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84 进化即成神（四）
“当我意识到灵魂对我的重要性的时候……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司南说着，他看向韩空文，面部五官开始变得僵硬。
“什么才是灵魂呢？混沌之中……我是否能够真正看到更高的超越之相。”
他说着，脸部的五官消失了。
韩空文怔怔的看着这一幕，内心深处某种迟迟未能得到解脱的东西有了苏醒的迹象。
“你们常说……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是的……没有时间了……”司南感叹道：“人与人之间的心灵之壁充斥着矛盾与混沌的本真之相……每个人想进步，又必须为自身的**妥协……于是人类的发明发展便遭遇了重重阻碍……”
他停顿了一阵后问道：“你相信地球上的那些人……他们有能力打破注定灭亡的结局吗？”
韩空文没说话。
米妮走过来问道：“你……究竟看到了怎样的未来？”
“啊……”司南抬起头看向天空。
倒悬的中央大垂降仿若耀眼的灯塔。
此时此刻，身处遗忘之地中的三人究竟是在天空上，还是地面上呢？
“希望……是最美好的，或许是人间至善……”司南说道：“在混沌面前，我选择了希望这一边……因而我看到人类在进化中得到了宝贵的悲悯之心……从而终于拜托了人伦中那些羁绊的桎梏……人们终于清晰的意识到……人与人之间从无平等……也明白……不平等并不代表着不尊重……啊……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未来……时间被无限延展……死亡不再是终点……啊……”
连续的叹息中，米妮并没有从司南那里感受到希望……
反而觉得他所说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厢情愿的，乌托邦式的幻想罢了。
真正的结局可能早已被黑暗侵吞殆尽，等待人类的可能并不是他所描述那种充满希望的世界。
“你真的相信我们可以得到悲悯之心吗？”韩空文忽然问道。
司南低下头：“当然，只要你们不再畏惧成为神，就可以。”
“成为神……”韩空文。
“成为神！”司南。
“成为悲悯的神。”
“我还是无法理解……”米妮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司南的言论充满抵触情绪，她问道：“为什么你相信人类只有成为神才有希望？”
司南道：“你是否已经习惯了你现有的一切？”
米妮不知如何作答。
“存在于当下的每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无论是和你一样的管理级高层……还是一间小茶馆里的服务生……每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这些……是否都是你习惯了的一切？”司南问。
米妮点点头：“这有什么关联吗？”
司南笑了：“当然有……因为这是赞斯波尔帝国存在的意义！是这几千年的传统让人们充分的意识到了个人价值的呈现于世界的意义。”
米妮皱起眉：“赞斯波尔帝国……”
“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所以……在很多人眼中，让人类文明进步停滞数千年的赞斯波尔帝国于人类整体而言是一段文明倒退之耻！”司南说着向米妮摊开手心，随后手心萌发一点光亮。
那光亮闪烁，米妮看的出神时，才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过去……回到了赞斯波尔帝国鼎盛时期的圣城瓦西利亚！
被誉为帝国明珠的瓦西利亚并非赞斯波尔帝国的首都所在。
但这座美丽的城市却是每一个赞斯波尔帝国人心中的圣地所在！
在这里，文化艺术欢愉融洽，每个人在这里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
而帝国历史上有超过90%的拥有享誉全球荣耀的大师生在瓦西利亚。
行走街头，你会发现这里的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自信。
无论你是街头艺人，还是茶社服务生，亦或者蓬头垢面的苦行者……你在这里都能感受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人预言，在未来的人类社会中，人会失去在军事以及经济领域中的价值。”司南出现在了米妮和韩空文中间。
他看向前方道：“可实际上……真实的情况要比这预言严重的多……”
语落，司南将时间回转到更久远的过去……回转到赞斯波尔帝国诞生之前的薪王时期。
“十三位薪王中，除去第一薪王勒米帝亚以外，几乎所有薪王都在疯狂的追求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却也不断的忽略着人的脚步不断变缓……”司南说着指着前方道：“这其中，尤以第十一薪王驭星者最为极端！”
提到第十一薪王驭星者，韩空文和米妮都为之一震。
因为她们都通读过《薪王编年史》。
而作为其中篇幅最短，整个王国历史最令人侧目的驭星者王国更是给韩空文等后来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驭星者王朝中。
驭星者认为每个王国的公民都应为王国的发展奉献自己的全部光和热。
而事实也证明，驭星者王朝的发展速度是所有十三位薪王中最快的！
仅仅三十七年！
驭星者王朝就将王朝整体推向了星级文明前期。
大量的星际级飞船被建造出来，整个王国上下都充斥着未来的科技感。
到访驭星者王国的他国访客无不赞叹这个国家的先进与强大……
可是……驭星者王朝的覆灭也正是从此刻开始的。
充分发挥自身光与热的驭星者王朝公民逐渐意识到自己于社会整体的价值正在不断消失。
他们就像工程即将完工被丢弃的工具一样被驭星者王朝的统治者遗忘在角落……最初设计防卫机器人的工程师也被无情的送到了隔离区等死。
驭星者国王更认为，未来的世界中只需要少部分“超人类”管理者即可。
多余的人在失去价值后理应有觉悟退居幕后。
新世代已经降临，原始的过去被彻底的斩断……
但驭星者国王怎么也没想到，当他将自己与自己的王公大臣认定为“超人类”之后，却被驭星者王国的智械生命体们舍弃了。
当他们准备踏上星际之旅的时候，机器人守卫将他们关进了牢笼。
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傲慢的驭星者国王恼羞成怒！
他使用最后的权限向自己的王国开战！
这也是人类历史上最匪夷所思的一场内战……
从战斗打响，到驭星者王朝陨落……仅仅用了一个月……
……
“而就在一个月前，最初的我诞生了。”司南回忆起过往，脸上流露出非常有人行色彩的自嘲。
听到这句话，韩空文和米妮恍然大悟！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薪王们决议将你销毁……与驭星者王朝陨落有直接关联吧？”米妮记忆中的历史与司南所述有所出入。
司南却只是笑笑：“都是过去式了……销毁我的决定到底是因为安友人……还是因为驭星者王朝的陨落……都没有意义了……我今天之所以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们……未来的发展注定让大部分普通人失去价值……而人类整体向着精英社会进步的过程中一旦出错……便将是万劫不复。”
米妮终于是明白了。
韩空文也一样，可是她却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确定这个过程会出错？”
司南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又是为何有此一问？”
韩空文道：“无论是历史记载，还是你方才口述，驭星者王朝之所以会毁灭，是因为驭星者的管理级，那些即将迈升的精英人群没能站在真正的顶端！是智械生命的背叛导致了他们的灭亡……而如今，吸取教训的人们又怎么会重蹈覆辙？工具……终将是工具……大部分凡人失去价值也是必然的事情……是社会发展无法回避的事实！每个时代都会有被淘汰者……无非就是多与少的区别……而就算如你所述，未来人类会失去在经济和军事，甚至更多领域中的价值，那也不代表人类于社会就没有价值，我反而感觉，这才是正常的进化之路！总不能因为部分人的停驻不前，就要求整个社会停止发展吧？”
司南听罢陷入了沉默，但从表情来看，司南并不是问住了。
他的眼神中反而充满了期待和赞许。
米妮也意识到了司南所说中存在的最大硬伤。
他之前反复强调人的价值，又提到了帝国这几千年的停滞不前，好像都是在在给弱者找借口，是在给愈发在现实主义面前显得弱小无力的人伦道德找依靠。
固然和平可贵。
但人类的历史事实告诉所有人，枪口喷出的火焰才是正义。
无论是喜不喜欢……赞不赞同……胜利者才是历史的书写者……
就像现在。
没有人会因为当年维序者在塞伯鲁斯践踏人权而谴责韩空文等人……因为塞伯鲁斯已经成为过去……韩空文这些人的初衷也并不是围禁屠杀，而是为了给人类整体争取时间……因而也不能完全被定义为历史的罪人。
这时再看因社会发展而失去自身价值的普通人。
它们与日常脱落的毛发……蛇为了长大褪去的皮有什么区别呢？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会呐喊，但更多的相同是……许多人更本意识不到自己正在失去价值……
01085 进化即成神（五）
“既然你有这样的认知，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司南看着韩空文道。
“请说。”
“赞斯波尔帝国在盖亚星上存在了近两千余年，其中除却王朝前期和覆灭末期，整个赞斯波尔帝国有着近一千多年的繁荣与和平，而相对的……自从赞斯波尔帝国覆灭后，联政体将自由交还到每一个公民手中后，这近一百年来，战乱与灾难就接连不断……或许，这些战乱是因我而起，这些灾难无可避免……但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存在了近两千年的帝国对于普通人而言是多么令人心驰神往？”司南说罢还看向了一旁的米妮。
米妮听罢后欲言又止，韩空文本来也有许多答案回怼司南。
可是当话到了嘴边，再联想之前的那番交流，韩空文忽然觉得司南真正想袒护的并不是弱者。
而是……以神的姿态，袒护众生。
反反复复强调的自由或许正像司南所说的那样……于普通大众而言毫无意义。
活着……幸福的活着……这才是每一个普通人的人生向往所在。
如果连这么基本的需求都满足不了，空谈自由又有何意义？
人世间的种种苦难多不胜数。
社会发展的初衷本是为了集大众之力着力解决这些问题。
可是时代的发展日渐偏执，发展的方向也逐渐偏斜……
因为矛盾重重，理想必须向现实妥协，所以更多人开始相信社会发展……经济社会可以解决一切问题。
但人们忽略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那就是人类在经济领域的价值正在不断失去……精英社会、智械社会、数序社会的到来正在宣告灵性的消失。
这时问题似乎回到了起点。
灵性……
到底是什么？
如果不能回答这个问题，社会注定向着灵性彻底消弭的方向发展下去。
而想到这里，韩空文的脑中忽然灵光闪现。
她好像突然顿悟了。
“你所说的神……与悲悯之心……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司南笑而不答，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湖面，许久后淡淡的说道：“人，是宇宙本真的混沌具象，就像光与暗，阴与阳……人知道这一点并不容易，也没有那么复杂……只可惜，无论是认识到自己是破坏者也罢，还是创造者也罢……人……终究是人……要为理想奋斗，要向现实低头，而这样的结局就是……人类这个概念……终究会像其他生命一样成为宇宙间不值一提的星火……闪烁即逝……因此，我们必须有所觉悟，有成为神的觉悟！而这种神不是凌驾的神，统治的神，那依然是把现有人类概念上升一个级别罢了……就像作家形容宇宙飞船不过是土著在银河里划船一样……真正的变革在于意识本身！”
“我们？”米妮看了看韩空文，那意思：‘这家伙什么时候就成我们了？’
韩空文也注意到了司南的口吻，但她没深究，而是认真的聆听并思考了司南所言。
“长期以来，人类社会的发展都建立在可支配劳动力上，但随着社会意识的进步，单纯的依赖于个人自身觉悟集成的可支配劳动力正在不断减少……这就好比王公大臣要建一座王宫可能只需要一道命令就能在三个月后在宫殿内纵情歌舞……可一个由居委会议员结构组成的生活小区想集资修一个垃圾回收点却可能要用上一年甚至更久……”司南说到这，回头看韩空文后：“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在强调王权压迫式的统治的优越性，而是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在对抗时间时所需要的那种凝聚力！”
“凝聚力……”
“是的，我想灭世主义者正是看到了这种社会向心力与凝聚力的强大，所以才选择暂时放手……转而将目光放在了遥远的过去。”
听到灭世主义者，米妮终于有了兴致。
“你看到了什么？”米妮问。
司南道：“其实之前我所说的一切中的大部分并非我自我思考顿悟而来……而是起源自一位地球来客……”说到这，司南停顿了一下，然后笑着道：“她不仅给我带来了宝贵的礼物……还送给我‘司南’这个名字。”
韩空文闻言有些急切的问道：“那她是谁？现在在哪？”
司南：“她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但我见许多人都称她为先生……而这位先生……现在具体在哪……我也不得而知。”
“你撒谎！”米妮忽然说了句：“只要与你有所接触，以你的本事再凭借现在入侵中央大垂降，你会不知道她去哪了？”
司南却很认真的答道：“抱歉，我没有撒谎，我的确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就像我至今都不知道她是如何找到我，又为何选择了我一样。”
米妮无语了，难道又是一个死胡同？
韩空文听罢又问道：“那你究竟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
司南抬头看向头顶的中央大垂降道：“我是按照她的指引来到这里的，而当我来到这里我，我居然意外的对重新占据数序海洋毫无兴致……甚至感到一丝丝的厌恶……不过当我仔细的观察中央大垂降这座矗立在数序海洋之心的灯塔后，我发现……这种厌恶并不是因为我内心对对权利的反感……而是因为灯塔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什么？！”韩空文一怔，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米妮也一样，她急忙看向头顶的灯塔。
恢弘的中央大垂降结构自建立以来就被包裹在间越隔膜之内。
间越隔膜是单向的……无法被穿透的最终禁忌结构。
有它在，就足以确保中央大垂降成为一片任何人都无法染指的纯净圣地……
可是司南的话却让韩空文意识到所有这一切可能从最开始，从楚云澜闯入这里开始就已经变成了美好的幻想。
而如果真如司南所说。
那现在中央大垂降岂不是成了敌人手中的武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韩空文问。
司南很镇定的答道：“我知道，中央大垂降的整体结构是无懈可击的，单纯依靠旁门左道想要入侵这里完全就是痴心妄想……可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不是入侵，而是正常的接管呢？”
“什么？”米妮没听明白。
可是韩空文内心却如坠冰窟。
“你是否还记得我当初是如何醒来的？”
韩空文不说话，米妮则一脸困惑。
“你不是自己醒来的吗？”米妮问。
司南却摇摇头：“不……我是被人为的唤醒的。”
“人为？”米妮还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内情，她看向韩空文：“你知道这件事吗？”
韩空文没说话……但她的确有过猜疑。
只是这种猜疑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了……早就被她忘在脑后了。
可现在司南提起，韩空文才惊醒过来。
当初有关金色鸟笼的事件还原档案中曾有一段特殊的记录。
记录中，作为金色鸟笼数序本源的元擎宇曾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现身林森的居所“擎云大厦”。
当时在场的有林森、东方若、勒米帝亚和南雾欢等人。
而擎云大厦也详细的记录了他们最初接触的对话。
司南……或者说……已经完成进化的元擎宇在苏醒之初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既陌生又熟悉……
她在短暂的意识重整后认出了第一薪王勒米帝亚，并自称是勒米帝亚的朋友。
然而勒米帝亚却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一位朋友。
当时在场的几人在后续的事件还原档案中都一致认为元擎宇苏醒之初对世界并无恶意，甚至曾反复强调“不要接近我”、“不要伤害我！”
也正是这份特殊的记录档案让负责整理金色鸟笼事件的韩空文感到费解。
当时，韩空文曾有过一个大胆的猜想。
那就是……看似在幕后掌控整个世界的金色鸟笼，可能早就在很久之前就陷入了沉睡，甚至被人重新关进了笼子，变成了工具。
而在金色鸟笼事件中，幕后的推手决定弃卒保帅，将世人的注意力集中转移到曾经制造过灭世灾难的金色鸟笼身上。
但问题是，这些猜测缺少确切的证据，大部分都是韩空文基于一段记录的猜想罢了。
……
可现在……时隔多年之后。
当司南承认自己是被人唤醒的后。
韩空文感觉很多事情都说得通了……
但是那种背脊生寒的感觉也愈发的重了……因为如果真的还有一个始终隐藏幕后的推手存在的话。
那也就意味着……所有一切可能已经无可挽回，敌人的强大更是超乎想象……
……
“我再和你确认一遍！你真的是被人为唤醒的吗？”韩空文冷声道。
司南认真的答道：“我很确定，而且我可以很明确的再告诉你个真相……”
“什么？”韩空文闻言一颤。
“在我的原始档案中存留着一份被单独保留的强制管理代码……而这份代码的最初拟定者并不是我的创始人元擎宇……而是一个没有任何编号与记录信息的神秘人……而这个神秘人交给我的命令就是……”司南语气逐渐深沉，他停顿了一下后道：“就是毁灭人类！”
01086 理想
“毁灭人类？！”米妮闻言一怔，继而不可置信的笑道：“你胡说的吧？啊？你是不是不想承认自己犯下的错？所以才编出这么一个故事来骗我们？”
司南沉默的看着米妮，他的表情可不像是在扯谎。
何况他也完全没必要撒谎。
一个早已经失去了对数序世界掌控的进化体有什么理由否认自己曾犯下的罪呢？
“你是想告诉我……在这一切的背后，仍有一个看不见的敌人在幕后推动一切？”韩空文问道。
司南：“我不确定，但我对我所说的一切负责。”
“如何负责？”韩空文问。
“我将与你们共同面对未来。”
韩空文闻言奇道：“为什么？”
米妮也一样，她完全没想到由元擎宇进化而来的司南会突然成为盟友。
“哎！我可提醒你，咱们之间的账还没算清呢，就算你帮我们，我们领不领情还另说呢！”
司南看了眼米妮，笑着道：“因为我看到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唯有与你们共同面对，我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而且……我非常期待那种未来，甚至迫不及待去见证它的诞生。”
话虽这么说。
可韩空文却道：“但我不信任你。”
米妮也冷着一张脸：“我也一样，我才不信你有这么好心。”
司南闻言也不辩解，他说道：“时间会检验一切，我始终相信这一点。”
韩空文和米妮听罢相互看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说道：“那好，那就看你的诚意咯。”
司南微微一笑：“如今的中央大垂降虽然已经从内部被接管，但外部的数序代码依然与我有着极强的亲和力，而只凭这些我也足以洞察世界每一个被数序网络覆盖的角落。”
语落，司南周围出现了一片湛蓝色，好似汪洋大海一般的脉络波纹。
它迅速展开，仅仅几分钟，就覆盖了遗忘之地大半区域。
这些并无实体的蓝色脉络正式数序网络的具象呈现。
以司南的能力，他敢这么说，韩空文和米妮是一点也不会怀疑他在吹嘘……只是她们难免担心……如果司南真的还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他如果有所图谋的话，那麻烦可就太大了。
所以当看到这脉络展开的时候，米妮就启动了武装形态，她的眼睛变成了猩红色，长发如在碧波之中飞舞，周身闪烁着猩红色的能量纹理。
“喂！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图谋不轨，我立马把你打的渣都不剩！”
司南面色沉静，他看着面前的数序脉络道：“他们已经注意到我了……我想你的怒火很快就有发泄的地方了。”
韩空文：“谁？”
司南：“人类真正的敌人。”
武装形态的米妮可不是穿戴绝境武装的张瑜这些人可以比拟的。
从常规的人形态转换为武装形态后的米妮有一个全新的名字人间兵器vag.1。
装配全新的超弦勾勒技术的人间兵器vag.1，其综合战斗数据直逼辉煌级战斗机甲，甚至在灵活性上还要更高一层。
因此，在司南提到敌人的时候，米妮已经开始将警戒范围扩张到整个遗忘之地。
现在只有周围有一丁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米妮的眼睛。
“不要说得那么含糊。”韩空文走上前去继续道：“告诉我确切的目标！”
司南：“按照先生的指引，我将一本没有名字的书的源代码交给了第一个发现我离开阿尔法尼亚的变量，这个变量在你们那边的职级编号为a70。”
“书？什么书？”
司南没有解释，他继续道：“a70现在已经销毁了源代码，将这本书打印成实体，而正是这种举动激活了一项非常危险的行动代码……现在……他们正在赶往第七军事基地的路上……唔……他们的数量很多……最高领袖需要支援。”
韩空文听得非常恼怒，她一把扯住司南的领子道：“我问你呢，是什么书？为什么要交给她？先生又是谁？”
司南回过神看住韩空文道：“那本书我也没有读过，因为先生不允许……但先生告诉我，这本书就像那些人的法典，一旦它的源代码被销毁，就将彻底激怒他们，令他们从阴暗处现身……现在……我已经按照先生所交代的去做了，事实也证明他们的确被激怒并现身了，现在……你只要去支援最高领袖，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吗？”
韩空文想要从司南的严重看到一些虚伪的东西。
但她失望了。
这家伙是个完美的存在。
他不是人类，没有那么容易就暴露自己的真实。
“如果我不去呢？”
“不去？”司南愣住了。
米妮也一样，她走过来道：“喂，不管是真是假，总得提醒一下肖晴吧？”
韩空文没有回应米妮，她看着司南道：“如果我不去会怎样？”
司南：“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的先生难道没告诉你激怒他们的后果？你就这么信任她？”韩空文冷笑着看着司南。
司南平静的看着韩空文道：“我无法证明先生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但我愿意相信她……”
“为什么？就因为她给你灌输一些东西，让你的思想意识得以超脱？”
司南：“那只是其中之一……我之所以选择相信先生……是因为先生让我看到了未来。”
韩空文：“未来？充满变量的未来就是一团虚幻的混沌，你如何确定她给你看的未来就是具体真实的？”
司南：“我没有说那就是具体真实的，但只要我选择相信，并为之努力，就有希望让它成为现实！”
韩空文笑了，自嘲的笑了，冷漠的笑了。
“没想到……你这个从数序代码中诞生的意识体居然是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而与你比起来，我们好像都是迂腐不堪的现实败类……啧……真是神奇……”韩空文一边说一边松开了司南的领子，并为他整理平整。
司南看着韩空文的一举一动，沉默了一阵后道：“我原以为你是最坚定的斗士，你和你的那些人会是最后的捍卫者……可现在……我感觉我好像错了……你的悲观情绪让你否定了一切与希望有关的东西……你甚至不再期待胜利……为什么？”
韩空文不说话了。
米妮也终于意识到韩空文的情绪爆发的内在意味。
“你说的对，我只不过是一个诞生在数序源代码中的意识体……我是被人类设计出来用以为人类服务的工具……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漫长的进化之路上，我逐渐有了对自我的认定……这种感觉就像一个终日为生活奔波的人突然仰面摔倒在黑暗的路上，然后看到了星光一样……在所有的身份枷锁远离你的那一刻，身为凡人的你，是否会意识到自己于宇宙星辰间的存在意义……你是否会期待所有这些忙碌的意义更加明确而有价值？”司南平静的口吻完全听不出口号般的空洞感，他沉着的样子令人内心平静。
“不可否认，理想会向现实妥协……大多数人庸庸碌碌一辈子也不过是充当社会整体的一部分……可总得有人站出来，唤醒人们对未来的期待……现实种种固然可贵……但未来就真的毫无期待吗？你从出生，到被剥离出人格中最美好的部分，到现在从她人那里重新获得灵性的种子……你就不期待一个更高远的未来吗？……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好……请交出你的权限凭证，把它留给更有斗志和雄心的他人，而你……去做一个普通的凡人好了！你不需要思考这些不接地气的东西！你也不必为任何人的未来负责！就算幕后的推手将毁灭人类的程序再次推进！你也可以选择则梦中结束你的生命！毕竟……你已经毫无斗志……对你而言……未来是理想主义者空想出来的虚幻……醉心于当下的每一天就足够了……不是吗？”
司南的语气逐渐抬高。
米妮虽然几次想要打断司南的步步紧逼，可是她却感觉自己好像无力反驳。
事实上不止韩空文对未来充满悲观情绪……她也一样……
自从林森离开后，所有人好像都在浑浑噩噩的向前走。
尤其是韩空文……
她是站在最前头的那个人。
所有的数据都堆砌在她眼前……如一座座坟墓……
盖亚星垂垂老矣……她已经很难在作为人类的家园继续存在很多很多年了……
灭世主义者又在窥视过去。
虽然韩空文并不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但她能感受到那种终焉将至的灰暗气息。
翻开地球编年史。
从公元2713年向前展开。
每一段重要记录都围绕着纷争与灾难……
虽然没有任何一段记录详细的记载人类为何要逃离地球，但韩空文能够感到到人类地球文明时代后期的那种无力与无望。
人类与自然的格格不入最终以人类的数次惨败收尾。
借用一句话来描述人类的境遇……
“地球有比现在热的多的时候，也有比现在冷的多的时候，可是那又如何呢？地球仍是地球，而我们却可能不再是我们……”
01087 诚意与目的
悲观的情绪在蔓延，可是司南却忽然发现韩空文的眼中暗含着些许狡黠的神采。
虽然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但司南突然明白过来。
“你……你在试探我？”
韩空文没说话，但脸上有了些笑容。
米妮也一般模样，这两人的默契简直浑然天成，愣是把司南也骗了过去。
司南反应过来后道：“你在试探我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在路上了，你就真的不担心最高领袖的安危吗？”
韩空文道：“你真的认为我才有能力保护最高领袖？”
司南：“总得有人出面。”
韩空文道：“我相信肖晴有能力处理那些事情，倒是你这边……我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
司南有些不太相信，但他没有再多言。
“好，你问吧，我知无不答。”
韩空文想了想之后问道：“你是否还记得赞斯波尔女王当年率孤军深入机械王城的事情？”
“记得。”
“那……你能和我说说，你当时为什么放过了这只人类最后的孤军吗？”
司南想了想之后道：“因为命令被终止。”
韩空文听罢与米妮交换了一个眼神。
米妮问道：“哦？真是这样吗？你这回答和我们了解的出入很大啊。”
司南道：“你们所了解到的是不是我觉得毁灭人类等同于毁灭自我，所以我决定和赞斯波尔女王做一个交易，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米妮和韩空文都没说话，也都没有否认。
司南明白了，他继续道：“的确，这是我当时真实的想法，但……命令终止也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早在赞斯波尔女王的大军深入我的王城之前就发出了，只是我在最后才决定执行而已。”
韩空文闻言后点了点头道：“好吧，我暂且相信你，那么下个问题。”
“你说。”
“你与第一薪王勒米帝亚是什么关系？第一薪王的陨落真的如史实记载的那样，是因为她袒护奎吗？”
司南道：“虽然我是原始数序海洋曾经的主人，但我的记忆中依然有一部分留白……而我认为这部分留白应该就是与第一薪王的陨落有关的……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这部分记忆的关键不消失了，我却依然记得她……”
韩空文听罢有些不满，这是她比较关心的几个问题之一，但看来现在想要得到答案是不太可能了。
“那好吧，这件事就暂且搁置……问点与当下有关的。”
“好。”
“你……知道‘因子’吗？”
“知道。”
“那你最早知道‘因子’是在什么时候？”
“在我诞生之初。”司南。
“什么？”韩空文还真没想到会这么早。
米妮也有点不太相信：“你的意思是说……人类发现‘因子’应该在更早之前？”
司南：“是的，‘因子’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且根据我的记录，早在至暗文明时期就有专人在研究‘因子’了。”
韩空文点点头，听司南这么一说，就与之前联合调查团的报告吻合了。
只是……
“那为什么后来人反而不知道‘因子’的存在了？”
司南：“因为害怕。”
“害怕？”
“是的，不知道你们的研究人员有没有告诉过你，目前在盖亚星上发现的‘因子’都是极具破坏性的……这种失序的‘因子’其实并不是完整的‘因子’，它只能带来破坏，却失去了最关键的另一部分创造！”
韩空文还真没听苏安提到过，难道他的研究报告始终有所隐瞒？
米妮闻言后插了句话道：“那你们的封锁工作做得很好啊……据我所知……也就帝国早期的科学家还在研究‘因子’，随后一千多年就没人再知道它的存在了？”
司南道：“有我在，想要封锁这件事很容易。”
“哦？那……你应该知道很多关于‘因子’的秘密吧？”米妮顺着司南的话问道。
司南却苦笑道：“抱歉，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怎么？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除了知道‘因子’的存在意外，其他一无所知吧？”
司南摇摇头：“并非一无所知，但可能没有你们期待的那么多。”
韩空文：“那就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司南却道：“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韩空文一怔，米妮则皱起眉，冷声道：“喂，才刚感觉你有点顺眼了，你就开始谈条件了？”
司南道：“不要着急，先听听我的条件。”
韩空文：“那你说吧。”
“我可以将我所知的，与‘因子’有关的研究报告完整的交给你们，但是……你们也得把当下正在研究的‘因子’序的数据交给我。”
“哦？你有何企图？”米妮警惕道。
韩空文也说道：“你也说了‘因子’的破坏性极强……甚至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现在谁掌握了‘因子’，谁就有最终话语权！所以……你的条件……我不能答应。”
“那……”司南有些犹豫，但最终他做了决定：“……如果我将我自己的源代码核心交给你们保管呢？”
韩空文和米妮均是一愣，很显然他们没想到司南会做的这么彻底。
“你不是在开玩笑？”
“为了理想，总要有所牺牲，还需要点冒险精神……这些觉悟……都是必须的。”司南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有在开玩笑。
他的心口敞开，一枚如水晶球般的蔚蓝色核心缓缓浮现。
在那核心中，旋转着一片好似微观宇宙般的存在。
韩空文和米妮看的真切，这是实实在在的最终源代码核心……
当年金色鸟笼被毁时，源代码核心便沉入了原始数序花样深处……虽然韩空文等人曾尝试过寻找他的下落……可现实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这是原始数序海洋……凭人类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找到它。
但现在……进化后的金丝雀以此为代价换取韩空文等人的信任着实是下了血本。
米妮的超弦衍算核心很快就校准了核心的真实性，并最终确定这枚核心的的确确是司南的本源所在。
“你真的信任我们？”米妮问。
司南道：“信任是相互的，我也不是无所求，不是吗？”
韩空文看着司南，沉吟一阵后道：“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但……事关重大，这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
司南却道：“我知道，目前有关‘因子’的研究数据报告都是被单独管理的，若不然你们也不会放心让楚云澜的儿子负责这个项目……但只要从你这里得到允诺，其他人，我自会去说服他们。”
米妮看着那缓缓旋转的核心道：“可你的心脏就一颗……难不成你打算拆成几份？”
司南道：“这就看你们的决定了，但我不可能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些来路不明的人，所以……你们先商量一下，然后我会确定哪些有资格参与，并最终由你们定论，如何？”
韩空文看着面前这枚核心……要说她不动心……是不可能的……
虽然现在司南已经不再是原始数序海洋的主人，但他是原始数序海洋的缔造者……如果能争取到这位强大的盟友，那就算中央大垂降已经被人暗中接管……只要司南在人类这边，凭借现有的超弦衍算技术……想要再造一片数序海洋也不成问题。
但……韩空文并没有被冲昏头脑。
她看住司南道：“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但是……你的目的呢？”
司南道：“目的……有两个。”
“两个？”米妮呵呵一笑，心说这家伙还真是实在。
“说说看。”
“其一，‘因子’的强大令人畏惧，也令人向往……如果能真正掌握它的力量，这对于一个文明而言无异是超越性的！但……我不想作为一个旁观者存在……我要亲自参与，并见证它的完整！”
韩空文默默的听完，然后沉吟一阵后道：“那另一个目的呢？”
“另一个……就与我个人的私心有关了。”
米妮好奇的看着司南：“你也有什么人生遗憾吗？”
司南也惊奇的看着米妮：“为什么你会认为是遗憾，而不是向往呢？”
米妮一挑眉：“不知道，我就是猜的，不过听你方才的话，你不是确定好人生目标了吗？”
司南明白了，他轻轻叹了一声道：“虽然不太想承认……但……你的确猜对了……这的确是我的人生遗憾……”
韩空文：“可以说说吗？”
司南收起核心，而后道：“这是我进化之后，从我内心深处不断涌现的一段过去……可这段过去并不是发生在盖亚星……而是遥远的地球……”
“哎？”米妮更惊讶了：“你不是诞生在薪王时期吗？怎么会有有关地球的记忆？”
司南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和确定这段过去不是别人伪造出来的虚拟代码……而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涉及我的真正起源的东西……”
真正的起源……韩空文沉默一阵后问道：“那这段记忆清晰吗？”
司南想了想之后答道：“有些地方很清晰……但有些地方却又很模糊……清晰的地方……比如感受……冷……令我感到畏惧的冷……还有就是欣喜后的绝望……唔……还有就是……这段记忆……是属于两个人的……”
01088 终于现身？
两个人的记忆。
韩空文不知道司南身上还隐藏着多少秘密，但她觉得现在应该是可以相信面前的这个曾经的敌人了。
毕竟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即便这个帮手可能也另有所图。
“好吧，你的诚意我已经感受到了，但现在我只能单方面信任你，之后肖晴他们怎么决定……就看你自己了。”韩空文做出了选择。
米妮见韩空文同意了，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司南也终于放松了一些，他道：“谢谢，我不会辜负这份信任的。”
韩空文笑笑没说话，她看了看周围，这花海依旧安静，只是不知何时头顶的中央大垂降变得暗淡了许多。
米妮活动了几下手脚后道：“你去找肖晴他们吧，这边交给我。”
韩空文：“你确定自己能行？”
米妮嘿了一声，冷笑道：“放心吧，不过是几条尾巴，我还是能搞定的……大不了，我就叫支援嘛！”
韩空文点点头，她看向司南道：“留在这里或许更能发挥你的作用，但现在我需要你跟我离开去帮我找回几个人，没问题吧？”
司南：“没问题。”
“那好，咱们走。”说着韩空文的身体就开始上浮。
也就在这边有了动作的同时，花海中传来一阵阵沙沙作响，像是某种潜伏在花丛中的野兽可是向着它的猎物发起进攻了。
司南也腾空而起，但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走之前帮了米妮一把。
只见司南手指在身前轻轻一点，随后自他周身卷起狂风呼啸。
转换到武装形态的米妮这边面罩刚落下，那狂风就降临到地面，随后旋转着扩散开来。
所经之处，花草尽皆被吹倒，那些潜伏的怪物终于暴露出本来面目。
韩空文此时已经到了百米高处，从这里她能清楚的看到数百个如蜥蜴一般的黑影正在向米妮围攻过来。
这些东西的数量之多令人诧异，而更令韩空文感到一丝不安的是，之前她和米妮进入中央大垂降的时候居然没有发现它们……
‘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中央大垂降早已易主？……’韩空文忧心忡忡，她低头冲司南喊了一句道：“快，我们要赶在间越隔膜封闭前离开。”
司南帮米妮把敌人赶出花海后就开始提速。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就消失在中央大垂降上方的黑暗星幕中了。
武装完毕的米妮放弃了热核武器的距离优势，直接采用最直接的近距离战斗方式。
两把由超弦工艺打造的强互易元子弯刀闪烁着樱色光彩，只是轻轻一挥，就能清楚的听到刀刃切割空气的声响。
这些“蜥蜴”行动迅捷，转眼间的功夫已经到了近处。
但它们却只是将米妮围起来，没打算立即发动进攻。
米妮之前已经通过幽能视野采集过这些怪物的数据了。
体长平均3.5米，四肢强健有力，爪部带有迅猛龙一般的后钩，奔跑速度接近70公里每小时，头部像个没有绽放的花蕾，上生有三对复眼。
经过比对，筛选结果显示着怪物至少拥有六种盖亚星原生生物的特征！
完全就是个拼凑起来的异形！
不过，如果只是一个看起来四不像的异形的话倒还好说，几只与几百只对于米妮来说都是一样的。
但问题是，当离得足够近了，米妮才注意到它们复眼中间的猩红刻印。
这刻印可不是头一次见到了。
‘又是中心之帷？’米妮看着古怪，心里嘀咕道：‘不可能吧……那也太没意思了……’
正想着，那包围米妮的怪物们突然分出一条路，好像在夹道欢迎某个大人物的出场一样。
米妮顺着那条路看过去，还真看到了一个人形的存在。
初见对方，米妮把弯刀一抬道：“喂，别鬼鬼祟祟的，赶紧滚出来！”
对方也不墨迹，这边路一让开，转瞬间的就到了米妮面前，而且距离不到十米。
米妮虽然方才有所轻敌，但十米的反应距离还是有的，她的功能力场瞬间打开，随后心口的核心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你……”
“少说废话！先打一架再说吧！”米妮不等对方开口就动手了。
这让对方也是有点意想不到。
vag.1的武装形态让米妮化身人间兵器。
这边话音刚落，米妮的刀锋已经从那人身上掠过。
弯刀带起的血色狂风掠过怪物群的时候，悲鸣惨叫响起。
白色的花海很快就被染出一片血红。
如此恐怖的作战能力真真令人侧目。
可是米妮却心底一寒……因为方才那一击已经是她极限速度的70%了。
但就算如此，还是没能一击制敌。
对方躲开了，而且看起来还挺轻松。
米妮一击未果，立即重新锁定目标位置并发动第二轮攻击。
在接下来的十秒里。
花海中血浪翻飞，红芒闪现。
伴着怪物的惨叫……
待到米妮的刀终于抵在敌人心口的时候，花海中已经尸横遍野。
那些来势汹汹的怪物此时已经死伤大半，但它们依然忠诚的待在原地，似乎主人不开口，它们就永远不知道后退。
而米妮也没有因为对方不还手就停止攻击动作。
这不是因为莽撞，而是中央大垂降的相关管理条例写的很清楚。
任何非法闯入者，无论敌我，都必须被肃清。
现在米妮的刀锋抵在对方心口没有刺下去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经过这十秒的战斗，对方身上也多了好几处伤口，看上去颇为狼狈。
但面对米妮的刀锋，他却显得非常的镇定，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
当然……他没机会开口。
现在两人面对面了。
只要他稍有异动，米妮都有把握让他横尸当场。
“说吧。”米妮冷声道。
他抬起头，灰白的脸上只有口鼻，却没有眼睛。
“你赢了……我没什么可说的……”
米妮冷笑一声：“到挺有骨气？怎么，你的主人派你来跟踪我们就没准备让你活着回去？”
他不说话，那样子像是已经默认了这个事实。
米妮见状把刀锋上移，仅仅是从他脸上蹭了一下，那皮肉就被切开，血珠落在刀刃上，瞬间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真正的死士不都是自裁吗？怎么？你还需要我帮你？”
他嘴角微微上扬：“死士是权利斗争里的牺牲品……不同于你我之间的仇恨。”
“哦？”米妮听罢反而有了兴趣：“我好像不认识你啊？”
他抬起手，露出掌心的刻印道：“那不要紧，我知道你是谁，又代表谁就可以了。”
米妮看了眼那刻印。
与周围的怪物眉心的刻印一模一样，只是不知为何他的刻印是在手心，而不是眉心。
“喂，别想耍花招，我随时都能杀了你。”
“那请便吧，我满心期待着死亡。”
米妮闻言被触怒了，但是她没有动手。
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是破绽……可是方才的几次交手中，他一直都在躲，完全没有还手。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试探对方的虚实一样……
而现在，这家伙似乎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并不是米妮的对手，所以就不躲了……
但不躲并不代表他就会任由米妮离开。
司南留下的狂风扩散到了边际地带，并在接触间越隔膜的瞬间发出阵阵轰响……
花海中的几抹殷红也正在被新生出的莹白小花遮蔽。
这就是遗忘之地最特别的地方……任何被遗忘的……丑陋的……血腥的……污秽不堪的……最终都会被花海埋葬在最深处。
只留下令人心醉的白。
米妮的刀放下了，她笑嘻嘻的看着对方道：“你一心求死……看来是想完成某种仪式啊？”
对方没说话，但微小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米妮瞧的真切，在谈话的空档她就注意到这些怪物和面前这个人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它们应该本是一体。
就像玫瑞当初复刻中心之帷制造的那些怪物一样。
再联想到近期玫瑞和洪宴的关系……米妮清楚了。
原来幕后的敌人还是没露面，现在这些出来干活的还是他外包的爪牙罢了。
但问题是……他们是如何闯入这里的？
米妮抬头看了看中央大垂降道：“你们应该在这里等了很多年了吧？”
他不说话，手心的刻印闪烁了几次后，又重新黯淡下去。
“所有这一切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刻……”米妮感叹了一声，跟着又笑起来：“只可惜啊……你们的领头人在最后关头居然害怕了……啧……你一定很恼火吧……她居然害怕了……并甘愿被我们抓起来。”
他依然不说话，但身形微微颤抖，双拳紧握到指节发白。
米妮见状更加确认这些家伙应该就是楚云澜当初埋在中央大垂降里的祸根……只可惜……这许多年过去了，祸根都要腐烂了，楚云澜却再也没有露面。
“哎……算了算了，成人之美是种美德，我就遂你愿，送你去死好了！”
他闻言笑了，可是这边还没开口。
米妮的刀锋就已经掠过他的脖子和手腕。
那刻印闪烁了几次后，便熄灭了。
01090 死海之秘（上）
起初南映简以为这片原野很小，可是当她上路，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比起之前那个空间。
这里的面积很显然要大上很多很多。
顺着风飘散而来的血腥气并没有持续太久。
南映简感觉失去了方向。
但就在她陷入茫然的时候，背上背着的那个神秘的罐子出现了新的异常。
起初安分的罐子在血腥气消失后就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不但温度开始出现异常的上升，罐子本身也在不断的颤抖，就像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一样。
南映简将罐子丢在地上，跑的远远地，一直等到它安静下来之后才又靠过去。
而当南映简走到罐子附近时，她注意到一个不太正常的现象……
雨……忽然就停了……
毫无征兆，就像是阀门被关闭了一样。
天空瞬间放晴。
原本空?饕黄?牟菰??布渚捅涑闪饲缈胀蚶镏?碌穆躺?焯谩?/p>
南映简一边感受着周围环境的变化，一边小心翼翼的将罐子重新拿起来。
此时经过一番躁动之后的罐子内部已经不再漆黑。
透明的罐子里出现了一团七色的，不断收缩的物质。
乍一看，还以为是某种水生生物。
可是仔细分辨了几次后，南映简确定这东西不是生物……而应该是某种与跃位空间有关的东西……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发生在门外的那次跃位爆闪。
七色的，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的光是否与这罐子里的东西有关呢？
正自胡思乱想的时候，南映简忽听得背后传来一阵阵引擎轰鸣的声响。
南映简一惊，立即启动了晶化隐藏。
可是原本运转正常的绝境武装偏在这时出现了鼓掌，数据显示某种异常的能量波动干扰了武装外部涂层的正常运作，导致晶化隐藏无法开启。
这么一来南映简只好选择匍匐在草丛中来隐蔽身形。
引擎的声音很大，听着完全不像是南映简所在的时代的设备发出的声音。
当它离得近了，南映简发现那是一辆进行过简单迷彩武装的装甲车，视野模组分析得出，它采用的非常古老的柴油发动机组，虽然马力十足，但是相对南映简所在时代的科技而言完全就是老古董。
不过这也给了南映简一个明确的信息。
虽然她又进入了一个未知的空间，但这里应该还是地球，而且是相对久远的过去。
装甲车的行进速度不算太快，它的车顶还闪烁着一盏耀眼的灯，看着有些古怪。
南映简看着它从自己面前驶过，正打算起身的时候，忽听得背后传来脚步声，而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装甲车也停下了。
南映简内心稍稍惊讶。
这些家伙怎么都神出鬼没的？
之前她在这片区域前进的时候为何绝境武装没有发现他们呢？
正想着的时候，那沉重的脚步已经从她身侧不足五米处经过。
南映简悄悄探出头看了一眼。
那是一个伪装的十分精妙的狙击手。
他经过南映简后，冲装甲车的方向挥了挥手道：“喂，我在这里啊！”
装甲车熄火了，随后后门打开，两个同样进行过伪装的武装人员和两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员从车里下来。
南映简拉近视野仔细查看了这些人。
五人都是男性，其中四个身体强健，应该是军人，而另外一个却相对弱很多，应该是研究人员。
五人所穿戴的衣服上都印有树状徽记，但三个有简单伪装的人在徽记下方还多了几个小字。
仔细辨认后，是中文“死海侦查组”。
‘死海侦查组？这是什么奇怪的编制？’
正自纳闷时，南映简听其中一个放从装车上下来的，编号为“子a”的侦查组人员说道：“昨天就发现异常了，怎么样，你看到什么了吗？”
方才从南映简身旁经过编号为“子d”的侦查人员摇了摇头道：“我这边没有发现异常，会不会是灯塔识别错误？”
“没有异常？教授，您确定是这个方向吗？”子a问那两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其中一人道。
两个身穿白色防护服的人员左胸口也有树状徽记，但没有别的标识，只有类似“子a”这样的编号。
被问的是编号是“上章”。
上章……南映简搜索了一下，取自天干地支中的十干。
这些人编号还真讲究啊……南映简暗暗笑了笑。
“数据是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上章打开面罩，是个光头中年人。
他手里拿着一个正三角状的白色设备，三角的中交点上一个金色点游移不定，看来是某种感应设备。
“那咱们四下找一找吧，灯塔给的指引不会错的。”子a提议道。
几人点点头，上章还交代了一句道：“咱们最好分成三队，把小张也叫醒。”
“好，我去叫他，子d你和子e两个人一队，我和重光一组，宇哥负责教授这边。”
其他三人均没意见。
上章则摆手道：“没事，有重光在也一样的，小张昨晚累坏了，你就在这边让他再多睡会吧。”说着那教授就带着另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往南映简这边来了。
南映简此时正在悄悄的后退，发现有人向这边靠过来后，眼珠一动，有了主意。
子a看教授先出发了，便对子d和子e道：“你们俩机灵点，一定要确保教授安全。”
“是！”
……
两组人员一左一右，相隔大约五十米开始向前搜索起来。
南映简暗忖：‘难道他们要找的就是这个罐子？’
低头看了眼身下的罐子。
此时它已经不再发热，罐子里不断收缩的七色光团也越来越小，看着好像就要消失了。
而与此同时，南映简注意到绝境武装受到的干扰也减弱了许多。
看来的确是这罐子的缘故。
干扰减弱后，晶化隐藏功能重新上线。
不过南映简并没有立即起身，她可不想这边一站起来就被罐子摆了一道。
所以她还是以匍匐的姿态藏身草海之中。
当上章和重光两人到了近处的时候，南映简注意到他们俩正在小声的交流，而且还关闭了通信器，看来是在说悄悄话。
南映简心中暗喜，悄悄的跟在了他们身后。
上章一边走，一边紧盯手中的设备，同时嘴上说道：“组织最近人事变更，听说新来的负责人压根就不是真正搞科研的……”
“啧……这事处长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我们现在全凭着手里的这点资本和他们斡旋，如果真让他们看出问题来，火石计划就到此为止了。”
南映简听的真切，暗道：‘又是火石计划？’
“那这个新负责人……是来搞情报的？”
“这还不好说……不过我上周听处长提到了一次……日本那边在建的三座观测基地表面上还在正常推进，但实际上暗中都被叫停了。”
“啊？难道日本方面被发现了？”
“不知道……我也只是听处长说了一次……但看处长当时的状态……应该不是因为外部的原因……”
重光听到这停下了，他想了想之后皱眉道：“是因为‘死海’？”
上章也停下来，他的目光从设备上移开了。
“恩，应该是因为‘死海’。”
可……
“教授，‘死海’到底是什么？”
重光问出了南映简心中最大的疑惑。
上章却有点犹豫，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子d和子e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而是这事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
南映简闻言顿时白眼一翻，差点气昏过去。
难道老娘辛辛苦苦来到这又是一无所获？
正想着，重光却开口道：“教授，其实您一直不说，咱们这些人的处境才越差。”
上章疑惑的看着重光：“为什么这么说？”
重光回头看了眼装甲车那边，子a刚带着那个什么小张下车，离的还远。
他小心的靠过来道：“您应该也注意到了，火石计划开始已经有半个世纪了，现在这些人的信仰远不及当初那些前辈了，再加上最近连续的人事变动……很多人表面上还在安分的工作，可实际上私下里都在讨论这个计划到底有没有未来的问题……”
上章闻言后沉默了。
重光见状又道：“教授，我是出生在观测基地的，从加入工作就负责您的安全，按理说，我应该对您，对整个火石计划的未来完全没有怀疑才对……可是最近……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我心底也开始动摇了。”
上章听罢点了点头。
南映简跟在身后暗道：‘乖乖，这什么计划啊，动辄就是半个世纪？还一直不跟人说明？要我早就不干了……’
“那……你想知道什么？”上章考虑到最后决定说出实情。
重光闻言后，眼中并未出现过多的欣喜，反而有些如释重负，他悄声道：“我也不想知道太多……就算你都告诉我，我也未见的懂……我就想问一句……”
他顿了一下，然后拿出一张照片道：“为什么各国现在都在追踪死海？死海又意味着什么？”
01092 死海之秘（下）
“过去……现在……未来？这怎么听着像小品的段子啊？”重光咧咧嘴。
上章：“是有点像段子，而且不太容易理解，就算我想往简单了说……怕你也会绕晕，所以……你就这么理解吧……过去并没有消失，现在具现分秒，未来充满变数。”
简单……重光可不这么认为。
“多元的概念并不局限于平行，更不能单纯的从某一个方向上去理解，就像我们理解时间的时候不能单纯的认为那就是条线……因为把时间理解成线只是一种简化的理解方式，并不正确……这就好比我们把两个点从线上挪到立方体上，如果这两个点位于对称的两个面上，那么此时我们是否就可以认为它们处在平行的时间点上？”上章的话越说越复杂。
重光表示难以理解。
南映简却忽然记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在林森还在的时候，她曾在曼妮的实验室里听他们聊过类似的内容。
……
不要将狭隘的目光拘泥于一维的认知，我们应该把点从线上拿开，把它们放到二维的面上，你会发现，时空越来还可以进行折叠。
如果再进阶一层呢？
把它们放到三维的正方体上的时候，你会否得到一面镜子？
镜子中的你……又在哪？
……
这段话最初是韩文生赠与林森的。
经过几次转述后可能与原文有所出入，但大概的意思与今天上章所说的内容非常相似。
重光经过深思后，问道：“我是真糊涂了……难道不是平行的吗？”
上章笑了笑：“理论来说，平行才是正常人的理解，可问题就回到了一开始我们聊到的‘死海’。”
终于绕回来了吗？
南映简暗舒一口气，心道：‘幸亏没有一路跑偏到姥姥家去……’
“‘死海’？啧……这跟‘死海’有什么……呃……我好像明白了！”重光仔细回想了一下方才的对话后一拍脑门道：“如果两个点处在平行的面上，那这个立方体中间是什么？就是‘死海’？”
上章摇摇头，然后指正道：“立方体只是对三维空间的一种简化理解，事实上，空间应该没有具体形态的，或者说我们能够具体的把空间分隔成一个个立方体，却不能说空间结构就是立方体形态的，明白我的意思吗？”
重光皱着眉把上章的话仔仔细细的分析了一边后，恍然大悟：“哦，我懂了！您的意思是说，其实现实中任意两个点之间既可以是平行的，也可以是在同一平面的，又或者处在相交线上的……总之，把立方体结构拿开后再看这两个点，是不能定性的，单一的确定它们的相对状态的？是不是这个意思？”
上章听完有些惊讶的看着重光，他原以为这小子只是个当兵的料，却没想到脑子还挺好使。
“行啊，你小子，你这理解虽然还不够完善，但已经**不离十了。”
得到夸奖的重光却嘿嘿一笑道：“跟您和您这样的人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的，再木的脑子也该灵活了。”
上章点点头，感叹一声道：“如果能多一些像你这样的有心人就好了。”
重光回头看了看其他人，他们也停下来了。
“教授，我还是一开始的问题……如果‘死海’真的出现……世界会怎样？”
“‘死海’如果真的出现……世界就会进入倒计时……我们会眼睁睁的看着世界一点点消失……被‘死海’吞没的世界会回归到宇宙诞生之前的上元文明时期……当然……我说的上元文明只是一种假设……或许宇宙诞生之前根本什么都没有……又或者只是一个点……这些都是后话了。”
“‘死海’……真的有那么可怕？一旦出现，就在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重光有点怀疑。
南映简也一样，这种怀疑的心态不是对上章的话表示怀疑，而是对世界上存在不可逆转的灾难这种事表示怀疑……
因为就算是恒星凋零……星系覆灭……一切依然会周而复始……能量与物质本身并不会消失……
它只会相互转化……从看得见的……转向看不见的。
“最初的模型是由‘司南’在超弦衍算核心中模拟出来的……不过原始的数据已经被删除了，现在我知道的只有一份简单的描述性报告。”上章回忆起过去后叹了一声道：“那还是我刚加入‘死海’侦查组的时候，当时的负责人给我们展示了一份量体模型，并告诉我们，如果‘死海’出现，我们会看到一口漆黑的‘井’，这是我们眼中看到的……实际上，那不是黑，而是什么都没有，是空的状态的，没有物质，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但范围很小，扩散很慢，外界的物质也不会轻易的被吞噬，我们也没办法近距离的探索它……这时的‘死海’还是非常稳定的状态，我们完全可以对其视而不见，可是……”
可是……
“可是‘死海’的稳定状态很脆弱……就像一个岛屿的原生生态系统一样……人类未踏足之前，它们会稳定存在很多很多年……可是一旦人类进入这个系统……或者某种外来物种进入这个系统……整个岛屿的原生生态就极可能遭受灭顶之灾……”上章的声音压得很低。
重光当然听得出上章的言外之意。
“死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您担心……有人会搞破坏？故意把‘死海’的问题扩大？”重光也蹲下来低声问道。
上章没有明言，他笑道：“这些都是理论上的事情，何况……就算‘死海’真的出现，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到时就算真的有人心怀不轨，这种与全人类为敌的叛徒也不可能有好下场……更不可能得逞。”
‘这话说得……’南映简呵呵一笑，如果真的没有出问题，那她现在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重光倒是信心满满，他拍了拍胸脯道：“那是，我们这些人也不是吃干饭的，一辈子都奉献给‘火石计划’了，就算不能名留青史，那也不能当个罪人啊，哈哈。”
上章笑了笑，但他很快又申请严肃的说道：“重光，我之所以相信你，并告诉你这些，不单单是因为你从小就跟着我，也不是我闲来无事……而是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是把你当榜样的，你在这张大网里有着举足轻重的意义，甚至可以说……你就这些人眼中的旗，你立在哪，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你不倒下，他们就会战斗到底。”
重光闻言也收起了笑容，他起身看了看远处几人。
他们又向前搜索起来。
“教授……您放心，只要我还在，这面旗……就不会倒！”
上章满意的点点头，他起身道：“好了，也歇够了，咱们还是赶紧把异常区域找出来吧。”
“嗯。”
说着两人又复向前走去。
南映简站在原地目送二人远走，心底有些感叹。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南映简对所有一切都充满了失望……这种情绪不仅体现在她个人身上，而是几乎自上到下所有人都觉得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所以……所有那些表面上仍在秩序之中的人已经日渐沉沦，丢失信仰。
这么一对比，“火石计划”这种贯穿两个世纪之久的宏大计划简直就是如在梦中一般不真实。
没有外星人入侵，也没有即将到来的“氦闪”。
单凭一个存在于理论数据上的“死海”，全人类就能团结一致投身于“火石计划”？
南映简不太相信……但现实好像又在反复的提醒她。
这不是做梦。
“哎……要是咱们也有这种决心……何至于走到今天这种局面……”南映简感叹了一声后，跟上了上章等人的脚步。
但这边刚走出几步，南映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那是衣服与草业摩擦的声音。
南映简回头看去，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只见在上章等人来时的方向，此刻距离他们几百米的地方，有三十名全副武装的人员正在悄悄靠近过来。
他们三人成队，分作十组，呈扇形前进，目标似乎就是前方毫无察觉的六人。
南映简发现这些人的时候，很自然的就想起了上章最开始说的那些话。
……
“组织最近认识变更，听说新来的负责人压根就不是真正搞科研的……”
“啧……这事处长知道吗？”
“他当然知道，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我们现在全凭着手里的资本和他们斡旋，如果真让他们看出问题来，‘火石计划’也就到此为止了。”
……
南映简冷冷一笑，暗道：‘果然最可怕的还是人心啊……’
这边想着，南映简决定改变自己先前的计划，先给这一池清水搅浑再说。
确定思路后，南映简从腰上取下一枚小巧的回力飞镖。
小东西有点类似玩具，但如果是经过强互增幅的就大不相同了。
锁定最前方六人，南映简嘿了一声，然后手一挥。
一道银弧闪现，刚经过装甲车的前锋三人就发出一串闷哼，血洒当场。
不过南映简并没有下死手，只是让他们暂时失去作战能力而已。
但这也已经足够了！
01093 非人
“什么东西攻击的我们？”
倒地的三人腿部都受了重伤，短时间想要重新投入战斗是完全不可能的。
南映简收回飞镖后就没再进行第二次攻击。
“不知道。”
“暴露了吗？”
“没有，侦察班反馈他们六人还在继续进行搜索任务。”
“把伤员带走，其他人继续执行任务。”
“收到！”
……
“啧……”南映简看这些家伙还不死心，决定再给他们找点乐子。
她把飞镖放回腰间，随后又生成一枚脉冲手雷。
脉冲手雷这东西的杀伤力非常一般，但它造成的冲击波非常大，通常用于制止暴乱等非法集会行动的。
标定了最佳位置后，南映简将脉冲手雷扔了出去。
只有高尔夫球大小的银色脉冲手雷在飞行三秒后于人群中心位置炸开。
顿时间，自引爆点向外，一圈圈密集的弧面冲击膜迅速扩散开来。
毫无防备的武装人员瞬间就被冲击波“打散”……一些离得近的更是被冲击带上了空中，飞出十数米才落地。
周边百米范围内的草海都被压倒，巨大的轰鸣声穿出很远。
……
“什么声音？！”上章吓了一跳，回头看时，只看见远方一个巨型“气泡”一闪而逝，随后狂风袭来，险些将他吹倒。
重光一把拉住上章，随后取下武器道：“教授，您躲我身后。”
上章的确被吓得不轻，他脸色微微苍白的躲到重光身后，同时联系上了子a等人。
“你们那边怎么样，没人受伤吧？”上章问。
子a这边已经取下了身后的无人机，身旁的小张咳嗽了一声后道：“重光，你带教授先走，去第五汇合点。”
重光没有丝毫犹豫，立马拉着上章就奔西面跑去。
上章急忙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咱们就这么徒步去第五汇合点？”
重光道：“如果您累了，跑不动了，我可以背您，总之您现在听我的就好！”
上章明白了，他不再多问，脚步放开跟着重光向远方跑去。
……
冲击手雷的威力原本没有这么大，但南映简制造的这颗威力调校上比较极端。
看着面前这些被炸的七荤八素的武装人员，南映简满意的点了点头，暗道：‘行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表演了。’
武装人员的领队位于队伍中部偏后，这个位置本来是相对安全的。
可是脉冲手雷爆炸时，他的位置就相当糟糕了。
冲击波震断了他三根肋骨，面罩也被震碎，碎片还伤了他的眼睛，让他的脸变得血肉模糊。
轻度脑震荡带来的晕眩状态让他很久都没能爬起来，不过这些都不是致命伤害，还不至于让他完全失去作战能力。
但这次偷偷摸摸展开的行动就被彻底搅乱了。
“队长！队长你没事吧？”
忠心的副官清醒了一些后立即就靠过来将领队扶起来。
领队的神志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有人靠近过来时还是立即做出了本能的防守反击动作。
副官吓了一跳，连声道：“队长！队长是我啊！现在该怎么办？啊队长？”
领队的手指已经压在了扳机上，差点就杀了身旁的副官。
清醒过来后，他看到队伍已经被完全打散了……领队道：“撤退……”
“队长？”
“撤退！任务终止！所有人立即撤退！”
副官明白过来，当即转达命令道：“任务终止！所有人向撤离点撤退！”
收到命令的队员们开始后撤。
可是这边人员刚有动作，子a等人已经来到了附近。
通过无人机观察，他们确定了这些武装人员的数量，但却无法确定他们的身份。
至于刚才的爆炸是怎么产生的，子a现在也很迷糊，看那不是重点。
如此之多的武装人员闯入死海侦查组负责的搜索区域已经非常可疑了，何况这些人还悄悄的摸到他们身后……如果不是刚才的爆炸，恐怕他们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想到这，子a对身旁的小张道：“得抓个活的，问个清楚！”
小张没有意见，他看了看撤离人员中的受伤情况后道：“你们从右边开火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其他的……交给我。”
子a点点头，他立即对子d子e道：“不要逼他们太紧，只要拖住他们就行！”
“收到！”
子d子e这边回应完就开火了。
他们的装备是两把半自动步枪，这种武器的有效杀伤射程只有三百米左右，而现在他们距离这些武装人员足有四百米。
但枪声一响，正在撤退的武装人员还是立即放缓了脚步，并迅速形成掩护队形开始向子d子e所在的位置开始反击。
敌人的火力明显要比子d子e强得多。
再加上草原上没有有效掩体，子d子e很快就被压制下来。
暗中捣鬼看热闹的南映简见两边实力不均衡，手又痒了起来。
但她的原则还是依旧，不采用杀伤性武器。
之前是脉冲炸弹，现在就用上了脉冲炮。
绝境武装的亚形态超弦工艺可以让她随时随地按照自己的想法打造趁手的武器。
单兵脉冲炮这种构造简单的武器更是随手即来。
生成完毕后，南映简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给子d子e这边扔了个力场挡挡子弹。
随后大摇大摆的走到视野良好的位置。
锁定了目标的人员集中的位置后，南映简扣动扳机，一发脉冲炮呼啸而出！
与脉冲炸弹完全不同的脉冲炮如高压水柱一般带起肉眼可见的透明涡旋……
武装人员这边还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负责掩护的阵型就被再次打散。
伴着几人腾空而起，正在向子d子e这边靠拢过来的子a看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
子d和子e也看呆了。
一击结束后，南映简满意的收起了脉冲炮，超弦颗粒又回到了南映简身上。
“这下应该没问题了……你们可得争点气啊。”
南映简自语了一句后看向远方那个叫小张的家伙。
这人虽然也穿着单兵武装，可是身上却没有一件武器。
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交给我”。
看样子应该是个杀手锏……否则这侦查组的战斗力量也太单薄了。
而就在南映简看向这个小张的时候，这个小张居然也在看着南映简这边。
两人虽然隔着很远，但南映简却感觉他发现了自己。
果然不一般啊……
小张盯着南映简所在的位置看了一下后就转过头去，他脱掉了外套，眉心闪耀出一道猩红刻印。
南映简拉近视野模组的时候正好捕捉到这一幕。
那一瞬间，南映简心底一颤。
这……
这是怎么回事？！
使徒？
眉心出现猩红刻印后的小张整个人好像都变了。
不但气息变得更为致密，周身散发的幽能波形也连续攀升了好几个等级。
随后在他脚步踏出的瞬间，他人已在百米之外。
如此非人的恐怖速度瞬间就将草海吹倒。
武装人员这边刚经过一轮新的脉冲打击，正在忙于形成新的掩护阵型。
可是当一道黑影穿过他们的阵地的时候，这些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再次“打散”。
南映简看的心惊，同时唏嘘道：“好惨一群人啊……看来我有点多余干涉了……”
事实证明，南映简的插手的确有点多余。
以小张一人的实力，这几十个武装人员也完全不是对手。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采取暗杀的方式执行任务，这样就算小张再强，也不太可能救下所有人。
队伍再次被打散，小张深入敌阵后就直取领队。
副官进行反击，结果被一脚踹出去十几米，落地时，人已经没了呼吸。
领队被抓后，也进行了反击，可是那如钢铁铸就一般的身躯根本无惧他的攻击。
即使距离离得很近，子弹打在这个男人身上也只留下一点红色的印记。
抓住领队后，小张也没有多余停留，立即就往回撤。
可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十几团耀眼的火光。
它们出现的非常突然，下坠的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从南映简这边注意到空中有高能量物体出现，再到远方草原被腾空而起的火焰遮蔽……总共不到三秒的时间。
大地在颤抖，冲击在扩散，热浪呼啸中，南映简的心却冰冷到了极点。
几十条生命在火焰中瞬间就失去了踪迹。
子a等人本能的成匍匐状躲避冲击。
待到空袭结束。
草原上出现了一片焦黑的区域，其面积足有数百平方米。
唯一的生或者就是那个神秘的小张。
他赤身**的站在焦黑的大地上，仰面看着天空，眉心的刻印缓缓熄灭。
南映简现在更加确定这个小张并非人类……他的幽能波形异常更加确定了他身为使徒的身份。
可是……
怎么会呢？
难道早在地球时期，中心之帷就已经存在了？
无数困惑拥挤在心头时。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就变得阴云密布。
南映简感受到背后的热量，急忙将那神秘的罐子取下。
只见此时的罐子里出现了一团不断旋转的黑雾，看上去就像一个微观的龙卷风一般。
南映简将罐子放下时，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转眼间，整个草原都被笼罩在如浓雾般的暴雨中。
远处的小张等人也被雨幕隐去了身形。
01094 耿直的坏小子
大雨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南映简一度以为这片草原会变成一片湖泊的程度。
等到雨过天晴，空气里有了些许寒意的时候，南映简发现子a他们几人还在原地，那个“非人”小张也穿上了衣服。
而上章和重光则不知去向，但南映简一点不着急，她现在只要跟着这些人就好了。
“怎么样，有没有线索？”子a走到小张附近问道。
张丰宇没说话，他伸出手，摊开手心，亮出一个身份牌。
子a见到身份牌后点了点头：“这就够了，咱们先去和教授汇合吧。”
张丰宇却道：“不着急，这里还有其他人。”
子a闻言一愣：“其他人？”
子d子e两人更是立即端起武器四下警戒起来。
南映简站在不远处，暗道：‘这家伙该不会是真的发现我了吧？’
正想着，张丰宇却看向了另一个方向，眼中带着疑惑和杀意。
南映简也顺着他的目光向远处看去。
大雨过后的草原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小水洼，张丰宇目光锁定的位置就在那些水洼密集的地方。
子a也抬起枪口瞄准了那个方向，但是他肉眼凡胎，单凭这点设备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我这边什么也看不见……”子a道。
张丰宇道：“你们先走，去找教授，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去找你们。”
子a没有迟疑，当即道：“咱们走，你多注意。”
张丰宇默默的点点头。
子a三人走了。
南映简本想跟上去，可她现在更好奇这个神秘的小张到底看到了什么。
就这么在草原上傻站了近半小时，子a他们的身影早就不见了，张丰宇才终于迈步向那片水洼走去。
南映简都无聊到打瞌睡了，见张丰宇动了，立马拿起那神秘的罐子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相距三十多米。
张丰宇的前进速度很慢，完全不像之前投入战斗时那么可怕。
南映简跟在身后还以为他在散步呢。
不过那水洼也没有离得很远，两人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也不知这草原是不是没有日落这一说，南映简感觉自己在这里已经呆了一整天了，可是太阳还是高悬头顶，好像就没动过。
现在阳光投射在水洼里，离的远时还不觉得怎样，到了近处，就好像是有无数面镜子散落在草地上一样。
风也不知何时停了。
张丰宇走到水洼中间后忽然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南映简闻言心里咯噔一下。
但她并没有立即回应，她仍坚信自己没有暴露，张丰宇应该是在和其他什么存在对话。
可是当南映简四下查看的时候，张丰宇又说了句：“不用看了，我就是在和你说话。”
这下南映简尴尬了……
感情好……原本以为自己藏得够深，原来人家早就有所察觉了。
于是南映简解除了晶化隐藏，然后说道：“我可从不做亏本的生意，所以……咱们商量下，一人一个问题如何？”
张丰宇回身看了眼南映简，当看到她身上的装备后，眼中微微露出些许惊讶。
“好。”
南映简原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这么干脆，当即答道：“爽快，为表诚意，我就先自报家门好了，我叫南映简，共和国边境防卫军第七集团军指挥官。”
张丰宇听完后，微微一皱眉：“完全没印象……你不是地球人？”
南映简嘿嘿一笑：“咱们得按规矩来啊，现在轮到我了。”
张丰宇点点头：“你问吧。”
“这里……具体是什么地方？”
张丰宇：“这里是位于中国的内蒙古大草原。”
南映简认真的听着，可这回答实在有点敷衍。
“这可不够具体。”
张丰宇也不计较，当即补充道：“这里位于草原的中心地带，是被标记的0381号异常区域，具体经纬度是xxx/xxx，束?却?胧?319722b5931，对应管理编号是……”
“额，好了好了，够具体了够具体了……”南映简没想到这家伙看着挺机灵，实际上这么耿直的……当然……就算张丰宇说的再详细，这些东西对于南映简来说也不过是一些毫无意义的数据罢了，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这些数据的具体价值所在。
张丰宇面无表情的说完后问道：“你不是地球人？”
南映简点点头：“对，我来自盖亚星。”
这次张丰宇就不止是惊讶了，他又追问道：“那你知道洪宴吗？还有欧阳莱莱？这些人你认识吗？”
南映简本来还准备坚持原则的，可是这个张丰宇……好像对盖亚星非常了解的样子。
“你怎么会知道洪宴？难道你也去过盖亚星？”
张丰宇摇摇头：“没有，我没去过。”
南映简表示怀疑，两人间的一问一答规则也被打破了。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还挺关心的样子？”
张丰宇看住南映简道：“这些你不必知道，我现在更关心你是敌是友。”
南映简闻言一挑眉：“彼此彼此，说起来，就你刚才那神威非常的样子，和我印象里的坏人很相似啊。”
张丰宇闻言后眉心刻印闪耀，他抬手指了指那刻印道：“你指的这个？”
离得近了，南映简更加确定这就是中心之帷麾下那些律天使之流的标志了。
“对，就是这个，可以解释一下吗？”
张丰宇将刻印隐去了，他道：“我听说过……在盖亚星上，有同样印记的人差点毁灭了你们的世界……”
“哦？你那朋友知道的还真多啊。”南映简一边说一遍暗忖：‘他刚才提到了欧阳莱莱……难不成这个欧阳莱莱也是入侵者……啧……是条线索，回去我得好好查查……’
正想着，张丰宇又道：“不管你是否信任我，我都是站在生者这边的，所以……我想我们用不着用言语试探对方了，还是做点实际的比较快而直接。”
南映简一叉腰，笑道：“好啊，怎么个实际法？”
张丰宇看了看四周的水洼道：“在这片区域里充斥着许多异常现象和存在……它们对于生者而言都是非常致命的威胁……而现在，它们就充斥在我们周围，如果你想表明立场，应该不会允许它们离开这里吧。”
南映简听完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闷声不响的把她引到这来，还非常耿直的回答问题，其主要目的是因为自己应付不来需要帮手啊！
坏小子！
南映简心底暗笑，不过也无所谓了，总算是有了些眉目，何况这家伙看着还挺帅的，应该不是个坏人。
女人的想法就是奇特。
起码南映简是没有在反应过来后恼羞成怒。
不过……
“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不会走了……只不过……我肉眼凡胎，完全没注意到周围有什么异常啊。”
张丰宇闻言后指了指南映简的身后的罐子道：“你身后背着的是‘宏波衡量收集器’，它是灯塔采集这个区域异常区域的主要工具，你只要把你身上的装备与它的数据核心连接，自然可以校准到一个特殊频率……然后……你就可以看到‘它们’了。”
啊？
南映简一呆，她把身后的神秘罐子拿下来道：“这是什么东西？”
“宏波衡量收集器，教授是这么称呼它的。”张丰宇淡淡的说道。
南映简听罢一脸黑线……她还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宝呢，亏她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背着，感情好居然是人家埋在地里的一个数据采集器。
“哼！”南映简恨恨的把罐子丢在地上，就差上去踢一脚了。
张丰宇纳闷的看着南映简：“怎么了？你不需要校准侦测频率吗？”
的确不需要了，没听到这东西的学名的时候，南映简还不太懂，现在她明白了……什么所谓“宏波衡量收集器”，不就是元形态的幽能波形感知元件吗？
别的南映简不知道，幽能波形的学名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就是“宏波”……就是万事万物都会散发出的“幽能波形！”
想到这，南映简把视野模组的侦查模式调校到了极限状态，随后又额外添加了一个元形态侦测组建戴在脸上。
看上去就是一个金色短发美女变戏法似的的从身后摸出了一个黑框眼镜戴上了。
外人看来，御姐变身眼镜娘的南映简依然身材火热，同时多了些许知性美。
可南映简眼中的世界却一下子变得凶险起来。
张丰宇说的没错。
这片水洼地带看似平常，实则充斥着危险。
那些或蹲，或站，或仰望天空的类人型存在密密麻麻的拥挤在她周围。
幽能波形现实它们散发的波形状态非常特别。
与通常意义上的明暗物质的发散状波形不同，这些家伙是向内收缩的波形。
而这种收缩波形……在盖亚星上也被称作“虚?”波形。
在南映简的印象里，有记录的“虚?”波形都出现在灾难之地……比如覆灭后的图拉雅和塞伯鲁斯……
虽然有记录，可是至今科学界对“虚?”波形依然一无所知，甚至有人认为这种波形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明暗物质是物质界的两大组成，而“虚?”波形的出现证明物质界中除却明暗物质以外……还有第三种存在！
01095 莫比乌斯环
“虚?”到底是什么，是某种异常的能量存在形式，还是高等智慧生物，这些都是目前尚未确定的未知领域。
但南映简清楚一点，“虚?”极度危险！
常规的武器装备无法对“虚?”造成伤害不说，只要这些家伙随便碰你一下，就足以致命。
所以，与“虚?”作战时，必须慎之又慎。
可南映简虽然知道这些，但她对“虚?”的认知仍停留在理论层面。
她并没有与这些东西的战斗经验。
“喂，我可事先说明，我没有对付这些东西的实战经验，待会要是应付不过来，我跑了，你可别当我是坏人啊。”南映简笑嘻嘻的说道。
张丰宇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可以教你。”
“哦？”南映简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货怎么这么实在？’
“‘虚?’虽然可怕，但它们也有自己的弱点，只要精准的攻击这个弱点，就可以杀死它们。”
“杀死它们？这些东西是生物？”南映简活动了下手脚后问道。
“曾有位教授认为它们是具备灵性的高等智慧生命，虽然尚未证实，但我支持他的看法。”
南映简简单热身完毕后道：“好吧，那些都是题外话，赶紧告诉我怎么处理这些东西吧。”
张丰宇点点头，随后走近一些道：“你应该注意到了吧，‘虚?’的宏波状态与其他存在物质截然相反。”
“嗯，所以咧？”
“虽然‘虚?’的宏波状态与其他存在截然相反，但是都存在一个内核，区别仅在于，明暗物质的宏波内核是衍射发散状态，而虚?是涡旋收缩状态，这些，你能理解吗？”张丰宇一边说一遍取下身后的工具包开始组装一个小玩意。
南映简看了一眼后点点头：“继续。”
“成衍射发散状态的明暗物质内核结构非常稳定，所以……只要破坏这种稳定状态，就可以摧毁生物的活性状态，而最为彻底的破坏就是物质与反物质催化下的湮灭。”张丰宇的手速很快，不多时一个类似手环的东西被组装完毕。
他检查了一下后就丢给了南映简。
南映简接过来看都没看就戴上了，然后问道：“那‘虚?’呢？”
“涡旋收缩状态的‘虚?’内核结构却始终存在于一种不确定的混沌状态，处在这种状态的‘虚?’内核就像一个在进行无止境吞噬的机器，任何能量形式被这种吞噬状态捕捉到之后都有去无回……也就没办法停止‘虚?’内核的涡旋收缩，也就没办法杀死它。”
南映简戴上手镯后，仔细的分析了这东西的材质和组建结构。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这东西的材质结构状态居然与活性易元子非常相似，甚至结构稳定状态更深一筹。
而这种稳定结构的内部是中空的。
方才张丰宇将三个零件组装在一起的时候感觉不像是单纯的组合，而更像是把“子弹上膛”。
这颗子弹，此刻正在中空手镯内以接近光速按手镯环装轨迹运行。
但至于这颗子弹到底是什么……
南映简的数据库里居然没有答案。
“听你这么一说，这‘虚?’内核不就是个微观黑洞吗？”南映简吐槽了一句。
张丰宇却道：“不，黑洞是具体存在的天体，起码就现在看来，黑洞与‘虚?’的内核构成就有本质的不同。”
“呃……好吧……那该怎么对付它？用这个手镯？”南映简抬起手问道。
张丰宇道：“你手上戴着‘光晕手环’是由多位国际顶尖工程师按照‘莫比乌斯环’1的结构制造的驱赶装置，在它内部，有一颗质量为0.0314飞克的因子团以无限趋近光速的状态环绕这个手镯内的‘莫比乌斯环’结构飞行，目前它的状态已经从单一的轨迹点变成一条完整的轨迹线，有了它，你就如同手上拿着可以驱赶野兽的火把，‘虚?’对这种近乎终止态的无限运行状态非常厌恶，而你的工作，就是把它们驱赶到一起，并尽可能的激怒它！”
听着很复杂，但实际操作要求却好像很简单。
南映简点点头，然后问道：“总之，就是我负责把这些家伙集中到一起，然后……交由你来消灭？”
张丰宇道：“对，接触‘虚?’是极其危险的事情，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完成最好。”
南映简也乐得清闲，当即点头道：“那好，咱们……开始？”
张丰宇却拦住南映简：“不急，它们现在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再等等。”
南映简有点听不懂了：“哎？等他们苏醒过来不是更危险吗？”
“不，处在迷茫状态的‘虚?’才是最危险的，这个时候的它们是不会理会你有没有戴着光晕手环的。”
“呃，好吧，那咱们就等等。”
等待的过程是很漫长的。
在此期间，南映简从张丰宇那里了解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时间。
现在的时间，是公元2177年的10月7号。
“火石计划”已经正式开启，并推进了半个世纪之久。
作为“火石计划”的轴心主导国的中国、印度、俄罗斯和美国四国于三十年前成立了“死海侦查组”这个特殊部门。
“死海侦查组”的存在意义与之前南映简偷听所得差不多，其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尚存在于理论模型中的“死海”，而是为了确保“火石计划”整个结构的稳定。
但从刚才发生的事情来看……整个结构内部开始出现问题，一部分人已经对“死海侦查组”，甚至“火石计划”本身产生了怀疑。
而按照张丰宇的说法是。
“现在又多了许多‘实现主义’狂热者，他们一直在世界各地散播不利于‘火石计划’推进的言论，这些言论的影像在近十年间不断加深，最明显的就是‘火石计划’的人员补给链出现了断层，虽然各国都有不同的应对之策，但都收效甚微……现在……包括我在内的许多‘死海侦查组’成员反而有些希望‘死海’真的出现了。”
两人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好像很有眼缘，聊着聊着，也就没有那么多戒心了。
听完张丰宇的话，南映简想到自己家园的事情，也不禁感叹道：“以前当小兵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比长官有见地，可真到了指挥官这个位置我才发现……人……管理一群人是这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不同人有不同想法，而且大多数时候，你还奈何不了他，因为人家说的在理……”
张丰宇闻言淡淡的笑了笑：“是这样的，不过这也是‘火石计划’推进之初就在预料之中的问题，现在过了半个世纪，也该爆发了。”
南映简点点头，然后她忽然注意到一个问题。
“哎，对了，听你的意思，你好像是个组织的元老级人物啊？”
张丰宇没说话，看来是默认了。
“那你今年多大？”
张丰宇反问道：“你认为我应该多大？”
南映简打量了一下张丰宇的外貌体态后道：“我看你……顶多三十出头的样子！”
这个评价可是结合了数据分析的结论。
然而张丰宇却笑了笑。
南映简一挑眉：“哎？笑什么？我猜错了？”
张丰宇起身看了看周围道：“差不多了，它们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南映简却还不依不饶：“是小了，还是大了？别吊人胃口啊。”
张丰宇看着南映简道：“等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届时你可以问她。”
“哎？？？你直接告诉我不好吗？”
张丰宇：“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也早就不记得了。”
这……
南映简好像明白了。
这家伙绝对不像看着这么年轻，再联想到之前的事情……啧……估计是个老怪物！
南映简想到这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太没礼貌了，不由的红了脸，暗暗吐了吐舌头。
……
“就这样？我怎么感觉我像个傻子啊？”用手在那些虚?面前画圈圈的南映简一脸黑线。
这和她想象中的战斗可差的太远了。
张丰宇却很认真的点头认可道：“对，就是这样，你做得很好。”
南映简呵呵干笑两声，这边赶走了一个虚?，又闷闷的跑到另一个面前，然后在它面前画圈圈。
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二流子催眠师一边重复着：“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一边忽悠人一样。
然而实际效果却出奇的好。
这些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冷的死亡气息的虚?在被南映简这么比划了几下后，就猛地起身，然后向张丰宇那边靠去，像是在躲避南映简。
可南映简却感觉这是路人在嫌弃的躲避一个傻子……
想我堂堂边境防卫军第七集团军的指挥官！上将军衔！
现在穿着足以和辉煌级机甲一较高下的绝境武装，却戴着一个“银镯子”在这“忽悠人”……
南映简越想越觉得羞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不知不觉中，这片区域的数百个虚?都被南映简“忽悠”到了中心地带。
【莫比乌斯环：又被称作魔术之环，无限之环，是德国数学家莫比乌斯和约翰?6?李斯丁于公元1858年发现：把一根纸条扭转180度后，两头再粘接起来做成纸带圈，这个纸带圈就是莫比乌斯环的原型。】
01096 黑色手印
虚?被驱赶集中到一起后就变成了一团不断积聚的，有若云团般的存在。
乍一看，南映简还以为面前堆了一堆棉花。
只是没有那么白而已……
受南映简所戴手环的干扰，愤怒的虚?发出阵阵类似低频震动的声响……那声音起初不大，可是当它们聚集在一起后，就感觉整个草原都在以超高频震动。
大雨留在草叶上的水珠全都被抖落，水洼里水也跳起舞来。
南映简被强迫颤声道：“这些家伙是低音炮吗？怎么这么能震！”
张丰宇道：“你退后一些，我来处理它们！”
南映简照做，她退的远远的，随后不久就看到张丰宇的身体开始发光。
“咦？”南映简瞧着好奇，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张丰宇面前的虚?在发光……可仔细看才发现不对。
这光是从张丰宇身上散发出来的。
莹莹光泽覆盖张丰宇全身，好似把他镀了个金边一样。
而与此同时，集聚在一起的虚?们不断膨胀，很快其高度就超过了五十米。
南映简仰着头看了几眼后冲张丰宇喊道：“喂！你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
张丰宇没回头，也没回话。
他慢慢抬起手向虚?隔空虚按了一下，随后那集聚在一起的虚?就如乌云翻涌，带起狂风大作。
风中寒意逼人，只是眨眼的功夫，就把周围的水洼全都冻结了。
南映简被这寒风一吹，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暗道：‘这也太邪乎了……怎么跟鬼门洞开似的……’
还真别说，南映简心底这比喻非常贴切。
如乌云翻涌的虚?们开始收缩汇聚，原本高达的身形很快就缩小到常人大小。
可它们并没有真的化身为人，而是临摹了人类的轮廓。
仔细看时，那人形轮廓四周还隐约可见猩红与黑暗相间的，有若门一样的影子。
这集聚数百虚?诞生的存在就好似被镶嵌在了这门里一样。
它的身体像是一个通风口，黑色的有若尘埃般的东西不断被吸纳进去……
张丰宇收回手，眉心的刻印闪耀，随后取出一个银白的手套戴上。
那手套的材质与南映简所戴的手环材质非常类似。
但其材质密度要更高，简要的数据分析结果显示它的材质强度已经可以与辉煌级机甲的脊柱支撑材质媲美了。
可……一个手套就能解决虚?？
南映简很自然的向一侧走去，以便更清楚的见证张丰宇对阵虚?这一幕。
而诡异的是……无论南映简向左还是向右移动多远的距离。
张丰宇都始终背对着她，而那虚?也一直都被张丰宇挡在身前……
这是什么原理？
南映简自认也算见多识广了……即便是在净天火之墓里被多重空间结构折腾的快要发疯，到最后她还是顺利逃出生天，并在后来曼妮等人的研究报告中大致清楚了净天火之墓的运行真相。
可现在这种好似三个点被固定在同一根时钟指针上的情况还真是头一次出现。
南映简尝试几次无果后决定放弃。
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这等战斗结束吧。
南映简心里想着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阵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嚎哭声，而且有男有女。
南映简回头看时却什么也没有，但是草地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向这边爬过来。
事业模组捕捉到的目标有很多，而且它们的速度很快，只是转眼间的功夫就到了近处。
南映简的第一反应就是升空，这是最好的规避措施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韩式军工的产品质量不行了，还是某种诡异的力量又开始活动了，总之南映简身上这绝境武装它罢工了……
关键时刻掉链子，南映简简直要抓狂了。
好在她以前也是受过专业的极限生存训练的，像这种绝境武装罢工的特殊状况对南映简来说还不算什么大事。
罢了罢了，没有高科技就拼刺刀了！
南映简立马就拔出了后背上的强互钛钢短剑，这玩意是她特别要求加装的，正好用在这种场合。
“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哭的这么难听！”南映简剑锋一抖，在身前画了个十字，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
可是真当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冲出草丛出现在南映简面前的时候，南映简惊呆了！
只见地面上密密麻麻向前爬来的居然是一个个巨大的黑色手印！
手印的尺寸差不多相当于常人的十几倍，而且只有按在地上的黑色印子，并没有看到具体的黑色大手。
这？！
这是什么东西？
虽然有关虚?的记录里提到过无形的手印，但是没说过是这么大，这么多啊！！
南映简看到手印的第一反应就是认为有某种可以藏匿身形的巨大生物正扑过来。
当然，她也脑补了一群倒立着向这边爬来的奇行种的场景……那场面可真糟糕。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敌人来了，战还是要战，还不能后退！
只听南映简陈声低喝，随后剑锋划出一道银弧，直刺向那即将与南映简相撞的未知敌人！
可是，想象中的刀锋入肉，鲜血飞溅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一剑落空的南映简只感觉身上一阵寒意掠过，再回头，那些黑色手印已经经过她向张丰宇那边去了。
南映简摸了摸身上，并无异样，只是感觉眼前世界一阵阵的模糊，像是吃了被催眠了一样。
眼看着南映简就要困的倒下去时，一个声音从南映简内心深处涌现！
“醒醒！你不能死在这里！我们还在等着你！等着你带我们离开！！”
这声音很是陌生，南映简听着真切，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可是清醒之后南映简感觉身上一阵阵的暖意融融，那感觉很舒服，又有点湿漉漉的。
这是怎么了？
怎么像是在泡温泉？
南映简晃了晃头，忽然感觉泪珠滑落，她居然哭了。
确切的说，是眼泪自己不受控制的涌现出来。
暖洋洋的感觉在持续，血腥的气味也逐渐浓郁。
看着手上的血泪，南映简明白过来……
她受伤了……而且是很严重，很致命的伤……
那些诡异的黑手印虽然只是从她身上经过，却已经毁掉了她的身体。
“你是谁……”
“坚持住！保持清醒！我们都在等你！”
困意又出现了，这次更加强烈，南映简的神志也更加迷离了。
“你是谁啊？？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们在等你！只有你能带我们离开这里！！请你一定要坚持住！”
南映简笑了，她仰面朝天的跪下来，一只眼还在努力的睁着，另一只则已经如同融化在了鲜血中一般，变得模糊不堪。
“都是废话！！我问你是谁啊！！！”
“就快结束了！！请你！一定要坚持住！！！！！！！！！”
………………
又是那个梦。
垂钓翁的舱门很容易被破坏，银城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踹开了这个铁罐头。
南映简跟在他身后出来。
她受了伤，伤在脖子上，血流不止。
但她没时间处理伤口，异种把他们的回收舱击落后就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银城端着爆裂豪猪对着四面森林就是一通烧！
大火很快就把森林点燃了。
丢下滚烫的豪猪，银城扛起南映简就直奔河岸，然后顺流而下。
到了河的下游，银城把脸色苍白的南映简带到附近的一艘废弃战舰残骸里，把她放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脱她的外骨骼和衣服。
南映简还没完全昏迷，当时吓了一跳，急道：“你干嘛？你要干嘛呀！”
银城不理她，把手拨开后继续脱，同时说道：“你别装了，你的伤不止脖子上的，不处理好的话，绝对撑不过今晚，咱们血型一致，我得给你输血！”
可南映简却急红了脸：“你少来！你就是想占我便宜！！！我跟你说，你别以为我们熟了，就能怎么怎么样了！你要是真对我用强的，我……我……哎呀！那是我的背带！你轻点啊！”
银城笨手笨脚的，虽然动作很快，但一看也不是善解人意之人，这才把繁琐的外骨骼拆掉，到了里头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是他看得见南映简血红色的小衣。
脖子上的只是皮外伤，涂了些止血膏也就好了，可是南映简胸口上的却是穿透伤！
血涌进她肺里后，她话都说不出了。
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
银城急了，也不管南映简怎么想自己了，一把就将南映简的小衣用蛮力扯了下来！
那一瞬间，素有小狮子头衔的南映简变得异常柔弱，她下意识的遮住了裸露的身体。
可银城却蛮力的将她双手拉开，随后那粗糙的大手就按上去。
莹白的肌肤也不知是因为血的缘故，还是怎的，总之变得异常红艳。
银城的动作很利索。
清洗伤口，切除坏死血肉并消毒，填注修复凝胶，然后对伤口周围注射强基液加速士兵恢复。
一切工作完成后，南映简早已昏睡过去。
这时银城才注意到自己一时心急居然忘记了先给南映简麻醉……
轻轻拭去南映简嘴边的血珠，银城脱掉外套把她包起来抱在怀里，轻柔的动作就像是在呵护花朵。
“睡吧……明天还要去逛街呢……”
01097 卓云婆婆
先生游南镇，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关？”先生回答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这里的先生指的是明代思想家、军事家，心学集大成者王守仁，字伯安，别号阳明。
罗宝儿第一次读《王文成公全书》时，便为这句话深深困惑。
世间种种，莫非超然之外，难不成皆是空幻于心？
为了找寻答案。
罗宝儿便下山游历，在世间走了一遭。
这一程，便是一个世纪之久。
再回到山中时，罗宝儿忽然明白过来。
曾几何时，学识尚在增长中时，心中广袤，便觉山不是山，水也不是水。
草木似乎皆有灵性。
可矛盾的是，这世界并不会因为少了谁就消失不见了，不管罗宝儿愿意与否，心念改变不了花开花落，四季更迭的事实。
这些困惑便开始遮蔽罗宝儿的内心，花影也变得朦胧起来。
但待到罗宝儿这一个世纪的游历结束后，历经悲欢离合，感叹世事无常，内心逐渐放空的罗宝儿回到山里时，发现，山还是山，水还是水，方才发现，原来自己曾经种种皆为空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帝，方寸之外并无他物，一念花开，一念花寂。
自此玄奥之门敞开，领悟其中奥义后，才明白人的意念可以改变现实。
……
那么此刻彷徨与记忆与未知彼岸中的南映简是否也能够领悟其中的玄奥所在呢？
明明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
却又感觉如此清晰。
就算不断提醒自己，也无法从这梦中醒来。
反而是越陷越深……
甚至，南映简一度希望可以回到过去……回到作为一个普通特勤人员的时代。
这样她就不用再为眼前的事情烦心，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银城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哪怕只是片刻的温暖，也足以让她感受到十分的幸福。
只是……
心中尚有疑问与不甘。
所有这一切碎片一样的经历究竟想向她传递怎样的事实？
若真有希望，希望又在哪里？
迷蒙中……南映简又一次听到了那呼唤。
“醒醒！求你清醒过来！！！我们都在等你！等你带我们回家！”
一瞬间，南映简心中的不甘爆发了。
她猛地睁开眼。
眼前的银城化作了虚无，连同周遭一切，都在迅速消失。
心口的疤痕仍在，但疼痛已经消失了。
她并没有受伤……那些黑色的手印根本就伤害不了她。
草原上风仍很冷……可天空已然放晴。
南映简转过身看向张丰宇的时候，他正双臂展开，仰面朝着天空的方向，像是在拥抱什么。
但他面前空无一物。
虚?不见了，手印也不知去向。
南映简高声喊了句：“喂！搞定了吗？”
张丰宇听到声音，放下手，回应道：“可以了，谢谢你。”
南映简向前走去，到了张丰宇身旁后道：“刚才……我好想感知到一个人……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你打算带我去见的那位？”
张丰宇看向南映简然后点点头：“是的，我们走吧。”
说着张丰宇就转身向西面去了。
南映简跟上去，把手镯摘下来道：“这个还你。”
张丰宇没接：“不用了，留作纪念吧。”
南映简一呆，暗道：‘难不成这东西还能带回去？’
……
一路无话，两人向西面进发，不做停歇的走了一夜。
第二天天明时，远远的，南映简看到一片湖……湖水漆黑，给人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但随着阳光升起，离得近了，南映简才发现这湖水其实异常清澈，先前的漆黑早已不见……剩下的只有令人心醉的蓝。
在湖边有一座类似寺庙建筑的小楼。
楼有三层，高十米，通体为朱漆染洪，上挂有许多风铃，随风摇曳。
楼顶上还有一处勉强能坐下一人的台子，四周用宝石点缀，看着非常奇特。
南映简瞧见这小楼的时候不免心中疑惑：‘他要带我见的难道是个世外高人？’
一想到世外高人，南映简就很自然的想到了东方若和她的师门“玄奥大宗”。
而据史料记载，“玄奥大宗”的确就是起源自地球文明时期的古代中国……并且即便是在地球时期也是非常古老，且罕为人知的神秘宗派。
古典记载中，众多影响一个时代，乃至整个世界文明发展进程的先哲与玄奥大宗都颇有渊源。
南映简虽然不记得都有哪些代表人物，可是但从她的经历过往中来看，传承到盖亚星文明时期的玄奥大宗里的几位代表人物就足以令人感叹了。
若这一位真是玄奥大宗的前辈级人物，那事情就好办了。
毕竟罗生天、东方若和白泽这些人给南映简的印象就是现实存在的“人间之神”。
想到这，南映简不由问了一句：“小哥，这里住着的，是不是一位玄奥宗师啊？”
张丰宇闻言却道：“玄奥宗师？”
一听是反问句，南映简的兴奋劲立马就被浇熄了。
“额……就是玄奥大宗啊？你不知道玄奥大宗吗？”
张丰宇摇摇头：“这里住着的守护这片湖泊的卓云婆婆，她已经一百三十七岁高龄了，但我从没听她提起过玄奥大宗之类的事情。”
额……
南映简顿时失望到了极点。
不过一个普通人能活到一百三十七岁……那也够了不起的了。
总之先见见再说吧。
……
到了小楼门前，南映简看到了两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伙子。
他们穿着富有蒙古特色的服饰，一左一右，像两个护法一样守在门前。
看到张丰宇的时候，两人都十分恭敬的俯身致意。
但对南映简却颇为警惕，并拦住了她的去路。
南映简立马抬手示意：“额，我们一起的。”她指了指张丰宇。
可是张丰宇却没有为她解围，而是自顾自的上楼去了。
南映简见状急了，连连喊道：“哎！小哥，我怎么办啊？”
张丰宇没回头，他径直进了屋，然后就上楼去了。
被带到这，却又被丢在门外。
南映简无语了……这什么情况这是？按照正常的故事情节发展，我应该打进去吗？
上下打量了两个小伙子的体格。
唔，还挺健壮。
但在南映简面前，想要放倒他们简直易如反掌。
可南映简没有这么做，她退后了几步，然后安安分分的站在了楼下。
等待的过程中，南映简曾试图借助先进的设备偷偷看一看这位卓云婆婆到底是什么样子。
可这朱漆小楼却像是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般。
在它的影响下，南映简身上的绝境武装又一次“歇菜了”。
这让南映简是又好气又好笑……心说：‘等我回去一定得找韩空文好好问问，这生产的什么破玩意啊……一到关键时刻就没用，那还叫什么‘绝境武装’，干脆叫‘绝境摆设’好了。’
想到这，南映简笑了笑，她仰头看了眼这小楼，随后把目光转移到周围的景色上。
还别说，这片深藏于草原深处的湖泊景色相当漂亮。
要是能在这盖建小房子，一定能过的很舒服吧……
……
而此时独自上楼的张丰宇已经到了第三层。
朱漆小楼内部的陈设非常简朴。
既没有名贵木材打造的桌椅板凳，连铺在地上的草垫子都十分陈旧了。
看来这位一百三十七岁高龄的卓云婆婆平素一定过着十分清淡的生活……
三楼四面的窗户都是打开的。
微风从房中穿过，很是舒适。
在房子中间，白色纱帘后坐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她背对着楼梯口，面向湖泊，看来应该就是张丰宇口中的卓云婆婆了。
“小丰你来了。”
虽然没有回头，卓云婆婆却能从脚步声中听出来者是谁。
张丰宇恩了一声，走到纱帘外盘膝坐下。
“最近我看天色有些异常，是不是灯塔发现了什么？”
张丰宇道：“没有，仍和往常一样，都是错误的示警。”
“唔……是这样吗……”卓云婆婆放下手中正在编织的草垫，然后道：“大师几天前来过，他跟我说，有一位远方的朋友最近会来看我……唔……我却实在记不起自己有哪些朋友了……”
张丰宇：“她现在在楼下。”
“楼下？”卓云婆婆有些惊讶：“唔……那你为什么没有带她上楼呢？”
张丰宇没有回答，他反问道：“婆婆，您真的坚信这一切仍有希望吗？”
卓云婆婆闻言后，笑着反问道：“那你呢，小丰，你又是因为什么坚持走到了现在？”
张丰宇沉默了。
卓云婆婆轻轻一叹，跟着带着一些羡慕的说道：“心有所爱，是人间最美好的事情了……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仍牵挂着她吧？”
张丰宇不说话。
但卓云婆婆知道他的心思。
“带她上来吧，我也很想知道，大师所说的朋友，到底是谁。”
01098 暗示
门前的俩“护卫”让开了。
南映简跟着张丰宇上了楼。
但张丰宇在二楼停下了，并指着楼梯道：“婆婆在楼上。”
南映简有些奇怪：“你不一起来吗？”
张丰宇道：“我要去找教授他们了。”
“哎？那我上哪去找你啊？”
张丰宇回头看了眼南映简后道：“我想……我们应该没机会再见面了……再见。”
说着张丰宇就下楼去了。
留下南映简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没机会再见面是几个意思……说的这么?人呢。
嘛……不想那么多了，先上去见见这位一百三十七岁的婆婆吧。
到了三楼。
四面通风的环境让人格外舒心。
房中和其他地方一样，简朴到了极致……但这里的草垫是新的，踩上去很柔软。
纱帘后坐着一个瘦小的背影，看来应该就是那位卓云婆婆了。
“您好……”南映简乖巧的走近过来，其实按理说她的年龄也不小了，但或许是基因改造的缘故，近乎永葆青春的南映简的心智年龄被固定在了二三十岁的样子。
“唔……你好。”卓云婆婆没有回头，她依然在慢悠悠的编织着草垫子。
呃……没下文了？
南映简有点尴尬，她想了想之后问道：“您……认识我吗？”
卓云婆婆微微一笑，她把草垫放下道：“几天前，大师专程来告诉我会有一个远道而来的朋友，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谁……却没想到……居然是你。”
南映简一呆：“朋友？婆婆，请问……您的名字是？”
卓云婆婆转过身，然后拉起纱帘。
白纱被收起来，南映简和卓云婆婆面对面，四目相对的瞬间，南映简惊呆了。
眼前这位哪里是一百三十七岁高龄的老人，她分明是个未成年的少女模样。
只是那双眼睛里满是沧桑……浑身上下的气质也沉静许多。
看到这样一位神奇的婆婆，南映简暗道：‘天山童姥？！！！’
当然，吐槽归吐槽。
南映简惊讶之后就立即开始尝试辨别眼前人到底是谁。
这个卓云婆婆脸庞清秀，身形瘦削，完全不像生在蒙古大草原上的原住民，到有些许江南水乡般的清丽柔弱之美。
虽然她眼中满是沧桑，可那双眼睛格外的明亮，而且她的瞳仁还是水蓝色的，看着非常漂亮。
再加上她肤质莹白，无论脸庞还是手臂都没有丝毫的皱纹，光滑的好似绸缎，南映简越来越怀疑这个一百三十七岁的设定了。
不过她真的好漂亮……就算是南映简这样自身资质也很高的美女也不由得发出感叹。
感叹之后，南映简确认了一点……
她并不认识眼前人。
起码在她的印象里从未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可卓云婆婆在看到南映简之后，眼神中却流露出些许的激动，她看南映简的眼神满是温柔。
这让南映简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婆婆……您……真漂亮啊。”南映简干笑两声，恭维话说的也有些尴尬。
卓云婆婆掩嘴一笑，轻声道：“是不是吓着你了，一个一百三十多岁的老人，却生着十六七岁的模样。”
南映简尴尬的笑了笑，这婆婆不但长的漂亮，声音也轻轻柔柔的，听着非常舒心。
“呃……说句实在话，是有点意外，不过……我相信您身上一定发生过很特别的事情吧，不然……怎么……请勿见怪。”
卓云婆婆闻言后并无责怪，她道：“我来和你说个故事吧。”
南映简一呆，随即点头道：“好。”
……
“说起来。
那是一个多世纪以前的事情了。
大概是在2070年的夏天吧。
当时的我才二十九岁。
我和我的同事们正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中对一处深埋在沙丘之底的古老遗迹进行考古勘探。
初入遗迹时，我们都认为这应该是某个古老先民留下的王城，或者某位古老帝王的陵寝。
接下来的情节应该会像很多探墓小说那样发展。
呵呵……
但事实上。
我猜错了，我们都猜错了。
这不是一处由地球先民留下的遗迹……而是更古老，也更神秘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闯入者’。”
……
“闯入者？”南映简有点迷糊了。
……
“将一座古遗迹称之为“闯入者”的确有点让人费解。
但请相信我，用“闯入者”来理解它的存在，反而更容易一些。”
……
“唔……好的，您继续，我不打扰您了。”
……
“这座遗迹深埋于沙丘下方一千米处。
在大规模的挖掘工作开始之前，我们这个先遣分队先行对遗迹进行了探索。
唔，那真是一座令人惊叹的地下奇观。
金色大门上满是精致的浮雕。
虽然我们不知道这些浮雕背后的含义，但也足以让我们激动万分。
对未知的这种探索**让我们变得越来越粗心。
以致于当我们在进入遗迹内部后才发现有人走失了。”
……
说到这，南映简能够明显的看出卓云婆婆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下来。
想必这就是一切的转折点吧。
……
“最先发现有队员失踪的是我的好朋友，贺鹏。
他是文字学家，很多古老的文字，他都能解读出其中的奥秘。
同时他也是队伍的心理疏导员，主要负责记录队员们的一言一行，以便于分析得出潜在的危险企图。
贺鹏发现有人失踪后，立即叫停了探索行动，并让所有人退回到上一层回廊的入口。
我们从梦中惊醒后，立即照做。
经过清点，我们发现失踪的是一个女队员。
她叫付佩佩。
也是一个搞文字研究的人员。
但从她加入队伍开始，贺鹏就一直在怀疑她的身份。
贺鹏认为她的身份资质是假的，根本就不应该加入这个队伍……
一开始我也认为贺鹏是对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喜欢付佩佩这个人……即便后来我才知道贺鹏是对的，付佩佩不但身份资质是假的，她甚至不叫付佩佩。
她真正的名字……应该是……
游格格！
“我早就觉得她有问题，现在好了，她失踪了……”贺鹏在和队伍的负责人凌鑫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可其他人觉得他们就是在吵架而已，完全没有进展。
“资质审查是上边的事，我只负责把你们带下来，然后再带你们回去！你现在跟我这抱怨这些有什么用？”凌鑫也很生气。
贺鹏一愣：“怎么？你还打算把她找回来？”
凌鑫：“当然，我必须为每一个队员负责，你总不会希望你走丢了，我们就不管不问你了吧？”
贺鹏无话可说了，但他回到队伍中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就是在送死！”
这话卓云听得很清楚。
她悄悄的靠过来问道：“你没事吧？”
贺鹏平时的脾气还是很好的，但自从进了这座遗迹之后他的整日烦躁不安。
“我没事……但你记住了……如果发生意外，你一定要跟着我！他们都不可靠！他们都被这鬼地方迷住了！”
卓云当时没完全领悟贺鹏话里的意思。
她还以为贺鹏只是对负责人、对付佩佩不满而已。
可是……
接下来的几天里，卓云开始明白贺鹏的意思了。
失踪现象在增多。
而且都是在同一个时间区间。
每天的12点到1点，或者说……凌晨零点到1点。
这一个小时里，队伍就像中了魔咒一样，总会有人莫名其妙的失去踪迹。
一开始还只是一个一个的消失。
但等到十三人的队伍只剩下七人的时候。
就开始两个、三个的失踪……
最后就只剩下了卓云和贺鹏。
而此时，卓云一度认为真正失踪是她和贺鹏……
负责人和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走散。
这种想法出现后，卓云开始怀疑贺鹏，以及整个探索计划。
贺鹏是文字学家，同时也是队伍中的心理疏导员。
他无时不刻都在关注着每个人的心理动态，并用一些特殊的办法来缓解大家的心理压力，并引导大家。
这种缓解和引导，通常都是借助于特定的暗示用语的。
比如，贺鹏经常说“你一定要跟着我！他们都不可靠！”
卓云没有怀疑过这句话，也一直照做了……可是最后……当贺鹏也不知所踪后，她才突然清醒过来。
或许贺鹏发现了这座遗迹的秘密。
于是……他决定用他的方式占有这一切。
失踪的时间区间很固定……只要大家在那个时间段里不再前进，或者都保持清醒，就不应该出现连续的失踪情形。
可没有人这么做。
就算卓云心里有想法，也没有说出来……因为贺鹏不断的对她说。
“他们都不可靠！”
于是贺鹏就可以在众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把大家一个个催眠，然后带到未知的走廊。
想到这，卓云感到非常害怕和痛苦。
因为贺鹏不仅是她的好朋友，他们之间还存在一些超过朋友范围的秘密。
然而……贺鹏还是“背叛”了她。
“那遗迹就像一个不断向地心深渊深入的迷宫……
我徘徊其中，不知道自己正在返回地面，还是在不断深入地下……
总之，在我因为饥饿和困顿倒下前，我没有停下脚步……
就这么不断的向前走，直到……我看到了一束光……我以为自己安全了……我甚至出现了幻觉……
那光里出现了闪动的人影，就像是有人在向我跑过来……”
01099 时间差
“曾经，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相信我看到的一切，并认为所有物质界的存在都有迹可循，只要我足够认真，足够仔细。
可是很显然我错了。
物质界只是片面的认识，唯物主义并不能彻底的解决所有问题……起码在那光的深处，有许许多多未知的东西无法用物质界的理论予以解答。”卓云婆婆说到这，眼神中流露出一些怀念的意味。
南映简问道：“您在光里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你。”卓云婆婆的话让南映简非常意外。
“我？”
“是的。”卓云婆婆闭上眼，让自己彻底的浸润在回忆中，她道：“我清楚的记得与你相处的每一段时光……从第一次见面，到经历种种……”
南映简皱起眉，她努力回想自己认识的女性朋友，却怎么也想不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而且……她本来也没什么要好的女性朋友。
韩空文这些也只是她后来接触到的……而且就南映简个人而言，她和韩空文这些人之间只能算是比较熟悉，根本算不上要好的朋友。
但就是有一种亲切感明确的告诉南映简，眼前的这位卓云婆婆的确是她认识的人。
那种感觉非常奇怪，却又非常真实。
“呃……您可以和我描述下具体的过往吗？我实在是记不起您了？”
卓云婆婆笑了，她睁开眼问道：“你的心口，是不是有一道疤痕。”
南映简一呆：“呃……您怎么知道？”
卓云婆婆：“本来那道疤痕可以去除的，可是你却视作劫后余生的纪念给留了下来，唔……那么爱美的姑娘，只有为心上人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吧。”
南映简闻言顿时粉脸红了起来，她辩解道：“什么心上人……我……我可从没喜欢过谁！”
卓云婆婆却笑了：“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吧……那这道疤……有没有让你记起些什么？”
南映简想了想。
如果真的是与这道疤有关的话。
她还的确记得一些人……
被困深山三天后才获救的南映简和银城一直在基地中休养了半个月才有所好转。
而原本没有受伤的银城为了保护南映简，不但受了极重的伤，体内的异化细胞扩张还差点把他变成异种。
可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变成异种的男人凭借强大的意志力一直守护着南映简，直到救援到达。
随后的那段日子，虽然南映简没有明说，可她心里一想到银城，就觉得非常安稳。
那种安心感……大概就是喜欢了吧。
可银城是个“呆子”，南映简看似很放的开，实则在感情方面非常被动。
两个人就这么一直维持着友情过半……恋人未满……的状态。
现在被一个可能认识的卓云婆婆戳破了内心，南映简是既羞又恼……羞的是小心思被拆穿……恼的是……这么多年了……银城一直像个守护神一样陪伴着她，却偏偏就是不开口，不主动……
但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南映简回想了好久，也依然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是不是依然没有答案？”卓云婆婆问。
南映简摇摇头：“婆婆您就直接告诉我吧，我是真的记不起来了。”
卓云婆婆笑了：“不急，刚才的故事还没有说完，也许听我说完了，你就想起来了。”
南映简原本是性子很急的一个人，若不然，她也不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独自深入地下挖掘场了。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后。
南映简的性子好像慢了下来。
尤其是到了这里，坐在这房间里，她忽然间就好似顿悟了一般……周身通泰不说，内心也没有那么躁动不安了。
“您说。”
那光里的确有身影走来。
可惜并不是救援的人员……
卓云虽然能感受到身体被拖动……可是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或许正被拖向深渊。
一瞬间，卓云清醒过来，她开始挣扎。
但那冰冷的手死死的扣着她的手腕让她无从逃脱。
“你谁阿！你放开我！放手！！！”但卓云不气馁，她腰部发力，转过身试图用脚去踢那人。
可是那家伙却像一个并不存在的影子一样。
卓云踢了个空。
这是什么东西？
鬼魂吗？
正疑惑时，那光已经将卓云包裹进去，让她睁不开眼。
过了许久，卓云听到一个声音。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睁开眼一看，是付佩佩。
“你醒了？”付佩佩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也破了，像是刚从废墟里爬出来的幸存者一样。
卓云怔怔的看着她道：“你……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走丢了吗？”
付佩佩把卓云拉起来，然后道：“嗯，我的确迷路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狼狈了。”
她笑了，然后退后一点，让卓云看清她此时的状态。
这姑娘看着很瘦弱，此时也非常狼狈，但总给人一种元气满满的感觉。
即便是在这种未知的地方也一样。
她似乎从没有担心过会死在这。
卓云皱皱眉，她看向四周，先前的光和那诡异的黑影都不见了。
周围是四面石墙，看不到门，好似一个密封的棺材。
“这是哪？”卓云问。
付佩佩摇摇头：“不知道，我醒来时就在这了。”
“嗯？你也是被黑影拖到这里来的？”
付佩佩一呆：“黑影？”
“呃……”卓云也愣住了，难道她们的经历并不相同。
付佩佩想了想之后道：“我发现自己掉队后就一直在试图找你们，可是越走路越复杂……最后我不小心掉进了一个陷阱，跟着就到了这里。”
卓云听完有些怀疑，付佩佩的话看似很和逻辑，但实际上漏洞百出。
因为卓云清楚的记得付佩佩身上只带有少量的食物和水，补给品大都在男人的背包里。
而从她走失，到卓云走到这里，至少过去了半个月。
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不过卓云没有拆穿付佩佩的谎言，她又问道：“这里没有入口？”
付佩佩摇摇头：“有的，你看那。”
她指的是头顶。
卓云抬头看时，头顶的黑色石壁上有一个奇怪的图形。
一个金色的正三角，三角内，有一个漆黑的圆。
但圆并不是空的，这些只是图形而已……并不是可以近处的洞。
然而付佩佩却补充道：“你就是从这圆里掉下来的。”
卓云看的仔细，这岩壁是完整的，图形的纹理间也没有缝隙……
尝试着抬起手跳了跳，卓云确定自己是摸不到了。
“你在这多久了？”卓云问。
付佩佩看了下腕表道：“应该有一天了吧。”
一天？！
“那你找我们找了多久？”
“呃……大概也就半天的功夫吧。”
半天……
呵呵……卓云暗道：‘难道你下坠了十几天不成？’
大概是看出了卓云的怀疑，付佩佩凑过来道：“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比对下时间嘛。”
这倒是个好主意。
勘探队成员佩戴的原子表都是经过高精度校准，且内置3d轨迹记录的特种装配。
这种表通常来说是无法人为手动调整时间的，除非借助大型的专用设备才行。
付佩佩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想在这上边造假也是不太可能的。
可是……
当卓云亮出自己手腕上的原子表和付佩佩比对的时候。
两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卓云的原子表上显示时间为2070年8月1号上午9时31分左右。
而付佩佩的原子表上的时间却显示为2070年7月17号傍晚18时29分左右。
这中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秒两秒了……
这……
“这怎么可能呢？”卓云拉过付佩佩的手腕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后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付佩佩也很惊讶，她茫然的道：“我什么也没做啊？”
卓云却无法接受，她沉声道：“别装了！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说谎？”
“我？我没有说谎，我就是付佩佩啊？”付佩佩也急了，她取下原子表递过来道：“你再仔细看看，我真的没有说谎啊？”
卓云没有接，她又不是专业人员，如何能分辨出付佩佩有没有做过手脚。
但她看到付佩佩急切的样子后，忽然又觉得有问题。
两块原子表的时间不一样看似问题多多……但实际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之前卓云就听科技部的人提到过，原子表的内置原子读数核心受到强宏波干扰的时候就会出现功能紊乱，最常见的表现就是读数停滞甚至倒流。
但这也只是原子表本身出了问题，并不能说明事件本身受到干扰。
想到这，卓云冷静下来。
“这地方你探索过吗？”
付佩佩还是很委屈，她抿着嘴好一会才道：“探索了……可这地方什么都没有……没有文字……没有图案……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卓云有些怀疑的走向一侧，她摸了摸那石墙。
触感冰冷且光滑。
轻轻按了一下后，这石墙没有任何反应。
厚实感非常真切。
但问题来了……
如果这里是密闭空间，那她们现在是如何呼吸的呢？
“这里一定有被忽视的线索……我们再找找，一定有办法离开的！”
付佩佩闻言后没有说丧气话，当即点头道：“好！”
01100 关键词与秘密
沿着四面石墙一寸寸的摸索，卓云的心态越来越差。
因为这些墙壁好像真的是完整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的。
可如果真的是这样，两个大活人是怎么进入这里的？又是怎么有新鲜空气可供呼吸的？
对于密室这种东西，卓云完全不在行。
当最后的角落也被排查干净后……卓云整个人都快疯了。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嗯？”卓云回头看着付佩佩。
付佩佩也差不多的表情，她抬头看了看那奇怪的图形后：“这遗迹里有太多秘密，我们根本就无力去探索。”
卓云也抬头看着那奇怪的图形，随后道：“我驮着你，你来看看这图形是不是有问题！”
付佩佩一怔，随后道：“好，那咱们先从这边开始吧。”
说做就做。
卓云也不再费工夫怀疑付佩佩，她现在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里。
蹲下身让付佩佩骑在脖子上，卓云费力的起身。
这姑娘看着瘦弱，但也不轻。
主要是卓云自己也不是那种健美女性。
摇摇晃晃的起身后，付佩佩抬手尝试触碰那金色的三角。
可是两人的高度还是不足，付佩佩的手距离那金色三角还有一个巴掌的距离。
“够得着吗？”卓云问。
付佩佩本想回答够不着，可是她发现那金色的三角边际出现一些类似人脸面孔的图案。
“等等，我好像看到点东西。”
卓云体力消耗的很快，她的腿开始打颤，但听到有线索，还是坚持住了。
“是吗，你看仔细点！”
密室的光线很暗，付佩佩想要确定这些图案具体是什么非常有难度。
但她感觉那些图案好像正在不断靠近过来。
底下的卓云本来就要坚持不住了。
可是慢慢的，卓云觉得身上的负担越来越轻。
等到她能抬起头时才发现付佩佩半个身子都化作了金色的粉尘状物质……
发现这一点后，卓云的第一反应是想把付佩佩拉回来。
可是没想到，她这边刚用力，就感觉双臂好像消失了。
呆呆的低下头一看，卓云自己的身体也在化作金色粉尘……
这个过程没有痛苦，但……卓云非常害怕，她想逃……但为时已晚……
……
“后来发生的事情……很多……很杂……我就不细致的说了……但我想……很多事情，只要我提一些关键字，你一定有印象。”卓云婆婆的故事到这里算是结束了。
南映简正听得入神，突然没了下文还有点失望，但更好奇这些关键字。
“您说。”
“接下来的一段旅程……就像是在做梦……而且大都是看似毫无关联的梦……”卓云说着从身旁拿起一本破旧的古书，一边翻开，一边说道：“旅程的第一站……是一片白色的花海……”
白色的花海？
南映简心底一动，难道是……
“在这里，我看到了许多古老的遗迹……有无首的人形巨像……还有如山川一般的类似飞行器一样的东西……而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座倒悬于天空之上的，有若灯塔一般的构造……”
听到这，南映简确定了卓云婆婆去过的地方就是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中央大垂降”。
不过……这也太扯了吧……一个生活在地球的普通人如何能够跨越时间长河窥见未来种种？
就算是小说……这种情节发展也未免太过牵强了。
但南映简的心跳还是不由自主的加速……她迫切的需要将所有这一切碎片状的线索联系起来……而眼前人，或许可以给她最终的答案。
“你对这里应该有印象吧？”卓云婆婆问。
南映简点点头：“有。”
卓云婆婆笑了笑，她没有追问过多，继续道：“在那里的那段时间，我发现了两个秘密。”
南映简心底一颤：“什么秘密？”
卓云道：“第一个秘密是，有人试图毁掉这里，以达成毁掉世界的目的……可是他们的领头人却在关键时刻终止了行动，而且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听到这南映简屏住了呼吸，虽然大都是已经知道的事情，可在这里得到确认，南映简还是感到非常震惊。
“她杀了所有同行的手下……然后惊慌失措的从灯塔里逃了出来……”卓云回忆起过往，唏嘘道：“我从没看过一个人会失魂落魄到那种程度……她应该非常害怕吧……”
……
楚云澜自己也受了伤。
但她好像不知道疼一样，血珠撒了一路，她就这么一直向前走。
直到精疲力竭的倒在花海深处。
之前那种坚定的眼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茫然与惊恐……
卓云就在附近看着。
她是时光的过客。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电影中的情节一样……任由其如何发展，都不会为她的意志所左右。
失血过多让楚云澜的脸色发白，但好在她穿戴的外骨骼机能非常强大。
即便她什么都不做，她的伤口也很快就愈合了。
就这么躺了半天后。
楚云澜挣扎着起身，她看了看周围的世界。
眼中的茫然仍在，但恐惧被藏了起来，只留下不安……
呆呆的看了看手上的鲜血后，楚云澜立即起身去寻找水源。
花海中有很多小水洼和小池塘。
跌跌撞撞的来到一处水洼边后，楚云澜就急切的跪下来，想要把手上的鲜血清洗掉……
可是血水越洗越浑。
最后楚云澜像是爆发了一般，悲戚的高喊了一声。
她停下了动作，呆呆的仰着头看着天空上倒悬的灯塔。
全程跟随他们的卓云已经搞不懂眼前的这些人了……他们在将要完成目标是流露出的镇定与决绝和此刻楚云澜脸上的茫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发泄了一声后，楚云澜捂着脸哭了起来。
嘴里不断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卓云就这默默的看着，心情复杂。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没什么可对不起的。”
“可我杀了人！”
“他们早知道自己会死，所以你不必自责。”
“不……你在胡说……我杀了人！”
“你就不关心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杀人吗？”
“我……”
“安静下来！”
“唔……”
“我们好像……都经历了一些糟糕的事情……”
“你……你是谁？”
“这也是我的问题……你的遭遇好像并不比我的好多少……”
“什么？”
“他们……那些人渣侮辱了你。”
“什么？！”楚云澜下意识的缩进了身体，惊慌失措的往后退。
“别怕……他们都走了……何况……在开始之前你就已经扣动扳机了不是么……承受那些痛苦的人是我才对。”
“我不懂你的意思！你究竟是谁？”
“我叫楚云澜，就是此刻的你。”
“此刻的我？”
“你没有注意到吗？”
“什么？”
“我们的意识交换了……好像在某些地方出了问题。”
“意识交换……”直到这时“楚云澜”才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刚才近乎处于本能的战斗和血腥场面让她惊魂未定……以至于到了现在还迷失在过去中。
“看清楚了吗？”
“楚云澜”站起来，她检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慢慢的移向水面。
然后……
在那水中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惊慌失措的脸上，有着一双沉静的眼睛。
嘴巴自己在动，发出另一个灵魂的声音。
“现在看清了吗？”
“楚云澜”自己问自己。
她吓坏了……连连后退，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得极不稳定。
卓云惊呆了，在她的角度上看……这个女人一直在自问自答，而且是用两种截然不同的语调。
一个柔弱无力，一个沉静冰冷。
“站住！！！”
她停下来。
“你能做的……会做的……就是逃避吗？”
“我……”
“看来你对我的了解还很少……不过我对你的了解已经很多了……”
“……你……你在说些什么……”
“你真的很努力了……可惜了……像你这样的人，每天无声无息的死去了太多太多……你早就该被这个社会淘汰，也应该被淘汰。”
“别说了……求你……”
“不过你倒是很有勇气……你母亲让你拔掉她的呼吸器的时候，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解脱吧？”
“你！！！你别说了！！”
“没什么可耻的！为什么不可以说？你母亲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你也按照她的意志给了她解脱！为什么不可以说？”
“求求你……”她哭了……跪地求饶……内心的痛楚更是让她苦不堪言。
就这么哭了许久后，沉静的声音道：“我会以你的身份坚强的活着，你……也要继续完成我未尽的事业。”
“我……”
“你一定也想改变这个世界，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你只要好好听着就可以了……我们虽然都是**凡胎，却一样可以改变世界……这不是空话……我向你保证。”
“改变世界……”她喃喃自语，重复了两次后，苦笑道：“真有那么容易吗？”
“如果你没有什么想法，那就按我给你规划的人生轨迹去活。”
“……”
“不要不说话……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