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01 分析整理
她至今忘不了那个眼神。
从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上爬起来，踉跄着走出几步然后跌倒，眼睛瞪得大大的，双手向前，期待着一个简单的拥抱……
一个简单的拥抱。
……
“你了解我多少？”
“这里是哪……”她答非所问。
“这里是中央大垂降，未来人类世界的信仰所在。”
“中央大垂降。”她反复的读着，脑海中那些东西像是决口的长堤，从那个眼神开始不断向外扩散。
……
是烟丝的味道。
房间里坐满了人，大家虽然挨得很近，可几乎看不清彼此的样子。
只有一个大胡子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另一个人不断的安慰他，但没有什么作用。
“我们是异种吗？以前搞种族歧视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恐怖吧？嗯？诸位！”大胡子推开身旁的人站起来，他指了指脖子上的伤口道：“这里被打穿了……但一点都不疼！我真正疼的地方是这！”
他拍拍心口！非常用力！！
“是这！！！”
“我们要复仇！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复仇！”
……
“嘶……”
“很痛苦……是吧？”
“嗯……”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不断涌现出来，这个过程真的很痛苦。
“但你得仔细的去看！你要活下去！”
她摇摇头：“我妈死了……我买了安眠药……准备今晚结束这一切的……我不想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呵……”楚云澜不屑的笑了：“你连死都不怕……居然害怕活着？”
她也笑了，反问道：“我没害怕……只是活着干嘛呢？这世界少我一个不少……多我一个不多……唯一关心我的，我关心的人也离我而去了……我又没有勇气去犯罪……去报复谁……死……这种选择，也得不到尊重吗？”
楚云澜沉默了。
过了一会道：“那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什么？”
“你替我活下去！我替你去死！看看我们的命运如何发展？”楚云澜没有开玩笑。
她知道……她心底一清二楚。
两人灵魂之间的联系从未如此真实而勿用担心过。
心之壁的隔膜早就不存在了。
“好……但赌什么？”
“就赌我们接下来的人生。”
她沉默了。
许久许久之后……
她做了决定。
“好。”
……
故事到了这里。
南映简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了，她迫切的希望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个她又是谁……
但卓云婆婆却好像睡着了。
也许年轻的只是她的外表。
她嘴里依然含糊着一些话语，但已经讲不清楚了。
南映简虽然很不想叫醒她，可还是靠近一些，探出手推了推卓云婆婆的腿道：“婆婆？婆婆？”
卓云婆婆真的睡着了。
南映简叫了两声也没有反应。
而且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
南映简警惕的看向楼梯口，现在她意识到卓云婆婆对她的重要性，她不能允许任何意外发生。
来人上楼的速度很慢，脚步也很轻柔。
大概过了好一会，那人才终于到了三楼。
南映简定睛一看。
是个姑娘。
年轻靓丽，身形瘦削，姿容秀美。
虽然感觉很陌生……可南映简却没有来得觉得面前这人非常熟悉。
而这个姑娘看到南映简时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她睡着了？”
南映简回过神来问道：“你是谁？”
姑娘微微一笑：“我叫游格格。”
游格格？！
南映简一惊！
“你是游格格？”
游格格点点头：“嗯，你也可以……叫我付佩佩，卓云应该是这么叫我的。”
果然……南映简没有听错。
这两人都曾被困在那遗迹最深处的密室中。
而且根据卓云的描述，付佩佩要先她一步进入密室，并且她本身好像就是个谜……
现在这个人突然出现在南映简面前，南映简还有些不太适应了。
真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南映简咧咧嘴，感到诧异的同时，心里也激动非常。
“现在我可以进来了吗？”游格格站在楼梯口问道。
南映简闻言后本想立即起身让开，但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等等！婆婆现在睡着了，我们不要打扰她，就在这边等她醒来好了。”
游格格有些惊讶的看着南映简，跟着突然掩嘴笑了起来。
南映简被笑的莫名其妙：“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游格格道：“你一定是怕我说谎，然后趁机做些不轨之事吧？”
心思被戳穿后南映简并无尴尬，她严肃道：“的确有这方面的考虑，毕竟我不认识你。”
游格格黛眉弯弯，目光盈盈的看着南映简道：“那……你和卓云很熟吗？”
南映简摇摇头：“我和她是初次见面。”
“自然不熟，那你如何确定她所说一切都是真的呢？”
南映简被问住了，可是她并没有对卓云的话产生怀疑，因为她清楚自己内心的感受。
虽然是初见卓云，可是卓云给她的感觉异常的熟悉……
这些是不能作假的。
所以，南映简也反击道：“那按照你的意思，人与人之间就没有交流的必要咯，反正大家都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游格格闻言一滞，随后苦笑道：“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保持清醒，这在这里非常重要。”
说着她就下楼去了。
南映简见状急道：“哎，你要去哪？”
游格格没停下，只道：“我不去哪，今天来这就是为了见卓云和你的，既然你现在不信我，我就去二楼等一等。”
南映简没话说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留在三楼守在卓云婆婆身边。
游格格也的确没走。
她到了二楼后，找来草垫在窗前坐下，一边看着湖色美景，一边笑意涌上唇角，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
卓云婆婆睡了足足两个小时。
在此期间，楼下的守卫送来了茶水和点心。
南映简却没心思吃，只是喝了点水……同时抓紧一切时间把目前搜集到的东西整理归类。
就她目前所知。
比较重要的线索有三个。
其一，神秘的门与那些呼唤她的身影，以及在幕后默默推进这一切发展的“一姐”肖晴。
其二，进入门之后，南映简看到的那所学校应该不是一般学校，校内培养的人才极有可能与“火石计划”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甚至可以大胆猜测，这些学生就是为了服务整个“火石计划”的。
只是鹜子瑶和关楚颜的对话中提到的杰西和泳池边发生的事情让南映简非常费解……
其三，就是现在，南映简在学校的活动引起了一些特殊存在的注意，这本是转机，可没想到事件的发展大大超出了南映简道的预期。
她本以为经过一场战斗她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却没想到会被带进更深层的谜团。
这片草原就像一个相对独立的时间区间……其整体空间结构体系与净天火之墓非常类似。
南映简之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早已见怪不怪，只是没想到净天火之墓的多元时序在这里会被放大到这种程度。
而所有以上这些碎片状的线索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指向的关键点是相同的。
那就是“人类个体与整体间的命运”。
有了这样的总结后，南映简顿时豁然开朗。
虽然与“肖晴”不甚熟悉，可南映简知道她与“韩空文”等人是一类人。
她们都是坚定的整体利益至上的管理层。
尤其是目前领袖盖亚星上全体人类公民的肖晴。
在她眼里，只要是有益于整体价值的，哪怕牺牲一部分个体的幸福甚至生命，都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她会做一些在南映简看来是难以理解，甚至违背她的价值观的事情也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
至于进入门之后看到的学校，和在这里听卓云婆婆的说起的故事。
这些都是整个命运中轴发展过程中的变量细节。
个体看似羸弱，可楚云澜已经证明了她有能力毁灭世界……
虽然她“失败”了，但这件事对肖晴这些管理者，乃至整个世界造成的影响可想而知……更何况，“失败”只是一个谎言罢了。
如今看来，楚云澜的“失败”是一次意外！
既非先前南映简等人经调查认为的“主动放弃”，或者韩空文通过谈话所知的“害怕”。
以原始数序海洋为基础建造而成的中央大垂降内部一定还隐藏着某种更深层的秘密……而这些秘密不但南映简他们这些人不知道……就包括可以悄悄潜入中央大垂降打算完成灭世计划的楚云澜他们也没有发现。
而这次意外，直接导致了后续这些变量的激增！
但当所有这一切变得扑朔迷离的同时，南映简也在变量中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不过她是相对较晚的那个。
相信以肖晴等一批奉行“人类至上主义”的管理者的远见卓识，她们应该早就注意到了。
只是想抓住这希望之光远没有那么容易。
关键就在于谁走在最前头。
……
冷静的分析结束时已是午后时分。
幽幽醒来的卓云婆婆声音也变得苍老了许多。
南映简一直在认真查看数据，听到声音时一抬头不由愣住了……
“婆婆，您怎么？！”
01102 降临的死海
张丰宇离开湖边小楼后继续向西进发，这样走了半天的功夫就瞧见了编号为00a58的观测基地。
这是“火石计划”中在全球部署的三万六千座观测基地中的一个。
远远看去，00a58观测基地就像一尊倒扣在大草原上的巨鼎。
它的四处支撑，三处位于草原中，一处隐没在大山深处，离地间隙高达一百二十米，主体结构为三百五十七米，成四方形，外边光滑黝黑，看着好像完全不透亮。
先前子a他们提到的第五汇合点就在00a58号观测基地北面约两公里的地方。
张丰宇确认了方位后加快了脚步。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张丰宇终于抵达了第五汇合点。
然而在这里张丰宇并没有见到上章教授等人。
藏在丘壑后的第五汇合点的安全屋门扉洞开，但并没有被强制破开的痕迹。
张丰宇检查了一下后，这道门完好无损，更像是被人打开后忘记关上了。
沿着安全屋的台阶缓步走下。
安全屋里还弥漫着饭菜的香味，进去一看，安全屋中间的餐厅里饭菜都还放在那，碗筷整齐，看样子这里的人离开没多久。
张丰宇有些纳闷了，他立即前往储藏间找来了通讯器。
经过简单校准后，张丰宇问道：“喂，有人能听到吗？”
通讯器里沙沙作响，这种现象非常少见……
“滋滋滋滋滋滋……”的声音持续了一阵后，张丰宇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喂！有没有人听到我说话？”
“有……是……滋滋滋滋滋……我……滋滋滋滋……快来！”
声音断断续续，但总算有回应了。
张丰宇皱着眉回到地面，正觉得奇怪的呢，忽然看到安全屋北面远方一颗信号弹冉冉升起。
那是求援的红色信号弹。
张丰宇见状立马向那个方向赶过去。
以他的速度，只是几分钟的事情就赶到了信号弹升空的地方。
只是张丰宇没想到的是，发出求援信号弹的并不是上章等人，而是驻扎在第五汇合点安全屋里的监测员。
他们好像遇到了袭击，一人重伤倒地生死不明，另有两人正在以装甲车为掩体和远处的敌人交火。
还有一个离得较远，是个女孩子，她手上拿着信号枪，整个人都缩在泥坑里，看着有些狼狈，不过泥坑很好的充当了掩体。
而远处那些穿戴衍射迷彩的入侵者正在不断向前推进，他们的火力交叉有序，现在已经摸到装甲车侧边十米左右的位置了。
张丰宇看到这一幕后立即动身前往支援被围攻的监测员。
他化身鬼魅，在枪林弹雨中如入无人之境。
才几分钟的功夫，十几个武装人员就全都被放倒……
一些浇凶狠的更是被张丰宇当场格杀。
剩下五个被拆了下巴和双臂。
处理完毕后，张丰宇第一时间赶到那个受伤较重的监测人员身边，但他已经不行了。
全身多处中弹，伤及重要脏器再加上失血过多。
张丰宇过来时，他已在弥留之际。
可看到张丰宇，他还是努力睁开了眼睛，如回光返照一般抓住张丰宇的手道：“死海……死海……真的……降临了！”
他挣扎着说着，然后怒目圆睁的没了气息。
张丰宇虽然面如止水，可是眼神中流露出的杀气极重，颤抖的手还流露出一丝丝的慌乱。
这时其他三个幸存者过来了。
那个发射信号弹的女孩子看到张丰宇怀里的人死不瞑目时像是发了疯，她冲上前从张丰宇手中抢过了那个人，然后不断的喊着：“哥！！哥！！！！！”
张丰宇默默起身，看了看周围后问道：“上章教授呢？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另外两个监测员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男人道：“教授昨天晚上就带着子a等人往异常区域去了，但一直没有回来。”
张丰宇闻言表情愈发不善：“基地知道这些事情吗？”
男人摇摇头：“教授不让我们通知基地。”
“那坐标呢？”
男人抬起手腕把坐标共享给张丰宇。
张丰宇得到坐标后：“把尸体就地处理，活着的带回安全屋。”
“是。”
张丰宇看了看身边泣不成声的姑娘后又道：“另外，在我回来之前，锁闭安全屋，任何信息不得向基地反馈。”
男人一愣，但还是应道：“是！”
……
依照监测员给的坐标，张丰宇继续向北进发。
一路上张丰宇都在想刚才的事情。
“死海”原本是理论模型，用以形成潜在“威胁”来团结世界各国推进“火石计划”。
或许本身“死海”背后有一定的欺瞒成分在内……但作为核心人员之一的张丰宇是很清楚的……“死海”并非纯粹的理论模型……
从最近发生的事到刚才的战斗。
张丰宇意识到一点……局面正在失控……
上章和重光说的话张丰宇其实都听到了。
外围执行人员的不安如果持续被放大……到头来势必造成整个计划崩盘。
想到这，张丰宇停下来，随后从腰间取出一片夹在书中的早已风干的桃花瓣。
那本小书没有名字，内容也很少，但看样子已经陪伴张丰宇许多年了。
桃花瓣被取出后，张丰宇将其揉碎，然后向空中一撒，跟着轻声道：“大师，如果您能听到我的声音，请您帮帮我！”
桃花的碎末随风而去，这样的举动看着实在不像会有什么实际效果。
可是远在百里之外的湖畔小楼上。
当花瓣被揉碎的同时，在二楼小坐的游格格微微一怔，随后猛地回头看向了西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今天？”
喃喃自语时，楼上传来脚步声。
游格格也刚好起身随后就看到了南映简出现在了楼梯口。
“婆婆让我请你上楼。”
游格格此时心有不安，但还是跟着南映简上到了三楼。
而当游格格看到此时卓云的样子时，也与方才南映简一样显得无比震惊。
只见两个多小时前还如少女般伶俐可人的卓云此时却已头发花白……虽然脸庞看着还很年轻，但她的眼神中已经满是沧桑。
“你来啦……”卓云看到游格格显得很高兴，她笑着向游格格招招手：“能在今天再见到先生您，我真是很满足了。”
先生？
南映简一惊，这可不是她第一次听到“先生”这个词。
早先南映简在调查洪宴的时候就反复的听到洪宴的高层及其高层接触的人员中提到一个神秘的，以“先生”为代号的人物。
这在万筱妃和叶鑫等人的调查报告中也多次出现过。
万筱妃更在报告中整理并强调，这个潜藏幕后的神秘组织其结构体系应该是由执行者“客人”、谋划者“作家”和领导者“先生”构成的。
而目前已被确定的“客人”有出现在洪宴拍卖会上的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菲里姆，已被确定被“作家”的有提出了“在银河中划船的土著”的郝广义……
那么现在南映简面前这个神秘的游格格，她会不会就是那个所谓的“先生”？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之前南映简还一度认为被关在牢笼中的“楚云澜”就是那个幕后的“先生”。
可是方才听了卓云的故事后，南映简又觉得或许自己看到的只是很表面的东西。
起码……如果卓云所述是事实的话，那楚云澜现在应该在地球的时间线上，而就算她能跨越时间桎梏影响两个世界，那么这个“先生”或许就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更有代表性的统称才对。
这个幕后推手的真实结构也比南映简想象中复杂的多。
起码……要比当初楚云澜领导的那群纯粹为了复仇而生的灭世主义者要复杂的多。
……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多年……”游格格说着走过去，然后在卓云身边坐下。
而卓云则像一个孩子般投入了游格格的怀抱，她闭上眼，颤声道：“是等了很多年……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再见到先生您了……”
游格格没有说话，她轻轻的为卓云舒缓着后心。
南映简看到这一幕是相当惊讶的。
这是怎么回事？她们不应该是同一时代的人吗？怎么……
之前她刚看到游格格的时候，南映简就注意到游格格似乎也与卓云一样有着不朽的容颜。
而这一切应该与她们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的地下遗迹中的遭遇有关系。
那个神秘空间彻底改变了她们的存在形式。
因此她们才会有异于常人的寿命和不朽的容颜。
可现在看来，似乎不止这些。
游格格安慰了一阵卓云后，抬头看着南映简道：“你一定有许多问题要问吧？”
南映简闻言一怔，急忙点头：“是！太多了！单单在你们身上我就看到了许多谜团！”
游格格笑了笑：“那就坐下来，我们慢慢聊聊吧。”
南映简点点头，乖乖的坐下了。
可是坐下来后，南映简却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
游格格安静的看着她，同时把卓云扶正道：“如果心中的问题太多，不知道该怎么梳理……不如就从刚才卓云没有说完的故事继续？”
01103 我替你去死
2011年
一个看似寻常，却又改变了游格格一生的一年。
这一年中有不少值得纪念的日子，比如辛亥革命100周年，歼20试飞成功……
还有不少世界关注的大事，比如威廉王子大婚，美军从阿富汗撤兵……
网络媒体和科学界也有很多关键词诞生，比如腾讯公司退出新聊天软件“微信”，“奋进”执行完最后一次飞行任务后，美国航天飞机宣布全部退役等等……
这些都是记录在2011年间的大事。
但许多普通人，在那个自媒体还未盛行，万物互联尚处在前端概念的时代，他们的2011年更多的围绕许许多多有关自己的小事。
这一年，游格格的母亲在申请健康证的时候被查出癌症晚期。
随后才过了几个月……母亲就离游格格而去，剩下这个刚成年不久的小姑娘独自在这世上。
这一天……
下着大雨。
游格格兜里揣着一瓶安眠药，沿着幽深的小径向前走。
她没有打伞，浑身上下都被淋湿了。
回到家之后，游格格脱掉了衣服，然后进了洗澡间，不停的冲洗身体，尤其是下身。
反复用力的搓揉让她原本莹白的皮肤变得鲜红起来。
直到她累的不行，才裹着浴巾出来。
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昏黄的灯。
这间地下室改造而成的，仅有十平米的小家里充斥着潮湿与霉烂的气息。
母亲住院这几个月，游格格几乎就没在家呆过。
躺了一会后，灯突然灭了，浴室的滴水声也没了。
游格格看了眼门口，然后闭上眼。
过了一阵，脚步声传来，跟着是敲门声！
“砰砰砰！喂！有人在家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还很稚嫩。
游格格不想回应，可是那人仍在敲门，声音越来越大。
“喂！别装死啊！我听到声音了！你这都欠了几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了！我看你可怜才没赶你走，可你也得自觉点啊！啊？！”
“砰砰砰！”
又是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声音越来越大。
相比较游格格趴在母亲心口听到的心跳声……这声音真的太强烈了……
“喂！！！你别跟我这赖着啊！你要是今晚跟我这装死，我明天就找人来开锁，到时有你好看！”
那人有点气急败坏了，他用脚踹了几次门，随后离开了。
黑暗中，游格格冷冰冰的看着门口的方向。
“怎么到哪都一样……”游格格自言自语道：“寄生虫……”
自嘲的笑了笑，游格格爬起来，下床摸到湿漉漉的衣服，然后掏出了那瓶安眠药。
这东西是游格格趁医院药房忽视不注意进去偷的。
十几天前她就注意到了安眠药摆放的位置，但她没想到自己在偷安眠药的时候那么从容……明明这只是她第一次偷东西……
拧开瓶盖，然后把药瓶里的药全都倒出来。
足有十几粒。
白色的，在黑暗中也看的分明。
游格格挨着床坐下来，这会停水了，她只能强迫自己吞服下去。
可是拿着药的时候，游格格却又平静了下来。
虽然是自己提出的约定。
“我替你去死，你为我活着……”
但她真的可以这么做吗？
依稀记得在那光亮中看到了许许多多不确定的结局……有好有坏……
那么现在坐在这里，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的自己，这样的抉择意味着什么？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分职业，何时选定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前风云千樯，你作出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这句话出自陶杰的《杀鹌鹑的少女》。
是游格格最喜欢的书之一……
而书中的这段话对她的影响最为深刻。
也是激励她，让她在稀松平常的，甚至微苦的日子里发掘生命美好瞬间的唯一信仰。
只是游格格怎么都没想到。
有些抉择真的做了，会是那么痛苦的过程。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万千幸福背后，阴霾在一隅中的个例。
所以她没有去做更“精彩”的结束。
只觉得生命的意义忽然消失了，惊慌失措中，决定接受这命运的摆布。
但安眠药抓在手心的时候，游格格却又意识到……
命运或许从不会干涉任何人。
它仍安分的，乖巧的停留在你我手中。
吃下，或者不吃。
分明都是由自己决定。
这份顿悟出现后……游格格平静了下来。
可是此时此刻，置身在这黑暗中的人并不完全是游格格了。
她对世间种种的失望已经污染了她内心深处最纯净的地带……她迫切的希望自己的生命可以燃烧，哪怕不能成为照亮他人前路的光，也要化身灼伤世界的火，竭力的证明一次。
于是她没有再犹豫，她把十几粒安眠药通通吞下，然后用力的咀嚼！
苦涩让她难以下咽，但她捂住了嘴，让自己不至于吐出来。
几分钟后，游格格依靠在床边，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
嘴里的味道在消失。
意识也在模糊……
其实药力并没有那么可怕。
它还需要一定时间来发挥作用……届时，不会像电视剧中那么安逸的在梦中离开。
痛苦仍会折磨游格格。
可就在那痛苦涌现的同时。
灯亮了。
浴室的水声又复出现。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一次……很轻柔，很小心。
游格格怔怔的看着那昏黄的灯，一如她看到的那光亮一般……
许许多多的可能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咚咚咚”。
敲门声很小心，跟着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声音。
“格格，你睡了吗？我是你李阿姨啊？”
李阿姨？
是楼上的邻居……
“刚才小郑喝醉了，你别怪他！也别当真！这段日子你就还在这住，等你找到工作了，再把钱补上就行了！啊？”
游格格听到这话，之前因为被侮辱，被黑暗包裹都没有流下的泪水突然奔涌而出。
但她仍倔强的靠在床边，双手死死的攥着床单，忍受着一阵阵的痛苦。
“阿姨给你做了点吃的放在门外了，你要是饿了，就端进屋吃，啊？孩子？你得好好活着！啊？”
“咚咚咚！”
这一次的敲门声急促了一些，但游格格却哭的更厉害。
门外的人站了一会后，把东西放下了。
脚步声缓缓离去。
但在楼道口停下了，她叹了一声，正准备回屋。
忽然楼道下的门开了。
门外的东西被碰倒摔碎了。
李阿姨听到声响急忙回头。
跟着就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阿姨……救我……我不想死……救我……阿姨……”
……
沉寂的夜色中只有星星点点的光在闪烁。
游格格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一下……起起落落……
她顺着洋流飘向未知的彼岸，耳边传来鲸鱼的歌声。
悠扬……舒缓……
……
几天后，游格格苏醒过来。
屋子里还很黑，但那些潮湿的，发霉的气息都不见了。
微微偏过头，正瞧见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正落在她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
知觉在复苏。
游格格感觉手被人握着。
低头一看，是个伏在床边睡着了的男人。
轻轻的抽回手，游格格坐起来，喝了口水之后，她悄悄的下了床。
……
天台的风很冷，可是吹在身上的时候却那么真实。
游格格只穿着单薄的衣服站在那眺望日出的方向。
蓬勃而起的红晕将黑暗驱散，城市的轮廓愈发清晰……街道上的声音也逐渐密集起来……
“怎么了……这么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王义被电话惊醒，很不爽的看了眼号码后，努力压着火气道。
“什么？人丢了？！我靠！！！你怎么回事啊！”可是接下来的话还是让王义的怒火爆发了。
电话那头的刘攀阳也快急疯了。
整个医院现在都被他吵醒了。
“你别废话！赶紧叫你哥派人过来调监控！”
王义一边穿裤子，一边挂了电话然后拨通另一个号码。
“喂？哥！那个，你那边有人在值班室吗？昂……对！对对！我那同学，她醒了之后不知道去哪了！哎？哎！好好好！我这就联系他！”
光着脚跑出屋的王义忽然感觉身上一阵阵的凉，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了裤子而已。
……
等到王义赶到医院，人已经找到了。
不过刚醒来的游格格身体过于虚弱，又在天台上吹了冷风，现在又昏迷了。
刘攀阳守在床边，这次他是不敢再闭眼了。
王义看人找到了，也不说其他了，走过去拍拍刘攀阳的肩膀道：“喂，想吃点什么？”
刘攀阳现在哪有心情吃东西。
他摇摇头：“不饿。”
王义翻了个白眼道：“你就是跟着一起挨饿到饿死有屁用啊！别矫情了，快说，我下去买。”
刘攀阳是真的没心情吃。
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是最后一个得知游格格母亲去世的情况的时候……他的心底就充满了内疚。
“随便吧……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王义深吸一口气：“行吧，我去去就回。”
01104 经典之作
纪元历136年
中央大垂降遭到非法入侵。
入侵者共计十一人。
他们从原始数序海洋进入数序网络的底层代码结构，然后一路进发，用了整整二十九年才抵达中央大垂降上方主体结构所在的海域。
这里所说的二十九年是原始数序海洋中的时间流。
它虽然无法影响现实世界的时间结构，但是……对于这些入侵者而言，却是真实存在过的二十九年。
很难想象这样一群人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当他们成功的抵达中央大垂降深藏于原始数序海洋深处的上层主体结构的时候，外界其实只过去了一个月而已。
在这一个月里。
仲裁执行者抓捕了与入侵事件相关的一百三十一人。
但是没有人一个人知晓楚云澜带队的这些人的具体行动目的，也就不用说具体行动方案了。
当时几乎所有人，包括肖晴等人在内都认为这些没有被清理干净的门徒可能会制造一些恶性袭击事件，所以，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人流密集区域，并加大了各大穹顶重要部门和区域的防卫力量。
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
纪元历136年10月20号晚。
中央大垂降遭受入侵。
楚云澜等十一名入侵者攻破了上层主体结构，并顺利的穿过了间越隔膜。
他们一路直奔中央大垂降的核心所在地，并在那里植入了以衍算数序为基础的裂解式病毒代码。
接下来，只要楚云澜拿出最后的激活程序，中央大垂降就会在一个小时内被彻底毁灭。
而随着灯塔被熄灭。
人类世界将会再度回到金色鸟笼覆灭时的状态。
各大穹顶结构都将遭受毁灭性打击。
至少一百年之内，人类世界很难再复兴……
而这……只是楚云澜灭世计划的第一步。
但也就是在这最重要的开端……楚云澜“发疯了”……
“楚云澜呢？”肖晴问。
“已经移交星际军代为管理了。”韩空文站在花海中抬头看着倒悬于天空之上的中央大垂降。
“其他人呢？”
“死了。”
“死了？”
“对，都死了。”
……
十具尸体被一字排开摆放在检验室里。
仪器正在对这些尸体进行检验和身份校对。
报告在一个小时后形成并交到了肖晴等人手里。
薛明是负责人之一，他也是第一个看到的报告的人……
“确定吗？”翻开第二页内容薛明的脸色就变得极为难看了。
“这是深源dna代码给出的结果……不会有错的……”李博安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事实摆在这了，他拍了拍薛明的肩膀道：“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都得想着怎么接受和处理。”
薛明闻言一震，他明白李博安的意思。
但……
“这个我来处理。”薛明把第二页的信息单独保存了起来。
李博安没多说什么，他点点头：“那我提交上去了。”
“好……”
……
10月25日上午。
韩空文在君王号上见到了楚云澜。
从她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时候，韩空文就意识到这可能是面对过的最难对付的敌人。
可是查看了几天前的逮捕记录。
入侵被发现后，仲裁者派出的特勤小组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找到了失魂落魄坐在花海中的楚云澜。
整个逮捕行动没有遭遇丝毫抵抗。
楚云澜乖乖就范，只是被抓起来之后情绪一直很不稳定。
这几天，秦雯和曼妮正在试图利用君王号的主体核心从楚云澜大脑中提取出记忆片段。
可是都失败了……
这是她们第一次遇到这么棘手的情况。
就算是接受过极端恶劣环境训练的人也不可能对抗记忆抽取。
然而楚云澜就是做到了。
这对曼妮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因为她之前就向所有人保证过，间越隔膜是单向的禁止措施，没有最高凭证，任何人都不可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穿过它进入中央大垂降。
然而……
事实摆在这里了。
曼妮的信心受挫严重，以至于她整夜整夜的失眠。
从入侵事件发生至今，曼妮就没合过眼。
……
白色的房间里，测试对话仍在继续。
“看着我。”
低头沉默。
“一、二、三，听到声音请回答。”
“呵……”
“我以为你知道他知道了我知道这件事。”
“什么？”楚云澜抬起头。
“黄色、白色、黑色，选一个喜欢的。”
墙壁亮起，楚云澜看了一下。
然后墙壁变成了黑色。
“跟我说，蜜雨果。”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杀害你的同伴？”
“我……”
“你知道他知道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已经确定你的真实身份。”
“是么……”
“你的同伴都死了。”
“莫名其妙……请你不要再说话了……”
“他已经知道我知道你知道这件事了。”
“闭嘴！！！”
“红色，绿色，蓝色，请选择一个。”
“我不选！你给我闭嘴！！”楚云澜被禁锢在椅子上，她挣扎着想起身，可是她失败了。
“时间是唯一的量尺，请复述一遍。”
“闭嘴……”
“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呵……”
“请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身份？”楚云澜笑了：“蜜雨果？”
“很好，请用这三个字回答接下来的所有问题。”
“蜜雨果……”
“你知道他不知道我知道你知道这件事吗？”
“蜜雨果……”
“请抬头看时钟，回答时间。”
楚云澜抬起头迟疑了一下后：“蜜雨果？”
“很好，你已经很熟练了。”
“呵……”
“回答错误，看来我们要重新开始了。”
“什么？”楚云澜愣住了，她的心率开始上升，情绪波动异常，脑波活动也出现了异常的，难以识别的紊乱。
……
“这种测试持续多久了？”韩空文问。
“已经七个小时了。”测试人员看了眼数据后回答道。
韩空文一惊：“七个小时？！疯了吗？赶紧停止！”
测试人员立即照做。
房间暗了下来，楚云澜的心率终于开始下降，各项身体指标也回到正常范围。
“谁下的命令？”韩空文问。
“是……首席工程师。”
曼妮……
韩空文叹了一声：“你下去忙别的吧，这边的测试暂停十二小时，让她休息一下。”
“是！”
……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艾鲁伯的仲裁者大本营里，所有仲裁者也都在接受着类似的测试。
目前已经顺利通过测试的有三十七人，剩下还有五百一十九人等待测试，还有三人测试结果不及格，需要“特殊照顾”。
新塞伯鲁斯重建区的仲裁执行者负责人郑志伟也在队列之中。
这是李博安特别要求的。
异地交叉测试，确保测试环节没有徇私舞弊。
虽然这种交叉模式有点原始……测试环节本身也是由中央大垂降负责的，不可能出现徇私舞弊……但是潜在的心理因素还是影响到了每个人。
郑志伟身后跟着他的副官。
虽然是上下级，可是两人是一起加入仲裁执行者的兄弟，所以说话也就随便一些。
现在郑志伟这兄弟正闹情绪。
“搞这一出不就是想告诉我们，上头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吗？”
郑志伟没说话，他正双手抱胸在看电影。
“既然不相信，那干脆遣散咱们好了，用得着把图拉雅那一套用在咱们身上？这还把咱们当人看吗？”
副官的声音越来越大。
周围几个同属郑志伟麾下的人都纷纷侧目。
郑志伟却笑了笑：“你小子……上头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用得着这么生气吗？”
副官听了不乐意了：“哎，郑哥，你这话兄弟就不爱听了，什么叫上头怎么安排，我们就怎么做？难道他们让我们去死，我们也要执行吗？这还是自由联政体吗？”
郑志伟把电影暂停，然后看着自己这兄弟道：“你说对了，上头如果真叫我们去死，我们就得去执行！没得商量！”
副官愣住了：“这……这他么！”
郑志伟看他急了，笑着拍了拍自己这老弟的肩膀道：“行了，我也就说随口说说，不过呢……咱们是兵，是兵，就得服从命令！现在上头怀疑我们，这不是对我们不信任，而是必要的清理措施……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咱们之中有没有门徒的卧底吗？”
副官听出画外音了，他小心的问道：“老大，真的有卧底？”
郑志伟笑而不语，又打开电影看了起来。
副官眉头深锁，仔细敲了敲周围。
这个休息室里就只有他们这些从新塞伯鲁斯重建区召集过来的人，都是自己人。
之前他们一起出任务，一起对抗门徒，从没想过卧底之类的事情。
现在副官再看周围这些人，忽然觉得心里一阵不舒服。
众人也被副官的眼神盯得不舒服，好多人都低下头，不再和副官对视了。
过了一会，副官悄声问郑志伟：“郑哥……我听说……这次测试用的算法程序是当初韩文生设计出来测试复制体的忠诚度的……那……咱们到底是得拿满分，还是不及格啊？”
郑志伟笑眯眯的道：“别想那么多了，我这有部老电影，你可以先看看。”
副官一愣：“什么老电影？”
话音刚落，分享已经接到了。
打开一看……还真是老电影……
“《银翼杀手》？”
郑志伟一挑眉：“经典之作。”
01105 黑你没商量
原本，以游格格的成绩，她可以上一所很好的大学。
她最初的志愿也填的是上海复旦之类的……
可是母亲的病重让她错过了高考。
再加上她的“任性之举”。
到了开学时，王义和刘攀阳都要去上大学了，游格格则只能继续留在徐州休养。
而按照王义和刘攀阳最初的计划，他们准备帮助游格格完成学业，可游格格却拒绝了好意，决定用自己的积蓄出旅游。
不过她没有和王义、刘攀阳说。
这样她是决定走不掉的。
出院后，游格格先买了一台电脑。
2011年的网络世界其实已经非常精彩，只是当时的中国国内还尚处在一个相对比较滞后的状态。
拿到电脑后的游格格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利用一个月的时间来扩充自己对世界的了解。
这段日子她几乎是废寝忘食的状态……
第二件事就是新建了一组数序源代码并植入了网络世界，以测试当下网络环境的应激反应程度。
可游格格很快就发现一个人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
她要真打算做点什么必须拥有足够的资源。
这些资源不单单是财富上的。
于是游格格决定先做一只“寄生虫”！
成为“寄生虫”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而且一旦暴露很容易会被宿主清理掉。
同时，在选择宿主这件事上也非常关键。
所以，经过一轮仔细的筛选后。
游格格把第一目标确定在了一个偏区域性的小型黑客组织上。
这个组织的核心注册成员共有三十七人，组织活动用的服务器建立在海外，主要以恶作剧和小范围的攻击窃取他人论坛加密文件等活动出名。
在2011年，网络世界几乎是一处法外之地，所以这样的组织才能一直逍遥。
游格格选定这个这个组织的目的不是为了一窥他们窃取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文件，而是想要从这里发掘她所需要的力量。
……
“老虚怎么回事，前几天不说有个妹子挺不错的，怎么就没消息了？是不是吹牛逼啊？”吧台内的老板一边点烟一边打电话问。
电话那头回答道：“我怎么知道，老虚最近神出鬼没的，我都有一周没看到了他了。”
“啊？真假的，你报警没？”
“报警？你脑子瓦特了！？老虚有案底的！报警不是坑他么！”
“卧槽……我还真忘了……不过这大活人丢了也不是事啊，要不你去他家看看？”
“我不去，那么远。”
“给你报销来回车票行了吧。”
“这你说的啊，你别回头赖账。”
“屁话，赶紧去！”说着老板挂断了电话。
这时有个柔柔弱弱的女声响起道：“我想开台机子。”
老板正低头看手机呢，头也没抬道：“身份证有吗？”
“没带……”
“啧……”老板轻车熟路的拉开抽屉从厚厚一沓身份证里随便抽出一张来刷了。
“滴。”
“上多久？”
“十块钱的。”
“唔……十八号机，密码1234。”说着老板摸出一张便利贴把身份证抄了递过来。
一手交钱，一手接单。
姑娘安静的走了。
这时老板才注意到这姑娘打扮的很前卫，皮肤也特别白，就是戴着个帽子没看到样子，不过背影瘦瘦弱弱的，瞧着还挺好看。
嘿，这小丫头。
老板也没多想，低头又拨通一个号码。
过了一阵道：“喂，阿屁，我是你杰哥啊。”
“杰哥？哪个杰哥？”
“你妹的！赵杰！你狗日的是不是熬夜熬傻了？”老板声音很大。
网吧里不少人都抬头看了看，但见吧台无事又都回去玩自己的去了。
姑娘在角落里找到了十八号机。
椅子上还算干净，但桌面上全都是烟灰，还有一个泡面盒。
抬起帽檐，露出那张素净的俏脸。
游格格拿出纸把桌子擦了擦，然后这才坐下输入身份证和密码。
开机后，身旁的一个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正在玩一款看起来非常粗糙的射击游戏。
不过他的手法倒是很不错，基本上枪枪爆头。
游格格瞧了一眼后，默默的拿出一个u盘插在了usb接口上。
小伙子玩了一局后掏了掏耳朵道：“没意思……都是些菜鸡。”
关了游戏，这才发现身边坐了个很漂亮的姑娘，但看长相感觉比他还年轻一些。
而通常这样的女生来网吧不是刷剧就是玩一些看着很可爱的游戏。
但现在……
这姑娘面前的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是一串串的数字代码。
而姑娘的手简直就像是在弹奏野蜂飞舞的钢琴家。
只可惜这普通键盘遭不住她这么蹂躏，经常出现一些错误代码。
姑娘也不在意，慢悠悠的调试，然后继续疯狂的输入代码。
小伙子看傻了，凑过来呆呆的问了一句：“哎，你这玩什么呢？”
游格格笑了笑，答道：“你默数十秒，然后我就告诉你。”
“啊？”小伙子莫名其妙的看了眼游格格，要是往常遇到这样的，他早就一巴掌招呼过来了，可今天这位吊他胃口的是个长的很好看的小姑娘，小伙子挠挠头，想想也无事可做，干脆就照做了。
不过他不是默数，而是开口道。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他数的不紧不慢。
数完之后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游格格也停手了，深吸一口气后，看了小伙子一眼，跟着拿起鼠标轻轻一点。
“啪”的一声响之后。
网吧内所有的电脑屏幕都黑了。
正玩的高兴的一群人都愣住了。
脾气大的更是把耳麦一甩，骂道：“草！什么破网吧！又他么停电了？”
可是回头一看，网吧老板背后的监控屏幕还好好的亮着，压根就没停电。
老板听到声音，起身道：“咋了咋了？又咋了？”
“黑屏了！是不是停电了啊？”
老板一愣：“啊？”他走到一台电脑前坐下，叼着烟，晃了晃鼠标。
屏幕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主机还在轰轰轰的响，像是油门被踩死的汽车一样，正在满功率运作。
老板听得清楚，这不是正常现象。
“妈的，有人黑老子网吧？”老板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出来，让我看看是哪个想死的。”
游格格微微一笑，看了看面前的小伙子道：“不想受牵连就赶紧走。”
小伙子一呆，鬼使神差的居然照做了。
可是他这边一起身，老板就注意到他了。
同时几个网管也聚过来拦住了那小伙子。
“哎哎哎，想走啊？”
小伙子一呆：“昂？我时间到了，我不走么？”
“什么时间到了？没听到刚才杰哥问什么吗？”
小伙子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他马上笑道：“哎，你们想啥呢，不是我啊。”
“不是你，你这么着急走？”网管不依不饶，同时还扯住了小伙子的领子。
小伙子见状也泛起狠来：“哎，说话归说话，动手是几个意思？”
网管闻言松开手然后推了他一把：“动手怎么了？啊？就动你怎么了？”
小伙子虽然有点虎，但不傻，眼看着对方是三个人，便老老实实的往后退，同时冲老板喊道：“哎，杰哥，是我啊！我邱波啊！咱还一起玩过cf呢？”
赵杰这时过来了，一瞅眼前人就知道不是这小子，但是他还是脸色一变，眼神冰冷的走了过来。
邱波吓坏了，又连着道：“哎！杰哥！杰哥有话好好说。”
“你闪开！”赵杰过去把邱波推到一旁，然后站在了游格格背后。
此时整个网吧里就游格格面前的电脑还是亮着的。
不过那些代码已经没了，屏幕上只剩下三个像字母，又像图形的东西。
“aoa？”赵杰走到侧边看了看游格格。
游格格正在把u盘收起来，整个动作都不急不慢，像是有意告诉赵杰这一切就是她做的。
“哎，丫头，干嘛呢？”赵杰瞧的分明。
游格格把u盘收好，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着赵杰道：“不干嘛啊？就是来上网。”
赵杰却冷笑一声：“上网？那……你能把你u盘给我看一看吗？”
游格格闻言站起来道：“那可不行，里头有不少私人照片呢，不方便。”说着就要走。
赵杰却一把拉住了游格格，手劲不大，但还是瞬间就让游格格的腕子变红了。
“我不看你照片，你就让我瞅瞅你u盘里的东西就成，咱说清楚了不更好吗？”
游格格手腕看了看赵杰，然后冷声道：“放手。”
赵杰嘿嘿的笑，没有松手，也不说话。
这时一个看着挺猥琐的歪头网管凑过来道：“哎哟，这丫头脾气还挺大啊！啊？”说着就抬手想撩游格格下巴。
可是游格格哪里容他，飞起一脚就正中那歪头的下体。
这一脚虽然力道一般，可是准度很高，速度也极快。
歪头反应过来想要躲闪时人已经哀嚎着倒在地上。
网吧里的人见状都笑疯了。
又疼又恼的歪头哀嚎道：“哎哟喂！我日你个x嘞！你个xx养的！给我打！”
另外俩网管闻言就要动手。
游格格也不怕，但是关键时刻，门外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
赵杰本打算给游格格点教训，但听到声音时也愣住了。
回头一看。
“老虚？！”
01106 计划开始
黑掉一家网吧不算什么太大的本事。
一个入门级的黑客也可以独自完成。
但游格格并不只是黑掉了这家网吧而已。
同时间从这家网吧发送出的神秘代码已经顺着网络扩散到了世界各地。
赵杰组建的这个“五三a班”小团体很快就引起了其他黑客团体的注意……其中最让他们意外的就是一个自称为“凤凰阁”大型国际黑客团体。
他们发现游格格发送的这些神秘代码，但无法对这些代码进行深源解析，只能大概确定这些东西是从赵杰的网吧里发出的。
于是他们派了专人来找赵杰交涉。
可是赵杰却矢口否认了这一点，并且佯装无辜，说自己压根就不懂黑客之类的东西。
对方也很纳闷，这样一间小网吧是如何聚集这般力量向全世界宣告它的存在的？
带着疑惑离开后，赵杰立即联系上了游格格，不过不是用手机，而是用单线的古董电话。
接线员就是之前那个差点被游格格废了的歪头。
歪头原名程善，并非天生残疾，只是小时候打翻了暖瓶被开水严重烫伤，加上当时家中无人，程善虽然捡了一条命，可是头和脖子上的皮肤就这样连在了一切，虽然后来动手术切开了，可是这脖子处的伤让他的头一直歪向一侧，从此就有了歪头这个外号。
不过歪头身残志坚，虽然没上过多少学，却在赵杰这里自学成才，是“五三a班”里的二把手，他制作的木马在游格格看来都颇为亮眼。
但自从游格格加入这个团队后，歪头就彻底远离了电脑，成了一个接线员。
对此歪头当然不服，可是和游格格在电脑上比划了一下后，惨败的结局让他决定“退出江湖”。
电话接通了，赵杰道：“格格吗？”
“嗯，有什么事吗？”
“刚才‘凤凰阁’的人来了，我按照你说的，给他打发走了。”
“做得好，不过下午我们这应该就会遭到他们的‘攻击’，你准备一下，等攻击一开始就断电。”
“好，不过……咱们真就这么一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坐在网吧附近的写字楼里的游格格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微微一笑道：“不着急，一个‘凤凰阁’还远远不够。”
赵杰明白了，放下了电话后对网管道：“你下午哪也别去，就守着电闸，到时我喊一声，你立马就断电，明白吗？”
“明白。”
……
游格格这边挂断电话后对老虚道：“咱们现在的服务器还是太少了，必须铤而走险才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但这需要时间……”
老虚原名徐平，原本是个一米八几仪表堂堂的大帅哥，可惜大学时为爱所困，还伤了同学。
坐了半年牢出来后就把所有注意力转移到了网络上，他加入“五三a班”的目的和游格格有点类似，都是想当一个暂时的“寄生虫”，他的最终目标是完成类似科幻小说里的那种数序矩阵，这样他就可以将自己的意识上载到网络上实现自己的重生。
这些想法一般人听了一定会认定徐平疯了。
加之当下网络世界发展尚处在雏形，他的想法虽好，却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凭借现有资源做到的。
不过徐平不放弃，他从出狱并认识赵杰等人后就一直默默的在后台码代码，为赵杰等人提供后勤技术支持。
因为整日熬夜，一个一百八十公分的大高个愣是只有一百零几斤的体重，这干巴巴的形象再搭配上黑眼圈，简直就是个大烟鬼……所以才有了老虚这个称号。
但是老虚的那双眼睛从不昏暗，他并不是疯子，他看得见未来。
所以第一次和游格格见面的时候，老虚就知道自己到了命运的抉择路口。
“需要多久。”
“三到四个月。”
老虚捏了捏拳头：“我需要个帮手。”
游格格：“我给你物色好了，他一会就过来，不过……我无法保证这几个月里不会发生不可控的变量。”
老虚道：“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吗？”
“知道。”
“唔……那就行了，我还需要十万块钱，一辆车，还有……。”
“你把单子列出来，我会想办法。”老虚话没说完，游格格就给他吃了定心丸。
老虚明白了：“好。”
这边把烟掐了，门正好也被推开。
老虚回头一看不禁愣住了。
对方也一样。
……
11月初。
游格格在南京找到了王义。
几个月没见，王义有点发福，不过看着还是挺帅的。
没想到游格格会来找自己，王义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但亲自去火车站接人，还安排好了一系列的流程。
从吃饭到看演唱会，到江景房吹风聊天等等。
游格格也很乐意接受安排。
她知道王义喜欢自己，但她也知道王义不可能真的表达出来。
两个心里明白装糊涂的人也没打算给对方什么承诺。
只是今天游格格这样的顺从让王义非常意外，同时也非常惊喜。
入夜后，游格格问道：“听说你最近开了个人摄影展，成了小有名气的人体艺术家了？”
王义难得脸色一红，他笑道：“就是跟着前辈瞎比划，你也知道的……来看摄影展的都是我妈安排的。”
游格格却一挑眉笑道：“伯母这么捧你的场，你该高兴才对啊，我还羡慕不来呢。”
王义闻言有点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游格格那近乎完美的侧颜。
过了许久，游格格开口道：“我最近在做一件以前想也没想过的事情……”
王义没有出声，他知道游格格没有说完。
“我需要些钱。”迟疑了一阵后，游格格坦白道。
王义听了二话没说就问道：“需要多少。”
游格格一怔，随后道：“三十万。”
王义点点头，考虑一下后：“给我一个月时间。”
游格格虽然知道王义家非常有钱，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干脆。
“你就不问问我要做什么吗？”
王义笑了：“你愿意说，我愿意听。”
游格格闻言也笑了，她晃了晃酒杯，然后凑近过来道：“这是个秘密，暂时就不和你说了，不过……我还有别的话想告诉你。”
王义虽然也才刚成年，但他接触过的女人却是不少。
可真当游格格靠近过来时，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如此剧烈的心跳。
“你说……我听……”
……
第二天一早，王义醒来时，游格格已经离开了。
这一晚对于王义来说并没有那种沉醉入骨的体验……却意外的又让他的心底被塞的满满的。
他起身来到卫生间，看到镜子上的字时不禁一愣。
只见上头写着：“车我开走了，过段时间还你。”
王义笑了，深吸一口气后，拿出电话，拨通了管家的号码。
……
十二月初，老虚上路了。
与他同行的是个沉默的中年人。
他们的计划是从徐州出发一路向南出发，途径浙江等多个南方省份，然后再向内陆进发，前往四川，最后绕道吉林，经长春等地后返回徐州。
整个自驾游计划为期四个月。
经费是十五万，车是一辆牧马人。
临行前，游格格交给老虚两个拥有独立服务协议的卫星电话。
“除了必要事件，每个月的3号、9号、17号和25号都要给我打电话汇报情况，具体的汇报内容你应该背熟了，我就不重复了。”
老虚点点头，他有意无意的看了看正在把补给装车的中年人。
游格格知道他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便悄声道：“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父亲，就算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和，他也是你最值得信任的人，所以……不要多想，放松一点，我们等你回来给你开庆功宴。”
老虚点点头。
赵杰这时过来道：“兄弟，路上小心。”
老虚看了看来送行的几人道：“各位回去吧，久了容易引起注意。”
说着老虚就上车了。
老虚的父亲徐凯发动了车辆，然后冲众人挥了挥手，并且留给游格格一个感激的眼神。
游格格看着车上了高速，然后对赵杰道：“我们也得换地方了，你让歪头准备下，过几天我们去南京。”
“好。”
……
在老虚踏上旅程的之后的一周，世界各地的重要机构组织都遭受了来自神秘id的网络攻击。
这些攻击的规模有大有小，成效也差距很大。
有的组织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还以为只是很普通的骚扰。
可是有些机构的安全壁垒却被全部攻陷，大量私人和商业机密被神秘id非法夺取。
虽然后续没有出现公开曝光事件。
可是这些id成了全球网络安全的公敌。
不但各国安全部分都开始忙碌起来，一些被不间断骚扰甚至被入侵的黑客组织也开始向神秘id宣战。
不知不觉，老虚的旅行已经过去大半。
这天恰逢2012年除夕。
原计划老虚应该已经在前往吉林长春的路上，可是车子出了问题，他们在成都耽搁了一天。
“……汇报完毕。”老虚放下电话，然后端起茶。
正要喝时，徐凯拉开了车门，他拍拍手道：“今晚怕是走不了了，咱们就在这附近住下吧。”
01107 鞭炮
徐凯和老虚找了好几个街区才找到一间窝在山腰处的民宿。
民宿的主人是一对退休老夫妻，他们也没想到这大过节的会有人来投宿，但看着爷俩没去处就好心的收留了他们。
入夜后，老虚仍在忙碌，他这次旅行的任务很重，不但每天要奔波移动，还要分时段的执行游格格交给他的任务。
所以一路上老虚也没怎么和父亲徐凯说话。
徐凯的话也不多，大部分时候交流也都是日常的东西，很少谈及他们的过去。
不过这样也好，父子俩都很有默契，不想在这种时候互揭伤疤。
到了晚上7点多，民宿主人家的老大爷来敲门道：“哎，小徐啊，在屋里不？”
徐凯正坐在门口磨刀，他是退伍军人出身，几年前因为犯了错误入了狱，最近才刚出来，但那份警醒还在。
从容的收起刀，徐凯道：“啊，在。”
说着开门一看，老大爷在门外笑呵呵的问道：“你俩还没吃饭吧？”
徐凯本想说没有，可是他话道嘴边又回头看了眼老虚。
老虚在卧室里，不过也能看到入口，他抬头看了看，然后就低头继续忙自己的去了。
“呃……吃过了。”
老大爷一愣：“哎？这么早！你么吃的啥啊？这大过节的？不一起喝两杯？”
徐凯笑着婉拒道：“谢谢您了，我们真的吃过了，就不打扰您了。”
老大爷有点尴尬，但也不好强求。
“哎，我这儿女啊都在外地也不回来，难得今天这大过年的还有人来，我本想着热闹热闹呢，嘿嘿……那好吧，就不打扰你们休息啦。”大爷说着就走了。
可刚转身，老虚从屋里出来了：“我没吃饱。”
徐凯一怔，老大爷也是，不过老大爷立马就高兴起来：“哎，那正好，一起吃个年夜饭吧！”
……
四人入了座，推杯换盏，这一顿年夜饭虽然人少，却很热闹。
平素话很少的徐凯在得知老大爷也是军人出身后，话匣子也打开了。
老虚一直陪着，吃完了饭还帮着洗了碗，然后跟婆婆在客厅看春晚。
当王菲和陈奕迅合唱《因为爱情》响起时，老虚怔怔的看着屏幕，眼泪不由自主的就落了下来。
婆婆本来正在笑着剥橘子，看到老虚哭了，不禁关切道：“咋了孩子，怎么突然哭了？”
老虚回过神来，急忙抹了眼泪，他平时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有时候触景生情，就情不自禁……
“没事，就是有点想家了。”
婆婆闻言道：“孩子，你老家是哪的？”
“徐州的。”
“徐州？那说起来，咱们还是老乡咧。”婆婆很是意外。
老虚也早注意到这对夫妻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却没想会是这么近。
“婆婆也是徐州的？”
“宿迁的。”
“哦……那还是很近的。”
“是啊，我跟你爷爷三十年前离开家乡到了这边，从那之后就基本没回去过了，不过毕竟根不在这，过了三十年，还是觉得家乡人的声音听着亲切。”婆婆笑着拉住老虚的手道：“孩子，人在外漂泊想家是正常的，但也多半是因为无奈，你要是有什么心里难过的，不妨说出来，婆婆只是你这路上的遇到的一个客，你把故事留在这，心里就会好受些了。”
婆婆的声音非常温柔。
老虚听着感动，可是……他的故事说不出口。
于是他扯了个谎……把原本那些不堪回首的，说成了令人难忘的……
这一晚，婆婆都安静的听着老虚讲故事。
直到跨年钟响，周围传来密集的鞭炮声，老虚才停下了。
本来年年这个时候都是老爷子去放鞭炮，可今天他喝醉了，就换成了徐凯。
徐凯拿着鞭炮和老虚出门时。
徐凯笑着道：“瓶盖儿，你还记得不，小时候你非要自己放鞭炮，结果跑的时候卡倒了，把牙斗卡掉了，当时那哭的哟。”
老虚听了这话也笑了：“你还好意思呢，我都哭成那样，你还用糖啊什么的急我！这事我一直记着呢！”
徐凯哈哈一笑，点着了鞭炮。
只听一连串的噼啪作响，爷俩急忙回头往屋里去。
老虚急急忙忙要关门，可是却发现徐凯竟然摔倒了，现在正爬起来呢，于是便赶紧又出来，同时笑道：“你看看，还笑我！你不也……”
话没说完，就听徐凯声嘶力竭的喊道：“走！！！走哇！！！！！”
他满口是血，却不是因为碰到了牙。
老虚看呆了。
身子一动不动。
而那鞭炮中混进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这一次老虚听清了。
徐凯护着他，把他推进屋，爷俩都倒在屋里。
老虚心跳加速，浑身颤抖。
“走！快走………………”徐凯把刀拔出来塞进老虚手里，同时挣扎着起身把门堵上。
关门的时候，他的心口又爆开了一个血花。
这次老虚看清了，但他的心跳却像是停止了。
……
黑衣人闯进屋的时候，老虚已经不知所踪。
屋里的老两口都睡着了，黑衣人没有打扰他们，只是悄悄的来，悄悄的走。
但离开时，带走了徐凯已经冰冷的尸体。
门前的血迹也被打扫干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
大年初一
游格格和王义在江边的的房子里包着饺子。
王义的姐姐一家人也在这，但他母亲仍和往年一样在外面没回来。
王义的姐姐王礼是个自由职业者，主要收入来源是封面设计。
她很早之前就认识游格格，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很喜欢她，她本人对游格格的印象也不坏……可是她和王义一样，都明白游格格是不可能进这个家门的。
因为人不多，饺子也没包多少，几人也都是心血来潮，觉得过年得有点属于自己的仪式感。
将饺子下了锅。
王义带游格格参观了自己的收藏室。
这里的收藏品大都是一些非常小众的摄影师拍下的照片。
全都是没有人的风景照。
游格格一看到这些收藏品，就喜欢的很，同时也很感激王义的细心。
收藏室并不在地下，这里也有一处阳台，正好可以看将江景。
游格格走到阳台上停下道：“我准备写本书……但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王义对文字的敏感度一般，但还是给出了建议道：“那就不要去想，就先出门，出了门后就往前走，走到哪，就欣赏哪的风景。”
这话说得实在漂亮。
游格格有点惊讶的看着王义，大概没想到王义会有这种认识。
王义说完就笑了：“这话是妈常和我说的，如果有时候没有目标，就不要去想目标，先动身，就像总是计划旅行的人，只要他先出门，旅行中最大的问题就被解决了。”
游格格听罢若有所思，许久后感叹道：“要是有机会，真想和伯母见一面。”
王义：“这倒不难，我妈下周要回南京一趟，如果你想见她，我可以安排一下。”
游格格闻言颇为意外，但立马就笑道：“好啊，只是伯母的时间这么宝贵，我真的能有机会见到她么？”
王义：“这你放心，我妈每次回国都会单独空出一些时间陪陪我，虽然现在我已经成年了，但这习惯没有变，届时我就把这个机会留给你好了。”
游格格听完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真的可以吗？”
“当然，到时我会提前通知你，然后去接你。”
“谢谢。”游格格真的很感激。
正说着话，楼上传来声音：“喂，两位艺术家，吃饺子啦！”
……
从王义家出来，游格格独自驾车前往赵杰等人的住处。
他们转移到南京后就在市区的一处较陈旧的写字楼里租下了一层用作基地。
基地成立之初，几人都担心过资金问题。
但游格格这个最初的“寄生虫”反客为主后就把一切后顾之忧解决掉了。
对内她的说辞是仰仗王义。
可实际上，自从上一次向王义开口后，游格格就再也没有从王义拿过一分钱。
她的经济来源目前是个不宜公开的秘密。
不过不管钱从哪来，只要有钱就好办事……起码对于赵杰这些人来说，钱提才是最重要的。
推开基地的大门，游格格就听到屋子里几人的吵闹声。
赵杰拿着酒瓶在和手下的人拼酒，反倒是歪头在厨房里忙着做菜。
见游格格回来了，歪头笑着道：“格格你吃了没？”
“吃过了。”游格格说着拿出一个红包丢过来：“接住。”
歪头接到红包高兴坏了：“哎哟！客气客气！”
“新年好。”游格格说着就进屋了。
客厅里几人围坐在茶几前，地上乱糟糟的，酒气混着烟气，非常呛人。
游格格皱着眉道：“你们也打扫一下啊！”
赵杰闻言道：“哎！呸呸呸！大过年的，格格你可别说晦气话啊！哪有……哪有大初一……那啥的！”
游格格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摸出一叠红包丢过来道：“是我不对，呐，新年好，都有红包。”
几人喝的醉醺醺的，但一看到红包眼睛就亮了。
纷纷拿了然后回礼道：“老板新年好！”
01108 红线
纪元历136年的最后一天。
由星际军负责监管三十九天的楚云澜被移交给光荣共和国最高司法部。
移交于当天零时开始。
整个移交过程的守备工作由星际军、最高安全部、光荣共和国驻艾鲁伯第六集团军共同负责。
当天零时零一分。
星际军旗舰君王号于艾鲁伯正南方三百九十五公里处的t81号高地降落。
最高安全部的首席理事官欧阳浩柏和第六集团军的总指挥官谭平昌均亲自到场。
或许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移交一个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犯得着这样兴师动众吗？
可在韩空文等人眼里，即便是这样高的安全守备等级也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因为中央大垂降被入侵了……这意味着曾经的反叛事件极有可能会再度上演……唯一能确保悲剧不再发生的办法就是构成三方互相钳制的局面。
在君王号上呆了三十九天的楚云澜目前身体状况良好，精神状态也趋于稳定。
移交过程中她被强制休眠关在一个特制的封闭舱里，所以……乍一看这个移交过程很像一场葬礼。
尤其是楚云澜的封闭舱被送往t81号高地下方的艾斯亚新监狱的时候，这氛围就更像了。
t81高地往西一百公里就是落日大沼泽，这里距离奥古大洋也非常近。
韩空文站在君王号的舰首观测台上，防护罩没有打开，海风凌冽，将她的脸吹的发白。
米妮走过来问道：“你不冷么？干嘛犯傻在这吹风？”
韩空文：“这样能让我清醒点，看清敌人到底在哪。”
“哦？”米妮走过来，也向下看去。
君王号此时离地面只有一百米，以韩空文和米妮被改造后的身体想要洞察地面上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可谓轻而易举。
此时韩空文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光荣共和国最高司法部部长律斯蒂文?6?迈菲的身上。
这个早年间因与族内近亲有染而被逐出家族的天才少年如今也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了，他能在晚年重新拿回律斯蒂文这个姓氏已是不已，更难得的是，他被逐出家族后也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凭着自己的努力有了今天的成就。
当初薛明向最高委员会举荐他的时候，韩空文还单独和这个老者聊过。
不过并不是与专业的司法知识有关的东西，而是关于他的身体。
作为最高管理级，光荣共和国是允许最高级别长官对身体进行适当的强化改造的。
但这些最高级别长官中唯一的特例就是律斯蒂文?6?迈菲，他是唯一一个坚持认为人类不应随意改造身体，应当把死亡和衰老当做一种“礼物”来看待的人。
所以……同是最高级别长官，他身边的都是要么年轻貌美，要么沉稳见状，唯独他，一副风烛残年，在冷风中好似残灯摇曳。
“这个迈菲太固执了，明明有机会多服务几年，可你看他的样子。”米妮感叹了一句。
韩空文闻言后目光移开了，她看向艾斯亚新监狱的入口，齐轩带着叶鑫等人正在将装有楚云澜的封闭舱移交给最高司法部的守备人员。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最高司法部将以多项罪名对楚云澜提起公诉。
但是楚云澜并不会出现在任何一次审判现场，因为单单非法入侵中央大垂降这一条她就足以被判处死刑。
所有这些形式不过是给外界一个交代。
今天出席的各位都心知肚明，楚云澜不会死，起码在搞清楚她们是如何完成入侵的，以及她背后的力量到底是谁之前，她不会死。
移交过程很顺利。
凌晨一点三十七分，移交结束，楚云澜被关押在了艾斯亚新监狱的最底层。
这里是盖亚星上唯一一处没有任何守备军把守，但监禁级别最高的区域。
被关押在这里的囚犯很少。
算上新来的楚云澜，也只有三个。
但这三个人都是目前世界上最危险的存在。
……
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简单的编号。
001和002。
楚云澜的到来扩充了编号序列。
她是003。
……
楚云澜进入最高司法部后等待她的是一系列的流程，这些流程走完需要两个工作周期。
在此期间，多位检察官对楚云澜进行了问询，并确认了一些犯罪事实。
而楚云澜对这些指控基本上都是供认不讳。
最终形成的报告上，楚云澜被指控涉嫌非法买卖军火、非法组织人员集会并宣传极端主义思想、非法组建私人武装力量、非法入侵多个最高安全级别机要数据库等等……
总之，这些指控上只有有一条成立，她就会面临终身监禁。
所以……
楚云澜干脆就放弃挣扎了，也不申请律师辩护，也不亲自到庭接受审判。
就这么被判处了“死刑”。
是的……
从纪元历137年4月11号之后，楚云澜的个人档案上就清楚的注明了“已死亡”三个字。
她的档案信息也从此刻灰暗下去，不再更新。
可事实上，楚云澜非但没死，而且还被韩空文等人从艾斯亚新最底层的监狱中拉了出来，放到了较为靠山，监管级别相对降低一个级别的深井监狱结构中。
在这里，罪犯们平时都被关押在一个活动面积仅有零点五平方米的金属“立棺”里，在这里他们根本无法躺下睡觉。
即使是楚云澜这样身材娇小的，在这种地方也只能勉强蜷缩着身子窝在里边。
每天监狱会定时给他们分配进食和排泄的时间。
但是监室门打开后，门外的世界是随机生成的一个个致命的深渊。
黑暗中只有规整的红色线条供囚犯们移动。
如果他们不按规矩来，私自跨过了这些线条就必然会坠入深渊摔的粉身碎骨。
所以很多刚来到这里的囚犯宁愿饿着，或者把“立棺”变得恶臭难耐也不愿意踏出牢笼一步。
楚云澜来到这里后也差不多。
不过爱干净的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按照红线指引前进。
结果当她按照指引走完全程来到用餐的区域后，她发现，和恐怖的“立棺”比起来，用餐和洗漱间区域宽敞多了，而且都是独立的，不与其他任何囚犯接触的。
虽然每天只能在这里待上三十分钟，可是楚云澜已经心满意足，她甚至已经开始习惯这种生活。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137年的8月17号。
这天是星际军成立十五周年纪念日。
许多政要都受邀前往星际军最近建成的星港参加星际军阅兵仪式。
本来韩空文的日程上这天她也要出席的，并且是重要的观礼嘉宾之一。
可是韩空文却选择在这一天独自前往艾斯亚新监狱，并准备和楚云澜见一面。
……
以韩空文手中的最高权限凭证，她完全可以在艾斯亚新监狱中畅通无阻的会见任何人。
但从楚云澜事件之后，这一特权已经被取消。
任何来访者，包括楚云澜，乃至肖晴，都必须接受严格的检查方才能够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而像楚云澜这种特例就更加严格。
韩空文从早上9点出发，10点抵达艾斯亚新监狱，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她见到楚云澜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此时楚云澜正在洗漱间。
坐在马桶上的楚云澜虽然只穿着灰色的特制贴身囚服，但她的身材非常完美。
静坐的她从侧面看好似一尊雕像。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镜子，但从她的角度她只能看到她自己鼻子及以上的部分。
韩空文没有立即启动会见模式，而是静静的观察楚云澜的一举一动。
像今天这种冲着镜子发呆的状态，记录在案的已经有二十七次了。
而且越来越频繁，时间也越来越长。
好像对于楚云澜来说，每天进食和排泄这种必要完成的生理机能也远抵不过她与镜子里的自己面对面来的重要。
在观察的过程中，韩空文翻开了之前的调查报告。
总计十五次强制记忆抽取全都失败……虽然更深层的记忆剥离可以打开楚云澜封闭的内心，但是代价是楚云澜必死无疑……
这之间的权衡很微妙。
最高管委对此的意见也始终不统一。
所以到了今天，也一直没有人坚定的认为强制打开楚云澜内心是稳妥且有效的处置办法。
楚云澜也因此“幸运”的活了下来。
……
“时间到。”
洗漱间的光变成了红色。
楚云澜的眼神闪烁了几次后，默默起身，然后走到指定位置。
跟着她面前出现了一条不断向前延伸的红色线条，当她脚下的地面亮起白光，她开始迈步向前，沿着红色线条前进。
她的步调不紧不慢，不像其他囚犯那样生怕身后的线条消失的速度超过自己。
好像这幽暗的地下牢笼对楚云澜说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林荫大道。
吃过晚饭的楚云澜此时不过是沿着熟悉的路在散步而已。
韩空文看了一阵后，关闭了记录档案，然后启动了会见模式。
随后一条新的线条出现，它从红线上分支出来，将楚云澜领向另一个方向。
楚云澜在转角处停了一下，然后默默的跟着红线前进，并最终来到韩空文面前。
01109 番外篇 光
“额，我叫……额……夏雨……恩，是的。”
谁知道怎么把这东西弄好呢。
这不是一个玩具。
“我需要一台……哦不……我需要……一个男朋友。”
所有的条码都是错误的，夏雨感觉自己像在像个傻子，每个路过的人应该都在看着她和她的机器人男友吧。
哦……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坐在沙发里，端庄的像个来消灭外星人，然后顺便用一个闪光灯给你来一次记忆消除的黑衣人。
“什么破玩意！”夏雨生气了，她完全是按照说明书来的啊。
到底是什么地方搞错了？
就三页纸。
三种文字，中文的地方只有三句话。
拆掉包装，让它坐下，然后说出你的想法。
哦吼……
真是极简风格。
夏雨觉得自己没做错。
但问题是……
‘把他拆开来看看？’夏雨想着然后就开始动手。
以前也玩过类似的小玩具，但都不是等比例的真实系列。
既没有那么贵，也没有那么真实……
唔……
在给它脱裤子的时候夏雨着实的犹豫了好一阵……她不是没有生理需要，事实上，她虽然还是个处女，但是……怎么说呢，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对一些曾经的禁忌早已不再大惊小怪了。
大家各自忙各自的，就算你在大街上这么做也只会招来警察而已。
最终她还没有脱。
……
“喂，我就问一个问题，你别急着挂。”
“哈？”
“你……你是怎么和你的……那个……”
“哦？你是说……第一次？”
“额……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什么，注意卫生就好了，哦对了……一定要记得调节力度，否则会伤到你的，恩！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啥玩意？夏雨感觉对方在开车，可是她又没有确切的证据。
“靠！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是说……”夏雨脸都红了，她急切的想要表达，可是对方……
“挂了？我去！”
夏雨气坏了。
她也不管那么多了，不就是个做的非常逼真的人偶而已，她有什么好害怕的。
但是真当她把它的裤子脱下来的时候。
夏雨还是因为脸部过热险些昏倒。
……
第二天一早，夏雨照常早起，然后去跑步，跟着去公司上班。
一路上可以看到很多人，不过大家都不是行色匆匆。
到了公司后，夏雨刚坐下，同事就靠过来暧昧的问道：“怎么样？第一次感觉如何？”
夏雨头也没抬的戴上了耳机，开始听音乐。
同事讨了个没趣，自顾自的走开了。
音乐响起时，办公桌消失了。
夏雨出现在一片草地上。
一个男人坐在她对面。
……
“其实……我真的很爱她……可我也不敢太着迷……”他反复的强调这句话，从夏雨接待他开始就是这样。
“你懂得，我怕我的我的喜欢会让我最终失去她。”
说真的，夏雨并不懂，她见过这个男人迷上的那个女人。
一个很普通，也很迫切需要别人来给她真实的情感的女招待。
以这个男人的财力和样貌品性，只要他开口，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投身这场热恋……然后，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这个男人并非看上去那么完美。
他内心底有些潜在的问题。
而夏雨的工作，就是负责帮助客户找出这个问题的所在，然后……
“mr额……”
“酷比。”
“哦，对，苦逼先生，我很同情你，但是你必须和我坦白你的内心世界，要知道，我和你素不相识，你只是我的客户，我只是公司的职员，保密协议也写的很清楚……所以……大胆的说出来，这样我才能帮你解决问题。”
酷比先生还是很犹豫。
但他好像有些等不及了。
他终于开口道……
……
迫切的希望得到母亲一般的爱？
男人都有这种情节吗？
夏雨回到家之后看着身旁坐着的这个“黑衣人”就开始脑洞大开。
如果他真的被启动，然后他也会在和自己那个什么的时候……额……
夏雨的脸又红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老娘可是诗人啊！灵性心理学的博士啊！我到底在想什么啊！”夏雨大喊了一声，然后用枕头捂住脸，窘迫的想死。
……
又是崭新的一天。
夏雨刚坐下，同事又来骚扰。
“哎，和你说话呢，第一次感觉如何呀？”
夏雨呵呵冷笑，把杯子递过去。
对方接过来楞了一下：“干嘛？”
“咖啡。”
“哦。”同事走了。
不一会又回来了，端着热奶昔。
夏雨翻了个白眼，但没有说什么。
喝了一口后，夏雨道：“我要工作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可以帮我把我的车修好吗？”
“车？”
“谢谢。”
……
夏雨的确买了一辆车。
如今公共交通已经发达到极致，无人驾驶技术的普及让人们的出行变成了单纯的从这里到那里，所以……车这种现在只能半夜出来，还被限定了行驶区域的东西已经很稀有了。
夏雨买的还是一台超级老旧的破车。
可没想到。
下班的时候，同事又来了，还带着她的男朋友。
一个身高一米九，看着又黑又壮的大家伙。
“我让kid帮你修好了，不用谢。”
夏雨当然不会说谢谢，她接过钥匙就要走。
然后同事却又拦住她：“当然你要是非要感谢我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你就帮我……”
“不，我拒绝。”
“喂，不要这么绝情啊！kid可是很辛苦才帮你把车修好的！本来他下午还要帮我去买东西呢！”
“你的kid那么强大，干嘛不让他帮你完成一切呢？哦？难道他不是塞巴斯蒂安？”
“喂……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啊，我拜托你当然是因为只有你能做到了。”
只有我能做到？
夏雨琢磨了一下。
她除了脑洞比较大以外真的一无是处……
甚至连一台操作指南傻瓜到极致的机器都搞不懂。
“我给你十秒。”
“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说完。”
“十。”
“我呢，之前有个很不错的朋友，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单纯的，哈哈……朋友！我居然会有朋友……啊，说远了……”
“八。”
“别别别，别用数字吓唬我，我已经在努力了，我不是想让故事完整一点吗？你就等我说完嘛。”
“五。”
“好吧好吧！其实很简单，我和我父母已经很多年没见了，我就是想……对吧，作为子女嘛，虽然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一套了，我也只是他们的遗传因子制造的一个产品而已。”
“一。”夏雨说完就要走。
“帮我写封信！”
废话真多……
夏雨一挑眉：“有详细的数据吗?”
kid矮下身，递过一张类似扑克牌的东西。
夏雨接过来一看，还真是很用心啊。
“拜托了。”
“唔……”
……
这是夏雨和男朋友相处的第二晚。
然而他依然纹丝未动的坐在那，明明身边躺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大美女，他却只是目不斜视的坐在那看着眼前跳动的数据。
柳下惠肯定不是个男人。
夏雨坚持这一点，而想到这，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或许……
他需要一点刺激。
或者说……
一点类似抚摸接触之类的东西。
毕竟广告语是这么说的吗。
“在他认识你之前，请先爱上他。”
这广告语真是毫无逻辑……夏雨觉得这个广告设计简直失败到了极致。
但问题是，他的销量真的很好！
设计师现在已经有钱到可以去木星度假了。
唔……
说道木星，夏雨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天空。
走到窗台，天空上留下的一道光还未消失。
城市周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许多冲天而起的黑色痕迹……
忽然间……夏雨对自己的父母也开始有些好奇了。
……
第三天。
“哎，你有没有试过其他姿势？我跟你说哦！他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地方……唔……”
同事的嘴被蛋糕堵上了。
夏雨带上耳机，音乐响起。
还是那片草地，还是那个男人。
他消瘦了很多。
此时正在下雨，他就这么孤零零坐在自家的花园里，身体都淋湿了。
夏雨不担心雨水会打湿自己的衣服，可是那种冰冷感却很清晰。
“我应该早就想到的，她不可能接受那种事情。”
“你不会真的告诉她了吧？”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按我的想法去做了而已……”
“唔。”夏雨保持沉默，她也不知道此时该说点什么。
“明早我就要出发了。”他忽然说。
“什么？”
“谢谢你，剩下的钱明天就会到账，记得收到钱的时候看向南面的天空，我应该离你不远。”
他说完就消失了。
夏雨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到了晚上，夏雨拿着笔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就像一个旁观者，内心毫无共鸣……也就别提情感迸发了。
于是她放下笔，决定先去洗个澡。
经过客厅的时候，夏雨和男朋友打了个招呼。
“hi。”
他没有说话，依然无声无息。
夏雨也不在乎了，权当是客厅里放了一个雕像。的时候，夏雨忽然有种想法。
淋浴的时候她把温度调低，一直降低到提示对身体健康不利的程度。
冰冷的水珠打在身上的时候很疼……夏雨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躲开。
可是当她闭上眼回想起那个男人坐在雨中的样子。
她平静下来。
慢慢搂紧自己的身体，触碰到那些在冷水下变得略微僵硬的部位……夏雨好像忽然明白了一些东西。
01110 番外篇 南方的天空
“阿嚏！”夏雨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鼻涕都飞出来了。
同事见了不禁纳闷：“还真稀奇，你居然会感冒？”
是啊，夏雨也觉得不可思议，都2180年了，人类都已经在木星上建成度假公园了，感冒居然还是流行病。
“我昨晚冲了冷水澡，然后睡觉时还忘记盖被子了……”
“额……你疯了？”
夏雨呵呵一笑，她的确有点不正常了，居然会想感受下淋雨的心情。
事实证明，除了冷，她什么也没感受到。
“拿去，你要的信。”夏雨拿出一封信，手写的，上头说不定还沾着感冒病菌。
同事有点害怕，她不想感冒，那种感受实在不舒服。
夏雨瞥了她一眼：“消过毒了！”
“哦……谢谢。”同事走了。
夏雨戴上耳机正打算开始工作，一个信息弹出来。
是boss，这家公司的负责人。
……
负责人的办公室不在楼顶，而在地下。
地下158米处。
很奇怪的设计。
夏雨进办公室的时候，负责人正在发脾气。
“我当初真应该好好的看看你，这样我就不会被你骗了，居然会雇佣你这样的人来为公司服务！”负责人发脾气的时候声音也是很沉稳的，他捏了捏眉心后道：“你去结算一下，然后回家去吧。”
对方也不反抗，也不辩解，默默的听完后深鞠躬，然后就离开了。
从夏雨面前走过的时候他多看了夏雨一眼，脸上带着笑，好像在说：“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夏雨慌了，她可不想因为感冒就被开除，这太蠢了！虽然这的确违反了工作规定，员工应有优秀的身体状态，如果生病，也应该先去看病，而不是带着病菌来污染办公室。
“进来。”
夏雨一惊，艰难的迈出步子。
进了屋，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不去吸鼻涕，也不打喷嚏。
负责人背对着她，他站在一幅巨大的油画面前，油画上画着一座宏伟的有些宗教风格的建筑物，那是第一中轴，位于中国南海的，火石计划的核心所在。
“你还记得我们的公司宗旨吗？”负责人问。
夏雨脸色一白……
完了……这是要开除我吗？
“知道……”
“那说说看。”
“竭尽全力满足客户的一切需求。”
“唔，你还记得，也应该记得。”负责人转过身，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夏雨：“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客户你居然没有服务好？”
他话音刚落，身旁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
是他？！
那个淋雨的男人。
夏雨一呆：“他不是已经单方面终止了服务事项了吗？”
负责人冷笑：“是吗？那正式的终止服务申请在哪呢？”
夏雨又是一呆，她急忙调取数据，结果数据显示那个男人的服务事项的确还在进行，根本就没有终止过。
“这……这不可能啊……他前几天亲口对我说的，都有记录的，怎么会呢？一定是搞错了！”夏雨急了，她立即提交了调取记录的申请。
负责人也没有阻止。
几分钟后，随着音乐响起，办公室变成了草地，一个花园出现了，那个男人也在那，可并没有下雨，也没有夏雨……
“这……这怎么会？时间错了吗？”夏雨傻了，立即调取了全部的记录，然后发现这就是最新的了，但是记录中的“真相”显示她甚至都没有在那一天为客户提供服务。
而她的客户就这么白等了一个小时，然后提交了投诉，要求更换服务事项和匹配人员。
夏雨完全糊涂了，所有一切都是那么真实，每天来烦她的同事也都看到了。
对了，同事！
“我有人证！那天我还喝了热可可，我能证明那天我来工作了，一定是记录出了问题！或者其他的……总之！我能证明！”
负责人却不听辩解，他冷漠道：“叫你来之前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你昨天一整天都没有来公司，也没有提前向我报备，这让公司损失了300万元，我们的服务评级也掉了，这些损失你弥补不了，所以……回去收拾一下吧，你被开除了！”
“什么？”
……
就因为缺勤一次就被开除了？
夏雨觉得很可笑，她开着车，在夜风中狂奔，油门踩到底，好像要把这台车彻底报废！
同事站在车道外的高台上冲她喊：“喂，夏雨，你别这样！这样很危险的，你会送命的！”
然而引擎声淹没了她的话，夏雨完全不在乎了。
在这个时代，没有谁是不可以被淘汰的。看似福祉的时代，实际上……个人的价值已经被拉到了最低点。
之所以还有这样的公司存在无非就是让人活的有意义。
但其实大部分公司都是表面上的和谐……它们并没真的那么好……
……
“300万的损失？？我去他么的！！！老娘一年的薪水也才20万，他居然跟我说，就因为我缺勤就损失了300万？？？！！”夏雨喝多了，以前她是滴酒不沾的，这样她才能尽心尽力的工作，时刻保持清醒。
同事陪着笑，她把酒给夏雨满上：“别听他胡说，他就是想找茬，根本就没那回事！”
“找茬？为什么是我？”
“这……你听说过南方的天空吗？”同事悄悄的提了一句。
“什么天空？”
“南方的天空。”
“恩，你应该看到了呀，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有一道光从南面升起，那就是我说的……南方的天空……”
“额……”夏雨喝高了，她还是没懂同事的意思：“我看到了呀！每天跟放烟花一样的，一道光冲天而起，可那和我被开除有什么关系？”
同事尴尬了，好像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你……”夏雨打了个酒嗝儿：“你有事瞒着我？”
同事犹豫了好一阵后，靠近过来道：“雨啊，我是真心疼你才告诉你这些，但是说了之后，你我可能都会有危险……所以……你得想好……”
夏雨乐了：“你看我现在还有什么怕的？我攒了那么久的钱买了个男朋友，结果是个废物，一动不动的，现在工作又丢了，我还怕啥？”
同事干笑一声道：“你也别那么悲观，日子会好起来的。”
“不会了……不可能了……”夏雨摇摇头，她已经不相信了。
明明眼睛都看到了，她也淋雨感冒了，居然就这么被说成缺勤，让她自己承认自己错了，眼瞎了，这简直是侮辱！
越想越气的夏雨又把酒一口干了。
杯子空了，酒也没了。
同事拿出私藏的好东西给夏雨倒了一杯。
夏雨拿起杯子看了眼问道：“这绿油油的什么东西？”
“别问，喝就行了，我保准你第二天一点事都没有。”
夏雨明白了，又是一口干了。
恩！？
这东西真有意思，看着有点恶心，问着味道也不咋地，可是入口之后就像是吞了一口气，一下子就钻到肚子里去了，跟着又直冲脑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头顶冒出来。
夏雨长出一口气然后点点头：“哎哟！不错！好东西！再来点呗！”
同事却收起了“宝贝葫芦”，换上普通的气泡饮料给夏雨倒上了。
“一杯就足够了，喝多了会坏肚子，呐，你最爱的气泡水，平时为了减肥都不敢喝的。”
夏雨尝了一口，慢悠悠的喝起来。
同事叹了一声，继续之前的话题道：“你知不知道最近‘火石计划’又启动招募令了？”
夏雨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看来是不知道了。
同事道：“去年年末的时候，我当时还报名来的，不过第一轮就被刷掉了。”
“唔……那我不知道也好，反正我也不可能被招募。”夏雨现在有点自暴自弃的味道。
同事却道：“那可未必……你比我的想法可多多了，而且……当初你来公司的时候我就看过你的档案……按理说，像你这种天赋异禀的人是不应该被留在这么个地方受委屈的，你原本可以有更好的发展！起码……起码当个筑梦师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筑梦师……
当下社会收入最高，地位相对也靠上的职业之一。
在大多数工作都移交给城市智能管理核心后，几乎所有工作都被精英化了。
而在新兴产业中，有关想象力的工作都是热门。
可是想象力这种东西……
想要通过后天培养还是太难了……而夏雨从一出生就被认定为是天赋异禀的天才儿童，她的脑神经单元分析数据显示她有很大几率成为一名优秀的筑梦师。
然而……
因为一些特殊变量的加入，夏雨最终与筑梦师这个职业渐行渐远。
所以现在听到同事听到这件事，夏雨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嘲。
“我还想成为像褚嫣然那样的首席工程师呢，可我配吗？”夏雨呵呵一笑。
同事有点无语，不过也很正常，受了打击的人现在看全世界都不爽，就附和着道：“对对对，你是没那个资格，不过相信我，丢掉这份工作说不定是个转机，你之前一直停留在原地是因为你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现在你没了，你就应该重新考虑一下了。”
夏雨默默的听着，点点头，然后道：“所以呢……这到底和南方的天空有什么关系？”
01111 番外篇 不是Q，而是C
宿醉的感觉……
夏雨捂着头在床上哀嚎了半夜，直到第二天清晨才有所好转。
不过就像昨天同事说的那样，只要喝了那些东西就没问题了，可发挥作用还需要时间。
再也不喝酒了……
夏雨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到底是谁发明了酒精这种东西？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到底是啥？
就是为了让人在人前失态，然后在事后头疼欲裂？
唔……
夏雨洗了脸，回到客厅时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盯着空空的沙发看了半天后，惊呼道：“我男朋友呢？！！！”
……
真是衰到家了。
买回来一直没动静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自己跑掉了？
夏雨第一反应就是报警，可是等到她联系上警方的时候，门铃响了。
“啊不好意思，我这边来客人了，等会再说。”
“好的。”
打开门一看。
前几天一直发呆不动的那位居然真的能动了，而且还回来了。
不过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跟人打了一架一样。
看到门开后，他径直进了屋，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夏雨看呆了。
她走过来问道：“喂，你去哪了？”
他不说话，默默的看了夏雨一眼后，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放在夏雨手里。
夏雨接过来一看惊呆了。
“特级准入许可？”
看到这东西的瞬间夏雨就意识到出大事了。
“这……”夏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最近这几天的事情已经让她无法理解了。
“你不会是从哪抢来的吧？”
他摇摇头，然后开始脱上衣。
夏雨一惊，脸红道：“哎！你干嘛啊？”
他没有停下动作，默默的脱掉上衣后，指着胸口的伤口道：“需要消毒。”
夏雨定睛一看，只见自己这男朋友胸口处有几个弹孔。
子弹穿破皮肤留下的焦痕还在。
轻轻抬手按了一下，血水还在往外冒。
夏雨眼皮急跳，也不去想起他的事情了，赶紧把许可一丢，去找医疗箱了。
……
机器人mbq系列是当下最畅销的机器人伴侣。
除了可定制的外观和超逼真的身体结构以外，他们还富有人性气息。
只可惜，在夏雨看来，自己买的这台mbq完全就是个终结者。
在给他擦拭伤口的时候他也一声不吭，好像完全没有痛觉。
要不是因为没办法退款……夏雨绝对把他丢回去了。
哎……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夏雨问道：“你昨晚到底去哪了？怎么会中枪的？”
他沉默的看着夏雨，直到伤口被缝合后才木讷的开口道：“不用担心，没有尾巴，我收拾的很干净。”
尾巴？
夏雨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跟着没好气的一掐腰道：“尾巴？你是特工吗？啊？我花钱把你从工厂买回来是让你当我男朋友的！不是让你给我招惹是非的！”
他听完却奇怪的反问道：“男朋友……那不是mbq系列机器人的功能范畴么？”
夏雨脑门上问号弹起，怪异道：“哎？难道我买错了？”
他抬起右臂，把产品编号给夏雨看了。
“我是mbc型多功能防务机器人系列，主要功能是为购买者提供全方位的防卫工作。”
啥？
mbc？
还真是个终结者啊！！！
可是怎么会呢……夏雨分明记得自己是在一家民营的普通网站上订购的，当时产品编码也显示是mbq而不是mbc，这之间的差距可不单单是一个字母。
mbq系列是民用级的，目前全世界投放的民用级服务型机器人都是mbq系列的。
但是mbc系列却是军用级的。
而且不是一般军队可以装备的，必须是与“火石计划”有关的守卫部队才能允许采购并组建mbc防务机器人编队。
更何况，mbq系列的民用级服务型机器人最贵的也不过是一百三十万左右。
可是mbc多功能防务机器人最便宜的也得七千多万。
所以说……
‘我中奖了？’夏雨呆呆的坐下来，心思全乱了。
她的运气其实一直一般般，像今天这种情况对她来说更是糟糕透顶。
一台军用级的特种mbc机器人放在家里，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别说工作了，命都可能没了。
“分析得出，你现在很忧虑？”他问道。
夏雨回过神，白了他一眼道：“废话！你可是军用级的！我一个小平民怎么有资格拥有你啊！”
他却表示疑惑，并说道：“可是根据激活程序赋予我的协议代码，你就是我要服务的对象，这一点我很确定。”
“哎？”夏雨又糊涂了：“你刚才说啥？”
“根据协议代码，你就是我要服务的对象，这一点我很确定。”他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并说道：“而且，昨晚的确有人意图伤害你，这些因素均表明我出现在这里并无任何问题。”
“等等！你让我捋一捋……”夏雨皱起眉，她努力回忆昨晚的一切，可是酒精这东西实在是太强大了，她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了。
甚至包括昨晚见过什么人，听过什么话，跟谁喝的酒，怎么回来的……
这些都不记得了。
可是分明起床的时候她还有些印象的。
难道……是……
嘶……
夏雨正挠头呢，他突然抓住了夏雨的手腕。
夏雨一愣：“干什么？”
“我在你的体内检测到异常的宏波信号……而且……非常密集……可以的话，我想帮你做一次全身检测。”他的话很镇定。
夏雨却脸红了：“全身检测？怎么检？”
“首先，脱光衣服。”
夏雨：“哎？”
“啪！”夏雨甩了他一嘴巴，气哼哼的骂了句：“流氓！”
……
虽然不用上班了，可是夏雨每天晨跑的习惯没有变。
公寓的租期会持续到年底，在那之前她只要再找到一份新工作就可以了。
不过今天早上依然坚持晨跑并不主要是因为习惯……更多的是因为夏雨想出来透透气，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梳理一下。
可是当夏雨出门的时候，她却发现很多东西都变得模糊了。
现在她脑海中唯一清晰的就只有南方天空上那一道光。
一道将夜空一分为二的光。
……
“这……你听说过南方的天空吗？”
“什么天空？”
“南方的天空。”
……
一路没有停歇的跑了五公里后，夏雨在市中心的公园处停下。
这是仿照纽约中央公园的结构建造的天然绿循环系统，当然，只是看着像中央公园，实际上这里的科技含量远非中央公园可比。
每天夏雨从家中出发都会以这里作为终点站。
在长椅上坐下，夏雨擦了擦汗，然后拧开水准备喝一口。
这时左侧走来一个人。
夏雨看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
不是因为这个人多么的漂亮或者帅气……
而是在这个炎热的夏季，他居然穿着厚厚的风衣，还裹着围巾，看着就像在过冬一样。
最要命的是，这个人走到夏雨面前停下了。
他戴着墨镜，看着公园里的人，然后轻声道：“无时无刻都需要意义来体现我们存在的价值……这到底是悲哀呢……还是繁盛呢。”
夏雨没听懂，只觉得眼前人非常古怪。
所以趁他说话的时候，夏雨悄悄向一侧挪了挪，打算找机会“逃走”。
可这边刚挪了一下，那人就摘下墨镜，然后低头看着夏雨道：“是叫……夏雨？对吗？”
夏雨一愣，眼前人有着一张看着非常严肃的面孔，即使他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也依然很严肃的样子。
“额……是的，请问您是？”
“我姓鹜，名舍，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为鹜先生。”
夏雨一呆，鹜舍？好像在哪听过。
再仔细一想，眼睛顿时睁大了！
鹜舍！！
鹜舍不就是最高科学院院士鹜子瑶先生的独子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夏雨虽然对这些名人之后的八卦新闻不太关心……可他分明记得这些人大都已经移居木星了啊。
即便是有事回地球来也没可能出现在这么一个普通的小城市，还专门找到了她夏雨啊。
所以，夏雨在惊讶之后又开始怀疑眼前人的真实身份了。
虽然通过数据比对，眼前人的样貌与鹜舍的确非常相像……只是鹜舍没有大夏天穿风衣裹围巾的怪异风格。
“额……您好……您……找我有事？”
鹜舍点点头：“是的，虽然有点唐突，但我非常确定要找的人就是你，也只有你能告诉我，它的下落。”
它？他？她？
哪个它？什么它？
夏雨满脸问号。
“抱歉，我真的不太明白，呵呵……最近发生太多奇怪的事情了，您……呵呵……”夏雨慢慢站起来，她的头忽然很疼，好像就要裂开了一样。
鹜舍看在眼里，他皱眉道：“看样子……我还是来晚了一些，不过还好，问题还不太严重。”说着鹜舍扶住了虚弱的夏雨。
此时的夏雨的呼吸都开始困难了。
她实在想不通到底是怎么了。
她只是个没人疼爱的可怜孩子……每天兢兢业业的工作就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
“孩子，张嘴，把这个吃下去！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鹜舍把一粒胶囊塞进夏雨嘴里。
夏雨本能的想吐掉，因为胶囊非常苦。
可是活下去……或者说……应该可以让她活下去吧……她努力的吞咽……努力的把胶囊吞了下去……
“很好！孩子，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01112 PIPI
“坐吧。”
一束光投射下来正落在楚云澜身上，她四周的黑暗也被驱散了，地面上升起一把椅子。
楚云澜坐下来，在她面前有一面漆黑的石墙，在她坐下时，石墙内凹，出现了一面镜子，只是镜子里的人不是楚云澜，而是韩空文。
“有什么想说的了吗？”韩空文点了一支烟，平静的问道。
楚云澜摇摇头，她选择沉默。
韩空文笑了一下，有点无可奈何。
“你已经接受现在的生活了？”
楚云澜还是不说话，但她微微笑了一下。
“也难怪……这监狱原本就是你们设计的，用来让一些人从世界上消失的……”韩空文起身来到镜子前继续道：“你应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进来吧？”
楚云澜听到这终于开口了，语气很低沉。
“不可能永远顺风顺水……意外总会发生的。”
韩空文点点头，她挺认可这句话。
“那你坚持了那么多年，这次意外让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你就不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楚云澜抬起头，她看着韩空文道：“你给不了我答案。”
韩空文却笑了一下道：“那可不一定，毕竟你只是侵入了中央大垂降，我们才是那地方的常客。”
“常客……呵……常客……”楚云澜不屑冷笑：“你自己也承认你只是那里的客人而已……既是客人，又怎么会知道主人家的秘密。”
韩空文听罢不以为意的说道：“中央大垂降不过金丝雀离开后留下的空笼子，我们把一些应该被列为禁忌的东西关了进去，并从中汲取我们所需的力量，这才是中央大垂降真实的样子，所以……并没有什么主人一说，又或者……每一个禁忌都是那里的主人。”
“禁忌？”楚云澜笑了：“图拉雅事件结束后，全球有超过一半的人口被明确标注为待处理产物，他们虽然有着与正常人无异的外貌体型，可是根源的dna序列却与正常人完全不同，这些异常的根源dna序列被你们称之为‘原始遗罪机关’，是极其危险的力量！”
“后来，你们发现了这些力量，于是为了求存，就制造了‘中心之帷’降临的惨剧，若不是有‘赛欧什’出面找到了根源的真相，你们已经成功了，现在也不会有你我之间的这段对话。”韩空文顺着楚云澜的话把真相补完。
“呵……你说的对，我们最大的失误就是低估了‘赛欧什’的决心……但有一件事，‘赛欧什’在离开前肯定没有告诉你。”楚云澜的眼神里充满了危险。
韩空文看了也不禁心底有一丝丝的寒意。
“什么？”
“所谓‘原始遗罪机关’并不是某种缺憾，相反……它才是新人类与旧人类之间最大的区分点，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今天我们的所作所为才是正义的，而你们……不过是一群固执的保守派，既不能为世界谋取福祉，又拒绝进步，总想着把现实美好局限在某种特定的范围里，不思进取！”楚云澜说完后那神情好像此刻被关押在牢笼里的人是韩空文，而不是她。
这么刺耳的话，韩空文听了却不以为意。
她反而露出微笑道：“这不是很好嘛，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尽情的说出来，我今天来也没打算和你玩文字游戏，咱们就坦诚的聊一聊，而如果你坚持认为你是正义的，那就说服我，我没有那么顽固不化。”
楚云澜有些意外，但很快她就冷笑道：“可我懒得说服你，况且……作为光荣共和国最高管理级的最高特别行政长官之一的你……你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坚持你的理想，然后把我们彻底铲除吗？你现在让我说服你……我真担心你的仕途受损呢。”
韩空文：“谢谢你的关心，我对仕途政治之类的东西向来不感兴趣，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是因为我选择站在生者这边，所以……你和你身后的那些人对我来说与我现在守护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你触犯了律法，所以你被关在这，同样的，如果我守护的那些人犯了类似的错误，也一样会受到惩罚……”
“所以我才说你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你表面上很强硬，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威严感，可其实你太天真了，与林妍的精神意识融合让你失去了曾经作为维序者领导人时的那种魄力，你和她，以及她的家人，尤其是林森……都太像了……你们总想着拯救每一个人，却到头来谁也没有保护好！”楚云澜说到愤慨处突然站了起来，她走向那黑暗，完全不在乎自己面前是不是无底深渊。
当她站在那镜子面前的时候，她直视韩空文那平静的眼神，然后冰冷的说道：“人类文明的倒计时已经在滴答作响了……你听见了吗？滴……答……滴……答……”
……
韩空文离开艾斯亚新监狱的时候脚步略有凌乱。
她表面的沉静几乎掩饰不住她内心底的惶恐……
“送您回家吗？小姐？”管家问。
韩空文还在出神。
“小姐？”
“去玄奥大宗。”
“好的。”
……
玄奥大宗如今对外已经不算是多大的秘密了。
可是想要进入玄奥大宗所在的那座孤岛依然需要得到宗主的允许，否则，就算你调集星际军的全部力量也不可能冲破自然法则一窥玄奥之秘。
韩空文的到来对于白泽等人来说有些意外，但还是很欢迎的。
毕竟都是同一战线对抗过中心之帷的战友。
罗生天仙逝后，玄奥大宗宗主之位就由白泽担负起来。
同时，作为曾经的光铸之卡巴拉的守护人的苏米也在玄奥大宗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平静，基本很少下山了。
韩空文的专机落地后，前来迎接的是涅云姬。
这个与东方若有着同样绝世容颜的存在如今气质也大有不同，或者说……更像她自己了。
“师尊此时正在卓渊观修行，韩小姐可先随我到丽云阁稍坐。”
韩空文点点头，默默的跟在涅云姬身后。
两人一路无话。
进了丽云阁，早有人备好茶水点心。
韩空文在小桌前坐下，涅云姬将香炉点上，随后道：“韩小姐在此稍坐，我去知会师尊。”
“好，谢谢。”
涅云姬走了。
丽云阁里就只剩下韩空文了。
独坐在窗前，窗外云海飘荡，一切看上去都那样幽静舒缓。
可韩空文的内心却难以平静。
楚云澜说的没错，现在的韩空文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维序者的领导人，也没了最初的雷厉风行……现在的她记挂的东西太多……可越是这样，越是做不好事情。
轻声一叹，正打算喝口茶时。
一个毛茸茸的小东西突然从房顶掉了下来。
韩空文一惊，再看时，那小东西已经自己爬起来了。
它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拿起一块点心往嘴里塞，同时奶声奶气的说道：“你这养尊处优，日子美满的家伙也会叹气嘛？”
韩空文定睛一看，大约有些印象，却还是想不起来这东西是什么了。
吃完了一块，小东西又拿了一块，然后转过身，露出一张非常卡哇伊的小脸，同时故作老气横秋的指责韩空文道：“你啊你！瞻前顾后！犹豫不决！总是把别人的想法猜的太透太深，把别人的看法看的太重！还时常疑神疑鬼！你说你还能做好什么？怕输就别玩啊！”
韩空文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若不是这小家伙奶音特别重，韩空文还真被他唬到了。
“你……是谁？”韩空文皱起眉，然后不待那小家伙说话就一把将它拎起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查看，同时说道：“是玩具吗？做的这么精巧？开关在哪？电池呢？”
“哎呀哎呀！停手！我是活的！我不是玩具！”小奶音爆发了，不但一下挣脱了韩空文的掌握，还飘在了半空。
韩空文先是一呆，随后记起来了。
她的确见过这小东西，也听陈恩织等人提起过……只是印象不深。
它应该叫pipi，那个能看懂世间一切文字，从表情解读人心的小妖怪。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屁屁对不对？”
pipi一愣，随后一皱眉，一噘嘴，双手抱胸道：“什么屁屁啊！我叫pipi！”
呃……这不是一样吗？
韩空文有点想笑，但一看pipi这样子，又不敢笑了，忍了忍之后道：“好的屁屁，那个……你怎么在这？”
pipi翻了个白眼道：“这是我家哎！我不在这在哪？倒是你，还真是个稀客啊！”
韩空文俏脸一红。
的确，pipi是与罗生天同时代的存在，把这里称作它的家一点不为过。
而韩空文这个三年前才来过一次客人还真是稀的不行。
见韩空文不说话，只是脸红，pipi飞近一点道：“哎，我说，你在逃避什么？”
韩空文一怔：“什么？”
pipi眯起眼：“盯”
01113 密林
虽然那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只有绿豆大小，可是韩空文还是被pipi盯的发毛，好像心底的秘密真的被它看穿了一样。
可是……韩空文并不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大秘密啊。
“盯”pipi死盯着韩空文不放。
好半天后，韩空文投降了：“好吧好吧，我承认，我现在很烦，很乱，完全没有办法了才想着找个安静的地方歇一歇的……你就饶了我吧。”
pipi听罢却小手七字型一托下巴道：“不不不，你逃避的并不是工作！你在撒谎！”
哎？
韩空文一呆：“没有啊。”
“没有？哼。”pipi凑近过来，两只小爪子按在韩空文两侧脸颊上，与她额头相抵。
韩空文已经很久没有和谁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了，所以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好在对方不是人，只是个小可爱，这让韩空文相对容易接受多了。
“怎么了？这么突然的……”韩空文悄声问。
“嘘……”pipi双眼紧闭，它的身体微微发亮，过了一阵后，突然震惊的睁开眼，然后连连后退道：“哎呀呀！！！你这家伙！你真是坏透了！”
韩空文又是一呆，一脸的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
pipi逃开后，脸上的惊慌并没有消失，它双手抱胸道：“你以前做过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
韩空文闻言一怔，随后坦然道：“记得啊。”
pipi原以为韩空文会否认，正打算揶揄两句，现在反而尴尬了：“你……哎？你记得啊？”
韩空文点点头：“对啊，我都记得，只是那又怎样呢？要我以死谢罪吗？”
pipi反而被问住了，它反问道：“不应该吗？你这满手血腥的屠夫！你不该为你犯下的罪行承担后果吗？”
韩空文沉默了，她盯着面前的莹花茶看了一阵后道：“你说的对，像我这种人早就该死了，这样也就不用东躲西藏的了。”
pipi听完却感觉这话语气有些不对，立马凑过来道：“哎哎，我可没有劝你去死啊！只是很好奇，为什么你当初要纵容那些家伙胡作非为？你是疯子吗？”
韩空文没说话，她看着面前的pipi，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而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
“她不是疯子，只不过是个身不由己的管理级罢了。”
这声音很清亮，虽然只是听到声音，却感觉置身被寒霜封冻的幽谷，给人一种凌冽之感。
韩空文一回头，不禁愣住了。
“金医生？”韩空文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在玄奥大宗再见到金颖儿。
这个女人在中心之帷事件中一直悄悄的潜藏在幕后，但在事件真正进入爆发点的时候她却又神秘的消失了。
从那以后，金颖儿就被列入了极端危险人员名单里，可是这许多年过去了，却再也没有谁见过她。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部分人都认为金颖儿早就死了。
包括韩空文。
突然出现在丽云阁的金颖儿依然俏丽非凡，只是那双眼睛好似一潭森幽寒泉，宁静无波。
“就知道你一定会到这来，看来我猜对了。”一身黑衣黑裤的金颖儿走到韩空文面前坐了下来。
pipi好像和金颖儿很熟悉，它很自觉的把杯子拿过来，然后笑嘻嘻的给她倒茶。
金颖儿则笑着摸了摸它的头，以示夸奖。
韩空文心中莫名。
在她看来，即便是在中心之帷初露端倪的那段时间里，金颖儿也不算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
只是因为金颖儿和韩空文这边……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和律斯蒂文朗克以及律斯蒂文塞拉有私人恩怨，再加上她没有参与后来由林森主导的“归乡计划”，所以韩空文他们才会将金颖儿列入危险人员名单。
但即便如此。
金颖儿无论是个人实力还是能够影响到的势力都颇为有限，因此韩空文等人只当她是一个被利用，或者自愿被利用的棋子。
再结合这几年的事情，韩空文愈加认为当初很多令她感到“意外”的倒戈其实并不是真的意外……而应是意料之中的才对。
金颖儿本就与律斯蒂文家族有私人恩怨，再加上她也是图拉雅的产物……会选择与玫瑞等人为伍也就不足为奇了。
以上这些就是韩空文对金颖儿这个人的全部认识了。
今天金颖儿的再次出现对于韩空文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意外。
她看着面前的人，轻声道：“好久不见了……金医生。”
韩空文的声音略略低沉。
金颖儿似乎是听出了韩空文的警惕，不禁莞尔一笑道：“是很久不见了，不过看样子，你对我的认识依然停留在很多年前啊。”
韩空文一挑眉：“唔，是啊，毕竟你当初不辞而别，随后不久就以超越者学派幕后推手的身份出现，而后来经过我们调查，超越者学派就是门徒们的精神信仰所在，也就是说……曾经差点毁掉人类社会的‘中心之帷’事件就是由你们这些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说到这韩空文停顿了一下，她直视金颖儿继续道：“以上这些并不是我个人对你的认识……而是已经形成具体的调查报告的共识……你这样人物突然出现，对我来说，惊讶大过惊喜很多啊。”
金颖儿始终保持微笑，她默默的看着韩空文，过了好一阵才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当初的所作所为都是他的授意，你会相信我吗？”
他？
韩空文一怔，她当然知道这个他是谁。
可是……怎么会呢？
“看来他离开前也没有告诉你全部的真相啊。”金颖儿说着喝了口茶，然后把pipi抱在怀里，一边给它梳理毛发一边说道：“在超越者眼中，我们这些凡人之间的斗争不过是过家家一样的儿戏……他不想说……也很正常。”
韩空文却表示怀疑。
“你有什么证据呢？”
“证据？唔恩…………不如这样，我带你去见一些人，见到他们之后，我想你就全明白了。”金颖儿说着就起身要走。
韩空文一愣，急忙跟上去道：“喂，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见你，而且这里是玄奥大宗，没有宗主的允许，怎可随意走动！”
金颖儿回头看了眼韩空文，跟着却不可抑制的笑起来。
韩空文被这笑弄得莫名恼火。
从来她都是掌控全局的人，却没想到一个楚云澜还不够，又冒出个金颖儿让她不知所措。
pipi似乎有点不忍心，便道：“别担心，这就是宗主授意的，你跟我们来就好了。”
韩空文听罢反而更糊涂了。
正纳闷时，白泽带着苏米和涅云姬到了丽云阁门外。
她们看到金颖儿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惊讶，看来……金颖儿在玄奥大宗已经有段日子了。
可是……为什么白泽从没有向韩空文提起过呢？
韩空文有些不高兴，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白泽毕竟是玄奥大宗的宗主，而玄奥大宗是置身世外的桃源之所，它本就不曾归属于任何一个政体。
但韩空文还是难免有些失落。
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林森对她有所隐瞒……
按理说，林森对韩空文有所隐瞒是正常的，可是如今的韩空文可是有着林妍一般的灵魂内质的。
如果韩空文不知道，也就意味着林妍也不知道弟弟当初悄悄做了什么。
这其中很多事情都毫无端倪。
尤其是在调查反叛事件过程启动的超元介入程序。
这段时间林森的一切行为都由他自己负责，也就是说……即使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韩空文，玫瑞的所作所为都是林森这个超越者在幕后主导的，韩空文也不能认为这纯粹是胡扯……
想通这一点，韩空文顿时镇定了许多。
她对金颖儿道：“走吧，我也想搞清楚他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金颖儿微微一笑，绕过了丽云阁门前的画廊，直奔后山而去。
韩空文、白泽和苏米等人跟在金颖儿身后。
路上，韩空文一言不发，她心底虽然有许多疑惑，可现在却又无从问起。
白泽和苏米也只是面带微笑，不言不语。
倒是涅云姬似乎有些担心韩空文，路上关切了一句道：“你还好吧？”
韩空文感激一笑，淡淡道：“没事。”
……
玄奥大宗的后山是一片幽静的密林。
这林中有许多通体莹白的参天大树，看着好似一座天然的帝国王宫，行走其中，给人一种天然的威严感。
韩空文还是第一次来到玄奥大宗的后山腹地。
不过她之前就听说过，虽然玄奥大宗宗内只有寥寥数人。
即使是在最鼎盛时期，偌大一个门派也不过只有二十一人。
但是，在玄奥大宗庇护的这片桃源之地中却又一座常年与世隔绝的神秘古镇。
这镇子与镇子里的人，他们的隐秘程度甚至超过了玄奥大宗里的许多秘密。
所以……当初韩空文听闻还有这么个镇子存在的时候也是惊讶莫名，但仔细一想也对……
玄奥大宗基本与世隔绝，又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可是宗内从未断水断粮，这些问题背后的秘密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01114 奇怪的规矩
穿过密林，抵达孤岛的最西面，在一处由三面山川环绕的山谷中，韩空文终于见到了那座神秘的古镇。
站在山头，借助最先进的视野模组，韩空文对古镇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这座呈整体呈圆形布局的古镇面积约为31.1平方千米，镇子里共有四条笔直交错于镇中心神木的主干道，同时还有十三条规整的圆环路环绕镇中心。
采样数据计算得出，镇子中约有建筑物一万九千余，其中超过一万八千栋建筑的整体结构近乎相同，都是二层纯木质结构，顶层覆有青瓦。
另外一千余建筑各有不同，但看其面积和布局，应该是镇子里的功能性设施，比如学堂、医院、仓库等等……
韩空文等人来到山顶时正值晌午。
镇子里炊烟袅袅，来往行人也是不少。
看着眼前这景象，有那么一瞬间韩空文以为自己穿越到了一个很古老的年代。
金颖儿道：“车在山下等着，我们还是快点吧。”
说着就当下下山去了。
韩空文有些奇怪……按理说，他们这些人完全可以飞往古镇，这样来的速度更快，耗时也更少。
可是偏偏这一路都是走着过来的。
路上大家好像都挺有默契，谁都没说话。
韩空文心中虽然有许多疑惑，也一样选择不发问。
她要自己去看。
……
正如金颖儿所说，山下早有车在等着。
但却不是韩空文以为的当下的科技产物……而是原生态的由麝牛拉的牛车。
赶车的是一位穿着粗布衣的白胡子老者。
看到金颖儿的时候，老者显得很恭敬，他从车上取下一个木制的小梯子放在车后，然后说道：“先生今天回来的早，小老儿这方才刚把烟斗点着。”
韩空文听得真切，只是这个“先生”……是什么称呼？
金颖儿闻言笑着道：“今天有客人来，你待会车赶得慢些，莫要颠着客人。”
老者听罢看了眼金颖儿身后的韩空文，随后笑着点点头：“小老儿明白了，先生请上车吧。”
韩空文越听越是古怪，这到底是哪个年代的对话方式？
众人上了车，只听得一声吆喝，一声鞭响，牛车开始漫悠悠的向前走。
韩空文坐在涅云姬和苏米中间，面前是闭目养神的白泽和笑盈盈的金颖儿。
终于……韩空文还是忍不住了。
“金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是某种仪式或者规矩吗？”
金颖儿没说话，她怀里的pipi却乐得不行。
韩空文不高兴的皱起眉道：“喂，笑什么啊？”
pipi笑了笑之后道：“你猜对了，这就是这里的规矩！任何人进出这罗生镇都得按照规矩来。”
罗生镇？
“额……不懂。”韩空文确实不懂，这算什么规矩啊。
放着科技不用，非得按照很古老的方式生活……这不是很作妖吗？
这次不仅pipi笑了，白泽也露出了笑容。
这下韩空文是真的生气了。
“喂？！”
苏米到底善良的多，她悄悄拉了拉韩空文的衣服道：“姐姐，我和你说个故事吧。”
韩空文闻言这才平静下来，她静静的看着苏米道：“嗯，你说。”
……
苏米的故事很简单。
说的是有一批逃亡的难民在大海上漂泊。
就在他们以为必死的时候却无意中闯入了玄奥大宗的玄天之境内，并登上了玄奥大宗所在的孤岛。
当时的玄奥大宗宗主是罗生天的师傅秀罗婵。
秀罗婵是历代玄奥大宗宗主中最特别的一位。
他不但修为高深莫测，还时常去人间游历，又因男身女相，时常被人误会，倾慕者更是数不胜数。
可这位秀罗婵大师却对寻常人的情与爱丝毫不感兴趣。
他在人间游历只为寻找一个答案。
但至于这答案到底意味着什么，秀罗婵却从不曾与人提起。
后来，到了塔拉夏王朝时期，秀罗婵回返玄奥大宗，闭关不出，所有的事物都交给了大弟子罗生天。
此后近百年，罗生天都代为管理着玄奥大宗。
直到秀罗婵出关前十年，罗生天在岛上见到了这群逃亡者。
这些人大都是老弱妇孺，几乎看不见成年男子。
带领他们逃亡出海的将军也在运输舰被击落时被炸死了。
无人带领的逃亡者只想活下去。
但按照之前秀罗婵所定的规矩，玄奥大宗属地是不允许让非门派以内的外人入驻的。
可是罗生天却破坏了这条规矩，并在岛屿的最西面山谷中给这些难民找到了安身之所。
安置难民并不是一件易事，况且当时的玄奥大宗整个宗派内也不过十五人。
十五人要想管理这七百多人比想象中要困难的多。
于是从一开始，罗生天就给他们立下了规矩。
第一条，就是用身上的科技产品换取种子，并且要想在这里居住就不可以再与科技产品接触。
第二条，镇子里每年都要向玄奥大宗供奉，但不可离开山谷探访山谷之外的任何区域，否则生死不论。
第三条，将来镇子建成后，镇子里的年轻人在年满十六岁后可以随时离开镇子，但离开后不可再试图返回。
以上三条规矩都是罗生天亲自制定。
自此后千余年间，当初的难民在这山谷中建成了如今的罗生镇，并且始终严格遵守着罗生天定下的规矩。
而这千余年间，共计有一百三十五人选择离开，其中也有三人曾尝试寻找归乡之路，可是最终都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
故事讲完了，很干巴。
而且，韩空文最关心的问题依然没有得到回答。
苏米只是说出了这镇子的起源和规矩由谁制定的……却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这镇子的布局又有什么讲究。
听着故事的功夫，车已经进了镇子。
透过车窗，韩空文看到街道上的人都在向车子行礼，一些老者更是跪地行了大礼，显得非常恭敬。
这场景韩空文只在书上看到过，却没想到有一天会真的置身其中。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金颖儿问道。
韩空文回过头：“你在这的地位很高啊？”
金颖儿笑了：“他们拜的是‘先生’，不是我。”
“不是你？那方才？”
“方才的称呼是一个统称，‘先生’在这里并不是指某个具体的人，而是一种信仰。”
信仰……
韩空文懂了，她看着车里的其他人道：“你们都是‘先生’？”
白泽笑而不语，苏米和涅云姬则同时摇头道：“不，我们不是。”
“哎？”
pipi这时突然跳过来，站在韩空文腿上道：“你是不是傻，我们玄奥大宗是他们的恩人，怎么可能是‘先生’。”
韩空文闻言捏住pipi的小脸，微笑道：“那聪明的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pipi小脸被捏的生疼，哎呀呀叫了两声后道：“疼疼疼！你个坏蛋！”
韩空文松手了，但没有放开pipi，她把pipi捧起来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吗？小机灵鬼？”
pipi揉了揉腮帮子然后道：“哼，刚才想说的，现在不高兴了，不说了。”
韩空文闻言微笑的表情又出现了。
pipi背脊一寒，乖乖道：“哎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啦……你就把‘先生’当做这里有学识的，立规矩的，受尊敬的那些人就好了。”
“唔……”韩空文清楚了，但她总感觉并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先生”这个称呼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在韩空文耳中了。
她清楚的记得，早在图拉雅事件爆发之前，韩文生就曾与她提到过“先生”，以及与“先生”有关的“客人”和“作家”这两个词。
若是寻常人听到这三个词，一般不会多想，只当成是最普通的名词而已。
可韩文生提到的这三个词很显然并没有那么单纯。
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韩空文也没有多想……这些东西就渐渐的被遗忘了……
到如今，在这位于玄奥大宗背后的神秘古镇中再听到“先生”一词的时候，韩空文心底的一些东西被唤醒了。
……
“到了，咱们下车吧。”
说着金颖儿就当先一个下了车。
韩空文跟着下车，然后发现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到了镇子中心地带。
在这镇子中间有一棵早已死去多年的古树。
它苍白的枝干大都已经断裂脱落，现在只剩下孤零零的躯干立在一片睡莲中心。
看到这白色，韩空文就不由眉心急跳。
金颖儿看了看那远处的神木然后道：“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韩空文回头问道：“你说的那些人……在哪？”
金颖儿一指身旁的院子道：“他们就住着，你跟着进来就见到了。”
韩空文点点头，跟着金颖儿向那院子走去。
然而走了几步才发现白泽等人并没有跟上来。
韩空文正纳闷时，就听金颖儿道：“他们只是秘密的保管者，并不知道这院子里都住着谁……你若是担心，可以选择不跟我进去。”
韩空文听罢笑了笑，没有再多言语，跟上了金颖儿。
院门推开时，pipi从韩空文肩头跳了下去。
它落在地上时冲韩空文道：“别逃避，有些事，你得看清楚才能作出正确的决定！”
01115 两个阶段
厚重的院门被推开后，韩空文原以为会看到一处古色古香的院落。
可这扇门通往的却是一个隐藏在院子后的广阔天地。
那一瞬间，韩空文还以为的眼睛出现了问题……可是真当她穿过院门，飞落云端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不是虚幻的假象，她真的抵达了另一个崭新的世界。
韩空文的下坠速度很快，但她不慌不忙。
被改造的身体自动转换为战斗形态，很快就在空中稳住了身形。
金颖儿跟过来道：“是不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韩空文反问道：“这是超弦空间吗？”
金颖儿笑着点头：“猜对了！这是他离开前送给我们的礼物，今天你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
说罢金颖儿一转身形好似跳水运动员般笔直的扎向大地。
韩空文也紧随其后。
几分钟后，两人在一片草地上降落。
面前的城市是那样的熟悉……只是这里没有叹息之墙，也没有轴心桅杆。
“他按照塞伯鲁斯和结构在这里重建了一座城市，并命名为‘奇利亚斯’，现在城中居民有三百多万，已经是一座很热闹的城市了。”
“三百多万？！”韩空文一惊，她原以为这里顶多只有几万人。
“感觉挺多的吧。”金颖儿道。
韩空文点点头：“我以为这院子里顶多住着几十人。”
金颖儿笑了：“可不是吗，就连白泽他们至今也不知道这院子里到底有什么。”
韩空文一怔：“怎么会？玄奥大宗的地盘上建造了超弦空间白泽会不知道？”
“嗯，因为‘赛欧什’离开前已经把这里伪装的很完美了，除非获得城市的邀请，任何人都不可能知道院子里究竟有什么。”
这……
韩空文不禁想到中央大垂降。
若在之前她还信，可楚云澜让她明白了一点……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完美。
金颖儿见韩空文不说话，笑道：“我知道你最近挺烦的，不过来了这里就把外界的事情暂时放下吧。”
“嗯？”韩空文没动金颖儿意思。
金颖儿解释道：“之前我们一直在努力把世界变成更美好的样子……可是事与愿违，我们好像把所有这一切都搞砸了……不过还好‘赛欧什’出现了，他见证了这世界的真相，并且决定引导我们去与他一同迎接未来……虽然，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未来究竟在哪，是什么样子的，可我们愿意等，但有一个问题亟待解决。”
“什么问题？”
“‘赛欧什’离开前特别叮嘱过，未来某一天，最终的变量会降临，届时如果我们放任其自由发展，那么结局必然是世界重归混沌……所以，我们需要加以引导，起码……不能让一切一直向着坏的方向发展！”金颖儿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她穿过草地，来到城市外的一处站台上。
韩空文也跟过来，这建在郊外的站台上并非空无一人。
一个老者靠在角落里打瞌睡，身旁还窝着两只猫，另外还有三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小声的说这话，他们看到金颖儿的时候略略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并带着微笑挥手致意。
金颖儿也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
“均衡，就是我们当前的要务。”
“均衡……”韩空文咀嚼着这两个字眼，随后道：“‘归乡’计划……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分成两个部分？”
金颖儿闻言却笑着摇头：“不，他制定的‘归乡计划’只有一个部分。”
猜错了？
韩空文有点不太相信，因为所有这一切都证明林森当初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对韩空文这些人有所隐瞒……起码他从没有和任何人提到金颖儿这些人。
“但是……‘归乡计划’有两个阶段。”金颖儿说完调皮的看了韩空文一眼。
韩空文一怔，随后白了金颖儿一眼道：“有区别吗？”
“有哇。”
“叮叮叮叮……”
车靠站了。
金颖儿和韩空文坐上了开往城市的列车。
列车很干净，但是非常古老，速度也很慢。
不过车内的乘客倒是不少。
韩空文和金颖儿坐在第二节车厢的后半段，正节车厢里就只有她们俩。
“部分是部分，阶段是阶段，这可完全不一样。”金颖儿坐下后拿出一个日记本给韩空文看了。
“这是什么？”
“我梳理的情报资料。”
韩空文翻开看了一眼后皱眉道：“干嘛不用数据程式记录？”
金颖儿：“数据程式固然高效，但太过详细，很容易让人忽略最关键的部分。”
韩空文对此没有发表意见，她仔细的翻阅了金颖儿梳理的情报资料。
这份手写的梳理资料主要由问题和自我分析结果得出，而且大部分都没有切实的可靠依据。
所以……韩空文不认为这些东西有什么实用价值。
但是从中韩空文倒是确认了一点……那就是在整个中心之帷事件中，金颖儿也完全不知道其他人在“归乡计划”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并且她还曾一度怀疑过林森制定该计划的初衷和真实目的。
她的原文是这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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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为了活下去，可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违背了我的本心……杀戮仍在继续……世界何时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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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中心之帷事件的中后期，也就是韩空文这些人发现金颖儿等人的时候，金颖儿用日记的形式记录了自己“消失”以后的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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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不怀疑“赛欧什”的力量。
但我开始担心他已经不再以人的身份自居。
如果他是神。
神眼中的凡人该何去何从？
我本想回到第一薪王勒米帝亚的陵园，回到我自己的墓碑前，安心接受命运赠予我的“死亡”。
但赛欧什给我的希望已经在我心底生根发芽，我已经不可能再停下了。
不过……或许我可以尊重一下自己，尊重一下生者。
我累了，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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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空文看了一段，正要继续看下去的时候，金颖儿却抬手遮住了后边的日记部分同时说道：“呃！后边的就别看了！怪害羞的。”
韩空文闻言很自觉的抬起手让金颖儿把日记抽了回去。
收好日记后，金颖儿问道：“怎样，有没有什么收获？”
韩空文看了眼窗外，然后叹了一声道：“有……不过……既是意料之外……又好像完全在意料之中。”
“怎么说？”
韩空文想了一下后道：“其实最早我们这群人在制定‘归乡计划’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林森可能会对我们有所保留……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在整个计划执行阶段保持清醒的人。”
“呃……打断一下，不是还有东方若吗？”
韩空文摇摇头：“不，东方若是林森为了保持清醒为自己准备的一个图腾，她并不知道‘归乡计划’的整体布局，更不是参与者，所以……她才会在后来计划展开时变得那样茫然无措。”
金颖儿点点头，这的确是她忽略了。
韩空文继续道：“让林森成为整个计划中唯一的保持清醒的人固然是最优选择，可是我们也不可能不多考虑一下……所以……在执行阶段正式开始的时候，我们就利用原始数序海洋的力量对林森进行了监管。”
“哦？”金颖儿一挑眉：“有这回事？”
韩空文：“有，而且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这一点，但是……”
韩空文停顿了一下后，自嘲一笑：“但是……等到整个中心之帷事件结束我们才意识到，林森早就知道我们会监管他，所以从一开始就准备了一份真假难辨的报告用来遮住我们的眼睛……这直接就导致我们现在完全搞不清楚林森在我们执行‘归乡计划’时究竟做了什么。”
金颖儿安静的听完，随后不禁莞尔一笑道：“以凡人的力量监管神？而且还是三位一体的超越级……怎么可能会成功呢……这一点你们就没有预料到？”
韩空文也笑了，不够她是苦笑。
“当然有预料到，可是那又如何？一直以来我们在对抗的不就是‘神’吗？如果因为他是林森我们就什么都不做，那我们当初又何必把金丝雀赶出笼子呢？”
金颖儿一挑眉：“唔，这倒是实话，不过呢……我们的这位‘赛欧什’可不是我们认为的那种‘神’，若不然，我们今天就不会有这样的对话了。”
这一点韩空文非常认同，她只是感到力量十分有限，这种挫败感让她很难高兴起来。
“监管计划失败，林森选择离开……留下一个百废待兴的新世界……我们也就没时间再管那么多了……可是很显然，余毒未清留下的隐患并没有那么容易解决……最近发生的事情更是引爆了这些潜在的问题……”韩空文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
金颖儿也看得出，韩空文很累。
虽然现在的管理级是由肖晴等一批“人类至上主义者”构成的。
可是一些无关管理的问题仍需要韩空文这些人出面解决……
“有些焦头烂额了？”金颖儿问。
韩空文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还是点了点头。
“明白了，待会和他们见了面，我会想法子给你争取点私人赞助的。”金颖儿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