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黑锅
峡谷内一片死寂,刚刚嚷嚷着让吴明偿命的各部族强者,一个个噤若寒蝉,缩着脖子做了鹌鹑,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山魁圣君的霉头。
事实上,这几天暗地里早已传开,各部也知道了担山一族和山脉巨灵的特殊关系,虽然口头上不说,心里却也是鄙夷担山一族和众圣殿的做派,哪怕易地而处,谁都会这么做,可摊到自己身上时,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松溥心中滴血,老脸黑成了锅底,不住的向儒衫中年投去求助,乃至哀求的目光。
松瑶不仅是其嫡亲孙女,更是担山一族当代最杰出,最年轻,天赋最佳的巅峰皇者,不出意外的话,若与众圣殿合谋之事成功,封圣位业将着落在此女身上。
可现在,人不见了!
儒衫中年视而不见,实则心中有苦说不出。
认真来说,他不过是神念分身,以某种特殊宝物,寄托神念所化,战力上虽堪堪比肩半圣,但在真正的圣君面前,与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哪怕所思所想与本尊无异。
山魁有多强横,没人比出自众圣殿的儒衫中年更清楚,据他所知,整个山脉巨灵也确实就剩下他老人家一个了,如今没来由的蹦出一个,却偏偏死在自家遗失在外多年的祖地之中。
这位心中会怎么想,用脚指甲盖都清楚,万一真怪罪到他头上,乃至怀疑众圣殿刻意布局,哪怕是事实,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或拿到桌面上来谈。
毕竟,众圣殿布局太阴损,日后哪个异族还敢投靠?
一时间,数以百计的皇者,加上七八名半圣,乃至他这位圣君神念分身,齐齐做了哑巴,只剩下吴明指天骂地的厉喝。
“您老倒是说句话啊?”
“难道就这么算了?”
“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吴明蹦跶的欢实,心中有如明镜,对于杀死磨盘之人,再是清楚不过。
说白了,磨盘的实力确实强横,即便是松瑶初步掌握了圣道,在其全面爆发之下,也无法留有半分余力,以至于硬碰硬时无法收手,将之当场打死了!
否则的话,她也不会情急之下,动用众圣殿赐予的重宝,隔空对吴明出手,阻止其登顶。
“此事……”
山魁终于发话,昏黄的眸子横扫而过,凡被看到者,无不哆嗦着避开,下巴几乎磕到了胸口。
“此事绝非众圣殿所为!”
儒衫中年当即表态,似乎觉得有些寒了松溥,乃至担山一族的心,补充道,“我可以担保,担山一族,也不会对山脉巨灵一脉下死手,不管怎么说,两族供奉着一位先祖。”
“山魁陛下明鉴,晚辈绝没让任何人对山磐族兄下毒手!”
松溥面色一缓,赶忙说明,就差指天发誓赌咒了,只是目光时不时盯着吴明,就想知道自家宝贝孙女的下落。
不是没想过可能遭了不测,可魂灯烧的正旺,用了无数种秘术,愣是找不到人。
至于殒命于吴明之手,更是想都没想,自家孙女本事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吴明捆一块,都不是对手。
“嗯,既然如此,此事便作罢吧,就算是他命不好!”
山魁阴沉沉的点了点头,随手一挥。
嗡隆闷响中,风雷之声大作,数以百计的各部皇者,眨眼消失无踪,场中只留下松溥和儒衫中年,还有吴明。
“按照约定,俺要取走王屋祖地,两位没有意见吧?”
听得此言,松溥老脸一垮,目露苦涩,却不敢多说半个不字,儒衫中年稍显迟疑,最终微微颔首。
能不同意吗?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谁,之前为了稳住大鲜卑山各部落,不得已做出这一决定,也是联系了本尊之后,与众圣殿商议的结果。
只是谁能想到,十拿九稳的事情,会是这般结果?
“哼!”
山魁清晰感知到两者思绪波动,目中精光爆闪,隐有山川湖泊隐现,猛的大手一扬,抓向峡谷内。
嗡隆隆轰鸣不绝于耳,苍穹之巅涟漪震荡,赫然只见电闪雷鸣中,百里漩涡风起云涌,空间生生凹陷下去,宛若一只这天大手抓握的形状。
吴明瞳孔微缩,虽然早就知道圣者天威无双,但这是第二次见到山魁出手,对一次只是为培育噬龙藤,选择合适的生长环境而已,此时才真正体现出这位有多么强悍。
站在此老身边还没什么感觉,但看松溥惨白的脸色,儒衫中年周身光影四起,涟漪激荡,似乎随时都会崩溃,便可见一斑。
仅仅是外放威压就承受不住,即便有山老故意示威之嫌,也足以看出,圣君之威!
“嗯?”
蓦地,一声如惊雷般的讶然在耳畔炸响,却见山魁眉头大皱,似乎有些疑惑,双手再次一撮,黄蒙蒙光影如云雾般涌入那片天地中。
透过无穷空间涟漪,隐约间,一座撑天拄地的山峦虚影,一闪而逝,旋即整个空间涟漪崩溃开来。
“怎么可能?”
山魁惊怒不已,狠狠瞪视着儒衫中年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手脚,为何本圣无法沟通祖地本源?”
“这……”
儒衫中年目光闪烁了下。
众圣殿布局,他倒是一清二楚,但不能明说啊,毕竟那是之前确定王屋祖地即将被完全掌控,如今这番情形,却是不得而知了。
毕竟,松瑶不见了!
松溥眼角一抽,赶忙低下头,生怕这位把怒火撒到自己头上。
虽然担忧自家宝贝孙女不假,但真惹恼了这位,又是理亏的情形下,即便有众圣殿靠山,谁也不能保证,为平息这位的怒火,担山一族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说,真以为你们的小动作,本圣没有察觉吗?”
山魁动了真怒,事关王屋祖地,乃是山脉巨灵一族传承之根本,由不得他不动怒,森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松溥道,“好一个众圣殿,食言而肥,真当本圣是泥捏的不成?”
吴明下意识退开两步,悄悄撇过脸去,掩饰嘴角笑意。
您老不是泥捏的,确实石头做的!
但这话敢想不敢说,否则山魁定然不介意拍死他,血肉骨髓做花肥。
最重要的是,这位闹腾的越欢,对他越有利,浑水才好摸鱼!
“山魁圣君息怒,此事绝非我所为,至于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形,我也不清楚!”
儒衫中年再无初见时的从容淡定,因为山魁向来都是自称俺,当以本圣自称时,按照记载,已然是动手前兆!
以他的实力,绝对挡不住这位一巴掌。
“山老,我在盘山十八弯中时,曾被人偷袭,那人动用了圣道伟力,若非以巨灵山印,隔空借您的力量,早就命陨其中了!”
吴明却不想放过他,适时上前,满面愤恨道。
“难怪本圣之前,感觉到你气息波动异常,更有一股力量凭空而去,原来如此!”
山魁面色骤然黑成了锅底,目光隐有闪烁,实则也是心虚,毕竟他本来就不怀好意,算起来已是第二次坑吴明了。
此时却不得不顺着吴明的话说下去,而且必须雷霆追责掩饰,否则被吴明看透,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事端。
以他对吴明的了解,敢在北金都天王帐和寒月湖内泼粪吴明,绝对能干出挖人祖坟的缺德事!
山脉巨灵一族凋零若斯,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要以为不说,本圣就没办法知道,这件事就算打到众圣殿,本圣也不会善罢甘休!”
山魁目光森然,一转的盯向松溥,直将这位半圣看的心头发毛,脊背冷汗涔涔。
“这这……”
松溥呐呐不能言,有苦说不出。
难道说自家宝贝孙女得了众圣殿重宝,前去炼化王屋祖地本源,结果莫名消失在里面了?
这话要出口,不用多想,山魁定然会一巴掌拍死他。
“山魁圣君息怒,此事真假还有待商酌……”
儒衫中年一看不妙,知道松溥可能顶不住圣威说实话,赶忙打岔。
“你是认为他在说谎,还是本圣故弄玄虚?”
山魁目露凶光,竟然不给其解释的机会,悍然出手。
嗡隆!
风云变色,遮天巨掌于苍穹之巅一闪而逝,儒衫中年甚至没有半点反应,便化作齑粉,如风而散!
“嘶!”
吴明轻抽一口凉气,暗自咂舌不已,这也太霸道了!
往常的山老在其眼中,就仿若最木讷的老农,就算被人欺负了,也是闷不做声,否则山脉巨灵一族也不会凋零若斯。
可现在看来,其中定然也有他不知道的隐秘,当然也不排除,山脉巨灵一族确实到了生死存亡的极限,山魁这是在向众圣殿表明态度!
若是抹杀一尊圣君神念分身,不够分量的话,他不介意再做些什么,以示强硬!
正如吴明所想,便见山魁目光森然的一转,看向松溥。
“圣君息怒,晚辈着实不知会出现这种情况,开启圣地之前,朱圣曾让我孙女炼化了一件宝物,至于是何物,晚辈却不甚清楚,只知道是冲祖地本源去的!”
堂堂半圣,竟然顶不住压力,被吓的仆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成了!”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吴明目中一闪而逝的精芒。
如此一来,这口黑锅,算是结结实实扣在了担山一族和众圣殿头上!
第九百零二章 吞噬佛花
嗡隆隆!
随着一阵风云变色,电闪雷鸣的隐晦威压消失,大鲜卑山境内,凡是能感受到者,皆知道那位山魁圣君走了。
但包括黑龙岭在内的大鲜卑山各部落,除了少数几大与担山一族有仇,没有参与此番盛事者,族中无不哀鸿遍地,缟素飘飘,赌咒发誓之声此起彼伏。
“欺人太甚!”
尤其是黑龙岭中,据说松溥这位担山大长老,气的吐血三升,圣道不稳,砸碎了族内一座山峰,都没有压下起伏不定,宛若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恐怖威压。
只因为众圣殿捏着鼻子认栽,担山一族为平息山魁怒火,近乎勒索般被硬生生抢走一件祖传至宝。
从始至终,只有担山一族损失惨重,两件祖传至宝,王屋祖地,还有一位封圣之姿的族女,至于众圣殿的布局,此番也算功亏一篑。
反观山魁圣君和吴明,前者除了本来的赌约胜了,得到预期的祖传至宝外,额外又添一件,算是意外之喜,但王屋祖地本源与他失去感应,这就不在计划中了。
而后者虽然算是得到了这方祖地,巩固乃至补充了山海界珠本源,但相较于莲灯损失的力量,才让他心疼的无以复加。
以至于山魁圣君都以为,他是真的为失去了山磐这唯一‘族兄’而伤心,没有看出半点端倪。
“祖地本源与俺失联,你确定不知道详情?”
回到太行小院中,山魁有些心烦意乱道。
“晚辈知道的都说了,那人突然出手,若非借您的力量将其重创,我险些命陨当场,登顶之后,我只得了洗身泉淬体,还没体会什么滋味呢,就被一股伟力排挤出了盘山十八弯。”
吴明诚惶诚恐道。
“哼!”
山魁也不知相信与否,昏黄眸子中闪过怒色,“你们人族果然虚伪奸诈,两面三刀,一面与俺做了约定,暗中竟然又出手,在你们人族中叫什么暗什么仓来着?”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吴明硬着头皮道。
“对,哼哼!”
山魁狠狠点头,来回踱步,“那帮守坟的真不是东西,竟然舍得下如此大本钱,也不知挖了哪家祖坟,弄到五行至宝,否则绝不可能撼动祖地本源,致使俺无法感应!”
吴明赶忙低头,心中暗凛不已。
这位看似神神道道,平素一副憨厚老农的脾性,实则聪明绝顶,一点都不好糊弄,亦或者说,到了这等修为,即便是白痴,凭自身圣道感应天机,只要有蛛丝马迹,都能察觉到一丝端倪。
若想瞒过去,唯有如吴明这般,半真半假,即便如此,也不可能毫无破绽!
果然,山魁圣君又盯着他道:“你小子也不是好东西,俺知道你还藏有一件无上至宝,但与俺没有半点关系,才没有揭穿。如今山磐死了,你助俺拿回两件祖传至宝,王屋祖地之事,俺也不会再深究。”
“晚辈……”
吴明瞳孔一缩,浑身寒芒倒竖,额头冷汗涔涔,心头如擂鼓,怦怦直跳,险些没炸裂开来。
“哼哼!”
山魁对吴明的反应很满意,大手一挥,带着吴明来到后山,随手将一块鹅卵石状的三色宝石扔到了菜园子里。
吼吼!
如雷般的怒啸乍起,旋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鼓胀不休,澎湃如浪的恐怖气息,竟然在短时间内暴涨了数十倍,仿若没有止歇般不断疯涨。
三色光霞骤然如波涛般涌出,覆盖了方圆万丈,触及到菜园子时,被一股无形伟力阻止,其中一道百丈虚影,宛若雨后春笋般节节拔高,直至千丈,竟然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
“哼!”
山魁微哼一声,粗糙大手向下一压,便见所有的三色霞光向内收缩,连带着那道千丈虚影也随之缩小,任凭其怒啸如雷,疯狂打砸,也无法破开分毫。
短短几个呼吸后,便被生生按进地下,再无丝毫声息,仿若从未出现过。
吴明有些魂不守舍的站在一旁,知道那里是飞狐峪内出现的失去灵智的山脉巨灵所在,多半是山魁圣君用至宝助其恢复灵智。
只是其心中,一直在想着山魁之前的那番话,有些患得患失,实在是莲灯于他太过重要,若山魁真的知晓此宝存在,又起了歹心,一百个他也挡不住。
毕竟,如今的莲灯力量大损,未必奈何的了一尊圣君!
“快醒来,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老头石头现在不敢对你如何!”
许是察觉到吴明的异常,枯晔不得不冒险提醒一声,很快便缩进了吴明识海深处,再也不敢冒头。
即便是他,也无法确定,莲灯力量大损的情况下,是否还能遮蔽他的气息。
“呼呼!”
吴明激灵灵一个寒颤醒转,赫然发现,不知何时,冷汗已然浸透衣衫,四下望去才发现,眼前景色大变,远处数丈高的墨青色长藤,蜿蜒如龙,正是噬龙藤。
“你小子心志果然不错,这么快就从患得患失的心境中醒转!”
山魁不无挪揄道。
“前辈……”
吴明声音干涩,不知说什么好。
“哼,那件宝物乃是你的机缘,俺不会强夺的,更何况你帮了俺大忙,俺可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山魁不悦道。
“是是,前辈胸襟广博,容纳天地,是小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吴明讪讪道。
“你知道便好!”
山魁满意颔首,指着噬龙藤道,“现在,是该俺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以你如今的修为和实力,勉强能顶住噬龙藤的反噬之厄!”
“多谢前辈!”
吴明神色一肃,瞬间驱除了脑海中所有杂念,神色肃然的走到近前,严阵以待。
“俺说过,噬龙藤乃是天妖齿遗脉,其有反噬、弑主之意,你欲要以之吞噬体内优昙婆罗花,须有压制佛花内佛意和魔意的秘术,看你神色,想必已经准备妥当,俺就多问了,但还是要提醒你,机会只有一次,那佛花灵性受损,如今正陷入深度沉眠之中,一旦惊醒,定然会直接进入你的血肉骨髓,乃至魂魄之中,稍有不慎,你就会与之完全融合。”
山魁肃然道。
“晚辈明白!”
吴明面上恭恭敬敬,暗里早已骂翻了天。
当年可不是如此说的,虽然依旧凶险,但却没有提只一次机会,显然这老家伙刻意隐瞒,当初不过是为稳住他罢了。
“好了,开始吧!”
在山魁指点下,吴明径直走到噬龙藤近前,如以往一样缠绕了上来,只是这次他没有抵挡,任由噬龙藤枝干上的刺须扎进体内,越收越紧的同时,冰凉之感瞬间涌遍全身,并逐渐增强。
这是鲜血极速流失的真实感受。
“就是现在!”
山魁突然道。
嗡!
几乎在同时,吴明眉心蓦然金光大放,宛若睁开了第三只眼,其核心所在,赫然有着一道黝黑到了极点的竖线,仿佛随时都会睁开。
诡异的是,眼部周遭还有一圈梵文组成的宝轮,依稀游走,映照的吴明宝相*,又与那黑色竖线格格不入,气息完全相悖。
“好小子,竟然是佛门不传之秘《金刚经》,还能与如此精纯的真魔之意相融,看来这就是那件至宝赋予你的特殊力量了!”
山魁目中精芒一闪,大手蓦地探出,遥遥冲吴明头顶虚按。
嗡!
与此同时,吴明背后沿着脊椎,一道晦涩难明的金色光影透体而出,宛若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瞬间绽放出最美丽的光华。
其上梵音阵阵,隐有飞天神女萦绕,又似万佛诵经,映衬的吴明越发宝相*,正是优昙婆罗本体。
不同的是,组成此花的金色光丝,并非佛经梵文,而是一根根无形的漆黑丝线串联其中,仿若有人以莫大伟力,凭空勾勒出来,显得诡异非常。
若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那黑丝与吴明眉心处金光内的黑色竖线,气息几近相若,只是精纯上差了些许。
花朵微微一颤,在延展了刹那后,旋即便向其体内缩回,只是吴明眉心金色环眼蓦然大放光华,梵音陡然增强,与花朵震颤时的梵音交相辉映,那黑色竖线更是仿若活了过来般,隔空勾住了串联其中的黑线。
“大地无相,万法归土!”
山魁见状,蓦然吐气开声,口中大喝玄奥口诀,五指屈起成爪,一道道符文组成的明黄色光影,自指尖透出,笼罩了吴明,连带着噬龙藤也包裹在内。
嘎吱吱!
但见噬龙藤顶部,如花骨朵般的叶瓣骤然展开,露出其内层层密布的利齿,释放出股股诡异的血灰色光华,向着优昙婆罗花吞吐不定。
此花叶片颤抖不休,疯了似的缩向吴明体内,但被其眉心竖瞳束缚住,根本无法得脱,更何况还有山魁圣君威力牵引,力量一泄如注,被噬龙藤轻易吞噬。
若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噬龙藤枝干上闪烁起如血脉般的金色丝线,忽明忽暗,而且气息竟层层拔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
原本刺入吴明体内的倒钩利刺,此时全部脱离其身体,几片宽大如触手的叶子,更是温顺如情人的小手,轻轻抚着吴明肩头,说不出的亲昵,自身气息中带有的凶戾暴虐,似乎也在无形中减弱了三分。
第九百零三章 半圣佛陀
哗啦啦!
阴暗潮湿的天牢深处,铁链陡然乍响,令人一阵牙花子发酸,头皮麻烦,不知名的幽暗角落中,走出一名身披污秽麻衣,头发及地,满面脏污,手中拄着不知名骨头拐杖,浑身缠绕着锁链的独腿大汉。
若吴明在此,定然会发现,此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佛爷——慧难!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爷仰天呢喃佛语,双手合十胸前。
呼!
阴冷的地牢之风吹过,途径其身畔时,却有令人如沐春风之感,那骨头拐杖蓦然扑簌簌化灰,从中滚落出数十颗龙眼大小的暗金色珠子。
其上闪烁着佛经般的符文,梵音阵阵中,滴溜溜旋转着自行组成一串佛珠,落在其手腕上搭好。
在佛珠及体的瞬间,佛爷背后升起一轮完全由佛经梵文组成的宝轮,一个个玄奥符文,正是佛门不传之秘——《金刚经》。
随着梵音阵阵,宝轮徐徐转动,万丈霞光若利剑,扫便其全身,但见血光乍现,乱发齐舞,无尽的血痕在其体表出现。
可下一刻,便恢复如初,污垢尽去,露出如婴儿般细腻的皮肤,却又隐约透着金色光泽,给人一种厚重坚韧,无坚不摧之感。
金光越来越炽,佛经吟诵之声大作,宛若洪钟大吕,传遍了整个天牢,直上三层,又下三层。
原来,汴梁天牢远方常人所闻的只有三层,而是六层,下面关押的全都是皇者,乃至半圣,甚至有异族凶物!
“吵死啦,有没有公德心啊?”
尖利嘶吼如金铁剐蹭,声传大半个天牢,隐约透着难以言喻的暴戾之气。
“阿弥陀佛!”
但见大变样的佛爷低吟佛号,头顶上金光一闪,多了九个金色戒疤,一身褴褛囚衣化作半匹锦斓袈裟,独腿处金光闪烁,一步跨出间,脚下金莲涌动,完好如初。
佛光宝轮,锦斓袈裟,罗汉金身,步步生莲,不染尘埃!
这位在天牢自囚不知多少年的佛门大能者,赫然一步迈入半圣之境,而且异常稳固,几近完美无瑕,柔和却不失坚韧的气息,瞬间让天牢内所有魑魅魍魉齐齐噤声,龟缩到了阴暗角落中,收起了獠牙利爪。
“哎,因果难解,佛缘不显,终究是欠下了!”
慧难突然低低长叹,让那宝相*的圣僧相,多了一丝烟火气。
“桀桀,秃驴猫哭耗子假慈悲,当年你暗施手段,将入魔之花渡入那小娃娃体内时,可不见今日之悲天悯人!”
陡然,天牢深处厉啸再起,饱含嘲弄。
“嘎嘎,鬼骷兄所言不错,秃驴一向假仁假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骗取信众钱财,欲壑难平,若世间真有佛,早就收了这般妖魔鬼怪了!”
“哈哈哈,此言大善,我等行恶光明正大,这帮秃驴却披着伪善外衣,欺世盗名,比之我等,与那妖魔何异?”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笑掉老子的后槽牙,哇哈哈哈!”
接二连三的嘲弄乍起,竟是全然不惧这位新晋佛门半圣,极尽挖苦贬低之能事。
“斗!”
慧难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字。
嗡!
但见背后金轮闪烁,化作一个梵文斗子,噗的崩散开来,万丈金光,瞬间照耀了天牢中的所有阴暗角落。
“啊,秃驴恼羞成怒了,哈哈,有种就杀了老子!”
几声惨叫中,夹杂着快意怒骂,却比之前虚弱了太多。
“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岂懂我佛之意?倒是我着相了!”
慧难淡然一语,一步跨出牢门,径直没入虚空中,“诸位劳友,幽幽数十载相伴,贫僧去也!”
“秃驴!”
几声干骂戛然而止,除了隐隐的铁链滑动声,很快恢复平静,渐至死寂,唯有阴风若鬼哭嚎!
……
与此同时,太行山秘境内,山魁陡然仰头看向东方,昏黄双目中涌现一抹金色梵文,宛若佛经般一闪而逝。
“佛门大能出世,嘿,这番因果结下,按照那帮秃驴的尿性,多半会赖下,但以这小子的脾气……”
山魁冷冷一晒,目光回转。
“多谢前辈相助!”
吴明面色惨白起身,目中隐现喜色,恭恭敬敬俯身一礼。
“这是你应得的!”
山魁大咧咧摆手,上下打量吴明一眼,看着愈发茁壮,如龙般蜿蜒摆动的噬龙藤道,“如今噬龙藤戾气内敛,又是以你精血培养,点化灵智,已是认你为主,又得优昙婆罗花中和本性中的暴戾魔意,反噬之厄大半解去,你倒是多了个好帮手。”
“全赖前辈精心培养,晚辈才能的此助力!”
吴明心头轻松,自然不会吝啬几句好话。
多年来,优昙婆罗花虽然没有给他添什么乱子,却如魔咒般一直没有解除,即便是莲灯也似乎因其力量特殊,而束手无策。
如今,终于化解了!
“此间事了,你意欲何往?”
山魁微微颔首,很满意吴明的态度,随意问道。
“南方!晚辈与外叔公有约,当去南方石鼓书院一行,也要拜谢范师当年救护之恩!”
吴明恭声道。
“范师?”
山魁浓眉一挑,突然抓了抓头发,有些不耐烦道,“你什么时候又跟那老穷酸见过面了?”
“前辈明鉴,晚辈之前在中唐长安惹了点祸事,幸得您与几位前辈不吝出手相救,才得以幸免于难,范师于半途来接外叔公,却是教导了晚辈几句!”
吴明毫不客气扯虎皮拉大旗。
如今双方交易完成,又因山老暗中阴狠算计过甚,蜜月期瞬间终结,日后再见,因王屋祖地之事,成为敌人是板上钉钉之事。
“哼哼,才见过两面,你倒是攀上高枝了!”
山魁有些不悦的哼了声,摆摆手道,“也罢,俺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速速去吧!”
“还请前辈将道豆灵植取出,晚辈好带往石鼓书院!”
吴明低眉顺眼道。
“道豆虽移植成功,但如今还在恢复期,如今取出,恐有损其根基,石鼓书院都是一帮书呆子,难道还有人能帮你种豆不成?”
山魁皱眉道。
“前辈误会了!”
吴明知道山魁起了疑心,毕竟他这般做,几乎是将两者间的联系尽皆斩断,赶忙解释道,“外叔公当初离开时,曾言及要助我一臂之力,道豆如今得您精心培养,几近成熟,若不惜代价付出点合适的宝物,应该能弥补其亏损,待得到了石鼓书院,小子再请范师出手,应该无碍。”
“哼,倒是忘了,你小子脸皮厚比垂天之壁,也罢,既然如此,就随你了!”
山魁眉毛一抖,目中波光敛去,随意向山谷外一抓,便见一方千丈山石落到近前,其上一株绿意盎然,豆荚密集的数丈高豆植旺盛生长。
若仔细看,不难发现,其上绒毛触须隐现淡金色,散发着数以千计的不弱气息。
待得被山魁随手扔进一方酒坛大小的陶罐中后,所有的气息尽皆敛去,宛若一方盆栽,落入吴明手中。
“多谢前辈!”
吴明喜不自禁,最后一点联系,总算是断了。
“既然你要去南方,俺就送你一程,也省的你路上惹麻烦!”
山魁也不多言,大手连连向虚空抓握,便见光影闪烁间,斗转星移,宛若改天换地,又有两团物事落在身边,却是泥鳅和敖凉。
“主人!”
泥鳅奶声奶气的欢呼一声,一溜烟的绕上吴明左手腕,正待化作手镯时,突然哆嗦了下,扭头看向其身后,正延展着身躯叶片,仿若张牙舞爪的噬龙藤。
嗖!
下一刻,噬龙藤扑了上来,唬的泥鳅尖叫一声,扑进了吴明怀里。
“别闹!”
吴明一把揪住噬龙藤,凭着血脉相连,将异常严厉的命令,传入噬龙藤微弱的灵智中,待得此凶物清晰表示不会再对泥鳅出手后,才松了口气。
噬龙藤,虽吞噬万物,但对血脉雄厚的生灵,有着偏执性的嗜好,尤其喜啖龙族,才有了噬龙藤这赫赫凶名。
“主人,泥鳅怕!”
泥鳅死活不肯从他怀里出来。
“俺可没时间帮你*奶娃子!”
不等吴明安抚好泥鳅,耳畔传来山老不耐烦的喝声,顿觉周身一紧,沉闷无比的挤压之力传遍心神,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赫然出现在了一片群山之间。
“小子,此去南方,代俺向老穷酸问好!”
苍穹之巅云雾翻涌,山魁之声隆隆淡去,只留山风呼啸,一切仿若幻境。
“快走,这里还在那块老石头的感知范围之内!”
枯晔提醒道。
“走!”
吴明拍了拍愣神的敖凉,却发现后者两股战战,双腿打着摆子,面色惨白的看着盘绕在自己腰间的墨青色藤蔓,这才恍然大悟。
连皇者的泥鳅,都畏惧噬龙藤,更遑论敖凉区区大妖王了!
但见噬龙藤顶端,展开了花骨朵般的叶瓣,露出其内森然利齿,隐有晶莹液体闪现,宛若涎水般滴答而出,就知馋到了什么地步。
“从今以后,你就叫麻绳,不许乱吃东西,小心消化不良拉肚子!”
吴明一把拽过噬龙藤,三下五除二的缠绕在右手腕,轻拍了几下道。
“是,主人!”
噬龙藤委屈似的弱弱应了声,金绿色光华一闪,化作一个墨色手镯。
此獠凶悍异常,当年在飞狐峪内,还吞了莲灯一丝力量,倒是让其有了化形之能!
第九百零三章 半圣佛陀
哗啦啦!
阴暗潮湿的天牢深处,铁链陡然乍响,令人一阵牙花子发酸,头皮麻烦,不知名的幽暗角落中,走出一名身披污秽麻衣,头发及地,满面脏污,手中拄着不知名骨头拐杖,浑身缠绕着锁链的独腿大汉。
若吴明在此,定然会发现,此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佛爷——慧难!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佛爷仰天呢喃佛语,双手合十胸前。
呼!
阴冷的地牢之风吹过,途径其身畔时,却有令人如沐春风之感,那骨头拐杖蓦然扑簌簌化灰,从中滚落出数十颗龙眼大小的暗金色珠子。
其上闪烁着佛经般的符文,梵音阵阵中,滴溜溜旋转着自行组成一串佛珠,落在其手腕上搭好。
在佛珠及体的瞬间,佛爷背后升起一轮完全由佛经梵文组成的宝轮,一个个玄奥符文,正是佛门不传之秘——《金刚经》。
随着梵音阵阵,宝轮徐徐转动,万丈霞光若利剑,扫便其全身,但见血光乍现,乱发齐舞,无尽的血痕在其体表出现。
可下一刻,便恢复如初,污垢尽去,露出如婴儿般细腻的皮肤,却又隐约透着金色光泽,给人一种厚重坚韧,无坚不摧之感。
金光越来越炽,佛经吟诵之声大作,宛若洪钟大吕,传遍了整个天牢,直上三层,又下三层。
原来,汴梁天牢远方常人所闻的只有三层,而是六层,下面关押的全都是皇者,乃至半圣,甚至有异族凶物!
“吵死啦,有没有公德心啊?”
尖利嘶吼如金铁剐蹭,声传大半个天牢,隐约透着难以言喻的暴戾之气。
“阿弥陀佛!”
但见大变样的佛爷低吟佛号,头顶上金光一闪,多了九个金色戒疤,一身褴褛囚衣化作半匹锦斓袈裟,独腿处金光闪烁,一步跨出间,脚下金莲涌动,完好如初。
佛光宝轮,锦斓袈裟,罗汉金身,步步生莲,不染尘埃!
这位在天牢自囚不知多少年的佛门大能者,赫然一步迈入半圣之境,而且异常稳固,几近完美无瑕,柔和却不失坚韧的气息,瞬间让天牢内所有魑魅魍魉齐齐噤声,龟缩到了阴暗角落中,收起了獠牙利爪。
“哎,因果难解,佛缘不显,终究是欠下了!”
慧难突然低低长叹,让那宝相*的圣僧相,多了一丝烟火气。
“桀桀,秃驴猫哭耗子假慈悲,当年你暗施手段,将入魔之花渡入那小娃娃体内时,可不见今日之悲天悯人!”
陡然,天牢深处厉啸再起,饱含嘲弄。
“嘎嘎,鬼骷兄所言不错,秃驴一向假仁假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骗取信众钱财,欲壑难平,若世间真有佛,早就收了这般妖魔鬼怪了!”
“哈哈哈,此言大善,我等行恶光明正大,这帮秃驴却披着伪善外衣,欺世盗名,比之我等,与那妖魔何异?”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笑掉老子的后槽牙,哇哈哈哈!”
接二连三的嘲弄乍起,竟是全然不惧这位新晋佛门半圣,极尽挖苦贬低之能事。
“斗!”
慧难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字。
嗡!
但见背后金轮闪烁,化作一个梵文斗子,噗的崩散开来,万丈金光,瞬间照耀了天牢中的所有阴暗角落。
“啊,秃驴恼羞成怒了,哈哈,有种就杀了老子!”
几声惨叫中,夹杂着快意怒骂,却比之前虚弱了太多。
“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岂懂我佛之意?倒是我着相了!”
慧难淡然一语,一步跨出牢门,径直没入虚空中,“诸位劳友,幽幽数十载相伴,贫僧去也!”
“秃驴!”
几声干骂戛然而止,除了隐隐的铁链滑动声,很快恢复平静,渐至死寂,唯有阴风若鬼哭嚎!
……
与此同时,太行山秘境内,山魁陡然仰头看向东方,昏黄双目中涌现一抹金色梵文,宛若佛经般一闪而逝。
“佛门大能出世,嘿,这番因果结下,按照那帮秃驴的尿性,多半会赖下,但以这小子的脾气……”
山魁冷冷一晒,目光回转。
“多谢前辈相助!”
吴明面色惨白起身,目中隐现喜色,恭恭敬敬俯身一礼。
“这是你应得的!”
山魁大咧咧摆手,上下打量吴明一眼,看着愈发茁壮,如龙般蜿蜒摆动的噬龙藤道,“如今噬龙藤戾气内敛,又是以你精血培养,点化灵智,已是认你为主,又得优昙婆罗花中和本性中的暴戾魔意,反噬之厄大半解去,你倒是多了个好帮手。”
“全赖前辈精心培养,晚辈才能的此助力!”
吴明心头轻松,自然不会吝啬几句好话。
多年来,优昙婆罗花虽然没有给他添什么乱子,却如魔咒般一直没有解除,即便是莲灯也似乎因其力量特殊,而束手无策。
如今,终于化解了!
“此间事了,你意欲何往?”
山魁微微颔首,很满意吴明的态度,随意问道。
“南方!晚辈与外叔公有约,当去南方石鼓书院一行,也要拜谢范师当年救护之恩!”
吴明恭声道。
“范师?”
山魁浓眉一挑,突然抓了抓头发,有些不耐烦道,“你什么时候又跟那老穷酸见过面了?”
“前辈明鉴,晚辈之前在中唐长安惹了点祸事,幸得您与几位前辈不吝出手相救,才得以幸免于难,范师于半途来接外叔公,却是教导了晚辈几句!”
吴明毫不客气扯虎皮拉大旗。
如今双方交易完成,又因山老暗中阴狠算计过甚,蜜月期瞬间终结,日后再见,因王屋祖地之事,成为敌人是板上钉钉之事。
“哼哼,才见过两面,你倒是攀上高枝了!”
山魁有些不悦的哼了声,摆摆手道,“也罢,俺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速速去吧!”
“还请前辈将道豆灵植取出,晚辈好带往石鼓书院!”
吴明低眉顺眼道。
“道豆虽移植成功,但如今还在恢复期,如今取出,恐有损其根基,石鼓书院都是一帮书呆子,难道还有人能帮你种豆不成?”
山魁皱眉道。
“前辈误会了!”
吴明知道山魁起了疑心,毕竟他这般做,几乎是将两者间的联系尽皆斩断,赶忙解释道,“外叔公当初离开时,曾言及要助我一臂之力,道豆如今得您精心培养,几近成熟,若不惜代价付出点合适的宝物,应该能弥补其亏损,待得到了石鼓书院,小子再请范师出手,应该无碍。”
“哼,倒是忘了,你小子脸皮厚比垂天之壁,也罢,既然如此,就随你了!”
山魁眉毛一抖,目中波光敛去,随意向山谷外一抓,便见一方千丈山石落到近前,其上一株绿意盎然,豆荚密集的数丈高豆植旺盛生长。
若仔细看,不难发现,其上绒毛触须隐现淡金色,散发着数以千计的不弱气息。
待得被山魁随手扔进一方酒坛大小的陶罐中后,所有的气息尽皆敛去,宛若一方盆栽,落入吴明手中。
“多谢前辈!”
吴明喜不自禁,最后一点联系,总算是断了。
“既然你要去南方,俺就送你一程,也省的你路上惹麻烦!”
山魁也不多言,大手连连向虚空抓握,便见光影闪烁间,斗转星移,宛若改天换地,又有两团物事落在身边,却是泥鳅和敖凉。
“主人!”
泥鳅奶声奶气的欢呼一声,一溜烟的绕上吴明左手腕,正待化作手镯时,突然哆嗦了下,扭头看向其身后,正延展着身躯叶片,仿若张牙舞爪的噬龙藤。
嗖!
下一刻,噬龙藤扑了上来,唬的泥鳅尖叫一声,扑进了吴明怀里。
“别闹!”
吴明一把揪住噬龙藤,凭着血脉相连,将异常严厉的命令,传入噬龙藤微弱的灵智中,待得此凶物清晰表示不会再对泥鳅出手后,才松了口气。
噬龙藤,虽吞噬万物,但对血脉雄厚的生灵,有着偏执性的嗜好,尤其喜啖龙族,才有了噬龙藤这赫赫凶名。
“主人,泥鳅怕!”
泥鳅死活不肯从他怀里出来。
“俺可没时间帮你*奶娃子!”
不等吴明安抚好泥鳅,耳畔传来山老不耐烦的喝声,顿觉周身一紧,沉闷无比的挤压之力传遍心神,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赫然出现在了一片群山之间。
“小子,此去南方,代俺向老穷酸问好!”
苍穹之巅云雾翻涌,山魁之声隆隆淡去,只留山风呼啸,一切仿若幻境。
“快走,这里还在那块老石头的感知范围之内!”
枯晔提醒道。
“走!”
吴明拍了拍愣神的敖凉,却发现后者两股战战,双腿打着摆子,面色惨白的看着盘绕在自己腰间的墨青色藤蔓,这才恍然大悟。
连皇者的泥鳅,都畏惧噬龙藤,更遑论敖凉区区大妖王了!
但见噬龙藤顶端,展开了花骨朵般的叶瓣,露出其内森然利齿,隐有晶莹液体闪现,宛若涎水般滴答而出,就知馋到了什么地步。
“从今以后,你就叫麻绳,不许乱吃东西,小心消化不良拉肚子!”
吴明一把拽过噬龙藤,三下五除二的缠绕在右手腕,轻拍了几下道。
“是,主人!”
噬龙藤委屈似的弱弱应了声,金绿色光华一闪,化作一个墨色手镯。
此獠凶悍异常,当年在飞狐峪内,还吞了莲灯一丝力量,倒是让其有了化形之能!
第九百零四章 佛道魔合一
时光荏苒,一晃半月而过,大宋中部某处荒野所在,地广人稀的山坳角落中。
略显昏暗的地窟里,忽然闪烁磅礴金光,透着恐怖威压,即将透出地面的瞬间,被一层无形光影笼罩而下,没有半点散逸。
隐约间,阵阵梵音禅唱,令人心旷神怡,又敬畏莫名,自身心由然而发!
但见一尊三头六臂金身法相,高举无形佛兵,宛若金刚怒目,指天画地,凌厉非常,一轮佛光宝轮耀耀生辉,映衬的越发宝相*,悲天悯人。
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又以极为和谐的方式融合在一起,显得异常完美无瑕!
嗡!
不知过了多久,法相体表涟漪震荡,原本虚幻若影的形态,竟转向实质般越来越真切,渐渐地三头六臂敛去,化作一尊怒目金刚,转而一闪的淡化成金色佛衣,自然而然的落于身前盘膝而坐的瘦削人影肩头。
“借假修真,明虚通玄!”
吴明缓缓睁开眼,目中一缕金色精芒一闪而逝,佛衣缓缓融入体内,周身金光一闪,浩瀚磅礴的气息稍纵即逝,全然若普通人般,毫无武者凌厉气息。
“恭喜主人,贺喜主人,玄功再进,大道可期!”
敖凉毕恭毕敬来到近前,卑微的俯身及地,极尽谄媚之能事。
“呵呵!”
吴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心中很清楚敖凉在想什么,无外乎就是为了灵脉龙珠罢了。
敖凉嘴唇翕动,没敢多言,呐呐退了下去,心中想着该如何讨好吴明,获取其信任,才能得到龙珠,让自身成就皇者的同时,奠定圣道根基。
“麻绳,不许欺负泥鳅!”
吴明蓦地转身,看向洞窟深处道。
嗖!
话音未落,一道斑斓灰光仿若乳燕归巢,扑进吴明怀里,瑟瑟发抖,委屈无比的奶音响起:“主人,他坏!”
“主人,俺没欺负泥鳅!”
一根藤蔓移了过来,晃动着枝蔓,头顶花苞叶瓣中层层细密尖牙闪烁,怎么看都像是在威胁。
吴明哭笑不得。
许是因被山魁培育的缘故,噬龙藤脾性和语气,与之有几分相似。
以泥鳅的实力,即便是巅峰皇者,也不愿轻易沾染,奈何噬龙藤底蕴非凡,乃是天妖齿后裔,如今又得了优昙婆罗花精华,正式突破皇者,底蕴一点也不差泥鳅。
按理说,泥鳅本不应畏惧噬龙藤,即便真打起来,哪怕是死磕,结局也是半斤八两,奈何泥鳅龙属本性,对其畏惧到了极点,几乎是骨子里带来的。
“不怕不怕!”
吴明拍了拍泥鳅,将灵脉龙珠送进怀中,喜的泥鳅乐不可支,一口就吞了下去,周身气息一阵涌动。
“主人,偏心!”
噬龙藤嚷嚷道。
“哼!”
吴明蓦然冷哼,抖手甩出一蓬银灰色锁链,将噬龙藤捆了个正着。
饶是此獠凶悍异常,可面对极品宝器的缚龙索,依旧无法挣脱,在地上翻滚不休,却也不敢再吵嚷了。
“嘿嘿,这小孩性子野,本性凶悍异常,即便得了优昙婆罗花佛性点化,可依旧吞了其内的精纯魔性,若不时时敲打一番,固态萌发,也是个麻烦!”
枯晔幸灾乐祸道。
“那条鳝鱼没察觉到吧?”
吴明淡淡道。
“没有,这小子还在做春秋大梦呢,不过,你想怎么处置他?若是带在身边,我不可能时时遮蔽其气息,一旦其父敖野追上来,那就有乐子瞧了!”
枯晔傲然道。
“这不是麻绳馋的慌嘛,正好让他进补一番!”
吴明目中寒芒一闪道。
“不好办,那家伙怎么说也是巅峰皇者,又是蛟龙之身,一方龙宫之主,祖上传承也不弱,寻常巅峰皇者还好说,凭他们两个的实力,再有你从旁协助,多半就坑杀了。”
枯晔迟疑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吴明目光幽深,落在拐角处,一道探头探脑的微缩身影上,正是敖凉。
“这倒也是!”
枯晔知道吴明已经拿定主意,不再规劝,话锋一转道,“时间差不多了!”
“你们两个为我护法,不准任何人近前!”
吴明抖手将泥鳅扔了出去,揪着噬龙藤,扯下缚龙索道,“若是表现的好,过不了多久,你也可以有好东西吃!”
“多谢主人!”
噬龙藤三扭七拐,屁颠屁颠的去了,仿佛一点也不记仇,甚至有些刻意讨好泥鳅。
可惜,泥鳅实在机会他身上的气息,而且也怕他抢龙珠,根本不予理会,一闪的化作灰雾,融入了周遭岩壁中,甚至将敖凉都隔绝了开去。
噬龙藤无法,晃了晃花苞,径直穿过地面,化作一蓬树丛滕萌,笼罩了方圆百丈。
待得无人干扰,吴明面色肃然,单手一挥,面前出现了一个陶罐,内里绿意盎然,宛若盆栽植株,正是道豆。
吴明微微颔首,接着神色一阵呆滞,瞬间神识遁入识海,魂魄光华闪烁,骤然出现,看着光影暗淡的莲灯,目中阴郁之色微闪。
魔灵圣胎的样子也是大变,已然缩小了数倍,近乎人形,只是依旧保持着三头六臂的形态。
而元灵圣胎虽然矮了他一头,气息却不降反增,甚至隐有超出,其上赫然散发着淡淡龙威,而且极为浩瀚精纯。
若仔细看的话,不难发现,元灵圣胎体表光华闪烁,隐现云雾山川之象。
吴明走到魔灵圣胎旁,点指其眉心,但见魂力涌动,宛若抽丝剥茧般融入其眉心,使得魔灵圣胎周身震颤不休,大方光华。
诡异的是,三头六臂之象赫然消融,渐渐成为人形,面容也与吴明越来越相似,眼睑连连颤抖,仿佛随时会睁眼活过来一般。
佛光宝轮呼的一声,没入魔灵圣胎脑后,但见其眉心处舍利子光华大放,竟是化作一颗竖瞳,内里隐现玄奥梵文佛经符号。
“去!”
虚弱了不知几许的吴明魂魄,蓦地掐诀一点。
魔灵圣胎嘴角微翘,露出一抹诡异笑容,周身黑光大放,一闪的消失无踪,几乎在同时,外界吴明本尊躯壳前,黑光闪烁,赫然只见缩小了无数倍的魔灵圣胎,化作一缕箭光,没入道豆灵植上方,一个最大的豆荚之内。
嗡!
刹那间,整棵灵植上黑光闪烁,宛若诡异的龙蛇,游走不定,沾染的道豆仿若被黑色火焰包裹,其气息却不降反升。
啪嚓!
细碎的破裂声乍起,陶罐上宝光闪烁不定,似乎随时会崩溃开来。
与此同时,识海深处,元灵圣胎蓦地睁开眼,发出一声浩瀚无垠的龙吟,其心口位置蓦然涌现一个光球,越来越明显,仅仅几息过后,便透体而出,上面山川河伯如云雾般缭绕,赫然正是山海界珠。
看着几近溃散,力量耗尽的元灵圣胎,吴明面色微变,毫不迟疑的将自身魂力注入其中,维持其不至于湮灭,足足消耗了一成魂力,才让元灵圣胎稳定下来。
莫以为一成很少,这是吴明的本源魂力,即便是以分魂之术,激活魔灵圣胎,也没有耗费一成,毕竟里面早已存有心魔散逸的本源魂力。
不出意外,吴明即便是以元灵圣胎炼制第二具身外化身,也消耗不了这么多。
只是为了隔空收回山海界珠,还不至于被人察觉,唯有如此,才能瞒过众圣殿和山魁圣君。
这还不算完,吴明魂魄整个融入到元灵圣胎内,代替其掌控山海界珠,打开了一道门户,同时外放神识,笼罩住了已然冲破了陶罐的道豆灵植,向山海界珠内收摄而去。
但见千丈土地与道豆灵植,在一团黑光中闪烁了下,便化作一点灵光,眨眼消失不见。
若有人能看到山海界珠内情形的话,必然会震撼不已,因为其内空间已然比当初的龙境,大了数倍而至,而且边缘处云雾缭绕,雷鸣不断,还在向外延展。
千丈土石落于其中,连个浪花都没翻起,直接落在了一片无人峡谷中,虽然依旧格格不入,但随着一阵山石翻涌,道豆灵植扎根其内,又有无形灵脉缭绕,渐渐形成了一处极为契合其生长的所在。
之前对山魁圣君说是要去石鼓书院,请陆九渊和范师相助,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吴明真正的目的,是要将道豆移植入山海界珠。
“护界灵卫,好生照看道豆!”
留下一道命令,吴明神识飞快退出山海界珠,一阵阵难以言喻的虚弱感,潮涌般弥漫心头,几乎来不及有任何多余举动,吞下几颗异常珍贵的恢复魂力的宝丹,便以从濮雎儿处所得的秘术修炼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吴明悠悠醒转,摩挲着耷拉在耳畔的发鬓,不由苦笑。
以他的实力和气血之盛,头发竟然枯槁若死,呈现灰败之象,足可见此番消耗之巨。
若非准备的极为充分,不说半条命,多半连命都可能搭进去,好在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没有出现变数。
唯一的顾虑,就是消耗了这么多本源魂力,若非此番突破,根本都撑不住,可还是不免伤及了底蕴。
“不要耽搁了,尽快补足魂力为上!”
枯晔忧心忡忡道。
“好!”
吴明微微点头,取出几颗成色极佳的皇者怨灵魂晶,径直以神识摄入识海之内,由枯晔出手将之震散成最微小的魂力,供他吸收恢复。
第九百零五章 众圣附议
大鲜卑山,黑龙岭议事堂内,数十名中老年担山族强者,面色沉重,争论不休,大长老松溥老脸黑成了锅底,目中阴沉之色难掩。
这都半个月了,自家宝贝孙女依旧没有联系,无论是动用族中秘术,乃至以嫡系血脉子嗣牵引血脉,都无法与之沟通,甚至渐渐的无法确定其方位,联系越来越弱。
若非其本命魂灯,依旧明亮,甚至还更盛了几分,毒以为她已经陨落,可现在找不到人,也是无法啊!
“报!”
就在此时,一名青壮飞速来到议事堂大门处,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哼,此乃族中重地,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本就为族中损失了两件祖传至宝,而心中郁愤难平的长老们,登时怒目而视,其中一名脾气不好的更是挥起拐杖便打。
在各部落中,与宗族、世家相若,长老拥有无上权威,动辄打杀旁支或仆役,根本不需要担责。
“慢着!”
松溥老眼中精芒一闪,抖手挥出一道流光,止住了那名老者的拐杖,毫不顾后者难看的脸色,面色沉凝道,“我记得你是灯塔看守,何事离开本职岗位,来到这里?”
“启禀大长老,大小姐的魂灯……魂灯……灭了!”
那青壮涩声道。
“什么?”
松溥身形一个踉跄,周身陡然涌现恐怖威压,吹的周遭长老跌撞扑倒,面色惨白,目露骇然。
都知道这位大长老是除了隐藏的几位元老外,乃担山一族最强半圣,可从未想过会强到这等地步,他们竟连气息威压都扛不住。
那名青壮更是不堪,直接被一股澎湃伟力撞飞,大口吐血,鲜血昏死过去。
“你说什么?”
松溥寒声道。
“大小姐的魂灯……”
青壮踌躇了刹那,愣是没敢抬头看,可话未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松溥随手打成了飞灰。
众人噤若寒蝉,面面相觑,心中不无畏惧。
若是以往,松溥绝不至于如此失态,可松瑶乃是其嫡亲孙女,更是担山一族当代天赋最佳的族女,即便是众圣殿也认可此女是布局成功后,担山一族中在众圣殿内的话事人。
可如今,灯灭人亡!
松溥目光冰冷无比,张口欲言。
嗡隆!
担山族中禁地,一片荒芜峡谷内,蓦然涌现恐怖波动,一道道清晰可见的空间涟漪乍起,形成难以言说的风暴,骤然席卷方圆万丈,并不断向外延展。
虽不至于吞噬整个黑龙岭,但若任由其扩散,恐怕担山一族这片族地,将覆灭大半。
“怎么回事?”
“何人胆敢隔空攻击我族?”
“不对,那里是王屋祖地所在!”
数十名长老蜂拥而出大殿,看向了空间涟漪所在,此起彼伏的争论声中,最后得出的结论,令所有人心头一颤。
“哼,慌什么,无论发生了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阻止空间裂缝蔓延!”
松溥猛的一顿拐杖,不见其如何动作,身形已然出现在扩展到数万丈的空间裂缝前,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王屋祖地没了!”
“当务之急,需取出本族传承至宝!”
“合我等之力,镇压空间漩涡!”
“事后当追查一切可能,追回祖地!”
四名垂垂老矣,行将就木,仿若一只脚踏进棺材,甚至看不出男女的老者,出现在半空,声音冷彻到了极点。
“请天地颅!”
松溥面色一变,目中阴郁之色更甚,但却毫不迟疑的举起拐杖,向族中一处保卫最为森严的古拙石屋点去。
嗡!
浩瀚磅礴的气息骤然一闪,便见一尊庞大如山,形若异族骷髅头的万丈虚影腾空而起,其余四名半圣齐齐出手,苍凉无比的声音,吟唱着古老的祭祀歌谣,并以担山秘术,打出一道道玄妙法诀,印入那头颅骸骨山中。
“镇!”
头颅骸骨山宛若活了过来般,震荡虚空的音波,仿若口吐人言,嗡然震响间,泛起滔天黄蒙蒙光华,延展出一尊撑天拄地的巨人虚影,径直迈入那空间漩涡中。
足以覆灭天地的空间涟漪,在那巨影之下,却如踏浪而行,无法撼动分毫,竟然随波溃散,最终散逸平复。
待得一切动静消散,除了原地覆盖了方圆数十里的大坑,再无其它。
“此事需追查到底!”
四名担山元老看了松溥一眼,径直落回族中隐秘所在,眨眼消失不见。
松溥面色难看的点点头,神色阴郁到了极点,摸出一方楔刻有‘圣’字痕迹的令牌,以秘术将一道讯息打入其中。
与此同时,远在亿万里外的太行山中,山魁圣君正端坐院中,毛熊般的黑脸上难掩喜色,欣慰的看着面前一尊跪坐于地的青黄色巨人。
若吴明在此,定会认出,巨人正是当年一路追杀他的山脉巨灵,看其情形,显然已回复神智。
“你本是中古山脉巨灵先辈,但被困飞狐峪多年,灵智全无,如今借我族传承至宝恢复神智,称得上脱胎换骨,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族这一代唯一传人——山蛮。”
山魁道。
“山蛮谢族老赐名,助我重生!”
巨人拱手一礼,嗡声如雷,一身强横气息稍纵即逝,赫然是巅峰皇者,却堪比半圣。
“如今……嗯?”
山魁圣君正待说什么,陡然面色一变,豁然起身,遥望东方,昏黄双目中日月轮转,隐现惊怒,“何方贼子,安敢盗取我族祖地?不对,难道是众圣殿与那帮背信弃义的畜生,故布疑阵不成?”
“族老,发生何事?”
山蛮道。
“此事……现在不是你能插手的!”
山魁失态般重重落座,摆摆手道,“你此行去西北,切记小心行事,我虽以圣力助你遮掩气息,但我族敌人不在少数,如今天下即将大乱,风起云涌,各大天妖后裔蠢蠢欲动,地妖一脉隐藏不出,不知有何勾连,你只要记得,若事不可为,当动用传承至宝脱身!”
“我记住了!”
山蛮应道。
“去吧!”
山魁陡然一挥,打出一道流光,空间涟漪骤然一闪,包裹了山蛮雄壮身躯,眨眼消失不见。
看着空旷的院落,山魁面色阴沉了几分,眉头拧起,下意识看了眼南方,呢喃自语:“希望此事与你无关,否则你与我族……”
……
神州最繁荣,灵气最浓郁,却鲜少有人知的虚无空间内,掩映在一片云雾的悬空山峦圣殿内,数尊庞大如山的虚影在天空一闪而逝,落在其中,显化出几道看不真切的人形身影。
“王屋祖地莫名消失,无数载布局功亏一篑,此事必须追查到底!”
其中一名看不清男女,声音也难以分辨的人影道。
“我以易术推演,痕迹难寻!”
又一人淡淡道。
“法家观天镜可……”
一人说到一半,嗖然住口。
“魔星天渊异动频繁,观天镜不可轻动!”
一名隐约披着黑色金边斗篷的人道。
“无妨,此事甚为蹊跷,时间岂有无迹可寻之事?据我所知,日前就有一个天机不明之人,出现在黑龙岭,以其为突破口追查便可!”
最先开口之人道。
“那人如今身陷圣道之争,如此做法……”
“哼,神州危难在即,域外魔族即将入侵,一人圣道如何能与天下人族兴亡相比?”
“话不能这么说,那人毕竟牵扯甚广,据说石鼓书院那位也曾出现在中唐长安城外,若他老人家插手,我等谁也不好交代!”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倒是说个办法,难道任由贼子搅乱众圣殿布局,而不问罪责?”
“此事可以有明暗两路,一路追查可能插手此事的势力,即便是那群隐藏在暗中的沟鼠也不能放过,另一路,追查黑龙岭内参与此事之人,即便是担山一脉也不能错漏,两路皆持观天镜寄托投影之宝,断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附议!”
“附议!”
“确定人选!”
“雍州楚人王!”
“瀚海司空辉!”
“琅琊谢沧!”
“兰陵萧子良!”
“嵩阳程景玉!”
“附议!”
“哎,附议!”
一声长叹,被诸多附议之言掩盖,一道道流光划过苍穹,以无法想象的方式,迅速传向神州各方。
……
吴明神清气爽的睁开双目,随手拍掉魂晶残渣。
不仅神采奕奕,连带着之前枯槁的面容和灰败的头发,都恢复如常,丝毫看不出本源魂力受损严重。
也亏得有濮雎儿所传秘术和皇级魂晶,否则此番元气大损是一定了,即便枯晔圣魂全力襄助也无济于事,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人都到了!”
枯晔道。
“嗯!”
吴明随意扫视了便周身,确定没有后遗症,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左手在眉心一抹,血金色卷轴落在膝上,正是血书灵契。
掐诀在其上一点,光影微闪,四五个光点亮起,一闪而没,随之便收了起来。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阵阵隐晦的遁空之声,随着地面上的藤蔓丛一阵虚晃,露出了下面敛息符箓遮掩的洞口,四名形态各异,戴着甲面之人,来到洞中。
“天罪、天牢、天哭、天巧星拜见主上!”
四人躬身拜倒在地,虽气息内敛,却无一不是巅峰宗师。
第九百零六章 太岁头上动土
“血牙!”
吴明居高临下,俯视四人,神色淡漠道。
“天罪星在!”
其中一人上前道。
“持我手令,率队前往落莲门分舵,切记按其上所载行事,不得有误!”
吴明扔出一枚玉简道。
“属下尊令!”
血牙接过令牌,毕恭毕敬离去。
“白刃!”
“天牢星在!”
“此去西北,路途遥远,除了你自己的私事外,前往贺兰山飞鹰盗,隐姓埋名打入其中,即便身份暴露,可持我手令,面见飞鹰盗少主赫连流若,留在那里等候命令吧。”
“属下尊令!”
白刃接过令牌和玉简离去。
“霜草!”
“天巧星在!”
“你出身大宋望族,命途多舛,如今寄身我之门下,当初我曾承诺,担下过往因果,如今你艺业有成,突破大宗师在即,赐你此宝,诛杀仇敌,若事不可违,可去此地等候命令!”
吴明手腕一翻,取出一杆丈八长矛,其形如枯槁木杆,矛尖隐有血金色丝线闪烁不定,正是得自凶树族强者的血纹枪。
“属下尊令!”
霜草美眸中波光微闪,恭恭敬敬收起血纹枪,再拜之后离开。
“毒鬼!”
“天哭星在!”
“此去大鲜卑山,追查人熊部落灭族之因,寻其后裔子嗣,善加保护,赐你毒丹护身,切不可冒失行动,暴露身份。”
“属下尊令!”
毒鬼伸出纤纤玉手,如获至宝的捧过玉瓶,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吴明左手腕处的灰扑扑手镯,闪身而去。
“嘿,这丫头还是不死心啊!”
枯晔不无嘲弄道。
“呵呵,若是真的这般容易驯服,也不会修炼《千毒宝典》,以至走火入魔,都没有放弃,还另辟蹊径,修炼到如今艺业!”
吴明淡淡道。
“确实,也亏得如此,这丫头也算因祸得福,虽不至于奠定圣道根基,至少没有因为蹉跎这些年,荒废了一身天赋,如今也算大宗师有望了!”
枯晔道。
“算算时间,那位应该差不多动身了吧?”
吴明长身而起道。
“差不多了,只是他未必会亲自动手,甚至可能勾连京城那位,毕竟你奴役其子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若他们认为你跟他一条路,届时派来之人,恐怕会超乎想象。”
枯晔慎重道。
“算计一尊无限接近半圣的巅峰蛟龙皇者,本就危险重重,他不来便好,若是来了,自然要让他尝尝缚龙索的滋味!”
吴明笑道。
“也罢,既然你打定主意,届时该怎么办,想必已经有了稳妥计划!”
枯晔知道吴明习惯谋定后动,这也是为何屡次遭受难以抗衡的强敌算计,依旧能够全身而退的根本原因,便不再多劝。
“这里临近湖州,单莱山桑家离此地不远,也该去看看福伯和菁姨他们了!”
吴明缓步走出地窟,望向远方,不算刺眼的阳光洒落,让他不禁眯了眯眼。
此番闭关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可经历的事情,却让他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毕竟其中牵扯的太大了!
无论是借助元灵圣胎,牵引会山海界珠,还是祭炼魔灵圣胎身外化身,移植道豆,每一件都关系到他自身,乃至日后实力强弱,容不得他不万分小心。
任何一件,都需要全身心投入,更遑论三件事同时完成,万幸的是,没有出岔子,否则一个不慎,定然会惹出难以想象的*烦。
更遑论,之前与山魁圣君虚以为蛇,好不容易才全身而退,若非心魔融入魔灵圣胎,让他可以借借助其中一部分力量,都无法压制优昙婆罗花。
一桩桩,一件件,真的是环环相扣,容不得半点岔子。
收了泥鳅和麻绳,敖凉化作跟班,吴明换上一身锦袍,宛若风流倜傥的富家贵公子出游,两人一路飞遁向最近的城池。
短短数日,便到达了一处拥有符镜天门的重城,经由多次传送后,终于在几天后,到达了临近单莱山的所在——莱阳城。
“敖凉!”
吴明遥望群山,深邃的目光古井无波,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属下在!”
敖凉屁颠屁颠凑到近前。
“此行我欲要前往南方,目的地是何处,你也知晓,如今我分身乏术,先要去往单莱山探亲,你替我走一趟云梦泽,见一见摩云洞少主方昔仁。”
吴明淡淡道。
“啊?”
敖凉心头瞬间拔凉,颤声道,“主人,小龙……小龙……”
“怎么?”
吴明斜睨道。
“您知道,小龙叛离窟野沙河蛟龙一脉,若非寄居主人麾下,早已是无名野龙,甚至被家父剥离血脉,抽筋剥皮了,若若……”
敖凉头皮发麻,实在是不敢离开半步。
之前在太行山还好说,毕竟那是山魁圣君的地盘,谁也不敢造次,若是离开吴明,没了能帮他遮掩气机的力量,完全暴露的话,指不定哪天其父就杀上门来,其下场可想而知。
“放心,你如今也有巅峰大妖王的实力,即将突破皇者,于我而言乃是一大助力,岂会让你去送死?”
吴明淡漠摆手,摸出一个纳袋道,“里面是我给准备的一些防身宝物,即便真的遇上不可测之危险,也可抵挡一二,这里离云梦泽不算太远,至多也就十天半月路程,大可一路传送过去便是。那摩云洞少主方昔仁,欠我一个天大人情,他定然会保你无事,若你害怕返程时遇上危险,也可暂时待在云梦泽,等我结束石鼓书院之行,便去接你。”
“这这……小龙尊令!”
敖凉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只得接了纳袋,三步一回头,依依不舍而去。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枯晔突然道。
“怎么?”
吴明眉头大皱,面色凝重。
此老虽然时不时耍滑头,但到底还算是与他一条心,毕竟中间有莲灯在,轻易不会无的放矢。
“哼哼,你小子如今做事,越来越有枭雄之象,老夫估摸着,即便重生之后,也少不得要继续为你卖命!”
枯晔有些烦躁道。
“哈哈!”
吴明爽朗一笑,引得周遭路人观望,他却浑然无事般,轻轻甩开折扇,潇洒自若的向城外远处巍峨群山而去。
“嗯?”
只是还未离城,便觉周遭气氛不对,放眼望去,行人步履匆匆,远不像和平年代应有之象,吴明不由眉头大皱。
之前光顾着如何安排敖凉了,又有枯晔搭茬,倒是望了观察周遭环境。
庞大的神识散逸开来,笼罩了方圆数里,仔细聆听各种噪杂信息,可寻常百姓,哪里知道多少有用的情报,至多不过是家长里短,乃至只知道城中巡逻比往常严密了许多。
吴明寻思了下,看着远处缭绕在云雾中的山峦虚影,脚步一转的走到最近的酒楼之内。
反正单莱山就在那里,不会跑掉,而他此去也只是想看望吴福和桑菁菁等一众吴王府门下老幼,不会耽搁太长时间。
但若这里真发生了什么不在掌控的事情,他又不清楚的话,届时到了单莱山,面临突发状况,恐怕就超出掌控了。
只是在酒楼中坐了会,依旧没有探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只知道城内外几家庄园受到了攻击,而这些庄园无一不是桑家产业。
“莱阳乃单莱山桑家腹地前沿重城,几乎等同自家后花园,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吴明纳闷不已,带着狐疑离开了酒楼,径直向城中寻常街道中行去,仗着庞大的神识,轻易发现了几处标记,正是自家燕雀所留的暗记。
吴福和桑菁菁移居单莱山,为的是让吴明没有后顾之忧,他自然不可能不在这里设下暗哨,而且是自家子弟兵中的一队精锐。
目的不是刺探桑家,而是为了收集周遭一切信息,以防可能存在威胁二老的存在,并随时向他汇报。
原本不想惊动任何人,悄声来,悄声去,以免被人追到这里,毕竟他惹的麻烦不算小。
“嗯?”
当到得一座普通院落前时,吴明面色微变,里面空荡荡,毫无人迹,甚至连密室都空空如也,只是没有半点争斗痕迹。
唯有两种解释,麻雀自行飞走,但这不可能,二就是遭遇了无法抵抗的敌人,瞬间被制住,甚至连暗路麻雀都没有逃脱。
“桑家!”
庞大的神识散逸开来,在一处不起眼所在,看到了半个隐晦的暗记,吴明眉头皱的更深。
这仓促所留的痕迹清晰,显然是近期留下,若非仔细勘察,很容易遗漏。
“哎,看来此行想隐藏踪迹,是不太可能了!”
吴明揉了揉眉心,身形一展,几个起落后,出现在隔街对面的一座院落中,此时正有两人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浑然未觉身边多了一人。
“那院中之人何在?”
吴明懒得废话,径直走到桌前道。
哗啦一阵杯盘碎响,便见满地狼藉,两人面色狂变,纷纷跳出了数丈外,惊骇的看着吴明,其中一人径直摸出一个如哨子般的物事,放向嘴边。
以吴明的实力,岂会让两个先天武者钻了空子,刹那间劲风微闪,两人便如木偶般定在原地。
“放心,我并非桑家敌人,待找到人后,便会去单莱山!”
吴明摸出一串形若桑叶,苍翠欲滴的玉佩道。
第九百零七章 探亲访友
“树尊碧叶!”
两人神色豁然大变,非但没有放松,反而目露厉色道,“狗贼,竟敢杀我桑家嫡系,无论你是谁,都不可能活着走出莱阳城!”
“你跟那几个人是同伙吧,没想到竟敢勾结族中之人,现在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勾结?”
吴明眉头微皱,目中戾气稍纵即逝,“原来如此,看来是有人见不得福伯和菁姨安居单莱山,想以此为借口啊!”
“哼,故弄玄虚,要杀便杀,我桑家没有孬种,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便是!”
两人视死如归道。
“呵呵!”
吴明不怒反笑。
现在这情形,显然是有人借着搜查全城之由,不知怎的将几只小麻雀逮到了,按理说,他们不可能泄露身份,即便是密室中的卷宗被搜查出来。
因为当初在吴王府中,吴明传下自身所学时,就教会了他们如何隐藏身份。
但两人竟然一口咬定,此地子弟兵与桑家之人有勾结,无外乎就是想牵扯吴福和桑菁菁了!
至于如何暴露身份,不难想象,随着二老迁居此地的子弟兵不在少数,或许就有那条线上的暗子察觉不对,请二老出面救人不成,却被某些人反咬一口。
若他没有记错,当年桑菁菁一脉,可是跟桑家当权者闹出了不小的矛盾,才多年没有回族地,连带着桑甚和桑叶兄妹,都是由她一手带大。
这般情形,吴明并不陌生,其祖母洛清茵那一支,就是争权夺利的牺牲品。
“也罢,你们不过是马前卒,难为你们也没什么意思!”
吴明随手解除了两人禁锢,摸出一枚传讯玉简,掐诀点指,其上光华微闪,并未收起,而是握在手中把玩,宛若主人般落座于桌前,随意取出一坛酒喝了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吴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也知道即便拼命也不是对手,一时踌躇不知如何是好。
“哦,你们尽管传讯上峰即可,我只是借此歇脚,等个熟人!”
吴明淡漠摆手,话锋一转道,“当然,若他们来时,没有带着我的人,或者出了什么差池,就准备好棺材吧。”
两人面色微变,其中一人正要怒斥,去被另一人拦下,看着从容淡定的吴明,才惊觉面对的是何等存在,当即不敢怠慢,以家传秘宝传讯。
“闲来无事,你们也跟我说说,桑家如此大动干戈,除了没有封城外,这莱阳城里里外外至少不下八名大宗师,到底所谓何事?不要跟我说,是为了那几个小家伙,他们什么修为,我一清二楚。”
吴明随手抛过去一个酒坛道。
两人闻着灵酒气息,早已酒虫上头,喉结蠕动了几下,其中一人大着胆子抿了口,登时眼睛一亮,狠狠灌了两口,只是没有说话。
另一人见状,等了约莫半盏茶,确定同伴没有异常,才喝了起来。
“桑家门风可见一斑!”
吴明暗赞。
两人自知绝不是对手,又怕酒中有猫腻,如此做法,倒也算是训练有素。
“我们不知道你谁,若湖州之事真不是你所为,说与你听也无妨!”
半坛酒下肚,两人互视一眼,其中一人道,“其实,我们也不甚清楚内情,只是半月前,族中在湖州各地产业遭袭,怪就怪在没有死伤,只听说是得了怪病,听调去巡视的兄弟说,严查外来的可疑陌生人,而我们只是在此盯梢。”
正所谓酒后失言,言多必失,两人虽有警惕心,但那灵酒虽无药物添加,可即便是宗师喝了都会上头,更遑论两个先天了。
只是到最后,也没逃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先天武者放在小地方,或许能撑起门面,但相较于桑家这等拥有半圣的豪门,甚至是隐形的世家,实在是不够看。
“阁下是何人,为何擒拿我桑家外事武卫?”
就在此时,一声冷斥传来,便见四五道遁光破空而至,为首一名中年宗师,面色难看道。
“我只是来找几个不成器的小家伙,顺便到单莱山探亲访友!”
吴明缓缓转身,淡然道,“凭你还不够资格插手此事,让那隐藏的大宗师现身吧,若你们想考验我的耐心,乃至让我动手杀人,最后交恶桑家,我可以保证,莱阳城内,没有一个桑家人能活着离开。”
“你敢威胁……”
“退下!”
就在中年人欲要上前时,一道苍老声音传来,却见不知何时,院中多了一名身穿麻衣的老者,目光灼灼的看着吴明道,“传闻吴王乃大宋绝顶天骄,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老夫桑伍,见过殿下!”
“你应该看不透我的身份才对!”
吴明眉梢微挑。
“老夫确实看不透,但手持我桑家树尊碧叶,又有如此修为气度者,除了王爷外,老夫想不出还有谁!”
桑伍道。
“呵呵,桑家抽丝剥茧之道,确实不凡!”
吴明缓缓起身,面上光华微闪,露出真容,只是脸色冷漠到了极点,“以桑家的秘术,不难得知,那几个小家伙于桑家并无恶意,甚至没有半点威胁,若是觉得我会看在菁姨的面上,饶过罪魁祸首,那就大错特错了!”
“王爷心思果然敏锐!”
桑伍瞳孔微缩,堂堂大宗师,竟然感到拘谨乃至不安,深吸口气道,“还请王爷稍安勿躁,老夫可以保证,他们并无性命之虞,只是受了些磋磨。”
“这么说,确实有人借此想逼我福伯和菁姨离开单莱山?”
吴明目中寒芒一闪。
“咳!”
桑伍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干咳一声,讪讪苦笑道,“王爷明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在此事察觉的早,并未闹到不可转圜的地步,而且王爷机敏如斯,不也传讯于我家大小姐,并不想将事情闹大吗?”
众人终于看出一丝端倪,自家这位长辈,自进入院中时,就处于下风,即便如今抬出大小姐,也不见得能在这位名满大宋乃至神州的吴王面前,讨得些许好去。
实在这位的名声太过响亮,事迹又太过传奇,几乎被年轻一辈当做榜样来膜拜!
只是想不到,当年盛传被几方势力逼迫的四处躲避,宛若丧家之犬的王爷,如今面对大宗师这般泰然自若,甚至气势稳稳压了一头。
“说了这么多,人呢?”
吴明面色稍缓,不再咄咄逼人。
只要人没事,其他都好说,否则谁的面子也不好使,护犊子也罢,不讲理也好,若连子弟兵都护不住,他还不如早早当缩头乌龟,藏到犄角旮旯里隐姓埋名,赖活一生。
“王爷放心,人已经接到单莱山,交由吴兄和十三妹了!”
桑伍松了口气,面上多了丝笑容。
“多有得罪!”
吴明拱手一礼。
“不怪不怪,王爷也是性情中人!”
桑伍连连摆手,心中不无腹诽,这位果然是顺毛驴!
“若是桑老无事,可否……”
吴明话未说完,眉头大皱,扫了眼周遭。
嗖嗖!
衣袂猎猎,破空声乍起,赫然只见数十道气息强横的遁光自四面八方而来,其中为首六人,全部都是大宗师。
“他们怎么来了?”
桑伍面色微变,沉声道,“你们谁私下传讯,莫非当老夫的话是耳旁风?”
“执事大人,我等不敢!”
为首中年与一帮属下面面相觑道。
“老伍,没必要冲小辈发火,有种就跟老夫较量一二!”
大宗师耳聪目明,即便隔着极远,也听到了这番对话,只见半空中喝声乍现,一道遁光骤然落地,露出一名五十岁许,身穿锦袍,面容略显方正的老者。
“桑勇,在客人面前,我不想跟你争吵,速速都让开!”
桑伍眉头大皱,面色不虞道。
“客人?”
桑勇冷冷一晒,盯着吴明道,“你怕是不知道,这位干了什么吧?”
“你们是想干什么?吴王刚到莱阳城,即便想做什么也没时间,更何况已经传讯大小姐,我就是来接他到山上做客的!”
眼见其余大宗师率众围拢了上来,桑伍瞳孔一缩,厉声喝道。
“哈哈,好一个来做客,好一个没时间做什么!”
桑勇仰天怒啸,厉声道,“你可知道,刚刚我接到族中传讯,大小姐刚刚下山便遭受伏击,如今身受重创,命在旦夕,他不是来不及干什么,而是已经干了!”
桑伍脑门嗡的一声,僵硬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吴明,只是看到那双澄澈深邃的眸子时,激灵灵一个寒颤回神,急声道:“不可能,吴王与大小姐相交莫逆,乃是过命的交情,这你们都是知道的,难道他会故意引诱大小姐下山谋害不成?”
吴明瞳孔微缩,眉头大皱。
怎么也没想到,这才传讯不久,桑蘅竟会有如此遭遇,而且是在单莱山桑家族地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不管怎么说,此事都与他脱不开干系,毕竟人是他叫下来的。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事实在说不准,但大小姐接到传讯便下山遭伏,实在太过巧合,若非有人通风报信,大小姐岂会横遭此厄?”
又有人冷声道。
“废话少说,拿下押往单莱山,我桑家乃法家传世大家,任何宵小的阴谋诡计也无所遁形!”
桑勇冷声道。
第九百零八章 昏迷
哗啦!
略显刺耳的锁链抖擞声乍起,只见一名身形魁梧,面容森然的大宗师抖手甩出一串墨绿铁链,闪起层层波浪,席卷向吴明全身,其上股股令人窒息的恐怖封镇之气,迫的在场诸多宗师呼吸一滞,不自然的退开几步。
另有三人左右堵住吴明的后路,一人隐约看着桑伍,与桑勇一起,形成合围之势,本就不大的院落,瞬间便被六股强横无匹的大宗师气息笼罩,草木无风飞折,飞沙伏低飚起阵阵细小的漩涡,肃杀之气令人心头发寒!
“我桑家法链乃是秘制禁宝,你若不想吃苦头的话,乖乖束手就缚,否则就别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那大宗师虽然如此说着,可手底下却不慢,已然将墨绿铁链甩到吴明头顶,化作无数圈兜头罩落。
可怖的是,极速旋转的锁链带起凌厉气劲,赫然如链锯般切割着空气,发出阵阵瘆人的嗤嗤锐鸣,令人不寒而栗。
这哪里是要锁拿吴明,分明是要当场击杀,此宝本就有封禁之力,足以轻易锁拿巅峰宗师,即便是大宗师不查之下也会着道,更何况完全激发之下的困锁之力,也拥有惊人的杀伤性,可让被困之人完全失去抵抗。
封镇与锁拿,双管齐下,正是法家禁锢秘宝的特性!
“你们竟敢如此?”
桑伍勃然大怒,周身气息鼓胀开来,就要出手。
“老伍,你还是老实待着比较好,跟我们一同拿下贼子,押赴单莱山,族中长老自有公论!”
桑勇冷声道。
就在两人争论间,谁也没有看到,那出手的桑家大宗师面色骤然一变,目露出惊恐之色。
不待有所反应,只见吴明身形微晃,在原地留下一连串残影,有如重影般沿着锁链延展的方向,径直来到其面前,右手似慢实快,宛若闪电般探到其腋下。
嗡!
恐怖无蓬的劲力自掌心吞吐而出,没有印向其心口要害,而是向上轻轻一托,那无蓬的力量如刀锋般涌入其腋窝,直至肩头,随即透体而出,完全无视了其大宗师真元护罩。
“啊……我的手!”
便见其肩头怦然鼓胀,血光飚射,随着一声惨叫,握着锁链的臂膀应声而去,人也随之爆退开来。
“大胆!”
“贼子安敢!”
“找死!”
众大宗师惊怒交加,含恨出手,掌剑齐出,再也不掩饰杀意,出手便是杀招,攻向吴明要害。
“区区取巧突破的阴神大宗师,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吴明冷冷一晒,脚下一错,右手并指如剑,在院中闪出七个残影,瞬间形成了反包围,剑光一闪间,自四名大宗师要害处一闪而过。
咔嚓锐鸣激荡间,剑气四溢迸溅,其中两人捂着肩头或小腹爆退,另有两人虽没有受伤,可双手无不颤抖,差点连兵刃都握不住,无不满面骇然。
固然因这里地势狭窄,无法全力施为,可他们并没有留手,竟然拿不下一名三境明玄宗师,即便是亲身经历,也让人难以置信。
“负隅顽抗,伤我桑家禁卫,找死!”
桑勇目中寒芒迸射,身形如电的绕过惊愕不已的桑伍,瞬间来到吴明近前,双掌如风,悍然拍落。
“哼!”
吴明瞳孔微缩,毫无畏惧,不闪不避的迎了上去。
轰隆!
四掌相交,惊雷乍起,剧烈轰鸣声中,气劲如波涛般宣泄开来,疯狂的向四周漫溢,几名宗师武者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掀飞。
方圆数十丈内的房屋,更是如沙雕遇海浪,直接化作飞沙走石,隐约有几声惨叫戛然而止,便再无声息。
吴明身形连连爆退,足足十几步才止住身形,甩了下隐隐发胀的双臂,目光如电般看向对面。
“好小子,难怪敢在莱阳城生事,果然有些本事!”
桑勇肩头微晃,仅微不可查的退了半步,面色阴冷道。
“够了!”
桑伍拦在两人之间,目中怒火难掩,“桑勇,吴王此来是要去单莱山做客,更是大小姐至交好友,你此番接连从中作梗,意欲何为?”
“此子手段凶残,暗害大小姐,罪不容诛,你也是亲眼所见,速速退下,否则我不介意连你一同拿下!”
桑勇丝毫不为所动,凭刚才一掌,已然试探出吴明的实力范畴,绝不是自己阳神大宗师的对手。
“你……”
桑伍气急,没想到桑勇竟然如此不通情理。
“呵呵,连自家麾下百姓的生命都毫无顾忌,本王可以确定的是,你死定了!”
吴明冷冷一晒,环视四周道,“家中有父母高堂赡养,下有妇孺照顾的可以退开了,否则本王不介意送你们一程,然后亲上单莱山问个清楚!”
“王爷!”
桑伍心头一跳,火急火燎转身。
噗!
却不料,话未说完,便觉身后要穴一阵刺痛,却见桑勇不知何时突然出手,点在后心腰椎,虽不至于致命,但也让他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你……”
桑伍喉头一甜,眼前发黑,怎么也想不到桑勇会下如此重手。
“格杀勿论!”
桑勇冷然道。
“杀!”
五名大宗师,包括那名断臂之人含怒出手,外有桑勇这尊阳神大宗师掠阵,带起恐怖威压,甚至半个莱阳城的百姓,都感到心头沉重,呼吸迟滞了几分。
“不知死活!”
面对六尊大宗师围攻之势,吴明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反击之意,目中更是透着令人心头不安的讥笑。
“噗……”
但见那名断臂的大宗师,蓦地面色惨白,目中涌现一层斑斓灰雾,断臂处以真元包裹的伤口,赫然扑簌簌掉落下大蓬灰褐色渣土。
仔细一看,那赫然是其血肉枯化!
其余四人,体表真元一阵闪烁不定,凌厉的气息一降再降,还未扑到近前,脚步已开始踉跄。
“我的真元怎么会消失?”
“啊,为何我阴神竟然会溃散的迹象?”
“毒……这是什么毒?”
四人哀嚎一声,奋力挣扎着前冲了几步,却终究没有到吴明面前,便止步于半途,在远处围观众人惊骇目光中,宛若木雕般僵立当场。
呼!
一阵微风吹过,灰渣扑簌簌洒落,随风而散,令人毛骨悚然,冻彻骨髓!
“你……你好歹毒!”
桑勇面色难看到了极点,目中更是涌起浓郁的化不开的惊惧,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颗晶莹宝丹,送向口中。
啪!
可还未待服下,吴明已然近前,握住了其手腕,眸子冷漠如电,淡淡道:“你该听桑伍之言的!”
“我……我乃桑家执事,你……你不能杀我!”
桑勇脸上涌现灰色斑斓,一身雄浑的真元渐渐散逸。
“难道与你合谋之人,没有告诉过你,本王一向心狠手辣,绝不留活口吗?”
吴明淡淡道。
“我桑家有半圣,你若杀我,必……”
“呵呵,你真以为,替我拦截剑仙的那几位,是吃素的?”
“你……”
桑勇目中斑斓渐起,再无声息。
呼!
泥鳅自吴明左手腕探出头,欢快的像个得了零嘴美味的孩子,张口吞吐,将散逸院中的灰雾尽数吸纳入腹,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缩回头。
“王爷你……”
桑伍无法行动,可感受着周遭极速流淌的灰色雾气,遍体生寒。
尤其是六名桑家大宗师,这可是与他同阶的存在,即便在桑家也是一股不弱的精锐,就这般无声无息没了!
“树上遭了虫,修剪一番便可,但根子烂了,就没没救了!”
吴明随手点指在其心口,迫掉封锁其经脉的外力真元,神色如常道。
“咳咳……”
桑伍面色一阵不自然,唯有报以苦笑。
人都死了,还能说什么?
可怎么都觉得不得劲,你要修剪树没关系,关键去自家地里修啊,关他们桑家什么事?
“不要耽搁了,还是先问问到底发生了何事,桑蘅伤势如何,又是如何遭伏的!”
吴明冷声道。
桑伍嘴唇翕动,发现自己身为大宗师,竟然无法违背吴明的意志,这是在自家半圣身上才偶然感觉到的威严。
虽不知吴明何以有这等气质,但桑伍也知道轻重缓急,当即取出传讯玉简,以桑家独有的传讯秘术,向族中传讯的同时,也将此地发生的事情,告知了一位他认为值得信任可靠的族老。
站在远处的几名桑家宗师巡逻队员,此时已然噤若寒蝉,两股战战,没有吴明的首肯,甚至不敢自行离开。
谁能想到,平素见一个都能,奉若神明般的大宗师,竟然就在这不起眼的小院里,无声无息死了六个,其中甚至包括莱阳城桑家执事桑勇这尊阳神大宗师。
这可是只差一步,就可突破元神,死后都能留下传承,进入家族祠堂,享受香火供奉的存在!
回讯需要些时间,桑伍一边服下丹药恢复,等待回讯,一边向吴明解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吴明起先还有点纳闷,按理说,若冲他来的,也不该如此巧合,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会来此,但若说不是,除非有人早就与桑勇等人通气,一旦他出现,就该如何。
“大小姐重创昏迷不醒,但在族老救治之下,曾醒转了片刻,留言让你速去桑家!”
不多时,桑伍接到传讯。
第九百零九章 救治树尊
单莱山,位居湖州西北,地处大宋东南,虽不是湖州境内第一大山,却是此地山脉中有名的灵山,不仅是湖州灵蚕丝第一大产地,也是桑家祖地,世代居于此。
再往南跨州而去,便是十万里云梦泽,接壤南魏,两边隔江而望,罗刹江纵贯西南,其乃神州另一条大江的分支,此江名曰天龙江,与黄龙河齐名。
而桑家有名的绝学之一,铁锁横江,据传就是桑家祖上在罗刹江中得悟而成,若非后来陆家祖上观潮先生横空出世,临江而创《观潮游龙经》稳压了桑家一头,桑家绝学威名还能再增三分。
值得一提的是,天龙江中有龙宫,却不受四海龙宫之召,乃是神州妖族灵官祖庭,不插手人族朝廷内务,只有监管各地灵官之责。
吴明脑海中闪过有关单莱山的情报,不断推演,可因线索太少,怎么也无法确定,桑家之事与他有关。
从桑伍口中得知,桑勇等人乃是奉命守护莱阳城,并非在此埋伏,他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至于为何如此刻意针对,多半是与其某个对头,早有勾结,接着此番桑家遭受攻击的由头,欲要置他于死地,只因事起仓促,准备不足,消息迟滞,以至于错估了吴明的实力,落得挫骨扬灰的凄惨下场。
莫说吴明一直在北方活动,即便是熟知他的敌人,都无法确切知晓其实力底线,实在是随着他突破宗师以来,早年打下的坚实底蕴和无极法相,给他带来令人发指的飞速提升。
此时若非刻意压制,有心放慢了晋升速度,吴明都有信心在两三个月内,突破至宗师巅峰,至于武体如今也是只差一步之遥,唯却一气机便可突破。
只是如此一来,就无法熟悉掌握四境中的法相特殊力量,对自身武道修炼有所妨碍。
即便如此,凭借自身底蕴,如今的吴明,比之同阶天骄都隐约强上一头,寻常阴神大宗师都不是对手了!
“王爷,此番到单莱山,切莫再冲动了!”
眼瞅着群山在望,桑伍踌躇一番道。
“放心,我知道轻重!”
吴明淡淡道。
桑伍眼角一抽抽,无奈转身,继续带来。
这位要是知道轻重的话,也不会在湖州地界,桑家势力范围核心,毒杀六名大宗师了,即便只是旁支,这一耳刮子也实实在在扇在了桑家脸上。
虽然知道桑勇等人死不足惜,可到底都是桑家人,对付的也只是吴明一个外人,并未作出什么损害家族利益之事。
“果然是一处灵山宝地!”
踏入山林的一刻,吴明便觉此地水汽丰沛,灵气盎然,就连体内真元都隐约加速流转了几分。
“我单莱山绵延数千里,地下有天龙江分支水脉,南与云梦泽接壤,西临川蜀莽荒灵脉,被靠蟠龙湖,此去东海更是一片坦途。”
桑伍不无傲然道。
这位在吴明面前束手束脚的大宗师,或许只有在说起自家族地时,才能找到些许底气。
吴明微微颔首,心中了然。
若非地势极为特殊,也无法蕴养出单莱山这一方沃土灵山,不得不说,桑家确实是找了个好地方。
到得山脚下,只见云雾翻涌,迎面飞出三架墨绿色,布满树叶纹路的数丈大小,宛若飞舟的,其上各有两名气息不弱的舵手,看穿着应是桑家人无疑。
“飞舟来了,王爷请上船!”
桑伍虚引道。
“请!”
吴明也不客气,飞身落在中间的飞舟上,感受着云雾自两边风驰电掣般掠过,却无丝毫劲风透入飞舟内,不由暗暗怀念起自己的墨玉云舟。
可惜的是,此宝在潜龙渊内,毁于皇级魔猿之手,就再也没找到过何时的代步工具。
贾政经的商行或四海商行中倒是有,只是太过出名,吴明若买来,只要露了脸,基本行踪就会暴露。
寻常飞舟,还不如自身遁速快,这段时间赶路,还都是骑乘敖凉这条大妖王级蛟龙。
短短一刻钟后,越过了不知几座山头,三架飞舟落于群山正中,一片掩映在云雾与山林中的建筑群前广场上。
“哎!”
扫了眼空荡荡的广场,桑伍叹了口气,引着吴明下了飞舟,径直向一侧而去。
吴明心中了然,不以为意,随意扫视四周风景。
桑家怎么说也是世居此地的隐形世家,或许比不得那些拥有一界存身的古世家,但族中有半圣坐镇,比之地品宗门都不弱。
死了六名大宗师,放在旁人身上,吴明早就遭受追杀了,哪里可能如此悠哉悠哉的到人家家里做客?
即便如此,也别想看到啥好脸色。
只是还未走出多远,便见不远处的山林小路上,一男一女迎风而立,翘首以盼,看到吴明后,纷纷露出欢喜之色。
“福伯,菁姨!”
吴明快步上前,恭恭敬敬行礼。
“好好!”
吴福欣慰点头,目中隐现激动。
“你这孩子,就是聪明过头,要给菁姨出气,也不至于打生打死!”
桑菁菁嗔怪了看着吴明,上下打量,满是担忧之色,似乎生怕他受伤。
“咳咳!”
桑伍干咳一声,脸色极不自然的撇过头去。
现在才知道,吴明那般狠下辣手,丝毫不留情面,原来并非是因为自己遭受了莫名攻击,而是因此联想到桑菁菁在桑家可能受了委屈,故意如此。
虽然这些年中,吴明并非在桑菁菁膝下长大,但她和吴福却是最熟悉吴明的长辈,得知他到了此地后的所作所为,转念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那几个小子都没事了吧?”
吴明赶紧转移话题。
“只是受了些许磋磨,并无大碍,所幸蘅儿小姐出手的早!”
吴福微微颔首,笑容嗖忽敛去,面色说不出的严肃,“蘅儿小姐与你是至交不提,但我和你菁姨在单莱山多日,承蒙其照顾颇多,如今她突遭不测,小少爷务必要尽心。”
桑菁菁面容一肃,也是认真的看着吴明,目中期盼之色不言而喻。
“福伯、菁姨放心,但凡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吴明正色道。
“多谢王爷高义!”
桑伍面上恭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听说连族中不出世的老祖都惊动了一位,这可是半圣,都束手无策,区区宗师有何手段救人?
除非,请动那几位!
一念及此,桑伍目光一片火热,心头多了几分希冀。
或许也正是因此,桑家才强抑下损失六名大宗师的怒火,将吴明请入单莱山。
“这位是……”
吴明目光突然一转,落在不远处一株参天古木下的瘦高身影上。
那人鹤发童颜,约莫七八十岁,却精神矍铄,双目开阖间隐有电芒一闪而逝,更可怕的是,若非看到,以吴明强大的神识,都无法锁定其气息。
“桑伍见过六长老!”
桑伍浑身一震,上前几步,恭敬行礼。
“明儿,这是家父桑冥,你且来拜见!”
桑菁菁瞪了面色不自然的吴福一眼,挽着吴明的手臂道。
“晚辈吴明,见过前辈!”
吴明恍然,赶忙上前见礼。
“吴老儿有孙如此,九泉之下也会笑醒!”
桑冥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道,“你们且去收拾住处,王爷且随老夫来!”
“爹!”
桑菁菁微惊,下意识就要阻止,却被吴福一把拉住。
“菁姨、福伯,我去去就来,肚子饿的紧,就麻烦二老准备饭食了!”
吴明飒然一笑,径直跟了上去。
桑伍见状,踌躇一番,一跺脚的转身而去。
虽然两人都是大宗师,但桑冥却是巅峰大宗师,几近半圣,若非身属桑家旁支,绝对是三大长老之一。
即便如此,其实力在整个桑家,除去不出世的半圣,所有大长老中,也稳居前三。
据传,若非机缘不足,亦或是某种心结未解,便是桑家最有希望突破半圣的绝顶大宗师之一!
“你的事情,我听钟儿说过,但菁儿却不愿多言,即便如此,我也能大体估摸出你是什么样的人!”
桑冥一边走,一边毫无感情波动的说着。
吴明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总觉得此老的神识,一直在自己左手上徘徊。
“你此番行事过激,怕不仅仅是为了给你菁姨出气吧?”
果然,桑冥缓缓转身,微垂的眼睑下,慑人精芒一闪而逝,自吴明左手腕扫了下。
“前辈慧眼如炬!”
吴明坦然道。
“吴兄有个好孙儿,临渊有个好外孙,可惜你外公看不到了!”
桑冥面色稍缓,长叹道,“如今多事之秋,桑家隐居深山也不能免俗,你想让他俩迁居石鼓书院,倒也不是个好办法!”
吴明瞳孔微缩,面色更谨慎了几分。
能够一眼看出他目的者,此老虽不是唯一,却是最快的人,单凭这份缜密的心思,就足以认真对待了!
“不过,你杀了我桑家六名大宗师,虽然他们不成器,但终究是桑家人,容不得外人轻辱,更遑论杀死!”
桑冥继续前行,声音说不出的冷肃,“此番虽然允许你入单莱山,但不代表你能全身而退,除非你能有办法治好树尊,桑家便会既往不咎,否则……哼!”
“树尊?不是桑蘅小姐?”
吴明错愕不已,纳闷的直挠头。
第九百零九章 救治树尊
单莱山,位居湖州西北,地处大宋东南,虽不是湖州境内第一大山,却是此地山脉中有名的灵山,不仅是湖州灵蚕丝第一大产地,也是桑家祖地,世代居于此。
再往南跨州而去,便是十万里云梦泽,接壤南魏,两边隔江而望,罗刹江纵贯西南,其乃神州另一条大江的分支,此江名曰天龙江,与黄龙河齐名。
而桑家有名的绝学之一,铁锁横江,据传就是桑家祖上在罗刹江中得悟而成,若非后来陆家祖上观潮先生横空出世,临江而创《观潮游龙经》稳压了桑家一头,桑家绝学威名还能再增三分。
值得一提的是,天龙江中有龙宫,却不受四海龙宫之召,乃是神州妖族灵官祖庭,不插手人族朝廷内务,只有监管各地灵官之责。
吴明脑海中闪过有关单莱山的情报,不断推演,可因线索太少,怎么也无法确定,桑家之事与他有关。
从桑伍口中得知,桑勇等人乃是奉命守护莱阳城,并非在此埋伏,他不过适逢其会罢了。
至于为何如此刻意针对,多半是与其某个对头,早有勾结,接着此番桑家遭受攻击的由头,欲要置他于死地,只因事起仓促,准备不足,消息迟滞,以至于错估了吴明的实力,落得挫骨扬灰的凄惨下场。
莫说吴明一直在北方活动,即便是熟知他的敌人,都无法确切知晓其实力底线,实在是随着他突破宗师以来,早年打下的坚实底蕴和无极法相,给他带来令人发指的飞速提升。
此时若非刻意压制,有心放慢了晋升速度,吴明都有信心在两三个月内,突破至宗师巅峰,至于武体如今也是只差一步之遥,唯却一气机便可突破。
只是如此一来,就无法熟悉掌握四境中的法相特殊力量,对自身武道修炼有所妨碍。
即便如此,凭借自身底蕴,如今的吴明,比之同阶天骄都隐约强上一头,寻常阴神大宗师都不是对手了!
“王爷,此番到单莱山,切莫再冲动了!”
眼瞅着群山在望,桑伍踌躇一番道。
“放心,我知道轻重!”
吴明淡淡道。
桑伍眼角一抽抽,无奈转身,继续带来。
这位要是知道轻重的话,也不会在湖州地界,桑家势力范围核心,毒杀六名大宗师了,即便只是旁支,这一耳刮子也实实在在扇在了桑家脸上。
虽然知道桑勇等人死不足惜,可到底都是桑家人,对付的也只是吴明一个外人,并未作出什么损害家族利益之事。
“果然是一处灵山宝地!”
踏入山林的一刻,吴明便觉此地水汽丰沛,灵气盎然,就连体内真元都隐约加速流转了几分。
“我单莱山绵延数千里,地下有天龙江分支水脉,南与云梦泽接壤,西临川蜀莽荒灵脉,被靠蟠龙湖,此去东海更是一片坦途。”
桑伍不无傲然道。
这位在吴明面前束手束脚的大宗师,或许只有在说起自家族地时,才能找到些许底气。
吴明微微颔首,心中了然。
若非地势极为特殊,也无法蕴养出单莱山这一方沃土灵山,不得不说,桑家确实是找了个好地方。
到得山脚下,只见云雾翻涌,迎面飞出三架墨绿色,布满树叶纹路的数丈大小,宛若飞舟的,其上各有两名气息不弱的舵手,看穿着应是桑家人无疑。
“飞舟来了,王爷请上船!”
桑伍虚引道。
“请!”
吴明也不客气,飞身落在中间的飞舟上,感受着云雾自两边风驰电掣般掠过,却无丝毫劲风透入飞舟内,不由暗暗怀念起自己的墨玉云舟。
可惜的是,此宝在潜龙渊内,毁于皇级魔猿之手,就再也没找到过何时的代步工具。
贾政经的商行或四海商行中倒是有,只是太过出名,吴明若买来,只要露了脸,基本行踪就会暴露。
寻常飞舟,还不如自身遁速快,这段时间赶路,还都是骑乘敖凉这条大妖王级蛟龙。
短短一刻钟后,越过了不知几座山头,三架飞舟落于群山正中,一片掩映在云雾与山林中的建筑群前广场上。
“哎!”
扫了眼空荡荡的广场,桑伍叹了口气,引着吴明下了飞舟,径直向一侧而去。
吴明心中了然,不以为意,随意扫视四周风景。
桑家怎么说也是世居此地的隐形世家,或许比不得那些拥有一界存身的古世家,但族中有半圣坐镇,比之地品宗门都不弱。
死了六名大宗师,放在旁人身上,吴明早就遭受追杀了,哪里可能如此悠哉悠哉的到人家家里做客?
即便如此,也别想看到啥好脸色。
只是还未走出多远,便见不远处的山林小路上,一男一女迎风而立,翘首以盼,看到吴明后,纷纷露出欢喜之色。
“福伯,菁姨!”
吴明快步上前,恭恭敬敬行礼。
“好好!”
吴福欣慰点头,目中隐现激动。
“你这孩子,就是聪明过头,要给菁姨出气,也不至于打生打死!”
桑菁菁嗔怪了看着吴明,上下打量,满是担忧之色,似乎生怕他受伤。
“咳咳!”
桑伍干咳一声,脸色极不自然的撇过头去。
现在才知道,吴明那般狠下辣手,丝毫不留情面,原来并非是因为自己遭受了莫名攻击,而是因此联想到桑菁菁在桑家可能受了委屈,故意如此。
虽然这些年中,吴明并非在桑菁菁膝下长大,但她和吴福却是最熟悉吴明的长辈,得知他到了此地后的所作所为,转念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那几个小子都没事了吧?”
吴明赶紧转移话题。
“只是受了些许磋磨,并无大碍,所幸蘅儿小姐出手的早!”
吴福微微颔首,笑容嗖忽敛去,面色说不出的严肃,“蘅儿小姐与你是至交不提,但我和你菁姨在单莱山多日,承蒙其照顾颇多,如今她突遭不测,小少爷务必要尽心。”
桑菁菁面容一肃,也是认真的看着吴明,目中期盼之色不言而喻。
“福伯、菁姨放心,但凡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吴明正色道。
“多谢王爷高义!”
桑伍面上恭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听说连族中不出世的老祖都惊动了一位,这可是半圣,都束手无策,区区宗师有何手段救人?
除非,请动那几位!
一念及此,桑伍目光一片火热,心头多了几分希冀。
或许也正是因此,桑家才强抑下损失六名大宗师的怒火,将吴明请入单莱山。
“这位是……”
吴明目光突然一转,落在不远处一株参天古木下的瘦高身影上。
那人鹤发童颜,约莫七八十岁,却精神矍铄,双目开阖间隐有电芒一闪而逝,更可怕的是,若非看到,以吴明强大的神识,都无法锁定其气息。
“桑伍见过六长老!”
桑伍浑身一震,上前几步,恭敬行礼。
“明儿,这是家父桑冥,你且来拜见!”
桑菁菁瞪了面色不自然的吴福一眼,挽着吴明的手臂道。
“晚辈吴明,见过前辈!”
吴明恍然,赶忙上前见礼。
“吴老儿有孙如此,九泉之下也会笑醒!”
桑冥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道,“你们且去收拾住处,王爷且随老夫来!”
“爹!”
桑菁菁微惊,下意识就要阻止,却被吴福一把拉住。
“菁姨、福伯,我去去就来,肚子饿的紧,就麻烦二老准备饭食了!”
吴明飒然一笑,径直跟了上去。
桑伍见状,踌躇一番,一跺脚的转身而去。
虽然两人都是大宗师,但桑冥却是巅峰大宗师,几近半圣,若非身属桑家旁支,绝对是三大长老之一。
即便如此,其实力在整个桑家,除去不出世的半圣,所有大长老中,也稳居前三。
据传,若非机缘不足,亦或是某种心结未解,便是桑家最有希望突破半圣的绝顶大宗师之一!
“你的事情,我听钟儿说过,但菁儿却不愿多言,即便如此,我也能大体估摸出你是什么样的人!”
桑冥一边走,一边毫无感情波动的说着。
吴明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总觉得此老的神识,一直在自己左手上徘徊。
“你此番行事过激,怕不仅仅是为了给你菁姨出气吧?”
果然,桑冥缓缓转身,微垂的眼睑下,慑人精芒一闪而逝,自吴明左手腕扫了下。
“前辈慧眼如炬!”
吴明坦然道。
“吴兄有个好孙儿,临渊有个好外孙,可惜你外公看不到了!”
桑冥面色稍缓,长叹道,“如今多事之秋,桑家隐居深山也不能免俗,你想让他俩迁居石鼓书院,倒也不是个好办法!”
吴明瞳孔微缩,面色更谨慎了几分。
能够一眼看出他目的者,此老虽不是唯一,却是最快的人,单凭这份缜密的心思,就足以认真对待了!
“不过,你杀了我桑家六名大宗师,虽然他们不成器,但终究是桑家人,容不得外人轻辱,更遑论杀死!”
桑冥继续前行,声音说不出的冷肃,“此番虽然允许你入单莱山,但不代表你能全身而退,除非你能有办法治好树尊,桑家便会既往不咎,否则……哼!”
“树尊?不是桑蘅小姐?”
吴明错愕不已,纳闷的直挠头。
第九百一十章 中蛊
幽静院落小楼前,四名侍女垂手而立,恭敬的向桑冥深施一礼,端着茶盏侍立两旁,再无其它多余动作,只是好奇的看了随行而来,看似贵气不凡的瘦削少年一眼。
吴明眉头紧锁,也没有在意周遭若隐若现的异样目光,心中不断思索。
原以为,桑家没有发作,是想借他之力,亦或者说是背后几尊大能者的力量,救治重伤的桑蘅,没想到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树尊。
能让桑冥这等强者,如此尊讳者,定然是半圣强者无疑,吴明定然没有本事医治这等强者,桑家所图无疑是他背后几尊圣君大能者!
即便如此,桑家凭什么认定他就能请动呢?
要知道,圣与天齐,一言一行,莫不牵扯极大,若桑家那树尊与他们没有牵扯,亦或者本身就是仇家所为,若无必要的话,圣者也不会轻易出手。
看的出来,若非桑家被逼的无法,也不会将希望放在一个宗师身上,毕竟桑家势力不凡,本身又是法家代表之一,在众圣殿也有不小的话语权,不至于束手无策才对。
但无论那什么树尊在桑家地位如何尊崇,都与他没多少干系,即便桑家欲要借题发挥,他想拒绝就拒绝,根本没的商量。
只是桑蘅于他有恩,虽然见面不多,貌似每次都坑他,可无论怎么说,对桑菁菁和吴福都不错,这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还未上楼,便见门前走出一男一女,男子三四十岁许,颚下长须飘飘,剑眉星目,一身儒衫,端的是玉树临风,俊逸不凡。
女子约莫三十岁,又似二十出头,盘着普通发鬓,带着一根木钗,看似寻常妇人,却透着一丝难掩的贵气与雍容,只是微红的双眸中隐现忧色。
吴明一眼看出,此女与桑蘅有六七分相似,若无意外的话,多半就是其母梅若兰。
而男子,就是桑蘅之父——桑衡山,桑家当代族长。
“族长,夫人,这位就是吴明小友了!”
桑冥介绍道。
“有劳六长老!”
桑衡山微微颔首,看向吴明后,并无任何异色。
“听菁姐姐说起过你几次,我与你菁姨情同姐妹,你和蘅儿又是至交,就喊我一声梅姨吧!”
梅若兰温婉的拉过吴明,毫不避嫌的带着他往里走去。
“桑蘅小姐伤势如何?”
吴明知道两人这般客气,是想从自己这里借力,也不想多客套,开门见山道。
“哎,蘅儿至今昏迷不醒,即便……”
梅若兰勉强一笑,叹道。
“吴明小友!”
桑衡山落座,径直道,“此番请你来,想必六长老已经跟你说了蘅儿的境况……”
“族长此言差矣!”
吴明不礼貌的举动,让在场三人眉头微皱,他却毫无所觉的继续道,“小子此番前来,乃是探亲访友,如今亲已见,友有恙,身为朋友,自会尽绵薄之力!”
“明儿如此深明大义,蘅儿若知道,定会欢喜不已!”
梅若兰喜不自禁道。
妇道人家,即便是一家主母,平素行事自会以家族利益为重,但如今事关唯一女儿生死,她绝对会先选女儿。
“若兰!”
桑衡山眉头微皱。
梅若兰自知失言,面露苦涩,借口续茶,去了后堂。
“你可知……”
“族长无需多言!”
吴明再次打断,直接无视了渐有怒意的桑衡山,淡淡道,“桑家比之金鳞如何?
桑家比之中唐如何?桑家比之剑仙如何?”
三问一出,莫说桑衡山哑口无言,桑冥到了嘴边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周遭一阵隐晦的神识波动,如潮水般退去,堂中一片死寂。
家大业大如桑家,确实是大宋境内一流势力不假,但远比不得其中任何一方,即便是看似最弱的金鳞妖皇,如今也封圣在即,背后有赵宋皇室和妖族部众支持。
如今的吴明,已然有了底气,不再与以往般诸多避忌,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乃至一股子俾睨气势!
堂堂一族之长,面对吴明之锋芒,竟然也有几分束手束脚之感。
“多个朋友多条路!”
但桑衡山终究是一族之长,眼力见识不凡,很快恢复心绪,“小友绝不希望多一个桑家这样的敌人。”
“不错!”
吴明坦然承认,直言不讳道,“所以,我们之间是公平的!”
桑衡山和桑冥面色骤然难看了几分。
此言一出,不啻于直接表态,吴明可以毫无所图,不惜代价的救治桑蘅,但不代表他有义务帮桑家救治那劳什子的树尊。
要知道,请动那几尊大能者,无论哪一方,都要吴明欠下天大人情。
历经山魁圣君之事,现在的吴明,着实不愿再与之有多少牵扯,平素扯虎皮拉大旗没事,但真要到了关键时刻,还是得看自己。
否则被这等心思如海,意深如天的存在卖了,恐怕他还在帮人数钱。
而桑家也正是处于这等思量,向借此让吴明与圣者牵扯下因果,这样他们就能省却麻烦。
“好一个黄口小儿,竟敢在我桑家大放厥词,真以为我等奈何不得你不成?”
就在两人权衡利弊之际,一阵恐怖神识波动之后,屋中多了一名面色红润的高大老者,满目怒意喝道。
“三长老!”
桑衡山目中不悦之色一闪而逝。
桑冥虽然没有说话,但也端起茶杯,掩饰不虞。
面对这尊巅峰大宗师,宛若排山倒海般扑面而来的恐怖威压,吴明恍若未觉,神情自若的抿了口单莱山独有的灵茶,甚至老神在在的咂了咂嘴品味一番。
不问可知,此人当是桑家三长老桑坪,其如此怒意勃发的出现,甚至让吴明怀疑,那六人就是受其指使。
“族长,老六,我早就说过,跟这等狼心狗肺之徒,没多少好讲的!”
桑坪大手一挥,疾言厉色道,“明知是我桑家大宗师,辣手毒杀,分毫不顾情分,我桑家也招待不起,就该将那些心怀叵测之辈一网打尽,以抽丝剥茧之术,拷问神识,保准能找到所有埋藏在我桑家的奸细!”
“附议!”
“附议!”
“附议!”
强横气息闪烁不定,吹的屋中桌摇椅动,便见多了四道人影,一共五尊巅峰大宗师,面色冷峻的盯着吴明。
“这是打算先礼后兵?还是……”
吴明淡淡道。
“小友切莫误会,我桑家绝不会如此待客,只是小友杀我桑家族人,于情于理,都该给个交代!”
桑冥站起身,隐约横亘在双方之间,看似做和事老,实则依旧是向着自家,这也在情理之中。
“老七,先将那些外人捉拿,押入桑子峪,我到要看看,此子有何本事,还能从我单莱山插翅而飞不成?”
一名干瘦老者厉声道。
吴明蓦然抬头,目中寒芒一闪。
“慢着!”
桑衡山心头一跳,肃然道,“此事万没到这一步,如今当以树尊为重,切莫自己乱了阵脚,病急乱投医!”
“呵呵,桑族长如此确定,找上我就不是病急乱投医?”
吴明冷笑着起身,浑然无视了五尊巅峰大宗师的威压,哪怕单打独斗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对手。
但既然敢来,就有把握全身而退,至于怎么走,还是他自己说了算。
“小友此言差矣,你与几位圣君关系匪浅,能得他们几位看重,定然有不凡之处!”
桑衡山终于表态道。
“呵呵,让我来猜猜看!”
吴明扯了扯嘴角,森然目光依旧盯着那名干瘦老者,“你们桑家乃是当年法家执牛耳者,即便是在众圣殿中,也有一席之地,却舍近求远找上我,说明众圣殿不愿插手此事。”
众人面色微变,虽没有说话,但落在智计如妖的吴明眼中,已说明一切。
“再让我猜猜看,如今神州正值多事之秋,众圣殿虽强,但也需要拉拢一切助力,才能应付即将到来的祸乱,说明你们桑家的敌人,在众圣殿眼中分量不轻。”
屋中气息一阵紊乱,几个老怪物瞳孔连缩,目露不可置信之色。
“那么,剩下唯有一种可能,众圣殿给你们指了一条路,既能解决桑家之厄,又能拉拢那方势力,但付出的代价……啧啧!”
众老气息不稳,实在是被这番嘲弄之言气的不轻,却又无话可说,实在是吴明全说中了!
“你为何不猜……”
桑冥迟疑道。
“桑蘅都能在你们眼皮子底下被埋伏,真以为人人都是蠢货,会人你们摆布吗?”
吴明冷声拂袖,丝毫不给这位面子,哪怕他是桑菁菁之父。
若非其从中作梗,桑菁菁与吴福岂会多年无法在一起?
“哎!”
桑衡山颓然落座,摆了摆手。
众老虽面有不甘之色,可如今被吴明完全主导,哪里还有脸待下去,登时走的一干二净,唯有那名一直被吴明盯着的感受老者,浑身不自在,踌躇一番才离去。
“我想先看看桑蘅,其余之事,等族长想清楚了再说吧!”
吴明径直转向后堂,仿若此地主人,“有劳梅姨带路!”
“孩子,难为你了!”
梅若兰看也不看面色发黑的自家夫君,招呼吴明上楼,看到屋内床榻上气若游丝的桑蘅,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中蛊!”
吴明自然没本事看出桑蘅伤势,却瞒不过枯晔圣魂,很快便确定病因。
第九百一十一章 囚禁
少女容颜清丽,面色红润,满头青丝披散在枕头上,宛若睡美人般恬静淡雅,只是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可以忽略。
曾经俏皮古灵精怪的少女,如今若活死人般躺着,自家夫君和族中长老等当权者,却都在为另一件事忙碌,哪怕那件事确实是重中之重,可梅若兰身为母亲,岂忍看着独女这般样子?
“可确定是什么蛊?”
吴明道。
“不确定,我也只能勉强查知,此女确实受一种奇蛊所控,诡异的是,对其身体并无危害,但这也只是暂时的,若长时间维持这种状态,其体内经脉就会因为真元散逸而受损,即便有灵丹妙药也难以维序!”
枯晔道。
“可有解决之法?”
吴明眉头微皱。
“我能以圣魂之力祛除,但对方必然会有所感应,这等奇蛊与主人之间的联系异常紧密,定然能查知详情。”
枯晔道。
吴明默然。
枯晔如今已经算是走上了重生的关键时刻,三次出手的机会已经用完,甚至超额支出,这时候若惹上此等强敌,于他或吴明,都不是明智选择。
但桑蘅此女,无论如何是要救的!
“桑家半圣没有出手,未必是查不出来原因,但要想以外力强行祛除,又保此女性命无虞,所耗必然巨大,我估计是那树尊问题不小,牵制了桑家半圣,以至于无法救治此女!”
枯晔又道。
“桑家有抽丝剥茧秘术,据传此法在法家诸多派系传承中,也是属于前十的存在,多半是知道敌人是谁,只是碍着某种原因,不愿明说。”
吴明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抹冷意,“桑家算准了我不会对桑蘅坐视不理,故意只提树尊,就是想省下力气应付强敌,倒是打的好算盘。”
“嘿,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请圣者出手,这因果牵扯太大,其中的利益纠葛,方方面面都必须考虑清楚,否则,以桑家的地位,众圣殿又岂会袖手旁观?”
枯晔不屑道。
“众圣殿不是袖手旁观,而是想不费吹灰之力,拉拢桑家的敌人,唯一受损的也不过是桑家利益罢了!”
吴明道。
“哎,众圣殿确实一向以大局为重,但事实上,利益也是倾向某些人,毕竟众圣殿也需要依靠某些人来维持统治地位,不可能面面俱到。”
“哼!”
吴明冷冷一晒,不着痕迹的摸出一枚琥珀玉石,借衣袖掩饰道,“以你估计,她还能坚持多久。”
“放心,以桑家的底蕴,保护此女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枯晔笃信道。
吴明撇撇嘴,此老刚刚说的那般严重,还以为桑蘅没多少时间了呢。
“明儿,梅姨知道你为难,但你可不能不管蘅儿,只要你肯救蘅儿,无论是什么条件,梅姨都能答应!”
就在此时,梅若兰红着眼道。
“梅姨放心,桑蘅小姐与我相识于微末,数次救我于危难,她的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吴明微微欠身,正色道,“只是桑家如今遭逢劫乱,我必须知道,敌人是哪方势力,才好与之周旋一二。”
“这……”
梅若兰目光闪烁,面露为难,可看着独女毫无声息,一咬牙道,“也罢,如今族中都在为了树尊之事劳心,我虽是妇道人家,但也知道轻重,可即便是死了,也要为女儿争一争。”
吴明眉头大皱,看来这树尊比想象中还要重要。
“明儿有所不知,树尊乃是我桑家最高机密,乃是一尊圣君!”
可让他心头巨震的是,没想到竟会听到这等秘辛,便听梅若兰接着道,“据我所知,树尊来历神秘,甚至远在桑家在单莱山扎根之前,就已经存在。”
“什么?那岂不是……”
吴明瞳孔一缩,失声道。
“不错,若这些都是真的,当比安山湖那位的来历,还要古老,只是没人见过他老人家,只知道桑家能有今日,全都是赖这位照拂,只是……只是如今他力量已经开始减弱,似乎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否则也不至于让人欺上门来。”
梅若兰苦涩道。
吴明心头连跳了几下,终于明白,为何桑家宁可放着族长嫡女不救,也要将他拉下水了。
能对一尊一族圣君出手,其势力可想而知,难怪连众圣殿都想委婉拉拢,哪怕寒了桑家的心,也在所不惜。
“这件事我是偷听夫君与族老谈话才知道,你切不可外传,此等隐秘,在桑家中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支!”
梅若兰嘱咐道。
“梅姨放心,晚辈定然守口如瓶!”
吴明郑重保证,心中也清楚,那树尊形势必然比她说的更严重,否则这般提及,又是在单莱山中,早就察觉到了,更不会让人打上门来都没反应。
“那……那你现在能……”
梅若兰目露希冀,可也知道,这等事定会让吴明很为难,否则偌大桑家,也不会算计一个小辈了。
“梅姨放心,桑蘅小姐的事情,我一定竭尽全力,只是如今还不到惊动那等存在的地步,以桑蘅小姐现在的状况,我想先问问一个朋友,能否解了桑蘅小姐所中奇蛊,至于桑家数尊之事……就恕小子无能为力了!”
吴明正色道。
“好好……”
梅若兰喜不自禁,顿觉身为桑家大妇,这般因私废公有些不妥,讪讪道,“明儿,梅姨……”
“晚辈明白,若是家慈在的话,她也会如此做!”
吴明闻言笑道。
“好好……”
梅若兰神色微松,越看越满意,不由道,“明儿如今快及冠了吧?可曾……”
“若兰!”
就在吴明略囧之际,桑衡山来到楼上,眉头大皱道,“这里是我女儿闺房,你一个男子在此久待不合适,我令给你安排了住处。”
“这就是桑家商量出的结果,要将我软禁于此?可曾想过后果?”
吴明淡淡道。
“什么?衡山你……”
梅若兰花容变色,柳眉倒竖,就要发作。
“这是族中决定,但也算不上软禁,你可以在单莱山桑家族地内自由出入,但不得离开单莱山!”
桑衡山一摆手,拿出一族之长的威严。
“呵呵!”
吴明淡然一笑,嘴唇翕动,却没有多说什么,泰然自若的走出小楼。
“他传音于你,说了什么?”
桑衡山目光灼灼道。
“明儿……”
梅若兰满面哀愁,终究挨不住夫君眼神,叹道,“他让我向外传播,因莱阳城中桑家大宗师武卫被杀之事,被桑家囚禁!”
“这小子……是要拿桑家挡灾啊!”
桑衡山眉头微皱,旋即面色大变,目露怒色。
“这话从何说起?他刚刚还答应帮女儿寻找办法解蛊呢,族中那么多人都看不出来,只有三位叔祖传话,可能是中蛊,但他却看出来了。”
梅若兰不解。
“他果真看出来了?”
桑衡山微惊,看到梅若兰笃定点头,这才喟然一叹,“你有所不知,这小子出了名的惹是生非,本身就麻烦缠身,如今众圣殿已遣下几路人马,明里暗里追查一件大事,他就是当事人之一,不提这些,光是他以前惹的乱子,即便是……哎,总之他就是个马蜂窝,谁沾上谁倒霉!”
“那你们还非要算计他?”
梅若兰不乐意了,毕竟吴明算是她如今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以为我愿意?”
桑衡山眼睛一瞪,旋即软化下来,握着妻子手,坐到床边,一双剑眉皱成了川字,心疼的看着女儿道,“这些年我们桑家隐居单莱山,基本上退出了大宋权利中枢,唯有六叔那一脉还有点关系,可又能如何?即便早年的交情仍在,可谁敢插手这等事?如今树尊的情形,即便我不多说,你也能猜到几分,众圣殿那边使不上力,试问天下有人敢冒此险?”
“那可怎么办?我观此子心志坚毅,绝非能被轻易打动之辈,如今是铁了心只想救蘅儿,树尊的事情,根本不想插手,若是你们逼迫的紧了,就此撒手不管,可如何是好?”
梅若兰说着急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哎,若非普天之下,除了太行山和安山湖,就是东海帝君和龙泉水,有能力救治树尊,我等岂会如此为难?”
桑衡山苦笑不已。
谁能想到,桑家那隐藏的树尊,实际情况远比桑家嫡系所知危险的多,也确实只有这几位大能者,不需要付出太大代价的情况下才能救治,若是其他人,代价将成倍增加。
如此一来,桑家负担不起,人家也未必愿意出手,而且牵扯的因果才最让人头疼,可偏偏世间与这几位有联系的还真就只有吴明!
偏偏还是个刺透,油盐不进,谁也不想在事情未明了前得罪死了!
“我不管你们要怎么办,但蘅儿没有醒来之前,谁也不能动他!”
梅若兰知道轻重缓急,在其心中,爱女是无可替代的。
“你放心,蘅儿只是中了奇蛊,对方也是在表态,逼迫我桑家做出决定,若真撕破脸,谁也别想捞到好去!”
桑衡山目中寒芒微闪道。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梅若兰从夫君怀中起身,看着桑蘅,银牙一咬道,“此子所言之事,我会照做,菁姐姐那儿,我也得去多走动走动,大不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光辉事迹
单莱山桑家族地,一处雅致幽静的院落中,吴明静坐看书,神色从容淡定,毫无被人监视的自觉。
别人感知不到,他却若有所觉,周遭隐藏了不下四名元神大宗师,看住了四面八方,就算是只苍蝇也别想越过他们的监察。
想来也是桑家人从六名大宗师之死,看出端倪,知道寻常武者对其没有威胁,才动用了这等强者。
可惜的是,自打住进来,吴明就没打算轻易出去。
“算算时间,我被桑家囚禁的消息,应该传播的差不多了!”
吴明貌似在看书,暗里实则正与枯晔交流推演。
“你在莱阳城闹的动静不小,本就落在有心人眼中,用不了十天半月,大宋境内各大顶级势力,基本都会接到消息,至于更远处,也只有寥寥几家会关注。”
枯晔常年在外游历,很清楚各大势力隐藏的情报系统有多强大,话锋一转道,“你之前毫无顾忌的提及那条杂鱼,看似是展露锋芒与自信,给桑家施压,但我不相信你如此肤浅,除了想让他们知道,你并未和敖凉一路之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到了金鳞那等境界,吴明这般肆无忌惮的提及其名讳,只要不是处于异空间或深度修炼,都会有莫名感应,这就是圣与天齐,天地赋予触及圣道之人的伟力。
以其底蕴和势力,不难查出吴明如今的落脚点,若敖野不是蠢到家,等感应到其子敖凉远在南方时,自然会与之联系,亲自清理门户。
“呵呵,树尊之名,你可曾听说过?”
吴明笑道。
“不曾!桑家隐藏的确实够深,竟然有一尊圣君庇护,只是我依旧感知不到任何圣道波动。”
枯晔狐疑道。
“依你之见,若真有这等存在,其情形如何?”
吴明问道。
“被人打上门来都不见动静,多半是离死不远,处于弥留之际!”
枯晔道。
“那你说,桑家的敌人,是图谋这位树尊呢,还是图谋桑家?”
吴明又道。
“多半是这位树尊的传承了!”
枯晔迟疑少顷,不无惊诧道,“你不会是也想打他的主意吧?”
“为何不能?”
吴明神色淡然的合上书卷,抿了口茶,“一位圣者的传承,即便是众圣殿都会眼热,哪怕对方是异族,即便用不到,也能作为底牌。”
“可这跟那条杂鱼有何关系?总不能引他前来争夺吧?以他现在的底蕴,封圣已是板上钉钉,即便得了这树尊传承,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枯晔道。
“锦上添花?未必吧?”
吴明冷冷一晒,神秘笑道,“这里地处湖州,临近罗刹江,乃陆家祖上发迹的福地,又与石鼓书院比邻,他若是觉得我外叔公有意取树尊传承,弥补自身圣道,他还坐的住吗?”
“你……你是想让他跟众圣殿结怨?”
枯晔悚然惊道。
“不愧是人族寿数最长的大宗师!”
吴明赞叹不已,笑吟吟道,“桑家树尊之事,众圣殿多半是知晓的,又想借之拉拢那隐藏的敌对势力,应付即将到来的大劫,若金鳞横插一手,你说众圣殿是向着石鼓书院,还是金鳞?”
枯晔无语,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定是石鼓书院无疑。
单单是一个范圣,就顶十个金鳞,不是说实力,而是意义!
更何况,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哪怕对付魔族是神州所有生灵的一致目标,可之后还不是要为争夺生存土壤而打生打死?
“看来,你是想等那杂鱼被众圣殿挡回去的时机,灭杀敖野,减除其羽翼!”
枯晔想通这点,顿觉毛骨悚然。
先不说石鼓书院是否会助陆九渊争夺树尊传承,修补圣道根基,但吴明本身出现在这里,就给人一种假象,由不得知晓此事的势力不怀疑。
若事成,吴明自然可以将树尊传承给陆九渊一试,成功就是皆大欢喜,不成也没啥损失,即便此事失败,于吴明而言,权当看了一场戏。
众圣殿和代表妖族利益的金鳞掰腕子,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好戏!
嗡!
就在此时,吴明腰间青蒙蒙光华微闪,顺手摸出,却是一颗内有奇虫的琥珀玉石,将之贴在眉心略一查看后,先是一喜,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
枯晔纳罕道。
“芈鸾传讯于我,她就是莱阳城内!”
吴明长长吐出一口气。
“莫非……桑家之事,是南疆所为?”
枯晔凝重道。
“桑蘅身中奇蛊,世间本就没几个地方有,她又在这里,多半错不了!”
吴明揉了揉眉心,大感棘手。
事实上,他早该想到的,湖州接壤川蜀亿万里蛮荒,本就是南疆蛊族繁衍生息的外围所在,可事实上南疆蛊族甚少外出攻击,更何况也没听说桑家与之有仇怨,就没往这方面想。
“那你打算怎么办?南疆那帮野蛮人,可不好说话,一向认死理,敢对一尊圣君出手,定然牵扯着天大干系,你和那丫头的一点微末交情,绝不到这地步。”
枯晔道。
“确实有点麻烦了!”
吴明眉头紧蹙,思索良久道,“这丫头多半是知道我和桑蘅的交情,绝不会那她的性命冒险,直接说明自身所在,恐怕也是存了考验我的意思。也罢,就见一见,总归要先帮桑蘅解了蛊,至于那劳什子的树尊,就让桑家操心去吧。”
“这倒也是,等那条杂鱼来……”
枯晔了然,话未说完,圣魂剧烈波动了下,“好胆,什么人胆敢窥视本圣?”
吴明瞳孔微缩,神识骤然回归本体,目中精芒四射的扫向四周,只是不见有人,唯有令人震撼的苍老之音传入耳畔。
“呵呵,道友虽是借外力成就圣道,可终究是我辈中人,何以如此一惊一乍,有失体统?”
那声音丝毫没有透出敌意,即便是对枯晔所言,口气也大的惊人,竟然当做后辈般调侃。
“莫非是树尊前辈当面?还请现身一见!”
吴明眯了眯眼,缓缓起身拱手,环视一周道。
“小家伙很聪明,但我老人家就这么不受你待见吗?算计来算计去,我就剩下一堆枯木,顶多能做柴火用了!”
话音方落,但见院中一方盆栽中的桑植,蓦然活了过来般,延展着枝蔓,赫然化作一尊不过尺许高,满头黄绿色枯发的老者,笑吟吟道,“不用担心,桑家那些小辈,察觉不到这里的动静。”
“即便要担心,也该是您老担心才对!”
吴明处变不惊,眨眼恢复从容淡定。
“果然聪明,堪称智计如妖,真不知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有了如此缜密的心思!”
老者微微颔首,淡淡道,“道友也出来一见吧,以你的圣魂之力,应该能够知道,老头子对你们没有威胁!”
“哼!”
肉眼不可查的光影微闪,枯晔出现在院中,警惕的看着老者道,“能够瞒过老夫圣魂感知,窥视我等谈话,很难想象,全盛时的你,到底有多强。”
“呵呵,不算强,勉强揍过那只小乌龟几次屁股而已!”
老者和煦一笑,盘膝坐在桌上。
“嘶!”
吴明和枯晔相视一眼,骇然失色。
不出意外,此老口中的小乌龟,就是玄圣老祖无疑,众所周知这位乃当世年岁最长,甚至是最强圣君之一,那此老得强到什么地步?
两人都没有怀疑,因为没必要,这等存在,不屑于说谎。
枯晔圣魂明显抖了几下,再不敢拿大,神色间恭敬了几分,也更谨慎了几分。
“据晚辈所知,您老应该……”
吴明踌躇道。
“确实如此,如今老头子现身,几乎耗尽了最后一口气!”
老者淡淡道。
“那您老有何吩咐?”
吴明眯了眯眼,这几乎的范围就大了,谁能保证这位没有余力或小觑分毫?
“以你的聪明,既然看出桑家对老头子心怀不轨,难道就猜不出?”
老者不无挪揄道。
“您老若是想让小子出手相助的话,请恕晚辈无能为力!”
吴明双手一摊。
“你们人族有句老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老者毫不动怒,深邃睿智的目光看着吴明,直把后者看在不自在,才悠然道,“纵观老夫无数年阅历,也看不出你的底线,更看不透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原本老夫应该命绝于此,没有半点生机才是。可偏偏你出现了,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你就是那变数。”
“您老不是想强人所难吧?”
吴明面色难看了几分。
“呵呵,你小子很聪明,却又多疑!”
老者微微摇头,喟然叹道,“我活了无数年,风浪早已见惯,生死看淡,只是有些使命没有完成,还不能死而已。”
吴明眉头皱成了川字,这样一位存在若真有心为难,即便是枯晔恐怕也防不住,而莲灯如今耗损严重,最近时而陷入沉睡,着实让他大感棘手。
“想当年,老头子还跟跟东海老龙圣掐挂架,因一时之气与人合谋抽干了龙泉水,助众圣殿分列了太行王屋,本就应死无葬身之地,偏偏临死之际,你来了!”
老者随意诉说着过往的光辉事迹,最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吴明道,“你说,这是不是命数?”
吴明和枯晔,已然麻木!
第九百一十三章 天意难违
微风习习,早已寒暑不侵的吴明,只觉浑身发寒,就连枯晔圣魂,都微不可查的抖了抖。
即便确信老者没有说谎,可听来也觉天方夜谭,实在太过惊人!
不仅仅是其经历中,随便一位拿出来,都是超乎想象的存在,更因其中牵扯到了他自己。
放眼整个神州,同时与这几位有间接或直接联系的,唯有吴明。
冥冥中自有天意!
吴明顿觉毛骨悚然,嘴唇发干,喉咙上下蠕动几番,涩声道:“晚辈有一事不明,还请前辈解惑。”
“你是想问,桑家既然对老头子我图谋不轨,何以要留你在此救助我吧?”
老者目光睿智无双,闪过智慧的光芒,“人心不足蛇吞象,究其根由,不过两点,其一便是老头子坐化后的身体,其二嘛,以你的聪明,难道想不通根由吗?”
枯晔还在沉思之际,吴明瞳孔骤然一缩,失声道:“众圣殿中有人布局,欲要对付我?”
“呵呵!”
老者但笑不语。
“看来,请你联系那几位,不过幌子,以你的秉性,桑家不可能不清楚,绝不会做这等损己利人之事,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将你拖在此地!”
枯晔面色难看道。
“哼!”
吴明目光阴郁,却无多少恼色。
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帮桑家,只是想救桑蘅而已,而他本身也想图谋树尊,虽然还未成行,但终究是怀了歹心,被人算计也怪不得谁。
“前辈慧眼如炬,当知小子没有能力,请动那几位救你,还请前辈明言!”
吴明深吸口气道。
“若是你真找他们几个,老头子怕是会失望的紧,因为他们只会拍手称快,看老头子的笑话!”
老者满意颔首,面色颇为复杂道,“所以,此事还是要应在你身上!”
“前辈说笑了,晚辈有自知之明……”
吴明心头一跳,有种当初面对山魁圣君的感觉。
“呵,当年算计老头子的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老者淡淡道。
枯晔下意识的闪到吴明身前,凝重无比的盯着老者,魂力凝儿不发,宛若即将喷发的火山,可后者根本没有任何异动。
“前辈既然如此笃信,一线生机应在晚辈身上,那小子斗胆请问,有何好处?”
吴明沉默少顷,豁然抬头,目光灼灼道。
“你疯了?”
枯晔大吃一惊,转身斥道。
助一尊处于生死弥留之际的圣君活命,别说他和吴明联手,就算是莲灯愿意,都未必做的到,更遑论其中付出的代价和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因果干系,就让他头皮发麻。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
老者颔首一笑,目光温和如初,“我观你神魂虽盛,却有补裂之象,当是身外化身秘术后遗症无疑,而你以圣魂屈居其识海,却没有占据躯壳夺舍,多半是想借其力重生,对不对?”
两人相顾骇然失色,老者虽是反问,神色却异常笃定,显然是看透两人根脚,这在以往根本不曾有过,即便是直面山魁圣君都没这种被看透的感觉。
“老头子坐化后的圣体,除了被人拿去当柴火外,还是能发挥点余热的,以你的聪明,善加利用,此局不难解!”
老者淡笑道。
“还请前辈明言,欲置您于死地的敌人是谁?”
吴明眯了眯眼道。
枯晔却是大喜过望,若真得一尊圣君传承相助,重生之路不说一片坦途,必然少了许多坎坷。
老者微微摇头:“算不上敌人,只是有人想用我的圣体,养虫子而已!”
“果然是南疆蛊族!”
枯晔道。
“这么说来,我帮了前辈的话,受损的只是桑家?”
吴明再问。
“小子,不要避重就轻,还应该加上众圣殿!”
老者道。
“有点麻烦啊!”
吴明敲着桌面道。
老者笑而不语,老神在在,似乎一点不着急。
“前辈,能否透露下,我若助您一臂之力的话,您最后是……”
吴明突然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
老者眉头微皱,喟然一叹:“你果然聪明,也罢,既然是一线生机在你身上,所幸就告诉你详情,老头子之所以能活这么多年,是因为有枯木逢春之天赋,但大道无穷,人力有穷尽,哪怕圣者也无法长生久视,老头子已是超出了神州天地规则的异数,如今也到了极限。
即便再以枯木逢春重生,最后也不过是辞旧迎新而已。”
“如此的话,晚辈确实有一法,可助前辈一臂之力!”
吴明正色道。
“看来,黑龙岭中的王屋祖地,确实落入你手了!”
老者神色略显激动道。
“前辈慧眼如炬!”
吴明淡然道。
“只是老头子想不通,你是以何法瞒过那块老石头和众圣殿的?”
老者狐疑道。
“前辈真的不知道吗?”
吴明神秘道。
“纵观你生平轨迹,处处透着邪性,天机又不明,却不是出自纵横鬼谷的手笔,要想无中生有,凭老……嗯?”
老者摇头晃脑,念念有词,突然定定看着吴明,“怪哉怪哉,你之武道竟然有如此大跨度,世间奇宝无数,可多半都是有主之物,即便你机缘深厚,也不该……难道说……山海界珠!”
枯晔失色的同时,警惕之意更浓了几分,实在是此老给他的震撼太大,由不得他不防备。
即便是吴明,也没想到,此老竟然真的推演出了山海界珠,幸亏不是莲灯,否则只能杀树灭口了!
除非,此老和枯晔一样,拜莲灯为主!
“即便是此宝,也没有能力助我枯木逢春,超脱樊笼啊!”
老者神色黯淡呢喃。
“前辈此言何意?”
吴明眉头微皱,他心中想的确实是用山海界珠,此宝如今正在飞速恢复期,只要完全吸收了王屋祖地,就可真正自成一界,届时容纳老者转生之体,自可规避神州天地规则。
“老夫如今已处于极限,被神州天地规则所不容,如今与你相见,也不过是圣体假死,欺世盗名的手段罢了。要想助我枯木逢春,除非一界生灭,或阴极阳生,此等伟力相助,才有可能挣得一线生机!”
老者道。
话音未落,吴明面色难看了几分,与枯晔面面相觑,后者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怎么?”
老者似有所觉道。
“不瞒前辈,晚辈得到的山海界珠,如今确实正处于一界生灭的阶段!”
吴明涩声道。
“哈哈,天意,天意难违啊!”
老者一愣,爽朗大笑。
他老人家是高兴了,可两人却高兴不起来,尤其是吴明,总觉得匪夷所思,太过巧合了一些。
“小子,老头子命中此劫,因你而过,但也助你挡下了诸多因果!”
老者拿树枝敲了敲吴明手指,径直退回花盆中,光影微闪间,重新化作盆栽,“待得时机到来,相信你会把握住的。”
吴明彻底无语,这位说话也是模棱两可,什么叫自己把握啊?
“看来这位是真的要和你做一场交易,否则没人会面对山海界珠而不动心!”
枯晔面色复杂道。
吴明眼角微不可查一抽,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可以想见,树尊的几个敌人,就是玄圣老祖等人,自然不会轻易找吴明麻烦,而且也帮枯晔重生扑了一条康庄大道,至少独木桥是不用过了,稳稳提升了三成几率。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如何能在众圣殿布局之下脱身!
要知道,如今他可不是一个人在桑家,还有吴福、桑菁菁等人,就连隐藏在暗处的子弟兵,也被搜捡了出来。
“看来,只有麻烦那位出手了!”
吴明揉了揉眉心,仰首望天,目光隐约失去了焦距,呢喃自语道,“是天意弄人,还有有人在拨弄命运?”
“不要多想了,与其患得患失,不如冷静下来应付当前局面,真要请你外叔公出手的话,宜早不宜迟,毕竟拖家带口的事情太麻烦,唯有他,才能将人完好无损带走!”
枯晔凝重道。
“如此一来的话,故布疑阵,就成了明刀明枪!”
吴明回神揉着眉心,摸出琥珀玉石道,“看来,还是需要借力,就看这丫头给不给力了!”
“若你肯舍得一部分树尊圣体的话,她绝对不会拒绝!”
枯晔道。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唯有如此了!”
吴明一咬牙,点指琥珀传讯,旋即起身走到院门处道,“柴叔,去请菁姨和梅姨来。”
“是!”
柴青转身而去。
作为吴王府老人,吴福和桑菁菁在此,柴青随行服侍,只是这位忠心耿耿,正当壮年的老兵,身形佝偻了许多。
“哎!”
吴明喟叹,脑海中浮现两道人影,正是陆天池和柴蔚。
不多时,宛若亲姐妹般熟稔的桑菁菁和梅若兰到来,身后还跟着几名挎着食盒的靓丽侍女。
“劳烦菁姨。梅姨了!”
吴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帮忙布好饭菜,不等开吃,开门见山道,“日前我与外叔公传讯,说是不日即将到石鼓书院,如今逗留单莱山,他老人家担忧之下传讯问询,得知桑蘅小姐情况后,便向山主求了灵药,亲自前来救治。”
“你外叔公岂不是临渊先生?那山主岂不就是那位……好好好,我儿有救了,得那位相助,定能药到病除。”
梅若兰喜不自禁,连连道好,浑然未觉陆九渊亲至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