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册 第七章 死缠不休
*线刹那间形成电闪雷鸣之象,交织着挡向弧线。同时生胎醒全速流转,治愈伤势。
我心念电转,公樱明摆着逼我硬拼,以知微法力强行压我,但他不可能长时间维持这样的急攻,必有气衰势竭的一刻。何况他会保留些许法力,防止我临死前的亡命一击。
我所要做的便是拼死支撑,直到那一刻来临。
“砰!”墙倒石崩,我又被弧线震飞,直接摔进另一条街巷。沿途处处成废墟,瓦砾碎石遍地翻腾。
不给我丝毫拖延之机,弧光再闪,一斩接一斩,每一斩劲气不同,角度变化,再加上速度太快,律动难以掌握。转瞬间数百下不停顿的连击,打得我犹如狂风中的落叶乱抛,鲜血喷洒长街。
哪怕人形逆生丸的功效再逆天,我也快挺不住了,流转的生胎醚完全跟不上急速加重的伤势,全身早就皮开肉绽,骨骼被星星点点的刀气渗透钻搅,痛得如被千万只虫蚁咬噬。最糟糕的是内腑,竟然破开裂玟,喉头喷出的血隐隐透出内脏的青黄色。
一丝难以抑制的恐惧生出我的心头,这么下去,不等公樱刀势衰歇,我会先被他活活打死。
转念之间,数百道弧线接踵斩来,空中呈现出一条条残影,又被闪电般的弧光劈开,每一道弧线快得像先前一道的延续,似乎最初那一道破开白云的惊艳弧线从未消失过。
我飞跌出去,呕出了一团枯糊糊的辨血块。眼角瞥过,我的心陡然沉落,那团血竟然夹杂了内脏的碎块。
逃吧。
真的不行了,我的内伤重得无以复加,浑身抽搐,惨不忍睹。现在的状态就算和龙蝶合体,使出螭枪和生死螺旋胎醒等所有的底牌,也难以翻盘。
下次还有机会,我对自己说。逃跑的念头像一点火星溅入干燥的草野熊熊蔓延开来。
然而另一个慧眼旁观的我,却在明悟,再也没有比生死悬于一线更好的机会,来激发潜力冲击极限。
只要再撑一下,再撑一会会儿,便能撑过去。
因为公樱同样也在损耗。
因为这样可以逼出知微高手更强绝的攻击。
因为,另一个我说,因为这是你不想错过的风景。
畏惧逃生的念头终于隐灭。
弧线犹如怒海狂潮,一浪高过一浪,我陷入了苦苦挣扎,但又风平浪静的明澈心境。
绲鹏山一战我明白了法力不是唯一的道理。这是楚度亲手教会我的,而我付出了身残囚禁的惨痛代价。
公樱在法力、道境上的压制,虽然令我处处吃憋但也因此逼得我不断寻求自身变化,绞尽脑汁地利用一切形势迎敌。
我每中一刀,日后便少挨一刀。我每伤一分,对知微境界的感悟就深一分。
弧光疾闪,明烁清艳,模糊的血hu在黑夜绽放,我的嘴角却绽出一丝艰难的笑意。
这真是,真是真是美妙的风景啊。
我翻滚着横跌出去,一缕弯弯的鲜血缓缓渗出前额。只差稍许,我便被这一刀斩成两半。
凄美的弧线再次绽开视野,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快,还未近身刀气摧人毛发,令我如堕冰害。
我紧绷的神经却由此放松下来。这一斩力量虽强,但已是强弩之末,刀气溢出说明公樱再也无法控制自如。
更庆幸的是,这一缕溢出的刀气提前泄漏了弧线的律动。就像一个高明的厨师,可以从飘散的菜肴香气里猜出菜谱我任由刀气侵袭入体,以内伤加剧为代价,终于隐约感知出了这一斩的节奏。
弧光瞬至弦线迎上。
犹如风起帆扬,我顺着弧光的来势向后飘飞双方律动合一。我充分体验着弧线的空灵玄妙,它不再如先前那般不可捉摸,而是有迹可寻。
它竟是一道直线!
是干脆,利落,毫无hu巧的直线!
之所以我目睹的是弧线,是因为这精彩绝艳的一斩微微扭曲了空间,加上一点黛眉刀弯月般的刀身形状,让我生出了错觉。
这一记斩出后,弧线起了肉眼难察的晃颤,清莹的光晕溅出,弧线依稀呈现出色泽碧翠的一点黛眉刀刀形。
我心下狂喜,公樱气势如虹的攻势业已转缓,接下来必然一刀比一刀弱,我的小命暂时得以残喘。
但我怎甘心继续被动挨打?不等弧线再变,久经准备的反击终于发动。
一脚踏去,沿街所有的碎石断砖轰然飞起,乳燕投巢般涌向弧线。早在我被弧线首次击飞时,便暗布后手,分化无数弦线埋入废墟,等到形势转化的关键时刻,突然发动。
弧光微抖,向后倾斜,似要抽刀化解,但我先前付出如此惨重的伤势,怎肯让他得了便宜就跑?猛一咬牙,魅武之步前冲,我主动迎上弧光,送上了自己的胸膛。
冰凉的刀锋刺入右胸,瞬间将附近的血肉绞成碎末,而水晶般的魅胎骨髅扭缠而上,死死锁绕刀身,决不容其撤走。
刀锋切割骨头的声音清晰而可怖。
“小白脸,你也别闲着!”我厉吼着喷出鲜血,一半击出。
“砰!”拳头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实物,公樱执刀的身影缓缓而现。紧接着,一点黛眉刀从我胸口滑出,公樱在空中星丸般地向后飞弹,一边退,一边挥刀封挡四面疾射的碎石瓦砾。
我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几乎连站稳的力气都没了,视线兀自紧紧追随他的身影。
公樱看似东一刀,西一刀地在被动防卫,实则每一刀挥出,都连消带打,四周环境随之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重重山峡拔地崛起,缭绕云雾:条条江河奔涌盘旋,激溅雪浪:天空清莹如镜如眸,洞照一切变化。
碧落道阵!我倒吸一口凉气,公樱硬受了我一拳,居然不运息疗治,反而分出余力布置道阵,明显是要把我困住,断绝我所有的逃生之路。
最后一堆碎石被刀光粉灭,公樱倒退的身形停止在半空。
“林兄真是惊绝羡,居然从万物节奏入法,难怪成功化解了我几次势在必得的斩杀。”公樱缓缓地道,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了不起,真走了不起。”他轻轻咳嗽,“我要谢过林兄。如此玄妙的节律控制,令我也受益生挽可惜,可惜你没时间将这一门奇术再上一层了。”
“我知林兄已是风中残烛,飘摇即灭。但为了表示对林兄的尊重,我以接下来的这至杀至绝至灭的一刀,送你上路吧。”
他平静地说道,挥出了一点黛眉刀。@!!
第二十二册 第七章 死缠不休(中)
这一刀极慢。
慢得就像公子樱根本没有挥刀一样。
即便我的弦线明明白白地感知出,一点黛眉力在空中移动,可肉眼难辨分毫,似乎这一刀还停留在原来的位置。
然而山峦变了,江河变了,天空变了。我说不出它们到底和先前有什么不同,但凭借灵异过人的神识,我从碧落道阵之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静。
那是猛虎扑食前的伺伏。
那是暴风雨前的压抑。
那是一个怪异的停顿?
“逃,快逃!”螭在神识中急吼”“他领悟了宙!他居然领悟了一点宙的奥秘!”话音未消,一点等黛眉刀的度陡然由慢变快。
好快!仿佛先前的慢度只是为了将“快”存储起来,然后在一瞬间全部释放。
一刀过处,天地肃杀,空气出绝望的哀鸣。
山峦随刀坍塌,江河随刀干裂,天空随刀震颤,犹如末日降临,天地陷入无边无际的崩坏。
碧落道阵自行粉龊,所有的崩坏都化成腾腾杀机,那是亮如白昼的杀气,亮得眩目,亮得森寒似冰渊,亮得天空骤然一抖。
然后整片天空就化作了刀,挟着所有的杀机一劈而下!
天之刀!
这一刀比我那一拳的杀气更凶悍,更凌厉,将“坏”的真意揭示得淋漓尽致。
原来不是公子樱不懂天地杀势,而是他不愿施展。
这是知微高手才有的矛盾感。他们既能最大程度地利用天地运势,挥出天人合一的最强威力,但又不愿意过多依赖天地运势。因为用得越多,和天地的联系就越紧密,也就越不容易摆脱,从而导致突破知微的难度增大。
我由此忽而通晓了一点晏采子的道。他化身万物,无疑和天地运势结合得比任何人都要紧密,而且一天比一天紧密,但这种紧密总有一日会到达极限。当他和天地之间紧密到不留丝毫缝隙、人既是天地的地步”必然物极必反,yīn阳逆转,过于紧密结合的引力在那一刻转化为斥力,主动令晏采子摆脱天地”以最自然而然的方式突破知微。
我倏然遍体生寒,晏采子化身过草木万物,做过人,扮过妖,改造过hún器,北境的七重天尽皆洞悉,那么接下来还缺什么?
只剩下黄泉天!
没有比龙蝶更好的研究对象了!
我心念乍动,虚空恍惚裂开一个神秘的交点”现出晏采子盘膝而坐的身影。他似有所察觉,视线仿佛穿过了无数重遥远的空间,与我对视。
我心下狂呼”原来我是他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目标!
助我脱困,授道解huo,我以为是看在甘柠真和易经的份上,谁料他是为了从我的成长中窥测龙蝶的隐秘。
老谋深算,莫过于斯!
这些念头闪过只不过是一瞬,天之刀轰然斩落。
我惊异地瞥见,一点黛眉刀仍执于公子樱白皙秀美的手心”竟似完全没有动过一般,与舒展的手臂保持着玄奇的线条。
这意味着公子樱已重新蓄势,随时可以再出一刀,他的底牌每未出尽。
但这些对我已没了意义。
何赛hua的红笺在脑海清晰呈现,我左手掐诀”足跟接连点地。整今天空压下,我向后直直倒去,倒向无边的大地。
“大爷去找甘柠真啦!”我大笑着消失在长街上,留在视野中的最后一幕,是公子樱口吐鲜血的画面。
四周一片漆黑,我仿佛在纵横交错的yīn暗隆道中急穿棱”唯有掐出的诀印化作微光,光芒中依稀闪烁出繁复的符案。
何赛hua将如何利用手诀、步法穿行地脉法阵的窍要写在了红笺上,但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对地脉分布的详情一无所知。而这套手诀”也仅限于在锦烟城内使用。我没来得及深究手诀奥妙,加上何赛hua写得过于匆忙,简陋不详,是以自己会被地脉法阵传送往何处,都不能确定。
下一瞬,我出现在一处陌生的屋宅内。“砰!”我一时立脚不稳,背部撞在了墙角的hua架上,hua盆应声摔落,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尤其刺耳。
这是一间厅堂,宽敝洁净,门闭无人。从雕hua窗栏向外看,可以望见沐浴在清淡星光下的内院。我无暇多顾,掏出一大把疗伤丹草,囫囵吞入,生之胎醒一边高修补内腑,一边分解丹草,溶成一股股暖流,滋润身体各处的创伤。
我惊喜地现,修成人形逆生丸对药草的吸收力又快又强,而且死之胎醒会自动抽取丹毒,将不需要的渣滓排出体外。于是再无顾虑,我从如意囊里不停地抓出丹草,牛嚼牡丹般大肆吞咽,嘴net都苦涩麻了。
月hún不安地道:“猛药伤身,急服易留后患。你何必责急呢,以你的体质和生死螺旋胎醒的功效,休养一周足可彻底痊愈。”
“来不及了,这次的伤实在太重,我又必须拖住公子樱的行程。
最迟明晚,我便要再找上他。
”说到这里,我忽然生出感应,目光投向窗外。
一个肥胖的身影蹑手蹑脚地出了内院,向厅堂走来,探头探脑的模样显得十分滑稽。
“是他?还真是巧。”我皱皱眉,螭枪跃出神识,枪尖牢牢指向他。应该是先前hua盆碎地的声响,惊动了屋宅的主人。
肥胖的身影刚打开门,灼热如火的枪尖便贴住了他的脖子。对方喉头剧烈耸动,本yù出的惊叫声被硬憋了回去。
“不要说话,听我说。明白的话点点头。”我盯着对方微微颤栗的苍白脸腮,直到对方拼命点头,才把螭枪后撤了一分。
“我们在怡春楼见过,你称我恩公,因为我杀了美髯公,替你的那个小乙报了仇,对不对?不要说话,点头或者摇头。”胖子一个劲地点头,我又道:“现在我需要你报恩,行不行?”
胖子犹豫了一下,重重地点头。
我笑了笑:“不要摆出这副赴汤蹈火的表情,我只需在此间休养一天,明日便会离开,与你无碍无害。这是你的宅子?
胖子继续点头,我又问道:“宅子里还有其他人么?嗯,你可以说话了。”
胖子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却又被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咳嗽了半天,才涨红着脸道:“恩,恩公,吓死我了。宅子里还有三个下人,
不妨事的。恩公你,你怎会来我家?莫非,莫非你因此得罪了清虚天,所以……”
我摇摇头:“这你不用管了。十二个时辰之内,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扰我。能做到吗?”“能,能!这点小事恩公尽管放心,我是讲义气的,绝不会走漏任何消息!”胖子拍着肉鼓鼓的xiong脯,信誓旦旦地答应。
“这样的保证还不够。”我轻轻拍了他一下,将一股暗劲传入他的心脏处。“我只需动念,暗劲便会作,令你当场身亡。一日之后,暗劲会自动消失。”
胖子苦笑着点头,我又问了他几句,才让他带上门再去。
“老螭,你说公子樱最后那一刀蕴含了宙的奥秘,到底怎么回事?”我开始盘坐调息,全力疗伤。
螭带着郁闷又艳羡的口ěn说道:“那一刀似慢实快,牵涉到了时光变化之理。你已经够走运了,如果那一刀能够大成,便会将你和他分割在不同的宙中,利用时间上的误差将你轻松击杀。”“不甘心啊!”它抓抓头,续道:“我本来以为,自己是hún器中最有可能施出宙的奥义的,没想到一点黛眉刀抢在了前面。不过还好,
他也只是懂点皮毛。林飞,下次让我出马过招,也好感悟一下。”
“我越晚暴1ù身份就越有利。”我沉吟着道,“那一刀对他的负荷肯定不小。公子樱最后吐血,想必是他不顾调理伤势,强行提气运刀所致。身为碧落赋掌门,他不会缺少疗伤的灵丹妙药。十二个时辰之后,他的伤势应该能悔复七、八成,而我大约恢复四成。”
月hún苦笑道:“那你还要再找他动手?岂不是送死吗?”
“他的伤越到后面,便恢复得越慢。而我的生死螺旋胎醒不受此限。只要能够拼下去,不时地缠住他,最后反倒是我占优势。”我微微一笑,摈弃杂念,心神投入对这一战的珍贵感悟中。
我能感觉到,一缕魔神般可惊可怖的煞气透出耳孔,似有赤光血云铺天盖地,汹涌翻滚。
绞杀就要多醒了。a。
第二十二册 第七章 死缠不休(下)
次日申时,我从深沉的入定中被惊醒。
四周血光耀目,如火如荼,仿佛一片澎湃动dang的岩浆海,隐隐散出刺鼻的气味。无数奇形怪状的煞魔沉浮其中”张牙舞爪,出各种毛骨悚然的啼叫。
耳朵并不能听到这些声音,但精神却能清晰感受到。它们像锋锐的獠牙狠狠扎进脑袋,在里面翻江倒海,啃嚼咬噬。我暗暗心凛,若是“空”境以下的人听到,恐怕立刻精神崩溃,变成疯子。也只有妙有道境的高手”才能完全摆脱这种渗透精神的邪门声音。
我把目光投向血光之海的中心:一枚心脏大小的种籽闪烁着魔幻般的异光,正以固定的节奏膨胀、收缩”竟然和我的心跳频率一模一样!
似是察觉我醒来,种籽内传来一阵欢呼雀跃的欣喜。它如同陀螺般高旋转起来,每转一圈”血光之海便缩小一圈”种籽的妖光便浓烈一分。
这枚种籽和最初孵化绞杀的种籽外形类似,只是大了不少,而且在种籽表面”层层叠叠地裹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玟”每一个繁复扭曲的符纹都像是一头狰狞的域外煞魔,看得我心惊神摇,七情都难以抑制地出现了一丝sao动。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血光越缩越小,惊心动魄的啼叫声也逐渐隐去。直到最后一点血光没入种籽时,厅堂内迸射出一道妖异的光芒。
妖光亮起时,窗外的天sè骤然一暗。
原本斜挂天际的夕阳诡秘地消失子,天空漆黑如墨”乌云翻卷,咆哮的雷声突如其来,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轰隆!”一道光耀的闪电猛然劈过天际,照得厅堂亮如白昼。
两颗鲜艳yù滴的血珠出现在我眼前。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窗外电闪雷鸣,滂沱暴雨倾盆而下。
雨水竟然是灰黑sè的,像是从腋下流出来的臭汗污浊幽暗,腥腐作呕,天地变得黑méngméng一片。
“爸爸!”语声甜得就像腻的mì汁,血珠眨了眨那是绞杀的眼睛!
两道嫣红的细丝从血珠里滑出,在半空慢慢勾勒,绞杀的形体也随之出现。
相比过去”她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几乎完全化成了人形,像个巴掌大的小女孩。她的弯曲睫毛变得很长,像细密缠绕的绿萝,几乎遮盖住了那双奇异深邃的鲜红眼睛。头湛蓝得如同星光下的浪生兽纤细如丝,无风自飘,出光滑的丝绸轻轻摩擦的声音。
这声音很美但我凭借着和她的一点微妙联系,明白这只不过是假象。华美的丝是捕食的触手,挥动着永无止尽的贪婪、暴戾和血腥。
“爸爸,我好想你。”绞杀亲热地扑过来,白里透红的手臂环绕住我的脖子,婴儿般柔nèn的肌肤散出一丝奇异的浓香。
香气míhún摄魄,令人筋骨酸麻,像是〖体〗内的精糙也被香气吸去。
我忌惮地向后退了退问道:“乖女儿,你觉得怎么样?睡了这么久,有没有不舒服?”
“我好极啦,从没有感觉如此美妙!爸爸,我已觉醒了域外煞魔的传承现在变得漂亮吗?”绞杀出银铃般的笑声”绕着我”在半空轻盈旋转,覆满身体的羽翼在这一刻层层叠叠地绽开,sè彩斑斓,翅玟繁妙千姿百态的域外煞魔在羽翼的膜纹里靡歌艳舞”呈1ù无数妙相。
“很漂亮。”我狐疑地打量着她,“这是域外煞魔的本相吗?
“无形无质化身千万,域外煞魔哪有真正的本相呢?”绞杀眨眨眼羽翼像颤动的水面,dang漾一圈圈精神的涟漪,“直勾心神,曲转识念,无中生有,以彼化我。域外煞魔的模样”其实是借助你们异类的一点念头,随之相生相幻的。”
“哎呀,我说错啦。”她捂住嘴”羞歉地对我笑笑,“爸爸可不是异类,是爸爸呢。不过除了爸爸,这方天地全都是香啧啧的异类,越是道境高深的异类,就越是我们煞魔成长的好食物。”
“为什么?”我想起晏采子说过的话,不安地问道,“你必须吞噬异类吗?”
“因为”绞杀的语声忽然变得冷漠无情,“因为他们是道,而我是魔啊!”
“因为这方天地的异类都是在修道啊,所以他们天生就是我们的猎物。爸爸,觉醒了传承后,我明白了很多事。我拥有域外煞魔最高贵的血脉,我的祖先位于域外食物链的最顶端。亿兆年来,我们这一支血脉无时无刻不想冲出域外,升入另一个无上层面。告诉爸爸一个秘密,我是被刻意投入这方天地的,等待气机和我相合的人将我唤醒。”
我被绞杀话里透1ù的隐秘吓了一跳:“气机和你相合?怎么可能,爸爸尖不是煞魔!”
“因为在爸爸的内心深处,悄悄藏着魔啊。”绞杀幽幽地道。
“不可能!”我难以置信地叫起来,“乖女儿,你可以吓唬别人”
怎么能吓唬老爸呢!”
“爸爸,别怕”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绞杀嘻嘻一笑”亲昵地亲了我脸颊一下,“爸爸想过没有,为什么七情六yù镜在北境存在了那么多年”偏偏只被你融合了?”
绞杀轻轻地说道:“爸爸修炼的情yù之道”可以是道,但也可以是魔啊!驾驻控制的七情六yù是道,恣意放纵的七情六yù则是魔。在域外煞魔的顶级传承中,有一支就是吞噬七情六yù而成长的。爸爸,你小
时候一定饱受煎熬,苦苦挣扎,所以内心不知不觉地滋生出了一点魔xìng。这点魔xìng唤醒了我,也吸引了七情六yù镜。”
她说着甜甜地笑起来:“如果参照域外的魔理奥义”爸爸你才是至高无上的煞魔啊!因为你的魔xìng并非传承,而是真正的无中生有,魔相自化!用我们的话来讲”就是由道而生的魔念”才是真正的魔念。这或许是,你才有资格称为魔主的真相吧。”
“爸爸,和我一起吃掉北境吧。”绞杀用一种神秘诡异的音调,在我识海中悄悄响起,“不然,你以为北境会放过你吗?”a。
第二十二册 第八章 出击(上)
我蓦地一震,长身而起:……你这话什么意思?”嘘,爸爸,不要说。”绞杀伸出手指掩住嘴net,望着外面黑压压的暴雨,红扑扑的小脸蛋上1ù出了一丝忌惮,“天地比你想象的,要聪明一点点呢。”
我吃惊地看着她,突然想起魅的灭绝。神识内,月hún像是突然打了个jī灵,散的清辉碎成斑驳的残晕。
“天生异象,北境真的1坏动地看着茫茫雨幕,“林飞,你不会真和这个煞魔同流合污吧?”绞杀蓦然回头,死死盯着我,眼中异芒大盛:“不要在爸爸面前说我的坏话噢,小心我吃了你。”“rǔ牙还没掉的小毛孩,难道大爷怕你啊!”螭不甘示弱地嚷道,忽而叫起来,“你怎会知道我和林飞说什么?”
我苦笑一声,不知为什么,我的精神世界和绞杀产生了一丝奇异的联系。她就像一枚植入内心的种子,能洞察我的神识变化,知悉我所有的喜怒哀乐。
“直勾心神,曲转识念。”我若有所思地念了几遍,运转神识,犹如风暴的漩涡猛烈旋转起来。
一点隐藏极秘的精神烙印在风暴中现形,被拖向漩涡深处。
“爸爸,不要啊!”绞杀眼1ù惊惶之sè,“爸爸,快停下,我不会害你的。”
我停下神识漩涡,心下了然。觉醒后的绞杀,已蜕变成彻头彻尾的域外煞魔,和北境再无半点牵连。这种异物是无法独立在北境生存的,因为违背了这方天地的法则,所以她只能显1ù魔相于外,而将真正的核心依附于我的精神世界。
换言之,我可以轻松将其抹杀。而楚度之类的高手或可重创绞杀,但想要彻底毁灭她,只有先将我除掉。
“不死不灭,随念而生。这是顶级煞魔最可怖的地方吧。”我沉吟道目光灼灼地直视绞杀,“乖女儿,觉醒后的你变了很多啊。”绞杀撺掇我祸害北境,更多的是为了她自身的安危利益。我心中泛起沉重的失落感绞杀开始学着youhuo、动摇我的意念,而非过去般乖乖听话了。
一方面,她对我自内心的依赖并未改变。另一方面,域外煞魔的狡残本xìng时刻影响着她。
“可是爸爸,为什么你能变,而我不能呢?”绞杀委屈地眨着眼,泫然yù泣地看着我。
“直勾心神。”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交遇之际,我竟然不由自主地生出后悔的念头仿佛我不该伤害如此天真无辜的孩童。
“爸爸你只想让我当一只乖乖听话的小hua猫,替你抓要抓的老鼠吧。那样的我,是爸爸的女儿还是像螭枪那样的木偶呢?”
“什么狗屁木偶!”螭气得暴跳如雷“乱说话的小孩子真让人讨厌啊!林飞,这难道是你的遗传吗?”
说到底,绞杀的血脉虽然传自域外煞魔,但她的精神核心是由我内心的一点魔xìng生化。其中千丝万缕牵连、相辅相成相克的玄妙关系,
言语难喻。
她其实是我的一部分。最yīn暗,最贪婪,最冷酷的一部分。
我深深地凝视着绞杀,她在我的精神世界里生根芽难免会影响我的道心。
可要把她亲手斩杀,我做不到。
“乖女儿,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爸爸也,也为你高兴。”我逐字逐句地说道甜mì和酸涩娈杂的滋味涌上心头。或许另一个冷眼旁观的我可以慧剑斩魔,但如果真那么做了,我和晏采子又有什么不同?
我是林飞,既不完全是那个体验世间情yù的林飞,也不是那个慧心洞照的林飞。
我宁可在两者之间苦苦寻觅,也不愿意选择一条更简单、更有效的道路。
那是属于我的坚持。
绞杀咬着手指头满脸疑huo地看着我,这样的心情是煞魔无法了解的。
“爸爸的确需要你的帮助,但你不会是爸爸的木偶我也不会允许你做过分的事。”我一把抱起她,戏谑地弄乱了她光滑如丝的长“小孩子嘛,就该乖乖听话。”
绞杀嘻嘻地笑起来,笑容里有孩子的纯净,也有煞魔的狡黠得意。
也许有一天,她会了解的。
我林飞的女儿,决不会仅仅是一个域外煞魔。
这时,院子里传来仓促的脚步声。胖子撑着油纸伞,浑身湿透地向厅屋跑来。到了门口,他笨拙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才抖抖索索地打开门锁。
“老天,这怪雨下得好大,下得人心里毛。”他嘀咕着打了个寒噤,瞥见绞杀,当即一愣,手里的油纸伞滑落在地。
“这孩子是?”胖子的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对绞杀1ù出谄媚的笑容,“大人,卑微的仆人向您问安。”点头哈腰的恭顺姿态,仿佛恨不得跪拜在绞杀足下。
我横了绞杀一眼,她咯咯一笑,轻盈飞到了屋粱上,意犹未尽地tian着粉红的舌头。
胖子木然呆立了一会,才回过神。他像是才现我,慌乱地叫起来:i,恩公“出大事了!”
“怎么,你闲不住,外出打探消息了?”通过和绞杀的奇妙联系,我肯定胖子被绞杀吞噬了一点意识,域外煞魔伤人无形无影,各种奇yín手段防不胜防。
“这个,我就走出去转转,瞅瞅城里有什么动向。”胖子抹了抹额头的雨水,不安地道,“恩公,听说公子樱来了锦烟城,城里的大人物都赶去迎接了。清虚天和魔刹天的家伙们强设了好多路禁、哨卡,像是在搜查什么人。就连城门也关闭了,只许进不许出。”
“你猜得没错,他们应该是在找我。因为我得罪了公子樱。”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xiong前的一个乌黑靴印,“你好像还挨了打,怕不怕?”
“不,不,我无”胖子尴尬地擦了擦脚印,结结巴巴地道。绞杀突然瞄了他一眼,胖子后面的话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滚出,“怕,白痴才不怕!街墙到处贴满了恩公的画像”只要提供大盗林龙的消息,就能拜入清虚天名门!谁他妈不想啊!巡哨的狼妖还揪住我,恶狠狠地拷问一顿,我想到小命还捏在恩公手里”就什么都没说,但我还是怕得尿了kù子啊。”“爸爸,这个蠢物心志不坚,不如让我把他变成爸爸的乖乖木偶,好不好?我们把满城的异类,都变成听话的乖宝宝。”绞杀甜腻的声音在我神识响起。
这是相当you人的主意,但我还是摇头拒绝了煞魔又一次变相的youhuo:“我不杀无辜的人。”
“嘻嘻,爸爸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呢。你不是把魔刹天的山魅,都变成乖乖木偶了吗?楚度不也把夜流冰他们,变成自己的乖乖木偶了吗?”
我的心猛然一颤”不知该如何回答绞杀的质问。莫非执着的信念,反会将其他人变成信念的木偶么?
“不许就是不许,因为我是爸爸。”我强硬地回道,引起绞杀一阵诡秘的窃笑。
我把注意力重新投向胖子:“大人物们忙着招呼公子樱,想必是要为他接风洗尘了?”胖子恍如梦中初醒,完全不知刚才自己透1ù了什么,一个劲地点头:“1听说要在城东的听竹轩设宴款待。”
“这么看来,公子樱疗伤的时间并不充裕”大人物毕竟不像我一样无牵无挂啊。”我暗自盘算,公子樱很清楚我的伤势,自觉吃定了我,是以不急着觅地静养。人形逆生丸惊人的恢复效应,是他无法预料的。
接下来的一战”我已抢得一分先机。
“我要离开了,不过是暂时的。”我拍了拍胖子肥厚的肩膀,手感还不错。“我可能还会回来,再打扰你十二个时辰。所以你〖体〗内的暗劲,不会马上消除。”
胖子哭丧着脸,支支吾吾地道:“恩公,你答应过的……,我保证守口如瓶,你住多久都不在话下,但是能不能……”“先前的十二个时辰”是为了让你报恩。接下来的十二个时辰,是为了满足你当一名英雄的愿望。嗯想吧,平凡的你,也有和一座城池对抗的勇气。当你老来回,你不会因为没为小乙报仇而悔恨,也不会因为被狼妖踩了一脚而羞耻。这样临死时,你就能对自己说:,“我的整今生命和全部精力,都已经献给北境最壮丽的事业反抗清虚天、魔刹天的暴政而斗争。”
看着呆若木鸡的胖子,我哈哈一笑。虽然来不及研透地脉法阵,
但我还能凭借半生不熟的手诀,再次逃回此地。
这是第二分先机。
魅胎运转,骨髅肌肉灵活扭动,我在胖子瞪同的眼睛中,变化出了另一副模样。这是第三分先机。
至于最后的一分先机,我意味深长地望着在屋粱上晃悠的绞杀,她低头冲我笑,笑容甜美如清澈甘1ù。是的,我的伤势已痊愈了五成,因为在绞杀苏醒的一刻,一股精纯奇特的异力从血光中输入我的内腑,只恢复了两成的伤势顿时好了一半。
但我清楚,这只是域外煞魔无时不在的youhuo。得到是那么容易,yù望无处不在,mì糖是最让人心甘情愿苒毒药。
这正是直勾心神,以我化彼。在我执着的道心深处,另一个层面的斗争悄然开始。
“红尘天的英雄,再见了。”我拾起地上的油纸伞,施施然走了出去。绞杀窜上我的耳轮,化作米粒大小。
“啪!”油伞撑开,混浊的雨点纷纷溅开,灰黑的水幕仿佛挟着风雷咆哮扑来。
暴雨无孔不入,瞬息打湿了衣衫。
而域外煞魔无孔不入的youhuo,正是磨砺我道心的最好磐石。
我和绞杀相视一笑,走入了漫天风雨。
晚宴应该刚刚开始。
我来了。a。
第二十二册 第八章 出击(中)
听竹轩并不远。
沿着城中心的锦绣大道直走,拐过东的胭脆巷,便能望见古朴秀丽的娥眉桥。听竹轩就坐落在石桥的另一头。
短短十几里地,沿途哨卡密布,警戒森严,明显和过去不同。锦烟城里的妖怪好像全跑出来了,成群结队,披甲执矛,冒雨穿过大街小
巷来回巡查。还有一些像是清虚天的人,披着蓑衣斗笠,敲开各家各户的门,展示随身携带的“林龙”画像,一遍遍质询。
“爸爸,你变成了整座锦烟城的敌人喔。”绞杀仰起头,望着天空中飞行穿棱的禽妖,眼中闪过一丝异芒。
“似乎红尘盟的人也忍耐不住了。”途中,我已被卡哨查问了数次。沿街店铺的屋檐下,往往蹲着一、两个地痞模样的家伙,看似百无聊赖地在躲雨,眼睛却转溜个不停,锐利的眼神不放过街面上的任何一丝细微动静。
怡春楼的大火和何赛hua的死,必然会引红尘盟的追查。
转进胭脂巷,巷子的尽头便是娥眉桥,我下意识地捏紧伞柄。
“嗷,小子,站住!”粗鲁的吼声从右方的巷子传来,一队妖怪气势汹汹地冲出,把我团团围住。
“下这么大的雨,你一个人出来转悠什么?是不是图谋不轨?别狡辩,先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让我看看是不是偷的!”为的豹妖喝道,一把打落油纸伞,看清了我的模样,不由一愣,“原来是头猪妖。靠,瞧这光溜溜的猪头,连猪毛都进化掉了?你的妖力应该很不错吧?”我赔笑哈腰:“不走进化掉的,是被俺媳fù拔掉的,她喜欢没毛的。”
周围的妖怪轰然大笑,豹妖打量了我一阵:“你不会是人类变化的吧?”
“当然不是。俺还有毛有毛!大王您瞧!”我边说,边松kù腰荒“打住,就你那点玩意儿也够在我面前显摆?”豹妖挥手制止了我的动作,嘴里哼道:“大王我全身浓毛冬天抱起来不知道多热乎,你那媳fù不实在。对了,你哪个编队的,怎么不去巡逻?”我凑近豹妖,悄悄把一颗丹药塞进他手里:“媳fù嫌俺穷,俺只好从魔刹天跑出来捞点油水,不是从军的干活。”
“要死,原来你小子是偷渡打工啊难怪面生得很。”豹妖收起丹药,感慨万千,“都是被媳fù逼的理解。自从魔主大人带领我们走出魔刹,走向世界,女妖都开始挑剔了。
我唯唯诺诺地点头:“每一个成功的男妖背后,都有一位挑剔的女妖。”
“记住,看到这个人立刻找我上报。军功簿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豹妖指了指对面墙头上的“林龙”画像,这才放我离去,嘴里还兀自嘀咕“好肥白的猪头,没毛好像是tǐngyou人的,肚子都饿了。”
我弯腰捡伞,手指顺势一勾,巧施混沌甲御术将背身而去的豹妖腰间的令牌弄到手。
“爸爸,为什么不让我来吃他们?只要吃掉一点点,他们就听话啦,何必费那么大的劲?”绞杀tian了tian红润的嘴net,“肚子都饿了。”
“爸爸知道你很厉害,会让爸爸做什么都变得容易。”我平静地道“爸爸不会拒绝你的力量,但也不会滥用,希望你也能这么做。
唯有如此你才有机会突破域外煞魔的极限。当年将你投放北境的煞魔祖先,怎知他们的用意不是让你学习舍弃吞噬的魔xìng呢?”“爸爸是在youhuo我吗?爸爸好狡猾,居然以我化彼,道心you魔?”绞杀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咯咯笑起来,对我耳勺挠起痒痒,“差点被爸爸钻了空子,坏爸爸!不过,这是个好有趣的游戏哩,只是很不容易。”
“虽然不太容易,可是越难,就越刺jī不是吗?”我微微一笑,心神相勾,互化互转,这种层面的交锋真是意味无穷。
méngméng雨幕中,娥眉桥隐隐在望。桥下一条小河曲折蜿蜒,通向东城墙外的护城河。
因为雨下得又大又急,至今没有丝毫减弱的势头,河水不断暴涨,湍急的水流几乎没及弯曲拱起的狭窄桥身。一眼望去,仿佛佳人弯弯的娥眉被泪水淹没。
我调匀呼吸,法力流转,一步步走上石桥,将全身的精、气、神调至最佳状态。
“站住!”两名身着道袍的男子守住棒尾,两柄滴溜溜转动的白玉伞dang起五彩霞辉,封住了我的去路。
“此地禁止通行,请绕路吧。”一名年长的男子瞥了我一眼,眉头微皱。
“瞎了你的人眼,竟然敢拦本大王的路!”我高高举起豹妖的令牌,“红尘天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说了算了?你他妈还敢皱眉,看不起本大王,搞种族歧视啊?快滚到一边去,军情紧急,你耽误不起!你他妈还皱眉,我叫兄弟啦啊!”
两名男子看清腰牌,像避瘟神一样让开了。我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tǐngxiong凸肚地过桥。
“嘻嘻,爸爸真是能屈能伸,扮什么像什么。扮到后来,爸爸知道哪一个才是自己吗?”
“乖女儿,看看脚下的这座千古石桥。”我懒洋洋地道,“桥面为直,桥洞为曲。直可过人,曲可过河。无论曲直,皆是石桥。所以无论魔xìng还是道心,绞杀始终是属于自己的啊。”
绞杀眼中1ù出一丝mí茫,随即撤jiao般嚷道:“我总是说不过爸爸,饿死啦!”
“嘿嘿,单论嘴的话,爸爸必然是北境唯一的知微啊。”我漫步下桥,凭借令牌连唬带骗,有惊无险地走进了听竹轩。
轩内密植青青翠竹,婆娑竹叶摇曳风雨,更添幽雅静美。这里的防卫显然是外紧内松,眼观四周暂时无人,我立刻跃上竹梢,向灯火人声处急潜近。
招待公子樱的晚宴设在竹林深处的一座亭榭上,四面环绕池水,池中盛开着四季不败的锦莲。相距亭榭不到十丈左右,我悄然停下,探头窥测。
亭榭内灯烛透辉,弦丝绕粱,珍味佳肴摆满筵席。公子樱高踞座,丹石公、秋井、霸天虎等也一个不漏,此外还有十几个陌生脸孔,正和公子樱言笑晏晏,熟络地套着近乎。
亭榭的水池外,还围站着一堆人,个个衣着光鲜,态度恭敬,仿佛随时在等待亭里的召唤。他们在锦烟城也算是个人物,可在公子樱面前,连陪席的资格都没有。
“爸爸,有好多好吃的喔。”绞杀望着众人,两眼放光。
我仔细察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静伏在竹梢上,心神不急不躁,犹如猛兽扑食前的耐心等候。
生胎醒还在不停地疗治内腑,加伤势恢复。我在等。筵席结束的一刻,才是公子樱精神最松懈的时候,也是我平手的最好机会。
等了大约两个时辰,宴席才告尾声。公子樱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亭榭,面带浅笑,举止端雅,不会冷落任何人对他的致意。
秋轩为他执伞,众人抢着提灯照路。公子樱永远是人群的中心,灯火辉煌的中心,但我却能感到他内心的空旷倦寞,就像这从单薄竹叶滑落的冷雨。
我的视线紧紧追随着公子樱的身影,直到他就在下方,离我不足一丈。
天空猛地一个惊雷,我疾射而下。a。
第二十二册 第八章 出击(下)
一元弦线沿着我俯冲的〖肢〗体完美延伸,在空中形成一个只能意会,不可目测的“一”字。
无论是四周摇曳的竹叶,还是纷落的雨点,都不曾被我身形带动,仍旧保持着原先的〖运〗动姿态。
这个“一”字羚羊挂角,流畅自然,既得补天秘道术、神识气象术等法术的精义,又难觅法术的斧凿痕迹。它是直线,也是不断振dang的曲线,是将我过去所学法术与弦线彻底熔于一炉的一击。
这一击甚至越了我自身的巅峰!绞杀的精神核心与我微妙化合,挥出域外煞魔在精神领域的惊人妙用。
这一击实则已是父女联手的一击,虽然女儿的动机有那么一点点不良。
更绝妙的是,我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出击的同时天响惊雷,身势与雷鸣刹那交汇,犹如裹着霹雳天威击下,自然而然,无棱无角,将这一击最后的一点突兀圆融补全。
“一”字便又成了一个圆。
公子樱突然抬,明澈的眼神与我在空中相遇。周围的人仍然毫无所察,拥着公子樱滔滔不绝地谈论,犹如一群争宠的母鸡。
“一”字犹如一座玄妙的桥粱,绕过途中所有的障碍,将我和公子樱连成一个独立的世界,隔开了除此之外的所有人、物。
眼看一元弦线即将击中公子樱,一点翠sè倏然从虚空中弹出,刀光颤出扇面形的弧光,一层接一层封割弦线。
一息间,刀光流转,弦线直破,双方交击了数百下,而公子樱身边的人始终茫然不觉。只因双方度太快,而且无论我还是公子樱,劲力都内敛到了极致,仅集中于对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宣泄浪费。
“轰!”刀、弦最后一次硬撼,各自震开,我和公子樱几乎不分前后地口吐鲜血。凌厉的气劲这才轰然爆,炸起滔天巨浪,纷乱气流漫天〖jī〗射。附近的雨水成片蒸腾,化作茫茫灰雾笼罩竹林。
“咔嚓咔嚓”我向后飞跌,背部接连撞断了几十根青竹,但也顺势卸掉冲力,将渗透而入的刀气排出。公子樱却一步不退,一点黛眉刀继续旋转,犹如碧翠的漩涡,巧妙将周围翻滚的气劲一一吸附于刀身。
众人犹如崩断的石块向四周抛飞,所幸公子樱用一点黛眉刀吸取了散开的劲气,他们的法力底子又不错,因此虽被余势bo及,也只受了点轻伤。
不过绞杀趁隙而击,头似触须轻盈飘扬,动了直勾心灵的猎食,偷偷吞噬了那些人的一点意识。虽然从外表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我知晓他们已有点不同了。
一点黛眉刀旋转到极处,漩涡凝成深碧sè的一点。公子樱手腕轻翻,这点浓缩至极的刀光猝然透射而出,直追我在空中飞退的身影。
直到此时,公子樱玟丝不动的身影才后撤了一步,然而他手中的一点黛眉刀毫无停歇之势,刀尖飘忽不定,似动非动,似准备配合飞射的刀光,随时出击,将我彻底斩杀。
这含而未的一刀,既是实实在在的威胁,又是无形无影的精神施压,逼使我不能全力应付迫在眉睫的刀光。
我暗叹一声,弦线融合雨幕,化作一条条矫天飞腾的水龙扑向刀光。本以为刚才的偷袭借助绞杀和天雷之势,完美无缺,孰料还是被公子樱成功封挡,并且借鸡生蛋,将余bo化为转守为攻的反击,着实令我惊叹知微高手坚韧的后劲。
“刺客,有刺客!”惊hún未定的众人开始狂呼大喊,外面传来妖兵、人类护卫6续赶来的脚步声。
我在竹林中飞移动,试图摆脱公子樱对我的气机锁定,口中同时厉喝:“霸天虎,还不动手?”这一声蕴含震慑神hún的法力,也有干扰公子樱心境的意图。
站立观望的霸天虎毫无防备,当即楞了一下。绞杀轻笑一声,抓住对方的精神出现短暂缺口的机会,巧拨心神,霸天虎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散出凶暴的魇虎戾气。周围的人群“呼啦”一下散开,远远离开他。霸天虎幡然清醒,怒吼道:“搞什么?蠢货,你们弄错了!”赶到的人、妖不明所以,看到霸天虎对其余人凶相毕1ù,顿时出刀挥枪,局面乱成一团。
公子樱却犹如未觉,刀尖始终跟随着我的身形微妙变化。那些人是叫是闹,是敌是友,都和他没有半分干系。
无奈之下,我全力动弦线,水huajī溅,深碧的一点刀光终于变浅,淹没在水龙中,唯有残留的刀气追袭而至。我瞧也不瞧背后,足尖后勾,将左后方的一杆翠竹勒断,弦线融入竹身折倒的节律。
“喀”的一声,断竹应声前扑,恰好打落刀气。而我借助足点竹身的反震力,一边加向后飞退,一边忽左忽右摇摆,借助密集林立的翠竹变化方向,以避开公子樱接踵而来的一刀。
听竹轩的环境早被我熟记于心,竹林的大小长短方位,每一杆竹子的位置间隔,竹身的坚韧程度,都被我事先再弦线一一探知。我不是公子樱,没有知微高手纵观全场的洞察力,只能以勤补拙,尽量缩短道境上的差距。
刀气泯灭的刹那,碧光扬起,公子樱蓄势待的一刀终于斩出。
彼此相隔数十丈的距离仿佛不存在一样,刀光穿越竹群,顷刻而至,催肤生寒,根本无法把握它的律动。
一元弦线全力施为,密集的雨点涌成一bobo惊涛狂浪,海啸般墙立而起,重重叠叠卷向刀光。
刀光似毫不受阻,拖曳出一道凌厉的惊虹,分海破浪,斩穿弦象,却连周遭的竹叶也不曾震落一片。
我瞳孔骤缩,身形无论如何巧闪急躲,都难以摆脱刀光笼罩。这是公子樱的全力一击,除非我射出螭枪,暂缓刀势,否则必遭重创。
刀光斩至。
我咬牙狂吼,不得不封出弦线硬接,并准备击出螭枪。
眼看就要暴1ù身份,绞杀双目骤然射出耀眼的血光,域外煞魔蜂拥浮现,狰狞乱舞。他们张开千奇百怪的嘴巴,将毛骨悚然的啼叫化作一缕缕无声的精神音bo,直袭公子樱。
绞杀的翅翼同时层层绽开,红艳艳的符篆犹如天女散hua般迎向刀光,显化无数妙相。
而绞杀的目光则死死盯着公子樱,鼻行勾化对方心神。
刀光陡然一滞。a。
第二十二册 第九章 满城皆敌(上)
停滞的时间微乎其微,但弦线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蒱捉刳了刀的律动。
刀光复又斩落,劈散血光符篆,继续落下时,我融入了刀光的律动。
耳畔空气尖啸,我仿佛被裹在一道纵横披靡的闪电里,穿棱过层层叠叠的空间。透过刀光向外毒,附近的翠竹显得极为怪异,我所熟悉的位置感一下子颠倒了,该近的竹子离得远,该远的离得近,仿佛各自错开,被分割在不同的宇中。
原来这一刀极尽宇的奥理!
我立时潜心体会,感悟刀光蕴含的微妙之处。这等于是公子樱在变相传授知微精义,我当然不能拒绝他的苦心。
刀势斩尽,碧光倏然消散,竹林在视野中恢复成原先景象。我侧身一翻,犹如鲤鱼跃bo,紧接着右tuǐ后蹬,借助一根青竹的反弹力,反向公子樱弹射而去。
与此同时,绞杀“嘤咛”一声,口角溢血,双目血光涣散,域外煞魔哀嚎着纷纷沉入血光。公子樱身躯猛晃,白玉般的脸颊闪过一丝病态的红光。
“原来是林龙兄,不想你还擅长易容奇术。”公子樱挥出一轮弯月刀弧,截向我不断逼近的身影,目光惊异地望着伏在我耳朵上的绞杀,“域外煞魔!莫非你被煞魔附体,心智受控?”
我倏然横移,避开刀弧,差点没笑破肚子。这种误会越多越好,最好能影响他对敌的判断和战术。
“林龙,这头猪妖是林龙!”霸天虎如梦初醒般大吼,“快住手,你们这群蠢货,就是他把我打伤的!”
人、妖混乱的局面稍稍缓和,人群中就有声音传出:“原来是苦肉计!难怪他杀了美髯公,却留下你的命。”
“他和我们魔刹天屁的关系也没有!你脑子里全是猪毛吗?再放屁我活剥了你的皮!”霸天虎气得暴跳如雷,周围的人、妖蠢蠢yù动,又生出对峙的迹象。
“各位无需争执,谨守心神,此乃域外煞魔动摇人心之法。”公子樱清啸一声,犹如金击玉磐,鸣乐朗朗,将sao动的人妖安抚下来。
两轮刀弧不分先后地绽出一点黛眉刀,在空中交错撞击,呼啸着向我飞来。公子樱双目透射出洗心净神的碧芒:“林龙,你到底是谁?”
我一言不,迎向刀弧。两轮刀弧一快一慢,交剪呼应,每次相互撞击,度立改,律动生变,看得人眼hua缭乱。清越的撞击声更是绵绵不绝,直袭我的神识。
只是我的神识漩涡何等厉害,音撼心神对我丝毫无效,只需全力应付眼前轨迹莫测的刀弧。
“呛!”两轮刀弧刚刚在空中错开,貌似距离变远,又突兀拉近,在我身前三尺左右互撞,溅起一片璀璨的碧光汪洋,向我涌卷而来。
我气定心静,毫不慌乱。汹涌的碧光不过是掩人耳目,虚张声势,不值得我分心多顾。真正的杀着是隐藏其内的两轮刀弧。
两轮刀弧看似被碧光淹没,消失不见。但弦线精准地探测到:一轮刀弧度jī增,对我兜头直劈,宛如山岳倒倾:另一轮刀弧由快转慢,对我拦腰横切,好似江河封阻。
弦线当即化作雷电弦象,轰劈山岳,并以日火弦象,蒸烤江河。轰然巨响中,两轮刀弧旋转着向外飞去,我五官溢血,冲势不竭地扑向公子樱。后者低哼一声,身躯微颤,却坚持不退。
他也知道一旦后退,双方气机牵引之下,反会助长我的气势。
“呛!”两轮刀弧斜斜地转了个弯,复又向我追截。
“林龙兄当日能说会道,如今为何吝啬一言?”公子樱柔和的语声在我耳畔轰鸣,每一个字都犹如千钧重闸,一次次震落心神。
小白脸,尽管做你的无用功吧。这种时候,我哪会傻得说废话给他喘息之机?我全力催动法力,向其逼近。
公子樱本就有伤,硬接我偷袭的一击后,伤上加上。这种状况换作我,肯定先避敌锋芒,等对方势衰再从容反击。可这小子偏要直接反攻,企图一刀永逸,结果又被绞杀偷袭,再添新伤。
这是公子樱的失策。他没算到我的伤势恢复得这么快,绞杀更走出其意料,方才给了我反击良机。这种机会我再不把握,也枉帮魔主了。
“爸爸,他的心神好奇怪,好像找不到下嘴的地方呢。”绞杀吮吸着沾net的鲜血,狠狠地瞪着公子樱,负伤的域外煞魔反而被jī起了凶xìng。
“甘柠真。”我在神识中回应她。hún器的心灵世界与众不同,何况公子樱这样的怪胎,绞杀没赚到便宜并不意外,反正公子樱一样吃了亏。
“嘻嘻,我知道该怎么吃了。”绞杀两眼血气氤氲,竟然若隐若现地勾勒出甘柠真的模样。
我身躯骤然一沉,一轮由后袭来的刀弧从头顶上方擦过,另一轮刀弧被我用弦象闪电击退。刀气明显减弱了,公子樱井伤势绝对不会轻!
两轮刀弧在空中清脆碰撞,再次奔袭。我冷笑一声,无论刀弧如何纠缠不休,我掠向公子樱的路线始终不变。
观望的众人出现了短暂的沉默,随即纷纷鼓噪起来:“快,快拦住刺客!不是说我,是你们!我负责难度更高的指挥!”
“我要动对林龙的致命诅咒!各位快让让,此乃家门独传诅咒,必须找个安静的角落功。后门有个茅坑,可借污气施咒,我去也。”
“林龙跳粱小丑,何足挂齿?我等冒冒失失加入,反倒干扰了樱掌门。不如在后方摇旗呐喊,为樱掌门压阵助威!”
“我等站得越远,便越显高深莫测,移位飘忽,对林龙的精神威胁也就越大。嗯,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层次,自然就会明白了。”
“诸位个个为樱掌门尽心尽力,在下岂能坐视旁观?我去抄林龙后路,以免被他逃脱。各位,风萧萧兮易水寒,活捉林龙就复返。回头见!”
人群彼此推搡着不断后撤,留出大片空地。a。
第二十二册 第九章 满城皆敌(中)
“公子樱!没人会帮你,你注宝孤独此生!”望着下方愈来愈清晰的孤漠身影,我出一记似断似续,如泣如笑的奇音,暗蕴七情六yù妙用。
绞杀也分出一缕精神,缠绕奇音,共振合鸣。
此时此景,正是撬开公子樱精神空隙的绝佳时机。
公子樱立在无人处,像一根在风雨中沉默的翠竹,任由冰冷的雨点湿透眼神。
我猛然加,与茫茫暴雨律动合一,弦线隐没于抽打大地的千万根雨鞭中,直刺公子樱咽喉。
心丁”的一声,一点黛眉刀有若鱼跃湖面,自动从公子樱掌心弹出,准确无比地劈中弦线。
我顿时恍然,一点黛眉刀虽然是公子樱蜕掉的躯壳,但毕竟源于公子樱,两者始终维持着微妙而亲密的感应。哪怕我和绞杀如何1iao拨公子樱心弦,一点黛眉刀都会本能护主。
弦刀相击,我如遭电击,口中鲜血标射。公子樱嘴角渗血,一点黛眉刀碧光大盛,雨水随着1iao起的刀身蒸成雾,向外飘散。刀光轻盈颤动,将弦线切割得支离破碎,余势还连消带打,刀尖斜挑我的xiong膛。
与此同时,公子樱也动了对绞杀的逆袭,眼中浮现出星辰灵槎遨游,沧海青山变迁的浩渺碧落。绞杀猛地一颤,鲜血飞溅在我脸颊上,顺着雨水滑落。
我一拳打在刀尖上,刀气震得我身躯乱晃,唯有借势后退,才能完全化解这一刀的威力。
厉吼一声,我将心头涌上的逆血硬逼下去,宇可牵动旧伤,仍然不退不闪,右肘紧跟着拳头捣出,以最刚猛的雷电弦象连击公子樱。
一点黛眉刀往下一沉,拍乱弦象,直敲我的手肘。“砰!”刀光颤抖”肘骨的破裂声清脆入耳。一缕刀气从血肉模糊的臂肘钻入,直刺内腑。而一点黛眉刀顺势弹起,由上而下斩向我的额头,不给我任何喘息之机。
我痛哼一声,头朝后往下倒去,双tuǐ眼hua缭乱地踢出,化成骤急的雨点击打刀身。
“噗哧!”我喉头喷血,跌落在地,就势猛地一个侧翻,一tuǐ不依不饶地踹向公子樱腰眼。
一点黛眉刀倏然消失,又从虚空中破出,恰好横封在公子樱腰侧。
时间拿捏得准到巅毫,仿佛等着我这一tuǐ送上门去。
“轰!”轻渺若羽的刀身顷刻变得重若山岳,狠狠撞上我的小
tuǐ,一大块皮肉被刀气碾碎”弥漫扬起的血沫迅被大雨冲散。
我兀自不退,半残的小tuǐ内弯,死死勾住刀身,腰杆一tǐng,上身前俯,右拳化作一轮熊熊烈阳,猛击公子樱面门。
公子樱左掌迎上,晶莹如玉的五指犹如挥拨琴弦,轮番弹出,轻巧点中烈日。每一轮弹指都化解部分弦象,并将丝丝缕缕的指力渗透进我的拳锋。眨眼间,拳头上的血肉被层层刮去,1uo1ù出晶莹剔透的指骨。
我狂吼一声,指骨犹如蛇一般扭起,绞住公子樱的五指,左拳无声无息,在飘泼的雨水中化作一丝水雾,继续袭向公子樱面门。
哪怕再痛,再伤,我也要以痛换痛,以伤换伤!
公子樱止水无bo的眼神1ù出了一丝惊异。
“当!”一点黛眉刀犹如滑不溜手的泥鳅,从我夹紧的tuǐ弯游出”
及时切中我的拳头。我被震得血气翻涌,还是硬撑着一步不退,低头俯身,一记结实的头槌化作弦象炸雷,猛然轰中公子樱xiong膛。
“砰!”我和公子樱齐齐口喷鲜血。公子樱向后飘退,卸掉余劲。我却不管不顾,硬顶着反震力扑上,一边口中鲜血泉涌,伤势加剧:一边施展魅武追击,拳打脚踢,变化出狂风暴雨般的弦象。
公子樱不停后退,一点黛眉刀绕腕挥动,洒出层层翠光封挡我的追击。而我犹如附骨之蛆,不依不饶,完全放弃了过去隔空游斗、避实就虚的战术,进行疯狂的贴身肉搏!
“砰砰砰!”拳脚刀光的密集交击声不绝于耳,时而亮如金石,时而闷如沉雷。无数雨点犹如星丸向战圈外弹射,打得竹林摇晃”翠竹纷纷断折。
一声清越悠扬的长啸突然从公子樱口中响起,一点黛眉刀化作缤纷绚丽的点点翠光,罩住公子樱,而他也化作一点碧光,融入翠绿的光雨中。
布满刀气的光雨呼啸着反卷住我,灿烂的光点犹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每一点翠光都跳跃着千变万化的律动。我心知对方开始了反击,背、肩、肘、膊、拳、脚无不化成向外辐射的弦象,与光雨展开你死我活的惨烈搏杀。
双方兔起鹘落,乍合倏分。短短半盏茶的时间,我身上血流如注,平添了数千道深浅不一的伤口,但也击中了公子樱数百下。
绚烂的光雨忽变,浓烈的苍翠渐渐淡去,光点转为清莹妙曼,飘忽浩淼,仿佛在无数层不同的空间闪烁,让我再也难以封挡。
绞杀翅翼狂舞,鲜艳的符篆纷纷迎向光雨。我索xìng不管不顾,只攻不守,弦象势若疯虎般宣泄而出。
jī战中,一道道鲜血从全身标出,内腑震dang不休。我渐渐眼前黑,心脏狂跳,生出一股无力的虚弱感,心知自己到了强弩之末的穷境。
哪怕生胎醚再妙用逆天,也远来不及治愈我惨不忍睹的伤势。
拼尽全力,我双拳击出雷火弦象,同时身化弦线,向后飞退。
密不透风的光雨紧随着我移动,始终罩住不放。
绞杀尖叫一声,数以万计的域外煞魔从血光中啼吼着扑出,前仆后继地冲向光雨,硬生生冲出了一丝缺口。
我毫不犹豫地穿过缺口,化作一道惊电急窜,煞魔纷纷被光雨绞成一缕缕青黑sè的烟,惨叫声此起彼伏。
千丝万缕的刀气从身后追来,斩得我背部血肉稀烂,踉跄着撞断一片竹林,我翻滚落地。
触地的一刹那,我足底连点,施出手诀,意yù借助地脉法阵逃走。
公子樱的韧xìng实在惊人。在我占尽偷袭优势,以有心算无心之下,仍然被他打得铩羽而逃。
不过他也不会好过,伤势再度加重。以公子樱目前的状况,断然不敢立刻出城,我拖延行程的目的便算成功达到。等我伤势稍加恢复,必然再来sao扰。
暴雨哗哗如注,竹林依然在视野中摇颤。我心头一凛,差点惊得hún,
飞魄散。
地脉法阵竟然不能用了!a。
第二十二册 第九章 满城皆敌(下)
翠绿sè的光雨旋即追至,像一张大网兜头罩下。
我的心骤然一沉,脑中意念急闪。
绞杀喉中出一连串销hún蚀骨的颤音,双目血光喷射,从内赫然探出两只魔异的大手。一手霜皮龙鳞,凶残暴戾的煞魔化作筋络骨甲凸1ù。另一手晶莹光亮,仙景妙境犹如镜中掠影翩翩闪过。
两手合力,往外一分,把光网撕开裂缝。我迅疾跃起,向裂缝外扑出半个身子,看似就要脱网而出,下肢却陡然一沉,将探出去的上身又缩了回去,主动放弃了这次脱身良机。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光网顷刻向外收缩,在裂缝前方猛然炸开,碧光jī溅,犀利稠密的刀气将地面打出几百个碗大的凹坑。
我整个人顺势倒翻,蜷缩成团,猛地斜向滚出,与一滴溅起的雨珠融合,再次向外弹射。
,“哇,爸爸好厉害,这也被你算准子!”耳畔传来绞杀的轻呼,她的声音略带嘶哑,明显消耗极大。
乖女儿初次用煞魔冲破刀光缺口时,公子樱措不及防。第二次故技重施,公子樱那样的高手怎会没有防备?一旦我被他吃定下一步动向,必然万劫难覆。
分散的碧光倏然聚合,凝成一道蜿蜒扭动的碧线,灵蛇般向我游追。
雨点落地,我不甘心地再次施出手诀,地脉法阵仍旧毫无反应。
我暗骂一声,不问可知,锦烟城的地脉法阵被暂时封锁了!或许是公子樱见过了红尘盟高层,或许是由何赛hua的死引。不过眼下再想也是白搭,唯有拼尽浑身解数,闯出生天。
生死悬于一线,我心中反倒jī起旺盛的斗志,彻底抛掉了侥幸的念头。
碧线倏然袭来,犹如毒蛇昂yù噬。
一蓬灰暗的水hua在眼前溅起。
,“惧”从神识内升腾而出,化作灰黑的水hua将我裹住”弦线同时生化出无数水hua,“啪嗒啪嗒”与满地雨hua溅成一片。
我在每一朵雨hua中巧妙腾挪,进退扑朔。弦线、惧、〖真〗实的天象雨景三者融合,虚实相嵌”已将妙有道境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碧线扑下,落了个空。一蓬蓬雨hua犹如被怒舟劈开的浪头”沿着碧线向两旁分涌,又被从天而降的雨线覆盖。
我随着周围无数弹跳的水hua而动,不慌不惊,不急不躁,虽以,“惧”化形,但本心不惧。集是雨幕中自然而然的一部分”天生天养,循环不息,今日的我便是明日高空的云层”何来逃脱之惧?
“爸爸,你真正控制了“惧神中传来绞杀复杂难明的轻呓。
碧线暂时失去了对我的锁定,散作模糊光晕,公子樱执刀的身影浮现其中。
从他淡然自定的表情里,几乎看不出伤势带来的痛楚。即便双方衣衫都已血迹斑驳,但在他身上是点绛net,在我身上便是满江红。
,“林龙兄既有行刺血勇,拼死豪情,为何又半途而废,蚁藏鼠窜?”公子樱的语声幻如刀鸣,音bo呈涟漪状扩散整片雨幕,震动每一朵水hua。只要我稍显异状,即被察觉。
我充耳不闻,心道你自己遇到险峰绕路走,偏要老子撞墙,哪有这般好事?
此时,一干众人见公子樱占尽上风,追杀得我落荒而逃,也犹豫着跟了过来。初始畏畏缩缩,东张西望,后来胆气渐壮,豪盼雄顾:,“还等什么?围住听竹轩,让林龙小贼插翅难飞!这种小事怎么还要樱掌门费心?正所谓“大雨起兮樱飞扬,威加红尘兮归碧落”安得吾等兮守四方。”
听竹轩外,早被大批人、妖护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困,密密麻麻的火把一直蔓延向远方,照亮了上空黑压压的禽妖群。
公子樱屹立不动,一点黛眉刀玟丝不动,听竹轩外围却奇异地蒸腾起一幕幕水雾,犹如被无形的穹顶圆罩笼住,水hua一触及便当场蒸气化,没有一滴雨水能流出去。
我沿着一条迂回曲折的路线,在满池水hua里来回移动。弦线隐隐探知,整座听竹轩已被层层无形刀气裹住,越往外,刀气越密实。此时硬往外跑,必然会被现。
最要命的是,轩外大雨滂沛,轩内的雨竟然越来越稀少,仿佛被慢慢抽空。在公子樱的刀气覆盖下,连天空密集的雨水也漏不进来了。
不能再僵持下去了。
一蓬水hua猝然弹起,犹如离弦之箭,向听竹轩的门口〖jī〗射。紧接着,数百蓬水hua好似群蛇乱舞,沿着不同的方向飞射。
一点黛眉刀倏地挥出,生出一泓碧汪汪的深邃漩涡,所有飞射的水hua像被扯住线的木偶,一一倒飞而回。
,“好胆!”公子樱厉喝一声,猛然转身,一点黛眉刀反1iao而下。
与此同时,我从他脚下一道蜿蜒流近的积水里扑出,对刀光视而不见,双拳不要命般连续击打他的xiong膛。
刀锋疾闪,拳脚如雨,鲜血如烟hua绽放。几百息之后,双方,“砰”地分开,我被震得向外抛滚,背部轰然撞碎听竹轩的围墙。
,“哀”化作一团灰雾裹住我,向外飞逃。
公子樱身躯晃了丹晃,随即化作一道碧光衔尾而来。
,“拦住林龙小贼,别让他跑了!”“为樱掌门除害,为劳苦大众除害!”
听竹轩外,矛光箭影、奇彩异光犹如惊涛骇浪般向我滚来。
我只得苦苦挡闪,拼命向外突闯。换在平日,这些攻击不过是碎nèn的豆腐,如今却变成枯沉的沼泽,死死地拖住了我。
我的状况比昨日还要惨烈。1卜腹被切开,1ù出大段肠子,肩胛被挑破,左臂软软垂落,仅余部分经脉骨格与身体相连。右侧肋骨皆被斩断,夹在血肉里的残骨碎渣不计其数。
好在这一切也成功换得公子樱伤势加重,刀气明显减弱,身形滞重,再也不像过去那般片羽不沾,灵动飘忽了。
人影在我身前纷纷仆倒,又不断涌来。奋力砸飞几个挡路的妖怪,我右脚踩上一名妖怪的脑袋,借力凌空外翻,落在了娥眉桥上。
桥头被人、妖堵得水泄不通,大批护卫跟从着公子樱,从桥尾汹汹逼近。
“林龙兄,技穷矣。”公子樱轻轻咳嗽,缓缓举起一点黛眉刀。
我漠然瞪着他,仿佛被慢慢扬起的刀光逼入绝路,即便螭枪再出,此时也回天乏力。
,“爸爸,我早让你把他们变成乖乖木偶啊。”绞杀凄啸一声,口中鲜血狂喷,瞳孔猛然标出两道奇香扑鼻的血线。
空气仿佛骤然凝结,一股无法言语的诡异气氛弥漫开来,周围的人群楞了一下。
“公子樱,枉我一直拍你马屁,你居然偷我老婆!”一个豪绅打扮的人类双目尽赤,拔剑狠狠刺向公子樱。
“公子樱,老子辛苦藏在马桶底下的sī房钱,原来是被你偷了啊!”
,“公子樱你个白眼狼,上次选举锦烟城城主,为什么不投我一票?万年玉参白送了?”
刹那间,众人像中了邪似地调转矛头,围住公子樱怒骂狂揍。
前方人、妖纷纷从我两侧涌过,狂呼乱吼着扑向公子樱。
,“爸爸,快,我坚持不了多久。”绞杀声音虚弱,无力地缩进了我的耳孔。
我翻下娥眉桥,“惧”化作流水裹住我,顺着湍急的河流牟向城外。
公子樱出清越厉啸,不断有人清醒过来,面sè煞白地作揖求饶。但又不断有人冲过去,纠缠不休,喊打喊杀。以公子樱目前的伤势,同样难以一下子冲出重围。
稍一延误,我已逃出他的视线,急逍去,眨眼间冲出了锦烟城。
犹自听到从高耸的城墙内,传出一记撕心裂肺般的哀嚎:,“樱掌门,我错了啊,不是你偷我老婆,是我偷你老婆!哦不对,我这该死的嘴,是我们去偷老婆!又错了,是我偷你!天啊,饶命啊!”
原来,和整座锦烟城英勇对敌的,既不是我,也不是胖子,而是公子樱啊。
绞杀昏倒在耳内,精神核心缩入神识的最深处。
我跃出河面,身化雨水,向城外的荒野疯狂逃去。a。
第二十三册 第一章 草木皆兵(上)
追杀声绣过厚重绵密的雨幕,从后方隐隐约约传来。
黑压压的荒野仿佛也随着风雨大肆咆哮,地面似在旋转,灰绿sè的蒿草像剧烈晃抖的浪头,一bobo涌过来,令我头晕目眩,方向莫辨,而眼皮越来越沉重地往下耷拉,几yù昏昏yù睡。
我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前一阵阵黑,额头的太阳xué突突直跳。先前内腑痛如刀绞,现在已麻木得失去知觉,浑身的骨骼、肌肉几近支离破碎,似乎会随着打落的雨点一块块掉落。
我掏出大把丹药吞咽入肚,知晓自己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此际唯有凭借意志苦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咬牙在乱石野草遍布的荒野兜了个圈子,迂回绕到了锦烟城的北面。
短短十几里行程,几乎耗尽了我残余的法力,冷雨顺着枯湿的梢淌落,流到嘴角,又苦又涩。我急促喘息着,从草丛里踉踉跄跄地跃出。涛声澎湃的浣hua江横亘在前方,顺流而游,便是北上澜沧江的方向。
“惧”裹住我,投入了跌宕奔涌的江水中。我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了,忍不住合上眼。江水冰凉渗骨,伤痛疲倦一下子涌上来。
如果有一间干燥的木屋,如果有一堆温暖的篝火,如果有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强烈的剧痛将我昏mí中扯醒。呼啸的江水正冲过一处狭窄的险滩,jī流汹涌,撞在错落耸立的礁石上,轰响不断。
我随着一个浪头抛起,猛地落下,背部再次撞上礁石,痛得身躯不自禁地抽搐。
此时天已大亮,但大雨仍旧下个不停,毫无减弱之势。绞杀还在耳孔内昏睡,没有苏醒的迹象。我从裹挟的江bo中奋力抽身,跳上滩岸,极目四望。
两边是低矮的丘陵,翠绿的林木和黄褐sè的土坡交杂相间”犹如一块块朦朦胧胧的hua格子地毯。高处不时有雨水卷滚泥石,顺坡蜿蜒流下,汇入江水。翻过丘陵,则是大片姹紫嫣红的果林,果林四周稀稀疏疏地分布着一些村镇。
“你昏睡了三个多时辰。”神识内,月hún关切地道,“赶紧疗伤吧,这里离锦烟城已经够远了,追兵不可能再找来了。”
我大致辨别了一下方位”问道:“此地相距澜沧江还有多远?”
“以你的度,大概要七天的行程。”月hún答道,随即1ù出讶然的眼神”“你莫非还要——?”
“看伤势恢复的情况吧。如果可以,我还想在沿途截击一次公子樱。”我目送着江水一路奔远,语气平静地说道。
由此地往北,有几处是赶往澜沧江的必经地点。公子樱伤势不轻,一时间难以痊愈。为防不测,他至少要在锦烟城休整一到两天,方会上路。
我大可以在途中频频伏击sao扰,令他草木皆兵”疑神疑鬼,自然又会拖延一、两天的行程。加起来估算一下,天刑应该比公子樱早上五天到达澜沧江。
五天时间,足够吉祥天的大军全力动猛攻了。
“现在的你,已有资格成为我的主人。”螭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叹道:“当你在心中彻底抛掉对地脉法阵的侥幸,也就冲破了进入知微的最后心念阻碍。恭喜你这小子了,只需法力进一步提升,便可迈入知微,成为站在北境最高处的那几人。”
月hún1ù出欣慰的笑容:“无畏无惧,百折不挠。知微固然是洞察全局毫末的道境,但也是一种忘却生死的信念。”
信念吗?我顶着风雨爬上丘陵,一面寻找落脚的地方,一面陷入了沉思。
“我知道”你向来敢拼命,不怕死。
可是不怕死不等于忘却生死。”月hún继续解释道,“为了红颜不怕死,为了自救不怕死,充其量只是热血的情怀、顽强的意志。虽然高人一等,但也只是高一等罢了。因为血有时会冷,志有时会丧,生死仍然存于你的心中。所以这并非信念。”
“所谓信念:不假外物,不浮人事,不虑得失,不究对错。”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全身遍布疮娄,灵台犹如明镜不染。与公子樱连番死战,令我彻底醒悟,生死只是越生命极限的一种手段,再非执着的目的。
我从未像现在这一刻对知微通透了解。当生命拥有信念,便达到了某个极限,这便是知微。
在坡腰处,我找到一个狭小的兽洞,用螭枪拓宽挖深之后,钻了进去。
盘膝端坐,我开始细察伤势。
尽管在江水中昏mí了几个时辰,但生胎醒仍旧自主运转,不停歇地修补内腑,所以内伤不但没有加剧,反而隐隐趋向好转。一些断裂的经脉、骨髅已开始续上,内脏的裂缝也弥合了好几处。
但这哥伤残之躯长时间泡在水里,导致外伤更严重了,大量血肉糜烂,渗出黄白sè的腥臭脓汁。
我咬着牙,一点点刮掉腐肉烂疮,挤出脓血。又从如意囊里mo出药草,捻碎成粉末,洒在伤口上,用布条紧紧包扎好。辛辣的药粉刺jī血肉,痛得我额头直冒冷汗。我旋即又吞下几大把丹药,再往如意囊里伸手时,才现药草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底了。
或许可以进入灵宝天,再捞点药材疗伤?这个念头刚刚生出,就被月hún无情扑灭:“自从你的魅舞蜕变成魅武,魅胎彻底异变。嗯要〖自〗由进入灵宝天,恐怕要费很大的功夫。”
我试着以魅胎感应灵宝天,果然模模糊糊,犹如隔雾看hua,不像过去那般清晰可触了。
“这便是有得有失了。”我不经意地道。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魅胎持续不断地调整节奏来感应灵宝天,终会找到两者共同的律动。
手在如意囊底mo到了小火炉,我微微一笑,召唤出了空空玄。
迫不及待地蹦出火炉,空空玄怪叫着连翻了几十个筋斗:“闷死我啦!林飞你太不仗义,只顾自己风流快活,也不管兄弟苦闷。我的芝麻要是变心了,你得负全责!”
我翻翻白眼:“芝麻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迟早的事嘛。提前通知一下,你好准备礼包。”他挤眉弄眼地瞅了我一阵,“啊呀,你怎么搞得这么惨?真是报应啊!不过不要紧,看到我,你就看到了希望!”a。
第二十三册 第一章 草木皆兵(中)
空空玄一溜烟钻讲了火炉,再跳出来时,手上多出了一大捧琳琅缤纷的奇珍异宝。幽暗的洞xué霎时被照得流光溢彩,满室生香。
“这几条破布你也好意思当绷带用?你丢人没关系,可身为你的兄弟,我会被连累的啊。”空空玄的笠帽里探出触手,灵巧地卷起我身上的绷带,统统丢到一旁。接着他从一堆宝贝里抽出一匹红灿灿的织锦,往我身上一罩。温润的织锦触及肌肤,立刻飘散出似烟似霞的斑斓蒸汽,纷纷渗入毛孔。
太舒服了!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伤口又清凉又麻痒,犹如干裂旱田贪婪地吸吮滋润甘霜,不但疼痛一扫而空,连身上的血腥味都消散得干干净净。
“这东西不错,和我的头颜sè也匹配,做哥哥的先替你保存了。”我赞不绝口地1iao起织锦一角,细细嗅了一下,“散的香气还有疏通血脉的功效,是自带的异香还是用药草熏染的?”
“噢,其实这是我的洗脚布。”空空玄抬了抬脚,“难免带点脚汗味,哥哥喜欢就好。”
我赶紧把织锦从鼻子下扯开,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这是萤草郎,擅治烂皮腐肉、脓疮湿疹。”空空玄拎起一片蒲扇大的墨绿sè叶子按在我的肩头,叶片肥卷似虫蜕,绽出细碎的光点,颤动分裂,化成一只只蠖动的萤光小虫,一眨眼爬满全身。
“别去管它们。萤草郎会帮你吃掉身上所有污垢之物,还能分泌净肌香液。”空空玄用古怪的语气解释道,“清除之后,它们会重新恢复成叶子的形状。”
我听得不对劲:“这不会是你洗澡用的胰子吧?”
“当然不是啦,你这么说我会吐的。哥哥,别这么看着我,兄弟之间没必要纠缠细节。”空空玄不经意地mo了一下屁股,“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知道的。”
“可我差不多已经猜出来了。”我悲屈地将目光从他tún部移开。
“这是续骨焚鱼胶,六个时辰内接续断骨”接骨时得用三昧真火烘烤:这是瑶光芙蓉须,修补内脏别有奇效,必须用泥土包裹才能服用:这是枣蚊囊,掉了十几升血也能帮你瞬间补足”但它有个昏作用,一个月内看到雌xìng动物就会流鼻血:这是璇玑金筋”
“你怎么还有这么多宝贝?”我看得眼hua缭乱,目不暇接。“上次你不是说全送给我了吗?原来还藏着sī房货!”
“那会儿一时冲动,说点好话大家感动一下,怎么能当真呢?”空空玄尖长的耳朵到地红了,顾左右而言它,“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灵宝天看芝麻?你有伤?有伤还陪我去,方显兄弟情谊。”
我不动声sè地道:“心急吃不了热芝麻。你老是急于找她1反会被她看轻。不如先吊着她一段时间,让她心痒难搔,对你自动生出狙思之情。”
“真的吗?”空空玄抓耳挠腮,将信将疑。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虽然是北境屈一指的盗贼大宗师,但瞧你猴急的样子就知道是情场初哥了。在我身边多待几年,你会长进的。
“我一个人待着的时候,觉得自己蛮机灵的,可和你一说话,就慢慢变得mí糊了。”
“兄弟之间何必计较细节。对了,你还有什么专治内伤的宝贝?拿出来大家感动一下嘛。”我默察了一阵伤势”有了空空玄提供的奇药,肉身的外伤恢复极快,皮肉再过一天便可结痂痊愈,断骨也能悉数接合。但内腑就不那么容易治愈了,即便是生胎醒加上空空玄源源不绝的药材”也只能慢慢修补。
“没了,连存货都给你了。”空空玄摊开空空的两手,一屁股坐到小火炉上,1卜tuǐ摆啊摇的,挡住了炉膛开口处。
“有没有对她有效的伤药?”我想了想,从耳孔里mo出绞杀。她蜷成一团”双目紧闭,口鼻呼吸全无,看上去像死了一样。但这只是她显化的外相”真正的精神核心还沉睡在我的神识深处,慢慢汲取我的精神疗养。
“这好像是你的坐骑吗?怎么变成了这雷样子?”空空玄懒洋洋地瞥子绞杀一眼,忽然惊讶得合不拢嘴巴,“域外煞魔?看不出你还是重口味啊。”
他一个纵身跳过来,贼眼放光,手似乎在绞杀身上一晃而过。
“你拿了什么?”我好奇地问道,以我如今的眼力,仍旧看不清楚空空玄手上的动作。
“她身上有东西吗?”空空玄用无辜的眼神瞪着我,伸到我面前的掌心空空如也。“还有这不叫拿,这是偷,盗贼大宗师是不能随便冤枉的。嘿嘿,一小片翅膀而已,很快就长出来了。”
他mo出几颗圆溜溜、毛茸茸的朱红珠子,塞进绞杀嘴里:“血藤果虽然可以帮点忙,但效果不大。最好的办法是你去杀上几千个人、
妖,法力越强越好,把他们的血抽出来建个血池,让煞魔浸泡一天一夜,便能复原。”
我皱眉道:“现在到哪里去弄血池?还有其它办法吗?”
空空玄犹豫了一下,道:“大概七千万年前,北境有个家伙在度知微天劫时,强行抓获了一头域外煞魔,封印在神识内豢养。”
“北境还有这么厉害的角sè?”我倒吸一口凉气,亲自经历过森罗万象煞魔玄劫,我自然知道抓捕煞魔有多么异想天开,何况封印在神识里?
“他的神识天赋异禀,几乎可以封印世间万物。他的雄心更大,气魄也足,还没有彻底迈入知微,就已经筹谋日后如何突破知微了。”
“难道借助域外煞魔来突破?”
“没错,他用道心滋养煞魔,助长煞魔的魔xìng来刺jī自己的道境,以达到水涨船高的目的。他自恃神识特异,足可控制煞魔,但最终还是失控了。煞魔不断成长,魔xìng污染神识,他同化成了域外煞魔,被天地法则自动抹去。”
“你怎么这么清楚这件事?”
“因为他也曾经是小火炉的拥有人。”空空玄耸耸肩,“道心滋养煞魔见效最快,但这是玩火。一旦你的道境被煞魔污染,谁也救不了你。”
他讥诮地撇撇嘴:“北境前前后后这么多年,无数天才为了突破知微极限,无所不用其极,什么杀父娶母、整天对着粪便呆的变态法子都有人用过。
可都白费了功夫。还是盗贼事业最光辉,闷声财捞实惠。”他嬉皮笑脸地看着我,手指不自觉地搓了搓,“你有了煞魔,我们大可去修罗岛干一票。让煞魔吸引天精,方便我们下手。啊,想想我就热血沸腾。”
我默默思索着绞杀的事。在精神层面上,虽然我以神识供其依附,但道心始终和煞魔对立互斗。主动敝开道心,任其吸噬从来没试过。
那的确是在玩火,我还是等绞杀自行醒转最妥当。
“咦,你的气味有点怪啊。”空空玄忽然凑近我,在我身上嗅了嗅,“逆生丸的味道?老天,怎么会这样?你重新投胎了?”
我这才来得及,把近年生的事简单说了说。空空玄听完”瞅瞅我,脸上1ù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打打杀杀是不适合我的。不过声东击西、转移视线的sao扰,可是盗贼的基本功啊。只要你答应再陪我去修罗岛,我保证把那个什么公子的行程,再拖慢两天!至少两天!”
我狐疑地看看他:“你确定能行?公子樱的刀法几可破宇穿宙,万一被他的刀气锁住,称逃都来不及。”
“兄弟,你多虑了。我只是提供方法,具体由你实施。”一件件五光十sè的宝贝像变戏法一般,不断从空空玄全身上下抖落。“本来是打算对付那些顶级天精的,现在有了域外煞魔就用不上了,全给你吧。这真的是我最后的积蓄啦!”
空空玄唾沫横飞,〖兴〗奋地介绍起每一件宝物的妙用和如何偷来的经历。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几乎被堆满的洞xué:“你真把积蓄的宝贝全都给我了?”
“真的。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空空玄眨眨眼”一头钻进了小火炉。a。
第二十三册 第一章 草木皆兵(3)
一日后,我外伤尽复。没再多做休整,天méngméng亮我便启程。沿着浣hua江一路疾飞,赶往北上澜沧江的必经之地沉仙壑。
江岸两边,时时可见村镇农庄错落分布,许多屋舍是新建成的,砖瓦还未来得及铺砌,1uo1ù白的新木橼子被连续的豪雨打得铿锵作响。
自从红尘天被魔刹天入侵,一部分人疯狂涌向繁华热闹的大城池,另一部分人反而向荒郊野外聚集,建立避世隐居的村落。
“一旦澜沧大战结果分晓,败军必然沿江溃逃,这些村锋的人必然不得安宁,又会被迫向更荒野的山林迁徙。”月hún在神识内轻轻叹息。
“避一次,就要避无数次。逃一时,就要逃一世。”我驾着吹气风从空中飞掠,雨水在周遭纷纷化为水雾,不沾身上一点。这也是我拒绝和甘柠真她们隐居避祸的原因之一,躲起来,藏进一个简单快乐的洞里,却把更大的世界关在了洞外。
那只是软弱。
而藏又能藏多久呢?我能坚持多久,她们又可以坚持多久?
除了自己,我不能让其它东西成为自己的唯一,否则一旦失去,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无休止的争斗令人厌恶。”月hún呓语道,“这些年,我常常忆起和魅一起看到过的日出晚霞,蓝天星海它们闪动的光芒,涌动的涛声越来越远。我越是想记起来,越是模糊不清。”
“魅只是刻意躲开了那些丑陋寒冷的东西。如今魅不在了,所以你弄到了。”我平静地望着茫茫风雨,“你不得不从那个躲起来的简单快乐的洞里走出来,你终究是要走出来的。谁都是要走出来的。”
月hún寞然许久,轻轻地道:“1卜飞,你还真是残酷呢。”
“也许这正是你hún器蜕变的机遇呢?”我想起公子樱,默默地道,“蜕变本来就是残酷的。月hún,你也要有面对残酷的信念啊。”
我和月hún同时望向远处的村舍有白的老翁正冒雨修葺屋顶,一个小猫妖背着茅草堆,嬉笑着跳上屋顶,老翁亲昵地抹掉猫妖脸上的泥水。
“如果你能成为魔主”月hún望着一人一妖弯着腰,把厚软的茅草一点点铺满屋顶,认真地道,“那就是我对魔主的期望。因为对大多数平凡的生命来说,信念太遥远,它们只是需要一个简单而快乐的洞。
无论你还是楚度,在你们成为魔主的路上,会打破很多人的洞。所以在将来你们都要,也必须为他们修补。”
我沉默良久,猫妖和老翁相视的笑容飞远逝淹没在大雨中。雨水愈幽黑,像枯稠腥气的黑泥浆,至今下个不停,低洼处已被暴涨的江水填满。
这是极其可怖的天兆,我预感到暴雨会延续很久。
再往前行,村落渐渐稀少,临近沉仙壑,已经人迹荒芜。这一带走红尘天罕见的险峻地势江水从狭窄的峡谷间呼啸冲过,四面高崖绝壁,刺天蔽空,其上古树老林,yīn晦森森隐隐传出野兽暴躁不耐的嚎吼。沉仙壑便卧于这片恶峰险峦深处,远远望去,只见污垢烟气沉沉,一道道青黑sè的毒光从深不可测的壑底喷薄而出。
此地位于锦烟城与澜沧江的中段,以我的度,大约三日即可抵达澜沧江东岸。我飞落下来仔细探察完周围的地势,将空空玄给我的一堆宝贝沿途布置妥当,然后跃上一处高绝崖顶在藤萝缠绕密布的巨石下坐定,耐心等候公子樱的到来。
弦线以我为中心向天空辐射而去,遍布数里范围,随时监视空中的一切动向。在我摊开的掌心上,平躺着一只滴溜溜转动的奇异眼睛。
我轻轻划破手心,鲜血渗入奇眼,眼睛眨了眨,随即从明澈的瞳孔内呈现出沉仙壑周围的一幕幕景象。
方圆百里之内,哪怕是一只飞过的蚊子也会被它捕捉到。
我掏出一把药材塞入嘴里,生之胎醚仍旧在修补内腑伤势。虽然绞杀还未苏醒,但我此时已不在乎暴1ù身份,决心施出所有法术底牌,和公子樱全力较量一下。
两日后,公子樱的身影出现在奇眼中。
我冷静地望着他不断飞近,身如磐石,玟丝不动,一直目送着他飞过头顶上空,渐渐远离。
半个时辰后,公子樱又飞了回来。
我心知这是空空玄的法宝一鬼打墙在起作用。鬼打墙是一种暂时扭曲空间的宝物,能使人mí失方向而不自知。公子樱看似往前直飞,其实只是在绕圈子。
但鬼打墙对知微高手显然不够用,公子樱很快娄现了不妥,不再盲目前行,身形停滞在半空,目光明锐四扫。
“不知哪位朋友盛情相邀,还请现身一见。”公子樱落在一处峰头,清朗的语声覆盖了沉仙壑的每一处角落。
我不动声sè,冷眼旁观。
碧绿的刀光从公子樱手中绽放,无数光点向四周迸射,犹如活物般钻向山林。片刻后,公子樱的目光忽然投向东南方一处危壁,一点黛眉刀倏然斩出。
螭枪化作一道赤红的烈焰喷薄而出,在空中截住了刀光。我大笑着跃向半空,螭枪拖曳着流光回到我的手中。
枪尖一抖,我遥遥指向公子樱:“小白脸,别来无恙?”
“林龙?”公子樱微微蹙眉,一点黛眉刀化作碧芒旋绕身遭,与暴烈如火的枪势对峙,“你是林飞?真走出乎我的意料。”他摇摇头,计sè复杂地看着我。
“改个名字玩玩角sè扮演,你不会介意吧?”我浑身肌肉骨髅耸动,变回自己的模样。
“回去吧。”公子樱凝视了我一阵,忽而长叹,“我不想追究你为何要对我动手,也不想和你动手。”
我淡淡地道:“回哪里去?”
公子樱默然了一会,道:“柠真很为你担心。若不是我把她强关在碧落赋,她会不顾一切冲出来找你的。你也清楚,现在外面有多危险。”
他落寞地笑了笑:“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对我脾气。”
我对他摇摇头,艰难地道:“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柠真待在碧落赋,对谁都好。”
公子樱眼神转冷:“这就是你要对柠真说的话?”
“该说的,在我远赴鲲鹏山之前,我都已经对她说了。”我冷冷地对他道,“何况你真的希望我回去找柠真吗?你真的希望吗?”a。
第二十三册 第一章 草木皆兵(4)
公子樱握着刀的手骤然抓紧,青筋绽暴,指甲刮过刀柄的声音轻微又刺耳。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他下意识地避开我的目光,又迎上来,“柠真很小的时候,我就开始照顾她,从未让她受过一点委屈。她就像我的,我的沫妹。
公子樱沉默了一会,手慢慢松开刀柄,面部没有丝毫表情,声音麻木得像无调shēn吟的琴弦:“我会尽力满足她的愿望,包括她想和你在一起。只要你去碧落赋,我可以保证,北境绝对没有人能够动你,哪怕是楚度。”
说完这些话,他目光涣散,仿佛只剩下一个空洞洞的躯壳。
赤芒一闪,我纵身扑上,抓住对方心神不宁的机会,枪尖直刺公子樱咽喉。
“林飞,先让我好好过把瘾,别动其它的招!”螭〖兴〗奋地大吼。
一点黛眉刀倏然跳出,准确截住螭枪,溅起一蓬光彩夺目的碧光赤焰。
“这算施舍么?你来保护我?哈哈!”我冷笑着一抽枪身,幻出重重赤影,向公子樱罩去。“今天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也不是任何人可以随便动的!”
一点黛眉刀于漫天枪影中找到螭枪,刀光一卷,绞住螭枪飞旋转,刀的清鸣和螭的咆哮纠缠不绝。
“林飞,我良言相劝,你为何不知好歹?”公子樱反手一刀,将我连人带枪猛地拍远。
“收起你那套自以为是的情圣嘴脸吧,老子只觉得可笑!”我一边倒退,一边左臂1iao过后背,将螭枪从腰侧向前甩出。这是螭枪某任主人的杀着吞云吐焰。
螭枪化作一点光焰,以惊人的度卑向公子樱。看似枪走直线,实际bo浪般地跳跃前进,令人无从捉mo。
“柠真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你有大把的时间在外面好勇斗狠,就没有时间去看一看她?”公子樱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挥刀虚斩数下,身前的空间层层错开,螭枪仿佛陷入一个个弯曲迂回的mí宫,始终无法逼近公子樱。
“长痛不如短痛,拖泥带水有什么用?想要就去拿”你畏畏缩缩地在怕什么?不敢说吗?”我腰腹一tǐng,倒退的身子倏然前弹,探臂抓住枪尾,力横扫,翻滚的气浪震得错叠的空间不断抖动渗裂。枪身霎时化扫为1iao,从裂开的空隙中钻出,毒蛇般刺向公子樱。
“叮!”一点黛眉刀犹如嵌入毒蛇七寸的钉子,及时切中枪身力道最弱的一点,螭枪软软垂下,被透入的刀劲打得向下坠落。我心念一动,螭枪倒飞而回”在身前洒出一片绚丽光幕。
“我不敢说什么?”公子樱脸sè微变,一点黛眉刀劈碎光幕,凛冽的刀势遥遥将我锁住。
“说你喜欢她,说你爱甘柠真!说出来有那么难吗?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厉吼着扑上,强行挣出刀势,螭枪出一连串怒潮般的攻势。
公子樱显然心神大乱,刀光左支右挡,竟然被我逼得不断后退。
“我不会再见她了”你到底明不明白?被认定魔主的我没有退路,身为妖怪的鸠丹媚没有退路,门派毁灭的海姬也没有退路。可是甘柠真不一样啊!”我像是要把心中的郁结尽数泄,不断怒吼,千万点枪尖颤动”倏然万流归海,汇聚成一道灼烈燃烧的惊虹,狠狠击上一点黛眉刀。
“呛!”枪尖刀锋互抵,出令人牙酸的“咯吱”摩擦声。
我和公子樱四目死死对视,翻腾涌动的气浪掀得我们长向后jī扬,衣衫猎猎响动。
对峙许久”我们都没有动,整个世界的暴雨也不能撕开窒息般的沉默。
又过了很久,公子樱的嘴net微微抖索。
“我”我喜欢柠真。”他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sè,声音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宇传来,“可那是不行的。你明不明白,那是不行的。
这个世上,除了她死去的娘亲,只有你,只有你可以让她笑得最好。”
“我也会让她哭得最痛!”我气贯螭枪,枪尖猛烈滑过刀尖,光焰迸溅,烈焰熊熊的枪身和刀锋砰然交错,我和公子樱倏地贴近,两人的面孔相距不过一尺。
挣扎不过一尺,痛苦不过一尺,爱恨不过一尺。
整个世界的暴雨在这一刻打落下来,不过一尺。我可以清晰看见,公子樱凄凉如坟的眼睛,埋在坟下的悲伤深得望不到底。
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个人,让你笑得最好,哭得最痛。
雨水从我井眼里无声滑落。
枪身猛然震开刀身,又再次交击,光芒在彼此的瞳孔中闪耀。
“为什么?”他问。
“因为我要的,她给不了。”我嘶声回答。
“她能给你的,我却要不到。”公子樱笑了,笑得就像在哭,一点黛眉刀一寸寸将螭枪推开,薄锐的刀光逼近我的脖颈,照寒了颈上的毛。
“至少你能给她的比我多。你比我,更好。”枪身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刀气,我艰难地向后一寸寸退去,心痛如刀绞。
柠真努力伸过来的手,我只能一步步后退,直到另一只手将它握住。
这是我的选择。
刀绞过的心会更坚硬,即便来日战死,我也会颜带笑容,心中无憾。
“所以,该回碧落赋的人是你。你它妈的和吉祥天斗个屁啊!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掺合魔刹天这趟混水!”我枪势陡变,枪尾突兀翘起,顺着刀势反敲公子樱头顶。
“你它妈的懂个屁啊!”公子樱狂吼挥刀,衣鬓凌乱。这一刻,他不再是丰神绝秀、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而是一头鬃毛倒竖的疯狂雄狮。
“北境坏了!一旦破灭成空,除了知微或能逃过,其他人都要死!
所有的生命都会灭绝!天地会在空灭的时候吸取所有的生命力,开始下一轮重生!”公子樱一刀将我劈飞,身形疾闪而至,刀光掀起无穷碧涛,化作咆哮暴涨的海啸卷向我。
“柠真也会死,她会死啊!你它妈的只想自己,有没有为她想过?
我必须找到自在天,哪怕清虚天全死光了,我也必须在北境破灭前找到自在天!”他一刀接一刀,斩得我踉跄后退,内腑震dang不休。
“所以你就和楚度联手?你替他领兵,而他去了吉祥天,去找那个八字没有一撇的自在天?”我喷出一股血沫,被刀气震得远远抛飞,沿着山势一路向下跌滚。
公子樱神sè一厉:“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伫立峰顶,冷冷地俯视着我,表情越来越难看。
“是你!”一点黛眉刀剧烈颤动,映得公子樱双眼犹如碧幽幽的鬼火燃烧。
“原来是你。”a。
第二十三册 第一章 草木皆兵(5)
就算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我还是爽快点承认好了……
螭枪在头顶抡出一个个流畅的圆,将刀气的余bo顺着圆甩出去,在我四周炸开一道道气浪。“是我,当然是我。不过也离不开夜流冰的帮忙,入梦毕竟是他的天赋。”
,“想必你早就盯上了他。”公子樱眼角轻轻抽搐,仿佛碧绿的火光迸溅出来。
,“你不用摆出这么夸张的表情。”我脚后跟抵住一块凸起的岩石,稳住身形,毫无退缩地迎上公子樱的目光,“其实魔刹天的妖王心里都清楚,谁才是真正的魔主。他们做一些两边讨好的事再正常不过了。
“何须耍弄这种挑唆离间的小hua招?龙眼雀或许会和你暗中勾结,阿凡提、碧潮戈或许也会,但夜流冰绝无背叛楚度的可能。”公子樱缓缓摇头,眼神的厉焰越烧越烈,声音却越来越冷,像随时会冻裂开。
,“对夜流冰而言,楚度是他最完美的梦。而你只是一个丑陋的真相。”
“其实我倒觉得,梦比真相更丑陋。因为它连自己都要欺骗。遇上楚度,是夜流冰最夹的不幸。”我的心绪渐渐冷静下来。今次几番交手,公子樱不再像过去般全力压上,他在尽量避免硬拼,他的伤势不能再加重了,否则北上澜沧只会遭敌所趁。
但眼下又有不同,身为hún器的秘密被我窥破,难保他会不惜一切将我斩杀。
jī怒公子樱虽然能扰乱心神,令圆满的道境出现缺隙,但同样会令对方生出不死不休的疯狂,大违我拖延战术的本意。
我必须忽软忽硬,掌握其中分寸,甚至要说几句好话缓和一下局势。
公子樱从崖顶一步步走下来:“你究竟知道多少?”
,“我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不想知道的也知道了。”我螭枪上挑,枪尖跟随着他不断移动。“不过你大可以放宽心,不该说的我不会跟吉祥天多嘴。这是因为柠真,你我都是要为柠真考虑的。”我的目光移到一点黛眉刀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刀光猛地bo动了一下,惊怖的杀气霎时绞碎了两侧林木碎叶像锋利的刀片把雨幕割成了一截截。
双方仿佛一下子远隔了无数重透明的帘子,连公子樱脸上扭曲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恍惚。
“你想怎样?”公子樱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困在密云里的闷雷,烦躁不安地滚动。他的衣衫业已湿透,湿漉漉的束枯贴在额头上,水珠不停地往下滴淌。
,“你可以和楚度合作,当然也可以和我合作。只要你回归碧落赋,撤走清虚天的人,让吉祥天和魔刹天拼个你死我活。你便可从容收拾残局我们再联手对计吉祥天。”
,“你和我就想对付吉祥天,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公子樱出刺耳的冷笑,沿途的岩石随着笑声块块崩裂“吉祥天司职天地平衡,掌控众生兴衰,它就是天道的一角!那是个真正的庞然大物,谁也不清楚这么多年,吉祥天究竟隐藏了多少实力,埋了多少后手。”
我心中一动:“楚度潜入吉祥天,一来是为了查找自在天的线索,二来是想mo清吉祥天的底牌?”
公子樱微微领:“吉祥天重兵布陈红尘天给了我们最好的机会。”
我沉声道:“有一点我不明白,天刑和梵摩岂会甘心被天道束缚?如果自在天真和吉祥天有关,他们难道不会近水楼台先得月?”
公子樱哼道:,“你想一想天刑、梵摩的法术路子便会清楚,他们走的都是代天掌控的道。一旦功成,化身为北境法则成为天道运转的一部分,自在天对他们有害无益。”
我沉吟道:,“只要北境维持平衡,他们的道便能不断进步,若能转化成天道的一部分,即使天地破灭,也能随着北境重生成为永生不灭的存在。”
道不同,决定了我们和吉祥天绝无和平妥协的可能。你以为我们只是和天刑他们交锋?我们是在和天道交锋,和捆绑所有生灵的枷锁交锋!”公子樱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着我,“你这个魔主,只不过是天道加在楚度脖子上的一根绳索罢了。你存在是因为楚度存在。”
“这不可能!”我耳朵嗡地一声,仿佛被霹雳打懵了,失态地吼起来”“不可能!你弄反了!沙罗铁树为魔主盛开!因为我存在,所以楚度存在!”
公子樱出近似怜悯的叹息:,“短短数年,你实力突飞猛进,走完了别人数千年也走不到的路,你不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吗?北境有的是雄心勃勃、意志坚定、天赋出众的人、妖,可又有几个能走到你这一步?没有天意的垂青,你和他们的结局不会有什么不同。”
我的心陡然一颤,龙蝶的脸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但这让我更惊骇,更愤怒,更不甘!
一丝难以平息的恶念窜上我的心头。
神识突然动dang,仿佛掀起呼啸的龙卷风暴,一头七情怪物1ù出模模糊糊的轮廓,与我的咆哮声隐隐相合。
,“我不信,我不信!老子的实力是拿命一次次拼回来的,不是什么狗屁老天施舍的!我不信!我不信魔主的存在只是为了沙罗铁树!你弄反了!你故意动摇我的道心!”
我疯狂地挥舞螭枪,赤红的光焰怒吼着向四周〖jī〗射,草木陷入了熊熊火海:“你们要我为龙蝶而存在,要我为楚度而存在,要我为柠真而存在!这不公平!不公平!”
呐喊声像一头穷途末路的困兽,在雨幕中横冲直撞。
,“没什么公不公平,我只会选择和楚度合作。”公子樱断然道”“你大概不知道,你的魔主身份曝光,反倒令楚度心结尽去,打破了停滞不前的瓶颈。如今的楚度,已经不是当日绲鹏山上的楚度了。”
我死死地抓紧螭枪,木然而立,滂沛雨水无情地把全身浇透,水线像一条条冰凉刺骨的鞭子,狠狠抽在我身上。
神识内的龙卷风暴愈刮愈猛,七情怪的面目越来越清晰,心中的恶念越来越强烈。
我只看到公子樱不停地对我摇头:,“楚度很可能踏上了知微的巅峰,成为北境无数年来真正的第一。他是唯一可能击败吉祥天”闯出这今天地的人。”
,“轰!”“恶”跃出神识,实质化成一道直冲天穹的龙卷风暴,将一片接一片的山石、草木、雨水卷起,纷纷碾成粉末。
“收起你这一套吧,说穿子,你不过是件欺软怕硬的hún器!”
“可我是我!就算生灵死绝,北境破灭,我只是我!”
“无论楚度多强,我也要将他击倒。如果要打破这今天,这个人也只能是我!”
,“我只想为自己而存在!”
,“哪怕牺牲一面!”
生死螺旋胎醒在〖体〗内疯狂流转,弦线沿四方辐射”“恶”的龙卷风暴绕着我的身躯,咆哮着盘旋而上。
“哪怕牺牲一切!”我慢慢举起螭枪,冷冷指向公子樱。
(说个很悲剧的事,昨晚抱女儿洗澡出浴室,滑了一跤,后脑直接撞墙。是头先撞到墙再身体落地,所以力道全部吃在后脑上。头很痛,耳朵一下麻木,视角左上角一直有光带闪烁。今天好一些,光带消失了,视觉正常了,但后脑还是比较疼。这一章是咬牙写下来的,因为意识偶尔会突然恍惚一下。
明、后天我要跟大家请假,卧netg休息一下,如果不疼了就周三继续更新。如果还疼就要去拍片子看一下。目前除了头疼,意识偶尔会不集中,其余行动正常,没有呕吐,没有失忆,也没有出现能力
第二十三册 第一章 草木皆兵(6)
“你真是冥顽不灵!公子樱愤怒的语声回dang在群山间。
“冥顽不灵的是你和楚度!是你们让北境变1坏”是你们让生灵涂炭!你们亲手破坏这一切又把自己的破坏吹嘘成拯救,把别人的拯救指控成破坏!还要美其名为“道”我看是强盗的“盗,才对!”我猛然一抖螭枪,枪尖锁定公子樱的一瞬间,“恶”裹挟着我,扑至公子樱跟前,度快得无以复加。
“你只是在为自己的sīyù找借口。”碧光自公子樱xiong前绽开,一点黛眉刀仿佛早就等候在那儿,精准无误地劈中枪尖。
“因为你们连借口都不用找吗?”
“当!”螭枪向旁dang开,刀光正yù从中切入,龙卷风暴带着我“呼啦”一转,打着旋绕至公子樱侧后方,吐出螭枪的一点艳芒。
公子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步伐飘忽前移,一点黛眉刀向后1iao出。
“滋滋”枪尖滑着刀锋而过,溅起一连串耀眼的火星。刀锋在摩擦中陡然生出几十股向前向后、或拉或推、锐钝各异的刀气,令螭枪一阵乱晃,几乎失控。
一点黛眉刀趁势摆脱螭枪,直挑上来。我不改前扑之势,弦线生出弦象迎击,神识内“哀”、“喜”、“惧”、“yù”齐齐跃出,融入弦象。
电火交轰,雨涨雾漫,昏暗混沌与炫耀光芒交替攀升,四周一阵亮一阵黑,空气时而传出撕裂般的刺耳尖啸,时而出震耳yù聋的霹雳巨响,弦象竟然演绎出天地末日般的可怖天象!
“砰!”公子樱连人带刀被弦象轰飞出去,翠绿的刀浪将他层层裹住,在空中不断变幻方位,犹如怒海中跌宕翻滚的一叶孤舟。
这是我第一次将诸多七情怪融入弦象,异变的威力彻底出想象。
情yù之道的力量像沸滚的血液,在一狠狠血管般的弦线内汹涌奔腾。
弦线不停膨胀,疯狂振dang,仿佛随时会炸开。我忽然福至心灵,将最后的“恶”也融入弦象。
“轰隆”巨震,地动山摇,弦线不堪重负般炸开”弦象犹如绚烂烟hua纷呈〖jī〗射,一个难以言喻的神秘“天地”出现在我眼前,缓慢而清晰地破灭。
这不是我所在的北境天地,甚至不是任何一个〖真〗实存在的宇宙天地,但它又是确确实实的天地,可视,可闻,可触”可感。
我震撼地伫立其中,任由四周破变。
天空正在燃烧,火光通红似血”一片片裂玟在吞吐的火焰中卷曲、
录离,像一幅幅烧焦的幕布落下来,1ù出背后深不可测的虚渊。
大地龟裂,被无边无际的黑sè洪水淹没,洪水澎湃涨高,不断缩短和天空的距离。一缕缕yīn晦的浓雾从裂壑里飘出,到处弥漫,像一个个绝望哭嚎的游dang鬼hún。
天和地之间,充斥着风的咆哮,震耳yù聋,无孔不入。一道道雄壮的风柱贯天穿地,像锁链旋转搅动,空间扭曲成一块块破碎的镜面”
折射出无数条闪耀着蓝光的电蟒,恣意狂舞,钻进风暴深处的漩涡又呼啸着冲出。
在这天地崩毁的浩劫中,我显得如此渺小,但在这生灵灭绝的浩劫中,我又是如此独一无二。
这是我啊!
情yù之道伫立于天道”以人的体验,去体验越人的存在。
这才是我啊!
七情六yù是一座连接的桥粱,从凡俗的我跨越向另一个本源的我!
这才是我要找的“我”啊!一种无法言语的感动洪水般冲刷而过”
我像初生的婴儿般自然蜷曲身躯,环抱而卧”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天空的火光在身侧投下了yīn影,我扭头望去,yīn影里闪动着龙蝶的身影。同样的泪流满面,同样的泪中含笑。
原来我们的脸,是那么相像。
没有过往的忌惮,没有纠结的敌意,我们久久相视,默契于心。
“不那么重要了吧?”龙蝶嘶哑的声音对我说。
我对他大笑着摇头,他也出纵情的狂笑。
“不那么重要了吧?”我问龙蝶,四周的天地在我们眼中不断坍塌收缩,越缩越小,我们像一座奋力挣扎的孤岛。
“无论是谁。”他狂笑着向我伸出sè彩斑斓的利爪。
“一定是我。”我伸手握住。
相握的手爪合成了一个点。
这个点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也是相知相惜的守护。我们从分裂的我而来,为了一个更高的我而去。
前世的恩怨随天地崩灭消散,留下的是今生锋信念。
为了这样的信念,他离开了丁香愁,我放弃了甘柠真。
因为这个信念是一个点,也是一个圆。我们都深信,有一天新的我会回到最初的那个点上,重新领略失去的一切。
无论谁吞噬了谁,我们都将有全新的点。
天穹炸落,大地粉碎,天地渐渐弥合成一个点。
我望着龙蝶慢慢消逝,心知这场战斗将会比以往更jī烈,更凶险,更难以逃避。
因为信念正将我们渐渐合一。
但我无牟畏惧。
“轰!”天地破灭的最终一刻,心变得澄澈无瑕,再无杂质。
公子樱带给我的些许负面情绪,也随着这个“天地”一起灭亡。
我忽然生出明悟,当我彻悟情yù之道时,这个神秘的“天地”将以某种离奇的方式,破空新生。
风雨飘摇,沉仙壑的熟悉景物出现在视野中,刚才的感受只是一瞬间。
公子樱在半空中勘勘稳住身形,满脸震惊地望着我。
四周弦象翻腾jīdang,炸裂的弦线重新生出,铺天盖地,四散辐射。
新生的弦线比过去更灵妙,更精微,更能感知出万物律动。
整今天地仿佛和弦线一起呼吸。
我伸出手臂,笔直指向天空。
知微离我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
“它想什么,并不重要。”我指着天,对公子樱一字一顿地道。
“重要的是我怎么想。”我坚定不移的声音回dang在沉仙壑,身形倏然扑上,螭枪在漫天弦象中喷薄射出。
“轰轰轰!”电、火、风、雾、雨围着公半樱狂轰滥炸”螭枪神出鬼没,从重重弦象中疾射狂舞。
一点黛眉刀化作滔天碧浪,与我展开寸步不让的对攻。
刀枪不断交击,光焰喷溅”翻滚的气浪出千奇百怪的异响。
“你真的爱柠真吗?为何如此执mí不悟?”jī战中,公子樱一刀将我劈飞。
“我爱柠真。”我吐着血扑上,螭枪挑开刀锋,“好好读一读这四个字吧。先有我,再有爱,没了自己又哪来的爱呢?”
“你太自sī了!”公子樱厉吼着将我再次劈飞。
“这不是你想的那种自sī!”弦象轰开刀光,轰散了追袭而来的层层刀气。
公子樱的刀越来越快,光芒越来越烈:“你和楚度作对”等于亲手毁灭柠真活下来的希望!”
我挥枪步步后退,咬牙苦撑:“把活下来的希望交给别人,才是真正的毁灭!”
“难道交给你吗?”
“为什么一定要给呢?希望难道不是自己去拿的吗?”
“砰!”刀枪忽然呈十字形相互交缠”震dang传出的劲气令我身躯狂抖。
公子樱的语声仿佛刀锋刺穿耳膜:“凭你能拿到吗?你可以打破北境天地,找到通往自在天的路吗?”
“为什么一定要是通往自在天的路?你有自己的路吗?”
“谁都知道那是打破命运的路!”
“可我只走自己想走的路!”弦象风暴在刀枪之间炸开,我倏然贴近公子樱,双拳蓄满生死螺旋胎醒,狠狠击向公子樱xiong膛。与此同时,一点黛眉刀斩飞螭枪,劈上我的肩膀。
公子樱手掌玄妙晃动,封住一拳,却被另一拳结结实实地砸中xiong肋。
“啪嗒”公子樱口中喷血,肋骨塌裂,生死螺旋胎醒像毒龙般冲入他的内腑。
我也被一点黛眉刀劈断异胛骨,血如泉涌,几乎要伏地跪倒。
公子樱的身躯忽然化作碧光闪烁的刀形,将黑sè的死胎醒不断逼出刀光:“你的路,就是要被天道当成一枚棋子?”
我吐出嘴里的血沫,生死螺旋胎醒顽强抵抗着侵入〖体〗内的刀气:“打你一下,我伤得更重,那么是谁在打谁呢?可老子还不是在继续打你吗?终点之前,谁也不知道谁才能走对。所以棋子也好,绳索也罢,那只不过代表了起集,而不是终点。”
刀光一闪而过”以沛莫能御之势插入我的小腹,我的弦象也在同时轰中公子樱肩头。
双方一触即分”踉跄后退。
呼啸的风雨将我们暂时分隔开,我急促喘息着,斜靠在山壁上。
公子樱冷冷地望着我:“你只是刚离开起点,楚度已快到终点了。
收手吧,你根本不是楚度的对手,所谓的反抗只是一枚棋子的笑话。”
我捂住小腹的伤口,狂笑道:“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鼻?”
“过去我想击倒楚度,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但今时今日,此时此刻,那些都不重要了。
我想要击倒楚度,和天道无关和魔主无关,和碧大哥无关和知音大叔无关,和雪耻无关和复仇更无关!
击倒他,就是想击倒他!你听见了吗?你听见我的心脏跳动,血液在每一条血管里汹涌奔腾的声音了吗?这不是北境的声音,这是我的声音!
击倒他!他越是强就越是想击倒他!因为这是我成长必须跨过的障碍,因为这是我渴望越的体验,因为这是我的yù望!属于我自己的yù望!”
血沫从我喉中狂喷而出:“击倒楚度是忠于天地,还是背叛天地,统统和我无关。”
“你听见了吗?”
“我的本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就是对自我的忠诚!”
(明天还要请假一天去医院,因为后脑还是沉,做个详细检查防止颅内出血水肿之类的情况。如果没有意外,周五继续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