活也是如此,最近让我欣慰的是,这妞终于有生活必需之外的开销了——买内衣,特性感但不淫+荡的那种...
“我嫉妒你个球。”对于清秀女的挑衅,冬小夜冷笑对之,有意无意的抱胸,两团颤巍巍的抖动,重伤了对手也误伤了队友,清秀女和楚缘的脸色变化那叫一个默契...
都说恋爱会让女人变得白痴,这话用在虎姐身上不合适,我觉得以前的她才是个白痴,因为直到恋爱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而且是个有着非凡魅力的女人。
一如清秀女敏锐的察觉到我们被她的包包吸引,虎姐也敏锐的察觉到清秀女在偷瞄她胸部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说不清是惊羡还是嫉妒的光彩。
清秀女努力装作不屑,可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完美的出卖着她,“胸部大了不起吗?除了能讨好男人,还有什么用?”
楚缘竟也同仇敌忾的狠狠盯着冬小夜的胸,好在虎姐没注意到臭丫头已经投敌叛变了,突然抱住我的手臂,那柔软又充满弹性的挤压,让哥们心驰神摇,这妞气死人不偿命道:“没什么用,能讨好我男人,我男人喜欢,这就够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最多就是花钱也买不到而已。”
这话有没有打击到清秀女我不知道,但是将楚缘打击的够呛,臭丫头脚丫子踩在我脚面上,使劲的碾,好像我不妹控是因为我妹妹没胸...
清秀女‘哈’的干笑了一声,“小姐,你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吧?现在就没有什么东西是花钱买不到的,胸能买,脸能买,性别都能买...”
女人和女人打嘴仗,不但无聊,而且无节操无底线,让我这皮糙肉厚的大男人都有点尴尬的顶不住了,不自觉的就联想到后妈和悦姐坐在一起时的状态,却听冬小夜‘哈哈’笑了两声,道:“对啊,什么都能买,包能买,胸能买,脸能买,性别都能买——没真的就买假的呗。”
莫说清秀女一怔,我也不禁一怔——虎姐这反击太犀利了,一句话就诱得清秀女挖坑将自己给埋了,她没说包是假的,但证明了清秀女是个不抵触假货甚至推崇假货的人,让清秀女一时都想不到该怎样反驳。
这妞逼供是专业的但向来不善争辩,啥时候嘴皮子变得这么刁了?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从早上送走东方和妖精之后,哥们第一次觉得,让她们俩回家真是太正确了...
试想如果我身边的女孩嘴巴都这么毒,不是和我斗争就是彼此斗争,我的生活还有光明吗?
清秀女被虎姐噎得面红耳赤,一肚子不甘却颇有点词穷,没等她想好该怎么再开口,一辆四轮的观光电瓶车驶到了门口,车上只有一个人,居然就是我曾经见过两面的郁金香垂钓度假村的董事长,汤联。
那厮下车,出门,杵着一双拐迎向我,走的竟一点也不比跑的慢,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已经到了我身前,将双拐丢掉,比我爹妈还热情的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笑声震得我耳膜都疼,“楚先生,真的是你,幸会幸会,兄弟我恭候多时了。”
【ps:还是没能两更,被人拉住闹洞房,闹完洞房又当临时司机帮新郎送了两拨客人,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了。。。一直没合过眼,先码出一章,剩下的还得欠着。。。】
【第1120章】重游有感
【ps:抱歉,这章应该是昨天凌晨更新的,因为断网,没能上传,刚从北+京回来,现在开始码昨天的...】
以垂钓为主题的度假村其地理位置与服务性质一样偏远,外面空旷荒凉门可罗雀,停车场上甚至看不到几辆车子,然而进了园子才发现,客人竟意外的多,绚丽却不怎么耀眼、刻意又不显得矫情、将亮度制造的恰到好处的一路灯光下,能看到不少甜蜜的情侣或者大款与小蜜模样的搭配在或恩爱含蓄的调情或丧尽天良的发情,其中不乏一些有暴露癖嫌疑的女人和有露阴癖嫌疑的男人正在并不怎么阴暗也不怎么角落的地方结合的画面,惹得冬小夜直呼世风日下并捂住楚缘的眼睛,在她看来,男女之间有些事情只能是关起门来偷偷摸摸在屋里做的...别看这妞在家里穿得养眼懂怎么讨我欢心,真被我找到机会揩油占便宜,她虽然会迎合,超越接吻的身体接触,她要么蒙一床被子,要么就在脸上压个枕头,再不济也得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嘴巴,这样既能从心理学方面起到掩耳盗铃的遮羞作用,又能从物理学方面有效阻止不能自抑的、让人脸红的声音传播出去...
她觉得女人的呻吟太淫荡了,自己听到都会害臊,何况让自己的男人听到?所以那些被陌生的路人听到看到都觉得无所谓的男女,她甚至羞于去提醒他们的行为有伤风化...
人最多的地方,还是景色优美的人工湖畔,夏日夜钓,显得格外有情调,而一团团跳动的篝火,一阵阵随风飘来的烤鱼鲜香,与大人们的歌声、孩子们的欢笑,更让人感觉到了家庭的温馨,我觉得,这才是来度假村消费的真正价值所在。
驾驶观光电瓶车的汤联一直通过后视镜在观察我这一路上的表情变化,见此便笑道:“咱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吧?呵呵,楚先生一定是觉得好奇吧,那时我这地方,可没有现在这么热闹,生僻冷门,有的只是一些像柳公子那样的人情常客。”
的确,上次来,园里和园外给人的感觉差不多,冷冷清清,如果不是东方小娘有意要隐瞒这地方是她家的产业,我肯定早就忍不住问了——她妈妈这是什么狗屁的投资眼光啊?度假村就两项业务,钓鱼和酒店,北天的星级酒店还嫌少吗?你这选地也未免太偏了些,至于钓鱼就更扯淡了,这巨大的人工湖,挖出来的是土石泥沙,砸进去的可是真金白银,风景是有了,但消费也高了,像我这样的普通人,有时间,可钓不起,那些有钱人钓得起,可没时间,除非有一些交际应酬方面的需要,但问题又来了,钓鱼讲究的是陶冶情操、休心养性,与那些尔虞我诈的交际应酬无论是内涵上还是活动性质上都截然相反,在这种消费群体的竞争上,它远不能与高尔夫球相提并论...
同样是度假村,三小姐和闵柔的潜龙山庄温泉度假村,就高瞻远瞩的多了,不但捆绑着风景旅游,还他+妈绑架了政府...
我的确好奇这个生僻冷门的星级度假村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受欢迎了,但刚才我脑子里想的却不是这件事情,哥这一路所观触动了心扉,正在思考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第一次摸流苏的胸,就是在这里啊...
男人总是这么无聊,下半身决定脑袋,其实我刚才想到的是,我和流苏从哥们、兄弟,到男人与女人的关系转变,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可想着想着,就在那种香艳的回忆中乐不思蜀了。
哥正在后悔那天晚上太迁就流苏了,若是当晚将她给就地正法了,我现在的生活肯定是另一番光景——
那时,我和冬小夜才只有过几面之缘,她正缠着我要决斗,视我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连朋友都称不上,可现在我们已经是只要我愿意就可以让她各种内衣秀、警服的诱惑即便更过分的为所欲为她也不会动用武力、因为不会演戏不会装腔作势所以多半连女孩该有的‘欲拒还迎’都不会有的关系了,她在精神上对我的顺从和依赖程度,可能是我都无法想象的,因为直到现在我都没摸到她在这方面的底线,我只知道这妞为了我是不惜放弃职业原则甚至是个人价值观的...
那时,我也不知道楚缘的秘密,心里对她仍然是羡慕嫉妒恨,觉得这个各方面都太出色的丫头夺走了生活中原本属于我的那一部分幸福快乐,尚未察觉到在我从心底承认她出色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已经成了我喜欢和审美的标准,那时的她也未对我敞开心扉,甚至很少和颜悦色,依然是一副傲娇小女王做派,动不动就用她毫无杀伤力的拳脚施暴蹂躏我,即便吃醋也不会让我看出来,可现在呢?自己的另一旁就是冬小夜,天性腼腆的她照样理直气壮、理所当然、肆无忌惮、没羞没臊的搂着我的胳膊还用十指交叉的方式握着我的爪子,大有‘这位先生人生这半边的位置就是姑娘我的谁也不许抢谁抢我咬谁’的磅礴气势...
那时,我与墨菲也没有陷入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原本在感情问题上就优柔寡断摇摆不定的我,当初如果否定流苏的坚定,不理她公平竞争的那一套害人又害己的狗屁理论,将她生米煮成熟饭,我和墨菲对彼此大概也就彻底死心了...
那时,我还没有被卷入许恒制造的潜龙庄园案,倘若没有那档子狗血的一命换两命,冬小夜和墨菲对我的感情怕也不至于一发不可收拾,毕竟女人这辈子基本是没啥机会能遇见一个碰巧可以用事实证明他甘心为你而死的男人的,现实中鲜有这样的幸运儿,遇到的多是被丈母娘逼买楼逼成跳楼的苦+逼青年,至于这是证明楼有多高爱就有多深,还是对没楼就没媳妇的黑暗人生绝望透顶所以干脆山寨一把罗密欧与朱丽叶的经典悲情来掩饰自己的懦弱逃避,就有待商榷了,至少真的爱一个人,就不会让人家为你伤心内疚一辈子,甚至逼人家为你殉情——这是个连不思进取不愿意努力奋斗的我都明白的道理,所以现在的我才难免有些自恋性质的担忧,继而在感情方面更加茫然,墨菲和冬小夜都是花痴到执着的那类傻女人。
如果那时我霸王硬上弓,趁机拿下身体上象征性反抗心理上根本就认了命的流苏,哥们的生活该是多么的简单又多么的幸福美满啊?
当然,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世界上是不卖后悔药的,即便真的卖,我可能也只是买回来,然后对着它继续纠结,吃,还是不吃...
那时,如果我和流苏确立了关系,还么,还没有开始写那本名曰兄妹恋小说其实就是一本控兄日记的楚缘,大概就会将自己的秘密藏在心里一辈子,一如曾经那般忍受我对她的误解,继续忍受我自以为大方的虚伪微笑,然后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的伤心落泪吧...
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欣慰,因为现在我终于能看到臭丫头真实的一面了,她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吃醋了就是吃醋了,生气了就是生气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不用再自己折磨自己了...
即便那时我和流苏确立的关系,三小姐的无聊和紫苑的归来,也只会让我心理上、精神上,承载更多对背叛流苏的自责与内疚...
我这正一边欣赏风景和人,一边多愁善感着呢,汤联自作多情的横里打岔,难免让我生出一种被打扰的情绪,更何况我耐着性子忍着脾气和售票处的清秀女铺垫了半天,只想换冉亦白对我的一点点好印象,为今晚的饭局开个好头,结果那娘们却摆架子不给兄弟面子,只让这装瘸子的汤联到门口来接我,哥们能不火大吗?
汤联见我不答,自顾自的笑道:“说起来,这还得谢谢楚先生你啊,潜龙庄园我大难不死,还挨了一枪,却因祸得福,政府方面不希望扩大舆论,想堵我这少数伤者的嘴巴,就主动来找我谈条件,这种天上掉下来的便宜,我岂有不捡的道理?他们控制着大部分的媒体资源,我帮官方说几句好话,他们帮我做几个广告,很愉快的合作——合理炒作,哈哈,这不,我这儿马上就火了。”
冬小夜对官方的腐败和暗里的种种不光彩行径及耻辱性妥协,已经厌恶的甚至感觉到了疲惫、绝望,可是见汤联这么洋洋得意,还是忍不住蹙眉,道:“你现在还杵着拐,是腿伤没好,还是炒作需要,不能好的太快?”
这汤联脸皮之厚令人惊叹,竟坦白笑道:“是不能好的太快。”
这货,果然是装瘸!
冬小夜待要揶揄他两句,我抢先道:“小弟冒昧,请问汤董,您亲自到外面来迎我们,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冉女士的意思?”
汤联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楚先生此话怎讲?在下愚钝,有些听不懂...”
完蛋...
哥们心里暗叹,看丫这反应就知道,是冉亦白那婆娘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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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1章】撒谎与奖励
汤联作为度假村的董事长,地位之尊仅在冉亦白一人之下,即便是装瘸他也杵着拐呢,多少员工的眼睛在看着他?让他拖着这不太方便的身体亲自出来迎我,固然是重视我、抬举我,可又何尝不是在强调她冉亦白的超然?真的重视我或者感谢我这阵子对东方的照顾,刚刚出现在门口的就应该是她本人才对。
不是哥们矫情,对这点小事斤斤计较,只是从中嗅到了让我不安的味道——如果汤联不是因为感激我间接救过他一命,这才自愿放下身段出来迎我,而是冉亦白刻意为之,就证明那婆娘还在记仇,否则一个事业有成的女人不可能不通这点人情世故,将私事公事化、公关化处理。
换言之,那婆娘自我感觉良好,不认为在人情上对我有什么亏欠,抑或说,即便东方的事情她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也自信可以在物质和精神方面给予我补偿。
这是一种上位者的姿态,也是一种不近人情的傲慢,同时还意味着,我可能失去了与之谈判的最大资本——讲道理。
自信其实就是自大的一种症状,褒与贬的界定只是一个尺度的问题,如果在这个人身上你同时看到了自大与自信,且她还是一个成功者,那么基本可以不再奢望能将道理和她讲通了,因为她一定是个相当执拗的人,她还从未因此失败过...
最要命的是,她才是东方的监护人,而我,只是一个与她家毫无关系的外人罢了,在人家的家事上,我根本没有发言权——冉亦白让汤联出来迎我,大概就是在暗示我这一点吧。
我心里越发忐忑,甚至恐惧,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太小看了冉亦白,天真的以为我能轻易的说服她,但转而又恍悟,压根就不是我小看冉亦白,而是从来没真的将她当回事,当初虽然拍着胸脯子信誓旦旦的对东方做出了那个承诺,可即便作为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我也不认为东方最担心的那一幕会出现,毕竟虎毒不食子啊,所以我预料中的最终的结果,不是我说服冉亦白,就是冉亦白说服我,再无之三,而对那时的我来说,这两种结果都是可以接受的。
可现在不同了,我开始害怕无法说服冉亦白却反而被她说服了,一想到我家的客厅里再也看不到那个默默翻书的女孩,心里那种拧巴的滋味,难以用语言形容。
我很少有不自信的时候,倒不是因为自大,而是生性懒散,自小就没啥追求,且颇有自知之明,很少去追求我认为不管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属于我的东西,上次犯傻还要追溯到对墨菲的一见钟情,没想到这次更荒唐,不但同样是为了一个大小姐,竟然还是一个和我家妹妹同岁的高中女生...
哥现在超后悔去京城求访辛去疾——楚缘控兄依旧,我反而病入膏肓,真成了不可救药的萝莉控了...
楚缘握着我的手,自然感觉到了我手心冰凉,贴在我耳边小声道:“哥,如果东方妈妈不讲理,一定要送她出国,我还有个办法可以帮她留下。”
这丫头声音很小,就是坐在她另一旁的冬小夜也未察觉,那妞一双夜视能力极佳的眼睛,只顾得往树丛旮旯里钻,边羞不可遏的低声斥骂,边不能自已的期待能欣赏到啥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
“什么办法?”我太了解楚缘了,看她话未出口眼珠先溜溜转,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主意。
果不其然,臭丫头恬不知耻道:“你就说你和东方已经那个那个啥了,她肚子里有了你的小宝宝...”
“呸——”我差点忍不住将臭丫头踢下车去,冬小夜和汤联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愕然望过来,让哥们面皮发烫,我哭笑不得的对楚缘道:“‘那个那个啥’是哪个哪个啥?再说我长得就这么没节操吗?我说人家就信啊?”
臭丫头美眸翻白,气死人不偿命道:“哥,你这么厚脸皮我都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你又不是不照镜子,长得有没有节操,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这丫头是自己酸自己,点子是她想出来的,可她又忍不住嫉妒,我气笑道:“滚蛋,你埋汰我不碍事,连东方一起埋汰,这还是帮她吗?”
“就是帮她!”楚缘非常肯定的说道:“如果她也在,她一定会同意的!”
她是会同意的,因为这招她上午就用过了,穿帮了不说,还差点连累我被她妈妈千刀万剐...我替姓冉的照顾小娘皮这么久,姓冉的还好意思跟我摆谱端架子,十有八九是从东方的谎话中瞧出了什么端倪,对我们俩的关系有所猜忌了...
也就你们两个涉世不深的小白痴会觉得这馊主意有多高明。
“你们俩倒真是好朋友,好姐妹...”
我是在感慨她们俩馊点子竟然能想到一起去,不想臭丫头没皮没脸洋洋自得到:“我们心灵相通。”
“心灵都相通了你手机还设她亲情号?直接心灵呼叫不就完了,还能再多省点电话费。”
“小气鬼!不对...你跑题了!”楚缘偷瞄了一眼汤联,见这条特大号的狗腿子没起疑心,只当我们兄妹在打情骂俏...是拌嘴吵闹,松了口气,继而瞪圆眼睛,低声要挟道:“说,到底行不行?”
怕我说‘不行’,她又赶紧咬着我的耳朵补充了一句,“你说‘行’,不管结果怎样,我都给你奖励...”‘励’字未落,臭丫头伸手遮在我耳旁,我以为她是要告诉我给我什么奖励,不想臭丫头小嘴一张,竟含住了我的耳垂,贝齿轻咬,恶作剧般吸允了一下,差点将我的魂都吸过去...
“就这个奖励,怎么样?”臭丫头娇颜羞红,却宛如一朵绽放的玫瑰,大胆热情,居然对我用上了美人计!
“什么奖励?”冬小夜没听见也没看见,像只好奇的猫,在主人面前卖萌撒娇,可我觉得她搂着楚缘的纤腰用脸蛋蹭她的脖颈,颇有占便宜吃豆腐的嫌疑...
这妞的洞察力非同一般,我不敢放肆的去瞄楚缘那两片薄薄的软软的还有点凉凉的嘴唇,趁冬小夜发现之前擦掉了耳垂上的湿痕,装出一副不心动的淡然模样,道:“就这样?”
楚缘将脸皮一厚到底,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你也可以对我这样。”
死丫头很自然的撩拨耳边的长发,我这双狗眼就不自觉的去瞄她露出来的耳朵和圆润如珍珠般的耳垂,尽管虎姐和汤联不可能注意到我这下意识的一瞥,可楚缘怎有捕捉不到的道理?哥们脸皮差点化成水流到脚底下去,虽然我很清楚臭丫头只是得意,不可能知道我心里究竟在龌龊的想些什么...
我非常好奇,如果我也像她刚才那样去咬、去吸她的小耳垂,她会是怎样的一种反应呢?也像我似的,说不清是耳朵痒还是心里痒,感觉怪怪的,险些呼出声来吗?
“奖励很诱人,但我还是要说——不行,”我压抑着雄性牲口的本能,道貌岸然的说道:“说谎是不对的,一旦被揭穿,事情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东方的谎言已经被揭穿了,我们再整这套,那不是明摆着睁眼说瞎话吗?
“不会被揭穿的!”
“为什么?”我扬起拳头,威胁道:“你敢说我人品有问题,小心我揍你。”
楚缘撅起小嘴,想给我扣帽子,见我不同意,她还挺委屈,“你不让人说实话!”
我笑骂道:“是你不想让我说实话吧?”
楚缘一怔,恼羞成怒,正要发飙,电瓶车稳稳停下,我们已经到了度假村酒店门前...
【ps:额,昨天没赶回来,今晚才到家,上次码了半章,今天只把下半章码出来了,又多欠大家好几章了...抱歉,真的太忙了,手头上的工作必须抢在十一前完成,不然损失就太大了,目前看来,多半是要悲剧了...】
【第1122章】母女(上)
“冉总说,楚先生喜欢低调,所以否决了我的提议,没有让我安排一个隆重的欢迎仪式表达我对楚先生的尊敬和感激之情。”酒店门前冷冷清清,甚至不见泊车的门童和开门的迎宾小姐,汤联如是说。
“冉总说,楚先生喜欢随意,今天不是来谈公事,而是唠家常的,所以就选了普通一点的房间,一是觉得太大太奢华的房间未免太张扬,有炫耀的嫌疑,二来嘛,气氛也严肃庄重了一些,怕你觉得不自在...”汤联引我们进了酒店里可能也是度假村里除了员工卫生间以外最小的房间,又如是说,不过自己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也难怪,睁着眼睛说瞎话,除非是特厚脸皮的主儿,不然都会觉得害臊,倒不是内疚把别人当了傻子,而是知道那个人知道你拿他当了傻子,所以干脆假装不知道,将你当傻子哄着。
冬小夜没我有肚子里那些弯弯绕,欢迎仪式啥的太俗太假,她也不喜欢,还觉得东方妈够体贴,可一进房间,她脸就阴了,这么大一度假村,如果不是特别刻意的话,还真不容易找到比现在这间更小的屋子了——桌子不大椅子不多,可除此之外却再也摆不开其他的东西了,只有窗台还算精致,摆满了我叫不出名字的小盆景,花花绿绿,搭配得极其考究,显然平时有用心照料。
虎姐也没有我的闲情雅致抑或没心没肺,所以没去注意窗台上的小风景,肚里翻上来的怒气直冲头顶,连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莫说她,便是外表永远像只温顺小绵羊般好像不会发脾气其实是不敢对外人发脾气的楚缘,也不禁用咬牙切齿皱眉头来表现她此刻的愤怒——我的确喜欢低调、喜欢随意,但不代表我不喜欢被尊重,更不代表我喜欢不被尊重。
冉亦白大老远的特意将我约在她生意火爆的星级度假村见面,却不是为了炫富而是为了突出拥有的财富和给予我的态度二者之间的极端反差,真儿真儿的下马威啊...
“汤董也够辛苦的,夹在大老板和小老板之间,两头为难还两头都不能得罪,呵呵,”虎姐和楚缘已经挂相了,如果我继续对汤联的话‘深信不疑’,那就是赤果果的在嘲弄人家的智商了,咱小人物一枚,还真不好意思那般猖狂,便拉着虎姐和楚缘,到里面靠窗的位置坐下,含笑问汤联道:“您那些话怕没一句是冉总说的,都是小东方说的吧?”
汤联没承认也没否认,摇头苦笑着叹了一句,颇有点味道,“神仙打架,百姓遭殃。”
百姓指的是他自己,就是不知他口中打架的神仙是谁,东方和东方妈?还是东方妈和我?所以我没好意思谦虚,免得自作多情,人家好歹是个‘董’,我在人家面前充神仙,脸忒大。
汤联让服务生去泡一壶他常喝的茶过来,然后在我们对面坐下,开口之前,用一看就是出于习惯的动作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与我们综合组二当家的高大海抽的竟是同一个牌子,六块钱的硬盒长白山,联想到苏逐流那货的中+南+海,让我不禁唏嘘,这年头流行有钱人装低调没钱的才打肿脸充胖子吗?又或者这类货境界更高,富有到对物质追求已经没有了欲望?
汤联既没点燃也没和我客套,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将烟收回了口袋,满怀歉意的笑了笑,“险些忘了,楚先生不吸烟...”
“我不吸烟,但不禁烟,汤董但吸无妨。”嘴里客套,心里暗骂,怎么以前没看出来,喜欢玩深沉装可爱的东方小娘原来是个这么多嘴的小八婆...
“不了,在两位美丽高贵的淑女面前吸烟,太失礼了,二手烟伤害大,明知故错就是丧尽天良了,哈哈。”
美丽是千真万确的,可高贵...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不看还好,这一看,羞得哥们无地自容——刚才还一脸杀气瞪圆了眼睛仿佛要吃人的虎姐,现在半合着眸子,不看汤联而是看自己垂放在大腿上的芊芊小手,要多淑女就有多淑女,另一旁的楚缘亦不再像无脊椎动物似的没羞没臊的搂我的胳膊,而是绷直了摇杆,坐姿端庄,连自卑的小胸脯都比平时曲线高了些...
这俩丫头是真不要脸啊,给个台阶就敢往上爬,让人家一句话就给哄的心花怒发,亏她们刚才好意思闹情绪...
汤联果非泛泛,从园门口到这个房间,路上短短几分钟的观察,就将楚缘和虎姐的性格剖析的差不多了...这方面我断定不是东方小娘八卦,那丫头背后说我坏话是有可能的,说楚缘和虎姐的坏话,却是打死她都不可能的。
降低了楚缘与虎姐的敌意,汤联才唠家常似的解释道:“冉总与大小姐的关系其实并不像楚先生你担心的那样,她们只是表面上关系僵硬,怎么说呢...这对母女的脾气太像了,外冷内热,同样不善于表达,却又一样的强势,含蓄点说,是各有主见,直白点说,就是固执、倔强,楚先生与大小姐相处了这么久,想必是了解的...”
我点头,汤联继续道:“大小姐初来北天的那一两年还好些,因为年纪小,不习惯一个人,三天两头的耍脾气哭鼻子,甄小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冉总回来哄,有句话用在这里可能不太合适,我们冉总这个人啊,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这还有个前提,是她心情好的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那是软硬都不吃的,你想,她一个女人,能创出今天这番事业与成就,总是有些自己的性格的,错就错在她对大小姐也一视同仁了,就算在大小姐面前,你永远都是好心情,肯迁就她,也得她撒娇耍赖让你迁就才行啊——现在大小姐长大了,一个人的生活早就习惯了,再加上这几年冉总忙着事业,鲜有时间陪在大小姐身边,母女俩一年里也见不上几次面,这关系就可想而知了,即便原本有说不完的话,可在肚子里憋得久了,也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娘俩沟通少了,慢慢的,矛盾就多了,经常针尖对麦芒...其实就冉总不顾大小姐意愿要送她出国留学这件事,类似性质的问题在很多家庭都是存在的,这与父母逼着孩子学习考重点学校没什么两样,在大小姐看来,冉总的决定可能是独断独行了一些,可换个角度再看,又有多少父母会和叛逆期的孩子解释自己某个决定的原因?虽然在咱们眼中,大小姐已经是个思想独立的大女孩,可以为自己现在的决定和将来负责,但是在冉总的眼中,她就是个孩子,永远都是个孩子,这世界上哪有不为自家孩子操心的父母?”
汤联的话在情在理,可楚缘和冬小夜不爱听,尤其虎姐,对于父母过分干涉、否定、无视儿女的主见,是有心理阴影的,在冉亦白与东方的斗争中,她毫无大人应有的理性,立场坚定的站在东方这边,很大程度上是被东方的离家出走触动了那条敏感的神经,于是她阴沉着声音,眼中泛着无法遏止的怒火,道:“你的意思是,只要父母认为自己是对的,是为孩子着想为孩子负责,就可以不管孩子的感受了?”
汤联没想到冬小夜会有这么大反应,怔了怔,忙摆手笑道:“不不不,我绝没有这个意思,我也年少过,只是现在自己做了父亲,再回想过去为我操心的父母,有点感悟而已。”
“我以为汤董是替冉总来暖场的。”我打了个哈哈,将手机陶出来放在桌上。
汤联见我此举,马上明白我的意思,是在提醒时间——冉亦白快要迟到了。
他起身笑道:“暖场倒不然,只是担心大小姐年纪小,过分主观,言不由衷,误导了楚先生,所以替冉总澄清一些事情,楚先生可能从未察觉到自己身上是有一种气场的,不咄咄逼人,但不卑不吭,自信笃定,是另一种强势,而冉总又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再加上大小姐胳膊肘明显朝你那边拐,她对你纵是感激,也难免不夹带几许嫉妒和敌意,这些话我若不提前说出来,指望冉总亲口承认,那是想都不用想的,楚先生的脾气我在潜龙庄园可是亲眼目睹过的,没有大小姐这事,我都担心你和冉总见了面,会不会...咳,杞人忧天了,还是那句话,神仙打架,我这小百姓肯定是拉不得也劝不得的,所以把我知道的事情提前都和楚先生说了,也免得过会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你知道的事情?”
汤联点头,道:“冉总想送大小姐出国留学,大小姐一口咬定冉总是心血来潮,情绪使然,非也,冉总有这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有多方面考虑,不过这里面的事情,大小姐是不清楚的,因为涉及到了家族内部一些利益牵扯,我也不方便和楚先生多讲,但在下是敢用脑袋保证的,冉总的决定,百分之百、百分之万,是为了大小姐考虑,而且北天现在的坏境,想来也没有人比楚先生你更清楚...楚先生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你麻烦缠身,冉总仍‘很不负责任’的让大小姐住在你家里,且又迟迟不肯和你见面,对吧?”
不等我回答,汤联对我身旁的楚缘笑了笑,已然继续说道:“这对冉总而言绝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她嘴上不说,可身旁的人都知道,她是不忍心将大小姐和令妹楚小姐拆散,大小姐有一个不愉快童年,以至性格孤僻,自闭,直到认识楚小姐,才渐渐变得活泼开朗了一些,这几年她能独自在北天生活下来,还能每天都过的开开心心,遇见楚小姐是唯一的原因,所以冉总才放任大小姐住在贵府,对于楚先生的见面要求,能拖就拖,就是想让她们小姐妹在分开之前,尽量多相处几天...”
【ps:十一之后恢复正常更新,这两天实在困难,累得上火,感冒了也不能休息,今儿鼻血和着鼻涕往下流,照镜子差点把自己吓死,脸都是黑的...】
【第1123章】母女(中)
我们没有迟到,而扬言过午不侯的冉亦白却迟迟未到,我放在桌上的手机时钟刚刚从八点整跳成八点零一分,她没有出现,说是去联系她的汤联也一去未返,服务生准时开始上菜,我没这要求,显然是汤联的意思,我也就没多余的说‘等人到齐再上’这种强调礼节的客套话。
不晓得是有心安排还是无意的巧合,这一桌菜就像这小房间一样,简单,又有点小精致,而且无一例外,都是东方在家里常做的拿手菜,与平时的晚餐毫无区别,就连茶都是我平时最喜欢的茉莉花茶。
实际上东方做菜是很有一套的,不过与擅长家常菜的楚缘不同,她更喜欢,或者说是精于一些工序复杂、难度系数偏高的料理,而且风味颇杂,各色高档菜系都会几样,其中最拿手的是鲁菜和法国菜,甚至还能做几种药膳,可她捣鼓的玩意儿成本太高,例如她最得意的是料理海鲜,可我区区一介白领,每个月万八的工资,这种香香嘴臭臭屁股的奢侈享受偶尔一次还可以,天天如此我哪里承担的起?所以与楚缘轮流下厨的东方不得不自废武功,从头学做普通的家常菜,因为自身厨艺本就有一定的造诣,倒也不完全模仿楚缘,故而自成一派,做出来的菜虽然难免不伦不类,色香味却都极具特色,辨识度超高,所以这几盘菜才上桌,我们就想到她了。
楚缘和冬小夜睹物思人,更沉默了,不大的房间里,空气凝固的就像一块石头,严丝合缝,让窒闷的让人感觉不到氧气的存在。楚缘低着头,毫无意义的抠弄着漂亮的指甲,似乎不做点什么分散自己的精力,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尽管如此她也倔强的没有去擦掉眼角悬挂着的泪珠——如果抹了眼泪,那就证明自己真的哭了。
我能体会这丫头此刻的感受...冉亦白尚未开口,我们却已经不能再开口了...
汤联那一番话,证明了冉亦白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主观情绪化的更年期女人,恰恰相反,她只是个嘴硬心软不太会表达自己感情的母亲,她不冷漠,而是一直用口是心非的方式宠溺纵容着东方...对此,以前对楚缘同样口是心非的我,很有共鸣。
我觉得冉亦白迟到,就是要借汤联的嘴巴告诉我们这些,就像汤联说的,这些话,冉亦白自己是说不出来的,她要我来郁金香度假村,就是因为汤联被我间接救过一命,对我心存感激,故而我不会怀疑他对我说谎吧?
楚缘与虎姐都意识到了这个,所以才闷闷不乐,这倒是挺让我感到意外,我以为能和东方一样荒唐到不惜扯怀孕这么蹩脚的谎言的楚缘,是铁了心不择手段也要争取留住东方呢,可她现在却不再提,只是努力的憋着眼泪,默默的为即将到来的分别伤心...
臭丫头真的长大了,为了朋友的未来,她放弃了自己的任性,她已经不再是她小说中的那个为了自己的幸福而去哀求最好的朋友成为她哥哥人生伴侣的慕容缘缘了...
我重新打量这房间,不由讪笑,我现在终于明白冉亦白为什么特别刻意的安排这个小房间来突出对我的敌意了,就是为了掩饰是她让汤联对我说这番话的吧?
“这几道菜会不会是小东方做的啊?难道她就在这里?”冬小夜心疼楚缘,于是打破了沉默,只不过这话更多的是自我安慰式的期待。
我不客气的夹了一筷子糖醋鲤鱼吃到嘴里,怔了怔,然后摇头道:“不是,太淡了,东方知道你我口重...”
冬小夜恶狠狠的瞪我,连着对我使眼色,我只装看不到,又夹了其他几盘菜,边尝边道:“这个也淡,这个也淡...一道菜拿捏不准还有可能,每道拿手菜都拿捏不准,只能证明菜谱是她的,下厨的不是她。”
楚缘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望着我,那张小脸让人心疼,“哥...咱们是不是留不住东方了?”
我没回答,只是放下筷子,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对她微笑,心里却和她一样,矛盾着,纠结着。
我们都明白,这其实是最好的结果——无论是对东方的前途,还是她与她母亲的关系。
可这也是最坏的结果——分别,从来都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
尤其是对楚缘和东方而言,她们是彼此最重要的朋友,更何况,她们只有十六岁,还无法像我这样的成年人一样理性的看待和接受分别,哪怕是暂时的...即便理性如我,现在又何尝是滋味?尽管我曾经就有过与紫苑分别的痛彻心扉的经历...
楚缘将头埋入我怀中,到底还是忍不住哭了,没哭出声音,也没有撒娇,让我心疼也让我欣慰,安慰的话和自欺欺人的话都是多余,这是成长的代价,即便苦涩,也必须勇敢的面对,楚缘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再是小孩子,眼泪不等于懦弱,有时,是一种对长大的执着和长大后的坚强。
冬小夜在这方面却是相当固执的,或许是源于她父母对待子女的态度吧,她始终觉得冉亦白不理睬东方自己的意愿,是错误的,是她不能接受的,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便找茬发泄道:“都说架子大的人阔气,脾气大的人小气,可这姓冉的女人是个另类,架子大,脾气大,人也小气,在这么阔气的地方,就请咱们吃这个?”
这妞一边说着一边用筷子扒拉盘子里的菜,明明是泔水桶属性,却也追求起质量来了,我失笑道:“她真想摆架子,就不亲自下厨来做这几道菜了。”
“这菜是姓冉的做的?”虎姐大吃一惊。
楚缘亦扬起梨花带雨的俏脸,奇道:“东方妈妈已经到了吗?”
我给虎姐和楚缘各夹了一筷子糖醋鲤鱼,道:“这几道不是东方拿手的就是她自创的菜色,除了咸淡,酸甜和火候的掌握和她是一模一样的,既然不可能是她做的,那还有谁能做?除了她妈妈,你们觉得以东方那种傲慢的性格,还会和别人讲这种事情吗?”
冬小夜道:“有可能是她讲给她妈妈,她妈妈又交代别人的呢...”
“不会的,”楚缘尝了碟子里的鱼肉,非常专业的反驳了在厨房里只能做杀手的冬小夜,“每个人做菜对火候的掌握都不一样,我和东方做同一道菜,火力的大小和时间的长短都不一样,因为师父不同,习惯就不同,小夜姐姐吃不出来,可换了别人,比如我哥,一尝就知道哪个是我做的,哪个是东方做的,这糖醋鱼,色、香、火候,和东方做的毫无区别,肯定是她妈妈做的!”
虎姐嫩脸羞红,楚缘说她吃不出差异,是无心的强调了她是个饭桶的事实,这让大吃货虎姐情何以堪?
楚缘逐一尝遍桌上的菜,越发的肯定,“我以前吃过一次她妈妈亲手做的菜,就是这个味道,东方的手艺就是向她妈妈学的,她说她妈妈最大的爱好,就是画画和做饭。”
这话我绝对相信——一个对厨房陌生的女人,不可能在暴怒之后下意识的去厨房搜刮凶器...
敢情她不是要来砍我,而是亲自下厨款待我...
但我估计冉亦白并不打算承认这件事情,屈尊下厨无疑是对我照顾东方的报答,不过她是做给她自己的,怕是没有挑明了感谢我的意思,因为我骂过她,她的自尊心不允许她在我面前做这些‘降格’‘犯贱’的事情,否则,她也不至于故意将我们安排在这样一个小房间里。
她是生意场上的成功者,却是家庭生活里的失败者,或许就是因为她放不下这种骄傲强势的性格吧?
牙好胃口好吃嘛嘛香身体倍棒但味蕾十有八九有毛病的虎姐正在狼吞虎咽却美其名曰‘尝尝是不是和东方一样的味道’时,汤联回来了,还亲自端着一个砂锅,未揭盖,已经是鲜香四溢了——杜仲党参乳鸽汤。
这味道我们太熟悉了,尤其是楚缘,这香味钻到鼻子里,和醋味无异,不自觉的就蹙起了小眉头...自从知道我和小紫的关系以后,轮到小娘皮做饭的日子,从来少不了这锅汤,说是补肾壮阳,到今天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体贴还是吃醋,但每次这锅汤端上来,楚缘都少不了要在桌子底下踢我腿踩我脚。
汤联见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我们其实是虎姐一个人干掉了一半,稍稍一愣,然后笑问道:“这菜还合口味吗?”
没羞没臊的虎姐一点也不尴尬,没等我善解人意的和汤联装个傻说‘合口味’,然后等他泄密是冉亦白亲自下厨,继而与即将见面冉婆娘来个心照不宣的化干戈为玉帛,虎姐已然大刀阔斧的反问汤联道:“你家冉老板还在厨房里忙活?”
汤联手一抖,差点将汤洒了...
怔怔的看了虎姐好一会,直到虎姐将嘴里的东西全咽下肚子,汤联也没能读懂虎姐的表情,毕竟这方面虎姐才是专家,汤联摇了摇头,讪笑着道:“没有,冉总刚刚已经回去了...”
“啥?!”我的手也是一抖,筷子掉在了桌上,冉亦白这是唱的哪一出?跑过来给我做顿饭,面都没见,就走了?为什么?怕我说服她不让东方去留学?还是继续她的高姿态,用这样的实际行动告诉我,她感激我照顾东方,但是她的家事,我管不着?
汤联接下来的话,让我更加惊讶,同时也让楚缘和虎姐惊喜到不能自己的跳了起来,不可置信...
“冉总说,大小姐的事情,可以依着楚先生的意思...”
我惊,但不喜,因为我有点懵。
【ps:反省中。。。这两天歇过劲了,前阵子忙的昏天黑地,这两天睡的昏天黑地,在床上懒了一天半,深刻检讨...】
【第1124章】母女(下)
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所以虎姐与楚缘立时忘记了所有的不快和对冉亦白的不满,不问‘为什么’,而是迫不及待的再一次求证道:“真的?!”
而男人则是更理性些的生物,面对无法理解的事情,哪怕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也首先会怀疑有没有毒呀是不是钓鱼的饵啊,所以很多时候会将一件本来可以浪漫的事情复杂化阴谋化处理...
显然,汤联和我一样,都是不懂得塑造浪漫的男人的典型,他既无法理解楚缘与虎姐的欣喜若狂,也无法理解冉亦白变幻莫测的态度,他是个聪明人,对于冉亦白种种只暗示不点破的心思全部心领神会并处理的恰到好处,可以说,在他刚刚离开这个房间的时候,他的工作已经完美的结束了,效果甚至是超出预期的,他的工作仅仅是代冉亦白做个铺垫,以便我们的交流可以多一些默契少一些摩擦,而事实是,他的铺垫就让我们完全被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汤联完全可以自信的认为,剩下的事情会是顺理成章的,可结果却是...
“冉总说,大小姐是否出国留学,可以依着楚先生的意思,但是...”汤联语气一转,楚缘与虎姐同时色变,通常人家送到你怀里的好事如果附加上一个‘但是’的转折,这个转折后面百分之九十九都会是让人蛋疼或者咪咪疼的,这是常识。
我心里也不禁一紧,然而汤联比我还要好奇的表情又让我感到些小小的安慰,当然,对于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来说,这种安慰也只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汤联费解,证明他不能理解,这说明冉亦白并没有刁难我,至少在汤联看起来,应该是那样的...
果不其然,汤联说道:“冉总说,希望楚先生可以答应她一个请求...”
此货非常用力的强调了‘希望’和‘请求’这两个词,显而易见,他好奇又无法理解的地方就在这里——
冉亦白希望我答应她的一个请求?
这不是开玩笑吗?我小人物一枚,标准的新时代三无青年,她大老板一个,有度假村有酒店,作为一个女人,变态指数在我心里排名第二,仅逊于三小姐那个娘们——无论是她们拥有的成就财富还是喜怒无常的脾气...
老话咋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有什么事情用得着求我?
毫无疑问,那只能是有钱也办不到的事情!
我的小心脏跳动的有些不舒服了,哥们知道自己在利益为上的有钱人眼中仅有的价值是什么——三小姐。
难道东方妈也知道我和三小姐之间那点我自己都不知道被渲染成什么模样的故事吗?这想法让我有抽自己大嘴巴的冲动,东方知道的事情,她妈妈可能不知道吗?再说,对这些故事津津乐道的编排者们,原本就是像她这样的上流社会人士。
“什么请求?”原本应该受宠若惊的我,语气有些不自控的冷漠,还掺杂了不合乎我小人物身份的不知好歹的鄙夷。
楚缘与冬小夜用赶鸭子上架的目光瞪着我,大有不管我做得到做不到都得去做的坚决,让哥们嘴里这个酸啊,好像是糖醋鲤鱼的后味,又像是在嫉妒东方这个小情人比我更像她们的情人...我严重怀疑,冉亦白就是‘请求’我绕着北天环路裸奔一圈,这两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也会逼着我照做...
“这个...冉总她没说...”汤联的表情和口吻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使我无法判断他这句话究竟是不是实话,“楚先生放心,尽管我不知道冉总的请求是什么,但为她工作了这么多年,对她我敢说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呵呵,情绪化的老板可以培养我们察言观色的能力,这点楚先生肯定比我更懂,冉总性格强势,如果对某个人抱有敌意或者竞争意识,是绝对不会拐弯抹角的‘请求’的,她只会用最直接的手段去挫败他,赢过他,哪怕结果是鱼死网破,是两败俱伤,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这是她的商场哲学——做强者,要有尊严,有尊严,才能成为强者...所以她既然说了是请求,就绝对是真心实意的请求,这也证明,那必然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就放宽心好了。”
不敌视我不刁难我,不等于她不想巴结三小姐吧?姓汤的说了和没说一样,倒是那句我比他更懂察言观色揣摩老板心思,扎得我耳朵挺疼,好像我是个溜须拍马的行家似的...
或许是察觉到我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汤联又补充道:“我想这个请求,可能和大小姐有关吧,既然不去留学,冉总对大小姐肯定会有其他的要求,但是对青春叛逆期的女孩子来说...呵呵,冉总的话,恐怕是不如楚先生的话管用啊。”
这话就让人放心多了,虽然不无对我和东方之间暧昧关系的猜疑和调侃,可楚缘和冬小夜却丝毫不吃醋,望向我的眼神甚至蕴含着几许褒奖,似乎是在庆幸我和东方也有一腿...
女孩或者女人之间的友谊,真不是男人能够理解的东西。
从希望、失望到绝望,再到愿望成真,小心脏跌宕起伏的坐了一圈过山车后,虎姐不气吃气喝的大朵快颐了,态度和形象一百八十度急转,又和善温婉如淑女了,说话都细声细气的,让我直掉鸡皮疙瘩,而楚缘则胃口大开,今天没有东方和妖精在身边,她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沉默的有些不自信的孤僻女孩,这更让她意识到东方的存在对她有着怎样的意义,所以吃饭都不香了,一天下来,连背包里的零食都没怎么动过,此时再吃到和东方的手艺差不多的饭菜,那幸福感几何倍增长,反而让我心里有点复杂了,感觉好不容易长大的楚缘,突然又变回了小孩子...
不离开东方的楚缘,是没办法长大的,这丫头对东方的依赖,一点不亚于她对我的依赖,可能,还有过之...
我矛盾了,既高兴东方不用去留学,又觉得她去留学其实是件好事,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内心深处并不愿意长大的楚缘...然后我又有点纳闷,我为什么这么希望楚缘快快长大?
汤联健谈,说话的尺度拿捏的恰到好处,亲切但不谄媚,悦耳但不肉麻,听起来真诚实在,动听受用,作为主人家,他一直主导着气氛,却并不突出自己,很好的扮演着陪衬的绿叶角色,坐在饭桌上,既不显得举足轻重,也不显得多余,让客人感觉自在、舒服、不拘谨,这是很高深的社交技巧,最能突出这一点的是,这位貌似有问必答的老董,一句不该说的话都没说,任我怎么套问东方的家世以及她与冉亦白的母女关系,这货都能巧妙的左右言他,三言两语的敷衍过去,到最后我也只是知道,冉家是个大家族,结构复杂,冉亦白的家人和生意大多半都在法国,所以她很少有时间回北天,之所以让东方一个人在北天生活,其实是有难言之隐的,汤联说大家族表面光鲜,可巨大的利益必然对应着表象下的各种杀机四伏和暗流涌动,似乎是暗指冉亦白让东方远离家族,与这些蝇营狗苟尔虞我诈的内斗有关,我想,应该是涉及到了财产继承方面的敏感话题...
或许汤联也不是有意敷衍我,要么是冉家的家事,他一个外人了解有限,不好过多主观揣测,要么,就是知道也不敢明说,毕竟还摸不准我与冉亦白的交情,万一在冉亦白那里落下一个乱嚼舌根的坏印象,就得不偿失了,不止是大户人家,即便普通人家,也不喜欢被人议论自家不光彩的事情啊。
冬小夜正在和汤联告状售票处的清秀女时,我的手机响了,意料之中,拿起来一看来显,果然是被我放了鸽子的郑雨秋,我心里暗笑,接通了电话...
【第1125章】 姐妹(上)
“小弟弟,你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是堵在路上了,还是存心放姐姐鸽子?”郑雨秋并不气愤,因为没办法理直气壮,她心里也清楚,我若是存心放她鸽子,无非是报复她和三小姐戏耍傻小子似的对我的诸多隐瞒。
听她玩味中略带自嘲的口吻,显然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并对此深信不疑了,就是不知道,她口中的那个‘姐姐’,指的是姐姐她,还是她姐姐...
想象着以三小姐的性格,此刻多半气急败坏却又怕我顺心如意继而嚣张得意,所以咬牙切齿的郑雨秋身旁啃手指甲的模样,我就忍不住得意。
“我刚才确实堵在路上,现在却是不得不放姐姐你的鸽子了,我正要打电话向你告罪呢,你这电话就来了...雨秋姐啊,我遇到点急事,很重要,今晚可能赶不过去了,劳烦你代我向你姐道个歉,就说改天等她再有时间的时候,我一定不会爽约了。”
话说的婉转,未必中听,分听的那个人是谁,郑雨秋就觉得顺耳,因为我没跟她撕破脸皮,至少还愿意用借口掩饰我的挑衅,但三小姐听着就难免扎耳朵了,睁着眼说客气的瞎话,有时候比挺着胸讲不客气的实话更有攻击力
骂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吐脏字的去骂——我想见你,你理直气壮的没时间,你想见我,我为什么就不能理直气壮的没时间呢?我有什么理由被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处处都要迁就你,任你来摆布我呢?
如果郑雨秋不是端木夫人的妹妹,我其实也不介意坦白的告诉她:哥就是存心放你们鸽子,你们能咋地我?耍我这么久,还不许我耍你们一次?
当然,这是赌气话,事实上即便今天没有东方这挡子事,我也只会烦恼该去和张力张明杰吃烤鸭,还是去吃李星辉与柳晓笙的和好饭,而结果多半是去吃烤鸭,因为李星辉与柳晓笙的饭局太正式太严肃也太高档太讲究了,不自在,吃不饱喝不足不说,还不太好意思打包,去全聚德的话,至少能捎两个鸭架子回家熬汤...
这是楚缘的价值观——在我没有特殊喜好的前提下,我十有八九会问楚缘和冬小夜的意见,以她们的喜好作为结果的唯一依据,而冬小夜百分之百是两边都无所谓的,至于楚缘,则一定会在打包和不能打包之间做取舍,这丫头被后妈调教的太会持家过日子了,不说那精湛的厨艺,就冲这节能环保观念,将来哪个幸运的家伙能娶到她,生活之省心都是可以想象的到的...
不过以我对臭丫头的了解,她若真的倾向于去吃烤鸭,在考虑到鸭架子之前,星雨会出现在另一个场合,恐怕才是她首先会想到的,她不是不喜欢星雨,只是星雨最近有点‘嚣张’,堂而皇之的以我妹妹所以是她姐姐的身份自居,太不拿自己当外人,热络的程度让我都觉得不适应,就更不要说有些自闭症倾向的楚缘了,关于这件事情她与妖精的态度又不一样,妖精非常不爽,是因为不习惯青梅竹马的柳星雨突然就跟自己摆起了小姑子的架子,好像自己和我的关系还没有她和我的关系亲近似的,对于整天以‘正室’自居却无时无刻不抱怨自己还无名无份的妖精来说,这无异于一种炫耀,而楚缘则是单纯的因为星雨比她更像个妹妹,例如星雨常常打电话对我嘘寒问暖,叮嘱我要按时休息好好吃饭开车小心过马路要左右看,可习惯了傲娇的楚缘是放不下架子拉不来脸对我说这些关心体贴的话的,尽管星雨说的那些正是她平时做的,但这丫头的心思就是如此奇怪,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危机感,总是那么的不自信。
我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她的优点还是她的缺点,但有一件事情是我可以肯定的,正因为她的危机感和不自信,才使得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显得出类拔萃、鹤立鸡群,迟钝的我在她十六岁这一年才恍然大悟,原来过去每每领到成绩单就在我面前趾高气昂臭显摆的她,并不是特小孩子气的骄傲自满,而是特小孩气的在向我表现和强调自己的优点...
结果我不止打击了她,也将自己打击的失去了好胜心和上进心...
楚缘的自我否定,源于我对她的不予肯定,那个明星医生辛去疾说,这是楚缘的性格,不是心理有病,但如果我们非要把这个认定为心理有病,那她的病根毫无疑问,是我...
辛去疾是学中医出身,专业并非心理学,所以我一直觉得这货在我和楚缘的问题中带有明显的主观倾向,有理性和感性双重标准,理性在于他看待我与楚缘关系的角度,首先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然后才是因为我父她母的结合而构成的法律上的拟制血亲兄妹,感性在于这货从不掩饰对楚缘或者说是楚缘的故事的喜爱,为了继续看到下文,成了他热心帮助我们的最单纯的理由...这货也是个奇人。
继续说电话那边的奇人——
郑雨秋的笑声永远是那种能让男人变色和女人色变的味道,直爽又带着点天生的魅惑,特挑逗还不做作,厚脸皮如我,每次听她这么笑,都有点面热热的心痒痒的,狐狸精是什么?我觉得她就是最完美的诠释,所以我不明白,为什么闵柔说郑雨秋是个比她更认真严肃的人。
我对郑雨秋不熟悉也不了解,仅有的几次接触,真没见她认真严肃过。
“小弟弟,你太坏了,姐姐可不可以理解为你在强调自己作为一个大男人应有的尊严?我印象里你可不是那种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倔驴子性格。”
“我哪有什么尊严啊?”我有滋有味的品着饭后一杯茶,没什么诚意的敷衍着道:“真的是因为有事。”
郑雨秋颇为出人意料的笑道:“好吧,那我就相信你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如果今晚邀请你的人不是我,是闵柔,你就算来不了,也不会让她傻傻空等你的,对吧?”
这妞话里夹带的不是怨气,而是若有若无的一丝比较和不甘,听我没回答,就当我默认了,有些不能理解的自嘲道:“我的事情她都知道,我知道的事情她也全都知道,所以我对你隐瞒了多少她就对你隐瞒了多少,为啥你对我和对她的区别就这么大吗?姐姐长的没她好看吗?不可能啊,那妞在姐面前一直都是自卑的存在,脸蛋没姐俏,咪咪没姐挺,小屁股没姐翘...”
哥们厚颜无耻的认为,咱是因为纯情才滥情的失足青年,本质上还是蛮清纯的,最多就是调戏调戏流苏小紫冬小夜这样的良家,遇见不怎么良家的墨菲萧妖精,我向来只有被调戏的份儿,可她们的厚脸皮程度,在郑雨秋面前,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郑雨秋引以为傲的资本让我浮想联翩,继而羞愧欲怒,差点被她带进沟里,下意识的回答她说,就算是闵柔代三小姐打电话,我也照样放她鸽子...幸好及时反应过来,比较婉转含蓄的说道:“我对事不对人。”
“嘻嘻,如果你对事又对人的话,恐怕就要失望了,”郑雨秋道:“我姐让我告诉你,她今晚心情特好,就算你是存心放她鸽子,她也不会生气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鸭子嘴硬?我心里暗笑,如果她不生气,为什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端架子本身就是一种傲慢,我没见过哪个傲慢的人被拆了台还能没脾气的。
郑雨秋也不多提三小姐,语气一转,我认识她到现在,第一次知道,她的声音原来是可以这样严肃这样低沉的,“小弟弟,听说今天你又和菲利普还有...还有端木流水那个白痴起了冲突,是吗?”
“咳...那是一场误会...”
这事哥们理亏,本能的离开了座位,转身到摆满了精致小盆栽的窗口,免得被对面的汤联看到我尴尬的样子,再者也有点受不了楚缘,臭丫头偷听成瘾,我被她调戏过的耳垂都能感觉到她脸蛋的温热了,她还不知不觉呢,青涩的身体都快要挤进我怀里了...
我原本是想解释一番,毕竟菲利普是三小姐的表亲,端木流水更是郑雨秋亲姐姐的儿子,不想郑雨秋却打断道:“你和菲利普之间的事情是误会,和端木流水那个白痴不可能也是误会,对吧?我听说今天是他先动手伤了你的。”
这妞好歹也是端木流水的小姨,却左一句白痴又一句白痴,听的我有点发懵,最让我不能理解的是,她的语气带有明显的期待和暗示,“怎么我听你这意思,不太像是要为你姐的儿子出头...”
“替他出头?”郑雨秋又一次打断了我,笑声不那么自然了,用极力控制却仍然有些失控的激烈语调道:“我为什么要替他出头?”
【ps:凌晨两点才到家,抱歉。。。】
【第1026章】 姐妹(下)
“我为什么要替他出头?因为他妈妈是我姐姐?因为我父母去世早,是她郑雪冬养大我,所以我就应该回报她,还得爱屋及乌的甚至蛮不讲理的心疼、庇护她儿子?”
我被她一连串的质问轰炸搞得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就好像一辆正常行驶的汽车突然在高速公路上挂了倒档了似的,车子非但不会逆方向行驶,还会瞬间震碎所有的零件,一如我此刻的大脑,我愕然道:“你不是端木流水他小姨吗...”
帮亲不帮理既是一种惯性思维,也是一种有争议的传统文化。
“小女不才,真没长那么大一张脸,”郑雨秋的谦虚是不屑的,“我来到这个世界上只比他早了十八个月,可不敢摆什么长辈的架子,怕他揍我,他虽然骨头软但是块头大啊,姐姐我引以为傲的一对咪咪还没有人家胳膊上的两块肱二头肌发达呢,你不能拿姐和你比,就我这芊芊小蛮腰,被他那么踹上一脚,不得断成两截啊?死不了也是半残废吧?再说了,郑雪冬帮亲不帮理是出了名的,你不可能没听说过...”
我正咋舌这没脸没皮的奇葩女人用胸脯和肱二头肌做比较以突出端木流水的体型高大身体健壮,她竟然就和我提起‘帮亲不帮理’,哥们脑袋里的零件正在忙于被她轰炸后的重组,不自觉的摸了摸揣在裤子口袋里的钱包,那里面有端木夫人送给我的一张只是制作和材料价格就能让人瞠目结舌的月下美人女子会所的白金钻石会员卡,端木夫人说这就是她在高层会议上帮助我的理由,为此还不惜当众叱喝了她的宝贝儿子,令那娃恼羞成怒的泪奔,几乎算得上是亲手给他打上了不成器的标签,毁了他在风畅的前途...再联系到三小姐和闵柔的月之谷与风畅的因缘,种种现实都让我以为,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是深厚到无以复加的,可现在听着,怎么不像那么一回事呢...
“妹妹和儿子,不都是亲的吗...”我弱弱的道。
郑雨秋道:“不一样,妹妹是爹妈身上的肉,儿子是自己身上的肉。”
这歪理愣是把我驳得一时无词应对,便听那边的郑雨秋冷笑了两声,似喃喃自语却又字字清晰到让任何人都会感到那是种刻意讥讽的哼唧道:“说不定,那还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留给她的唯一回忆呢,这种事情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有数,旁人谁知道呢...端木家的带把儿的和不带把儿的,有一个算一个,整窝都是窝囊废,就算知道了,也百分之百的不敢怒不敢言,谁有胆量不看她脸色?这个世界上,花痴多了去了,不是只有她郑雪冬,但面厚心黑笑里藏刀吃人不吐骨头的花痴,却只有她一个郑雪冬了...”
我寒毛耸起,额头、后脊梁、手掌心,全是凉汗...
无论她这么说是有依有据还是单纯的诋毁造谣,都足够让人生寒了,要知道,她可是端木夫人的亲妹妹。
端木流水是墨菲同父异母的兄弟?我赶紧摇摇头,这绝对不可能,端木流水若是墨亦然的儿子,端木夫人哪里还有理由帮助墨菲啊...
我摇摇头,将这个问题从脑袋里甩了出去,心里却清楚,郑雨秋的话已经在我身体里面扎了根,我突然意识到,风畅的三巨头中,我不信任老墨,与张力勾心斗角,惟独对端木夫人,我竟毫无警惕之心,反倒因为她态度上对墨菲的支持,对她抱有极大的好感与信任...
郑雨秋是在提醒我这一点吗?我对她仅有的了解就是这妞城府极深,绝非一个心里藏不住话的女人,不然我不会像个傻子似的被她欺瞒这么久,三小姐无足轻重的小秘密她守得住,反而事关亲姐姐声誉的大秘密她守不住,没这个道理吧?
之后郑雨秋又恢复了平时的嘻嘻哈哈,可她都说了什么,我一句没听进去,嗯嗯啊啊的敷衍着,脑子里胡乱的遐想构思,郑小姐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也不点破,只是没什么威胁味道的威胁我说下次决不能再放她和三小姐的鸽子,便挂了电话,更让我觉得她是以默认的方式在肯定我肚子里翻腾着的阴谋论...
我们与汤联毕竟不属于一个阶层,即便他再懂得做陪衬的绿叶,时间长了,还是难免会找不到共同话题,而关于冉亦白和东方怜人的事情,他又明显不愿意抑或是不敢多说,于是吃饱喝足,我便起身告辞,在气氛降温前就这样结束,大家都不至于尴尬。
离开前我将江玉送给江老夫人,江老夫人又转手送给我的那盒八万块的极品铁观音交给了汤联,托他代为转送冉亦白,汤联也是个茶道中人,识货,两眼发光,证明江玉果然不是吹牛,这茶确实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所以我也没打肿脸充胖子装什么大尾巴狼,直言这罐子我不可能买得起的茶叶只是借花献佛之物,别人送我的,我一个不懂茶的门外汉,既喝不出门道,也舍不得喝,想想它的价格,不是闹肚子就是闹心,这玩意是茶叶,又不是花瓶,摆在家里也是暴殄天物,不如做了顺水人情。
诚实的人有三种,一种是真诚实,一种是懂得在撒谎与诚实之间衡量取舍然后才说实话的人,还有一种,是明明在说谎,却没有被识破的人...三种诚实,性质大不相同,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不惹人反感,反而容易赢得人们的好感。
看得出来汤联很欣赏我的‘诚实’,诚惶诚恐的收下了茶叶,不知是用这样郑重的表演来突出这份礼物的厚重,以此让我感到愉悦,还是真的爱茶如命,连说冉亦白一定喜欢这玩意儿,他稍后就会亲自送到她府上去...
其实之前挂了郑雨秋的电话,为了让混乱的头脑降降温,转移思绪,我就有发短信到东方的手机上,小娘皮的手机现在应该就在冉亦白手里,我没有试探她到底有什么请求,只是对上次骂她的事情表达了歉意,感谢她今天能够不计前嫌,顺带着拍了几句马屁,赞美了一番她的厨艺,这位更年期可能提前了几年,所以脾气多变莫测的女人很快给我回复了一条,问题很幼稚,但内容挺有意思,是道双向选择题:‘和可怜比,谁的厨艺更好?a,妈妈,b,女儿。’
深深觉得东方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我违心的明知故错:a。
结果石沉大海一般,直到现在也没收到回信,弄得哥们心里怪别扭的,也不知道我选对了还是选错了,难不成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其实人家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手艺早已被东方赶超,是我自作聪明,以为她对厨艺很自负,所以才亲手给我们烧了一桌东方自创的拿手菜的?
汤联亲自送我们出了度假村,售票处那个天+津口音的清秀女已经不在了,心底流过一丝我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的失望,直到上车挥别了汤联,我兀自回头看了一眼,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不能释怀,突然听冬小夜发牢骚似的嘟囔了一句,“售票处那个女的十有八九是姓汤的远房亲戚。”
我一怔,“哈?”
冬小夜气鼓鼓道:“不然她的底气和脾气都是哪里来的?刚才我给她穿了半天小鞋,姓汤的都只是哼哼哈哈左右言他,那样子真可笑。”
“那你希望他说什么?”楚缘已经困了,缩在座位上,枕着我的大腿,似睡非醒,从昨晚就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松缓,兴奋之后,就是无法抵抗的疲惫,这丫头的体质本来就弱,一天一夜没休息好,现在是真扛不住了,我轻拍着她的后背,压低声音笑着对虎姐道:“她不就是说话不太客气吗?你还真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要把人家的饭碗给砸掉啊?为什么?就为了证明我真的认识她老板?还是为了让汤联以此表现对我的感激和崇拜,烘托一下我的王霸之气?俗不俗啊你,现实不是小说也不是电视剧,这年头找份能养家的工作多不容易,口舌之争,犯不上计较到如此程度吧?得饶人处且饶人,睚眦必报不是好词,穿小鞋更是小人行径啊,小夜姐。”
虎姐涨红俏脸道:“我是为了求证他们到底是不是亲戚关系,谁睚眦必报了?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是个小人吗?”
“你怎么就觉得人家是亲戚了呢?”
我不过随口一问,虎姐的回答却让我浑身一震。
“一个卖门票的小员工拿起手机就拨通了董事长的电话,你说我应该怎么觉得?”
就是这个!
我觉得怪怪的地方,就是这个!
当时因为即将与冉亦白见面,既紧张又悲观,所以没去在意这个小细节,现在想来,确实太奇怪了...
但就是这么奇怪的事情,汤联一整晚却只字未提,这就更奇怪了...
那清秀女,到底是什么人?
【第1027章】端木(上)
迷迷糊糊枕在我腿上打盹的楚缘听到冬小夜和我的对话,没张眼皮,呓语般插了一句道:“我觉得她有些眼熟哦...”
“眼熟?”我问道:“像谁?”
老实说,除了清秀,我对那女人的印象就只剩下一张瓜子脸和淡妆浓抹的不协调妖艳了,至于长相,在我的印象中从一开始就比较模糊,原因是压根就没细看,那妞敌意太强气势太盛,而我并不是那种厚起脸皮就什么女人都敢调戏的英雄或者什么女人都有兴趣调戏的浪子,冬小夜且不说,在楚缘面前,我从来都是也必须是谦让的君子和礼貌的绅士,不敢说做榜样,至少不能抹黑我作为哥哥应有的正面形象,这是我在老爷子的鸡毛掸下培养出来的自觉,更何况臭丫头本来就是个小醋坛子,我才多看了清秀女一眼,她就对我又掐又踩的...
“像...嗯...不知道...好像不记得了...”楚缘哼哼唧唧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倒是睡意更浓,吧嗒吧嗒小嘴,缩了缩身子,就没声音了,竟然彻底睡着了。
“小丫头是真的累坏了,”冬小夜笑着耸了耸肩,显然是将楚缘没头没尾的话当成了梦话,过耳不过心,看了看时间,道:“八点四十,还早,李星辉和柳晓笙那边应该还没散,你们新部门的欢庆会肯定也在进行中,怎么办?回家?还是选一边过去凑热闹?”
“你说呢?”我脑子有点乱,心不在焉的将问题丢还了给了虎姐。
冬小夜沉思片刻,小心说道:“缘缘明天还有补考。”
我心里暗笑,笑的有些感慨有些玩味——除了不会下厨房不会做家务之外,其实在我周围的女孩子中,冬小夜可能是最适合娶回家过日子的女人了,她依赖我,但仅限于心理层面,寻找和渴望的只是灵魂上的归宿感,因此在保留了自我个性的强势中,又有着小女人的纤细敏感,例如现在,她只婉转的说了自己的想法,却不点透,也不代我拿主意,很巧妙的突出着我作为她的男人所拥有的主导性和优越感...
这种成熟女人的小心思,不是楚缘东方这样的小丫头抑或流苏墨菲小紫这些习惯了撒娇的大丫头们能领悟的,善解人意的萧妖精可以,但她的那些温柔体贴与其说是小心思,不如说是小心机,妖精对我的依赖以及她的乖巧多半是挂在嘴巴上的,她最懂我,也最不听我的话,因为她聪明,所以她不诚实。
冬小夜与妖精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的自我定位为‘我是他的女人’,而后者满脑子都是‘他是我的男人’,一个是想把自己交给我,一个想让我成为她的,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同样都是奢侈的幸福,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老爷们,有几个不爱虚荣的?
我道:“回家。”
冬小夜还未来得及回答,就听我的手机响了,怕吵醒楚缘,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来显就接通了电话,是流苏。
“南南,在哪儿呢?吃过饭了吗?”那边噪音很大,流苏讲话完全是用喊的,显然他们已经吃饱喝足跑去唱k了。
“吃过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这么快?”流苏似乎离开了房间,噪音骤降,语气也跟着一降到底,异常沉重,紧张的有些颤抖,“和东方妈妈谈崩了?”
“没,”今晚的事情有点没头脑,我自己都没搞清楚状况,哪里知道该怎么和流苏详解?便简简单单道:“挺顺利的。”
“是吗?太好了!我就说嘛,凭你舌绽莲花能把活人说死把死人说活的本领,东方妈妈不可能辩得过你~”流苏的欢喜与欣慰,让我替楚缘和东方感到害臊,就算是爱屋及乌,流苏对她们的疼爱也是不掺假的,再看这俩小心眼的臭丫头是对她的?当人一面背人一面,不是说程姑奶奶坏话就是诋毁人家个子高胸脯小,怎么看怎么是嘴欠屁股痒,欠抽...
言归正传。
知道我办正事的情况下,流苏一般不会给我打电话,所以我问道:“有事?”
“没有...”流苏顿了顿,又道:“大家今儿玩嗨了,墨菲不知哪条筋搭错了,说明儿放咱们半天假,大家就说要唱通宵,端...咳,那个谁,他们让我问问你,办完事要不要过来一起嗨。”
“谁让你问我的?”我承认我不是个豁达的男人,流苏说走嘴的那个‘端’字让我的神经骤然绷紧,常言说,事出反常必为妖,下午的事情闹得那么僵,端木流水那货还是没脸没皮的跑去凑热闹,跟着流苏墨菲紫苑她们去吃饭唱歌,在我心里本来就是个不大不小的疙瘩,哥们倒不是嫉妒他长得又高又帅,担心他挖我墙角,而是怕他趁我不在,故意找茬欺负流苏。
端木流水是典型的纨绔少爷,自大自恋自满,对流苏有好感,却屡屡被流苏无视甚至鄙视,早就‘因爱生恨’了,这时候还如此刻意的接近流苏,很难让人相信他是毫无企图的。
“没有谁...就是他们呗,墨菲,小紫,杨伟,秦岚...”流苏支支吾吾道。
我沉声道:“说实话。”
熟知我脾气的流苏乖乖说道:“是端木夫人让我问的。”
“端木夫人?”这个回答让我着实吃了一惊,“她也和你们在一起?”
“嗯,”流苏不屑的哼道:“大概是怕端木流水又闹事吧,吃饭的时候她来的,和那个菲利普一起,嘴里说是为了化解下午的误会,但我看着,她是想帮她儿子融入咱们这个很有发展潜力的小圈子...”
怪不得这丫头有话却不直说了,敢情是不希望我去,端木夫人说是化解误会,可我去了,就只有低头赔不是的份儿,跟端木流水,我可以不客气,但是对端木夫人不可以,毕竟高层会议上我是欠了她人情的,流苏是不想看到端木流水狐假虎威的嚣张得意,所以就想含糊其词,从我嘴里套个借口拿去敷衍了端木夫人...
流苏知道我不是个喜欢闹腾的人,‘玩嗨了’‘唱通宵’啥的,都是想吓跑我...
“我就不去了,缘缘明天还要补考呢。”流苏故意不提端木夫人,就是怕我抹不开情面,去自取其辱,既然我有正当理由,就没道理不体谅她的苦心。
“嗯,好,那你早点送她回去休息,”流苏喜道:“我先挂了,有事我再给你电话。”
“行...玩归玩,少喝酒,你喝多了酒后无德...”
“你不在,我不会喝酒的。”流苏羞嗔的强调了一句,便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去向端木夫人交代了,生怕说多了我会改变主意似的。
冬小夜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见我收起手机,酸酸道:“你管的真宽。”
“这叫关心,”我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流苏喝多了是什么德行,被人占了便宜怎么办?”
冬小夜道:“我觉得她只有想被你占便宜的时候才会喝成那个德行。”
我一怔,笑而不语,这是一种可以让人倍感满足的无言以对,幸福到无以复加,也为此让虎姐更嫉妒,嘴里不停的碎碎念,嘴角却挂着矛盾的微笑——她喜欢我,也喜欢流苏,不一样的喜欢,一样的无法割舍。
车里短暂的沉默又被手机铃声打断,依然是流苏的号码,但我接通电话,传来的声音却不是我家姑奶奶。
“楚南,听你女朋友说,你的事情已经忙完了,怎么样?有空吗?要不要过来一起唱歌?”
这电话,竟然是端木夫人亲自打过来的!
【第1028章】端木(中)
“好,二十分钟以后到。”我的干脆痛快让冬小夜完全不能理解。
“等你。”端木夫人笑道,旋儿便挂了电话。
冬小夜犯晕道:“缘缘明天考试,你怎么不告诉她?”
我盯着手机,苦笑道:“她为什么特意用流苏的手机给我打过来?不就是告诉我,该说的流苏都已经和她说了吗...”
虎姐皱眉,“怎么个意思?”
“意思就是,她叫我过去,不仅仅是唱歌,肯定还有别的事情,重要性大过缘缘考试。”我嘴里解释,心里纳闷,端木夫人留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知情达理的,可现在...虽然是笑着邀请,但否定了我的理由,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一种不好说话的强硬呢?否则,有什么事情不能留到明天再说?
毫无疑问,她有情绪——为啥?因为我又和端木流水起了冲突?应该不至于,今儿这事儿,哥们自知理亏,被那小子踹了一脚,别说还手,我嘴都没还一句,这够端木少爷吹上好几天的,他还会去给我告状?除此之外,也就只剩一件事情是有可能惹她生气的了——我放了郑雨秋和三小姐的鸽子。
很有可能...于公,那俩妞代表的是月之谷的最高决策层,而我不过是风畅集团里的一个小员工,往小里说,这是朋友之间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往大里说,这可是能上升为风畅方面合作诚意的大问题;于私,郑雨秋谁呀?她郑雪冬的亲妹妹!尽管郑小姐对她姐姐的态度让我有点搞不懂,可端木夫人对她这个妹妹的态度却是一目了然的,其溺爱程度,真的超过了宝贝儿子端木流水。
但她又怎么知道我放了郑雨秋的鸽子的?是郑雨秋给我穿小鞋告黑状?绝无可能,那妞今儿晚上倒是暗示我,对她姐姐应该多一些怀疑,多一些戒备...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那个可恨的三小姐!
我就说嘛,以那个女人的性格,被我如此削面子,空等了白天,不可能没脾气。
丫也忒不讲究了,这不明摆着公报私仇吗?
带着一肚子猜疑和不满,我们到了他们狂欢的ktv,楚缘已经困的叫不醒了,冬小夜便要我速去速回,她则留在车里看着那只小懒猫,这也是给了我一个脱身的借口,免得我被同事们缠住。
就算不看门牌号,我也能准确的找到他们所在的包房,倒不是因为这地方原本就是我们综合组的同志下班后的小据点,而是那两个超级麦霸只要有一个正在唱歌,你就绝对敲不错房门——杨衰哥的‘鬼哭’和程姑奶奶的‘狼嚎’,一般人是模仿不来的,哪个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让你觉得毛骨悚然了,那他们就肯定在哪个房间里。
伟哥和老爷们一起来ktv,百分之百都是在刚刚失恋暂时没有妹子可把的间歇期里,所以这货就喜欢唱些伤感的情歌,唱到心头痛处,真能把自己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故而得名‘鬼哭’,至于程姑奶奶的‘狼嚎’...这孩子和东方小娘一样都没有啥唱歌的天赋,不喝酒不张嘴,喝多了就瞪着眼冲我嚎‘热情的沙漠’,她在高声唱,我要是不轻声和,她真敢扑过来咬我...
今儿程姑奶奶没喝酒,正在哀嚎的是伟哥,丫明明已经和秦岚领了证,居然还在唱他失恋后的必点曲目,《单身情歌》,我推门进屋,这货正唱到高潮动情处,站在沙发上痛彻心扉的嗷嗷吼着,被一只被汽车轮子碾了爪子的受伤野兽,再看旁人,早已笑得前仰后合了。
“南哥,来的正好,下一首是啥?对唱的吧?来,你的,和谁唱?程姑奶奶?墨总?薛助理?还是婉儿?小宋佳就算了,小屁孩,只能唱唱健康歌,唱情歌还得再等个十年八载的,来,佳佳,学爷爷唱唱跳跳~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滚!”宋佳吐出嚼不烂的牛肉干,拽向舞手扭臀的伟哥,嗔道:“想当我爷爷,等你这娘娘腔的小白脸长出胡子再说!我警告你杨伟,我家南哥哥来了,你要是再耍酒疯欺负我,当心他揍你。”
伟哥未必是真的喝高了,八成是装的,一个不善言辞、习惯了板着一张冰柜脸的女上司,就足以让大家放不开了,再加上和她一起坐在角落里的、连风畅大boss二boss都得陪着笑脸的端木夫人,那是什么等级的压迫感啊?莫说综合组的同事了,就是以菲利普帅锅、杰克叔叔、帕丽斯姐姐为首的月之谷精英们也略显拘束,能混到他们这个地位的人,没有谁会毫无城府的被端木夫人无害的萝莉外表和极具亲和力的微笑欺骗,即便离开了风畅高层,依然能平衡墨张关系,单凭这一点,就让人没办法不对这个女人充满敬畏...伟哥假醉炒气氛,这屋里没看出来的,大概也就只有小宋佳了,所以伟哥才笑她是小屁孩。
“切,你既不是他妹子也不是他小情人儿,他会为你插兄弟两刀?凭啥?臭美不是理由!”伟哥跳下沙发,不由分说的将麦塞到我手里,正要将另一个麦交给流苏,看到屏幕上的曲目,不等流苏推却,赶紧将手缩了回来,破口大骂道:“《好心分手》?!他+妈的,这歌谁点的?!欠抽啊!你爸跟你妈才好心分手呢!”
“你丫冲谁说呢?!”幸灾乐祸的端木流水见伟哥瞥了他一眼,登时恼了。
伟哥一脸做作的无辜,“我又没说你,你急什么?这首歌你点的?”
端木流水怒道:“孙子点的!”
伟哥就是故意膈应端木流水,听他如此一说,不禁有些意外。
“那个...是我俩点的...”正与孙喆勾肩搭背的老黑弱弱的举手道。
“草,你俩还真有基情啊?!”伟哥抢过刚塞给我的麦,连同自己手里那个,丢给老黑小孙,失望之情滥于言表,任谁都看得出,他对端木少爷有着旺盛到不想掩饰的敌意,甚至恨屋及乌的牵连到端木夫人身上去了。
我了解伟哥,这不知死活的满满敌意,一小部分是因为端木流水长的比他高比他壮比他帅,一部分是因为我与端木流水的冲突和矛盾,还有一部分,是因为端木流水对流苏的不良企图,至于这其中有多少是为我多少是为他自己,就是他心里的小秘密了...
端木流水还待不依不饶,被总是笑眯眯的端木夫人制止了,“楚南,过来坐,选首歌,呵呵,叫你过来,就是想听你唱首歌。”
“我哪会唱歌啊...”
流苏与紫苑早就受不了端木夫人的高深莫测了,赶紧起身给我让了个位置出来,坐在夫人另一侧的墨菲正发愁自己没办法融入小集体呢,借机小声对我道:“点一首对唱的,我和你一起唱。”
流苏没好气道:“他只会唱《纤夫的爱》,你行吗?”
墨菲皱眉道:“你没有那么土吧?”
我道:“什么叫土啊?你就不能说这叫怀旧吗?”
“这首歌我会,我和你唱。”一个清脆如铃的声音响当当的说道。
屋里骤然安静的掉针可闻,说出这话的人,竟然是端木夫人!
【ps:回来晚了,抱歉。。。】
【第1029章】端木(下)
人们往往喜欢炫耀自己的长处,掩饰自己的不足,这不奇怪,实属常情,倘若有人喜欢当众晾晒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以出糗为乐,那才奇怪。
我在唱歌这方面着实没啥天赋,从小就是那种站在大合唱队伍中干张嘴不出声的只有填补队形价值的存在,但没天赋没兴趣,不代表我就真的只会唱一首老掉牙的纤夫的爱,自从大学里认识了程姑奶奶,我就没少被她强迫着通宵嚎叫,在别人的请求面前缺乏个人立场从来都是我的优点和缺点,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呀,不过唯有这首《纤夫的爱》,是流苏哀求恳求哪怕是满地打滚我也绝对不会和她唱的,这丫头之所以和墨菲提起这首歌,多少是因为墨菲要与我对唱,心里有些小吃味,故意戳我的伤疤,既为打击我的自信,也为吓退墨菲,或许,也是想看看我会不会有偏有向区别对待,真的和墨菲对唱这首从未和她对唱过的老歌。
提起这首歌,就不得不提很多年前发生在我家里的一个差点酿成悲剧的喜剧,我曾当成谈资给流苏讲过,小紫同学也知道,因此程姑奶奶才提到歌名,她就背过身去掩口偷笑了——我第一次与人对唱这首歌,对象不是别人,是我那个活宝后妈,不过那时的她还一点都不活宝,至少在唱这首歌之前,她从未暴露过她喜欢撒娇装嫩的无厘头本性,怕吓到我,因此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板一眼,很注意自己的形象,为此甚至是小心翼翼的,可以这么说,她的改变,抑或是我和她之间关系的转变,就是从对唱这首歌开始的。
那是后妈和楚缘来到我家后的第一个春节,当时我们相处还不到三个月,虽然已经渐渐适应了新的家庭和生活方式,可四个人彼此之间的相处还是存有不小的隔阂,毕竟那时我不过十二三岁,装早熟劝老爷子再婚只是动动嘴吧的事情,老爷子真的再婚了,领回家一个后妈一个妹妹,该怎么相处,就不是动动嘴巴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毕竟每天要朝夕相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对于勤快漂亮的后妈,我一分仰慕两分自豪,却有七分战战兢兢的畏惧,‘后妈’这两个字无论是在童话中还是电视里,大多都是反面形象,‘越漂亮的女人越难相处’,这是在后妈出现之前,悦姐常常给我灌输的被她称之为真理的道理,当然,后面还有大半句,就太暴露她的动机和目的性了,‘越漂亮的女人越难相处,所以像悦姐这么漂亮又这么好相处的违逆真理而存在的女人是多么的可遇不可求,你懂吧?懂了就告诉你爸,说你喜欢悦姐,想一辈子和悦姐在一起,但别告诉他是我让你说的,不然揍你屁股...’
悦姐只是想当我后妈,还没当上呢,就天天吓唬我,不听话会被打屁股,对于比悦姐还要漂亮水灵并且已经成功上位的后妈,小屁孩的惴惴不安就可想而知了,我不怕悦姐凶巴巴的样子,因为太了解她,可我并不了解努力强迫自己塑造贤妻良母好女人形象的后妈,在我看来她有点像老爷子,太严肃太一本正经了,所以那段时间我经常找借口到紫苑家吃饭、留宿,她妈妈显然也被影视剧荼毒不浅,没少教我怎么对付后妈,怎么保护自己,无形中强化着后妈在我脑海里的对立形象。
我怕后妈,楚缘怕我,一个还流着清鼻涕扎着羊角辫浑身散发着牛奶香味的内向小萝莉,不要说男孩子了,就是同龄的女孩子对她来说都是稀罕生物,因此对我总是有种本能的恐惧和防备,对老爷子更甚,好歹在我脸上经常能看见笑容,老爷子却是内热外冷,那张严肃的脸孔,坐在他讲台下面的大学生都难免紧张拘束,何况小小的楚缘?智商高情商低的老爷子为了让楚缘感觉到他的慈和,采用的方法往往是突出对我的严厉,楚缘真正搞懂这一点的时候,小学都毕业了...
我一直觉得我在感情方面的笨拙就是老爷子遗传的,他从未告诉过我他为什么娶后妈,只是将后妈和楚缘领回家,说一个是我妈一个是我妹,见我不哭不闹不反对,就领证结婚了,拍了几张全家福,四口人去饭店吃了顿大餐,就算婚礼了,先前我以为老爷子的低调是为了表达对我妈妈的尊重,后来我又以为是后妈家里的原因,不久前我才从后妈口中知道老爷子和她以及悦姐之间的故事,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老爷子在婚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比我显得还要难以融入全新的家庭了——他与后妈的婚姻压根就不是因为爱情,没有爱情的两个人突然之间要在一起生活,能马上适应才奇怪。
所以在最初的几个月,一切都是看上去温馨和睦,实际上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直到那一年年三十的晚上,我与后妈合唱了那首《纤夫的爱》...
那次对唱现在想来是险些酿成悲剧的喜剧,但对当时的我而言,那就是一场噩梦——后妈唱歌的天赋,和东方小娘绝对有一拼,那是句句不着调啊,偏偏那天晚上早早吃过饭,就等着春晚开始前,她有意炒热家庭气氛,让楚缘唱歌给我和老爷子听,薄脸皮又怕生的楚缘哪里肯啊?不赏脸不说,后妈一瞪眼,她还哭了,她这一哭不要紧,老爷子慌了,却不知楚缘这丫头向来是吃硬不吃软,能吓不能劝、能骂不能哄的,越劝越哄她哭的就越凶,后妈的小心思没如愿,还起到了反效果,脸上哪里挂得住?她是小孩子脾气,成熟稳重啥的都是装的,当时就要和楚缘急眼。
关键时刻,老爷子灵机一动,将火烧到我这只无辜的可怜虫身上来了——他竟然让我唱歌给她们娘俩听!这不是刁难人吗!
老爷子学后妈,我却不敢学楚缘,他对楚缘束手无策,对我,一条鸡毛掸子足以,不平等待遇我能接受,让我不能接受的是,老爷子让我唱歌,却按他自己的品味,给我选了一首《纤夫的爱》,还说什么‘这歌唱的就是哥哥妹妹,正适合你和缘缘’...
老爷子点了首对唱的歌,是期待楚缘能和我一起唱的,楚缘当然不会唱,就在我豁出去,打算一人包办两个角色时,后妈自告奋勇,要来唱那个坐船头的妹妹,就像现在的端木夫人一样...
然后,就是我的噩梦——如果后妈是故意唱跑调的,我会笑,但不会觉得可笑,可笑的是,她明明超认真,却没有一句在调上,她的完美形象在我心里一瞬间崩溃幻灭,后妈唱的越陶醉我就越想笑,越想笑就越怕笑出来,结果不但憋得声音颤抖,还跟着她一起跑调。
那种快要把自己憋疯了的出糗感觉我至今都不愿意想起来,原因有两个,第一个便是险些喜剧变悲剧——哭个不停的楚缘听到我恨不得从记忆中抹除掉的怪音怪调,突然抱着肚子爆笑不止,可等我们一曲唱罢,她又哭了,笑得肚子疼...
时至今日我们也不知道楚缘那到底算什么毛病,只记得某年除夕夜,一对傻瓜母子因为唱歌跑调误伤了某小丫头,当千万家庭享受着温暖观看着春晚的时候,我们在满大街的找医院,结果找到了医院却没找到楚缘的病根,见到针头,楚缘的肚子就不疼了...
第二个原因就像楚缘的肚子疼一样让人费解,虽然那一晚之后,我和后妈之间再无隔阂,可也留下了一个后遗症——我好像不会唱那首《纤夫的爱》了,一张嘴就跑调,总是那天晚上味儿...
现在。
此时,此刻,此地。
命运和我开了三个玩笑——
第一,端木夫人要和我唱《纤夫的爱》,偏巧这个和后妈一样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女人,是我目前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不能拒绝的女人。
第二...端木夫人的唱功居然是和后妈、东方小娘一个等级的!
第三...她的认真与自我陶醉,也是后妈级别的...
‘目瞪口呆’已经不能形容此刻屋里人们的表情了,除了从未听过这首歌的月之谷那边的老外们,哪个没死咬着嘴片子怕自己笑出来的?即便习惯了摆出一张冰柜脸的墨菲,也忍的嘴角抽搐,笑点很高的紫苑,鼻尖也憋出了细细的汗珠,我家程姑奶奶明明没喝酒,俏脸却比喝了酒的伟哥还红,婉儿刘姐和秦岚,干脆学小宋佳,致淑女形象于不顾,使劲往嘴里塞东西,只嚼不咽,就为了撑鼓腮帮子,高大海等一众老爷们,则猛灌啤酒,想把自己灌醉,学伟哥,来一个不胜酒力...
这群家伙想笑的不止是端木夫人,更想笑因为憋着不能笑而和端木夫人一起唱跑调的我,只是怕端木夫人误会,才忍着不敢笑的。
煎熬中,我暗自庆幸:还好楚缘那臭丫头在车里睡着了,不然为此再笑得肚子疼送医院是小,剥了端木夫人的面子,可就大了...
【ps:一场秋雨一场寒,恍然发现,夏天过去了,秋天也快要过去了...】
【第1130章】雪冬雨秋(上)
“我唱的是不是很难听?”
将麦交给屋里除了几个洋鬼子之外唯一一个不是因为忍笑而身体颤抖的端木流水后,比萝莉还像萝莉的不老妖怪用她比萝莉还萝莉的天真中挂着一点小委屈的做作表情向我抛出了这个着实难回答的问题。
“不难听...”我第一次说谎说的如此违心。
端木夫人接过墨菲递来的水杯,优雅的抿了一小口,旋儿眯起眸子,一脸慈和的笑着对我道:“你知道,善意的谎言要骗到人,才是善意的。”
果然是个笑里藏刀的女人,兔子般无害的外表,绵羊般软嫩的声音,却散发出了猛虎雄狮般让人窒息的压迫感,这才是端木夫人的本来面目吧?
能够坐在这个房间里的,都是在人堆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不懂察言观色?即便是不通人情世故的技术型天才菲利普帅锅,至少也知道端木夫人的妹妹是谁,否则被我冤打了一顿的他,不可能黑着锅底脸出现在这里,在风畅,除了端木夫人,大概也没有谁能强迫他放下自己的架子了,老墨也不行。
端木夫人有台阶而不下,非要逼着我实话实说,天晓得是不是存心要找我的茬,看众人的反应,显然都是这样理解的,小心为上,我道:“跟我比,不难听。”
端木夫人一怔,随即扑哧一笑,竟还有着少女似的娇媚,“我该夸你聪明,还是骂你圆滑?”
我挠挠头,谦虚道:“不是聪明也不是圆滑,是婉转。”
“婉转,呵呵,婉转...”端木夫人斜瞥了她儿子一眼,道:“楚南,你与流水年纪差不多吧?他比你还要大了一些,不过懂的可就远远没有你多了,如果你们俩换个位置,或者是一个他不敢得罪的人故意刁难,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肯定就把他问住了。”
端木少爷脸色骤然难看,恶狠狠的瞪着我,却不敢再在他母亲面前放肆,估计上次在高层会议上丢人现眼的泪奔之后,回去是吃了苦头的,所以才长了记性,这也更验证了端木夫人的两面性。
这女人好像也婉转的承认了她是有意刁难我...
“不会的,尊重女性和尊敬长辈都是很简单的道理,我相信端木少爷也是懂的。”
端木少爷反应慢,只以为我替他说话是因为对他母亲充满敬畏,还很期待旁人像他一样鄙视我的趋炎附势,却发现众人的眼神虽然是充满鄙夷,可对象不是我,而是他,这才猛然醒悟,我和他之所以结下梁子,就是源于他对流苏的不尊重。
我不是记仇,也不是无聊的挑衅,而是受不了与端木夫人这样打机锋,稍稍露点菱角出来,看看她是怎样的反应,以此判断她对我是一如既往的爱屋及乌,还是怀着某种负面情绪的,可惜这女人的城府之深我见所未见,笑容依旧,说话的口吻和散发的气场,都故意暴露着自己的口是心非,但偏就不露半点因由,只差明着告诉我,她是在掌控和主导我的心思,可我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因为人家就是不主动撕下面具或者撕破脸皮,我总不能对号入座吧?万一她没想找我算账,我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端木夫人道:“这句话我也可以理解为你的婉转吗?”
我硬着头皮道:“不用。”
夫人的笑容更灿烂,“为什么?”
“您刚才说过,善意的谎言要骗到人,才是善意的。”
这般拐弯抹角的骂人,莫说众人惊骇,哥们自己也是面上阳光万里,心里波澜壮阔...
其实端木流水未必是愚笨、智商低,只不过在这个屋子里,他肯定是最笨的那个,见他装聪明装淡定装得好像听明白我们在说啥,端木夫人摇头叹气,对他道:“楚南的意思是,他刚才就是在讽刺你不懂得尊重女性和长辈,他不否认他骂你,也不承认那是婉转,只因为我不会相信,他就是想撒一个善意的谎言安慰我,都是徒劳...言下之意,你在这方面做的有多差劲,给人留下的印象有多糟糕,已经是有目共睹的了。”
“姓楚的,你...”端木流水恼羞成怒,就要急眼。
“算了,”端木夫人俏脸微寒,吓蔫了宝贝儿子,这才道:“下午你借题发挥火上浇油,狠狠踹了人家一脚,人家没还手,只还你两句嘴,你还觉得吃亏了不成?况且人家哪句话是冤枉了你?今天月之谷的这些朋友来风畅交流,我以你和菲利普的私交为由让你跟着一起到菲儿的部门活动,有什么用意,你真的不懂吗?我是给你制造机会,向小程姑娘道个歉,与楚南和菲儿尽释前嫌,以后可以好好的相处,结果呢?你都做了什么?非但没道歉,反倒火上浇油,把关系闹的更僵了,就算楚南不骂你,我还想骂你呢,别说我偏向楚南,你要学会检讨自己,他不是我儿子,你才是,做母亲的当众数落你,给你难堪,为什么?就是要你受到的教训更深刻一些,能够引以为戒,将来才会有长进。”
光听这番话,真的很难让相信端木夫人是个帮亲不帮理的蛮横女人,至少流苏墨菲紫苑这几个丫头对她的‘明辨是非’是感激的感动的崇拜的,完全不觉得我主动挑衅才是错误的,女人啊...
端木少爷小声哼唧道:“你没偏向姓楚的,你是偏向和你一样姓郑的那个臭丫头...”
听他提到了郑雨秋,我只是心里一抖,端木夫人却勃然大怒,“别人笑你烂泥扶不上墙,难道我脸上有光不成?!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真的不懂?还有,你嘴里那个和我一样姓郑的臭丫头,是我的亲妹妹,是你的小姨,如果你觉得我是因为偏向她才处处袒护楚南这个外人,你就更要加小心,你欠了小秋多少,你心里有数。”
端木流水那句话实际上是冲我说的,意在告诉我,我没有那种人格魅力,同时也是讽刺他妈妈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见端木夫人发怒,他懦懦不语,夫人这才变脸似的对大家笑道:“不好意思各位,让你们看了笑话,大家继续唱歌,继续唱歌。”
没人敢动,流苏在墨菲手背上掐了一把,谁都没见过端木夫人发怒,所以与端木夫人接触最多的墨菲反而是最惊讶的人,回过神来之后,她道:“轮到谁了?”
“我,”老黑拉着孙喆起身道:“我俩点的《好心分手》,刚才被楚南和夫人加塞了,呵呵。”
这货要调职到分公司了,以后鲜有与总公司领导接触的机会,故而对端木夫人,相对就少了些老鼠见猫的敬畏,再者又对我和墨菲怀着愧疚,就当仁不让的站出来帮忙缓和气氛了,这俩货的唱功都是业余以上水准,再加上有之前我和端木夫人做陪衬,简直就是天籁,众人无不喝彩,掌声阵阵,渲染的有点过,八成是借机宣泄刚才忍了太久的笑。
端木夫人也鼓了鼓掌,然后小声问我道:“你刚才是故意唱跑调的?”
“不是,我唱歌就这个味。”
端木夫人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忽然又道:“知道我为什么问你我唱的是不是很难听吗?”
我摇头。
端木夫人盯着我的眼睛,笑道:“我想知道你会不会对我撒谎。”
我不语,等她继续说。
“你虽然有点小滑头,但还算诚实,”端木夫人话锋一转,问道:“小程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妹妹也和你在一起吧?她呢?已经回家了,还是在外边等你?”
我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将话题扯到楚缘身上,答道:“她在车里睡着了,小夜...就是常和我在一起的那个女警察,在车里看着她。”
端木夫人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摸不着头脑了,“哦...既然这样,你就早点回去吧。”
“啊?”
流苏墨菲紫苑也晕了,她态度强硬的非要我过来,害我们紧张了老半天,结果只是与我合唱了一首歌,便要我回去...难道她就是为了听听我的歌声或者让我听听她的歌声?抑或一起当成笑料给大家制造欢乐?
我正要发问,端木夫人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道:“已经这个时间了啊...楚南,不介意顺路送我一程吧?”
我们又是一怔——端木夫人手腕上,根本就没带表...
【ps:额,事与愿违,本以为可以正常更新了,捣乱的事情却一件接一件,生意上除了点问题,正努力善后中,心疼加蛋疼...】
【第1131章】雪冬雨秋(中)
显而易见,端木夫人叫我过来,只为了‘顺路’送她回去,也就是说,她找我的目的,并不想众人知道,特意用这种‘笨拙’的方式‘暗示’我,无非也是在强调这一点吧?
楚缘在车里睡的正酣,端木夫人没让我叫醒她,自己坐在了前面,我心怀踹踹坐在了她的斜后侧,本以为离开了ktv,她该说点什么了,结果只是小声对冬小夜报了个地名,便不再说话,这一路上,除了自己的心跳,我便只能听到楚缘轻缓均匀的呼吸声,前面的女人我看不懂,冬小夜也看不懂,仿佛她真的仅仅是搭个顺风车。
端木夫人并未住在酒店,她要去的地方就在公司附近,虽然与我回家并不顺路,可也不怎么绕远,小区的名字叫‘蓝水家和’,我听着有些耳熟,却没什么印象,原以为又是个寸土寸金到对我这种草根百姓而言只能当成梦想和谈资的富人天堂,即便不如楚缘从李颂那里过户过来的两套房产,恐怕也不至于逊色太多,可到了地方,却让我瞠目结舌——这地方虽然没有我租住的小区老旧,但肯定还没有流苏租住的地方高档,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普通到让人无法相信这里边竟然竟然住着个亿万富翁,而且,这地方,我以前来过一次...
送姚婉儿回家!
难怪我觉得这小区的名字耳熟呢!端木夫人居然与姚婉儿住在同一个小区!
我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发问,端木夫人既然带我来了这个地方,自然就会给我答案。
小区的安保工作在虎姐的职权之便面前形同虚设,亮一亮证件,车子就驶入了小区,这地方虽然不算高档,却也不是没有亮点——估计开发商重游此地,也会为自己留下如此之大的绿化面积而懊悔撞墙...
车子停在某栋楼下,端木夫人并不急着下车,回过头来问我道:“以前来过这里吗?”
“来过一次,送婉儿回家,但只到小区门口,没进来过...”我心中暗忖,端木夫人不会就住在姚婉儿家里吧?应该不会呀,如果真是这样,墨菲没理由不知道啊,婉儿是墨菲的亲信,姚凌是老墨的心腹,再加上墨姚两家的渊源,姚家人是不可能投向端木夫人的...
“送姚家小丫头回家?”端木夫人微微蹙眉,显然是我的回答让她颇感意外,“我以为你如果来过这里,一定是菲儿带你来的呢,她是在这里长大的,倒是差点忘了,姚家小丫头现在也和父母一起住在这里...”
正要下车给端木夫人开门的我闻言,不由一怔,旋儿头皮发麻,渗出一身的凉汗...
我也差点忘了,婉儿以前貌似告诉过我,她妈妈与墨菲的爸爸是大学同学,当年嫁给婉儿爸爸时,买不起房子,是墨亦然将自己闲置的一套房产以几乎白送的价格卖给了他们,直到墨菲中学毕业之前,两家都是邻居,墨姚两家的渊源也是由此而来,姚凌与其说是墨亦之的心腹,不如说是墨亦然的心腹更准确一些...
端木夫人并没有住在姚婉儿家里,听她这话里的意思,难不成,她是住在...
果不其然,端木夫人看懂了我表情里的内容,眼中闪过几分复杂,却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没有掩饰,轻轻浅笑:“他们搬家之后,我让人买下了这里...”
‘这里’指的是墨菲以前的家,‘让人买下了这里’,而非‘自己买下了这里’,这话里边的保藏着的复杂秘密,就更让我心里打颤了,至少我从未听婉儿说过,墨亦然一家搬走之后,她家的邻居换成了端木夫人...
这么多年过来,端木夫人到底是怎样掩姚家人的耳目的?不,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她为什么要掩人耳目...也不,最要命的问题应该是,端木夫人这般处心积虑的掩人耳目,现在为什么却要告诉我...
“上来喝杯茶吧。”端木夫人自己推开车门,邀请我道。
“不了,”我掩饰着心底的恐惧,指着楚缘,一脸歉意的无奈道:“这丫头睡的像头小猪...”
我话没说完,楚缘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到家了吗?哥,我口渴了,帮我倒杯水...”
哥们欲哭无泪,端木夫人玩味的对我撇撇嘴,得意的下了车。
张大了小嘴亮着肚脐眼的楚缘这才回过神来,羞的面红耳赤,急道:“这是哪啊?”
我捏着臭丫头的鼻子,气道:“这是我最不想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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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却有着浓厚书卷味的中式仿古风格装修,略有一丝古板,但别有一分安静、平和,进门的一瞬间,就给了人这样一种感觉——这是房子,不是家...
只是感觉,这房子里,没有人味,当然,不是说这里没有人居住,而是没有人在这里生活,住在这里的人,恐怕是将之视为一种工作。
家,是人放松休息、可以尽情释放自我的地方,但是这里,处处都是小心翼翼的痕迹,不说橱柜里那些摆放的比酒店还要整齐的杯杯碟碟,就说客厅里的这张红木沙发,明显已经有些年月了,可即便是雕纹的缝隙中,也看不到一粒灰尘,端木夫人去沏茶的空当,我将沙发仔仔细细摸看了一遍,找到的几条划痕,距今最近的,恐怕也有好几年之久了,试问哪个人在生活中可以谨慎到如此程度,甚至不会磕磕碰碰?
接过端木夫人递来的白开水,楚缘兀自费解的瞪着刚才还在围着沙发转圈的我。
“发现什么了?”
端木夫人落座,第一个问题就让我烫疼了舌头,差点将茶水喷出来,这女人...
“没发现什么...”我讪笑道,没敢对视端木夫人,而是低着头,望着桌下的六只脚——我和楚缘、冬小夜脚上的拖鞋,都是新的,标签都没来得及撕掉呢,这女人带我来这里,果然是临时决定的...
端木夫人轻轻垂着杯中的茶叶,道:“我记得我刚刚表扬过你对我还算诚实。”
“那也要看您问的是什么,”我忐忑道:“该知道的事情我想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呵呵,这话也算诚实,”端木夫人道:“但我既然带你来了这里,就表示有些事情我想让你知道,你应该明白吧?”
我头皮发麻,“明白,但是不懂...”
端木夫人笑道:“你明白,也懂,只是不敢承认而已。”
我默然不语。
端木夫人优雅的抿了口茶,放下杯子,环顾房屋四壁,眼中满是回忆的色彩,有些甜蜜,也有些伤感,“我一年中,总有几次会回来这个地方,你别胡思乱想,我从不在这里留宿,只是像现在这样,泡上一杯茶,思念一下故人...”
端木夫人起身,去点了一炉檀香,紫烟袅袅,香气氤氲,萦绕于房间,她重新坐下,闭上眼睛,永远上翘的嘴角,是一抹我看得出却看不懂的痛楚,似爱,似恨,似惋惜,似憧憬,“这个地方,这里的东西,都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模样,在公司里,在外人面前,他幽默健谈,所以人缘很好,就像楚南你一样,可私底下,他并不是太喜欢说话,很安静,在家里常常都是一个人躲在书房看书,有时我来做客,他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是将看书的地方从书房挪到了客厅而已,我就自己坐在这张沙发上,替他点上一炉檀香,然后喝着茶,看着他,不知不觉,就是一天...现在这样闭着眼睛,我仿佛依然能感觉到,他就坐在我对面...”
我入座针毡,感觉这沙发有些硌屁股,因为现在坐在端木夫人对面的,是我...
“他是谁?”冬小夜这白痴,问出了不但是我最不想问,也是最不想端木夫人告诉我答案的问题。
古往今来,知道大boss秘密的好汉,有哪个落了好下场?
【ps:忘了已经几天没回家了,一直吃住在公司,没洗过澡,没刷过牙,没刮过胡子,没睡过床,感觉人都已经发了霉...抱歉,这种悲催的状况大概还要持续一个星期....】
【第1132章】雪冬雨秋(下)
“他是谁?”
或是欲盖弥彰,或是心照不宣,端木夫人并没捅破那层让我可以稍稍有些安全感的窗户纸,对于冬小夜的好奇,缓缓睁开眼睛的她只是怔怔的望着我,道:“是一个和楚南很像的人,嗯,很像,真的很像...”
她那被回忆填满了空洞的眼神,让我心里一跳,暗忖,她帮我,真的是因为郑雨秋?说起来,我和郑雨秋并不算熟悉,不像闵柔,之前有过那么多的交集,即便现在也隔三差五的碰个面,每天更是少不了要打个骚扰电话或者发条暧昧短信,她开些不淑女不矜持有故意在我手机里留下我和她行为不轨证据嫌疑的玩笑,我对她破口大骂...她不端架子,我不装君子,她无聊,我喷脏话,彼此之间无需掩饰,我觉得能够这样相处的,才可以算做朋友,所以我和郑雨秋之间,连‘朋友’都称不上,就更谈不上交情了,拿仅有的几面之缘当理由,未免太牵强了点...
回想墨菲曾经依恋我的原因,我不由寒毛耸立——我没见过活着的墨亦然,但我们无论长相、性格,都有七八分的相似,却是见过他、熟悉他的人们公认的事实...
在对视端木夫人的一瞬间,她眼睛里爆闪的那丝异样神彩,让我突然觉得,她带我来这个地方,只是想让我坐在这里,给我泡上一杯茶,点上一炉檀香...就像曾经无数次为墨亦然做过的那样!
端木夫人自然不会像年轻又自闭的墨菲那般不成熟,她既不可能将我与墨亦然视为同一个人,也不可能荒唐的将对墨亦然的感情转嫁到我这毛头小子身上,人生经历两倍于我的她不至于天真幼稚到如此程度,一个能让墨亦之和张力都不敢小觑的女人,也不会如此脆弱、矫情...那么,她带我来这里,做着以前为墨亦然做过的事情,到底有什么用意?
我心思百转,但没忘了在下边踢冬小夜一脚,暗示她到此为止,别再刨根问底,虎姐是个机灵的人,见端木夫人眼神有变化时就察觉到自己可能踩到雷了,于是听到端木夫人敷衍的回答之后,只“哦”了一声,便低头喝茶,不再言语。
无论是我的小动作,还是虎姐那消失的太过突兀的好奇心,显然都是瞒不过端木夫人的眼睛的,她笑望着我,意义不明的摇了摇头,幽幽叹了口气,问了一个我觉得她一定会问、却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问的问题,“今晚你是故意放了小秋的鸽子吧?”
对郑雨秋,我没承认我是故意放她鸽子,保留了我对她的不满情绪,就是顾忌端木夫人,为此留了个后手,端木夫人显然是看破了这点,所以之前才夸我对她‘还算诚实’吧?看这意思,她是铁了心要过问我和三小姐、郑小姐之间的恩怨啊...
“是故意的,但还算婉转。”我含糊说道。
“呵呵,婉转,我今天才知道,这个词其实也是一种境界。”
哥们愚钝,愣没从端木夫人的表情和口吻中听出这句话是褒还是贬,只听她语气一转,竟不继续追问原因,而是出人意料的问道:“你们俩通电话,都说了什么?”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们俩通电话,都说了些什么?”端木夫人重复道,减缓了语速,加重了每个字的发音。
“没说什么,就是跟她解释了我没能赴约的原因...”我脑后冒凉气,虽然论经验、论狡诈、论城府,与端木夫人相比,我都太嫩了点,还好在我身边从来都不缺少她这种级别的大妖精老狐狸笑面虎,与他们周旋的久了,吃的亏多了,观察与防备的能力自然就与日俱增的长进了,渐渐的也就狡猾了、多疑了,所以我只说了我认为能说的,没说后面那些我认为不能说的,这依然在端木夫人表面夸赞实则警告的‘诚实’范围以内。
“这是你和她说的,我想知道,她都和你说了什么,”端木夫人巧妙的拆穿了我在诚实范畴以内有所保留的那一部分,同时也告诉了我她对郑雨秋的了解,“楚南,你觉得,我为什么带你来这个地方?”
我不敢去擦额头的汗水,“不知道...”
“你不诚实,”端木夫人笑道:“就算小秋什么都没对你说过,我带你来了这里之后,你心里也会开始怀疑了吧?我为什么要帮你?真的是因为小秋吗?我究竟是在帮你,还是在帮菲儿?是因为你太像他,还是因为菲儿是她的女儿?呵呵,江家老太太从温哥华飞回来了,知道我站在你与菲儿这边,不可能没和你嚼过舌头根吧?再说我郑雪冬当年痴恋墨亦然,原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不然我一个有婚约在身的富家小姐,干嘛放着舒坦的日子不过,缀学去和墨亦之张力他们这群令人反胃的穷小子厮混?”
冬小夜手一抖,被热茶烫疼了舌头,楚缘更是轻呼出声,刚刚还睡意沉沉的眼睛,现在睁得溜溜圆,前者是惊讶于端木夫人的干脆直白,后者则是向来就对这种狗血剧情有着近乎偏执的兴趣,一半是取材似的爱好,一半是赤果果的小三八细胞沸腾...
“现在之所以没有人议论我的过去,一来是我离开风畅太久了,早就没了什么可以议论的话题,二来,亦然他是个老好人,有口皆碑,看到张力了吗?只不过处处模仿亦然,就足以在风畅扎下根基了,抛开那些利益中心的高层们,公司里像你一样的基层员工,有几个说他坏话的?还是骂墨亦之的人更多些吧?三来,呵呵,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他早婚我早嫁,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还有几个人记得啊?”端木夫人上身前探,双手握着桌上的茶杯,缓缓转动着,轻声叹道:“我做了端木夫人之后便深居浅出,就是记得的人,又有谁还会再提?”
我不知道那一声叹息当中有多少故事,但我可以感觉到那里面蕴含的复杂与沉重。
或许是意识到了气氛的凝固,端木夫人颇让楚缘失望的转移了话题,抬头笑道:“方才我对流水发火时,你看出来了吧?他和小秋的关系很糟糕。”
“嗯,”我道:“郑小姐倒是说过,她与端木少爷年龄相近,所以相处的并不像长辈和晚辈...”
“郑小姐,”端木夫人玩味道:“你不是叫她‘小妹妹’吗?”
我顿时烧红了脸,干笑道:“那时不知道她与您的关系,纯粹是胡闹的玩笑。”
“那孩子不是和谁都开玩笑的,”端木夫人苦涩道:“不要说玩笑了,我就是想见她露个笑脸,都难如登天啊。”
“为什么?”冬小夜费解道:“年龄的代沟?”这妞与她姐姐的年龄虽然不像端木夫人与郑雨秋这般悬殊,却也相差了十岁,长姐如母,大她十岁的姐姐已然是那么坚强、勇敢,那么成熟、伟大,郑雨秋非但不憧憬端木夫人,且与她难以相处,对冬小夜来说,简直是无法想象的。
“与年龄无关,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姐姐,也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甚至作为一个女人,我也是失败透顶,如此而已,”端木夫人捧起茶杯,热气升腾,熏得她眼中雾蒙蒙的,“我父母天命之年意外得女,生下了小秋,我是很不喜欢的,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到不是我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
“那是为什么?!”
“那是为什么?!”
楚缘和冬小夜异口同声的质问道,只不过前者是怀疑,后者是质问,所以冬小夜瞪的是端木夫人,楚缘瞪的是我。
冬小夜姐妹就是重男轻女这种传统观念的受害者,而楚缘也没少因为后妈对我的偏袒被扒裤子打屁股,不过这没良心的臭丫头似乎是忘了,因为她的无理取闹和告黑状,我挨老爷子鸡毛掸子照顾的次数,至少是她屁股挨巴掌的两倍...
端木夫人的回答给我造成的击打感,一点不逊于老爷子的鸡毛掸——
“因为就在同一年,伍雪晴也生了个女孩儿...”
【ps: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