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册 第一章 草木皆兵(7)
,你失控了。
公子樱的脸孔随着跳跃的刀光忽明忽暗。,对楚度的仇恨已经让你彻底mí失,被那头域外煞魔youhuo了心xìng。”
“是你mí失在了对柠真的情爱里,失去了自我。”娄艰难地摇摇头,内腑痛如刀绞,气息乱窜,初步愈合的伤口早已撕裂。
即便融合了七情与弦线,硬碰硬我仍然不是公子樱的对手。但对自身的明悟,让我在气势上与他分庭抗礼,寸步不让。
这是道心提升的结果,哪怕再强的敌手也只能令我身体受创,而无法动摇我的精神层面。
公子樱缓缓地道:,“你这么做,对得起柠真么?”
,“人难道只是情爱的依附品吗?”
,“没有了情爱还能称为人吗?”
,“你听过山谷里的回声吗?真正出声音的不是回声,而是你自己。”
“可自己出的声音能留多久呢?谁可以听见呢?山谷的回声更广,更远,更长,稍纵即逝的声音才有了意义。”
,“只要自己听见,就是意义。既然我出了声音,就一定是最广、最远、最长的声音,哪怕别人都听不见。”我冷笑着道”“你还是摆脱不了hún器的本xìng。不愿将自己交给人类摆布,偏偏又对人类生出依赖。所以我比你强!哪怕你高居知微,刀法绝伦,可我真的比你强!”
,“强不强,不是用嘴说出来的。”公子樱深深吸了一口气,神sè渐渐平静,“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你的道心坚定不移,想必也有时刻殉道的觉悟。”
,“生死对我不过是一次体验,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杀了我,还有余力去澜沧作战吗?天刑的剑同样会要你的命,你不为柠真着想一下吗?”我不1ù声sè地道,试图以言语减弱对方的杀意。如果公子樱彻底放弃澜沧战役,不惜一切对付我,我必然凶多吉少。
“杀了你,柠真会伤心。不杀你,你会让柠真更伤心。”公子樱苍白的手指轻轻抚过一点黛眉刀纤细的刀锋,随着他若有若无的叹息声,闪烁不定的刀光凝聚如眉。
风雨仿佛渐渐洗去了公子樱身上的尘世烟火气,连一点黛眉刀的杀气也消失无影。风姿流丽,神采清皎,他俨然是从九天而来,飘落凡尘的仙人。
一丝极度凶险的预兆浮出心头,不做任何侥幸的幻想,我双足一弹,抽身飞逃。一元弦线在身前轰出电火雨雾风的最强弦象”随着我一路飞退的路线,布下一重重铜墙铁壁。
光看苗头,我便知公子樱接下来的一击必然是石破天鼻”莫可抵挡。我心知肚明,公子樱显然是要不顾伤势,全力将我击杀了。
知微高手压箱底的绝招,绝对不是我现在可以接下的。见好就收,避实就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我以疯狂的度向沉仙壑深处逃窜,两旁林木急倒退,霎时和公子樱拉开数里的距离。
“一点黛眉一浅”公子樱淡而疏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我颈后汗毛不自觉地竖起,仿佛刀锋架在了脖子上,已被公子樱的意念牢牢锁定。
身在半空,我施展魅武身法,一刻不停地变换位置”试图挣脱气机相锁的不利局面。同时我借助五识妖术,双耳化眼向后望去。
公子樱屹立不动,仿佛对我的逍逃毫不在意。一点黛眉刀忽隐忽现,忽快忽慢地在他掌心旋照,犹如在无数个宇和宙中来回穿越。
强烈的危机感笼罩全身,公子樱蓄势待、毫无保留的这一刀,绝对可以收拾我的小命。我一边加飞逃,一边mo出了空空玄所赠的几件宝贝。本想留着它们,以后和楚度搏杀时用来保命,但现在不得不用了。
一座座险峻山头犹如无尽bo浪,从我脚下涌过”前方一道道青黑sè的毒光从壑底喷出,直插云霄深处。
“两处相思一深。”公子樱长声吟道,一道弯弯的碧sè虹桥从他掌中跃出,跨向天穹,倏然下落。
重重弦象呼啸封挡,悉数扑空。碧虹在层层叠叠的空间中跨跃,巧妙避开弦象,落下的方向恰好对准了我。
无论我如何左闪右跳,如何拉远距离,碧虹弯曲的轨迹始终不变。
但诡异的是,虹落的方向永远跟随着我,如同浓得化不开的相思,跨越千山万水,时光流年,将两个分隔的灵hún紧紧连接。
这是穿宇破宙的一刀,又是无上的hún魄相锁精神妙法,根本避无可避,逃也难逃。
呼吸之间,清莹明澈的翠虹向我兜头落下。
我狂吼一声,螭枪喷射迎上,同时抖手打出一物,身形向沉仙壑壑底直坠。
不出我的意料,螭枪甫和翠虹接触,即被远远击飞,刀气透过枪身震得我鲜血狂喷。碧虹继续下落时,我上方倏然化出一座流辉耀彩的九曲桥。
此宝名为九转mí桥,任何攻击都会随着桥身曲折九转,消弱劲势,改变责向,是空空玄给我的保命之物。然而碧虹贯穿而入,九曲桥一路崩塌,灰飞烟灭,虽然消耗了几分刀气,却无法改变碧虹直追我的势头。
螭枪划1过一道火光,再次射向碧虹,我捏碎了手中另一件宝物。
云笼雾罩的壑底猛然化成一张硕大无朋的巨嘴,一道道毒光凝成森森獠牙,将碧虹一口吞入。
,“轰隆隆!”巨嘴剧烈震动,忽鼓忽陷。几息过后,一缕碧光透射而出,一弯清艳绝俗的碧虹破开黑沉沉的巨嘴,螭枪打着旋被弹开,整座沉仙壑轰然炸裂,乱石污泥崩飞,毒光草木破灭,方圆十里变成一个光秃秃的盆地。
“卷地生浪!”我厉吼着再打出一件宝贝,大地裂开一个口子,将我拉入,随即又封闭起来。坚硬的岩石泥层犹如惊涛骇浪,一边将我推向大地深处,一边交错涌起,阻挡碧虹下落之势。
碧虹不依不饶,破开地面,直追而下,石泥巨浪犹如豆腐一般被犀利穿透。
,“砰!”我从另一处冲出地面,飞向高空,螭枪甩手回射,与碧虹猛烈相击。
螭剧烈颤抖,出负伤般的凄厉吼叫,逃回神识,额角裂开细密的伤玟。心神牵动之下,我内腑jīdang,大口吐血,双拳不要命般地轰出弦象。
碧虹霎时斩开弦象,清丽的刀光席卷而至,双方之间再也没有丝毫阻碍。
生死悬于一,我并无惊惶失措,万念俱灰,反而心灵澄澈,道境通透。
这是无数次生死搏杀换来的冷静,也是精神层面上的知微之境。
一个神秘的娄点出现在虚空中。
我跨步而入,碧虹在后背卷起一片血肉,擦着交点而过,悠然落空,将地面击穿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终于躲过了这一刀!下一刻,我从交点弹出,向远处飞逃。
,“共识交点!”公子樱震惊的语声从后方遥遥传来。
,“你和楚度要破灭北境,就是阻挡了晏采子的道,等着他来收拾你吧!”我狂笑着一边吐血,一边动早已准备的布置。刹那间”地动山摇,漫山遍野的草木化作一个个绿眼褐的妖灵,叫嚣着向公子樱扑去。一座座山峰也变成咆哮的巨人,顶天立地,迈着沉姜的步子,挡住了公子樱追袭我的路线。
这是空空玄号称能拖死公子樱的最强底牌。二十四个时辰之内,沿途草木山峦都会生出灵智,阻击公子樱。时效过后,这些草木山峰则会彻底毁灭。
几十息过后,我彻底甩掉了公子樱,逃入下方的一处山林。
找了一个树洞,我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浑身早已瘫软如泥,法力几近耗空。
我笑着咳出大股的血沫,以公子樱现在的状态,想要与天刑抗衡只是个笑话,澜沧战役魔刹天必败无疑。接下来,该考虑如何对付孤身在外的楚度了。
生胎醒在内腑流转,全力治疗伤势。我脑中开始雨酿主意,说服晏采子出手,才是决定胜负的最关键一环。a。
第二十三册 第二章 魂器的光
五天之后,我启程前往澜沧江。
尽管是白天,天空一片稽灰sè,昏暗得像要垂落下来。暴雨仍未停止,也不见减弱的势头。大地笼罩在让人喘不过气的厚重雨网里,低凹处大量积水,多出了一个个亮的水潭湖泊。
浣hua江水一直在暴涨,已经漫及江岸,有每两边荒野泛滥的趋势,泡在水中的草木出**的气味。
北境在一点点变“坏”。我驾着吹气风,细细体会这种只可意会、
不可言传的天地变化。越是接近知微,这种休会就越清晰。
无论是成、住、坏、空,只要天地在变化,都能带给我一丝术法上的感悟。加变坏的北境,就连虚空的律动也和过去不同,似乎和杀机盈然的魅武更为相合。
一路上,我不急不慢,意态悠然,不仅从容感悟道法,捕捉天地律动,甚至还有点闲情欣赏途中风光,摘点新奇的瓜果尝尝味道,和前些天大不相同。
拖延公子樱的目的算是圆满完成,我也没必要心急火燎地赶去澜沧江了,反正胜负已然分晓。再说多我一个也不多,在这种大规模的军事战役中,除非迈入知微,否则个人武力的作用极其有限。
因此这次养伤,我没再急于求成,安分地守在树洞里耐心调息。在生胎醒和大量珍稀药草的助力下,全身伤势彻底痊愈,连往日一些细微的暗伤也悉数疗合。
“你想办法去一次灵宝天吧,我要那里的火泽膏治伤。”螭捂着额角的裂玟咕哝道,“你小子法力不足,连累大爷毁容啊。不过这一刀也确实厉害。”它忽然咧开嘴笑起来,“和一点黛眉刀硬干了几次,我偷学了一点宙的奥妙,反倒算是赚了便宜。林飞,快点入知微,我们痛痛快快地大闹一场!”
我微微一笑,沿着浣hua江岸悠然飞掠:“我也没吃亏。”此时〖体〗内精力弥漫,神充气足,整个人龙精虎猛,仿佛有无穷无尽的法力要宣泄出来。雨点还未近身,就被〖体〗内奔腾的精气蒸”浑身滴水不沾。
连番苦战不但让我感悟良多,一身法力也变得更加精纯,一次次重伤就像烈火锻铁,焚烧了所有的杂质。我心知自己的力量提升太快,底子并不稳固,唯有通过生死战斗这种极限方式,来弥补根基不足的缺陷。
螭急吼吼地问道:“你现在能融合天壑的律动了吗?只要去灵宝天、sèyù天拿到增强法力的丹宝药草,你就能迈入知微啦。”
我沉吟道:“只差一点了。北境不断变坏,我的魅胎反而更容易契合它的律动。”本想唤出空空玄,从他那里弄点丹药,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假手他人的打算。
迈入知微的最后步骤,我必须完全依靠自己,如此才能以最完美的心境,进入那个层次。
“小飞。”月hún开口道,犹豫了许久,才继续说道,“你对公子樱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心下恍然:“hún器的天xìng吗?月hún,你应该明白的。”
月hún和螭都闷声不语,显然情绪不佳。我想了想,道:“月hún,你不觉得自己对魅太依赖了吗?失去了伙伴的你,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龙鲸肚子里,默默tian着自己的伤口。你是为了魅而活的吗?你叫月hún啊”既不是魅hún,也不是林hún。至于老螭,整天盼望我迈入知微,有一天能射出改变时光的一枪。可是老螭,你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在我看来,这才是hún器无法突破自身局限,改变宿命的真正原因。依赖别人来改变的命运,会有用吗?”
望着茫茫雨幕,我沉声道:“只有自我的完满”才是打破宿命的唯一途径。这是我修炼情yù之道的最大感悟,也是我如今彻底抛掉了对楚度的仇恨,但依然要击倒他的原因。”
月hún默然半晌,道:“所以你并不相信自在天,对不对?”
“没错。”我洒然一笑,“说穿了,我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无法像这里的生命一样,对自在天如此崇拜向往。找到自在天,生命就一定能破除宿命吗?”
“将来的某一天,完成你们两个的心愿,我会和你们分开。”我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忘掉人类、妖怪吧,你们是hún器,是奇妙的生命种族,是不需要任何依赖的独立灵hún。”
月hún茫然地道:“可是公子樱不也进化了吗?”
“他其实已经失败了。在我看来,放弃了自己的种族,蜕变成人本身就意味着失败。”我指着远方朦朦胧胧的山野,对月hún道,“这个世界之所以多姿多彩,正因为它并非全由人类组成啊。蜕变成人类的月hún,还是月hún吗?”
涛一种生命,都应该着自己的光。”
“无论那光有多黯淡,多渺小。但那是属于“我,的,在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光。”
“所以,走自己的路吧。哪怕我多么难过不舍,但在将来的某一天,我还是会笑着和你们分别。”
“这是我对你们表达感jī的方式。”
“因为你们的光,照亮了我最艰难的一段路。”
我喃喃地道,目光穿透飘摇不定的风雨,望舟远方。
雄阔的澜沧江横亘在前,浣hua江水奔腾着汇入其中,jīdang出声势浩dang的咆哮。
我立即改变身形,化成人类老者的模样,随后加快度,向前飞去。嗯要夺取魔主之位,就不能让妖怪们知道是因为我,才导致魔刹天的失利。
汹涌澎湃的江水在身下飞而过,比起浣hua江,澜沧江俨然是个庞然大物。江面宽达百丈,水流湍急,犹如千万头怒兽嘶吼着扑来,口鼻中喷出雪白的泡沫。两岸尽是峻峭伟岸的大山,浓密林木丛生,山脚被江水击撞出一堆堆雪浪。
“不对!怎么看不见逃跑的妖兵?”我心头一凛。吉祥天和魔刹天的大军在澜沧江中上游交战,按道理,溃败的妖军应该沿下游一路逃散,可这里连个影子都没有,四周也瞧不见尸体。
难道妖军被全盘围住歼灭?这显然不可能。我意识到了不妙,全沿着澜沧江飞去。
又过了百里左右的行程,直到澜沧江中游附近,我才听到厮杀声从前方隐隐传来。a。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1)
我当即化作一条雨线,加飞遁。
水汽开始飘散出模模糊糊的血腥味,偶尔大股鲜血从上游冲下,旋即被翻腾的浪头卷没。
再往前行了一炷香的时间,附近的江涛声、雨声渐渐不闻,气浪的轰炸爆裂声、人妖的呐喊声覆盖了一切。大地在颤抖,树木山石纷纷倒塌,江水被鲜血染得红,bo浪时而搅成一狠狠粗壮的水柱,时而排开一堵堵高大的水墙,时而陷卷出一个个漩涡。无数道光焰在空中纵横飞射,耀眼的光雨此起彼伏,yīn霾的天空被照得五彩缤纷,烟熏火燎。
吉祥天和魔刹天的大军正杀得如火如荼,双方阵营极易分辨。吉祥天一sè的白甲白袍,一部分人在江中和鱼妖虾精们纠缠厮杀,另一部分人驾取着五光十sè的战车,冲上斜坡,向占据山头的妖军动猛攻,许多长老乘坐在星光闪烁的飞舟上,居高临下地俯冲向妖怪,同时打出一道道声势骇人的法术。
乍一看,吉祥天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一刻不停地穷追猛打,攻势汹涌如潮。妖军只能被迫采取守势,龟缩在各个山头,苦苦抵抗。
但我细细观察片刻,便现吉祥天攻势虽猛,但收效甚微,好不容易冲破一bo妖军封锁,妖怪们又在其它各处组织起新的防线,根本无法将优势化为胜势。吉祥天的长老们无论是法力、法术还是法宝,都远妖怪,但他们各自为战,几乎没有任何战术配合。打了半天,并没杀死多少妖怪,反而陷入了一个个妖军小队的包围圈,被死死拖住。
。相比之下,妖军的防守层次分明,指挥的战旗随机变幻摇动,毫无溃乱迹象。每一队妖军相互补防援救”彼此呼应,调度之间极显章法。
不但成功打乱了吉祥天的进攻步骤,还通过一队队妖军灵活的穿插奔走,you导吉祥天不断分兵,随后采取分割、包围的战术,将吉祥天气势如虹的攻势变得乱糟糟一团。
哪怕我对军事一窍不通,也看得出吉祥天战况不佳。长老们杀得xìng起,只知道看见妖怪就上,完全被对方牵着鼻子在走,和妖怪们井然有序,战术目的分明的打法不可同日而语。
不知不觉中,妖军们已将整个澜沧战场变成一个深不可测的枯重沼泽”拖得吉祥天一点点下陷。难怪楚度不在,吉祥天照样拿不下魔刹天的妖军。长老们这哪是在打仗啊,根本就是在打架!
这么打下去,吉祥天再多一个知微高手也不管用。我通过双生眠鱼,给天刑传去消息,心中暗感郁闷,自己拼死缠住公子樱,小命几乎不保,居然只换得这么一个结果。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天刑才化作一道雪亮的剑光破空而来。他的白衫已被鲜血染红,鬓凌乱”xiong膛急促起伏。
“我是林飞。”迎着他狐疑打量我的眼神,我沉声道,“怎么还打不下来?是不是公子樱来了?”
听到我的声音,天刑长叹一声:“公子樱还未出现,这恐怕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林公子”幸亏你拖住了公子樱,不然这一战结果难料。”
我不安地追问道:“难道还有更坏的消息?”
天刑嘴角1ù出一丝苦笑:“梵摩座被楚度杀了。”
“什么?”我震惊地叫起来,“这怎么可能?”知微高手之间虽有高下,但相差有限。以楚度的身手,击败对手或许不难,但想要击毙对方绝无可能。
“好好看一看天兆吧。”天刑望着暴雨密布的天地”语声透出沉重的苦涩,“无论成、住、坏、空,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即便北境崩坏,也需要千百年的时间自然演变。但现在北境坏得太快了,按照现在的雨势估计”不用多久,大地将被无穷无尽的洪水淹没,接下来就是天空崩塌,空间破碎。”
我心头一震:“楚度是造成北境加变坏的根源?”
“因为他快要突破知微了。
”天刑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惊惧,“他的道逆天而行。大道将成,天地感应,万物生悲。北境会以难以想象的高加剧变坏,可能一年,可能十年,也可能就在明天。”
我倒抽一口冷气,虽然公子樱透1ù过楚度的法力勇猛精进,但我没想到会提升到这种地步。若他距离突破知微只有一线之隔,哪怕我迈入知微,再和龙蝶合体,也不是他的对手。
就像我眼下虽然未入知微,但即将突破之际,道境的感悟已经半只脚站上了一个崭新的层次。楚度同样如此,他业已触mo到了那个新的境界,那个越知微、越北境的无上境界,那是生命打破自身极限,令整今天地都要惊恐颤抖的力量。
天下虽大,能和他有一战之力的,除了高深莫测的晏采子之外,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你或许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天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北境还未破灭,你身为天定魔主,仍享气运天宠,可谓是楚度的唯一克星。”他递给我一只sè彩斑斓的芥子袋,又道,“你快要迈入知微了吧?吉祥天会供给你北境最好的药草丹宝,助你以最快的度提升。
“这几天我心生感应,迈入知微的契机必须不假他人,亲自求得。”我犹豫了一下,摆手拒绝了芥子袋。若是在吉祥天的帮助下迈入知微,意味着我的道始终被天道左右,与七情六yù掌控自我、从内而求的奥义相悖。
天刑微微一愕,沉吟片刻,收起芥子袋道:“这样也好,所幸你还有时间。楚度虽然击杀了梵摩座,但梵长老临死前自爆观涯台,也令其受伤不轻。如今吉祥天各处天壑全被封锁,留守长老悉数出动围捕,楚度暂时逃不出吉祥天。”
我心中一动:“吉祥天现在还有能与楚度一战的人?”几十万个法力深厚的长老固然厉害,但楚度不会傻得和他们硬拼,只要采取游击潜伏战,人海战术也奈何不了他。除非有知微高手缠住楚度,才能挥群战的威力。
天刑迟疑了一会,道:“吉祥天其实有三位座长老。梵摩座管辖菩提院,我负责刑罚,还有一位道轮长老掌控平衡之职。只是他终年在苍穹灵藤内沉睡,外人并不知晓。”提及道轮这个名字,天刑神sè肃然,口气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恭敬。
“道轮长老也是知微高手?”我眼皮微微一跳,心知已触及到了吉祥天的一张大底牌。a。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2)
天刑并没有直接答复我,目光掠向黑压压的虚空,脸上门过一丝奇异之sè。
我留意着天刑神情的微妙变化,心中暗付,这张吉祥天暗藏不1ù的牌终究还是被楚度逼了出来。名叫道轮的老家伙居然就藏在苍穹灵藤内,叫我十分意外。幸好当年探察苍穹灵藤时没碰上,不然我凶多吉少。
天刑的目光移到我身上,默然有顷,缓缓地道:“道轮长老和我们不太一样,他的道境也和我们不同,很难用低于知微,或是过知微这样的尺度归类。”
他转过话题,似乎不愿就此多谈:“道轮长老已经亲自率人追击楚度,无论楚度想从哪处天壑逃出吉祥天,道轮长老都可提前感知。”
“林飞,问一问道轮沉睡了多久?”月hún忽然颤声道,像是压抑着恐惧,又有点迫不及待。
当我问出这句话时,天刑的眼神骤然一亮,凌厉得仿佛要将我刺穿。换作过去,这种有若剑芒的眼神足可令我心惊胆颤,但现在我能镇定自若地和他对视。
许久,天刑的语声在我耳畔响起,犹如锐利的剑锋铿锵摩擦:“你知道怎么做好一今天道的宠儿吗?知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永远不要去问。”
“虽然你主修的道法像是丹鼎流秘道术,可你并非丹鼎流的弟子。”天刑死死盯着我“他们的死活与你有何干系?”
我心头一震,天刑显然误会了我的话,但仔细琢磨他的这番言辞,似乎丹鼎流的灭门和道**有关系。
想起魅的灭绝,我心中又是一动。
天刑语气放缓,循循善you道:“你身受天道荣宠,应当好好珍惜这个连我都要艳羡的机会。将来北境破灭,天地重生,知微高手也会被吸干法力道境,甚至连精神烙印都可能被录夺”一切从头再来。可只有你能安然无恙地度过。”
他长叹了口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在新生的北境中,你是所向披靡的天下第一高手,八重天的掌控者,所有的新生命都是你的奴仆,天地的一切资源任你予取予求。”
他一字一顿地道:“你会成为独一无二的天之子!”
不得不说,天刑的这席话极富youhuo力。我听得出来,虽然他的言辞中有些不尽不实,但大体不会错,绝非哄骗欺瞒的谎言。
如果没有沉仙壑一战,彻底明悟“我”的本心,我兴许就动心了。
“前提是我必须做好该做的事,对吗?”我摆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心领袖会地点点头,暗中却嗤之以鼻。成为天之子”“我”的道境将沦为天道的依附品”情yù之道再无大圆满的机会,还要时时去做苦工,打压楚度之流的反抗分子。
此时,吉祥天的大军后方传来了一通振聋聩的战鼓声,一朵朵璀璨夺目的金莲飞出阵营,每一朵金莲大如桌面,层层绽放的hua瓣犹如闪闪光的锋利刀片,长老们盘坐在莲心中,驾取着金莲冲向妖军阵营。
与妖怪厮杀多时的长老们开始分批撤退,换上生力军继续新一bo的攻击。
“你们可以困住楚度多久?”我望着远处如火如荼的绞肉战场,耳孔内忽地“嘤咛”一声,绞杀仿佛嗅到了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浓烈血腥味,从沉睡中醒来”精神核心缓缓浮出神识的最深处。
“至少三个月。”天刑沉吟道”“他的伤没那么容易恢复。”
他继而苦笑一声:“吉祥天最大的几处药田被楚度烧了个精光,若是他在吉祥天内大肆破坏,困住他反倒麻烦。”
我摇摇头,楚度为了查清自在天的隐秘,未必会急着逃出吉祥天。
“用最快的度击溃妖军,然后返回吉祥天,围猎楚度!”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天刑”“以你们的力量”不会到现在还拿不下群龙无的妖军吧?”
天刑微微蹙眉:“我们的敌人并非只有魔刹天。你跟我来。”他身化剑光,向吉祥天的大军驻扎地掠去,我驾着吹气风跟上。
途经一座山头时,绞杀无声无息地从耳孔内跃出,混入了血肉横飞、残骸遍地的战场。
“这下好吃个饱啦!”在我的默许下,绞杀开始了幽灵般的狩猎。
这是域外煞魔进食的绝佳环境,人、妖与其死在对右手里,还不如为乖女儿做出贡献。一旦迈入知微道境,我同样需要魔xìng提升,来进一步磨砺本心。
天地之道,生灵万物,皆是磨砺本心的棋子。正所谓舍“我”之外,再无它物。念及此点,我对情yù之道的理解又深子一层。
这是世间最普通,也是最艰难的道。舍“我”之外和晏采子的绝情绝义、身化万物不同”“我”本身就包含了七情六yù,爱恨情义,所以既要舍,又要得,于有情有yù和无情无yù中寻得那一丝飘渺难明的真义。
“林飞,你相信吉祥天吗?”月hún忽然涩声问道。
“大家相互利用而已。”我不在意地道。不管双方暗中如何勾心斗角,反正对我有利的,我就帮他们一把,对我没利的就落井下石。
前方渐渐浮现出吉祥天的营帐,绵延数十里,像一颗颗光华明灿的星辰坠落山峦。一眼望去,群星盘旋成一条作势yù飞的浩瀚银龙,龙拱起一片雷白翻涌的庞大云海。
天刑领着我直入云海,里面风雨不侵,光线柔和,弥漫的云团形成了无数个密密麻麻的云窟,每个云窟内都有长老打坐调息。
我眼神一亮,如果投入这片云海的兵力,哪怕妖军再会打仗,也要被绝对的力量碾压崩溃。略一沉思,我恍然大悟:“你要连清虚天一锅端?”
天刑回过头,淡然——:“不见得只有清虚天啊,红尘盟也不是老实的绵羊。”
跟着天刑不断深入云海,我已完全弄清了吉祥天的战略意图。他们藏起最精锐的部队,故意装作攻不下妖军,采取示敌以弱的计策引you清虚天出手。如果清虚天趁隙杀入战场,吉祥天就会全军尽出,将所有反对势力一举歼灭。
包括天刑让我狙击公子樱,也是计划中的一环。
“吉祥天里,已经没有多少长老了吧?”我望着周围越来越多的云窟,无法置信地道”“你们居然倾巢出动了!”a。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3)
重重云窟环绕的中心,悬浮着一个光彩漩滟的环形星涡。犹如活物般缓缓转动。天刑踏上最外圈的星环,口中说道:“若不如此,怎能将对手一网打尽呢?”他的背影迅隐入星光,声音被拖曳出一条奇怪的余bo。
我好奇地观察着星涡,斑斓的光环在转动中变幻sè泽,散出无穷无尽的热力。吉祥天的确资源雄厚,异宝奇珍枚不胜数。正因如此,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会选择最稳妥的持久战。谁料吉祥天反其道而行,孤注一掷地全部出动,反倒能出奇制胜。
我略一沉吟,举步迈入星环,全身立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绕着星涡向内飞转。一时间,视野内无数星光急旋,留下一圈圈模糊的残影。几息过后,我抵达了星涡的最深处。
这里像是一个无限宽广的奇异空间,恢弘浩瀚,难觅边际,头顶上方星点如雨,脚下涌动着朦朦胧胧的光形bo浪。
四周的虚空钻出千万只奇形怪状、硕大无朋的耳朵、眼睛、嘴巴,不停地活动着。有的毛茸茸,形如怪兽:有的光洁滑润,似玉雕琢:有的像摇曳的星光火焰,闪烁生辉。
每一只耳朵都微微扇动,似在专注倾听,各种各样的声音从耳内分别传出:法术掀起气浪的爆炸声,掺杂在bo涛中的兵刃撞击声,以及乱七八糟的喊杀声。
“杀啊,杀光吉祥天这帮老不死的!”“老子撑不住了,换虎猫队上!”“清虚天的援兵怎么还不到?”我仔细听了几句,这是从澜沧江的各处战场传来的声音。
天刑肃然而立,凝神注视着一只只眨动的异眼。澜沧江附近的山林河川、兵马调动以不同的视角,纷呈眼内:无数张瑄狞绝望的面容在刀光焰火中浮现,残肢断骨飞洒,人妖厮杀的血淋淋场面栩栩如生,仿佛就生在身前。
近百名吉祥天的长老各自忙碌,像是完全没丰看到我。他们一刻不停地收集眼、耳中的最新战况,然后通过虚空中的嘴巴传达出去。
“你来看。”天刑指着上方的一只异眼”语气沉穆。
这只异眼大如楼船,两侧密生椐齿形的彩sè睫毛,瞳孔明澈如冰,清楚地映照出澜沧江源头的地势。
“难道是清虚天的人?”顺着天刑直指的方向,我的视线移向异眼的左上角。在一片白雪皑皑的险峰峡谷中,隐隐浮现幢幢虚影,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们采用了阵法屏蔽,所以难以窥测其中详情。即便是我们暗插在清虚天的人,也很难顺利传出消息。”天刑领道“大约在三天前,清虚天大军从西面的荒漠开拔,一路急行,抵达澜沧江源头的玉照雪山,就地休憩整顿,显然在等待出击的时机。”“清虚天终于正式出战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把公子樱惹急了。”
“这不是很好吗?清虚天若是按兵不动,反倒是个辣手的隐患。如今他们主动跳了出来,你们也不必束手缚脚了。只要他们杀入战场,吉祥天便可从容收网了。”我静静地端详着战场周遭的地理环境,目光掠过一只只异眼,忽然停留在中游某处。那里是狭长的飘香河汇入澜沧江的交点,相距此地,不过二、三里。
想起飘香河底的镇hún塔,我心中冒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
霎时间,神思飞跃,幽暗汹涌的洪流仿佛从另一个世界奔腾而来,龙蝶火焰般的眼睛在黑sè的bo浪中神秘闪耀。
“据说飘香河底有一条秘密水道,与幽冥河的支流相连?”我不1ù声sè地与龙蝶沟通。
龙蝶森然一笑:“你要引幽冥潮水”倒灌澜沧?”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我微微一笑:“最好是三方决战之时,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如今连日暴雨,水位急涨,这一带很快就会江河泛滥成灾。这或许是个机会,你长年潜伏幽冥河,应该有办法吧?”
龙蝶沉思良久,冷然道:“幽冥潮水所过之处,生灵涂炭,万物死绝,北境的“坏,会进一步加剧。”
“反正所有的罪业都算在楚度头上。谁都知道是楚度逆天而为,才遭此天谴。”我不在意地道“只有如此,才能让三重天同告重创,元气大伤。我既可借机收服魔刹天,也可削弱清虚天,同时摆脱吉祥天卸磨杀驴的威胁。天地加剧变坏,晏采子也就不得不对付楚度。可谓一石四鸟,什么天道气运,知微高手,全都乖乖地当老子的棋子。”龙蝶盯着我道:“这么做,我会付出极大的代价。”
我在心中冷笑一声:“若是什么都由我来做,到了真正合体的那一日,你斗得过娄么?”龙蝶凝视着我片刻,忽然放声狂笑:“你真是越来越会用手段了。
不错,现在有点绝代枭雄的样子了。不过这件事,光靠我的力量做不到,还需要你自己出马。”他解释道:“飘香河底的镇hún塔封印孤hún野鬼,同时锁住了幽冥支流的眼口。要引入幽冥潮水,必须先打破镇hún塔。这世上除了你,再无人能够打破魅亲自建造的镇hún塔了。、,
我心中一震,神识内传来月hún压抑不住的悲伤。龙蝶出讥讽的笑声,身影随着黑暗洪流渐渐退去:“我保证,当你打破镇hún塔的一刻,便是幽冥暗潮席卷之时。”
天刑见我一直沉思不语,奇道:“你在想什么?”我随意指着异眼中人、妖jī烈争夺的山头,道:“不知是谁在指挥妖军作战?双方兵力相若,长老们的法力足可一以当百,竟然还攻不破这几处战略要地?虽然你们未尽全力,但兵法调度上远较对方逊sè。
硬打蛮干,损失比对方惨重得多。”“长老们穷究天道,个人修为虽强,但并不擅长大规模的群战兵法。”天刑苦笑一声“魔刹天负责调兵遣将的可能是龙眼鸡。我本想亲自出手,将其刺杀。但龙眼血脉神奇玄奥,预感凶吉祸福,总能先一步避开我的气机锁定。”我考虑了一会儿,欣然道:“我和各大妖王都还有点交情,这件事交给我,也许能让他们来个窝里反。、,我又和天刑虚虚实实地交谈许久,大致mo清楚了吉祥天的战略部署,随后告辞离开。
出了星涡云海,我径直向北急掠,寻了一处僻静的小山谷暂居。
准备苦修数日,争取以魅胎破开天壑,进入灵宝天,寻得增强法力的机缘。
无论是说服妖王,还是打破镇hún塔,都需要知微的力量。
“林飞,你真要打破镇hún塔山”月hún涩声问道。
“北境破灭,镇hún塔一样无法留存。”我凝视着神识中的月hún,平静地道“魅舞的时代,已经过去了。”a。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4)
妈便魅能重生,也天法像过去一样,随意穿越北境各重天了。天壑已在日益变化,bō动愈来愈狂躁暴乱,犹如铿锵jī昂的鼓号代替了柔婉清音的丝竹。
只有魅武,才可能穿越如今的天壑。
“不过这或许是一个循环,魅武也会有被代替的一天。然而无论是魅舞还是魅武,月hún始终是月注视着月hún,皎洁的清辉洒满了神识。“有一点你必须清楚,是你的乐声才让魅跳出了世上最唯美最华丽的舞蹈。没有你,我也不可能一步步登上北境的巅峰。”
月hún眨巴着眼,光斑轻轻闪跃。以前都是它为我授道解huò,现在轮到我了。
“所以说呢,月hún不是什么伴奏的hún器,而是领舞的生命啊。”
我一边开导它,一边以魅胎感应冥冥中的天壑律动,弦线延伸而去,探向遥不可测的虚空。
天壑的律动时不时地带给我新鲜的感悟,散发的杀戮、狂躁、暴烈无不和魅武相合。每多一点体会,我的魅武便深进一分,对弦线的运用越发灵活自如。
“林飞,我”月hún吞吞吐吐地道,眼神躲闪不定“其实我,可以让你的魅武更厉害。不过,我,我不想告诉你。”
我讶异地看着它:“不是吧?你也会耍心机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月hún不好意思地低下头,1小声嘀咕道“我只是不喜欢杀伐的魅武。”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呢?”
“无论我如何怀念,镇hún塔始终都是会消失的吧。无论毁灭了谁,魅都不会活过来了。”它慢慢化作一轮巨大的弯月,柔和的光辉渐渐清冷,犹如一弯寒光闪耀的冰刃。
“呛”月hún奏出一个jī越高亢的音节,光晕颤动,绽出刀锋般凛冽的厉芒。我的魅胎倏然一跳,与乐声相合情不自禁地击出一式凌厉无匹的魅武。
仿佛一声惊天动地的号角撕破神识,雄壮jī烈的乐声宛如火山喷发,岩浆迸溅,海啸掀卷礁石崩裂。
乐声在咆哮,刺向天空,射入大地,在无数刀枪的撞击中溅出血浪。
魅武跟着音乐的节拍,猛烈狂击,纵横披靡,犹如怒龙不断腾出深渊,跃向苍穹。这是破碎的乐章毁灭的韵调,杀气的音符!
不知过了多久,月hún的乐声始终未停仿佛无穷无尽的狂涛惊澜奔腾不息。身外日夜更替,1小山谷已是满目疮痍,被魅武彻底dàng平。
似乎又过了很久,在神识的远方,奇异地出现了一道流光溢彩的拱门,门内恍惚有影牟晃动。
月hún带着我,向拱门漂去。
“你告诉我,火红的不仅是朝霞还有鲜血。但我相信,除了血与朝霞,还有其它火红的东西。”月hún缓缓地道,我们向着拱门而去,越来越近。“我是乐器的生命就应当奏出所有的音符。无论那是欢乐的,美好的,还是悲伤的,暴烈的。”
“林飞,谢谢你。”月hún喃喃地道“谢谢你让我走出了自己的洞虽然你这么残忍地打碎了它。但是,我相信,有一天我会奏出属于自己的乐声。不是你的,也不是魅的。”
“我相信。”我迎向拱门。不是拱门向我迎来,门下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年少时,我们与这个世界,其实是隔着晶莹剔透的琉璃拱门。
琉璃是什么颜sè,我们看见的也是什么颜sè。
月hún和拱门的距离不断拉近,门下的影子,既不是一条tuǐ。也没有许多条手臂。
透过琉璃拱门,我们见到的,其实只是这个世界的影子。
光彩斑斓的拱门发出轻微的碎裂多,我望向两条tuǐ、两只胳膊的影子,它的面目如此熟悉。
那不是魅。
那是我。
影子击出锋芒峥嵘的魅武,拱门像清脆折断的琉璃,在视线中缓缓塌碎。
无论我们愿不愿意,或早或晚,彩sè的琉璃拱门都会折断。
世界会向我们呈现出最〖真〗实的颜sè。
那不再是影子。
影子融入了我,魅武在这一刻圆满。
天壑的律动刹那间融入弦线,我飞向灵宝天,无穷无尽的光海将我包围。
“或早或晚,会有一道新的拱门。“月hún喃喃地道。
这道拱门不再是这个世界给我们的,而是我们自己,一点点建立起来的。
怎样的我,就有怎样的世界。
“世界会变成我的影子。”光海在视野中退去,我站在了灵宝天的天空下。
出乎我的意料,灵宝天竟然没有下雨。空气炎热干燥,犹如滚滚浓烟呛入肺腑。大地干裂成块,草木无精打采地耷拉着,泛黄的叶片卷起发蔫,像经历了一场大旱灾。
我掏出小火炉,唤出了空空玄。它〖兴〗奋地连翻了几十个筋斗,高喊道:“芝麻,你一定等急了吧,我马上就来!”
“灵宝天也在变坏啊!”螭鼻张西望了一番,不安地怪叫道。
“天变地变情不变。”空空玄摇头晃脑地对我道“兄弟,我这就去找芝麻,你就不用掺合了。你在的话,我和芝麻都会不好意思的,你也会不好意思的。反正飞升的时限一到,我会自己回火炉。”
“现在哪有什么时限?”我没好气地道“我已经能够〖自〗由穿越天壑,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你尽管去找芝麻胡混吧,重sè轻友的家伙,早点弄出一个小空空玄,我也能当叔叔了。”
空空玄嘿嘿一笑:“别怪我没提醒你,见好就收吧,不然魅就是你的下场。”他神秘兮兮地向四处瞧了瞧,凑到我耳朵边,压低声音道“怎么弄出一个小空空玄,你教教我啊。”
“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我绝倒了,本以为他要向我透lù什么天机凶险,居然问的是这个。
“兄弟,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空空玄小脸一红,吱吱唔唔地道“比起你,我很纯洁的。”
“这个说来话长啊,牵涉到奥妙之极的yīn阳变化之道,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我重重咳嗽一声“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见好就收。”
空空玄急不可耐地抓抓头:“你自己感受一下就明白了。”
我微微一愕,默察半晌,忽然发觉身躯正以一种微弱难辨的趋势,慢慢变得沉重,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钻进了〖体〗内。这种变化若是别人不提醒,很难一下子发现。
“灵宝天在排斥你,天地法则不允许这样的飞升方式。”空空玄道“你在这里待的越久,以后就越倒霉。不过作为兄弟,你倒霉就倒霉吧,只要我和芝麻快活就行。”
我心中一凛,点点头。没有迈入知微之前,我还是识相点比较好,采到灵药就尽早离开。想到这里,我即刻动身,向远处的山峰掠去。@。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5)
“喂,你还没告诉我yīn阳变化之道呢!“空空玄在后面焦急地喊道。
我头也不回,遥遥对他竖起一根中指:“就这么简单。”
一路上,我采摘了不少灵芝、玉菇。这些药材虽能补气活血,但对我已经没多少功效了,只能当作零嘴尝个鲜。
沿途尽是些石坡土丘,林木稀疏,菩石luǒlù,走了半个多时辰,我也没发现什么好东西。
“老螭,展示你丰采的时候到了!哪里有增强法力的药草,快带我去大肆搜刮一番。我迈入知微,你也能大爽特爽,仗势欺人了。”我攀上一棵华盖撑天的碧树,摘下几串殷红如血的朱果,放进嘴里随意咀嚼着。兴许是天气干旱的缘故,天上望不见彩光潋滟的虹桥,空城也就无处寻起。
也不知空空玄用什么法子去找芝麻的,这小子神神叨叨的,明显藏了不少手段。
螭。主道:“你们人、妖把北境搞得一塌糊涂,现在吃苦头了吧?赶紧找个水汽充足的地方,便能见到虹桥空城了。你小子虽然法力进步快,可关键时刻,还是离不开我。”他趾高气扬地tǐngtǐngxiōng。
“家有老螭,如有一宝嘛。”我吐掉朱果核,站在树顶,举目远眺。北面林木葱郁,huā繁叶茂,想来必有山涧溪流之类的水源。
“哎呀,谁乱丢果皮泥屑啊?”下方忽然传出一个细细的声音,从盘曲虬结的树根下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我一跃而下,好奇地打量着对方。这个小…东西下半身长在粗壮的树根里,光着上身,墨绿sè的皮肤犹如层层褶皱,两只手掌形似蛙蹼,厚软的眼皮堆积在眼角,白鼓鼓的小眼球向上翻起,气势汹汹地盯着我。
我嘻嘻一笑:“我可没乱扔果皮,我扔的是果核。”
听到我的话,1小东西像是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玩物,脸上的不满顿时消散:“哎呀,1小嘴巴还tǐng利索的嘛。来,坐下,陪我老人家聊聊天!”
“这是地灵儿啊。”月hún惊讶地道。
螭急急忙忙地嚷道“快,听地灵儿的话,老老实实坐下。你小
子走运了,这家伙可是灵宝天最老的地头蛇,消息灵通得很。”
我立刻端正态度,盘膝坐好:“老人家想聊什么啊?不是我吹,
在你面前的人号称北境首屈一指的奇才,上识天文地理,下知吃喝玩乐。不过聊这些太俗了,显然不符合您老人家的思想境界,我们换点药草与法力之类的话题如何?”
地灵儿脸上lù出促狭的笑容:“你再坐低一点,至少要坐得比我低。这么和你说话,我的脖子又酸又累。”
“没法低了,就算我睡在地上,也比您老人家高啊。”我一面赔笑,一面巧言令sè地道“您仰着脖子,多有气势,谁看到你都得低头哈腰,这就是人矮的优势,1小生我羡慕还来不及呢。”
“你还有一百息的时间。”地灵儿不为所动地道。
“老家伙在故意刁难。不如逮住它,严刑拷问?”我不lù声sè地问螭,拳头蠢蠢yù动。我必须尽快找到药草,减少在灵宝天逗留的时间。
螭没好气地道:“地灵儿是地气所生的灵物,神通广大,怎么可能被你抓到?你小子口口声声称呼它老人家,翻脸倒比翻书还快!”
月hún也道:“你在灵宝天无法使用法术,完全不是地灵儿这种天地灵物的对手。反正地灵儿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喜欢出题捉弄一下人,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吧。”
我这才打消了硬来的念头,心里寻思:地灵儿要我坐得比它低,唯一的办法就是我让它坐得更高一些。可它下半身长在树根里,根本无从下手。
“你只剩五十七息的时间啦。”地灵儿得意洋洋地道。
我眼珠一转,忽然猛力出拳,连续击向地面,以最快的速度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凹陷的深坑,随后跳入坑中。
“哈哈,这下我比你矮了!”我大笑着一屁股坐下,恰好和地灵儿眼对眼平视。
“哈哈哈哈!”地灵儿笑得前仰后合,连连拍手“你可真不愧是北境的奇才,坐在大粪上还那么开心!有品味,有境界!我喜欢!”
我一愣,这才发现屁股底下粘糊糊、黄澄澄的,居然是一坨螺旋状的粪便,半湿半干,只是闻不到臭味,反而散发出一丝令人神清气爽的异香。
我望着乐不可支的地灵儿,心知是被对方耍了。
螭惊喜地道:“是廪蚓的粪!快些收集起来!地灵儿果真厚道,你通过了它的刁难,自然会给称好处。”
“不会吧?这玩意能增长法力?”我郁闷地道,虽然不清楚麾蚓是什么了不得的奇兽,但就算是神兽的粪也是粪啊,直接口服,我很难接受。
“赢蚓粪具备明心见xìng的奇效。只需点燃生烟,行功时便无走火入魔之忧。”月hún解释道“你要以绞杀的魔xìng磨砺道心,赢蚓粪是最适合的宝贝了。”
螭啧啧赞道:“麋蚓向来深藏地底,神出鬼没,难得一见。要不是地灵儿,你一辈子也弄不到麋蚓粪。“我掏出一方玉盒,1小心翼翼地装好蘑蚓粪。地灵儿冲我挤挤眼:“奇才,还满意吗?这点粪便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很多种哩。”
“够了,足够了。”我明智地拒绝道。以这个老家伙的风格,我如果贪得无厌,它一定送上鸟粪、驴粪、牛马粪。“我们继续探讨增强法力的药草之类的话题吧。”
“行啊!”地灵儿爽快地答应“首先,我们来聊一聊水、空气和光。为什么要聊这些呢?因为药草的生长离不开啊。比如水是生命之源,种类繁多。海水、溪水、雨水、泪水、口水。”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它,耳朵里像是钻进了无数只小蚊子嗡嗡乱飞。
老家伙你也太水了吧,这么说一个月都说不到药草上去啊。我屡次三番想要打断它的话,都被螭和月hún阻止了。
“乖乖地被它耍,你才能捞到好处。”螭幸灾乐祸地道。
于是,我只能任由对方铺天盖地的口水打满头脸。
无论我力量如何强横,叱咤北境。但在灵宝天,我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没有法术,没有神通,无法再以居高临下的强势俯视众生。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静下心来,默默沉思。
这或许才是飞升的意义所在吧。@。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6)
过了好半天,地灵儿才抹抹唾沫四溅的嘴,停止了唠叨。
我立刻热烈鼓掌:“听君一席话,胜读万年书!从今往后,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地灵儿呆了呆:“可你听得都快闭眼睡着了。”
“因为您睿智的曰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看到你刚才还在掏耳屎。”
“此乃洗耳恭听,以表敬意。再说那不是耳屎,而是智慧沉淀的结晶。老丈,请继续畅谈吧,最好拿点药草出来,我们边吃边聊。”
地灵儿翻翻白眼:“我突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沉默是金,老丈就算一声不吭,也是无声胜有声。这是“此中有真意,yù辩已忘言。,的玄妙境界啊。”
“哎呀,拍马屁的功夫你还真算得上是北境奇才。”地灵儿眯起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咧嘴一笑“想要增强法力的药草?”
“如果说不要,那实在是太虚伪了,不符合我坦诚磊落的为人。”
我正sè道“然而相比您老的教诲,药草就是个渣啊!”
“唉,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瞧在你这么知情识趣的份上,我就再罗嗦几句。”地灵儿伸长脖子,鼻子凑近我嗅了嗅“啧啧,你毛孔里全是灵药的味道,肉洁骨清,髓郁血香,我都怀疑你是药草转世投胎了。就你这样的,除非服食成了精的药草灵物,否则普通的灵宝天药材对你根本没效。”
“敢问您老,哪儿有成了精的药灵?”
“哎呀,这纯粹得靠运气。可能找遍空城水市,也不见得有多少收获。”
我深深一揖:“还望老丈指点mí津。”
“哎呀,腰有点酸了。”
我立即帮它捶背。
“哎呀,口有点渴了。”
我立即采摘瓜果。
忙乎了半天,地灵儿才满意地咳嗽一声:“提升修为,也不一定全靠药草。极东的连理树每隔万年,便会孵化出一对比翼神鸟只要你能得到比翼鸟的一根羽毛,焚烧成灰,裹mì服食,就能增强法力。让我算算哎呀,你运气不错,再等一百多年就差不多了。”
我苦着脸道:“时不我待,只争朝夕。”
“要快的也有。极北的冰漱湖里有一条横公鱼,最喜欢和人比试游水。你如果游得比它快,它会送你一片增强法力的鱼鳞。如果你输了,就会变成它身上的一片鱼鳞。哎呀,在寒魄玄冰层里游泳你行不行啊?”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老丈,难度低一点的有没有啊?”
地灵儿想了想,道:“在灵宝天彩虹桥的尽头隐藏着一座古老而神秘的空城,据传里面奇珍异宝无数,成了精的药草灵物比比皆是,想必可以提升你的法力。只是这座空城和其它空城不同,城门一直紧锁封闭。别说是人类,即便是灵宝天的生灵也从未涉足。”
蛸忽然jī动地叫起来:“原来是那座最古怪的空城!听说里面还有让我们hún器提升威力的石心蛹呢!小子,石心蛹的外壳给我和月hún,可以增强hún器的灵xìng。壳里的虫蛹归你直接吞服便能让你法力大涨,迈入知微!”
“连灵宝天的生灵都进不了这座空城,我更不可能了。”我对地灵儿摊摊手“您这张饼画得也太大了,我只好干瞪眼流口水啊。”
瞧了瞧地灵儿的神sè我试探着问道:“莫非您老有办法让我进城?”
地灵儿得意地张开嘴,吐出了一枚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钥匙的式样像一条弯曲的舌头,镂刻着繁复古朴的huā纹,圆柄上镶嵌着八粒透明的小晶钻。其中七粒晶钻光芒闪烁,唯有一粒暗淡无光。
最奇妙的是,这枚钥匙竟然在不停地颤动就像是妖物的舌头诡异吞吐。
地灵儿把玩着青铜钥匙,说道:“这座空城共有八面城门,每面城门各配一枚钥匙。只有八枚钥匙全部插入城门门锁空城才会开启。”
我沉吟道:“您老已经知道了另外七枚钥匙的下落?”
地灵儿冲我晃了晃青铜钥匙:“百万年来,那七枚钥匙都相继插进了门锁。”
我指着钥匙上那粒暗淡无光的晶钻恍然道:“所以其余七粒晶钻尽数点亮,只剩下我们这一枚?“地灵儿点点头,纠正道:“是只剩下我这一枚,不是我们这一枚。”它脸上lù出一丝老jiān巨滑的笑容,把钥匙在手上炫耀般地抛来抛去“虽然我一把老骨头,对探险夺宝没什么兴趣,但凭什么要把这枚珍贵的钥匙送给你呢?”
我不动声sè地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您老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尽管开口就是。”
“果然是个机灵识趣的小家伙。”地灵儿tiǎntiǎn嘴chún“你出点血吧。不多,一碗血就行了。”墨绿sè的树根慢慢鼓起,犹如泥团一般蠕动,形成拳头大小的碗状。
我微微一愕:“你要我蹲血?”
地灵儿催动着木碗伸向我:“你的血充满旺盛的生机,比灵宝天最好的疗伤药草都要神奇。要不是闻到了你身上的血香,我老人家没事跑出来和你罗嗦个什么啊?”
我顿感郁闷,搞了半天,老家伙是故意找个因头,想方设法地骗我的血啊。或许炼成了人形逆生丸,我的血也带了一些逆生丸的奇效。
稍加考虑,我便割开手腕,开始放血。
“年轻人就是爽快!”地灵儿一甩手,把青铜钥匙丢给我。
我接过钥匙,心中一动:“另外七枚钥匙的主人呢?他们不会傻得为他人做嫁衣吧?难道这些年来,他们一直守在城门口,干等最后一枚钥匙出现?”
地灵儿摇摇头:“无需如此麻烦。只要将钥匙插入门锁,钥匙的主人便可离开。当城门开启时,八枚钥匙会自动生出感应,将各自的主人送入空城,即便远隔其它重天也没有问题。
我心头微震:“到时进入空城寻宝的并不仅仅是我,还有其他人?”
“是啊。到时候,大家难免为了夺宝,拼个你死我活。再说了,钥匙的主人也不可能全是你们人类。”地灵儿狡黠地眨眨眼“这座空城如此神秘,能得到钥匙的无一不是手段通天的大角sè。或许是你们人类中的绝顶高手,或许是灵宝天最难缠的精怪灵种,或许是彪悍嗜血的hún器。我只知道,最早的一枚钥匙插进门锁时,大约是在两百三十万年前。嘿嘿,那种老东西连我也不愿意招惹啊。”@。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7)
我顿感棘手。虽然这座空城可能是个超级大宝库,但也是个大麻烦。既要应付空城里的凶险,还要对付其余七枚钥匙的主人。
“进入了这座空城,还能再跑出去吗?”我想了一会,又问道。
干掉那七个家伙,独吞宝库当然最好,但也得做好见势不妙、脚底抹油的准备。好在我能以魅胎穿越灵宝天天壑,随时返回红尘天。
地灵儿道:“这我就不晓得了。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若是七个人类,我丝毫不惧,肉身的六yù元力和魅武足可应付,甚至还矢占优势。最怕的就是那种活了百万年的灵物精怪,不但神通高深,而且老jiān巨滑,比如地灵儿之类的。
“不对!”我低下头,直直地瞪着树根上的木碗,鲜血从我手腕不停地滴落,碗里的血刚刚淹没碗底。
“老丈,我都放了半天血了,怎么碗里才这么一丁点?”我幽怨地看向地灵子“您做手脚也得含蓄一点啊。就算把我全身的血抽干,也装不满这只碗吧?”
“哎呀,拿错碗了,怎么把芥子碗拿出来了。”地灵儿装模作样地惊呼一声,木碗自动合成一个圆鼓鼓的树瘤,缓缓沉入树根,消失得无影无踪。
“够狠。”我哭笑不得地收好青铜钥匙,这下可真是大出血了。
“好了好了,我也不白赚你的便宜。”地灵儿伸手一指,狂风大作,丛林晃动。苍翠、枯黄、火红、深褐sè的树叶纷纷扬扬地飘洒而下,落满我全身。
触及皮肤,每一片树叶都化做了一片鲜艳的羽毛,轻柔地粘在身上。我的背部生出了一对宽大的羽翅,轻轻拍动之下,带着我向上浮起,慢慢飞向天空。
地灵儿仰头对我道:“彩虹桥的尽头你很难找到。我就费点功夫,把你直接送过去吧。”
“您老真厚道。”我满意地端详着这副鸟人的新造型,没做任何抵抗,任由羽翅裹住我,向高空加速飞去。蓦地,我怪叫一声:“我的脚怎么也在流血?”伸手一抓,从鞋底拔出了一根又尖又细的透明针管,也不知什么时候踩上的。
“地灵儿,你够狠。”我郁闷地俯视着下方丛林中的深坑,挖了个坑自己跳,一边拍对方的马屁一边被放血,末了还夸他厚道。
“以后要是穷困潦倒,欢迎来灵宝天卖血。”地灵儿对我扬了扬盛满鲜血的瓶子,钻进了树根。
羽翅带着我越飞越高,犹如风驰电掣,掠过云层,视野中豁然映入了彩光潋滟的虹桥。我刚飞上虹桥,全身的羽毛顿时化作一道sè彩mí离的惊虹,裹挟着我,直奔彩虹尽头。
四周光sè幻闪,身躯仿佛也分解成缤纷的虹光。我灵机一动,以魅胎感应虹光的律动,居然颇有收获。
仿佛是一刹那,又好像过了许久,虹彩倏然消失,我砰地落地,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四周一片沉寂,静得连我的呼吸声都可耳闻。往来处瞧,根本望不见什么彩虹桥,连天空也变成了黑沉沉的厚重幕布。
“地灵儿不会把我们耍了吧?”我爬起身,四处张望,竭力想看清周遭的环境。
不能使用法术,我两眼一抹黑,空城在哪里都找不到。
“连我的光也散发不出去。”月hún讶然道。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仿佛潜伏着一头可怖的怪兽,吞掉了所有的光。
“关键时刻还是看我的吧,你们到底nèn了点,没什么实战经验。
林飞,让我出去,照亮你灰暗的人生吧。”螭得意地拍了拍xiōng脯,浑身喷薄出耀眼的赤焰烈芒。它跃出神识,刚刚现身在外,散发的光焰立刻被黑暗吞没,变得暗淡无光。
“这地方好古怪!什么都看不清!”螭也变成了一个睁眼瞎,它不服气地mō索着走了几步,突然全身痉挛般地颤抖,发出痛苦的吼叫:“快,快把我收回去!”话音未停,它猛然一个趔趄,扑通摔倒,疼得满地打滚。
我赶紧将它收回神识,螭大声喘息了好一会,才惊hún未定地道:“有东西要吃我!我被它咬掉了好几块冉!”他的手上血迹斑斑,大tuǐ、小腹和后背luǒlù出受创的血肉,可以清晰看出牙齿的印痕,像是野兽粗长锋利的弯弯獠牙留下的。
我吓了一跳,警觉地双拳横xiōng,静立不动。什么怪物能咬伤hún,
器?螭可是连坚硬的昆吾石都能射穿的角sè。
“林飞,为什么你没事?”螭惊异地嚷道“难道它不咬人类光吃hún器?还是你的皮太厚它咬不动?”
等了片刻,四周仍然毫无异样。我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也没有遭受任何攻击。
“它不咬人类!”月hún反倒舒了一口气“照这么看,hún器就算得到钥匙,也进不了空城。钥匙的主人中一定没有hún器,否则早被它吃掉了,根本无法将钥匙插入城门。”
“那倒是。没有hún器,你小子成功夺宝的希望大增。当年要不是你和月hún耍huā样,硬拼怎么可能收服得了本大爷?”螭咕哝道“不过城门在哪呢?我们怎么找?“不对,地灵儿可没说hún器不能进入。这种空城宝库讲究机缘,怎么可能限制某个种族呢?“我思虑半晌,摇摇头,mō出了怀里的青铜钥匙“应该是我带着这枚钥匙,所以才没被它咬。”
螭一拍脑门,恍然道:“你说得有理。昔日不少灵宝天的生灵都找过这座空城,最终杳无音讯,彻底失踪。想必它们即使寻到此处,也被它吃了个精光。”
“想知道是不是钥匙的关系,其实也简单。”我轻轻丢掉手里的青铜钥匙,目光望向黑暗深处。
几个呼吸过后,一股股邪恶的气息倏然扑来,完全搞不清来自哪个方向。我闪电般弯下腰,一把抓住地上的青铜钥匙,只觉得某种尖锐森寒的东西触碰到我的肌肤,又迅速消退,仿佛完全没有出现过一样。
“果然是钥匙的缘故。看来地灵儿没有欺骗我们,这里就是彩虹桥尽头的空城!”我反复地观察着青铜钥匙,心中一动“你们看,钥匙的外形酷似舌头,或者说,根本就是一条舌头。”
我滔滔不绝地解释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条舌头就是它的。
试问一个人的牙齿再锋利,又怎会咬自己的舌头呢?这才是我未受攻击的真正原因。”
螭骇然道:“这么说来,八枚钥匙就是它的八条舌头?难道这怪物有八只脑袋?”
我的嘴角lù出一丝笑容:“它不是怪物,它就是这座空城。”@。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8)
所谓的城门,应该就是它的脑袋。
我要做的,就是找到它的嘴,然后将这枚舌头插入。
我向黑暗深处走去,脚下的地面渐渐出现了起伏,隐隐勾画出了一个庞大的脑袋轮廓。我干脆趴下身,一路mō索着爬动。时不时地,我丢掉青铜钥匙,感受着从四面八方扑来的邪恶气息,往气息最浓烈处而去。
这些森寒锋芒的气息既然是它的獠牙,自然也是嘴巴的位置。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青铜钥匙骤然闪过一道血光,像一条搁浅的活鱼疯狂跳窜。脚下的地面无声无息裂开,仿佛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我福至心灵,迅速将钥匙塞入裂口。刹那间,手心传来一丝异样,像是被裂口轻轻地叮咬了一下。
轰然巨震,天旋地转,一道道光束从四周冲天而起,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我恍惚看见,手心冒出了青铜钥匙的烙印图案,图案异芒大盛,笼罩全身,将我“嗖”地吸了进去。
转眼间,我已置身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四面尽是琼柱玉璧,金案宝榻,粱柱间晶huā缠绕,香气馥郁。珍珠珊瑚织成重重帘门,翡翠水晶砌铺层层地阶。数百丈高的穹顶光焰闪耀,霞气缭绕,一粒粒斑斓细沙犹如萤火飞舞不定,不时从空中飘落下来。
“发了,发啦!不愧是传说中的空城啊!”螭的眼睛都发红了,指着飘浮在空中的五彩细沙,jī动得语无伦次“这是能帮助我们hún器成长的五sèhún沙啊!只要一粒,就能让我脱胎换骨!还有这些香气扑鼻的珊瑚翡翠,它们可不是你平常见到的那种普通货sè,而是百万年沉积的翡翠液髓和珊瑚液髓啊!你还找个鸟的药草,直接撬墙挖地,吃掉它们,保管你法力大涨!”
它越说越〖兴〗奋,瞪着粱柱上晶莹剔透的huā藤,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这是炼菁晶huā,效果比石心蛹还要好上十倍!林小子,快点放我出来!你还等什么,快让我出来捞个够本啊!”
我微微一愣:“我已经放你出来了。”
“怎么出不来了?”螭在神识内一阵乱蹦急跳,就是无法跃出神识,似是被一层无形的壁障挡住了。
“我明白了。”我摊开手,右手心赫然多出了青铜钥匙的烙印图案“没有它,你是无法真正进入空城的。不然钥匙的主人只要多多收服hún器,便可仗之大杀四方。”
螭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倒,旋即〖兴〗奋地嚷嚷:“趁其他七个家伙还没到,你抓紧动手搜刮啊!平时看着tǐng机灵的,怎么这时候倒发傻了?”
我皱了皱眉,不为所动,反而倍加小心地来回察看,不放过宫殿的每一处细微角落。这座殿宇恢弘壮丽,静寂无人,几架上到处堆满奇珍异宝。
但正因为宝贝太多太好,反而令我生出了疑心。
螭兀自不停地大呼小叫。当我步入内宫,望见一团bō光浮翠、晶须挥舞的异物时,连月hún都有点按捺不住了。
“这像是天地根啊。”月hún颤声道“据说服食了天地根,任何生命都能进化到一个崭新的层次。”
我冷笑一声,跨过瑶光鲜亮的殿阶,走到四壁的浮雕前,端详许久,才开口道:“已经过了这么久,你们看到其他人了吗?除了钥匙的主人之外,空城内还应该居住着稀奇古怪的各种生灵,它们又在哪?”
螭呆了一下,随口道:“也许钥匙的七个主人早就死了,也许他们运气不好来不了”它越说声音越轻,最后红着脸道“是有点不对头。不过我们可以拿一件宝贝试试看嘛。”
“空城不可能只有这一处宫殿。但这座宫殿没有门,根本出不去。我们可能被困住了。”我沉吟道“这里处处透着古怪,我们暂时一件宝贝也不能拿。”
螭顿时傻眼了,喉头发出一声悲壮的嚎叫:“不会吧,你别耍大爷啊!”
我没有理会螭,盘膝坐下,以魅胎感应空间的律动,直到确定自己可以破开天壑,返回红尘天才站起身。一旦出现什么应付不了的险情,我宁可舍弃这次机会。
我的目光又回到四壁的彩绘浮雕上。相比珠光宝气、映光洒辉的殿宇,这些浮雕显得极不起眼。它们由一块块四方的白玉砖拼接而成,多彩的卵石镶嵌出栩栩如生的清丽山水,以及千奇百怪的生灵图样。
月hún和螭一致认定这些白玉砖只是普通的万年羊脂玉,卵石也平淡无奇,灵宝天的夜光河底里多的是。
“这块砖上的浮雕是hún器却邪鼓!那个小姑娘好像是不死泉诞生的泉灵!还有几个不认识,这群穿着绿衣服的顽童我熟悉,是映日莲生出来的十八莲子!”螭无聊地打量着浮雕上的生灵,唠唠叨叨地介绍道。忽然它眼神一亮“那个胖头胖脑的大家伙是鱼龙,它还被我教训过一次哩!咦,怎么没雕鱼龙那条丑陋的尾巴?”
我心神微动:“你再看看仔细。”
螭看了半天,恍然叫道:“鱼龙的尾巴雕在了壁角的那块砖上。
对了,十八莲子的老大只有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在浮雕的另一边。”
我稍作迟疑,伸手mō向那块雕刻着鱼龙尾巴的白玉砖,五指扣住砖沿,轻轻一用力,整块砖被拽了出来,lù出里面责黑sè的粘土墙。
螭一头雾水:“这东西还比不上一颗百年朱果有价值,你要它干什么?”
我把白玉砖移到鱼龙浮雕处,鱼尾恰好连在了鱼龙撅起的tún部上,连四周bō浪卷起的图纹也丝丝入扣。我哈哈一笑,心中顿时透亮:“这些浮雕砖块没有拼接对!”
螭一头雾水:“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浮雕玉砖是被故意弄乱的!”月hún恍然大悟“需要把它们重新拼接出来!”
“让我们瞧瞧,这座宫殿到底搞什么鬼。”在月hún和螭的指点下,浮雕玉砖被我一一挖出,正确拼接。即便有些生灵它们不认识,但从周围涌动的水纹云景中,也可寻出相互衔接的端倪。
当最后一块白玉砖被我按上墙壁,四周骤然一暗,华美璀璨的宫宇消失得无影无踪。
瘪人的yīn风迎面刮来。@。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9)
yīn风刮过头顶上方破败凋敝的穹顶,震得野草等生的顶梁微微抖动,一蓬蓬腥臭污垢的粉末簌簌飘下,落在泥浆蠖动的地面”“滋滋”
冒出青烟。
“这就是先前看到的五sèhún沙?”螭骇然张大了嘴巴,向四周望去。
裂缝横生的粱柱被yīn风卷过,发出倾塌yù折的嘎吱声。无数似藤非藤、似蛇非蛇的怪物绕着粱柱盘爬,一双双狭窄yīn冷的竖眼半睁半闭。如果我把它们当作炼菁晶huā,伸手去抓,结果可想而知。
蓦地,我的小腹传来一缕刺痛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liáo起衣服察看,却毫无伤痕。我暗叫诡异,赶紧向yīn风刮来的源头走去。如果所料不差,那里就是出口。
yīn风旋转着从身侧掠过,撞上遍布四周的峥嵘危石。石岩奇形怪状,犹如yīn森可怖的兽牙,交错刺穿地面。密密麻麻的毒虫聚成球体,一团接一团地挂在怪石的棱角上。
我屏住呼吸,放轻脚步,绕过参差乱石。成百上千的毒虫球sè彩斑斓,看得我心里发毛。幸好它们并不理我,自顾自地在幽暗的光线中缓缓蠖动。
“喀”的一声,我的脚踩上了硬物。一截灰白sè的骨头从泥浆里冒出来,又慢慢沉落。死死盯着消失的白骨,我的心骤然一紧。
“好像是,是人类的大tuǐ骨?”月hún不能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呢?这座空城不是从未有人涉足吗?”
一丝不安爬上心头,我足尖轻勾,yù将那截白骨挑起。骨头出奇地沉重,从足尖滑落下去。我干脆蹲下身,抓住白骨,发力将它捞出泥浆。
这截tuǐ骨竟然还连接着大半昏破破烂烂的骨架,足足有上千斤重,骨sè灰白,隐现玄奥复杂的玟路。
“虽然很像是人类的骸骨,但应该不是人。”我抹掉沾在骨髅上面的泥浆玟路更清晰繁密了。“人类的骨格不可能这么重,也不会有这些huā玟,或许是这座空城原有的生灵死去之后,留下来的尸骨。”言谈间我的xiōng口微微一疼,仿佛又被针扎了一下,xiōng膛上仍然不见任何伤口。
我不安地站起身,警觉审视四周,但始终毫无发现。
“这是人!肯定是人的尸骨!”螭怪叫道”“月hún,你听说过《密玟钧身转经》吗?”
月hún迟疑着道:“好像听魅提及过,据说是修炼肉身的无上法门不过已经失传很久了。”
“你知道《密玟钧身转经》失传了多少年吗?”螭涩声道”“三千万年!至少失传了三千再年!”
我心头一沉:“你是说,这具尸骨修炼过《密玟钧身转经》?”
“没错。修炼过《密玟钧身转经》的人骨骼会生出奇异的玟路,变得特别沉重坚硬。《密玟钧身转经》能使人的肉身拥有强悍无匹的力量,这种力量,大致与你目前的法力相当。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即便法力遭禁,你也能在灵宝天为所yù为,肆意搜刮!”
我心头一沉:“你确定吗?”
螭点点头:“我有好几任主人,都先后查找过《密玟钧身转经》的下落,最终追索到一点蛛丝马迹。大约在三千万年前以《密玟钧身转经》名震北境的江横野飞升灵宝天,就此失踪,再无音讯。”
我放下尸骨,任其缓缓沉落泥浆:“如果这是三千万年前江横野的尸骨,那么他必然有一枚空城的钥匙。也就是说在我们进入之前,空城至少已经开启过一次。当时有八个生灵进入空城,江横野已经死了,其余七个人呢?他们活着出去了,还是死在了这里?”
“你小子干吗口气这么册森森的?”螭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其他人就算死在这里。也很难找到尸体吧,要不是江横野修炼过《密玟钧身转经》,骨头坚逾金石,过了这么多年早就风化成粉末了。”
“有能力获得钥匙机缘”进入空城的生灵,个个都该有压箱底的绝学。其他人不会比江横野差多少”更强也说不定。”我凝视着手心的钥匙烙印,静静地沉思了一会”“设想一下,八枚钥匙全部插入城门之后,被重新吐出,再次散落各地,等待新的生灵进入空城。
这有点像是钓鱼啊。”
我合上掌心,喃喃地道:“钓上了鱼,再重新放出鱼饵,引yòu新的鱼群。若真如此,这一趟探宝可是凶险得很哪。也不知我们是第几轮上钩的鱼群,反正最早插入城门的钥匙,绝不可能只是几百万年前。难怪地灵儿那个老家伙肯把钥匙拱手让出,它必然是嗅到了一点风声。该死的老贼,简直吃人不吐骨头!”
螭愁眉苦脸地道:“1卜子,江横野的冉身力量可比你的六yù元力更厉害啊,也不知他是怎么死的。”
“多半是拿了这座宫殿内所谓的宝贝。”我抬tuǐ在泥浆里搅动了一阵,可惜《密玟钧身转经》也随着江横野一起消亡,不然还真是纵横灵宝天的大杀器。
无形无影的〖针〗刺感再次从后背透出,这已经是第三下了。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全身一僵,〖体〗内气血开始不受控制地逆流。预感到了不妙,我不再流连此间,发足向前急速窜去。
随着yīn风渐强,光线也越来越明亮,前方出现了一扇铜绣斑驳的门,风从半掩半启的门缝中灌入。
我猝然停下脚步。门前蹲着一个矮小丑陋的怪物,眼似铜铃,两耳狭长,鼻子像一柄向下弯曲的尖钩。它浑身长满绿毛,左爪捧着一只面目分明的彩sè木偶,木偶的xiōng口、小腹和背心各插着一根黝黑的细针。怪物举起右爪,将第四根细针狠狠扎进木偶的后脑。
就在同一刻,我脑后传来一阵刺痛,眼前发黑,脚下不由自主地一个趔趄。怪物像是根本没有看见我,盯着木偶,又抓起一根细针,
向眉心刺去。
我厉吼一声,魅武发动,身形犹如闪电疾射,跃至怪物跟前,拳头挥出,将它的脑袋打得粉碎,腥臭的血浆喷溅而出。
魅武圆满之后,我的攻击力大有长进,即使不加持六yù元力,也能一拳击爆坚硬的岩石。
怪物身躯一歪,右爪竟然又摇摇晃晃地举起来,抓着尖针,犹自向木偶的眉心刺去。我右臂下弯,手肘锁住怪物右爪“咯嚓”一声,将它的右爪硬生生夹断。同时指尖一弹,将尖针远远地弹飞出去。
怪物抖了一下,垂软的断爪又开始颤动。“咔嚓咔嚓”我施展魅武,拳打脚踢,将怪物全身骨节击碎。它手中的木偶滚落在地,我拾起来一看,木偶苒面目俨然和我相似。
“老螭,这是什么怪物?”我将木偶身上的四根针尽数拔出,全身顿感舒畅。木偶的面目渐渐模糊,到后来,化作一段翠绿的木桩。
“灵宝天也有不少邪灵,谁也不清楚它们藏在哪儿,会什么奇异的邪术神通。碰上了算你倒霉。”螭直勾勾地盯着木桩,眉huā眼笑”“我虽然不认识这怪物,但知道这是麟芝木,能提升hún器的悟xìng。小
子,快点收好了。”
“这种防不胜防的邪灵,空城里估计有不少吧。”我一脚踢开瘫软如泥的怪物尸体,伸手推开了门。@。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10)
门外赫然是万丈断崖,高悬半空。对面相隔百丈外,是一片昏翼的虚空,笼罩在无边无际的愁云惨雾里。随着yīn风凄厉的呜咽声,一张张烟雾缭绕的脸忽隐忽现,扭曲抽搐,依稀lù出痛苦不堪的表情。
“老螭,这些怪脸是什么东西?”我皱了皱眉,看这情形,往前走是不可能了。
螭专注地看了一会,神情凝重地道:“是邪灵!别再盯着它们看了,不然你会被它们同化,变成其中的一张脸。
我赶紧移开目光,走到悬崖边,探头往下望去。崖底滚滚云气沉浮,隐隐透出星星点点的光亮。
崖角向外凸出的山石上,栓着一条沾满灰垢的长索,绳索的另一头遥遥向下垂落,一眼望不见尽头。我拉了拉长索,结实又有弹xìng。擦掉上面的泥灰,长索显得光洁玉润,隐现一缕缕暗红sè的血丝。
“这是提炼过的蛟筋。”螭嚷道“你说得一点没错,这座空城以前一定开启过。”
“这根蛟筋栓在这里有些年头了,蛟筋的主人比我们进入空城要早得多。当年,他也走出了这扇门,然后用随身携带的蛟筋当作绳索,顺着山崖往下爬。”双手拉住长索,我开始迅速向下滑动。
山势奇危险峻,石壁藤草丛生,常常会从崖壁间窜出黑乎乎的凶兽,作势yù扑。我只需一踢山壁,将蛟筋远远dàng开,便可从容避过。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我忽然发觉蛟筋在掌心微微抖动。我心中一凛,手立刻松开蛟筋,飞快抓住边上的突岩,双脚也紧紧攀住了山壁。
“啪”的一声,蛟筋陡然从上空垂下,直落崖底。如果我刚才死抓着蛟筋不放,必然跟着一起摔下去。
“蛟筋被弄断了!”螭吼道“上面还有其他人!”
“也可能是山崖对面的邪灵动的手脚。”月hún不安地道。
螭摇摇头:“不可能!如果是邪灵,早就直接扑过来了。那个人一定躲在暗处,等林小子抓着蛟筋往下爬时,跑出来割断了蛟筋。”
“不管是谁,他这一次没得手,一定还会来下一次。”我四肢抵住山壁,加速向下爬去。途经一处深洞时,忽然飞出一大群异种马蜂,环眼黄毛,大如拳头,竖起尖锐的尾钩扑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要挥拳击出,蓦然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收回左臂”护住头脸,仅凭右手抓住山岩,双足交替向下急窜。仗着皮粗肉厚,六yù元力护体,我任由马蜂,丁满了全身,不做任何反抗。
马蜂群犹如一片席卷的黄云,紧紧跟着我一路追刺。一时间,身上又痛又痒,鼓起了几百个红肿的小包。
“小子,干吗不还击啊?区区几千只马蜂,魅武几下就解决掉了。”螭困huò不解地问道。
“解决?欢迎它们还来不及呢。老螭”它们可帮了我大忙。”我咬牙忍痛,一路往下攀爬,马蜂群就像一个密集的保护罩围住了我,再也没有其它凶兽敢接近。即便是上方那个未知的家伙来偷袭,也会被马蜂先一步察觉。
半个多时辰后”我终于有惊无险地落到实地。这才施展魅武,将马蜂全部击毙。马蜂的眼睛被打烂后,流出了芬芳的汁液,我试着把汁液涂在身上,红肿便迅速消退了。
落脚处野草丛生,远处雾气浮动”依稀透出mí离的光点。我向光亮处走去,脚下渐渐出现了一条石砖铺砌的羊肠小道,砖面上镂刻着古朴沧桑的符玟”散发出淡淡的光芒。1卜道两侧雾气弥漫,闪过朦朦胧胧的影子。除了这条扭曲如蛇的狭窄小道”周围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沿着小路往前走,两面的雾气渐渐淡薄,光线也越来越明亮。
一开始,四周只听见我的脚步声,后来忽然响起了密密翠翠的声音,随后是嘈杂的喧闹声,声响一浪高过一浪,分明就环绕在我周围。
“客人,您需要什么?”随着这个声音,路两侧的雾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揭开,sè彩缤纷的灯火照亮了视野。
我惊讶地停下脚步,前后左右,尽是一条条蜿蜒曲折的小道,纵横交错,形成一张mí宫般的大网。道路两侧坐落着一个个光怪陆离的店铺:有的是霞光幻彩的晶玉楼阁,有的是精致幽雅的螺壳小屋,有的像火光闪耀的洞xué,有的则是一个晶莹透亮的巨型水泡这些店铺的货架上,陈列着各种药草奇珍,刀剑法宝。一个个稀奇古怪的生灵站在店门口,双手比划1着,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这些话有的我能够听懂,有的就像在听天书,连螭和月hún都弄不明白。
“这里应该是空城内部了?”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另外七枚钥匙的主人如果没死,应该也在此地。
“客人,您需要什么?”声音再次重复道,是从我的脚下传来的。
我低下头,望见一条金黄sè的刺毛虫正弓起身,对我lù出一个呆板的笑容。
这条刺毛虫长着一张人类的脸,皮肤光滑如婴儿,眼睛碧绿,声音又细又柔。它挥舞着细短的手臂,指了指身后形似树洞的店铺”用不疾不缓的声调继续问道:“客人,您需要什么?”
我犹豫地看了看它,没有答话。一来,眼前的景象实在有些诡异。
二来,这个树洞店铺才到我的膝盖,想进也进不去。
“没关系,直接走过去,你就能进入店铺了!噢,我闻到了天星粉的味道。”螭急不可耐地叫起来“空城里有一些生灵,会和人类交换各自所需的东西。你快进去瞧瞧。”
我试探着走到爬满藤蔓苔藓的树洞前,脚尖刚刚触及树洞,整个人倏然变小,轻而易举地走了进去。
里面干燥明净,四壁长满了sè彩鲜艳的夜光菇,墨绿sè的藤枝编缠成一排排整齐的货架。架上奇珍异宝,琳琅满目。
“真的是天星粉!”螭指着货架上,一个装满银黑sè细沙的琉璃瓶喊道“你将天星粉混合玉浆,涂满全身,可以进一步增强肉身的力量。啊,还有左边的那片火龙逆鳞,正好让我进补。”
刺毛虫也跟着爬了进来,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木讷笑容:“客人,您需要什么?”
我的目光缓缓掠过货架,脸上的肌肉顿时僵硬。在最上层的货架上,摆放着一本金丝编织的薄薄卷册。卷册封面上,赫然是《密玟钧身转经》六个字!@。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11)
方自强当她答应,便扶着她飞上半空,却发觉小吉竟用两只手挂在他脖子上,双tuǐ悬空。方自强干脆右手一抄,将小吉拦腰抱起。
方自强情愫莫明一动,暗道:“看来小吉真得变得比之前害羞了。”想着,不由兴起逗逗她的想法。但看到她低垂臻首,心下一叹,又打消念头,只道:“小吉,你的精神好了点没有?不如我们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城镇之类的地方……”
方自强抬头一看,那是一只极为美丽的金粉红蝴蝶,正扇着可爱的小翅膀,飞在湖面上,估计是感受到方自强的强大,不敢过份kao近。
对于人类来说,蝴蝶们的“脸孔”相差不大,因此无法看到它的“脸sè”但见它身形微微一抖,一道黑sè的闪电从天而降,劈向方自强。
那蝴蝶抖了抖翅膀:“第一,我不叫小蝴蝶,我叫神源,以这块神源大陆的名字为名;第二,虽然你们非法登录,但并没有做出破坏这个世界秩序的事情;第三,我守护的是神源大陆,而不是神源系统,也不是看守玩家的机器人,所以非法登录并不在我的管理之内。但若是你们做出破坏这个世界的事情,到时就不要怪我手下不容情了……”
却见方自强右指向上方一弹,那黑闪电瞬间便消失了。那蝴蝶身形明显一顿,翅膀都不摆动了,仿佛愣住一般,身体下意识地凭着奇异的力量飘浮在半空。
幸好方自强发觉指天剑幻化的缎带能力不俗,让小吉精神好了不少,而小吉的元神虽不见变得稳固,亦不再涣散,这才心下略安。
方自强恍然:“原来如此……啊,对了,我记得你刚才说过,可以让我们以普通玩家的身份进行游戏,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否拥有普通玩家那种借用系统基本配置的能力?”
神源一听,心头那个火啊……当然“脸上”是认不出来的,但不知为何,它却忍住了,怒哼一声:“算你狠!”当即翅膀扑扑地晃了晃,身形瞬间便消失。
方自强淡笑道:“那蝴蝶的身份不简单呢!”
神源“嗯”了一声,道:“当然,玩家在这个世界中能干的,你们几乎都能干,但你的能力与他们相差太大,但愿你不要太过份才好。”
方自强歪着头想了想,摆摆手道:“好了,我没什么问题了,你可以走了。”
而小吉方才听到方自强提起“女朋友”三个字,脸上不由现出欢喜之情,心下更是雀跃不已。方自强低头看了看她微红的小脸,明知故问道:“怎么了?看你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了?”
神源道:“你白痴啊,难道你不知道,现在一球上最流行唐语(即汉语)吗?而且毕竟是思感网游,随意让玩家〖自〗由选择所听到的语言,以及让对方听到何种语言,那都是小意思啦!”
小吉一看那蝴蝶,不由赞道:“好美啊!”
方自强不由大感头痛,小吉现在变成这样让他有点不适应,但更多的是担心。也许其中有些许因为“恋爱”的关系,但方自强也清楚,能让一个绝顶高手变成这种情况,更重要的原因是她的元神变得太过薄弱了。元神弱则心神不安宁,所以才容易出现惊慌受措的情形。虽然小吉现在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一下自己心底深处身为大男子的自豪感,但心下却无法不忧虑着,不知道小吉这样一惊一诧的,会否影响到元神?若是因为情情动dàng以致元神无法凝固,那就麻烦大了。
方自强道:“省省吧,虽然你是掌管这个世界的系统衍生出来的智慧体。但我们各自心里都明白,这个世界与我以前生存的世界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别,若是我能掌握到自然的奥妙,而又没有使用与整个天地为敌的力量,即便是你,也无法强行将我驱逐出境。”
小吉一脸疑huò,方自强笑道:“小吉你想想看,以我们现在的身份,在这个时侯,最应该会碰到的,会是什么?”
小吉本就聪明,只是不知不觉间,已逐渐对方自强生出依赖之心,警觉心便不如之前强烈,是以未能立即想到,这时方自强一提醒,当即恍然:“啊,原来,它便是这个异界的系统化身哪!它长得好可爱啊。”
方自强却笑道:“小蝴蝶,身为这个世界的守护者,你就这么随便放过非法登录的偷渡者么?”
那蝴蝶沉默了一下,道:“好吧!你们非法登录这个世界,我可以让你们以普通玩家的身份进行游戏。但并不是说我没有办法强行驱逐你们,只是我不想随意得罪一个可以轻易操纵天地元气的强者,因为那样可能会伤害到生存于这个世界上的其它生灵。但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做出了过份的事情,我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说着,抖动了一下翅膀,身体周围的金粉逐渐变得明亮,而身形逐渐透明。
方自强摇摇头道:“嗯,这小家伙警觉心还不够,被我们一诈,就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也不知小吉听清楚方自强的话没有,但见她点点头,含含糊糊地嗯了声。
方自强没理会神源的威胁,口中喃喃道:“神源大陆?奇怪,我记得这应该是《天鹅思感网络集团》下的《高丽民族思感网络游戏企业》出品的网游——《神源》,所以这里应该说韩语才对,怎么我听你说的是汉语的?”
“入侵者,滚出去!”一个清冷的声音自方自强与小吉身前数十米处传来。
小吉感到方自强的目光中逐渐变得灼热,心头微慌,当即低下头,轻声道:“大哥……”
神源一听,心里不由一火,怎么听他的语气,仿佛在使唤佣人似的?当即怒道:“你说什么?”数道苍雷随声劈向方自强。
小吉看着方自强“可恶”的笑脸,脸sè愈发红润,不由在他xiōng口轻轻锤了锤,低低哼了声:“明知故问。”
方自强得意地嘿嘿一笑,心下暗道:“以前总觉得小吉tǐng大胆的,没想到小吉也会出现如此jiāo羞万分的模样子。不知是不是‘恋爱’的缘故?现在的样子可爱多了。”想着,眼光不由不眨也不眨地停留在了小吉脸上。
小吉吃惊地啊了一声,方自强急问:“怎么了?”
小吉红着脸摇头,又将脑袋藏到方自强怀里。
但那雷还不到方自强上空十米处,便已消失。方自强悠然道:“奇了,我跟女朋友在这里谈情说爱,你没事跑来当电灯炮,现在你没事了,我不叫你走,难道还请你吃饭哪?只是我这里吃的有不少,但就独独少了huā粉。”
那蝴蝶被小吉点破身份,不由左右晃了晃身体,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察觉到我的身份?”
*吃惊地盯着《密纹钧身转经》!“这本秘笈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从江横野的尸身上搜来的?”
“也可能是这些生灵杀了江横野得到的。”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目光从秘笈上移开,浏览起其它的珍宝。如今我越发觉得不妙,这座空城绝不是什么任由索取的宝库,更像是杀人夺宝的强盗窝。
“这卷金丝还算精美,用来做系发的头巾不错。怎么卖的?”我绕了一圈,又转回去,拿起货架上的《密纹钧身转径》冲刺毛虫晃了晃。我的手指顺势挑开卷册,lù出里面的文字。只需快速看一遍,我便可将《密纹钧身转经》的内容全都熟记于心,自然不会傻得huā代价买下。
刺毛虫木然伸出毛茸茸的手掌:“多谢客人惠顾,十链hún魄元宝。”
“hún魄元宝是什么东西?这种不入流的元宝我怎么会带在身上?你金元宝、银元宝要不要?一堆金元宝换这么薄薄的一卷金丝,你赚大了!反正我看你顺眼,零头也不用你找了,就算是打赏吧!”我一边和刺毛虫讨价还价,一边手指灵巧跳动,迅速翻阅到了《密纹钧身转经》
的最末几页。
“hún魄元宝是我们空城的货币,其它元宝是不收的。”刺毛虫的手掌始终摊开在我跟前,一动不动“多谢客人惠顾,十锭hún魄元宝。”
“噢,既然如此,那我不要了。”我将《密纹钧身转经》翻到了最后一页。hún魄元宝应该是这座空城独有的东西,连月hún和蛸也从未听说过。
刺毛虫圆鼓鼓的碧眼定定地盯着我,看得我心里发毛:“客人,碰过的货物就一定要买。不买是不行的,这是我们空城的规矩。”
“你们这是在强买强卖,开黑店啊!这卷金丝既没有被我弄脏,也没有碰坏,你完全可以卖给别的客人嘛。你们城主是谁,我要投诉!”我啪地合上《密纹钧身转经》,目光触及封底的一行小字不由得呆住了。封底上写着:“修炼此经,务守童男元阳、童女元yīn之身。”
仿佛一脚踩中狗屎,我yù哭无泪地把《密纹钧身转经》丢回货架。
童男已经是很遥远的回忆了,这下狗肉没吃到反惹一身臊。
“客人,碰过的货物就一定要买。”刺毛虫细nèn的声音不依不饶,呆滞的笑容被珠光宝气一映,愈显诡异。
“你怎么脑子一根筋?怪不得现在都没进化成蝴蝶。做生意要灵活一点,比如我可以除账啊,打欠条啊,幸运中奖啊,或是以物易物?”我的眼神瞄向刺毛虫的脖子拳头悄悄捏紧了。只需一息,我便可打断它的脖子。“老蛸,你仔细瞧瞧店里的好货多不多值不值得我们霸王硬上弓?”
万不得已,我大可打劫这家店铺,将珍宝席卷一空,然后逃离灵宝天。如果其它店铺的生灵各扫门前雪,我还能再多抢几家,趁空城里的厉害角sè没出现之前,来一次浩浩dàngdàng的劫富济贫。
“这里虽然好东西不少,但没有能让你提升法力的宝物。”*心痒难搔地看了一眼火龙逆鳞开始摩拳擦掌“我们再去别家店铺多逛逛,踩踩盘子,最后瞅准一头最肥的羊牯开爬。嘿嘿,最好店里有天地根、五sèhún沙之类的红货。”
我诧异地道:“老*抢劫这一套你说得很熟溜嘛。”
“那是大爷的拿手好戏啊!想当年,我们九兄弟上山落草?
*
眉飞sè舞地吹嘘起来,忽然瞪了我一眼“大爷改做正行很久了!”
刺毛虫直勾勾地看了我一会,道:“交换是可以的。客人的血、
肉、骨、内脏,包括神识、hún魄都是可以拿来交换的。”
我听得浑身汗毛倒竖这是标准的黑店,欠债肉偿啊。而神识、
hún魄又怎么拿出来交换?hún魄元宝莫非和这有关?
八枚钥匙过去的主人定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形,他们是被迫卖肉还是翻脸动手?
钥匙的主人皆是一方高手,好不容易进入宴城宝库谁甘心空手而回?最终免不了要强行劫掠。
何况,就算是老老实实地闲逛,也未必高枕无忧,既然空城需要客人的血肉hún魄,干掉钥匙的主人照样可以得到。
刺毛虫慢慢爬到角落,mō出一杆铜秤,笑容僵硬地问道:“客人打算拿什么来娄换?”
小不忍乱大谋,现在翻脸,我的空城之行多半到此为止了。我只能苦笑一声,挽起臂袖,咬破手腕:“卖血!”
鲜血慢慢注入铜秤的圆底托盘,居然变成了深碧sè,秤杆另一端悬挂的砝码也迅速由一跳到了十。刺毛虫收起铜秤,将《密纹钧身转经》递给我:“客人的血属于极品,一升血可以交换十链hún魄元宝的货物。”
“只用出这么一点血?小子,你干脆多出点好了,买下天星粉,还有我要的火龙逆鳞。那边的荧镀神油最好也来一瓶,hún器保养上光用的。”蛸对货架指指点点,大肆采购。一盏茶后,我按着苍白如纸的手腕走出了树洞店铺。
随后,我开始一边逛店,物sè下手抢劫的对象,一边琢磨《密纹钧身转经》。虽然我不能照章修炼,但取其精义,另行参悟,未必不能化出另一种修炼肉身的法门。
新法门肯定不如《密纹钧身转经》般威力强横,但至少可令六yù元力再进一步。
对法术的变化创造,我已是大宗师的水准。《密纹钧身转经》默思数遍,便已脉络清晰,脑海中延伸出多种变通窍要。
进出了数千家店铺之后,我发觉所有的生灵尽管外形各异,但脸上全都挂着僵硬刻板的笑容,说起话来也几乎没有喜怒哀乐的bō动。
走到一家琼楼玉宇般的华美店铺前,我忽然脚步一顿“咔咔”全身骨髅倏然发出一连串轻微响动,水晶般的魅骨渗出了精密通透的huā纹。紧接着我身躯发沉,两脚深深陷入了地面。@。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12)
“这么快就把《密纹钧身转经》炼成了?…螭不可思议地瞪着我。
“应该叫《六yù密纹钧身转经》。不过还差一点火候。”我的肌肉、肌肤、内腑也逐渐显现出繁奥的纹路,身体越来越重,整个人一点点沉入地面,直至没膝。
我将tuǐ拔出地面,以六yù元力为本,运转自己改创的法门。〖体〗内的huā纹仿佛被六yù元力打乱,开始重新变化,又衍生出新的图纹。我的身躯也随之由重转轻,每踏出一步,留下的脚印都比前一步浅一些。
到最后,骨髅、肌肉、内腑的huā纹全化作了六yù怪的模样,像密集的鱼群一刻不停地游窜跃动。在元力的催动下,无数六yù怪huā纹简直变成了活物,发出此起彼伏的吼叫声,似乎能从肉身里呼之yù出。
我忽然全身上下一轻,功法霎时完成循环,运至圆满,地上再也没有任何脚印。
“怎么样,力量增强了多少?”螭急吼吼地问道“要是肉身的力量能赶上你现在的法力,我们就狠狠地做上一大票!”
“只比原先的肉身力量增强了一倍,和世态的妖力差不多。比江横野还差不少。”我好笑地看着螭略带失望的表情,话锋一转,道“虽然单纯的力量不及《密纹钧身转经》,不过多出了一点肉身的神通。”
“你说多出了一点什么?”螭楞了一下,似乎突然反应过来,失声大叫:“你又不是神兽异灵,怎会有与生俱来的肉身神通?”
“六yù好像能实质什了。”我微一催动元力,〖体〗内的六yù怪huā纹焕发出阵阵奇光异彩,随时能腾跃而出,如同护甲娄住我发动攻击。比起需要借助神识术法才能施展的七情,六yù仅凭肉身催发,在灵宝天、
sèyù天毫无限制。我不禁想到,如果实质化的六yù和七情、弦线天象融合,再结合魅武,是否可以创出一门更博大精深的法术呢?
一念及此,我停步呆立街心,绞尽脑汁地推算起来。
“怎么可能不够?我身上的血都快流光了,竟然还没有一链hún魄元宝?”一记愤怒的男子叫声从街边华美的店铺内传出,打断了我的神思。
我眼神一亮,立刻望向店铺。
判…子,钥匙的主人出现了!一定是和你同时进入空城的人。”听到店铺里的声音,螭〖兴〗奋地手舞足蹈“终于找到一只软柿子了,你想怎么捏?”
“如果真是一只软柿子,那就直接活捉,把他整个人都卖给店家。”我快步走向店铺,心中杀机萌动。一路看到的奇珍异宝越多,越是无法忍受入宝山而空回的结果。七枚钥匙的主人都在空城,七个人的血肉hún魄,足够我拿来换取提升法力的珍宝了。
只是修炼到这个地步的人,没有一个是笨蛋,都会生出类似的念头。所以此事需要仔细计较,不能操之过急。过早自相残杀的话,反倒让这座空城里的生灵得了便宜。依我看,潜伏在空城暗处的凶险远远超过另外七个人。
我走到店门口,伸手拨开珠玉门帘的一角,悄悄向内张望。
一个长相枯槁削瘦的中年男子站在店堂内,左臂的袖子高高卷起,luǒlù出的臂腕血肉模糊,五指牢牢抓着一块通红似火的石头。他右手指着一个浑身碧绿明净,犹如翡翠雕琢的女童,正在厉声喝问:“什么叫我的血不过是凡品?岂能凭你一家之言,妄下定断?”
瞧见中年男子的模样,我心头一跳,赶紧揉揉眼,再三确信没有看错,忍不住心中狂喜,快活得几乎要大笑三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枚钥匙的主人,正是昔日在吉祥天莲华会上施展复生秘道术的高手!我对复生秘道术早已垂涎多日,只是苦于无处找寻此人,没想到今天送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
“真是一头肥美的大羊牯啊!值了,这次进入空城再凶险也值了!”螭在神识中和我相视大笑。
若能得到复生秘道术,加上人形逆生丸的功效,我几乎就是不死之身啊!一旦修成这门秘道术,我甚至能以肉身进入黄泉天,窥得龙蝶的些许隐秘,从而把握主动,最终将其吞噬。
“这位兄台说得有道理!贵店究竟是如何区分我等血肉贵贱的呢?”我推开门帘,大步而入,对中年男子拱拱手,竭力摆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和煦笑容。“兄台如何称呼?“在其它重天,我或许拿他没办法,但这里复生秘道术无法使用,令他失去了最大的优势。
中年男子微微一愕,旋即也lù出笑容:“在下木灰。阁下有些面熟,我们过去在哪里见过吗?”目光掠过我手心的钥匙烙印,眼神闪烁不定。
“他也在打你的主意,哈哈!”螭眼神一转,忽然jī动地嚷道“他手里拿的那块红石头叫苍血宝胶,足可提升你的法力!这家店铺的宝贝相当不错,好多适合我们hún器的。让我仔细看看店主,太好了,一个翠玉髓生出来的小精怪,战力弱小得可怜,正好方便下手!”
“我也觉得木兄似曾相识,颇感亲切哩。”我笑着走近木灰,他也一见如故般和我寒暄攀谈。几句话下来,双方言笑晏晏,称兄道弟,俨然已是多年知交的样子。
“比起我两手空空,木兄一定收获颇丰吧?”
“贤弟莫再取笑为兄了。我放了近十升的血,居然连一链hún魄元宝都不够!”
女童不为所动地道:“客人的血其sè鲜红,只能列为凡品。”
木灰皱眉道:“你这店家说得毫无道理,血自然是红sè的。”
女童摇头道:“极品之血,血sè深碧。上品之血,血sè玄黄。
客人即便拿出全身血肉,也无法交换这团价值百锭hún魄元宝的苍血宝胶。”
木灰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眼神看似不经意地从我身上瞄过:“若是以神识、hún魄相抵呢?”
女童点点头:“若是客人愿意被抽取部分神识、hún魄,便可买下这团苍血宝胶。”
“贤弟,可否帮衬一二?”木灰的手轻轻拍向我的肩头。
“木兄,可否由小弟相助一臂之力?”我的手臂搭向木灰的背,双方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二十三册 第三章 澜沧之战(13)
“咯嚓!木灰五指捏爪,狠狠插上我的肩颈,铁钩般的手爪陷入肌肉半寸,又被向外弹出。融合了密纹钧身转经的六yù元力或可称为六yù纹力,自行运转发力,反而震得木灰五指颤栗,骨节断裂。
与此同时,我手臂屈肘,肘尖像一柄铁锤猛然敲中木灰的背心。
“砰!”隔着衣衫,肘部似乎击在了一层薄而坚韧的障壁上。木灰被打得脚步踉跄,上身向前俯冲,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记痛呼。
我略感意外,本以为这一肘蓄满六yù纹力,足可打得木灰重伤吐血,结果却只让他吃了点小苦头。
“这家伙tǐng有一套的嘛。”螭道“他同样修炼了肉身力量的法门,虽然不及你,但也算不错了。再加上外袍里穿着蚕丝之类的软护甲,拿下他还得费点功夫。
“反正他一时逃不出空城,我有的是功夫陪他慢慢玩。”我嘿嘿一笑,紧跟着木灰向前掠去,一tuǐ勾向对方的脚踝,双拳轮番击出魅武,口中仍道:“木兄小心些,地滑!”
木灰仓促跃起,避开我的扫tuǐ,后腰被我的拳头结结实实地轰中,身体彻底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前摔去。饶是如此,木灰也兀自不忘反击,一爪从腋下反liáo而出,带起呼啸的疾风,扣向我的面门,口中犹喊“贤弟为何突然出手偷袭?莫非愚兄有什么得罪之处?还望贤弟明言。”
我心中好笑。木灰一面出招果断狠辣,一面言谈谦恭温良,倒也是个能沉住气的yīn险角sè。瞧他全身的皮肤绽出细密的鳞纹,手指又尖又硬,利如鹰爪,指甲闪烁着银sè的刀刃光泽。这门肉身功法显然以犀利锋锐为主,防御力远比不上《密纹钧身转经》。
“你我只是友情切磋,相互提高,何来偷袭一说?木兄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我微一刊首,避开眼鼻要害任由木灰的手爪掐入我的脖颈,利用这个机会再次击出魅武。几息间,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木灰两肋上,打得他身躯急旋向旁横飞出去。
我不依不饶,伸臂抓住他的小tuǐ,将他硬生生拖回来,整个人腾空跃起,双膝顶上他的xiōng口。
木灰厉吼一声,脸sè惨白,口鼻渗血,向后直直飞跌。他也算机警就势满地打滚,双臂护住头脸,一心采取游斗之势绝不再与我硬碰硬。
我也不急于求成,牢牢卡住店门口的方位,步步紧逼。魅武挥洒自如,拳脚织起一片凌厉披靡的网影,将木灰活动的范围越缩越小。
女童早已远离战圈,神sè无动于衷地默立旁观,她既不呵斥我们,也无片言劝阻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司空见惯。
“贤弟到底想要什么?我有的是法宝丹药,我们好好商量就是,何必大动干戈?”木灰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贴着墙根一阵腾挪翻跃,几乎被逼到了死角。
“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怎能强索你的法宝丹药?”我淡淡一哂,又向他逼近一步。
木灰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朋友有通财之谊。并非贤弟强行索取,而是愚兄心甘情愿奉上。”
我长叹一声,收起拳脚:“想不到木兄如此重情重义,我如果再行推拒,未免不识抬举冷落了朋友的古道热肠。也罢,我也不要什么珍贵的宝物和药草,只需木兄将复生秘道术借我一观。事后我也会归还秘笈决不攫为己有。”
木灰脸上摆出一副茫然之sè:“复生秘道术?愚兄从未听说过这门法术啊。不如等出了灵宝天,我竭尽全力为贤弟打探消息。哪怕赴汤蹈火也要为贤弟寻到这本秘笈。”
“多谢木兄盛情。我倒是可以为木兄提供一点线索。当日在莲华盛会,有人曾经施展此术,令我至今难忘。”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纵身跃起,一拳破开他双爪封挡,双足犹如车轮般旋转飞踢,每一记都踢得他东倒西歪,五官溢血,骨头不时发出清晰的断裂声。
木灰发髻散落,面容犹若厉鬼一般,盯着我看了片刻,忽然脱口而出:“你是林飞?”
我微微一笑,拳脚攻势不停:“木兄是否已然记起复生秘道术来了?”
“快住手!”木灰终于按捺不住,喘着粗气喝道“当年我修成复生秘道术之后,便已毁去秘笈,如何再交给你?”
“木兄将秘笈内容默念出来,我自会分辨真伪。”我一拳击中他的xiōng膛,打得xiōng膛微陷,贴身内甲发出“滋”的出碎声。
木灰口中鲜血狂喷,忍不住嘶声痛吼:“林飞,我可是红尘盟的护法,你别为自己招惹麻烦!”我眼神一亮,大笑道:“那我更应该和木兄好好聊聊了。”
“竖子欺人太甚,那就拼个鱼死网破吧!”木灰lù出怨毒的神情,猛然挥臂,向身后的货架击去。
“啪啪啪!”数百件珍宝受力跳起,向我纷纷袭来。木灰右tuǐ接着扫落一排货架,身形紧随着漫天〖jī〗射的珍宝,势若疯虎地扑了过来。
我想起这座空城的店铺规矩,不由得暗骂一声。若是一心抓捕木灰,必然会触碰这些珍宝,到时就得算到我的帐上。若是让开,木灰便能从缺口冲出,趁机逃脱。即便女童店主追究木灰打落货物一事,他也落不到我的手上。复生秘道术对我太过重要,绝不容有任何闪失。
“老螭,只能抢这一家了!”我把心一横,迎上木灰。霎时间,百来件珍宝先后打在我身上,被六yù纹力悉数震落。我不管不顾,只是紧紧缠住木灰,封死他的路线。
双方拳脚互击数十下,木灰脸如死灰,踉跄后退。我猱身而上,一脚踢中他的心窝,足底顺势下滑,踹断他的tuǐ骨。木灰哀嚎一声,
半跪下来,我紧接着双手扣住对方臂肘“咔嚓咔嚓”将他上肢的骨髅全都捏碎。木灰像重伤垂死的野兽发出凄厉的呜咽声,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软软倒在我的脚下。
女童的声音不疾不缓地响起:“玄yīn灵芝,价值五链hún魄元宝。蓝纹刚玉,价值三链hún魄元宝。观影玉璧,价值十链hún魄元宝?”
我森然一笑:“还有多少好东西,都算到我帐上好了!”一手抓起木灰,向琳琅满目的货架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