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16 意外之外
金颖儿口中的他们住在城市中心的一座图书馆旁。
古色古香的图书馆与周遭动辄数百米高的现代建筑物相比较起来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但这两层纯木结构和一旁的石墙院子比起来还要现代很多。
韩空文一路上已经见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到了这里早已是见怪不怪，她现在唯一好奇的就是金颖儿所说的“他们”到底是谁。
“谢谢。”
顺风车走了。
韩空文看了看眼前这奇怪的院子道：“该不会又要穿过一扇门进入新世界吧？”
金颖儿笑了笑：“不会了，他们就在这门后。”
说着金颖儿就上前敲了门。
不多时，门里传来脚步声，跟着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他穿着灰色布衣，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看着颇有灵气。
见到金颖儿的时候，小男孩非常惊讶，继而大喜道：“‘先生’回来了！！！”
韩空文看了金颖儿一眼，然后小声道：“你现在的地位很高啊。”
金颖儿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然后道：“他们敬重的是‘先生’，可不是我。”
韩空文微微一笑，跟着金颖儿进了院子。
从外边看，这石墙院落占地面积已是不小，结果进来后韩空文才发现它比从外边看还要大上许多。
只不过院子里鲜有超过两层的建筑，所以放在这高楼林立的中心地带才显得如此不起眼。
听闻“先生”回来了，院子里的住户都从房中出来了。
男男女女都穿着布衣布鞋，虽然朴素，倒也干净。
金颖儿带着韩空文进了院子后从右边一路向前走，穿过一条曲折的画廊，一直到了后院的大厅方才停下。
而此时，这看着有些像供奉神像的大厅里已经座无虚席。
不过坐在这里的人穿着的都是白色的布衣，男女头上都还佩戴有玉簪，人人手上还都拿着一本书。
小男孩一路引着金颖儿和韩空人，但到了这里后，就不再向前了。
金颖儿拿出一盒糖果交给他，然后就带着韩空文进了大厅。
韩空文此时的注意力全在这些席地而坐的人身上。
不过他们都是背对着韩空文的，一时间，韩空文还难以确定这些人是否是她认识的人。
进入大厅后，金颖儿让韩空文在大厅当中的一条白线末端站定，随后自己沿着那条线往里走，一直走到大厅中间的位置才停下。
而在大厅中间，也是所有人朝向的位置坐着一个孩童模样的人。
他身上穿着的是青玉色的长袍，头上佩戴的是红玉簪。
当金颖儿来到他身后然后恭敬的跪地一礼后，他才慢悠悠的起身，不过依然是背对着韩空文的。
“大师，她来了。”金颖儿恭声道。
起身后的童子依然闭着眼睛，他微微仰着头，手中的碧玉卦盘闪烁了两次后，他才睁眼道：“是时候了。”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大厅内的众人都听得分明。
韩空文瞧着古怪，但没有出声。
金颖儿起身问道：“大师，可需明示于她。”
童子沉吟片刻后，转过身看向韩空文。
韩空文这才看清这“大师”的样子。
只见他白面如玉，眉心一点殷红如血，莹眸皓齿，乍一看给倒更像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不过那声音清亮，却不是女孩子所能发出的。
这让韩空文不禁想起了罗生天的师傅秀罗婵。
相传玄奥大宗一脉中，凡能看破玄天之幻的皆是男身女相的奇异之辈。
而罗生天的师傅秀罗婵正式这般。
至于后来的罗生天为何一直戴着面具，据传就是因为心有杂念，始终破不开眼前迷局，因而才会羞于在卓渊观上与先辈相见。
可越是这样，罗生天在人间的羁绊就越深。
当然，若不是因为罗生天对人间的事还心有牵挂，他也就不会插手人类社会的内部纷争了。
现在出现在韩空文面前的这个男身女相的童子给韩空文的感觉就像那位未曾谋面却在诸多传说中出现过的“秀罗婵”。
只是这样的存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他也是“归乡”的参与者吗？
正想着的时候，那神秘的童子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了韩空文面前。
韩空文一惊，还好经历丰富，才不致失态。
“你好，我叫罗宝儿。”童子一改之前的大师姿态，此时俨然一个邻家小孩的模样。
韩空文看着罗宝儿伸出的手，愣了一下后也伸手与他相握。
“呃，你好，我叫韩空文。”
罗宝儿笑了笑：“我认得你，你是韩式企业的掌门人，你叔叔韩文生以前与我也是相识呢。”
“嗯……哎？”韩空文这下是真愣住了：“你认识我叔叔？”
罗宝儿点点头：“嗯，很多年前有缘见过一面，他可是位很值得敬重的智者。”
韩空文对韩文生的感情自不用说，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认识韩文生的人，而且评价还不低。
“您客气了。”
罗宝儿微微一笑道：“你现在一定满腹疑惑亟待解答吧。”
韩空文连连点头。
她原本就已经糊涂了……结果没想到躲到玄奥大宗想寻个清净却又被引入了另一个谜团中。
不但见到了多年未见的金颖儿，还在神秘的超弦空间见到了眼前这位“罗宝儿大师”。
“是的，我自认对时局掌控还算从容，却从没想到会像今天这样有些茫然无措……还请大师指点迷津。”
罗宝儿点了点头后道：“那这样吧，你且随颖儿去暖阁稍坐，我这边早课结束了就带他们去找你，届时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个明白。”
得到了大师的允诺，韩空文心中自然高兴的很，而且她还可以利用等待的时间梳理困扰自己的问题。
当下感激道：“谢谢大师！”
“嗯，不客气。”罗宝儿说着转身对金颖儿道：“颖儿，你先带韩小姐去暖阁坐会儿，我一会就过去。”
“好。”
罗宝儿所说的暖阁位于院子的西北角。
是一栋三层纯木质结构建筑。
它通体被刷上了红漆，外头还挂着许多风铃，看着颇为奇特。
跟着金颖儿到了三楼暖阁所在，韩空文发现这里的简约真真到了极致。
三楼屋子里只有一张乌木小方桌和四个草垫便再无其他，连喝茶用的杯子都需要从别处专门拿过来。
在这里等待的时候，韩空文没有再向金颖儿发问。
金颖儿也一直默默的坐在一旁，不去打扰。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的样子。
远处传来钟声，随后不久，楼下就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听着好像有许多人。
韩空文此时已经把想问的问题都整理好了，正待罗宝儿等人到来。
听到声音时，她起身来到楼梯口处迎接。
不多时，罗宝儿带着五个人到了三楼。
这五人都戴着黑白相间的面具。
而且面具上的图样各有不同……
最先一个上来的人戴着的面具当中有一个黑色圆，其他皆为白色。
随后的几人则比较混乱，看着像墨点随意泼洒。
瞧见这些面具的时候，韩空文心中略有些不高兴。
但等到罗宝儿带着几人进屋落座后，罗宝儿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五人把面具摘了吧，待会要随韩小姐一同回去的。”
五人闻言没有迟疑，纷纷摘下了面具。
而当他们摘下面具的时候，韩空文的眼睛瞪得老大！
这？！
只见之前最先上楼的那位面具之下是一张无比熟悉的俊脸。
“薛明？！！！”韩空文惊讶的看着眼前人，但很快就将在内心底否定掉了对方的这个身份。
不对，他应该只是与薛明有着一样脸庞的复制品而已。
对……应该不会错，毕竟金颖儿也在这呢。
然而这边韩空文刚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薛明就开口道：“是我，而且，我并不是复制品。”
这下韩空文是真的惊住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宝儿笑着道：“韩小姐稍安勿躁，待会你尽可问个明白，这样他们才会安心的随你离开这里。”
韩空文心思是彻底乱了，但她还得让自己努力镇定下来。
“好吧……”
随后四人也都摘了面具。
而不出意料，这剩下四人也都是韩空文熟悉的面孔。
他们分别是第一薪王勒米帝亚陵园的守墓人辰光、虽未谋面却与金颖儿等一批人关系密切的陈澜、曾被苏米和张瑜等人多次提到的那个一人血洗列车的血胡子库克以及……
“秦晴……”再见曾经的爱人，韩空文心底的感觉非常奇怪。
秦晴倒还好，他好像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虽然有着与秦晴一般的模样，却不再是韩空文认识的那个坚持拒绝“数序重生”的秦晴了。
这五个人。
除了薛明以外，其他四人都被明确标记为已死亡。
尤其是辰光和秦晴。
一个名字已经被刻在了新塞伯鲁斯纪念碑上……另一个更是当着韩空文的面消失在塞伯鲁斯的火海中……
可如今，他们都回来了。
这对于韩空文来说有点难以接受……她宁愿眼前的都是不认识的人，也不想再面对过去。
可罗宝儿却适时的说道：“这是他留给你们的礼物，是他仍作为凡人时，最信得过的一群人，也将是协助你完成‘归乡’第二阶段的主要力量之一。”
01117 金条
“你说……到底什么样的人才会无聊到想去拯救世界？”
“怎么突然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呵……就是突然想到了，所以问一句。”
杯中酒空了，赵杰自顾自的倒上一杯然后反问道：“那如果有一天世界需要你，你想着当个英雄吗？”
“我？我当个狗熊还差不多，还英雄，来，喝。”与赵杰喝酒的是个痞里痞气的年轻人，他大年初二才从外地赶到南京。
酒杯又空了。
赵杰揉了揉肚子道：“不行了，不能再喝了，再喝夜里肯定要睡着。”
“那就睡呗，这大过年的，非得值夜干嘛？”
赵杰却摆摆手，一脸严肃的说道：“不行，老板说过了，咱们现在做的事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不警醒点，随时都可能没命。”
年轻人闻言一怔，跟着笑道：“呵呵……你当这是洛杉矶啊！这里是中国！中国南京！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赵杰没再理他，穿着拖鞋奔厕所去了。
年轻人自己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也就不喝了。
赶巧这边杯子刚放下，游格格走进屋来。
“赵杰呢？”
“厕所。”
“唔……等他出来了，叫上他去阁楼找我。”
“哦。”
游格格走了。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把桌子上的枪拿起来看了看，然后塞进腰后，跟着敲了敲厕所的门：“喂，老板叫我们呢，你赶紧点。”
“我拉屎呢！你等会。”
……
下午三点多。
游格格所在的写字楼下来了一辆商务车，车上下来三个人。
一个穿着打扮很讲究的女人，还有两个穿冲锋衣的保镖。
三人下车后，门口的歪头就迎过来，然后带着三人上楼。
等到三人到阁楼的时候，游格格这边已经坐好了。
赵杰几人都在。
那贵妇打扮的女人进了屋就掩着鼻子扫了一眼屋里的众人，随后道：“就你们几个？”
赵杰没说话，示意歪头关门。
保镖警觉性很高，正要阻止时，贵妇抬手道：“好了，我也不跟你们废话，你们需要钱，我需要资料，只要这个月底之前资料到手，钱自然一分不少的打给你们。”
说着她身旁的保镖拿出一只箱子放在桌子上。
那场景完全就是电影里黑帮交易的架势。
赵杰把箱子拉过来打开一看，里边整齐的码放着的全是去了字样的金条。
数了一下，足有三十根。
这出手之阔绰实在惊人。
游格格坐的比较远，她看了一眼后道：“三天，三天后资料就就送到你那，但我之前说的价钱要翻倍。”
“翻倍？”贵妇人眉头一皱，随后冷笑道：“小姑娘，钱是好东西，但也是有毒的，你这么贪心，可是很容易出事的哦。”
游格格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从别处看她只能看到她的身形，是看不到她的脸的。
不过听到贵妇人这话后，游格格坐起身，从阴影处露出了半张俏脸道：“时间就是金钱，您比我清楚。”
贵妇人微微一怔，随即掩嘴一笑：“好吧，你们真要能在三天内搞定，钱不是问题。”
“好。”
贵妇人点点头，正要转身离开。
游格格又补充了一句道：“既然你们这么大方，我们也不会吝啬，届时会附送一份小礼物，希望您会喜欢。”
贵妇人回头瞥了眼游格格，跟着道：“唔，我会期待的。”
说着她就走了。
等到歪头把人送上车。
房间里的众人才算长出一口气。
随后赵杰笑道：“哎！boss，你刚才那架势，简直就是个港片啊！”
游格格笑了笑没说话。
之前跟赵杰在屋里喝酒的那个小年轻盯着箱子里的金条道：“老板……咱们到底是做什么买卖的？”
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赵杰瞪了那小子一眼，可是他却不以为意。
游格格看了他一眼道：“你叫晁清是吧？”
小年轻点点头：“恩，今早刚到的。”
游格格点点头，然后有意无意的看了眼赵杰，跟着笑着解释道：“真相。”
“什么？”
“真相，就是我们的公司唯一的产品。”说着游格格就起身离开了。
经过赵杰的时候，赵杰急忙拎起箱子跟在了游格格身后。
剩下晁清自己在那发呆。
“真相？这玩意能值这么多钱？”
没人回答他，大家都走了。
……
把金条全都放进保险箱后，赵杰很自觉的出了屋。
等到屋里灯关了，游格格出来时手上还拿着一根。
她把金条交给赵杰。
赵杰眼睛一亮，正要说谢谢的时候。
游格格却道：“老徐死了。”
赵杰当时就愣住了，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会呢？”
“大年初一凌晨的时候。”游格格把金条放在赵杰手上然后走到办公桌前，桌子上也有一把枪，不过要比晁清那把精致的多，也小巧的多。
赵杰傻了，他艰难的吞咽了一次口水后问道：“那……那……咳……那老虚呢？他还活着吗？”
游格格本想点根烟，可是想了想又放下了。
她拿一根棒棒糖咬在嘴里，半晌才道：“他现在应该在去长春的路上了吧。”
赵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虽然早就知道游格格不是为了钱才带他们来南京的，可是他是啊！
他赵杰不过是个学过几年计算机然后回家开网吧的普通人而已，他只是喜欢钱而已。
可现在……
“你怕了？”游格格问。
赵杰一怔，随后赶忙道：“没……咳……没，我……我们是不是也该换个地方了。”
游格格拉开窗帘。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雪的样子。
“我在江边租了间仓库，里头有三千多只集装箱，你们要是怕了，可以先去那边避避。”游格格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丢给赵杰。
可赵杰却没接住。
看着赵杰俯身捡钥匙的手都在颤抖。
游格格轻轻摇了摇头：“我向你保证，如果真到了必要时刻，我会让你们带着钱安全的退场的。”
赵杰把钥匙抓住了，起身的时候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大概是觉得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居然还没有一个小姑娘镇定而感到惭愧吧。
“我相信老板，所以……仓库那边暂时就不过去了吧，这也挺好的，而且……这不刚接一个新活吗？怎么也得先干完再说。”
游格格点点头：“恩……那金条……你晚上找瞎子换了然后给老徐家寄过去吧。”
赵杰抿抿嘴，点了点头：“好。”
但他人没动。
游格格问道：“还有什么担心的吗？”
赵杰犹豫了一下后，笑着道：“没，没事，我先去忙了。”
“恩。”
……
回到办公室，赵杰好像丢了魂一样。
下楼时遇到歪头打招呼也没回应。
坐在位子上看着面前屏幕上的代码，赵杰的手却一直静止在键盘上。
过了一会，晁清来找他。
赵杰才回过神。
“哎，你们现在……”晁清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问道：“是正经黑客了？”
赵杰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后道：“我介绍你来是挡刀子的，不是往里扎个透彻的，你小子还是糊涂点好。”
晁清一愣，随后嘿了一声冷笑道：“你少来，我在老家时你跟我说只是来当保安的，可没告诉我那金条那么多，那么大啊。”
赵杰瞥了晁清一眼道：“那你最好先把眼睛洗洗，哪有什么金条？”
晁清咂咂嘴，点点头：“好，我去洗把脸，你有事叫我。”
赵杰吐了口青烟，开始敲键盘，但不是整理代码，而是联系上了老虚。
只不过老虚的头像一直都是灰暗的。
赵杰问了很多问题，老虚都没有回应。
……
到了晚上，赵杰和晁清开车来到夫子庙附近。
停好车后，赵杰带着晁清顺着一条小路往深处走，直走到人声鼎沸最热闹的地方。
晁清看了看周围道：“哎，这地方人多眼杂的，还有那么多便衣，咱们来着干啥？”
赵杰没说话，只拉着晁清一路往人群里扎。
到了最热闹的地方后，看晁清还满脸笑意，赵杰突然一变脸，往晁清手里塞了一样东西，跟着就拉着他的手臂往人群里扯。
晁清惊呆了。
只听一声惨叫后，他抬起手时，只看到手中的军用匕首上沾着血。
那被扎的小伙子一脸茫然。
随后……
“啊！！！！”
人群炸了锅。
等到晁清反应过来时，赵杰已经不见人影。
“不是我！我！”晁清刚想解释，不知道从哪冒出两个人一把就将他按在了地上。
跟着就有人往他后腰摸。
晁清顿时慌了，之前因为对方是赵杰，出于信任所以才被他摆了一道。
现在有人要摸晁清身后的枪，晁清可清醒过来了。
虽然被人按在了地上，可他手脚灵活，力气也大的惊人。
这边一咬牙，腰上一发力，硬是从两人手下来了个金蝉脱壳。
脱身后的晁清二话没说就往人群里扎。
便衣民警见状，当即大喝一声：“站住！”
可这话在电视剧里都不管用，何况是对晁清。
他冲进人群后就开始拼命的往外挤。
同时手里挥舞着那把带血的刀凶神恶煞的吼道：“都给老子闪开！！！”
01118 约定
夫子庙这边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赵杰已经悄悄开车离开了。
之前晁清坐着的副驾驶上放着一沓钞票，看着都皱巴巴的，不过这种钱最干净。
回到写字楼时，游格格还没走。
她在二楼等着赵杰。
赵杰把钱裹在报纸里，见到游格格时低声道：“我明天就去寄。”
游格格关心的却不是这个，她问道：“晁清呢？”
赵杰看了看手表，然后道：“这会……应该已经进去了。”
游格格点点头，然后又拿出一根来交给赵杰：“这是你的，收好。”
说着就下楼去了。
赵杰默不作声的接过金条放进兜里。
游格格走了，赵杰才算放松一些。
进了机房，歪头几人正围在一台机器前，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坏笑。
赵杰揉了揉脸，把钱放进自己的柜子，然后也笑着过来道：“你们几个贱人，又在偷看什么呢？”
歪头坏笑道：“杰哥快来！可带劲了！”
赵杰也有点好奇了。
凑过去一看眼睛顿时就直了。
这……
这屏幕上白花花的，可不就是白天那个鼻口朝天的贵妇吗？
不过这女人毕竟是老了，就算保养的很好，也远不及小姑娘身材好。
可是赵杰却在她身旁看到了另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不得了了……
“这不是……”
“嘘！规矩！杰哥！规矩啊！”歪头虽然笑的最贱，可是他反而是最清醒的那个。
赵杰话道嘴边又咽了回去，可眼中的惊讶却没有丝毫减弱。
同时心里暗忖：‘这是怎么回事……不是长期合作关系吗？怎么会把这种东西也扒出来呢？她疯了？’
游格格的心思，赵杰是绝对猜不透。
……
而此时正在派出所羁押室里坐着的晁清也完全搞不懂赵杰到底因为什么要害他。
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晁清对赵杰是绝对信任的。
毕竟当初晁清他妹妹被人拐卖到越南的时候就是赵杰找人凑钱把她妹妹救回来的。
只可惜，妹妹是救回来了，晁清却在越南期间因为陌生人一支烟染上了毒瘾。
一开始晁清还只是买，到后来没钱了，就冒险去卖……
这在国内可是最可怕的高压线。
若不是晁清携带的量足够小……他现在就算没死，也该把牢底坐穿了。
但就这几年的狱中生活也够晁清受的。
刚出来那会，越南仔又来找晁清，晁清本想拒绝，可是金盆洗手是要见血的。
最终为了妹妹，晁清又一次把自己陷了进去……直到多年不见的发小赵杰找到了他。
想给晁清“赎身”需要很大一笔钱。
赵杰二话没说就为晁清全额付款。
自由身之后的晁清在电话里笑说自己简直跟个青楼头牌似的，被赵大官人看上了，这才还了清白。
却没想……
刚到南京的第一天。
赵大官人就把晁清送进了局子。
……
一开始晁清一个人被关在屋子里，也没有人来找他，他也就无所谓的样子。
毕竟这房间可要比云南那山窝窝里的草窟窿舒服的多。
可是到了后半夜，终于有人来了。
而且还一来来俩。
晁清先是一呆，跟着笑道：“怎么？黑白脸啊？你……”
“啪！”
一个清脆的大耳巴子。
晁清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耳朵也听不清了。
不过他却笑了：“不说内地公安不打人的吗？”
对方也笑了：“你捅我兄弟的时候就该想清楚！”
晁清回忆了一下……刚开始跑的时候还挺轻松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遇上个不怕死的。
这一路可让晁清累得不行。
到最后，就算他捅了那小子三刀，也没能让他撒手。
虽然晁清是看着地方捅的，绝对不会致命……可这么拼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哦……你说他啊……哎……狗逼急了还知道跳墙呢！我都被冤枉死了，你说我能不混蛋一下吗？”
“啪！”又是一耳巴子。
但这次出手后另一人看不下去了，赶紧拦住道：“哎哎哎！王队！王队！！！不能再打了！真给他打个耳膜穿孔，不值得啊！”
这次晁清没有耳鸣，不过嘴角流血了。
他舔了一下后道：“行吧，就当是还债了！不过你要是再管不住你那手，等我律师来了，咱就管不住咱这嘴了嚎！”
被拦住的王队长眼睛泛着红，他努力压制着怒火，好不容易才克制住。
而拦他的那位听了晁清的话也冷声道：“律师？哪个律师敢接带枪的毒贩的案子？恩？”
晁清没说话，吐了口血沫后坐正了：“枪我自己做的，毒么就是个人爱好，警官，你可看我是黄毛，就认定我是个文盲啊。”
对方乐了：“行啊，到底是在越南跟着老乌鸦那伙人混过的，什么都懂？”
晁清也乐了，不过他的眼神有点慌。
“你们把我扒的很干净啊？那你还知道点别的不？”
那人没说话，这是屋外走进一个女警，怀里还抱着一台笔记本。
“晁清，1985年5月8号生于江苏徐州市睢宁县，十三岁辍学后跟随父亲在云贵一带靠贩卖水果为生，不过不到一年，你父亲晁天运就被查出在货物里夹带象牙等违禁品被判入狱，而你也在同年偷渡到越南寻找被拐卖的妹妹……”这女警的声音很好听。
可是她说的故事却全都是晁清最不愿意重提的旧事。
等到女警把最近一次发生在晁清身上的大事说完后。
晁清忍不住想要给她鼓鼓掌，可惜他被拷在椅子上，只能吹吹口哨。
“厉害啊！什么都知道，那你们也该清楚我今天是被冤枉的咯？”
女警放下笔记本然后走过来道：“枪我们检查过了，的确是土制的，但一样违法，而我现在最关心的却不是枪……而是你那笔赎金……是什么人给了你那么大一笔钱赎你出来？还带你到南京的？”
晁清看了看面前这可爱的小姑娘，然后又看了看那个王队和他的同事。
随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跟着嘶了一声后笑道：“这和我今天被关在这有关联吗？”
姑娘没说话。
她看了眼王队。
王队两手搭在晁清身下的椅子把手上，冷声道：“别跟我这装糊涂！老乌鸦不会那么容易放人！你这笔来路不明的钱如果不说清楚，你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晁清看着眼前贴的极近的王队，一脸惊愕，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到之前那种玩世不恭的状态。
“闹了半天，又是打脸，又是扒过去的……感情好你们也就这点戏份啊！啊？哈哈？”晁清说着笑起来，完全不打算配合。
王队气急，可是他没有再动粗。
女警看着晁清道：“你妹妹马上就要考大学了，你就不想给她留个好前程吗？”
晁清却没所谓的看着女警道：“所谓好前程关键还是看自己……不是吗？”
女警无话可说了，她叹了一声，然后冲王队摇摇头。
王队深吸一口气后冲门外喊道：“小刘！小刘？！”
“哎！来了王队。”
“这空调能打开不？”
“额……能，要开到加热吗？”
“加热？加什么热！这屋子里还不够热吗！给我开到18度！咱不能让人家说我们虐待嫌疑人！”
晁清听的分明，他舔了舔嘴唇上的血，一句话都没说。
……
大年初四上午，赵杰把钱寄出去了，同时开车带着游格格去了南京鼓楼医院。
不过他们在离医院还有一个街口的地方就停下了。
游格格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色羽绒服，下车时对赵杰道：“下午还有两个人要过来，你对接一下，然后安排他们去把仓库清理一下。”
赵杰点点头，然后开车走了。
游格格看着赵杰的车走远才徒步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路过水果摊的时候，游格格还买了点新鲜的水果。
约莫半个小时后，游格格在医院见到了刘攀阳。
腿上、胳膊上都打着绷带的刘攀阳正在走廊里喊护士。
见到游格格的时候先是一愣，继而惊喜道：“格格？你怎么在这？”
游格格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走过来道：“听说你追人时让对方给捅伤了？”
刘攀阳一怔，随后恨声道：“是不是王义！这臭小子！昨天才和我说一定保密的，怎么现在好像大伙都知道了！”
游格格眼睛有点红了，她上前扶着刘攀阳道：“你才刚进警校，干嘛这么不爱惜自己？”
刘攀阳见游格格眼睛红了，心里是暖的，可表情比谁都急。
“哎，小事啦！就一点擦伤而已！我什么体格你还不知道吗？喏，你看，我自己能走的，你看……哎！”
“砰”的一声，刘攀阳摔了个四脚朝天。
游格格是又好气又好笑，连忙将他扶起来后道：“就你能！我看啊！这擦伤还是不够重！非得给你扎疼了你才能安分点。”
刘攀阳嘿嘿的傻笑，这边起身时，护士也来了。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伤口愈合前不要乱走！”
刘攀阳还是傻笑：“哎，屋子里太闷啦，我觉得不疼，应该就没事吧。”
“什么没事啊！你腿上的伤都伤到筋了，我看你是想以后瘸着走路！”小护士的话不太好听。
可是她脸上的着急是真的。
游格格也急了，赶紧扶着刘攀阳往屋里去。
进了屋，回到床上的刘攀阳还在笑，可是游格格的泪珠却掉了下来。
刘攀阳瞧着真切，握着她的手道：“没事！真的！咱们说好过完年一起去西藏的！这我还记得清楚呢！”
01119 线索断了？
正月十五早上，晁清见到了自己的律师。
这个人叫周子明，当地小有名气，但“口碑”不太好，属于那种什么案子都敢接的律师。
王队长听说周子明接了案子当天立马从北京赶了回来。
不过回来时周子明已经走了。
按照规定，律师与自己的当事人对话是不可以录音录像的，可是晁清的案件非常特殊……王冲手里有上级的特许令，所以还是看到了完整的对话。
然而王冲并不知道，在他查看晁清与周子明的对话的同时，游格格也在阁楼里同步观看着同样视角记录下的谈话内容。
……
“总共四刀，虽然没有伤到要害，但轻伤害是没跑了……”周子明开场就把晁清的问题简单的说明了一下。
晁清咂咂嘴，问了句：“枪呢？”
“枪……唔……我看看……”周子明翻了翻面前的材料，然后皱眉道：“这个比较麻烦……你也知道的，国内对毒品枪支这块管得特别厉害，所以……这一点我没办法帮你。”
晁清明白了，他闭上眼沉默了一阵后又问道：“我的底子都被掏干净了……这一点……我能讨个说法吗？”
周子明一怔：“什么意思？”
晁清冷声道：“他们好像并不是很关心我伤人和非法持枪的事情……”
周子明立马就明白了，他看了看周围，尤其是房顶的摄像头。
确定摄像头是关闭的后，周子明拿出一张纸来写了一行字给晁清看。
并且他还用身体故意遮挡了一下。
监管的狱警发现的时候，周子明已经把纸收起来了，动作非常快。
晁清看了一眼后说道：“这样吧，我也不奢望你能怎么帮我……总之，我要公平公正的审判。”
周子明点点头：“好，这点你放心。”
“唔……那行吧，就这样吧。”说着晁清就起身走了。
视频到此结束。
……
“嘶……”王冲眉头深锁，他捏着下巴问道：“这个周子明派人跟上了吗？”
一旁的姑娘道：“嗯，他现在在自己家里，一直没出门。”
“嗯……”王冲沉吟一阵后道：“这次的案件非同小可……所以……任何一条线索都不能放过！尤其是这个晁清！他装糊涂，我们不能糊涂，所以……必须给他查清楚！”
“是。”
……
几乎是同一时间，盯着另一块屏幕上交谈的游格格轻轻的笑了笑。
她想了一下后，拿起桌子上的金条出了屋。
屋外的客厅里，周子明赫然坐在其中。
“庭审上，还需要你多费心了。”游格格把金条交给周子明。
周子明笑脸接过来，连声道：“这点您放心，主审和我是老同学，一定按照您的想法推进的。”
游格格点点头然后对歪头道：“你送周先生回去，顺便……回来的时候把老虚接回来。”
歪头闻言一怔：“老虚回来了？”
游格格没说话，默默的回了屋。
……
傍晚在南京南站见到老虚的时候，歪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之前瘦的跟鬼一样的家伙一个多月没见居然胖了不少……可是……怎么会呢……原本歪头还想着怎么安慰老虚，让他节哀顺变的，可是眼前人脸上哪有什么痛苦，反而看着非常精神。
“怎么？不认识我了？”老虚上车后笑着问。
歪头猛点头：“别说我了，你让杰哥看看现在的你也不见得一眼能认出来！”
老虚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声道：“我想明白了……人得好好活着才能干出一份事业，总颓着，什么也做不好。”
歪头一听这话清楚了，当即竖起大拇指：“行啊！这一趟千里走单骑，你收获不小啊。”
老虚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后道：“是收获不小……”
……
回到基地后，果真如歪头所言，不单大部分人有点认不出老虚了，与老虚相处好多年的赵杰也愣了好半天才看清眼前人。
不过不管怎么说，老虚按时完成了任务回来了就是最好的。
虽然……
这一趟旅程中的意外也不少。
庆功宴上，众人兴致都很高，也都有意回避了那个话题。
等到酒过三巡，老虚还拿起了多年没碰的吉他给众人自弹自唱了一首歌。
气氛热烈的不行。
闹到深夜，钻桌子的钻桌子，钻被窝的钻被窝。
老虚原本也是醉的不行。
但这边把赵杰扶到床上后，他的酒立马就醒了大半。
……
“怎么样？最后一段路还顺利吗？”游格格挨着暖炉问道。
老虚裹着毯子坐在游格格对面，他一边喝着蜂蜜水，一边道：“我从重庆逃出来的时候尾巴没收拾干净……所以后半程基本上都是一边躲一边往前走……不过还好……支援来的挺及时，我到长春的时候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游格格没说话，她在看一本书，书上的字很小，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的。
“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老虚问。
游格格合上书，然后从一旁拿起一根金条道：“下一步会很危险……我不能保证你们可以活着陪我走过去……所以……你先拿着金条回老家吧。”
老虚听罢却没接，他看着游格格道：“老徐一死，我就已经没有家了。”
游格格把金条放在老虚面前，然后道：“你今晚就睡这吧……”
说着游格格就起身打算离开。
到了门口时，游格格又停下来道：“再考虑考虑。”
……
一个月后，王冲带着两个便衣摸进了那栋旧写字楼。
在基地门口遇到歪头的时候，歪头正顶着个鸡窝头在刷牙。
看到王冲三人，歪头皱眉道：“干哈的？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王冲不理他，立即绕过去就要推门。
可这时门开了。
一个小年轻出来道：“老板！你这机器不行啊！又死机了！”
歪头一愣，把牙膏沫吐了骂道：“你娘的！重启会不会！”说着就一脚踹过来。
王冲却给他挡住了，同时亮出了证件道：“我是警察，怀疑你这里有非法服务器，现在请你协助调查！”
歪头一愣，跟着撒丫子就跑。
两个便衣见状立马就追。
歪头的速度哪跑得过着两个便衣。
可是……
三个小时后，这间“黑网吧”外站了一排未成年，而所谓的非法服务器却并没有被找到。
至于歪头……
也不过是涉嫌开设黑网吧，被行政拘留了。
“就算构成刑事责任……也是缓刑……这个歪头……就是他们留下的一个饵！”上级对王冲的贸然之举非常不满。
王冲也只能听着。
他现在是怎么也想不通那些人是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完成这魔术戏法一样的调换的。
不过歪头进入了他们的视野也算是找到了一条线索。
可是随后的一个多月，歪头待审期间始终规规矩矩的，被家里人保释出去后一直规规矩矩的，罚款也足额的交了。
这样一看……好像线索又断了。
对此，王冲感到很无力，所以……他向上级提交了一份特殊申请，希望上级能够给予更大限度的特许令，以便于案件侦破。
然而王冲等了一个星期也没有答复……倒是上级又给他派了两个比他职级还高的“助手”下来。
这两人，一个是特种兵出身，叫关德厚。
一个是身份神秘，但是从上级储备人员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特派人员，叫李绍安。
在机场接到这两人时，王冲的脸上是带着笑的，可心底却在骂人！
上头这不是明摆着对他个人的能力不信任吗？
然而那又如何……王冲还是得服从命令。
而这恰恰就给了游格格这些人更多的机会和时间。
2012年6月中旬。
有关晁清在南京夫子庙街道故意伤人一案在南京秦淮区人民法院公开审理。
秦淮区人民检察院作为原告对晁清提起公诉，周子明作为被告晁清的代理律师出庭辩护。
经过一上午的庭审，最终晁清因故意伤人、非法持有枪支等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六个月，并处罚金……
判决结果出来后，晁清没有提起上诉请求。
他本人在庭上显得很镇定。
李绍安和关德厚等人当天都在庭审现场。
判决结束后，李绍安把王冲叫到一旁后道：“这个晁清看来很想进监狱啊。”
王冲冷笑道：“他在云南跟着老乌鸦贩毒的时候就没少进去……现在这种事对他来说还不是家常便饭吗。”
李绍安却说道：“你真的认为一个已经用重金赎身的人会很愿意再进监狱？”
王冲皱眉道：“您的意思是……”
李绍安看了眼窗外道：“前段时间我和老关去徐州见过晁清的妹妹晁冉，那丫头机灵的很，带人也和善，在学校里很受同学和师长的喜爱……”
“唔……这不挺好吗……一家人总得有那么个出息的。”
李绍安有点失望的看了王冲一眼道：“这话是没错……但自己的哥哥在南京出事被抓了，这姑娘居然就只来过一次……而且好像根本就不关心自己哥哥被判几年……庭审……也没来参加吗，你说……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话说到这份上王冲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真糊涂了。
“您是说！”
“嘘，明白就好。”
01120 风雨前兆
2012年的6月下旬最后一周的周末。
刚起床的晁清就发现身上湿漉漉的。
睁眼一看，监室里沾满了人。
带头的是个刺龙画风的家伙，看着还挺壮实。
不过晁清倒不怕这种家伙，在他看来这种人最是虚张声势，真要打起来，他第一个就会挑这种人下手。
但是带头的家伙好像并不是来找茬的，他看到晁清醒了就说道：“听我手下弟兄说……昨个儿是你救了他？”
晁清摸了摸后脑勺。
“嘶……”有点疼，而且还有纱布包着。
坐起身的时候晁清记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刚进来的时候新人被欺负是很正常的……不过晁清不属于那种看着就欠揍的模样，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人理他，他也从不招惹谁，也不去交朋友。
但是昨天晚上，在洗衣房做工的时候晁清看到有人被按在角落里打，本来他是选择看不见的，可是对方却不长眼非要找他。
后续的情节也就很简单了。
晁清虽然看着瘦弱，但是特别能打。
一人打三个也没有吃亏，只是大意了一下，被人从后边开了瓢，随后就不省人事了。
衣服上还有洗衣粉的味道，这湿漉漉的原因也就找到了。
点点头，晁清没说话，只看着面前这几个人。
那带头的笑了：“行啊老弟，挺能打啊！”说着就像坐下来和晁清勾肩搭背。
但是晁清却躲开了并说道：“你们这么多人挤在这就不担心狱警找你们麻烦？”
带头的有点尴尬，但不生气，呵呵一笑道：“老子又不是干什么坏事，再说了，平素逢年过节也没少上供，不过是来看看我兄弟的恩人，他们能怎么着。”
晁清明白了，他问道：“那行了，你们看也看够了，可以回去了吧？”
带头的没说话，一旁的小弟看不下去了。
“哎！你能注意下你的语气不！知道青哥什么身份吗？”
晁清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
从一进这龙潭监狱他就基本上把自己周围人的底细摸清楚了。
这个坐在他身旁说话的叫刘青，原籍山东，09年在南京乐见ktv聚众斗殴失手杀了人被关在了这。
人虽然进来了，不过刘青在外很有势力，又很有义气，所以从来没受过委屈，只是出不去了而已。
而方才说晁清语气不好的那个眼镜男是刘青最近收的小弟，名叫凌千屹，是个在校大学生。
去年年初的时候凌千屹在网吧里偷了一只钱包，本来这事也不算什么……可是失主找到他的时候他却把人从楼梯口推了下去。
这一推不要紧……那可怜的失主摔成了植物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凌千屹也就进来了。
本来像他这种人是监狱里的底层人员，可是刘青却很稀罕他，主要是因为他会点英语，刘青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至于其他人，大都是刘青手下在外惹了事进来伺候主子的，晁清也就懒得看了。
晁清冷眼瞪了一下凌千屹，随后起身道：“我饿了，去吃饭了，你们自便吧。”
说着就要走，而刘青这时起来拉住晁清道：“哎，老弟别走啊，何况现在也不是饭点，你要是真饿了，哥哥请你吃好吃的。”
晁清有点不耐烦了，但为了吃的还是忍了。
就这样，晁清也算是认识了面前的刘青。
可是外头观察晁清一举一动的王冲等人却对着稀松平常的剧情展开非常不满。
尤其是王冲。
他是按照李绍安的指点专门申调到龙潭监狱来监视晁清的一举一动的，可是晁清这家伙一点反常的举动都没有。
就包括今天让刘青去找晁清其实也是王冲私底下安排人去接触的。
为的就是从各方面撬开晁清的嘴。
然而晁清这张嘴严丝合缝，一点机会都不给。
又过了一个月，李绍安那边的线索也断了之后……王冲把这里的工作移交给了手下的人，然后自己回到原职，决定重新展开调查。
而出发点，依然是那根出现在地下黄金交易市场中的神秘金条。
……
“你说这伙人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回到北京后，王冲并没有第一时间投入工作，而是找到了关德厚一起喝酒。
按规定，工作期间即便是晚上也是不允许喝酒的。
可最近的事情实在让人郁闷的很，关德厚也是军人出身，最讨厌的也就是这种跟掉进蜘蛛网里似的的感觉……面前千头绪，依然不见真。
“谁知道呢……满世界的挑事，完了就躲到国内消失了……现在全世界都认为是咱们搞的鬼……这尼玛……真实邪了门！”关德厚酒量不错，但这一杯闷倒驴下肚脸上也是火辣辣的。
“哎……”王冲凑过来道：“我听说……美国人这次是真着急了……”
“嗯？”关德厚笑了笑，反问道：“怎么？你听到什么风声了？”
王冲一咂嘴，悄声道：“据传是非常重要的源代码文件被偷走了……而且那个神秘组织还给他们留了份大礼！”
“唔……源代码文件什么的我不知道……不过这大礼我清楚！听说fbi的数据库都被清洗了！”关德厚嘿嘿的笑了笑。
王冲的关注点却不在fbi丢脸这件事上。
他又问道：“你和工程院的褚红军，褚教授……是不是认识？”
关德厚捏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打了个酒嗝儿后道：“认识啊……不过他不认识我就是了。”
王冲闻言一怔，随后有点急了：“哎，关哥，咱说正经的呢！”
关德厚嘿了一声：“我也没瞎说啊……人家是国家工程院院士，我就一被开除的特种兵，咱能和人家有什么认识不认识的啊。”
王冲有点泄气，他点点头：“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喝酒喝酒。”
“唔，来，干。”
……
第二天清早。
王冲起床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原本按计划他今天要接待美国方面的重要领导的……可现在他很显然是已经迟到了。
拿出手机一看，二十多个未接电话。
“哎呀！小郑！小郑！”王冲急急忙忙的开始穿衣服。
屋外却没有回应。
“小郑？小郑怎么回事啊？怎么也不喊我一声？”王冲推开门就发现小郑站在斜对面的屋子门口，一脸木然。
王冲拿起裤带的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
可是……等他回头的时候已经晚了。
王冲看到一道光从裂开的黑暗中涌现……随后他感觉自己又像是喝醉了一样，身体在不受控制的向后倒下去。
周围的世界在下陷，他的意识在不断下沉……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的时候。
王冲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周围黑漆漆的，空气的弥漫着血腥气和植物腐烂发出的气息。
王冲正纳闷呢，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心底传来。
“侦测到异化幽能波形！”
“什么声音？！！”王冲惊呆了，正自茫然的时候，黑暗中一个影子带着猩红的光冲了过来。
王冲本能的抬手反抗……可是他的脖子还是被划开了。
痛苦的捂着脖子倒在血泊中的时候王冲又听到那个从心底发出声音。
“生命讯号正在迅速降低，需要紧紧治疗，需要紧急治疗……”
这就是王冲最后听到的声音了。
……
乘车赶到会场的时候，美方代表已经坐上去南京的飞机了。
一脸尴尬的王冲被领导晾在了一边。
直等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完了，领导才走过来道：“南京方面的工作，组织决定由李绍安同志全部接管，你……就暂时歇歇吧。”
王冲闻言一惊，跟着连忙拦住领导道：“部长！部长！我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没有收获让组织失望了，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哪怕让我去监狱专门盯着晁清也行啊！”
然而领导走了，没有再和王冲说一句话。
……
在北京呆了两个月，逐渐的也就不再纠结之前的事情的王冲正准备回刑警队继续工作，组织却突然给了新命令让他去龙潭监狱接手之前的工作。
这让王冲非常意外。
不过总算是没有让他就此离开第一线。
回到龙潭监狱后，王冲也不像之前那么着急了。
他每天就是按时上下班，然后盯着一堆摄像头，时时刻刻的关注着晁清的一举一动。
而晁清这两个月自从认识了刘青后，日子好过了不说，还胖了不少。
这天到了8月17号。
龙潭监狱来了一位特殊的访客。
她叫晁冉，是晁清的妹妹。
自从哥哥被判刑关进监狱后，这还是晁冉第一次来见哥哥晁清。
组织对此很重视。
王冲也从关德厚那边了解到，晁清的妹妹最近从她的农业银行卡里取出了一大笔来历不明的钱。
这些钱极有可能与正在世界各地捣乱的那个“神秘组织”有所关联。
晁冉也因此被列入到嫌疑人名单中来。
……
会见被安排在了8月17号的下午。
2点多钟，晁清被带进会见室，同一时间，全部六组摄像头开始全程记录他们兄妹俩的对话。
王冲对这次会见非常用心，不但调配了最先进的摄像模组，和叫人用一台不联网的服务器来记录全部的会见内容。
01121 退出
“下个月……我就准备和兰兰他们出国了……”晁冉说道。
晁清点点头：“挺好的，在外好好照顾自己。”
“嗯……”晁冉看着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却没了下文。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对坐着。
这可急坏了王冲等人。
……
“有什么办法让他们多聊聊吗？”王冲问。
监狱长摇摇头：“没有。”
“啧……”王冲是真的着急，他看了看身后的一众领导。
李绍安和关德厚也都在场，但这直播的结果真的是不尽人意。
……
“哥……”
“嗯？”
“等你出来了……你会去找我吗？”晁冉问。
晁清笑了笑：“当然。”
晁冉像是得到了定心丸，笑道：“好！我等你。”
兄妹相视一笑。
会见到此也就结束了……
……
“晁冉提到的这个兰兰全名叫倪晓兰，是晁冉的同学，家境不错，不过近期她的举动有些不太正常。”会见虽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是调查结果汇报上还有不少干货。
负责作汇报的是李绍安。
“首先，倪晓兰原计划是准备去日本留学的，而且家里人已经为她准备好了一切……可是今年年初的时候，倪晓兰突然改变了计划，决定去美国留学，为此她还和家人大闹了一场。”李绍安背后的投影屏上出现了几组照片。
照片中出现的女孩有点微胖，但看着很漂亮，不过其中一张照片里她的眼睛乌青，像是和谁打了一架。
“而我们怀疑，这一切极有可能与晁冉有关。”李绍安又调出了晁冉的照片，而在晁冉的照片上出现了好几条线，分别指向与晁冉有关的几个人。
这些人里包括晁冉的哥哥晁清，安排晁冉前往美国留学的导师秦淼以及当初拐卖过晁冉的越南人贩子头目阿木切托。
“根据这条线，我们又分别对与晁冉有关的人进行了覆盖式的调查，然后我们发现……晁冉手中有一张非常特殊的银行卡。”
说着那张银行卡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这张卡的持有者是晁冉，但是注册人却是一家注册在海外的公司，而这家公司的具体注册地就在美国旧金山。”说着李绍安还调出了对应的这家公司的信息。
全是英文，不过公司的图标是很典型的东方神兽图腾，至于具体是什么神兽就没有提到了。
“我们与美方调查人员取得联系后对这家公司进行了调查，结果……”李绍安面色有些凝重的说道：“我们发现这是家名为申恩赛格的国际贸易有限公司是一家虚拟公司！”
“虚拟公司？”领导对此很疑惑。
“是的，这家公司并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有人利用网络漏洞，通过各种渠道凭空虚拟出来的公司，甚至包括该公司的董事会人员和管理人员……这些人也都是不存在的……”李绍安话音刚落，虚拟公司的相关人员信息全都显示了出来。
有名字，有学历，有社保编号……甚至有些人还有犯罪记录……
美方代表有些尴尬，但他还是起身用不算太流利的中文解释道：“这家公司注册于2011年年底，当时相应的管理部门并没有注意到它，因为……它是寄生在一家已经没有实体产业的公司之上的……这些虚拟的公司成员中也却有实际存在的人员，只不过……”美方代表走上台前，随后那些人员信息中出现了大片的灰暗。
“他们都在五年前的一场大火中被烧死了……”
中方领导人捏了捏眉心，他问道：“那现在呢，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李绍安把所有这些信息都关闭，画面回到晁冉身上。
“晁冉手中的这张卡注册于一家香港银行，我们已经联系了该银行正在协调相应的流水信息，目前对方还算配合……并且经过技术部的努力，我们发现国内与申恩赛格有关里的银行卡还有三张，而这三张银行卡分别在这三人手中。”
新的信息出现了。
可是会场内却一片骚动。
李绍安一怔，回头看时不仅愣住了。
因为事先准备好的照片居然被人替换了……而现在显示的赫然是坐在台下的几位领导。
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不过领导还算镇定，技术部的人也急忙将照片隐去了。
美方代表团看到照片后向李绍安投来疑惑的目光，很显然他们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会议被中断了。
李绍安被领导叫到了单独的办公室。
……
“这是在向我宣战呢。”领导叹了一声。
李绍安心里也很清楚……看似只是小状况……可是这个小状况出现的非常不应该。
技术部在信息管理上为了防止被入侵一直采用的独立服务器……现在出了这种事情只能证明技术部内部有问题了。
“技术部的人之前都是从各部门随即抽调的，按理说不应该出问题……可现在……”
李绍安额上冷汗津津。
“你有什么想法吗？”
李绍安一直在考虑，他答道：“我个人觉得……越是在这种时候，我们就越不能自乱阵脚……或许他们正等着我们把技术部拆解重组。”
领导听罢默默的点了点头，许久后才说道：“就按你的想法进行吧，同时组织也会考虑给你再添点人手。”
“谢谢部长。”
“嗯。”
……
9月20号，晁冉和倪晓兰坐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
机上同行的还有中美双方的监视人员。
等到飞机顺利抵达旧金山，晁冉和倪晓兰坐上朋友的车，监视工作就全权交由美国方面来负责了。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
美方刚接手监视工作不到三个小时，晁冉和倪晓兰所乘的雪佛兰suv就在金门大桥附近发生了车祸。
车上三名乘客全在事故中遇难。
而造成这起事故的货车也在撞击晁冉所乘suv后坠入了金门海峡。
经后续事故调查确定，这起事故是因为货车左前和右后三个轮胎发生爆胎导致……事故初步认定是意外，但李绍安这些人都知道，这应该并非意外。
……
线索到这里似乎真的断了。
晁清和倪晓兰的家人在得知亲人遇难后也表现出极大的痛苦情绪……尤其是晁清，原本在龙潭监狱还算安分的晁清变得异常暴躁。
在多次伤人后，晁清被单独羁押管理。
……
9月底。
赵杰驾车带着老虚回到了徐州。
路上他们接到游格格的电话。
电话里游格格对他们说：“这次任务很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你们一定要想好！”
赵杰现在也习惯了，至于老虚，他更是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两人回到徐州后就直奔之前的赵杰开的网吧。
自从游格格出现在赵杰的生活中后，他的网吧就出让给同行了。
现在看到赵杰回来，新老板还有点意外。
“哟，杰哥？好久不见啊！最近在哪发财呢？”
赵杰嘿了一声，拿出烟递过来道：“发什么财，就瞎混呢。”
老板接了烟笑道：“杰哥你别闹了，你放着这么大个网吧都不要了，可不是有更大的头绪了么。”
赵杰嘿嘿的笑，没再多说什么。
老板看了看周围后，然后悄悄对赵杰道：“东西在库房里，这是钥匙。”
赵杰接过钥匙，然后也把手里的东西递过来。
老板接了后没有打开，但是掂了掂分量，跟着笑道：“谢谢杰哥了。”
赵杰点点头，然后就推门出去了。
门外老虚在等着，他穿的有点多，还带着兜帽，看着很怕冷的样子。
“钥匙拿到了，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吧。”
老虚却一把拉住赵杰让他和自己并排站着。
赵杰一惊：“怎么了？”
老虚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道：“你准备什么时候退出。”
赵杰还以为被盯上了，听到这话后吐出一口青烟道：“退出？我可没打算退出。”
老虚闻言皱眉道：“你父母健在，弟弟也结婚了，你这样……不退出是想把他们也拉进火坑？”
赵杰当然清楚，可是他却道：“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你真以为我想退出就能退出？”
老虚没听懂：“什么意思？”
赵杰冷笑一声：“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老徐死的有点冤。”
老虚眼神一变，拉住赵杰道：“这和老徐的死有什么关系？”
赵杰看着老虚道：“晁清你认识吧？”
“嗯，怎么了？”
“怎么了……我是今天才知道晁清是花了大钱赎了身才回国的……而我居然担心他小子有问题，又给他送进了局子……”
老虚皱皱眉，他隐约听懂了点什么。
“然后等到我听说晁清的妹妹晁冉在旧金山出车祸死了之后……我才忽然明白过来……”赵杰冷冷一笑：“我们早就身不由己了。”
老虚听罢无言以对。
“行了，走吧，该做的事还得做。”
可老虚却拉住了赵杰道：“如果我可以帮你呢？”
赵杰闻言心底有些意动，但也只是有些罢了。
“哎……再说吧。”
……
当晚，赵杰和老虚来到了城郊一处废弃的工厂。
工厂外杂草丛生，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
厂子的院子大门没锁，推开后场地上只有一间看着破破烂烂的钢结构仓库。
赵杰把车开到仓库外，然后和老虚一起把汽油桶卸下来。
01122 后路
老虚和赵杰回徐州的时候，游格格这边也在长江入海口的一处仓库里和新成员见面。
这次来的新人里不仅有中国人，还有不少其他肤色的外国人。
其中尤以两名黑人最为惹眼。
他们是最近一个月进入南京的，但并没有直接被叫到这边来……直到今天上午他们才接到游格格的电话赶过来集中。
歪头等一批老人员站的很远，他们一边吹着风一边猜测着游格格正在和这些人说什么。
“你们都听好了！我呢，看着是个小女生，但我可厉害了！是你们的呃boss！你们今后都得听我的！不然我就bangbangbang给你们全收拾咯！”说话是个黄毛。
歪头翻了个白眼道：“屁，你当是耍猴呢！我猜格格在给他们交代后果。”
“什么后果？”黄毛反问道。
“还有什么后果？咱们做的事可危险着呢！现在不但公安在查我们，那些国外的势力也在找我们！稍有不慎，就要掉脑袋的！”
黄毛眼皮急跳：“哎？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歪头冷笑道：“你知道个屁！就整天弄点小代码在后台偷窥人家小夫妻恩爱，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黄毛一听这话有点急眼了：“我靠！你当我没看着啊！你不也用格格的代码偷窥隔壁那少妇吗？！啊？”
歪头却不理他，坐下来喝了口酒道：“扯这些没用，我就问你，如果真出了事，你是选择跑路呢？还是继续留在这？”
黄毛闻言正要说话，但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蹲下来道：“歪哥，你这是……试探我呢？”
歪头：“试探个屁……我又不是杰哥、老虚他们……我也只是来挣钱的，犯不着把命搭在这。”
黄毛看了看身旁沉默的几个人然后道：“钱么最近是没少挣……但要真把命都搭上，那我肯定是不干了。”
歪头咂咂嘴，笑了笑没再说话。
黄毛却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以往歪头可从没有说过这些话。
“哎！歪哥，到底怎么了？不会真要出事了吧？”
这话一问出来，其他几人也都凑过来看着歪头。
歪头回头看了看几人，这些都是他和赵杰从徐州带出来的。
“你们还记得年初那会来找我们搞资料的那个女人不？”歪头问。
几人纷纷点点头。
黄毛：“知道啊，那女的身材可不错啊！”
“呵……”歪头冷笑一声道：“是不错……死的时候身子也是光着的，据说心肝肺都被人取走了……”
“啊？！”黄毛头皮一麻，这他还真不知道，因为也没看到新闻上有提起这样惨绝人寰的命案。
“华丰集团表面上是一家合法的进出口商贸公司，可实际上……它暗地里搞得是军火走私和毒品买卖……这么大一个黑窝子找我们搞资料……看似是很一般的商业战，可实际上……却是两个黑势力集团的搏杀……”歪头说到这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照片来给黄毛看了。
“认识上边的人不？”
外头光线不好，黄毛拿出手机照了一下后愣住了：“这……这不是越南的老乌鸦吗？”
“对，越南的老乌鸦……格格有没有告诉你，她在帮助华丰集团搞资料的时候，也同时把这件事通知了老乌鸦那些人啊？”
黄毛茫然的摇摇头：“没有……不过这有什么联系吗？”
“我看你是黄片看多了，脑子不给用了吧！我刚才不说了吗，华丰背地里搞得是非法生意！涉及毒品！”
这下黄毛明白了。
他顿时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歪哥……你的意思是说……就因为咱们帮助华丰弄到了不该弄的资料……所以……所以老乌鸦就……”
“嘘。”歪头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众人道：“本来，这些事不该和你们说的，因为你们不知道反而会更安全一些……可是你们都是我和杰哥带出来的，当初抱着大家一起发财的心才聚到一起的……但现在……我已经不能保证大家都能安然的带着钱退出去了，所以……”
“所以？”黄毛。
“所以，我们得想法子准备个后路了。”歪头说道。
黄毛眉头深锁，他捏了捏拳头，然后说道：“歪哥，咱们这些人都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
歪头又看了看其他人。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歪哥你说吧，大伙都听你的。”
歪头点点头：“好，既然都听我的，那就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今晚该做的事情继续做，但是从明天晚上开始，我会分别给你们一些特殊的任务，只要你们照我说的做，我保证把大家都带回去！”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纷纷点头道：“好。”
……
“就这样，大家先回去，等到必要的时候，我会联系你们。”
新人们沉默的离开了。
等人都走了，歪头带着众人也回到了仓库。
“咋样啊，格格，这些外国佬好相处不？”歪头笑嘻嘻的凑过来。
游格格微微一笑道：“还好吧，就那两个澳大利亚来的说话有点呛，事还没做，就想要很多钱。”
“哦？那咋说，需不需要我找人给他们点教训？”
游格格一挑眉：“好啊，不过别搞太大，毕竟还要用的。”
歪头本来也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游格格真的顺着他的话要教训那俩人。
这也是游格格头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要教训谁。
有点骑虎难下的时候，黄毛站了出来道：“歪哥这事我在行啊，我去吧，你晚上不是还要回家吗？当心回去晚了让公安那边起了怀疑。”
歪头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是哦！也行吧，你小子多注意点，毕竟是国际友人，意思意思就得了。”
黄毛笑嘻嘻的，还看了游格格一眼道：“可以吧，老板？”
游格格没说话，只点点头，然后就拿起本子往仓库里去了。
见游格格走的远了，黄毛拉住歪头道：“歪哥……咱们犯得着这么怕她吗？她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是在电脑上……你看……”
“闭嘴。”歪头却打断了黄毛的话，并说道：“我可警告你！想活命，就趁早断了这念头。”
黄毛一愣，心里有点委屈，也有些想不通，但看歪头说的坚决，也就不敢再多想了。
“那……咱们还要教训那两个毛猴子吗？”
“让老棒子去，咱们的人别沾这些事。”
“老棒子……他们还在南京呢？”
“嗯，这是电话，你把地址发给他们，同时交代清楚一定不要闹出人命。”歪头拿出个小本子给黄毛看了。
黄毛拿出手机记下来，然后又问道：“那如果他们问钱之类的事呢？”
“这你不用担心……钱都是找杰哥结算的……你安排就行了。”
黄毛点点头：“好。”
……
9月29号晚上。
两个澳大利亚来的壮汉在新街口吃了晚饭，然后就在附近的宾馆住下了。
房间号401。
到了晚上11点左右，房间的电话响了。
其中一个长发壮汉接了。
“喂？”
“喂？您好先生！请问你需要一些特别的贴心服务吗？”
壮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了，他躺到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问道：“哦？什么样的贴心服务啊？”
他的中文不算流利，但发音算标准。
“咦？先生你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来自澳大利亚。”
“哦！国际友人啊！那得问您个问题了，您喜欢东方姑娘吗？”
壮汉搓了搓胸毛道：“当然，不过如果是不穿衣服的东方姑娘，我就更喜欢了。”
“咦，讨厌啦！那请问您喜欢哪种类型的呢？我们这边选项很多的哦？”
“选项很多？”壮汉笑的更开心了。
而这时另一个秃头壮汉洗好澡出来了，他看着床上的人在打电话，用英文问道：“谁？”
长发壮汉也用英语回答道：“你别问了兄弟，我们有乐子了！”
秃头却冷声道：“乐子？我对亚洲女人没兴趣，你自己玩吧。”说着他就穿上衣服出门了。
长发男也不拦着，又用不流利的中文和电话里的姑娘聊了起来。
……
出了宾馆的秃头男沿着街道向前走。
他没有太确定的目标，但是走了一段路后就发现被人盯上了。
于是他立马给朋友打了电话，可是电话却提示正忙。
“该死！”
秃头男意识到不对的时候立即扎进了人堆。
跟在他后边的两个男人一愣，随后其中一人道：“阿一古！叫你跟住了嘛！人呢？”
“我找找……在那！”
“快快！跟过去！”
……
宾馆这边，兴奋的长发男刚洗了把脸，房门就被敲响了。
他先是一愣，随后笑嘻嘻的开门道：“这么快就来了吗？”
一开门，门外的人是背对着他的，单从背影看还挺丰满。
长发男高兴了，一把就将那人抱进屋丢在了床上。
那人惊叫一声，正打算起来时长发男已经关了门扑了上来。
可随后，长发男不动了。
冷冰冰的枪口抵在他肚子上。
这个丰满的“尤物”摘掉假发套，露出一张粗犷的脸。
“阿九西，麻烦你能先起来吗？啊？”
长发男惊呆了，乖乖照做。
01123 点火
用汽油把仓库里那些东西全浇上之后，赵杰和老虚又绕着仓库浇了两圈。
全都做完后，赵杰擦了把汗问老虚道：“你觉得格格到底是什么来头……”
老虚累坏了，他现在的体格虽然比年初好了不少，可还是不及赵杰，现在正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呢。
“什么？”
“我说……你觉得这个游格格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这问题老虚也早就思考过。
当初游格格找到他的时候，说是对他做的小程序很感兴趣，然后又旁敲侧击的给了老虚不少建议，老虚从中受益匪浅，因而才对游格格刮目相看，并最终作为中间人把游格格引荐给了赵杰。
而今天看来，所有这些意外之后都暗含着许多必然的关联。
以前老虚只当游格格是个天才少女。
可现在……他感觉游格格是属于那种目标明确，而且心思缜密到可怕的存在。
她不但拥有远超当前社会平均层级的能力和想法，还有非凡的意志力和驾驭能力……
而她……现在也才十九岁而已。
“说不定是穿越者？”老虚笑了。
赵杰一愣，也跟着笑了：“这样就说得通了！若不然我真的有点怀疑自我了……想当年我十九岁那会还在犹豫要不要去上大学呢。”
老虚却摇了摇头：“那些都不重要了……承认别人优秀没有那么难……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感觉格格的想法可能远非我们这些俗人所能企及……”老虚自嘲的笑了笑。
赵杰愣了一下，随后问道：“在世为人，无外乎那点俗事，她还能跳脱出去不成？”
老虚反问道：“那你觉得什么人才能影响一个时代？”
赵杰想了想，随后摇头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会是那种人。”
“呵……”老虚笑了笑，把烟点着了：“当所有人都忙着顺应时代，或为大家一起犯下的错忙着圆更大的慌的时候，总有些人始终是清醒的……这些人的高度和他们看到的世界与我们都不相同……”
说到这老虚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道：“有些人眼高手低，可实际上还在这俗世中沉浮，只不过是心气高了点，没有切实的生活经验罢了……可有些人抬起头看着天空却能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宇宙的浩瀚……嘶……”
突出一口烟，老虚继续道：“不是说庸庸碌碌的一生就一无是处……而是身在这俗世中也应当清醒的认知自我……认知世界……感知宇宙万物……感知存在的意义……”
赵杰听到这不屑一笑：“我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更何况，感知了又有什么意义？还不是得为着柴米油盐的琐事奔波忙碌？搞清楚宇宙是怎么诞生的能解决温饱问题吗？看星星看月亮能看到我媳妇长什么样吗？俗世俗世……俗世尚且任你逍遥，你却总是话里带着嫌弃！我跟你说！这不叫清高！这叫混蛋！”
老虚听完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平时抽烟不多，这一笑就连声咳嗽了好久。
赵杰给他拍拍后背，等到老虚舒缓了，他才点点头说道：“是啊，俗世尚且任我逍遥……我却总之厌恶这俗世种种……这的确算不上是清高……只能是混蛋……但混蛋也有混蛋的理想啊……咱们之间的目标有些差异无妨，又不互相干涉。”
赵杰却皱起眉，觉得这话里有话。
“你真打算一直跟着她？”
老虚点点头：“嗯，我父母亲都不在了，爱我的，我爱的……都不在了……我现在就剩这么点追求了，不能放弃。”
赵杰叹了一声：“兄弟，其实这世界上还有快活的事情，不一定非要认死理……更何况……你这趟出去回来也从她那赚了不少钱，有这些钱你在国内怎么都能过的好好的！只要你愿意，房子，车子，老婆，孩子！都不是问题……你干嘛非要跟着她继续往下走呢？啊？你会没命的！”
老虚却摇摇头：“除了孩子……其他那些都或多或少都体验过了……我现在只想着走一条前人从没有走过的路……活出自己的样子。”
“活出自己？呵……我看你是中了她的毒！”赵杰也把烟点着了，同时看了看时间。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三十七分了，再有不到半小时就是零点了。
“喂……”
“嗯？”
“你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她让我做了什么吗？”
老虚摇摇头。
“她让我们利用那组源代码在世界各地都准备好了惊喜，就等着时机一到，让全世界陷入狂欢呢……”赵杰说出了心底话。
老虚却并不意外，他起身靠在车上看着远处的仓库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古往今来……有理想有目标且意志坚定行动坚决的人……要么成了留名青史的传奇，要么就成了遗臭万年的罪人……而相对的……传奇诞生的时候，那些因循守旧的人就成了反派……罪人被定罪时，贪图安稳的那些人又成了秩序的守护者……呵呵……”
老虚笑了笑，神情中满是不屑与嘲弄。
“而所有这一切正反相对都是矛盾的螺旋，是社会发展中的必然……真正正确的，经得起考验的会胜利，并成为传奇……而那些失败者也理应被定位罪人……因为他们的能力不够……不足以改变世界……”老虚的话越说越危险。
赵杰听得分明，他沉默了一阵后反问道：“那你是如何确定自己现在选择的路就是成为传奇的路？”
老虚摇摇头，微笑道：“我不确定，也不知道这条路是对是错。”
“那你这算什么？”
“可那又如何呢？只有弱者才会力求十全十美！真正的强者从来都是先去完成目标！更何况……我不是说了吗？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定义谁对谁错，真正到了一决高下的时候，赢得那方怎么做都是对的，输得的那一方怎么坚持都是错的！”
赵杰听罢却不认同这种观点，同时他也更加确定游格格给老虚洗了脑，并且把他带进了一个极端危险的漩涡之中。
“那我们呢？”赵杰问。
“我们？”
“对，我们这些俗人呢？就是你们博弈时可以随意牺牲掉的棋子吗？”
老虚冷冷一笑道：“古往今来，从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但你可曾看到有一段历史批判过这些将军为了胜利牺牲了多少士兵和无辜百姓的生命和幸福吗？”
“那是以前，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老虚冷笑依旧：“你不会真的相信西方自由主义可以让个人价值无限放大吧？”
赵杰不说话了，他不是无力反驳了，而是觉得这样的争辩毫无意义。
“让我告诉你一个更为残酷的现实吧……”老虚目光深邃，他盯着夜空中那一轮圆月道：“当社会需要你的时候，或者说……你对这个世界还要价值的时候……你的价值是存在的……可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单靠人文主义这些东西是永远不可能对抗枪口的！弱者只能得到同情……强者才能得到尊敬！你就看着吧……几十年后……当许许多多的人被宣布不再拥有个人价值的时候……他们会发现，自己连抗争的能力的都没有！那时候……淘汰只是个很寻常的概念……精英阶层的高位人类社会才是未来的现实……”
赵杰愣住了，虽然他还有很多不认同与不理解……可是老虚的这番话却像是有着某种可怕的魔力一般。
就算赵杰再怎么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去听……也没办法从心底否认自己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那一瞬间，赵杰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爷爷……
赵杰的父母都是初中毕业，可在网络时代，他们已经被淘汰……那就更不用提他的爷爷了。
时代的进步速度在加快。
赵杰现在感觉自己站在前头，却也同时更加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后那汹涌而来的狂潮。
游格格的神秘代码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
或许老虚是对的……
只是，莫名的在赵杰心底始终有种抗拒感。
……
距离零点还有十分钟。
这十分钟里，赵杰和老虚都没有说话。
两人都沉默着，在夜风中看着天空。
老虚手中捏着一颗小石子，他时不时的会将它抛起又接住……
……
“到时间了。”老虚道。
赵杰回过神，拿出打火机，打着了，然后向前一丢。
空气中弥漫的汽油味瞬间化作烈焰……仓库在烈火中哀嚎……
那火焰熊熊燃起时，老虚和赵杰已经驾车离开了。
不过他们没有返回市区，而是直奔郊外。
一路来到潘安湖附近后……老虚下了车。
然后赵杰把油门踩死，驾着车一头扎进了这座因采煤塌陷而成的人工湖中……
……
一周后，回到南京的老虚在长江边和游格格散步。
有关徐州郊区的大火和潘安湖里醉酒驾车坠湖溺亡的赵杰的报道几天前就被报道出来了。
游格格听到赵杰溺亡的消息的时候还有些惊讶。
但现在……
01124 序曲
“他家里人并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在外做些什么，和谁在一起……所以……”老虚这是自赵杰出事后头一次和游格格聊起这件事。
“所以什么？”游格格停下来问道，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冷……
老虚心底一颤。
“所……”
“以后……”游格格打断了老虚的话，她把手中的玻璃瓶丢进了长江，然后道：“以后这些事，我不希望你再有所牵扯……好吗？”
老虚懂了，他点点头：“好。”
……
2012年10月6号。
国庆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王义的母亲回国了，并且主动提出要求见游格格。
游格格有些惊讶，王义更是如此。
本来王义打算把这件事压下去，可是王义的母亲孙雨霏在家中的强势地位根本不是王义能撼动的……
所以基本上属于孙雨霏“下令”，王义就必须去执行。
……
接到游格格的时候，王义显得非常紧张不安。
他一路上都在和游格格说明一些注意事项……比如她母亲最讨厌什么样说话语气和小动作之类的……
游格格都认真听了。
但看起来游格格比王义镇定的多。
“你好像真的很怕伯母。”游格格问。
王义闻言一怔，随后叹道：“我爸在我出生前就不在了……我妈一个人不但要照顾我，还要维持住整个家族产业……单这份魄力，我这一辈子都不敢造次。”
游格格闻言轻轻一笑：“那伯母有告诉你，为什么突然要见我吗？”
王义：“我也不知道……之前我也没和我妈提起过你……但我在家中的一举一动都会实时的汇报道我妈那……她知道你也是正常的，但……我平时也没少接触女孩子啊……她怎么就非要针对你呢。”
游格格闻言笑容一收，幽幽的道：“哦？你人缘不错嘛？很招女孩子喜欢啊？”
王义顿时僵硬了。
“呃……不是，格格你不要多想，那些主动来找我的都是知道我的身份的……你也知道的，我当初就是因为讨厌这些事才躲起来的……可是躲来躲去，到了南京还是被缠住了……”
游格格一撇嘴：“嘁，我能多想什么，你可不要误会，当然……也不用找我诉苦水，我可体会不到那种身在花丛中的感觉啊。”
王义这下真是自掘坟墓，原本一个女人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现在又惹到了另一个……
不过到了目的地后，游格格下车的时候又有了笑脸，她捏了捏王义的手道：“好啦，你放心吧，我会全身而退的。”
说着就一阵香风下了车。
王义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冷汗道：“黎叔……女人真是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啊……”
管家黎叔笑了笑：“少爷，你不上去吗？”
王义摇摇头：“菲菲下午要过来，我得先去准备下。”
黎叔闻言有点纳闷：“菲菲小姐不是已经去韩国了吗？”
王义闭上眼捏了捏眉心道：“她刚到韩国就撞见她那小男友和别的女孩在一起……所以现在又哭着跑回来求安慰了……”
黎叔闻言一怔，失笑不语。
车子远去了。
电梯里的游格格也在仆人的引导下到了王义母亲孙雨霏所在的楼层。
……
电梯门一开，浓重的后现代极简风格就扑面而来。
整个三楼，偌大的空间里只有浅灰色的壁纸和房间正中心的一张乌木方桌。
桌子上放着一盆睡莲，四周是看上去极其普通的布艺坐垫。
游格格进了房间后，头顶就投下了一束光，那光被格栅一样的屋顶设计打散在游格格身边，同时还摇曳着水影般的光彩。
“坐吧。”
游格格循声看去，一个穿着灰布袍的女人在房间的角落里正在沏茶。
“您好……”
“唔。”孙雨霏今年已经四十四岁了，可是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她身形瘦长，估摸着得有一米七五左右。
这种身高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即便是光着脚站在那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游格格没敢坐下，她穿着水蓝色的长裙就那么静静的站在桌子旁。
不一会，孙雨霏端着茶盘走了过来，她疑惑的看着游格格道：“我没有说清楚吗？”
游格格闻言一震，这才坐下来。
孙雨霏煮的茶闻起来就很清苦。
放到游格格面前的时候，游格格看到杯子里的茶水泛着绿色，杯底还有些碎末，看样子也不像是特别好的茶叶。
“你今年多大了？”
“十九。”
“唔……花一样的年龄啊。”孙雨霏感叹了一句，笑意涌上唇角。
游格格陪在一旁，没有接话。
“十九年前，我生王义那会，也是花一样的年龄……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丈夫会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就这么离我而去……此后十几年，我每一天都在努力，都在想着怎么守住这个家，现在回头一看……我做的好像还行。”孙雨霏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游格格听得，倒不如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游格格依然没有说话，但她注意到在房间的角落里摆放着一盆非常特殊的盆栽。
那盆栽里种的并不是寻常的花草，而是一株微缩的枯木。
苍白的，没有枝叶的枯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石膏雕像……但游格格却能感受到它其中蕴含的那份尚未熄灭的生命力量。
“你知道我们家是做什么产业的吗？”孙雨霏问。
游格格：“我听王义提起过，您的家族企业主要涉及进出口和能源方面的，在国际上影响力很大。”
孙雨霏听罢轻轻一笑：“那看来王义对你还是有所保留啊。”
游格格也笑了：“我是个外人，也不必了解太多。”
孙雨霏看了游格格一眼后道：“你……好像对自己的身份有着非常明确的定位啊？”
游格格没说话，只安静的带着笑意。
“有自我定位是很好的事情……不过我也不是那么固执的人，如果我的儿子真的喜欢你，也想娶你，我并不会横加干涉，只要你真心待他就行。”
听到这游格格明白了，但她没有忙于解释，而是反问道：“那伯母认为，王义会娶我吗？”
孙雨霏看着游格格，眼中带着几分惊奇，她随后笑了笑：“不会。”
游格格也笑了，她当然知道这一点。
从她最初认识王义的时候她就很清楚王义是什么人……他对游格格的喜欢是真的，但永远不可能上升到逾越这个边际的程度……
因为他对游格格的喜欢是一种欣赏的态度……并非占有。
“那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游格格又给出了一个反问。
而这些都是王义在路上提醒过游格格的大忌……
作为一家之主，一个国际企业的领导者的孙雨霏，她不允许任何人用反问的语气质疑她的看法。
但对于游格格，孙雨霏却出奇的没有感到反感。
只是。
“阿锦死之前说了一句话，她说是一个小丫头害了她……我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最近传闻听的多了，也就不得不在意起来。”孙雨霏没有绕弯子，她说完静静的看着游格格，那双眼睛似乎要把游格格的内心世界洞察清楚。
游格格也在看着孙雨霏。
这个女人真的漂亮……即便是现在，也依旧风韵不减当年。
“伯母说的是华丰集团老总的妻子锦瑟女士吗？”
孙雨霏点点头：“对，她和我的关系还不错，我平素都叫她阿锦。”
游格格没说话，默默的喝了口茶。
果然很苦。
“当年我和阿锦都是十九岁的时候，她就说过，早晚要嫁个有钱人，彻底改变自己的生活……唔……”孙雨霏想了想后道：“她成功了……只可惜……结局不太好，连死的时候，都那么不体面。”
游格格依旧很镇定，她把杯子放下。
孙雨霏见杯子空了，又给她倒上一杯。
按理说，小辈这个时候应该主动接过来，可是游格格没动，就安静的看着面前的杯子被倒满。
“她出了事，很多人都开始坐卧不宁……好像大家都开始担心自己会落得与她一样的结局似的……”孙雨霏把杯子倒满后并没有停下，水漫出了杯口，在桌子上散开。
“被人摘了心肝肺……尸体丢在泳池里……”孙雨霏说到这才终于停下，同时略带歉意的说道：“哎哟，不好意思，没弄湿你的衣服吧？”
游格格轻轻一笑：“那后来呢？”
“后来？”
“嗯，这个故事好像很有意思。”
孙雨霏的眼神一变，她拿起桌子上的方巾把水擦了，然后继续道：“按理说……一个走私军火顺便贩毒的女人有这样的结局没什么不好的……只是这种不体面恶心到了很多人，大家都开始以为有人想要坏了这规矩……或者……有人想要当英雄……英雄……”
“英雄。”游格格淡淡的重复了一边这个词。
“你觉得那个小丫头是英雄吗？”孙雨霏问。
游格格摇摇头：“她不是英雄。”
“哦？”
“英雄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不体面。”
孙雨霏点点头，她对这个回答很满意。
然后她说道：“所以我有种预感……杀死阿锦只是开始……这种不体面也会继续下去……直到所有人都开始警惕，开始恐慌，开始互相怀疑……但那仍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既不是阿锦的金条，也不是她的心肝肺……而是比那更诱人的，更危险的东西。”
说罢孙雨霏看着游格格：“你觉得会是什么？”
01125 冰岛
“你觉得会是什么？”孙雨霏问游格格。
游格格微微一怔，随后却笑道：“这……伯母您就有些为难我了，我也只是从朋友那里知道了这件事而已……”
“哦？朋友？”
“嗯，也是您儿子的同学，他叫刘攀阳。”
“唔……我好像记起来了……怎么，他连这么机密的事情也会和你说吗？”
游格格微微一笑：“我还算是一个比较能保守秘密的人。”
“但你告诉了我。”
“那是因为伯母似乎误会了某些事，所以……我觉得我有必要为自己澄清一下。”游格格的语气很平静。
孙雨霏深吸一口气，然后坐正了说道：“阿锦死了，老乌鸦在内地的生意会很难做，很多人的利益也会蒙受损失……但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我只关心我的家人会不会被牵扯其中。”
游格格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
这茶水虽然苦，却苦出一种极特殊的清冽。
“王义这么单纯的人，谁会忍心伤害他呢。”游格格淡淡的说道。
孙雨霏看着游格格：“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游格格把空杯子放下，这一次孙雨霏没有再给她倒满。
“伯母，您在美国的生意最近不算太顺利吧。”
孙雨霏皱皱眉，似乎对游格格这突然的话题转换有些不适应。
“两大财团试图做空您的公司，而且已经快要得逞了……可您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国处理家事……”游格格深深一叹，随后她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一支u盘放在了孙雨霏面前道：“初次见面，不成敬意。”
孙雨霏皱起眉，她看着桌子上的u盘，没有去拿。
“这是什么？”
“绝处逢生的开山斧。”游格格微微一笑。
“所以……你就是那个小英雄？”
“我对英雄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是不想所有事都用最直接的方式解决……所以有些时候，我对人的灵性还是有些期待的……”游格格说完站起身，她看着远处窗外道：“当然我也不是无条件的出手行善之人，只希望您能在必要的时候帮个小忙就可以了。”
说着游格格就转身离开了。
孙雨霏没有阻拦，她目光沉静，神情冰冷，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晚些时候，游格格在王义的盛情邀请下与他的表妹应菲菲共进晚餐。
吃到一半的时候，王义的母亲孙雨霏也出现在了晚宴上。
见到母亲的王义立即起身，整个人的笑脸都没有了。
倒是应菲菲对孙雨霏亲切非常，完全就是个爱撒娇的小孩子模样。
孙雨霏看到游格格时，面带微笑。
游格格也一样会以笑容，双方眼神间的交流让王义看的一阵惊奇。
孙雨霏的到来并没有搅了年轻人的兴致，反倒是极不常见的与王义聊起了天，谈起了王义热衷的摄影艺术。
而游格格则跟着应菲菲去了私人spa房好好享受了一番。
时至夜深，孙雨霏因为要赶飞机回美国所以没有在王义这边留宿，但是她离开前特别交代了王义要好好与游格格相处。
这让王义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总归还是很高兴的。
孙雨霏走了，应菲菲闹够了也早早的睡觉去了。
剩下游格格和王义两人在阳台上的时候，王义突然提出想给游格格拍个人写真集的想法。
虽然这话一出口，王义的脸就红了，感觉自己是在占人家便宜。
然而没想到的是，游格格居然真的答应了下来。
不过游格格说：“我不喜欢这里的风景……如果有机会，我想去一次冰岛，等到那里，你想拍多少都可以。”
王义听罢立即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安排！
……
一周后，游格格和王义抵达了冰岛。
冰岛位于大西洋和北冰洋的交汇处，是北欧五国之一，其国土面积有十万多平方千米，可是人口却仅有三十多万……这个数字可能连中国一个县城的人口都比不上。
但超低密度人口也让冰岛成为了一片“净土”。
王义原本计划到了当地后找两个本地人当向导然后再出发，可是王义的母亲却早就为儿子准备了专人专车。
从下飞机开始，王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押送的囚犯，而不是来游玩的旅人。
游格格对此也略有不满。
好在后来王义经过多番努力终于是把“护送”人员降低到了两人，这才让他和游格格的冰岛之旅变得安逸起来。
随行的这两人一男一女，男的三十一岁，白俄罗斯人，外号白鲨奎恩，是一名职业佣兵，擅长反追踪和野外生存。
女的二十五岁，日本人，名叫坂本野子，是一名职业保镖，擅长射击与近身格斗。
这两人一路上话非常少，基本上都只有“是”，“好的”，“明白”。
但这样方便了王义和游格格，慢慢的两人就当他们不存在了。
在冰岛这地方拍摄个人写真集的确很有意境。
但是拍了三天，游格格却没有一张满意的……这可让王义心里感到非常受挫。
直到有一天他们来到一片黑色的沙滩。
这里距离维克小镇很近，与风琴岩峭壁相伴，是火山喷发后，高温岩浆遇海水冷却后形成的。
从这里眺望，可以看到北大西洋一望无际的海面。
黑沙与白浪在阳光下形成的强烈反差令人流连忘返。
此时节已是十月中旬，更何况这里是冰岛……可游格格却只穿着一件水蓝色的长裙，光着脚走在这沙滩上。
看到这一幕的王义没有阻拦，而是立即拿起相机，将这背影留在了他的镜头里。
……
一周前。
“我们接到可靠消息，在南京港附近存在一处可疑的仓库，这间仓库应该就是目标a的基地，目前公安机关已经对该区域进行了疏散和封锁，预计一个小时后就会完成全部人员的疏散。”李绍安在指挥室里做最后部署。
小房间里坐满了人，他们大都全副武装，一个个正襟危坐。
“疏散完成后，技术部的人员会对该区域实施断电和信号屏蔽，届时所有进入该区域执行任务的特勤人员相互之间的通讯都会中断，因此一定要确保三人以上结队进退，任何人不可单独行动！明白吗？”
“是！”
“另外，原计划由a组负责的清理区域现在临时调换由c组人员负责，而c组的区域将由国际刑警方面负责。”
“那我们a组干什么？”台下一人问道。
李绍安道：“a组人员由我直接指挥，好了，出发。”
……
此时已是深夜11点。
黄毛还在抠着脚丫子玩游戏的时候，歪头慌慌张张的撞开门冲了进来。
黄毛见状一惊，急忙问道：“咋了？咋了？”
歪头冲进屋后，一句不说就直奔后边储藏室。
不多会，黄毛就看着他拿着一瓶可乐心满意足的出来了，还打了个嗝儿。
“我靠！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
歪头嘿嘿一笑：“娘的，差点渴死老子！那破地方又闷又热，连口水都没得喝。”
黄毛也笑了：“你才知道啊！我就说要装个空调吗！咱又不缺那个钱。”
歪头又喝了好几口，然后看了看空空的房间问道：“哎？其他人呢？”
黄毛：“都在二楼的机房呢，听说新来的那个德国小子捣鼓出一个好玩的软件，大家都去看他表演了。”
“新来的德国……你说那个什么长的跟毛猴子似的家伙啊？”
“嗯。”
“哦……我去看看，你盯好监控屏，别总是看那些东西。”歪头指了指一旁的显示器叮嘱了一句。
黄毛敷衍的摆摆手：“好好好，看着呢。”
歪头走了。
可歪头这边还没到二楼楼梯口呢，突然间仓库的就停电了。
黄毛一怔，跟着就骂道：“娘的！又停电？小三，你他娘是不是忘交电费了？”
楼上没有回应。
歪头一皱眉，觉察出不对劲了。
他慢慢退回到之前的地方，可是忽然感觉后腰处一凉，跟着一只手从黑暗中探出来捂住了他的嘴，随后就感觉脖子上又是一凉……
……
黑暗中，三队人马开始向那间不起眼的仓库摸来。
他们全都是全副武装的特勤人员，不但行动迅捷，而且几乎无声无息。
抵达预定位置后，全员戴上夜视仪开始向仓库内进发。
然而……
……
“怎么可能？！！！”李绍安接到汇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住了。
关德厚蹲下身把尸体翻过来道：“都死了……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此时仓库内外已经恢复了供电，可是灯光亮起时，众人只看到遍地的尸体。
歪头死在仓库入口处，黄毛被人从身后用手枪爆了头……
至于二楼机房……更是惨不忍睹……
“那服务器呢？数据有没有丢失？”李绍安急切的问道，他也正在往仓库这边赶。
关德厚起身看了看正在冒烟的那些设备道：“我看多半是没戏了……全都被铝热剂烧毁了……就剩个框了……”
“这……”李绍安傻了。
从接到消息，到部署计划，再到执行，每一步他都考虑的十分周全了。
可是即便如此……到头来还是晚了一步。
……
“哎，等等，这间屋……”关德厚在清理现场时发现了一间很干净的房间，房间里还留有香味：“有些特别啊……”
01126 出售真相
在冰岛呆了半个月后，游格格和王义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这一趟冰岛之旅总的来说还算不错，不过并没有完全达到王义的期望值。
游格格倒还好，只是在黑沙滩上走了一段路后她病了。
而且还不是单纯的感冒或者发烧……
她整夜睡不着，满口呢喃细语，脸烧的粉红，呼吸细密急促，心率始终徘徊在一百四十次每分钟左右……
这可吓坏了王义，他连夜赶回机场然后带着游格格直奔英国伦敦。
落地后早有医院的救护车在等候。
一路上王义都陪在一旁，他抓着游格格的手，生怕她就这么突然离自己而去。
到了医院，专家们早已等候多时。
这些人大都是王义的母亲孙雨霏安排的，他们的水平自不用说，可是真见到游格格这位病人的时候，所有人都傻了眼。
各项指标全都正常，唯独脑波是常人思考时的数倍。
这种情况在医学史上从未出现过……
经过专家会诊，大多人认为游格格身体上的种种不正常都与她的大脑运作有着密切的联系，她的大脑皮质中的锥体细胞突触活动异常活跃，而且在其大脑周围也可以识别到异常强烈的脑波活动迹象。
这种超自然现象已经不是医学专家可以解决的了。
因此经会诊后，专家们一致认为游格格的“问题”并不是身体问题，而极有可能是某种待发现与探索的“科学问题”，这就需要多方面的专家加入进来了。
对于这种结果，王义本人非常反感，他可不希望游格格成为一群科学家眼中的“待研究”项目，所以在伦敦呆了三天后，王义就带着游格格回国了。
而在路上的时候游格格的心率就开始回降了。
等到了北京国际机场的时候，游格格基本上已经清醒过来了，不但可以自行走动，胃口还很不错。
看着大口大口吃着东西的游格格，王义很难把眼前人和之前那个近乎“弥留”的游格格联系在一起。
从机场出来，按原计划他们是要回南京的。
可游格格却提出要去看升旗。
王义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有些好奇这段时间游格格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
10月30号清晨。
第一缕阳光还未能从东方云海深处涌现出来的时候，广场上的国歌已经响起。
列队的旗手踩着铿锵的步伐缓缓走向旗台。
游格格和王义站在人群前排，从他们那可以看到旗手向他们走来。
国旗升起的那一刻，游格格忽然感叹道：“若所有人都能有如此高的精神觉悟……就好了……”
王义没听懂，但看到五星红旗的时候，好像又明白了什么。
看完了升旗，两人没有在北京继续停留。
他们坐上了返回南京的车。
路上王义问道：“你还记得你生病期间的事情吗？”
游格格点点头，又摇摇头。
“呃……这是肯定还是否定？”
游格格笑了笑：“我记得你拉着我的手，记得你手心冒的汗……也记得那群专家看猴子一样围观我……却不记得我脑子里出现的那些声音到底是什么了……”
王义听罢又问道：“你以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吗？”
游格格摇摇头。
“唔……那看来还得给你检查一下，这太吓人了……”王义说着就要打电话。
可是游格格却阻止了他，并说道：“我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只是暂时不方便对你说……”
王义微微一怔，把手机放下了，他握住游格格的手道：“你生病的时候手冷的像一团冰……嘴里还不断重复着一些奇怪的话……像是在和谁争吵……”
游格格沉默不语，也没有把手抽回来，她把目光移向窗外，像是在逃避什么。
王义继续道：“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听到了一些零碎的话……你说……我没错……所有这一切都是必然结的果……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游格格闻言慢慢的转回头，并抽回手。
她的目光冰冷，就像一个陌生人。
王义心底一颤，但还是鼓起勇气道：“上周我们家的公司在被逼入绝境的情况下突然逆转颓势并且一路高歌把所有拦住我们去路的财团都打退了……股市简直翻了天……一夜之间，蒸发了几千亿，也同时凭空冒出了几千亿……只是这些数字的主人变了名字……”
游格格很平静的听着，不发一言。
“我虽然很少关注公司的事情，也没打算接我母亲的班……但我并不是对公司运营一无所知……这些不正常的现象看似帮助了我们，却也同时把我们家推到了风口浪尖……现在，所有财团都盯上了我们，各国政府也一样……”王义说着拿出手机给游格格看了一张图。
那是他们从机场出来时王义用手机偷拍的。
那是三五个靠着墙闲聊的人，乍一看没什么问题，可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其中有三个人的目光之盯着这边的。
“这些人国际刑警，我们从下飞机就被他们盯上了，可我不觉得他们是来找我的……”王义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明确了。
游格格把手机接过来，然后把照片删了，随后道：“还记得去年年底我找你借钱时说过的话吗？”
王义点点头。
“你说你要做一些之前想都没想过的事情。”
“对，那些事情正在进行，而且已经到了很关键的序章部分。”游格格语气很平静，根本不在意车里还有两个雇佣来的保镖。
王义也有意无意的看了眼前排正副驾驶上的两个人。
“你想知道具体细节吗？”游格格说着把手机交还给王义。
王义沉默的接过手机，他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车在服务区停下的时候，野子问后排两人：“要喝点什么吗？”
两人都没说话。
野子又看了眼奎恩：“你呢？”
“矿泉水。”
“好。”
野子往商店去了。
她这边刚走，奎恩就回头对游格格道：“跟踪我们的人已经被处理掉了。”
游格格点点头。
王义诧异的看着奎恩，然后又看向游格格。
“你？你们？”
奎恩没说话，默默的看着前方。
游格格解释道：“这些雇佣兵其实并不是伯母选派来的，而是我借阿姨的名义从世界各地召集过来保护我和你的。”
王义沉默了，他忽然感觉眼前的游格格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到……他完全不认识的程度。
“和伯母的初次见面让我感觉她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伙伴，所以我交出了筹码与伯母做了一项交易，就像当初我主动找你借钱一样……只是如今我需要借助的力量已经不是三十万那么简单了……”游格格说着拿出一本日记。
翻开扉页，里头夹着一张照片。
“认识这两个人吗？”
王义看了一眼，是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他们西装笔挺，不过稍矮的那个一看就不像是个绅士或者老板，他的体态特征均与奎恩很相似，应该是个军人。
“不认识。”
“李绍安，关德厚。”游格格说出了他们的名字，然后继续道：“他们是国际安全事务联合调查组中国区的特派员。”
“国际安全事务联合调查组的特派员？调查谁？调查什么？”王义明知故问。
游格格收起照片然后指了指自己道：“他们正在调查和追捕的人，就是我。”
“你？！”王义糊涂了，他虽然已经猜到了应该是游格格，可是……可是……
“为什么呢？你做了什么？”
游格格道：“我出售真相。”
“出售什么？”王义不是没听清，而是压根就没听懂。
“真相。”游格格淡淡的重复了一句，随后她把照片收起来，然后翻开日记，到了第二页，那里还有一张照片，还有一段文字。
“这个女人你应该认识吧？”
照片上的女人浑身上下珠光宝气，显得非常高调。
王义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
“认识，她是我妈的好朋友，平时我都叫她锦姨。”
游格格点点头，这时野子也回来了，不过她脸上多了道伤痕，手臂上还有淤青。
“呐，你要的水。”
奎恩看了野子一眼道：“很难对付吗？”
野子没说话，默默的拿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血珠。
王义看着心惊，但依然努力保持镇定。
车子发动了，很快就回到了高速路。
路上游格格道：“锦瑟，华丰国际贸易公司的执行董事，几个月前被发现死在私人别墅的泳池里，全身**，心肝肺都被摘除了。”
游格格又拿出一张照片，这是一张没有打码的，警方内部的现场拍摄照片。
王义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吐出来。
“呕”。
游格格把照片收起来，然后拍了拍王义的后背。
可只拍了一下，王义却像是受惊了一样，急忙躲开了。
游格格的收回手，继续道：“如果你对家族企业有所关注的话……应该或多或少的听说过这个锦瑟的另一面吧？”
王义没说话，但他的确听说过。
华丰国际贸易公司从成立以来就始终不景气……可是就这样，公司依然运转正常……稍微调查一下就不难发现华丰在背地里一直在搞非法活动。
而这些活动中利润最大的莫过于走私……但至于走私什么……王义就不得而知了，他只听刘攀阳提到过……华丰可能与毒品有染……
01127 夜的第一章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王义问。
游格格看着王义淡淡的说道：“因为我不想骗你。”
王义一怔，随后笑了，很茫然的笑。
“不想骗我……那你究竟是谁？”王义看向游格格，直视她那双陌生的眼睛。
游格格没说话。
“为什么不回答？不是说不想骗我吗？”王义现在忽然感觉很可笑，他之前一直认为游格格只是还没走出那段阴影，所以才会有些不正常的举动……但他从没想过游格格的变化会这么大，大到他难以想象……大到他完全陌生……
“格格很喜欢写东西，她以前写过的东西我基本都看过……可我并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王义看着游格格又问道：“你到底是谁？”
游格格沉默了许久后，说出了那个陌生的名字。
“我叫楚云澜。”
“谁？”
“你就当是一个陌生人好了，不必记得那么清楚。”游格格没打算继续解释下去。
王义记下了这个名字，但他也没有深究。
他躺回去，忽然感觉心好累。
车子继续行驶，速度越来越快。
感受到车辆的疾驰时，王义睁开眼问道：“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说……那么我对你来说已经早已失去价值……既如此……你又何必将这些事情告诉我？”
游格格却道：“对我来说，你的价值的确已经从很早之前就消失了，可是对她来说却恰恰相反……你是她的底线，也是我和她的赌注。”
听到底线二字，王义莫名的心底一痛，此时此刻，他虽然不知道游格格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像是小说中被夺舍了一般……但……透过这句话他起码可以确定一点。
格格还活着……只是此时此刻，她并不在这里。
“你和她赌了什么？”
“赌你会选择什么。”
“嗯？”王义皱起眉然后坐正看着游格格，他没懂游格格的意思。
“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会把我现在所作的一切，以及来龙去脉都说与你听，然后由你做选择是帮助我，还是被我强行消除记忆。”游格格明说了。
王义却觉得这赌注有失公平。
“强行消除我的记忆……好吧……这说的通，但你怎么确定我会真的帮你，而不是骗你？”
游格格笑了：“我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可你和你家族能做到这一点吗？”
“你！”王义瞬间明白过来。
“不用这么看着我，这是伯母的选择。”游格格说着翻开第三页，那里也有两张照片。
“这两个美国人是你们公司在美国上市后遇到的第一个敌人，他们背后的财团和参议员正在绞尽脑汁想要把你们公司榨干然后撕成碎片，而就之前的数据来看……他们已经做到了……你们家族内部出现了叛徒，再加上多方面的协力挤压……只要一个按钮，你们家族就会被数据洪流淹没，然后被洗劫一空……”游格格把照片交给王义。
王义接过来一看，瞳孔骤然缩紧。
这两人他都见过……都是曾在他们家的公司上市时出面表示祝贺过的大财阀。
“你虽然对家族企业有所关注，但很显然……这些事你还不知道，不是吗？”
王义沉默了。
“伯母来找我的时候已经在公司和家人上做了选择……她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所以……即便是在最紧要的时刻也要选择回国确保你的安危，而这恰恰成了转机。”游格格收回照片，然后继续道：“一个坐拥近千亿资产的企业领航人却只喝最便宜的茶叶末……在她的身上我看到了一个人生命中最光辉的亮点！所以……我决定帮助她。”
王义听到这却冷冷道：“可你给她吃的一颗毒药。”
游格格笑了：“如果人人都有你母亲这样的觉悟，那她根本不用我的帮助，也就不必吃下这颗毒药……可是有时候，想要向全世界宣告你的正确，你必须先活下来！因为死人……是发不出声音的。”
王义捏紧了拳头，他无力反驳。
“所以……就算是毒药又如何，她愿意吃下去，起码这样还能把敌人一同拉向地狱……”游格格停顿了一下。
此时车速已经回到了正常水平。
奎恩看了眼后视镜后对游格格说道：“那些国际刑警真是麻烦……早知道就该在伦敦把他们干掉！”
游格格看了眼奎恩道：“非必要的杀戮是绝对禁止的，这一点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奎恩咬了咬牙，不敢再多说话。
王义也回头看了看，然后问道：“那条件呢？”
游格格翻开第四页，那里没有照片，但有一段话。
她读道：“若非因为对这土地爱的深沉，我又何苦如此执着向前……这世间种种总在矛盾的螺旋中徘徊不前，若要进步，就必须将真相交还世人。”
这只是开头的一段。
王义默默听完后问道：“你想当救世主？”
游格格却笑了：“不，我要毁灭这个世界。”
“什么？”王义没明白，他感到震惊。
“你没听错，我所做的一切并不会让世界得到进步与重生，而是会在至暗的阴霾中走向终焉，这才是我期待的结局，也是人类必然要接受的结局。”游格格语调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若在以前，王义听到这样的话第一反应肯定是想笑。
因为这些话听着实在是太过中二了。
就像动漫，或者小说里一些自恋到极致的反派说的疯言疯语。
可现在……王义却笑不出来。
明明眼前坐着的仍是他认识那个看着弱不禁风的游格格……可此时此刻她眼神中的那份坚定与决绝却又如此的令人胆寒。
这个楚云澜到底是谁？
“为什么？”王义的提问很苍白。
她看着王义道：“如果世界真的有希望，那就来阻止我好了，我不会怜悯这世界，也从不期待这世界对我仁慈。”
“你疯了……”王义心底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当他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却感觉一点底气都没有，尤其是当他看到游格格那眼神中的笑意的时候，他忽然感觉这种话说出来真是可笑。
就因为别人的想法与众不同，便用疯子来强调自己的正常。
可正常的到底是他的思想，还是他的相似。
“我不会帮你的……我只想当个摄影师……所以……放我走吧……让我忘了这一切。”王义作出了选择。
游格格微微一笑，她收起日记本，然后拿出一个金属盒子。
盒子里有两枚胶囊。
一枚红色，一枚蓝色。
“蓝色的胶囊可以让你看到更多真相……而红色的胶囊则会消除你的记忆，让你回到数年前你与她初次相识的时候……”游格格把胶囊拿出来分别放在左右手心。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
但王义做了截然不同的选择。
他拿起了红色的胶囊，然后问道：“这里头是什么？”
游格格：“好奇就到这里结束吧，既然做了选择，就不要再有为什么。”
王义懂了，他点点头，心跳却开始加速。
吞咽的过程很奇怪……对胶囊过敏的王义很容易就将它吞了下去。
随后不到一分钟，王义就感觉眼前人一阵阵的模糊。
声音也在离他远去。
游格格收起蓝色胶囊，然后拉住王义的手，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睡吧……醒来之后……世界依然是美好的。”
睡吧……
睡吧……
……
南京某街道老公寓的地下室里。
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拎着外卖穿过积水的通道来到最里头一间屋子。
拿出钥匙打开门，迎面就是一阵恶臭，
“阿一古！阿九西！你能不能检点啊！这里还不够臭吗？”韩国大叔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在这间仅有十五平米的地下室里，两个浑身**的壮男被锁着吊在那。
他们身上有很多伤口，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却还在滴血。
两个壮汉看到来人后发出阵阵惊恐的叫声。
就像是见到了恶魔一般。
韩国大叔打开通风口，清理了地面上排泄物，然后冲进马桶后，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开始抽烟。
很快地下室里就充满了青色的烟气。
不知过了多久，韩国大叔拿出手枪指着其中一个壮汉道：“原本雇主让我折磨你一下就可以了，但你却杀了我弟弟！这笔账我必须找你算……”
被枪指着的光头壮汉一愣，他回想起好久前的那一晚。
在他进入巷子后，为了摆脱追踪者，他在角落里伏击了他们。
可是下手狠了些……其中一人当场就被他一棍子打死了。
随后事后尸体被这些人的同伙装进了旅行箱送上了渔船……可是光头男和他的同伴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半个多月。
半个月里，他们每天都被虐待。
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我留你一条命，是因为雇主说不能杀了你，这样我才能拿到钱……可现在……”韩国大叔站起来用匕首挑起那光头男的下巴道：“可现在雇主死了，我觉得我应该可以找你结算一下了。”
光头男一愣，随后剧烈的挣扎起来。
墙壁上的锁链都被他挣的好像随时都要被扯出来一样。
01128 危险的弯道
十月的最后一天，关德厚站在已经被隔离的仓库旁的海岸边吹着海风。
李绍安站在他身旁看着远方天际。
雾蒙蒙的，看不到一点阳光……就像此时此刻李绍安的心情一样糟糕。
“听说英国人那边乱了套，不少人受到牵连……”关德厚说道。
李绍安双手插在兜里，长长的出了口气后道：“不只是英国，现在全世界排的上号的国家都被这个‘△○△’搞的焦头烂额……英国那边还只是几个当官的被曝出贪腐，美国和加拿大那边可就热闹了……”
关德厚笑了：“做事不检点，出了问题也就怪不得别人。”
“是啊……只可惜眼看着就要抓到关键人物了……却又断了。”
关德厚捏着烟砸么了一口道：“情报科的人跟我说，组织盯上了孙雨霏和她背后的华晟丰茂……啧……虽然明显的这是个局，但我不觉得能从这个孙雨霏身上找到什么答案。”
“怎么说？”李绍安也是刚知道这条消息，他现在正在思考的也是这个问题。
“华晟丰茂的底子就不说了……它在美国上市后本就是代表着咱们本土民营企业进军世界的先锋军，美国人巴不得它死，好让咱们出丑……可现在华晟丰茂非但没死，还狠狠的打了美国人的脸。”说到这关德厚嘿了一声道：“不得不说，这一巴掌打的真是响啊！”
李绍安也干笑了一声道：“是很响，可惹怒了那么多财团和势力，华晟丰茂已经孤军深入的赵子龙，若他没有七进七出的后劲，怕是离死也不远了。”
关德厚闻言却摇摇头：“不不不，华晟丰茂绝对不会死，也不能死！”
“哦？”
“绍安啊，我早就和你说过，看问题不能只看眼前，要从全局着眼……就好比这次的事情，当全世界都被‘△○△’折腾的叫苦不迭的时候，唯独华晟丰茂异军突起，这说明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李绍安想了想之后皱眉道：“这说明华晟丰茂极有可能与‘△○△’有关联，也意味着咱们可能也会受牵连。”
关德厚一挑眉：“你真的这么认为？”
“不然呢？”
“呵呵……”关德厚有些失望，但想了想李绍安的出身后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你是在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没受过污染，这么想也是正常的。”关德厚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
可李绍安笑不出来：“现在华晟丰茂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一次商业战问题了，而是攸关世界网络安全的事情……你怎么会认为这是转机呢？”
关德厚幽幽道：“都说弯道超车很危险，可如果只有大道通途，那就只能拼发动机的性能了……”
这个比喻很特别，李绍安微微一愣后明白过来了。
“‘△○△’的出现的确危及世界网络安全，但这并不能证明它和华晟丰茂的绝境反杀有关联……起码，就现在的证据我们不能对一个成功的民营企业家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而且，我相信，不仅我们不敢这么做，世界各国的安全组织都不敢……”关德厚语气非常笃定，他看着李绍安继续道：“‘△○△’这股力量在大多数人眼里，尤其是受害者眼里，它就是个恶魔，可是……你想过没有，这股力量的出现也意味着一个弯道的出现，如果能抓住这个机会，就可能将世界格局重新洗牌！”
话说到这份上，李绍安就算再糊涂也该明白了。
但他依然问道：“那……那我们就不查了吗？就放任‘△○△’继续搞破坏？”
关德厚却笑了：“查！当然要查！为什么不查？！”
“额？”
“我们不但要查，而且一定要全力以赴的去查！尤其是华晟丰茂这件事，后天下午，孙雨霏就要从加拿大起飞回国了，届时我们不但要采取一切措施盯紧她！更重要的是，还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这件事上没有丝毫懈怠。”关德厚把烟掐了，咳嗽了一声又道：“到时你可就忙了！”
李绍安彻底明白过来了。
他也看出了自己和关德厚之间最大的差距不在于个人能力，而在于看到问题的角度和对待问题的格局上。
“以后还得请你多多指教啊。”李绍安由衷道。
关德厚却笑着摇头道：“你在这泥潭里陷的尚浅，根骨干净，这是好事……可不要学我，坏了心思，看什么都看的透彻，反而容易污了心。”
说着关德厚拍了拍李绍安的肩膀就往仓库那走去。
李绍安愣在原地，过了一阵笑意涌上唇角，恰好那光也从阴霾中露出来，心情也好了许多。
……
入夜，南京街头上出现了三个身影。
一个在前头狂奔，两个在身后猛追。
狂奔的那个身材魁梧，赤身**，还脏兮兮的，看着非常狼狈。
身后追他的两个比较之下就瘦小许多，不过他们步步紧跟，眼看着就要抓到前边的人了。
但那大汉每次都能躲开去，同时不断用不流利的中文大吼着：“救命！！！救命啊！！！！”
深夜的南京街头人流量也不少。
这三人刚到了街上很快就引起了市民的注意。
有些人已经拿起了手机开始报警。
不多时，随着警笛声响，那两个瘦小的像是受了惊吓，立即停止了追逐。
但其中一人却突然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打算射杀前边的男人。
这举动吓坏了周围的人，也吓坏了他的同伴。
“阿西！你杀人杀上瘾了是吧！在中国市区里开枪！你是不想活了么？！”同伴一把夺过枪然后狠狠的踢了把枪那人一脚。
那人缓过神来道：“咱们得赶紧走了！现在就走！”
“废话！我就说不追了吗！”说着两人就往巷子里跑去，路人见了纷纷避让。
被追的满街跑的裸男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的离去，他冲进了闹市区，在人群中狂奔。
一时间人群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好在执勤民警及时的将他控制住，这才没让他继续“春光外泄”。
……
“姓名！”
“乔恩汉斯。”
“哪人啊？”
“澳大利亚墨尔本。”
“哟？国际友人啊。”做登记的协警抬头看了汉斯一眼又问道：“怎么大半夜的不穿衣服，在街上瞎跑什么？”
“我……我被人追杀……”
“追杀？”协警一皱眉，跟着笑了笑，回头问门外的人道：“哎，老郑，这人说他被追杀，你看到追他人了吗？”
门外正喝茶的老郑吐出茶叶道：“没有啊，我就看他光着个腚在大街上又喊又叫的！”
协警回头看着汉斯道：“谎报警情可是要被拘留的！”
汉斯苦笑一声：“你们可以调监控看，另外……我的朋友被杀了，就在那条街末尾的一个小区地下室里……你们如果现在过去应该能找到他的尸体。”
协警听的一愣一愣的，随后咂咂嘴道：“你这跟我编故事呢？”
汉斯摇摇头：“我对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唔……那行吧，那你这事就大了，我管不了，得上报。”说着小协警就出去了。
汉斯仍被反铐在椅子上，他冲那协警大喊道：“你们得快点！他们是韩国人，他们是偷渡过来的！去完了就抓不到他们了！”
然而协警没理他。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
一直到第二天天明，汉斯也没见到外边再有什么动静。
迷迷糊糊中，受尽折磨的汉斯就这么睡着了……梦里他又想起了那一晚在仓库见到那个中国小姑娘的时候。
……
“按照合同约定，我会每个月支付你们7000美刀做酬劳，但你们必须保证完成我交办的每一项任务！如果有一项没有完成，那么当月的酬劳就一分都没有！另外，你们也不要想着拿钱走人，我会随机在你们中抽选一批监视者，他们的任务就是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如果你们没有尽心尽力的办事，那么你们的钱就归他们，而同时，你们的旅途也就到此为止，至于是什么下场，我就不多说了……”
这个中国小姑娘看着很年轻，很难想象花费重金雇佣他们来到中国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物。
可是汉斯却没有丝毫的轻视。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刚入行的小佣兵了，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是看似寻常可欺的，越是危险莫测。
不过汉斯的同伴很骄傲，他以前是特种兵出身，行内评价一直很高，所以要价也很高。
“8000美刀！”光头说道。
“什么？”
“我说，8000美刀！一人8000！否则，我就回去。”
临时涨价的确有违行规，但光头还是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游格格多看了一眼这个光头，她没有拒绝，而是笑道：“好啊，那给你们的任务时间也会减半，如果做得到，我就同意你的条件。”
光头不说话了，他的目的达到了，很满意。
其他人看到这场景也有点跃跃欲试，可是游格格却拍拍手道：“好了，没有其他问题就先回去吧，任务细节我会另行通知你们的。”
人群散去……
汉斯的梦也醒了。
只是他醒来时已经不在派出所了，而是在医院里，并且床边站着三个男人。
01129 十年
“乔恩汉斯，前澳大利亚空勤团人员，09年在一次突袭任务中因私藏与任务目标相关的财物而被强制退役……退役后，这家伙加入了一个名为‘韦斯纳’的私人雇佣兵机构，并很快成为该组织内部的a级成员。”关德厚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乔恩汉斯的个人资料。
“今年9月初，他和另一名‘韦斯纳’的职业雇佣兵威廉艾姆一起来到中国，当时海关的记录是来内内地旅游的，并且使用的伪造护照……”关德厚说着把两份伪造护照的信息也调了出来：“我们技术部的人员已经设法从‘韦斯纳’的内部证实了这两人的身份，并且还知道他们是今年7月份接到了雇佣协议，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海外等了两个月才进入内地。”
关德厚说完了，李绍安问身边的助手道：“他说了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这个助手就是之前跟在王冲身边的小姑娘，她叫苗琳，刚毕业不久就被王冲从技术部后备人员中抽调出来。
苗琳今年才刚二十岁，算是这些调查人员中最小的一个了，不过她虽然年轻，却有着丰富的网络战经验，曾在国际网络安全大赛上拿过许多奖项，是个名副其实的天才少女。
苗琳翻看了一下记录后摇头道：“没有……他现在说的依然是最开始的那些……并没有说出任何与雇主有关的内容。”
李绍安捏了捏眉心，显得很惆怅。
关德厚过来坐下后道：“‘韦斯纳’这个机构内部管理十分严格，且不说这次的雇主极有可能与那个神秘组织有关，就算是一般的雇主，如果被雇佣人员曝光了个人信息那‘韦斯纳’这个机构就完蛋了……所以……”
“查到他家人的信息了吗？”李绍安问。
苗琳：“澳大利亚方面的调查人员正在努力，不过从目前的调查结果来看……这个乔恩汉斯极有可能在离开空勤团之后所有的个人档案都被删除了。”
“啧……又是条死路？”王冲说了一句。
关德厚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你不在龙潭监狱好好看着晁清，怎么跑到这来了？”
王冲则没所谓的答道：“那个晁清自从妹妹出事后整个人都蔫了，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
关德厚对这样的回答有些不满，可这时李绍安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问道：“给晁清和晁冉打钱的人查出来了吗？”
王冲示意了一下李绍安，意思你该问苗琳啊。
李绍安无语的白了王冲一眼然后看向苗琳：“查出来了吗？”
苗琳点点头：“查出来了，不过调查结果汇报上级后，部长将相关人员信息全都封锁起来了，我这边现在也看不到了。”
“嗯？”李绍安眉头一皱。
王冲也是一愣：“这？这什么意思啊？一边让我们跟住查，一边又把这么重要的线索封锁起来，这……这不是自己人为难自己人嘛？”
关德厚闻言赶紧打断王冲的话，并对他使了个眼色道：“咳咳，这个……部长他们肯定有他们的打算，我们只要做好我们分内的事情就好了，你说对不对，绍安？”
可李绍安却不这么认为，他起身道：“我回趟北京，你们继续盯紧这个汉斯和他背后的‘韦斯纳’，一定不要出事。”
说着李绍安就头也不回的出屋了。
剩下关德厚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该说些啥。
……
同一时间在南京某法医鉴定中心里，威廉艾姆的尸体正在进行尸检。
两名法医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努力最终确定了威廉艾姆的具体死因和死亡时间。
关德厚拿到尸检报告时已经是11月2号晚间9点多了。
报告的内容很多，但对于关德厚来说，重要的信息无外乎就那么几点。
这个澳大利亚来的身高一米八五的壮汉死于突发性的心肌梗塞，而非头皮处被近距离枪击留下的擦伤。
而导致他会出现突发性心肌梗塞的原因却包括了这处擦伤以及他身上大大小小五十多处伤痕。
施暴者在半个月里通过各种方式对其采取了残暴的虐待。
在他的胃里，法医还找到了他的内裤碎片以及一些不属于他本人的头发。
经鉴定，这些头发极有可能是施暴者无意间留下的。
而汉姆的大致死亡时间与乔恩交代的时间大致相当，这些都是极为重要的刑侦线索。
其他的关德厚也不关心了，他来拿报告纯粹是走程序，具体的还要等公安部门抓到那两个在南京街头持枪追杀乔恩的非法偷渡者再说。
……
回到南京的游格格既没有去仓库，也没有联系老虚，而是跟着王义回了他住处，并在那住了下来。
神奇的胶囊果真让王义忘记了所有这一切可怕的真相，他现在满心欢喜，因为那个让他一见钟情的人就住在他家里。
重新认识游格格的过程理应并不复杂，可是游格格却将自己在王义心中的形象彻底的重写。
她原先那种柔弱中暗含坚强的性格被替换为孤高的冷傲，并且浑身上下好像都充满了神秘。
王义对这种转变并无不适，反而很期待每天与游格格相见。
但他毕竟还要上课，大部分时候游格格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别墅里呆着。
当然……这也只是王义看到的游格格。
真实的她已经把王义的家当成了自己的新基地，并在王义不在家的时候悄悄的对这栋别墅进行了改造。
而所有这些改造都是在孙雨霏的授意下进行的。
老管家虽然知道一切，但他从没有向王义提起，而正是这种沉默让他深得孙雨霏的信赖。
这天来到2012年11月29号。
游格格像往常一样，清早起床后就开始写东西，她的书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资料，电脑屏幕上的数据也塞的满满的。
屋外下着雨，清冷非常。
但前来拜访的人却不敢进屋打扰，他们就这么沉默的举着伞在雨中站着，列成一排，看着十分诡异。
老管家守在门外，身形笔直，手上端着的盘子始终纹丝不动。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游格格打了个哈欠后，把本子合起来，然后换上衣服出了书房。
这时客厅的门才被打开，雨中那些拜访者才默默的进来。
他们大都穿着黑色的风衣，只有少数几名女性穿着略微鲜艳的衣服。
进屋落座后，这些人依然很沉默。
因为游格格在用餐。
早餐很简单，煎蛋、牛奶和汤包。
游格格吃的也很少，但吃的很慢。
时间一点点流逝。
终于有一人忍不住咳嗽了一下，客厅里的沉静氛围被打破。
游格格抬头看了一眼，是个年龄估摸五十岁的男人，他此时非常窘迫，像是做了非常难堪的事情。
游格格把杯子放下，冲老管家笑着道：“给他们弄点热饮。”
“好的，先生。”
先生……
客厅里的这十几人里有些对这个称呼已经很习惯，目不斜视，而有些则露出困惑和惊奇，大概觉得这是个非常奇怪的称呼。
老管家走了，游格格起身来到人群旁站定道：“欢迎各位。”
众人沉默不语，只同时看向了游格格。
游格格继续道：“如你们所见，这是2012年时的地球，是一片尚未被开垦的荒芜之地，这里的社会结构和文明层级依然停留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存在的模式中，亟待得到质的突破，所以……我决定将我们的主战场从盖亚星转移到这里，希望各位能一如既往的予以支持。”
沉默的众人闻言后相互看了看，随后一个坐在角落的男人问道：“虽然我不想违背您的意志，但我个人认为，在现有一切尚不明确的今天，我们应该再等等。”
“等？等什么？”游格格语调平静。
“等我们的人调查清楚现有这一切究竟是中心之帷的把戏，还是我们真的借助‘因子’的力量重返地球了。”
此语一出，众人开始小声议论，从他们不断点头的状态来看。
“你们都这么认为吗？”
一个穿红色外套的女人道：“先生，其实等待并不等同于对抗您的意志，相反，这正是为了确保您的意志得以实现而必要确定基础，试想，如果超越者留下谜题其真相是陷阱的话，那我们所有的努力岂不是否付诸东流了。”
游格格闻言唇角不经意的上扬了一下，随后道：“几个月前，我和你的想法是一致的，但现在，随着衍算核心的进一步推演，我发现我们的优势正在失去……如果不能尽早的开始布局，可能等到我们确定的时候，就已经没有机会了。”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最开始提出问题的男人道：“先生，等待并不违背您的意志，布局依然可以展开，我个人的建议是……在确定基础之前，我们应当停止一切发出声音的举动，让整体布局在无声的状态下推进。”
游格格想了想，随后道：“那好，就以十年为期，十年后我希望再见到你们时，你们已经拥有足够的力量。”
众人起身，抬起右手，紧握成拳，手背向上，拇指抵在心口沉声道：“为自由！”
01130 间距
2012年的最后一个月的第一天。
从南京逃走的两个偷渡客最终没能逃脱，他们在中朝边境线上被公安机关的刑侦人员抓获并于当晚押送至吉林长春。
在这里有李绍安等一批国际联合调查人员的分哨点。
按理说，涉险非法拘禁、虐待和谋杀的两名境外人员应该由公安机关作进一步处理，但经过李绍安的努力，这两人还是被先行送到了长春。
在这里，关德厚已经准备好从撬开这两人的嘴了。
同时在南京这边，负责“仓库”方面的调查人员也找了一些新的线索。
那就是其中一名外号“老歪”的死者除了明面上的一重身份外，他还有另一个地下身份。
在这个身份证上“老歪”有了一个正常的名字秦勇。
而秦勇名下共有多处房产和车辆，目前其中大部分已经被人私自转移登记，但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经过调查后确定了一部分转移人员正是已被公安机关明确标记为“已死亡”的“仓库”事件死者的家属。
这句话有点绕，简单来说，就是在“仓库”事件中死亡的这些人员曾利用非法“代码”入侵并更改过家人的户籍信息，并伪造和隐匿了个人财产。
而如今，这些退路都成了调查组眼中至关重要的线索。
调查组立即成立相关处置小组对这些“死亡人员”进行追踪，并用了一周的时间把其中的大部分人员都带回了南京。
12月9号上午的南京下着小雪。
李绍安在机场等待着第一批人员的抵达。
同一时间南京站也有李绍安的同事在等待……
到了中午，全部十五名“已死亡人员”被集中到了龙潭监狱内设的一个特殊管理部门内。
王冲是这个特殊管理部门的负责人，他从昨晚就一直没睡好，生怕出一点差错。
人被送来后，王冲才知道这些人大多是年轻男女。
之前他还以为会是一些中年人和老年人……
……
10号关德厚从长春回到了南京，并给李绍安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
“那两个家伙已经移交给公安部门了，我们现在得好好的部署一下了。”关德厚道。
李绍安点点头，但他还在犹豫。
“这事不能急，我得向部长汇报一下。”
关德厚一愣，随后道：“部长在北京，你这一来一回又是好几天，到时人早没了。”
李绍安也是无奈，可又能怎样呢。
自从上次“仓库”扑了个空之后，李绍安连电话都不敢用了。
技术部内的余毒未清，这始终是个大麻烦。
“当断则断！绍安，这次我们得自己干！”关德厚沉声道。
李绍安捏了捏拳头后道：“好，不过我不断用现在的这些人，你有没有信得过兄弟？”
关德厚嘿了一声：“早就准备好了，我这次从长春回来之前就把他们召集到南京了，现在应该都在南京住下了。”
李绍安一愣，随后大喜：“还是你想的周到，那咱们得赶紧商量一下，最好今晚就动手。”
这次轮到关德厚一愣了：“这么快？”
李绍安看了看周围，虽然两人是在独立的办公室里，可还是不太放心，他凑近一点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个晁清如果真的他们的一步棋，那为什么花了这么多钱捞出来后就丢进了龙潭监狱？”
关德厚：“啧，我之前也在想……不过一直没理出头绪……怎么，你找到答案了？”
李绍安点点头：“我上次去北京找部长了解那部分被封锁的线索后才知道……花钱为晁清赎身的居然就是那个已经被人挖了心肝肺的锦瑟……而这个锦瑟一死，看似线索断了……实则不然……”
“哦？怎么说？”
“部长给我看了一份与锦瑟有关的调查报告，在这份报告里有两点值得注意……其一是华丰集团的两处地下货仓在锦瑟遇害当晚都遭到了入侵，但是奇怪的是……这两处货舱里都存有大量的毒品和军火，可毒品却完好无损，唯独军火下落不明……”
关德厚一震：“你的意思是说……”
“等我说完。”李绍安继续道：“其二，在锦瑟遇害后，越南老乌鸦也对外宣布退出，现在接他班的是一只‘小乌鸦’！而这只‘小乌鸦’非常神秘，至今也没人知道他具体是谁……可是‘小乌鸦’在全球的毒品交易市场上的活跃度却比‘老乌鸦’还高，所以……”
“所以？”
“所以，组织怀疑锦瑟的死只是鸠占鹊巢的第一步……之前我们的调查方向可能完全被误导了……他们的目的不单单是打破这些黑恶势力间的平衡，而是准备一举取而代之以完成他们更可怕的目的！”
关德厚听罢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他一直认为这些家伙只是躲在黑暗角落里敲键盘的黑客，就算动静闹得再打，也无非就是捣捣乱，让那些不检点的人在阳光底下晒一晒。
可现在看来……这问题就严重太多了。
军火失窃、毒品头目被替代……
他们的势力一步步壮大，那然后……
“好，我这就联系他们，咱们今晚就行动。”关德厚说着就要出门。
李绍安则拦住他道：“别急着走啊，咱俩怎么也得合计合计一下行动细节啊。”
关德厚却道：“甭合计了，我看呐，就你来拿主意最好！我们知道的越少，行动展开时就越安全！”
李绍安顿时感觉肩上的担子重了不少。
“规划……规划……”李绍安咕哝了两句后心里有了大概的想法。
……
王冲见关德厚从李绍安屋里出来就急匆匆往外走边拦住他问道：“老关，你这么着急是去哪啊？”
关德厚对王冲的印象一般般，但毕竟是同事，便敷衍道：“有点事要出去。”
王冲却没让开，而是又道：“那这边的人怎么办？就先关着？”
关德厚皱皱眉：“我怎么记得你才是这里的负责人呢？”
王冲乐了：“什么管理人啊，就是个看门的，主要还得听你们指挥，你要是让我看着，我就安排他们吃饭和住宿了，要是有别的安排，就现在告诉我，我去做。”
关德厚也乐了，不过是冷笑：“你小子这话什么意思？组织把你安排在这是对你的信任，不是叫你跟我这阴阳怪气的。”
王冲闻言笑容一收，沉声道：“哦？既然你都说了是对我的信任，那为什么你们要在我的办公室里说悄悄话？还不让我知道？另外……这些人被抓来前一天才通知我，搞得我莫名其妙的……这也叫信任？”
关德厚现在急着要召集他的手下哪有时间和王冲在这扯皮，于是说道：“得，你怎么说都对，不过我现在没空和你扯，你让还是不让吧？”
王冲一挑眉，让开道：“让，当然得让，我就问问，你别生气啊。”
关德厚冷冷的看了王冲一眼，然后就走了。
王冲这边也冷笑着看着关德厚离去，随后就准备往羁押室那边去，而这时李绍安叫住了他。
“王冲！”
“哎？！李哥你找我？”王冲这变脸变得飞快，方才还冷着脸，现在已经堆上了笑容。
“嗯，你过来下，我有点工作要安排给你。”
“哎！好咧！”
……
关德厚召集手下的方式比较特别，他并没有挨个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一个个去找去敲门，而是来到旧城区一处居民楼顶。
在那里有几百只鸽子。
养鸽子的是个月末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听到有脚步声就摸起了面前桌子上的刀然后走到了楼道口。
直到听到楼道口传来三长两短的口哨声，他才收起了刀，然后把门打开。
关德厚上来后先是和这人拥抱了一下，跟着说道：“有活了，叫弟兄们在老地方集合，我们晚上去兜风。”
那中年人默默点头，随后走到鸽笼前放飞了十几只鸽子。
……
深夜，游格格还没睡下，她正面带笑容的欣赏王义最近的一幅得意之作。
据说这是王义在英国获奖的作品。
虽然游格格连这个奖听都没听过……但她的确很眼前这幅作品。
巨大的幕布上投影的是王义拍摄的两张照片。
一张是王义很早之前在非洲拍摄的鬣狗与狮群争抢一头死去的水牛的照片。
照片里看似比狮子弱小很多的鬣狗并没有因为敌人的强大而有所畏惧，相反它们成群结队，分工明确。
有招惹狮子的，有伺机上前撕扯水牛的，也有在远处驱赶秃鹫等其他食腐动物的。
总之，这张照片无论是画面的张力还是场景瞬间展现出的表现力都可谓上乘之作。
更难得的是，在极远处，草丛里还能隐约看到一只猎豹在等待着。
而另一张照片则是一座正在被重型机械拆解回收的工厂。
厂区内大型机械喷涌着乌黑的浓烟，被拆除的墙壁倒下后带起滚滚烟尘，而在厂区外，工人们高举旗帜和横幅与那些穿着西装的人隔着一条闪烁着红蓝色光彩的“围栏”。
这张照片拍摄于法国，是王义最近拍摄所得。
被拆除的化工厂、没有了工作的工人、确保拆除现场秩序的警察……还有许多围观者……
两张照片构成了一个作品。
王义给它取名“原始与文明的间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