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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越今朝     仕者生存txt下载     仕者生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四章 心情都不轻松

    心情沉重的回了办公室,乔成心情依旧沉重。

    在会议召开之前,乔成就听说了肖海洋的事,也清楚冷若雪要借事生事,但他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果。

    以乔成的想象,冷若雪要么拿这事敲打自己,要么做一点小的交换,怎么也没想到会直接把肖海洋撤掉。虽然肖海洋的一系列作法差劲,但充其量换个位置就得了,这根本就不够撤职呀,那个娘们也太狠了。

    更让乔成没想到的是,那么短时间内,冷若雪不但掌握了诸多证据,还和那么多人做了交易。就通过这么一个空缺位置,竟然把那些人都拉拢了一遍,这心机也太重了,重的有点可怕。

    虽说通过几个月的过招,自己已经对冷若雪加了小心,但看来还是重视不够,否则这次也不会被对方杀的这么惨。回想在会议室的经历,自己就像一只风箱里的耗子,还不只是两头受气,而是多头受气。

    曾几何时,自己在整个思源县也是实力大亨,甚至还做过几天实打实的老大。怎么自从这个女人来了,自己就成了现在这副德性?不但马仔一个一个倒下,而且在常委会连个同盟都拉不到了。是自己太无能,还是那个女人太狡猾呢?可能二者皆有吧。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只能坦然去面对了,可以后该怎么办呢?现在已经没有还手之力,以后对方若是老这么进攻,那还有自己的生存空间吗?这么一个小女人咋就这么狠?

    想啊想,想了一圈还是回到原点,还是没有一个妥善的办法,反而更为焦虑。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乔成迟疑了一下,叹息着拿起了听筒:“海洋,你都知道啦?”

    “县长,咋就这样了?至于吗?”肖海洋的声音带着哭腔。

    提起这事,乔成同样不好受:“哎,海洋,我也尽力了,只是……”

    “县长,我知道您对我好,极力想要阻止他们的行为,只是他们太阴险,竟然合起伙来对付您。您已经够难了,我完全理解您,对您我只有感激,不敢有任何埋怨。我现在既为自己鸣不平,更替县长担心,担心他们继续对您不利。我的事已经这样,县长也不必太过挂牵,可您一定要防着他们,防着他们再突施冷箭。”肖海洋的声音很显真挚。

    听到这样的语句,乔成心情很是复杂。他安慰道:“海洋,一切向前看,沟沟坎免不了,我不会不管你的。不过今天我也要说你几句,事情闹成这样,与他们步步紧逼不无关系,但究其根源,还是你做事不靠谱。本来午餐喝酒就被禁止,你还在救灾期间这么做,太过了。这还不算,还做出其它不雅的事项,梦话都是胡言乱语的,你这完全是顶风作案呀。”

    “县长,我也不是为自己解释。事情固然是因我而起,但也还是点儿太背了。其实那个规定不过就是纸上写写,哪个乡干部中午能够绝不喝酒,恐怕县领导也没有吧?只不过我正好赶上而已,也不排除他们钓鱼执法,很可能那个乔满囤就是他们的鱼饵。至于梦话说什么,谁又敢保证?不一定蹦出什么东西。我现在内疚的是,因为我而让县长跟着受委屈,想想我就心里堵得慌,我给您添麻烦了。”说到这里,电话里传出抽泣,“县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了,好了,我也不怪你,但你千万要长记性,不能再干这种没屁*眼的事了。你这事呢刚通过,正是敏感期,他们怎么弄,你就怎么受着,千万不要在此期间再生是非。等过了风头,看看哪有合适的位置,我再给你谋。现在正好利用难得的闲暇时间,好好反思反思,再多读读书,提高一下政治素养。从政要靠大智慧,脑子不够用怎么行?先这样啊。”说着话,乔成就要挂掉电话。

    “县长,等等。”对方又急速说了话,“我打电话,主要就是提醒您警惕那个女人,但也要警惕那个姓李的奴才。”

    “好,知道啦。”应答完之后,乔成挂断电话。

    别看刚才说的挺好,可是刚一摞下听筒,乔成就咬牙骂道:“蠢猪,无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也无怪乔成狠骂,肖海洋干那事根本就不是人事。刚才之所以好言相劝,只是面糊对方而已,省得对方牵怒于自己而背后使坏。其实对方何尝不是忽悠自己,明明是为他自个的事打电话,却说的好像多关心自己似的。虽说姓冷娘们和姓李小子非常阴险,其实这个肖海洋也好不到哪去,自己和对方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进来。”乔成声音慵懒之极。

    屋门轻轻推开,胡玉晶踩着“咔、咔”的节奏,走进了屋子。

    其实乔成刚才已经听到过皮鞋声,知道是这个女人。明知女人已经进屋,但他既不说话,也不去注视,就像根本没人进来似的。

    胡玉晶已经习惯了乔成这种态度,近期以来,乔成不止一次这样心事重重,对自己爱搭不理的。

    其实近一阶段以来,胡玉晶与乔成相处方式也有变化,不再是之前的叽叽喳喳,甚至故意用语句去激,而是变得文静了好多,给了对方足够的思索空间。今天胡玉晶也是一样,进屋后就静静的坐在对面椅子上,默默的注视着对方,目光中透出一种理解和支持。

    乔成也觉得这个女人懂事了,便也少却了许多喝斥,不再像某一段时间那样嫌弃,有时反倒希望这个女人出现。

    就这样,两人静静的坐着,谁也不说话,胡玉晶依旧注视着对方。

    过了好大一会儿,乔成终于说了话:“你都知道了?”

    “听说了。估计人们都知道了吧,大院里好多事就没有秘密可言。”胡玉晶语气平淡。

    “哎,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呀。”感叹过后,乔成问,“你怎么看?”

    胡玉晶缓缓的说:“从今天的整个过程来看,这显然是有预谋的攻击行为,是她和他们进行了串联,或达成了某种默契。而我们预估不足,故此感觉很是突兀,甚至产生了过高的慌恐。从今天的事项来看,以后一定要对他们再提高警惕,尤其要重点防着那个女人,那可是个心如蛇蝎的娘们。

    再一个要防的,就是那个姓李的奴才。您肯定也注意到了,之前虽然小骚娘们也与你不睦,可表面还都过的去。自从奴才到县委后,您是处处不顺,而且哪件事都有奴才的影子。关键的是,奴才已经做过你的属下,与你多有接触,对你有一定的了解。骚娘们之所以下了几次杀招,也绝对与他的为虎作伥不无关系。从长远来看,这样的人必须赶走,至少先要把两人分开。如果没有这个奴才出坏,没有奴才提供讯息,那个骚娘们的妖术肯定会大打折扣。

    我还要说的是,虽然今天您可以说是完败,但我觉得也不至于过度悲观。您看出没,今天纯属就是利益交换,而且是现把现的交换。这说明他们的交换基础不够牢,信任度还差得远,也可能就是一锤子买卖,以后我们照样有机可乘。前提是你必须有信心,坚信打败那个女人的信心。”

    乔成没有立即答声,他在心里评估着,既评估这段分析的合理性,也分析面前这个女人的动机,还分析方法实施的可行性。他现在对谁都不完全相信,也不敢完全相信,即使某人真是忠心耿耿,也必须防着无辜受到牵连。想到这里复杂的人际关系,再想到这些棘手的事,乔成心情很不轻松。

    过了一会儿,乔成才点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下来要好好想想,看看究竟怎么操作。还有没有进一步的分析,不妨讲出来。”

    “进一步……”胡玉晶迟疑着,“我倒是还有一点,就是考虑的不太成熟,还请县长批评指正。我觉得……”

    ……

    就在乔成、胡玉晶分析冷、李之时,冷若雪、李晓禾也在谈论这件事,也在对对方进行品评。

    听完李晓禾讲说,冷若雪道:“你的分析固然有一定道理,但还不够全面。今天我们无疑是胜利的,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否则真可能出现变数,那些人可都鬼得很。还有一点,也必须意识到,虽然乔成今天几乎是孤军奋战,但勇气还是可嘉。尤其在本已无理而又无利的情况下,他还能胡搅蛮缠,这说明他内心够强大。尤其在那种情况下,他还一而再的挑战我的权威,这更说明了问题。那家伙就是一头狼,就是一只老狐狸,有时可能还很像狈。”

    细细想来,书记说的话非常在理,这中间藏着诸多的隐患,李晓禾晴朗的心情也不再轻松。他知道,书记心情同样不轻松。

第四百零五章 这有几封信

    新的一周开始,日子已经进入八月份。

    早上刚上班不久,固定电话就响了。

    看到号码后,李晓禾立即接通,原来是对方要发一个传真件,于是他按下了接收传真模式。

    很快,随着一长声“嘀”音,一张传真纸缓缓跳了出来。

    看了一遍纸上内容,楚天齐直奔书记办公室,把传真件给了冷书记。

    看过传真件,冷若雪缓缓的说:“市里动作可真够快的,不知老乔看了会做何感想,恐怕又该骂大街,又该嚷嚷‘不公平’了。”

    “县里死了人,做为政府主官,他自是应该首当其冲承担责任,一个记过也不太重。他应该庆幸是三人死亡,若是再多一人的话,可不仅是记过就行的。他就偷着乐吧,还嚷嚷什么?”李晓禾不以为然。

    “话不是这么说,县里一旦发生人命关天的事,县委和政府主官都难辞其咎,只不过大多时候县长责任更重一些。这次没提到我,偏偏处分了他们几个,他焉能好受?”停了一下,冷若雪又说,“我分析呀,市里之所以放我一马,可能因为脚上受伤,在怜悯我吧。”

    “本来就是做县长的责任。”嘟囔一句后,李晓禾关心的问,“书记,现在脚彻底好了吧?”

    “好了。”说完这两个字,冷若雪无来由的脸红了。

    李晓禾语气中透着关心:“那就好,这几天我一直担心……”

    冷若雪打断对方:“还是说这事吧。你通知常委们,还有那些副县长,开一个常委扩大会,九点半开。”

    “好的。”应答之后,李晓禾转身走去。在转头之时,他才发现对方脸上的红晕,不禁奇怪:她难受了?看说话又不像呀。那是为什么?每月特殊那几天?

    果然如冷若雪所料,在九点半开会,宣布上级对死人一事的处理决定时,乔成脸色非常难看,当然其他涉事人员脸色也不好看。只不过乔成神色中带着明显不忿,在表态发言时也带出了牢骚*情绪,甚至还指责起了上级的不是。

    在会上,面对乔成的牢骚,冷若雪也懒的反击,毕竟人家乔成“吃亏”了吗。但她同时也强调,必须正确看待这件事,必须正确面对上级处分决定,否则后果自负。

    可能是感受到了书记的警告,也可能是后怕刚才的牢骚传到市里,随后乔成又做了补充发言,给出了端正态度。

    既然市里对县里的处分下来了,县里自也对乡一级干部进行了处理。周峪口乡书记调离,任闲职,乡长撤职,乌梁乡书记、乡长也全都撤职。因此而空出的权利与责任,由副职暂时代为行使和承担。

    处分已经下达,人们心里也都落了稳,也能够安下心来专门指导、督促救灾工作了。

    会后,按照权限和职责,处分决定下发到了相关部门。这些处分自是还要继续传达,也不可避免引起人们一番评说,此处不做赘述。

    ……

    下午一上班,李晓禾召集县委办工作人员,传达了市委和县委的处分决定,对属下人等进行了相关要求。

    传达会结束后,李晓禾回到了自己办公室。刚一坐下,便传来“笃笃”敲门声。

    “进来。”李晓禾抬头看向门口方向。

    屋门推开,一个清瘦男子进了屋子,原来是县委办副主任陆羽。其实陆羽体型并不瘦,平时还多少有些啤酒肚。可自从发生那事以后,陆羽那是见眼瘦,不但没了小肚子,两个眼窝更是深陷着,眼皮也发青,显然心理负担过重,没有休息好。

    知道陆羽现在比较敏感,李晓禾每次在与对方接触时,都尽量语气平和,还刻意施放出信任,今天也不例外。

    看到对方进屋,李晓禾热情招呼着:“来,来,坐。”

    “谢谢主任!”陆羽没有像往常那样谦辞着站立,而是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加班不要太晚了,注意休息,否则身体吃不消。”李晓禾为对方找着消瘦的合理理由。

    “谢谢主任。我来是和主任汇报一件事,我要走了。”陆羽讲说了来的目的。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却也在意料之中。李晓禾追问着:“走?往哪走?什么时候走?”

    陆羽回道:“家里帮我找了关系,很可能会调到市里某个局,现在还没最终确定,但调走的事已经确实了。如果快的话,八月上旬调动手续就该来了。这几天我已经把需要移交的东西,都进行了整理,还列出了清单,到时有个半小时应该就能交清。”

    “既然已经决定,调走也好,树挪死人挪活嘛!以后发达了,还请不吝关照。”李晓禾语气故意放的轻松。

    陆羽露出深深的无奈:“主任说笑了,我也不敢奢望发达。其实哪怕有一丝活路,我也不愿意离开这里,毕竟从一工作就到了这,我对这里有感情。”

    李晓禾很是不解:“等等,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怎么就没活路了?领导们也没逼你呀。人们议论一阵,也就过去了,近期就没人说了吗。”

    “领导是没逼我,尤其您也没歧视我,人们议论我也不在乎,只是……算了,不说了。”说到这里,陆羽转换了话题,“我过来,一是向主任提前道个别,万一到时交接麻利来不及说。二是想提醒主任,世事险恶,一定要提高警惕,尤其对个别人要重点防范。”

    防范?他是让我防范谁呢?他又知道些什么?李晓禾犯起了嘀咕。

    “有的人心如蛇蝎,稍不留神就会着了道。主任你是好人,我不愿看到你被伤害。”说完,陆羽站起身来,点点头,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关上的屋门,李晓禾缓缓点头:听陆羽的意思,他是提醒我防范女人,那一定应该是那个女人了,想必陆羽也肯定是被她抓住了把柄。那么这个女人究竟是有了新动作,还是陆羽泛泛一说呢?如果真有新动作,又会是什么呢?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起来。

    收起思绪,看了眼来电显示,李晓禾拿起电话听筒:“书记……好的,我马上过去。”

    放下听筒,拿起笔记本和笔,李晓禾出了屋子,向东拐去。

    ……

    来在书记办公室外,李晓禾敲门进了屋子。

    看到对方进屋,冷若雪示意了一下:“坐。”

    李晓禾依言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我叫你过来呢,是有几封信让你看看,今天刚收到的。”冷若雪的语气、神色忽的很严肃。

    信?又有信了?李晓禾立即想到了那次的事,想到了牛腊梅炮制的诬告信。再结合刚才陆羽的提醒,他更笃定了自己的判断。于是问了一句:“又告我什么?”

    “你自己做了什么?”冷若雪反问着。

    “我……我反正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别人硬要告我,我也没办法。”李晓禾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情绪。

    冷若雪“哼”了一声:“做贼心虚。”

    李晓禾不忿:“我怎么就做……”

    “行啦,不是告你的。”说着话,冷若雪拉开抽屉,拿出几个信封来,“你看看。”

    没事吓唬我*干什么,我又不是礼拜天。李晓禾暗自腹诽着,接过信件,一封一封的看了起来。

    看过一遍之后,李晓禾又重新翻看了两封内容,然后全都放到桌上。

    “你怎么看?”冷若雪问道。

    李晓禾缓缓的说:“几封信写的时间不同,发出地点不同,没有一封是从信中事项发源地寄出,但反映的事项却都一样。那么就有一种可能,写信人是通过气的,之所以这样寄,可能是担心书记收不到,也担心因信件被截而遭报复。”

    “这么说,你是相信信上反映的事项了?”冷若雪追问着。

    李晓禾做出肯定回复:“是。我觉得最起码写信人没有故意歪曲,是写的真正的所见所思所感。因为几封信上写的是具体事项,而没有针对某一个或某几个人,可信度比较大。”

    “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冷若雪又提出问题。

    “怎么办……既然有人反映这事,而且是多封信反映,那么就应该进行调查。但这些信又都是匿名的,显然不宜大张旗鼓的弄。另外也应该再等等,看看其他领导有没有接到这样的信件,内容是否相同。反正这事也不是一时形成的,调查、解决也需要一个过程。”李晓禾给出建议。

    冷若雪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这样,你回去以后呢,好好想想这事。看看如果调查的话,该从那入手,又该如何调查。”

    莫非要交给自己去做?念头闪过,李晓禾也点点头:“好的。”然后转身出了屋子。

    离开书记办公室,李晓禾向自己屋子走去,同时脑中思考着信上的事。

    走着走着,李晓禾忽的收住脚步。迟楞一下后,他没有回到自己屋子,而是径直上楼,奔着档案室而去,他觉得那里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四百零六章 巡查回头看

    两天日子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星期四。

    上午九点,县委第三会议室,常委扩大会召开。这个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进一步加大防洪抗灾力度,确保不再发生人员死亡事故,降低洪涝灾害造成的损失。

    在市委副书记伏胜阳宣读完市委文件后,相关人员做了表态发言,发言者既有个别常委,也有少数科局长。发言最多的是副县长们,每个副县长都从分管工作角度,谈了对文件的认识,谈了各自分管邻域的重点注意事项。

    做为全县抗洪抗旱救灾总指挥,乔成不但发表了对文件精神的认识,更是以总指挥身份做了十条要求,并重申了县里对工作不力行为和人员的惩处。

    待到乔成讲说结束,县委书记冷若雪说了话:“同志们,市委在这个时段,下发这样的文件,非常必要也非常及时。每年七月上旬至八月中旬,都是思源县防洪重点时期,从历来的洪灾情况来看,八月上中旬又是重中之重。只不过今年在七月下旬,就发生了死亡三人的重大事故,教训极其惨重。

    但灾害不是分配指标,并不会因为已经发生便不再光顾,反而会因为隐患未及时彻底消除,有可能再次发生重大灾害。因此痛定思痛,防患于未燃,才是当前最要紧的工作。这些防洪抗灾工作,自是需要相关科局与乡镇去做,但县委、县政府必须加大督促、检查力度。

    为此,县委经过研究,决定开展灾情及抗洪‘巡查回头看’工作,对所有防洪点进行回查,尤其对重点地段进行重点检查。下面由县委副书记伏胜阳同志,宣读回查分组名单及巡查地点。”

    伏胜阳立即拿起另一份文档,宣读起来:“县长乔成同志……”

    在这份分组名单中,县长乔成负责巡查源南、源北两座水库。水库是重要蓄水设施,也是雨季需要重点监控目标,责任重大,由县长巡查理所当然。

    常务副县长陆久丰负责巡查县域几条主河。河流往往是引起洪涝的主凶,自是不能对其放松警惕,政府常务巡查也正对口。

    纪委书记连生威巡查周峪口乡。前几天发生的洪涝灾害,周峪口乡死亡一人,而且一半是天灾,一半有人为因素。由纪委书记带队,也有进一步严明纪律,震慑懈怠的意思。

    政法委书记汤丽巡查双胜乡。在抗洪救灾期间,双胜乡前党委书记肖海洋,抗灾期间行为不检点,被县委撤职。新书记刚刚到位,相同于新班子刚刚建立,由政法领导巡查,显然也在加强法治纪律要求。

    党委办主任李晓禾巡查乌梁乡。在前几天的洪灾中,乌梁乡死亡两人,做为县委书记代言人,县委办主任巡查这里,可见县委对此事的重视。

    除去县委常委外,副县长们也领到了数量不等的乡镇巡查任务。

    当然每组都不是光杆司令,都配备着随行人员。政府领导自是领着县政府属下,纪委书记也是领着纪委干部,政法委书记带着法、检与司法的人。

    做为李晓禾这组,除了配备一名县委办副主任外,还要求县公安局配备一至两名人员。

    宣读完分组名单后,伏胜阳又宣读了对这轮巡查的整体要求,一共九条。

    在伏胜阳宣读完毕后,冷若雪再次强调:“同志们,本次分组是充分考虑了各个监控点与乡镇的实际情况,结合县委、政府各位领导的工作分工,做出的一次比较合理的人员调配。刚才伏书记已经讲了整体要求,我不再过多累述。我只向你们强调一点,你们是代表思源县党委履行职责,什么时候都不要忘了这个中心。

    除了对各组做要求,我还请在座所有同志明白一点。这次巡查回头看,是县委落实市委防洪抗灾工作指示精神,并结合县情的一次临时举措。此次巡查不代替日常工作分管,每位干部都必须继续履行自己分管责任,不得推诿扯皮,也不得借此懈怠。一旦出现任何问题或疏漏,照样追究主管领导责任。”

    刚才好几人还在暗自窃喜,听到书记如此强调,不由得偷偷吐舌头。

    “巡查的同志们辛苦了,会后马上做准备工作,明天开始正式巡查。”说到这里,冷若雪转头看向众人,“谁还有补充?”

    人们自是回答“没有”,或是干脆不言声。

    “散会。”说完这两字,冷若雪率先走身,向门外走去。

    县长、常委、其余人员依次退场。

    ……

    回到办公室以后,李晓禾立即做起准备。

    其实他已经提前知道去向,也提前把所带应用之物归类存放,现在只是把这些东西装进包里而已。

    收拾完这些东西,李晓禾又把需要安排的工作事项拢一拢,准备一会儿向留守的副手做交待。尤其几项重点工作,他还专门做了标记,并给出了指导建议。

    这些安顿完毕,他又给程剑峰打了电话,告诉对方下乡的事,要对方对车辆进行检查和保养。

    一通安排完以后,时间也快中午了。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李晓禾抬头看着门口:“进来。”

    屋门推开,两个年轻男子走进屋子,是刑警队的小张、小刘。

    看到这二人,李晓禾笑着说:“莫非候局长是派你俩跟我下乡。”

    “是,候局让许队派人,许队就让我俩来了。”小张做着回答。

    “那得谢谢老许了,竟然把这么两个得力干将派给我。”李晓禾煞有介事的拱了拱手。然后又不禁疑惑起来,“他还真舍得呀,真的吗?他怎么跟你们讲的?”

    “他说……”小张吭哧起来,“徐队长说,你俩这几天也没什么用,就跟着李主任下乡吧。”

    李晓禾不禁笑道:“什么?老许什么意思?咱们这是代表县委进行巡查,使命光荣,任务重大,别听他瞎说。”

    小张却说:“主任,我俩平时都是办案为主,像这种指指划划、吃吃喝喝、一走一过的事,我俩真没做过。”

    李晓禾“哦”了一声,缓缓点头:“我明白了,怪不得呢。看来不只是老许不重视,你俩根本也没瞧上这事呀。你们说的指指划划、吃吃喝喝的事,我不知道有没有,反正跟我下乡别想这些,我就是去办实事的。这次‘回头看’巡查,市、县都很重视,我们更不能马虎。”

    “可,可即使办实事的话,我们两个刑警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这不对口呀。”小刘跟着支吾道。

    “这我就得说说你俩了,谁规定刑警就不能下乡巡查抗洪了,难道你们就非得破获杀人放火的案子,非得抓捕江洋大道?再说了,县委领导也不都是分管这些工作,不照样都得带队巡查,不照样都得下乡?我刚才还盘算着问你们候局长,给我派什么人,既然你俩来了,结合你们的工作性质,回去好好找一副乌梁乡地形图,把这沟沟坎坎都熟悉一下,往往这些地方也是洪涝水源之一。”说到这里,李晓禾又补充了一句,“必要的警用警械也带一点,万一有趁机闹事的,也好收拾他们。”

    对望一眼,小张“哦”了一声,和小刘一起,出了屋子。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看到上面号码,李晓禾立即拿起手机,进了里屋,然后才接通了。

    手机里立即传来“哈哈”笑声:“老李,我给你派的人还满意吧?”

    “人是满意,就是你那话说的不叫东西。”李晓禾道。

    对方再次一笑:“呵呵,本来就是吗。要是光这活的话,派两名刑警去,真的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你别把你的人都看作……”话到半截,李晓禾压低了声音,“老许,我这来人了。”

    挂掉电话,李晓禾到了外屋。

    “笃笃”的敲门声还在响着。

    坐到办公桌后,李晓禾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清瘦的人影走进屋子。

    看到对方,李晓禾直接问道:“小陆,有事?”

    ……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但乔成还在桌后坐着。从回到办公室以后,一直都是这样,他在想会上的事。

    今天扩大会前,在书记办公室,开过一个简短的书记办公会,参加人员就是他和伏胜阳、冷若雪。扩大会上那些分组、要求,都是他们仨在短会上定的,当时取得了三人一致共识。

    只是在开扩大会期间,乔成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可一时又说不出来。在开会期间,他就暗自嘀咕这事,一直嘀咕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但疑惑却没有消除。

    到底是哪不对呢?是自己太敏感了,还是真有什么猫腻呢?乔成抬手在头上轻轻敲了敲,眉头皱了起来。

    “笃笃”,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知道了,吃饭去。”乔成说着话,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屋门“吱扭”一声推开,并不是秘书薛耀辉,原来是政府办副主任胡玉晶。

第四百零七章 真怀疑你俩能否胜任

    第二天吃过早饭,李晓禾一行就出发了。

    本来这次巡查应该是五个人,结果陆羽调令昨天到来,下午办完手续就走了。现在车上只有四人,分别是李晓禾、小张、小刘和司机程剑峰。

    可能是还对下乡不感冒,也可能真没什么可说,小张、小刘自上车就一言不发。李晓禾也不说话,靠在车上想着事情。

    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汽车出了县城,向乡下驶去。

    虽然整个思源县都属于微丘地形,但县城相对要开阔一些,越往乡下走,越能体现“微丘”的特点,尤其县城西北方更明显一些。

    汽车一会儿平路,一会儿坡道,跋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到了乌梁乡界。从一进乌梁乡地域范围,先是一路慢上坡,然后又一路慢下坡。下坡走出不远,到了乌梁乡政府所在地,汽车驶进乡党政大院。

    肯定是知道要有县领导来,也肯定有人在不时打量着。在越野车进到院子的时候,乡里在的党政干部全出来了,办公楼前站了整整一排。看到汽车到了近前,居中位置的一男一女走前了半步。

    李晓禾注意到,那一男一女,分别是乌梁乡副书记赵成利、政府常务副乡长段彩霞。原书记、乡长刚刚被撤职,由这二人暂时主持乡党委和政府工作。

    汽车刚刚停稳,赵成利便从外面打开副驾驶门,恭敬的说:“欢迎李主任检查工作!”

    自升任常委后,李晓禾第一次以主要领导身份检查工作,自然也就带了一定官威。他步下汽车,伸出手去:“赵书记,辛苦啦!”

    看到县领导伸手,赵成利赶忙握住对方,嘴上说着:“不辛苦,不辛苦!”

    李晓禾抽出右手,又伸向下一位中年女子:“段乡长,辛苦!”

    一边双手与县领导相握,段彩霞一边回道“辛苦”:“李常委辛苦,主任辛苦。”

    不与段彩霞过多寒暄,李晓禾与在场每一人都握了手,道过辛苦。

    县委常委与自己握手,还能叫上自己名字,其他那些乡干部非常高兴,甚至都有些激动。

    在此期间,小张、小刘也下了汽车,与代理书记、代理乡长见面,简单打了招呼。

    “李主……李常委,请!”赵成利也随了段彩霞称呼,做着手势。

    “去哪?”李晓禾反问。

    “先去喝茶、休息一会儿,您看可能吗?”赵成利请示着。

    李晓禾摆摆手:“大早晨的,休息什么?直接工作。”

    “李常委真是勤勉的楷模。”奉承过后,赵成利再提建议,“乡干部们都在会议室候着呢,都想亲耳聆听李常委的指示。”

    李晓禾微微皱了下眉:“让大家都散了吧!找个地方,先听听抗洪救灾工作情况。”

    连着两次提议被否,赵成利脸上略现尴尬,马上点头回应着:“也好,也好,李常委请。”

    李晓禾没有客气,当先走去,赵成利、段彩霞紧紧相随,小张、小刘略一迟疑,也跟在了后面。办公室主任也没闲着,引着司机程剑锋去了他的屋子。

    在赵成利引领下,众人进了办公楼三楼,到了最东侧北边屋子。这是一间小会客室,对面就是乡书记办公室。

    礼让领导坐下,代理书记和乡长递烟、敬茶一通忙活,但来的三人都不吸烟,大家就只都喝茶。

    看着刚刚坐下的赵、段二人,李晓禾点手示意:“说吧。”

    与段彩霞对望一眼,赵成利开了口:“尊敬的李常委、各位领导,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乡党委、政府的通力协作下,在全体工作人员的共同努力下,乌梁乡抗洪救灾做了以下工作……”

    尽管听着一些定语麻烦,但李晓禾并未打断,也没中途插话,而是一直听对方讲完。然后又问:“还有没有补充?”

    段彩霞马上回话:“李常委,没有了,乌梁乡党委、政府都是共同行动,抗洪救灾不分你我。”

    李晓禾再次开口,语气严肃了好多:“听了赵书记的汇报,我提三点建议:一、抗洪主体不分、权责不明,感觉没有章法;二、抗洪工作分不清轻重缓急,给人感觉是眉毛胡子一把抓,没有重点;三、防洪胜于救灾,尽量要防范在先,然后才是亡羊补牢,不要本末倒置。”

    领导说的哪是建议,分明就是批评,赵成利脸上不由得红一阵白一阵,段彩霞脸色也不好看。

    揣着忐忑,赵成利赶忙表态:“感谢李常委的谆谆教导,我们一定立即对整个工作进行整改、调整,争取让整个方案分清主次,更加务实。”

    “这样吧,咱们也别纸上谈兵了,还是到现场去看看,看看一些防灾重点地段。”说着话,李晓禾站起身来。

    “先去前几天死人的那条河看看,可以吗?”赵成利跟在后面,请示着。

    李晓禾点点头:“可以,都死人了,自然是防范重点。”

    一行人从三楼下来,到了院里,上了各自汽车,奔向那个曾经死人的地段。

    ……

    出了乌梁乡党政大院以后,汽车一路奔向西南,一路慢上坡。走出十多公里后,向右拐去,到了砂石土路上。

    又走出两、三公里,乡里汽车停了下来,程剑峰随即也停下汽车。

    赵成利、段彩霞下了汽车,向着后面的越野车快步而来。

    不等别人开门,李晓禾已经自行下了汽车,向那两人走去。

    收住脚步,赵成利指着前面说:“那两人尸首就是在那找见的。”

    李晓禾没有接茬,而是顺着对方手指方向走去,一直走到河岸边。

    赵成利已经追了上来,指着河床下一个地点说:“就是这,当时一个脚朝东,一个脚朝西,他左手拉着他右手,面朝下趴着。看样子两人像是一同落的水,估计是一人先落水,另一人再去拉,结果都掉下去,双双冲到了这。”

    李晓禾注意到,赵成利所指的地方,要比整个河道宽出一些。准确的说,是多出一个半圆形大洼,也正是由于这个大洼,才挡住了两人的尸身,否则还不知要冲到那里。

    望了望整个河道,李晓禾问:“从河岸与河床的落差来看,发洪水时水也不太深,怎么就把两个成年人冲走了?”

    “这个,可能是水太急吧,当时这两人可能没注意。”赵成利给出了含糊回复。

    略一沉吟,李晓禾问:“当时把人冲了多远,咋还就都死了?”

    “当时……这样,李常委咱们再往上走一截,坐车走,到地再再指给您。”赵成利说完,看着对方,等候示下。

    答了声“好”,李晓禾转身奔向汽车。

    大家重新上车,再次向前走去。

    上车以后,李晓禾注意到,在离着河岸不远的地方,散落着十来间民房,有的房子有人住,有的房子看样子已经空了。

    继续慢上坡行驶了大约两公里,乡里车停下,赵成利、段彩霞下了汽车。

    李晓禾等人也随即下车。

    引着李晓禾到了岸边,赵成利用手划拉了一下:“估计那两人是从这个地方掉下去的。据村里一个老汉说,好像在家里瞅到这里有人,等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人了。老汉觉得人已经走开,也以为是看花了眼,就没往多想。等到后来那家人呼号鬼叫的时候,老汉才意识到,那两人可能掉河了,大家才一路找去。”

    听完对方讲说,李晓禾没有答话,而是转头看去。站在这个地方,眺望刚才挡住尸身的水洼处,至少有十五度的落差。别看这个度数分摊在两公里的河道上不显,但是在河流湍急的时候,这十五度足以使水的流速增加好几倍,那是真要人命的。再低头看脚下的河岸,岸边参差不齐,尤其脚下这块宽了好多,很显然在河水冲刷时发生过坍塌。

    收回目光,李晓禾问:“既然这里的河道落差这么大,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想到处理,为什么不和旁边的居民做要求?”

    “这个,我这几年先是做组织工作,后来又做党务,对于这里情况不太了解。现在正在了解,正在想办法处理这个问题。”赵成利显然是想摘开责任。

    李晓禾“哦”了一声,转头看向段彩霞。

    明白是什么意思,段彩霞吭哧着说:“我,我吧,这两年虽然做常务,不过主要还是负责文教、卫生、农业工作,对这一块也没什么了解。”

    目光从赵、段二人脸上扫过,李晓禾冷冷的笑了:“二位,听你俩这么一说,我忽然产生了浓浓的担忧。现在正是雨季,这里又刚刚发生了死人事故,你俩做为党、政临时负责人,竟然什么都不清楚。我真怀疑你俩能否胜任,真担心再次发生类似危险事故。”

    听到这个说辞,赵、段二人脸都绿了。别的话都好说,现在提到“能否胜任”,这可就麻烦了。虽然眼前的李晓禾只是县委办主任,也并没多少实权,但他背后站的可是县委书记,若是他向冷书记这么一汇报,那可就凉凉了。

第四百零八章 你们不实在

    脸上急剧变化后,赵成利先说了话:“主任,请相信我们,以前因为各种原因,我俩确实对相关工作了解不全面。自从县里决定由我俩临时代管党、政工作后,我俩一点都不敢懈怠,一边处理紧急事务和日常工作,一边加紧学习。每天我俩都要学习到很晚,还要互相探讨,有时后半夜才休息。”

    段彩霞跟着补充:“晚上探讨的当然不止我俩,好多乡干部一同探讨。从书记这里离开后,我和宣传委员陈丽丽,会在我办公室继续探讨学习,大多零点以后她才回去。书记您看我俩眼圈都发黑,就是加班熬夜熬的。”

    还别说,两人眼圈真的发黑,眼窝也挺深,分明是熬夜了,但是否真是为了工作,就不得而知了。

    李晓禾没有接话,也没有发问,抬腿下了河道,向前走去。

    赵、段二人对望一眼,也赶忙跟了过去。

    小张、小刘自是不用说,已经先赵、段二人一步,下了河道。

    踏着干河湾,李晓禾一直走到了河对岸,四外打量着。然后疑惑的问:“怎么这里就冲刷的少,比刚才站的那地方高出差不多十公分,难道这里河水力道就小?”

    “这个,这个,我们下来再观察,再了解。”赵成利又是含糊的应着。

    “我真担忧啊!”李晓禾感叹一声,又顺着原河道返回。

    面面相觑之后,赵、段二人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看到李晓禾要上车,赵成利赶忙追上,请示着:“李常委,马上中午了,还是先回去吃饭休息吧。”

    抬手看看时间,李晓禾“嗯”了一声,上了汽车。

    这次返程,不用赵成利引领,程剑峰已经驾驶越野车,当先向前冲去。

    当县委越野车停到乡里大院时,乡里汽车随后停下,赵、段二人快速跳下车子,向着县委车跑来。

    李晓禾不给二人开门的机会,自己开车停到了地上。

    稍微带着喘息,赵成利汇报着:“李常委,您到客房洗洗脸,咱们马上到对面饭馆去用餐。”

    “谁说去饭馆了?食堂简单吃点就行。”李晓禾语气不善。

    “食堂……饭馆做的快,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快点吃完,您还能休息。”赵成利做着解释。

    “食堂在哪?”李晓禾说着,已经向办公楼走去。

    “我就说嘛,李常委务实节俭,不会去饭店,老周非出馊主意。”

    “就是,老周说话忒不靠谱,我就说李常委不去吗。”

    听着赵、段二人的唠叨,李晓禾暗暗发笑:演什么双簧?我看不是什么“老周”,应该是“胡诌”才对。

    一行人到食堂的时候,食堂里空空如也,只有厨房里传出锅勺相碰的声音。

    李晓禾指着空荡荡的屋子问:“人都哪去了,都没上班?”

    “不,上了,上了。可能是忙的没顾上吧。”赵成利给出一个有些荒唐的说法。

    “我们要在这待几天,但是不要因为我们的存在,而影响同志们的正常工作和生活。就拿吃饭来说,到吃饭点就吃,不要老等着我们到位,可以吗?”李晓禾脸色很冷。

    “可以。”

    “好,好。”

    赵、段二人忙不迭的给出回复。

    “李常委,里边请,咱们去雅间。”赵成利做着手势。

    “既然大家都等着我,那我也不能不够意思,就和大家共进午餐吧,也坐外面。”说着话,李晓禾已经拉开一把椅子,坐到了桌边。

    “这,这,李常委,外面吵得慌,还是去里边吧。”赵成利继续做着工作。

    李晓禾没有搭理对方,已经招呼小张、小刘、程剑锋了。

    赵成利满脸苦涩,左手不停的抓挠了几下,然后向段彩霞示意着:“赶快让人们来,不能让县领导等他们吧?让他们紧那三张坐,一共四桌。”

    “好,好。”段彩霞翻翻眼皮,快步出了食堂。

    看着已经就座的四人,赵成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笑也不成,恼也不行,脸上神色尴尬至极,神态拘谨不已。

    李晓禾没理赵成利,和那四人聊起了闲篇。

    地上转悠了几圈,赵成利哈腰汇报:“李常委,我去厨房看看,上菜怎么这么慢。”

    “看看吧,早点儿早省事。”李晓禾回了一句。

    “好,好的。”赵成利连声应答着,一溜烟进了厨房。

    望了望厨房方向,张、刘、程都看向了李晓禾。

    “什么意思?”李晓禾低声问。

    三个人都没说话,而是摇了摇头。

    李晓禾嘴角浮上一抹笑意,再次低声问道:“你们说为什么饭菜老上不来?”

    “报告李常委,这只是个副厨,主厨在那里。”小张指指北,又指了指南。

    看着小张一本正经的神情,却又滑稽的语句,其他三人都忍不住笑了,但都尽量憋着声音。

    “咳咳”两声,收住笑意,李晓禾又问:“你俩说呢?”

    小张迟疑着:“我说,跟他意思差不多,肯定是这里端不上来。”

    “不会是这的锅塌了吧。”程剑峰说到这里,脸上再次带出笑意,“不过要是主任坐雅间的话,可能现在已经鸡鸭满桌了。”

    人们又忍不住笑了,但还是尽量不出声,可仍然多少有了声音。

    正这时,赵利成从厨房风风火火冲了出来:“李常委,真是赶得不巧,厨房的灶具坏了一套。有几个菜让隔壁邻居帮着做呢,我赶紧去看看,好了没有。”

    说完也不等回复,赵利成早冲出食堂,到了院里,一溜烟的没了影。

    四人终于忍不住,“哈哈哈”的笑出声来,只到瞅到了厨师向外张望的脸颊,才停了下来。

    没多大一会儿,院里出现了一群人,这群人正向食堂走来。看起来行走很有序的样子,就差直接排队喊着“一二一”了,显然是刻意为之。

    透过窗户玻璃,李晓禾注意到,有几个人也参与了上午的迎候,显然是其他乡干部来了。

    很快,那些人进了屋子,都颔首问候着:“李常委好,各位好!”

    “坐,坐。”李晓禾欠了欠身,招呼着,“刚才我跟赵书记、段乡长都说了,以后吃饭,不管我们在不在,到点儿就吃,省得耽误你们时间。坐,坐吧!”

    “好,好。”那几个小头目带头答复着,所有人陆续坐到了圆桌旁。

    随着这些人的到来,李晓禾四人再不能向原来那样闲聊了。那些人更是一言不发,遇到李晓禾的目光,要么憨憨一笑,要么假装转头而躲开。

    屋子里很静,尴尬的静。所好的是,厨房传来切东西的声音,才算打破了一些宁静,但外屋食堂依旧尴尬。

    院子里出现了人影,前面是赵成利,后面是段彩霞,再后面是两个陌生女人,四人手里都端着一个小汤盆。

    屋里立即有人站起,到了门口,打开屋门,掀起门帘。

    赵成利还未进屋,倒先说了话:“他们那家人也是磨叽,做这么点菜也快不了。”

    掀门帘男子殷勤地说:“书记我来,还有什么,我去饭……”

    “好好掀门帘。”赵成利粗声打断属下。

    说话间,赵成利进了屋子,把手中的盘子放到最里边桌上。

    李晓禾看到,汤盆上面罩着保鲜膜,里面装着土豆沌牛肉。

    段彩霞和那两名女子,分别把手中汤盆放到另外三张桌上。

    李晓禾注意到,那两名陌生女子黑鞋黑裤,一个穿红半袖,一个穿绿半袖。两人半袖非常干净,但黑裤上有着不少油渍。

    那两名陌生女子出了屋子,赵成利、段彩霞则坐到了李晓禾这桌。

    李晓禾指着汤盆:“赵书记,菜上来了,大家就吃吧,有饭没?”

    “好,好,吃,把你们做的菜也端上来。”赵成利冲着厨房喊了起来。

    厨房师傅闻讯,很快就每桌上了一盘熬大菜,还有一盘炒芹菜。芹菜少了点,四盘的量放三盘差不多。

    “李常委,中午喝点吗?”赵成利赔着小心问。

    “平时你们喝吗?”李晓禾反问。

    “平时……”迟疑了一下,赵成利忙不迭的说,“不喝,不喝,只是今天您……”

    “不喝就对了,咱们都不喝。”李晓禾的语气很是和蔼。

    碗筷一上,人们就吃了起来。

    相比起第一道菜,后面的菜上的真不慢,除了那两名陌生女子外,又多了两名老一些的女人。

    “乡下菜做的粗糙,李常委就将就着吃。”赵成利不时说着谦虚的话。

    李晓禾则未置可否的嗯啊应着。

    看着已经从外面端来了六大份菜,李晓禾道:“这么多了,吃不了,别上了,别上了。”

    刚放下盘子的黑裤女子马上接了话:“先生,还有两道菜,已经下锅了,没法退。”

    “赵书记,你们可不实在呀。”李晓禾转头看向赵成利。

    “我……我……”赵成利支吾着,说不上话来。

    李晓禾却笑了:“这么好的味道,你竟然还说粗糙,和饭馆的差不多。”

    黑裤女子道:“我们就是……”

    “赶紧回去端那两个菜。”赵成利催促着黑裤女子。

    黑裤女子吐了一下舌头,快步出了屋子。

    “李常委,那家人以前好像当过厨子。”赵成利讪讪的继续解释着。

    “不实在呀。”李晓禾叨咕着,夹起了一块鸡肉。

    旁边那几桌人在大快朵颐的时候,都没忘偷偷的笑了。

第四百零九章 像解差和犯人

    吃完午饭,稍事休息,李晓禾一行又出了乡政府,去检查防洪抗灾落实情况。

    汽车驶出有五公里后,便停了下来。

    赵成利、段彩霞照例先跳下汽车,然后走向越野车。

    李晓禾依旧没用他们效劳,而是直接推门下车。

    “李常委,这边请。”赵成利哈腰做着手势。

    没有说话,李晓禾迈步来在路边,望着面前的农田。

    农田里种着玉米,玉米有一人多高,玉米棒子吐着棕色的须子,整体长势还算不错。

    指着路边的排水渠,赵成利说:“李常委,这条渠一直保持着畅通,平时里面清理的干干净净。您看,里面没有一点儿杂物。”

    李晓禾鼻子“嗯”了一声:“是吗?”

    “是,是。”点头应允后,赵成利马上又补充,“就是在前几天大雨时,由于雨势太急,雨势又大,这里面积存了一些污泥、杂草。不过我们随即组织人力,第一时间清理杂物,保障了排水渠的畅通。”

    停了停,李晓禾指着玉米地:“排水不畅呀,敷衍塞责。”

    这沟渠里干净的就跟舔过似的,还要怎样?尽管心里不服,但赵成利嘴上却是另外的说辞:“请李常委多多指正。”

    李晓禾依旧指着玉米地:“看见没,地面裂了那么多缝,说明当时整个地里大过水,积存了大量泥浆。在天气睛开以后,泥浆经暴晒,形成了这个样子。这种情况下,会造成三个不良影响……”

    有这么邪乎吗?再说了,下那么大雨,还能不过水?这只是赵成利心中的想法,自是没敢说出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耐心的听着“一二三”。

    好似看出了对方心思,李晓禾又说:“赵书记不以为然呀。我告诉你,这种情况完全可以避免,或是可以降低发生的概率。现在这条渠,只是可以阻挡来自公路上的泥水和杂质,而从公路边沿流下的泥水和杂物,却直接进了农田。尤其一旦这条渠填满杂物,路上这些东西还会漫过此渠,直接倾泄到农田里。

    面对这样的情形,完全可以在农田与路沿中间地段再修渠,这样就加了双保险。这条渠既可以在雨天泄洪,也可以涵养一些水分,为旱天适当缓解旱情。段乡长不是一直分管农业吗?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没做?”

    听到这里,赵成利暗自松了口气,只要暂时不找自己,就比什么都好。

    多半天以来,一直在边上看便宜,不想现在却叫到了自己头上。段彩霞马上讪讪一笑,道起了歉:“李常委,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还请见谅。”

    “这不是见谅不见谅的事,而是要如何做,要对工作负责的事。”李晓禾语气生硬。

    “是,是。”支吾的应着,段彩霞做起了解释,“其实当时在地边也修了水渠,只是不太宽,也不太深,往年都没事。前几天雨太大,这才,这才不太管事。”

    李晓禾点指地块:“那也叫水渠?只看大水漫过的痕迹,我就知道那是地埂,窄窄的一条,充其量灌溉引水还可用用。雨水一来能管什么用?你看见没,那些地埂冲的豁口打牙,别说是挡水了,反而埂上的土和杂草也冲起了地里,成了污水的帮凶。”

    “可,可是,下面跟公路边不一样。公路专门有养护部门统一管理,修渠清挖都好统一调度。下面地块全都分给了一家一户,人们忙着种自家的田,哪愿意一起修一条渠?再说了,水渠一拓宽,势必又占两拢地,人们更不愿意了。”段彩霞讲着推脱的理由。

    “那要乡干部干什么?农村基层公务员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调度、协调、服务农业、农村、农民,你们尽到责任了吗?”李晓禾说的非常不客气。

    疯狗,这是段彩霞自然想到的一个词,他娘的,见谁咬谁。想到这一点,她不再解释,而是连连点头应承:“是,是,您说的对,您说的对,我们马上改。”

    李晓禾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是训教口吻:“我们是国家公务员,是为百姓服务的人员,那就要主动服务,急人民所急,想人民所想。做在办公室等百姓找,等着百姓喊冤,那是古代官老爷。再说了,就是封建士大夫,还知道微服私访,了解民情,解决实际问题呢。做为新时代的国家工作人员,我们在为民服务方面,怎么也得超过这些成百上千年前的先人吧。”

    “是是是。”段彩霞现在只能机械的应答,她已经不知该怎么说了,反正怎么说也是错。

    暂时收住话头,李晓禾跳下路肩,直接到了田地里。

    其他众人也只好见样学样,都跟着进了玉米地。

    李晓禾拿着捡起的硬树枝,向土里插去。暴晒后凝结的泥块特别硬,他没有硬碰硬,而是从裂开的缝隙插*进去的。饶是如此,在插到下方时,还费了一些力气。

    本来赵成利是想上前帮忙的,想想还是算了,省得惹人厌,看样子县领导也不想让帮忙。

    手上用力拧了拧,李晓禾才小心的取出了硬树枝。

    硬树枝底段有几厘米的湿痕,上面还附着着一些泥粒。

    指着湿痕到手指捏的部位,李晓禾又说了话:“这段干土至少有十四、五公分厚,显然都是淤积进来的泥沙,里面还裹挟着杂物。你们想吧,根系部位裹着这么一圈东西,对作物生长能有好处。这还是玉米地,植株较高,要是黄豆、谷子,会是怎样?地块里的现状已经造成,不可能短期内把这么东西清出去,现在重点要想的是,不能再让污水、杂物二次漫进来了。”

    “是,是。”

    “是,您说的是。

    赵、段二人依旧是这样的表态。

    没理二人的说辞,李晓禾转身出了地块,上了公路,钻进汽车,又转头道:“下一站。”

    “诶,下一站。”赵成利应和着,爬上公路,上了乡里的汽车。

    乡里汽车在前引路,程剑峰驾驶着越野车,在后面跟了上去。

    看着前面奔行的汽车,小张笑着说:“主任,我俩好像找到了一点感觉。”

    李晓禾转回头去:“什么感觉?”

    “这两次出来,您都是昂首阔步走在前面,那两人点头哈腰跟着您身后,我俩又盯着他俩。这像不像古代押犯人,您是押解的大官,我俩是押解的衙役,他俩就是那个……要是戴上大枷就更像了。”小张给出了答案。

    李晓禾笑着摇摇头:“人家对咱们既尊重,又礼貌,好吃好喝,你还编排人家,太不够意思了吧。还给我编出个大官来,有大官跟着一块步颠吗?直接说成像解差不就得了?”

    “主任,看看,您也承认他们是哪啥了吧。”

    “哈哈哈……”

    一车人都被小张的话逗笑了。

    以前在乡里的时候,李晓禾跟着许建军出去办了好几次案子,几乎每次都有小张同行。当时没有隶属关系,李晓禾也刻意和这些刑警放的很开,说话也比较随便。现在虽然自己是县委常委了,但是在这种私下场合,与小张这样的普通刑警完全没必须摆谱。

    在主路上奔行了一小段后,前面汽车拐上了岔路,越野车也跟了上去。

    这条路没有慢上坡,但两边都是山,只有中间是水泥路,还有满是大小石块的干河湾。由于紧临河湾,个别地段还穿路而过,路上也是石块满地,整个路况也破烂不堪,满是坑洼,车身颠簸的不停。

    在这段路上行驶了差不多四、五十分钟,两辆汽车先后停下,人们也即刻下车。

    赵成利指着左前方说:“李常委,您看,那就是在雨季前刚刚建起的拦河坝,就是那段最长的,是段乡长亲自指挥监工,那段短的是以前修的。”

    “到跟前看看。”李晓禾甩下一句话,当先走去。

    赵成利、段彩霞立即跟上,赵成利嘴里还不停的叨叨着:“建这段大坝的时候,段乡长每天坚守在这里,早出晚归,有时回去大概都有十点多了……”

    踩着“咔嚓咔嚓”的声响,来在了坝体近前。李晓禾看看坝体,又转头四顾一番,然后眉头皱了起来。

    ……

    夜深了,但乌梁乡书记办公室还亮着灯,赵成利在加班。当然加班的不止他一人,段彩霞也在屋子里。

    长嘘了口气,段彩霞直起腰:“弄完了,看看行不行?”说着话,她从沙发上起身,来在办公桌前,递过了手中纸张。

    赵成利接过几张纸,一张一张的认真看过,又拧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指着其中一页纸说:“我觉得这地方还得调整,像这么写不行。”

    段彩霞并不认可:“还得调整?要怎么调整?总不能……”

    “小段,不是我难说话,明白吗?咱们这怎么都好说,得让那位说行才行。”讲过政策后,赵成利拿着铅笔,在纸张上写着,“你看啊,应该这么改,这样能够直接操作,而且成本也能吃得消。”

    “真麻烦,这得……”段彩霞打了个唉声,又道,“我忽然觉得,他们和咱们怎么那么像解差和犯人?”

    “怎么说?”赵成利反问了一句,马上又道,“说这些没用,还是赶快修改吧。”

第四百一十章 他故意刁难

    到乌梁乡的第二天就是周末,但李晓禾不休息,赵成利和段彩霞自是也不能在家待着。

    早上八点多,赵、段二人就到了李晓禾休息的房间,李晓禾已经坐在了办公桌后。

    这是一间里外通着的屋子,在办公楼三楼。里屋休息,外屋摆放着桌椅、沙发等办公之物,显然是乌梁乡政府的高级套间了。

    刚一进屋,赵成利便问候道:“李常委休息的可好?请多提宝贵意见。”

    “还行。”李晓禾给出了两个字的回复。

    “早上没见您去食堂,又担心打扰您休息,就没来敲门。您看要吃什么,我再让食堂给您做。”段彩霞跟着献上殷勤。

    李晓禾摆摆手:“不用啦。”其实他在早上出街溜湾时,在街边小店吃过早点了,并非是那里的早点好吃,而是他见那里有几个客人正在吃,便想着听听闲话。

    停了一下,赵成利双手捧着纸张,递了过去:“李常委,这是我们做的防洪抗灾工作部署,是按您要求做的,请您过目。”

    伸出右手,李晓禾接过这沓纸,看了起来。他看的很认真,从头看起,一句一句的读过,又一页一页的翻过。

    在李晓禾看的时候,赵、段二人则站在桌前,注意着李晓禾的神情。但二人却什么也没看出来,因为对方表情一直都那样,都是非常认真读看的样子。

    整个看完以后,又返回翻了翻个别页码,李晓禾抬起头来,目光扫过二人,缓缓的问:“这是什么时候写的,是刚写的吗?”

    赵成利回道:“是呀,昨天吃完晚饭就写,我俩还边写边研究,一直写到后半夜一点。”

    “我回到自己屋子以后,又认真的重新看了两遍成稿。”段彩霞做着补充,不知是为了表明辛苦,还是要证明她在自己房间过夜。

    李晓禾皱着眉,轻轻摇头:“不对呀,要是现写的话,不应该这样。这哪像是去过现场,哪像是雨季写的东西,倒像是提前两个月的稿子。照你们上面写的这样实施,恐怕整个做完以后,得到国庆了吧?最快的这几项也得到下月初。那当下就不防洪了?”

    “防,当然防,当下不是有那些措施吗,再加上正在做的,应该……”补充到半截,段彩霞不知道如何用词,便停了下来。

    “只靠那些能防得住吗?”李晓禾沉声质问。

    “应该……”段彩霞还要说,感受到衣角被扯动,赶忙换了话题,“我们回去再改,再改改。”

    李晓禾鼻子“嗯”了一声,算做回复。

    “不打扰李常委了,给您添麻烦了。”表示过歉意,赵成利携着段彩霞,退出屋子。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李晓禾嘴角浮上一抹笑意。

    出了屋子,回头望着房门,段彩霞嘴唇扭动着,显然心里在说话。

    表情紧张的使了个眼神,赵成利督促着搭档,快步走开了。

    ……

    下午两点半,李晓禾从里屋出来,坐在外屋办公桌后,看着有关乌梁乡的资料。

    “笃笃”,敲门声响起。

    知道外面是谁,李晓禾收起资料,扯过一沓稿纸,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赵成利、段彩霞先后走进了屋子。

    看到李常委正在伏案写字,两人没敢打扰,但还是好奇的偷瞄着纸上的文字。纸上的字有大有小,倒着看,小的看不清,只看到了几个大的字。这些大字也没有整齐的排列,而是在纸上随意的分布着,有“不力”、“惩戒”、“重在落实”等字词。

    正准备继续偷看,不想李晓禾却放下铅笔,抬起头来,赵、段二人赶忙收回了目光。

    “你们这是……有事?”李晓禾开口问话。

    赵成利赶忙点头:“啊,有事。上午从您这回去后,我们马上对先前的方案进行审看,果然如您所说,确实进度太保守。根据您的要求,根据形式需要,我们一起修改到现在。您看看这份行不行?”说着话,他递过了手中的纸张。

    接过新方案,李晓禾又看了起来,看得依旧很认真,似乎比上午还认真,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看。

    看完一遍之后,李晓禾指着一页纸张说:“这里改的好,可以分步骤进行嘛,第一步先解决当下问题,第二步再考虑明年的情况。”

    终于听到了一句肯定的话,赵、段二人对望一眼,表情都略为轻松一些。

    “还有这。”李晓禾把方案翻过了页,“这里必须乡里组织一下,光靠百姓自发是不行的。关键还要落实到人头,由哪个乡干部督办,又有哪个配合,都必须明确到具体的人。”

    “是,是,我们随后就做出相应安排。”嘴上连声应允,赵成利心里也为之一松。

    李晓禾翻过好几页,又指出好几处做的不错的地方。那二人肯定的答对着,觉得踏实了好多,就等着李常委说那个“行”字。

    忽然,李晓禾吸了口凉气,又嘘了口气,神情也冷了好多:“哎呀,差点让你们忽悠了。刚才那些改进是不错,可那不过是边边角角,怎么这两处最重要的地方没有动作?这里可是刚刚死过人,一下死了两个呀。这地方不彻底处理,还等着出事?”

    正心中暗喜,以为雷过天睛,不想又来了吹胡子瞪眼,赵、段二人都有些懵了。

    段彩霞忙又解释着:“李常委,您看这不是写着吗?”

    “你以为打补丁呢,还是贴膏药?河是流动的,是一个整体,你光是弄这么两处,管个……”李晓禾咽下了那个脏字,换了字眼,“管个什么用?只要像那天的大雨一来,别说是你们准备贴的这种膏药,就是原有地段也危险,洪灾会更大。”

    “今天都立秋了,没有那么大雨了吧。”段彩霞嘟囔了一句。

    “什么?”李晓禾一下子提高了嗓门,“就怕你们侥幸,前边教训还不够?怎么,下雨还得先向你们请示,先对对季节对不对?立秋以后下大雨已经不止一次了,也不止一次造成洪灾,你就敢保证没有?昨天刚听你们报告时,我就觉得纯属是纸上谈兵,敷衍了事。原想着让你们看看现场,真切感受一下,有个直观印象。结果你们倒好,还是这样的观念,还是这样的作法。

    昨天听了你们的报告,我就说过,那份报告没有分出轻重缓急,没有抓住重点,主体也不明,要你们先防后补。可看了半天,结果认识还是这么肤浅,还不到位,我真怀疑……不行,拿回去重弄。就这东西还能防洪?”

    被人当场这么训,段彩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很是难看,赵成利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李晓禾的话还在继续:“你们要知道,我这是为你们好。前车之鉴在那摆着,你们还想重蹈覆辙?”

    “是,是,李常委说的对,是为我们好,我们清楚。就是有时认识难免跟不上领导思维,还请您不要生气,多多体谅,多多给机会。”赵成利代替楞在一旁的伙伴,做着检讨。

    “不是我生不生气,更不是我体谅的事。是老天爷生不生气,会不会发大水,会不会体谅百姓疾苦。它会吗?不要侥幸了,同志们!”李晓禾声色俱厉,就差拍桌子了。

    他娘的,说什么也不对。赵成利干脆也不再说话,就那样站着。

    沉默了一会儿,李晓禾烦躁的挥着手:“还楞着干什么呀?回去重弄。”

    这次赵成利、段彩霞都没应声,但却默契的转身离开了屋子。

    在楼道里紧走几步,段彩霞扭回头去,望着刚刚出来的屋门,胸脯起伏,嘴唇又不停的动了起来。

    冲着搭档瞪了两次不起效果,赵成利只好扯住对方衣服,用眼神示意了另外两间屋子。

    段彩霞神情顿时紧张,大张了一下嘴巴,快步走去。

    ……

    夜色朦胧。

    乌梁乡办公楼里。

    二楼一间房子亮着灯光,一个身影不停的走动。这个身影一会儿疾,一会儿缓,一会儿又停下来。

    亮灯的房间是乡长办公室,烦躁不安的身影是段彩霞。

    急急走了几步,段彩霞停下来,再次望了望桌上的手机,她已经望了不止一次,刚才在卧室就望个不停。

    “叮呤呤”,手机铃声终于响起。

    段彩霞没有立即接听,而是先快步到门口确认屋门已锁,这才抓起手机,冲进里屋,摔上套间门。

    刚一摁下绿色按键,手机里便传出了声音:“打了那么多电话,有事?”

    “他就是故意刁难。”段彩霞冲口而出。

    “刁难?哦……你是说他?怎么个情况?”对方反问着。

    “昨天到的时候,就把我们的方案否的一回是处,中午吃饭更是出乏相。本来已经在对面饭馆安排好了饭,可他偏偏说要在食堂吃,这倒也罢了。他又非不进雅间,闹得饭菜一时不好上桌,才急着又给那几桌也加菜。结果晚饭的时候,不知抽什么风,他又进雅间了。这还不算,关键是在工作上,他更为过分……”段彩霞声讨起了李常委。

    听完讲说,手机里传来轻笑:“呵呵,乍穿靴子高抬脚,小人乍富,刚当上常委这还没新鲜够呢。”

    段彩霞哪有心情调笑,直接讨教着:“他老是这么故意刁难,我该怎么办呀?”

第四百一十一章 弄个招贤榜

    星期日早上,李晓禾还像昨天一样,八点多就坐到桌子后,等着赵成利、段彩霞的到来。昨天他给他俩布置过任务,那两人肯定得来汇报。

    可是九点多了,赵、段二人还没露面。

    又等了一会儿,时间过了十点,那二人仍没出现。

    李晓禾不禁纳闷:怎么回事?

    他这时也才想到,今天早上在食堂吃早点的时候,就没见到他俩。

    难道他们忘了?不可能。就这么点事,自己又在这住着,他们怎么能忘?那是有什么特殊事?能有什么特殊事?

    看看时间又过了一会儿,已经十点半多,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莫非真出了什么事?

    李晓禾略一思考,拿起手机,拨打着一个号码。

    时间不长,电话接通,里面传出赵成利的声音:“李常委,您找我?”

    这不说话好好的吗?作什么妖?李晓禾语气平静的问:“方案呢?”

    “正做着,修改了好几次,可是一直不满意,就没向您去汇报。您要是着急要,我马上就过去。”赵成利给出回复。

    “算了,还是做好再拿过来吧。”李晓禾说完,直接结束了通话。

    有这么难吗?李晓禾疑惑着。他们连这么个方案也做不出来?

    快中午的时候,赵成利、段彩霞拿着方案来了。

    可是李晓禾一看,跟昨天那份也差不太多,好多地方根本没动。

    指着纸张,李晓禾发问:“这块就没办法处理?还有这块?”

    “这,这块,我们现在只能想到这样做,可是您说不能,我们还在想着。”赵成利给出这样的回复。

    “那你们要想到什么时候?”李晓禾厉声质问。

    “回去我们就想,认真的想。”说到这里,赵成利话题一转,“该吃午饭了,还是先吃饭去吧。”

    李晓禾看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便不再说话,起身向外走去。

    段彩霞在后面追了上来,看似怯怯的说:“李常委,您能不能再具体指导指导?”

    回头看了看这个女人,李晓禾甩下一句话:“你们应该比我熟悉情况吧。”

    ……

    下午两点半,李晓禾照例坐到了桌子后,拿着资料翻看。看似眼睛盯着资料,其实脑子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按说治理那条曾经死人的河道,没什么难的,只要把矿头村到矿尾村间的河道坡度变小,那么流速自然就降低了。而且那里本就有旧河道,只要稍微改一改,立马就过去了。可他们为什么就想不出来?真想不出来吗?怎么可能?难道真如那里面所说?从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呀。

    李晓禾尽管给出了理由,但也仅是猜测,看来这事也只有那二人知道。他看出来了,那两人是有意在拖。我还能让你们拖怕不成?

    两拨人显然是较上了劲,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成利、段彩霞还没有来,李晓禾也没有找他们,大好的时间就这样耗过去。

    三*点过了,

    四点过了,

    五点也到了。

    他娘的,今天是不准备回复了。这怎么行?

    想至此,李晓禾拿起手机拨了出去。手机一通,直接道:“方案呢?”

    “正,正弄着。”手机里的声音支吾着。

    “拿上方案过来。”李晓禾说完,直接挂断。

    过了一会儿,门口响起敲门声。

    “进来。”李晓禾沉声说着。

    屋门推开,赵先段后走进屋子。

    还是赵成利把手中纸张递出:“李常委,您看看!”

    李晓禾接过来,直接翻到了第三页,浏览过上面内容,直接把纸张摔到了桌子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这样?”

    “我们想了好几个方法,这个还是比较好的。我们也不满意,可是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要不,要不李常委帮帮我们。”赵成利说的吭吭哧哧,既像胆怯,又像惭愧。

    李晓禾没有接话,而是靠在椅背上,沉思起来。

    注意着李晓禾的神情,段彩霞偷偷的笑了,心里话:你行你来呀。不怕拖就拖着,要是一事无成的话,看谁更丢人?昨天还在桌上画什么“不力”呀、“惩戒”呀、“重在落实”什么的,还不是狐假虎威,吓唬人?

    “段乡长,你的办法呢?”

    正暗自好笑,不想忽然问到了自己,段彩霞不清楚李晓禾是正好动问,还是读出了自己的心理活动。她赶忙借着清嗓子之际,掩盖着真实想法,然后又做出一副怯弱状:“李常委,对不起,我是和赵书记共同想的,现在也只能想到这些。还请,请您多多指教。”

    现在李晓禾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在“泡蘑菇”,就在想着天塌下来个高人顶着。错打了你们的算盘。

    尽管已经读出了二人的意思,尽管正合心意,但李晓禾却没有顺着心意说,而是吧咂着嘴:“你们再好好想想,真就没有更好办法了?我总觉得这个办法还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一旦还像那天的雨势,怕是还要出乱子呀。”

    赵成利叹了口气:“哎,不怕您不爱听,其实我们远比您着急。万一要是再下那么大的雨,万一要是再发那么大的河,万一要是再有人……不,我是说万一,那我俩立马就跟着遭殃了。”

    “我俩怎么样还是次要的,关键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遭殃呀。只是,只是,哎。”段彩霞在一旁跟着帮腔。

    李晓禾不说话了,眉宇间却紧锁起来。过来一会儿,才喃喃着:“要是下大雨,要是还发大河,可怎么办?”

    段彩霞冲着赵成利露出一丝笑容,注意到对方那暗示的眼神,赶忙迅速隐去了笑意。

    沉吟了一通,李晓禾还是给出了这样的回复:“你们还是回去想想吧。”

    “我们,好吧,李常委,您也帮着想想。”赵成利支吾着。

    “李常委,就靠您了。”段彩霞跟着附和。

    赵成利、段彩霞皱着眉头走了,脸上愁苦之极,显得非常焦心这个事情。

    看着二人背影消失在门外,李晓禾眉头舒展开来,迅即变成了冷厉之色。

    刚一出屋,段彩霞的脸上便出现了笑容,凑近赵成利:“书记……”

    赵成利急忙打了个手势,制止住对方,接着脸上也浮现了笑容,向对方使了个眼色。

    段彩霞会意,不再说话,而是跟着赵成利走去,准备去书记室开个“二人联席会议”。

    ……

    夜色沉沉,李晓禾坐在桌子后,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其实他的大脑清醒的很,正在利用这静怡的氛围,梳理着一个早已经成型的方案。尽管已经经过多遍思考,但他还要仔细的静静去剖析,去寻找可能出现的漏洞,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呀!

    一遍,

    两遍,

    三遍想过,确实没有找出纰漏,哪个节点都显得那么自然,那么真实。

    李晓禾忽的坐直身体,拿起手机,拨了出去。

    不多时,手机里传出回音:“李常委,我们还在想着,还没想出来。您想出来啦?”

    娘的,还想赖到老子头上。李晓禾心里这样骂着,嘴上却说:“你俩过来一趟。”

    放下电话,等了足有十分钟,赵成利、段彩霞才过来。

    刚一进门,赵成利就做起了解释:“李常委,一直到现在,我俩都没想出更好办法,实在惭愧。接您电话后,还想再想想,可是除了想的头疼,仍然没有想出来。”

    “赵书记、段乡长,身为乡党委、政府负责人,不能有效治理自己辖区水患,这可是失职呀。”李晓禾的声音带着冷意。

    赵成利显得有些慌恐:“我,我们也想,可,可我们那办法您又说不行,我们也实在再想不出更好办法了。早知道这样,应该多学一些水利方面的内容,近期我就会专找这方面书籍看看。”

    “还是您帮着想想办法吧。前几天听说您要来指导工作,我们早就盼着了。您有多年的乡镇领导经验,又多次做县领导,方法肯定比我们多,还请您不吝赐教,这事就靠您了。”段彩霞一副看似虚心,实则耍赖的语气。

    李晓禾目光炯炯的扫过二人,沉声道:“二位,我要声明一点,治理乌梁乡水患,是书记、乡长的职责。只要你们做一天的党、政主官,就要担起应有的责任,这个责任你们推不到别人头上。在县常委扩大会上,冷书记曾经明确强调,巡查回头看是进一步的督促检查,不代替日常工作分管。要求每位干部都必须继续履行分管责任,不得推诿扯皮,也不得借此懈怠,一旦出现任何问题或疏漏,照样追究主管领导责任。”

    “是,是。”

    “明白,明白。”

    赵、段二人尽管点头应允,但心中却不免暗骂“滑头”,同时也揶揄对方:这事弄不好,你这个新常委照样丢脸。

    见李晓禾不再说话,与段彩霞对望一眼后,赵成利战战兢兢的说:“李常委,现在情况紧急,还是请您不吝赐教,拉我们一把吧。”

    “拉你们,拉你们?那要不弄个招贤榜吧。”李晓禾给出了建议。

    “招贤榜?”赵、段二人同声发出疑问。

第四百一十二章 看他如何收场

    招贤榜?

    李晓禾再次上了全县时政要闻榜,从县领导到委办科局,到乡镇,全县整个公务员系统都知道了此事,都在热传。

    其实不只上班人传,好多老百姓也在讲。在人们的印象中,古代帝王将相、达官贵人爱弄这种东西。而且大多都是演义,至于有无此事,谁也不清楚。

    但现在乌梁乡的招贤榜却是实实在在,据说已经贴遍了乌梁乡的各个村子,集市商铺。还不仅是据说,好多人可是新眼所见。

    相比起老百姓看热闹,县政党大院的人却是另有看法。他们觉得李晓禾不应该胡闹,但看着却又是胡闹,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自“招贤榜”这个词传到耳中,乔成就在疑惑:李晓禾要干什么?

    可是两天过去了,乔成还是这样的疑问,还是没有准确答案。

    这天刚上班,又不由得想起了这三个字。

    “笃笃”,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一听这声音,乔成就知道是谁。能直接敲自己门的人很少,会来敲的更少。于是他懒散的说:“进来。”

    果然如乔成所料,屋门一开,胡玉晶进了屋子。

    还是像近几次一样,胡玉晶静静的坐到对面椅子上,什么也没说。

    乔成倒先问了话:“那小子闹出什么名堂了?”

    知道对方指的什么事,胡玉晶回道:“听说还真有人揭榜的,好像人还真不少,整个乌梁乡政府就跟赶集一样。去的人大多是农民,也有商贩,公家人很少,听说邮政所有两个楞头青也去了。据说提的法子五花八门,有的还真在点上,有的就纯属胡说八道了。还有人去那纯属是为了打听好处,直接就问奖多少钱。”

    “你怎么看?”乔成又问。

    胡玉晶略一沉吟,缓缓的说:“我还真看不懂,就是纳闷,他怎么会搞这种名堂。从表面来看,这是招贤纳谏,在为治水找办法。现在人们通过网络、媒体,经常做问卷调查、电话回访,他这方法也不特别。只是现在科技发达,这种方式基本已经抛弃,他来这么一手,反倒显得特别。

    说到‘特别’二字,我觉得他更像是标新立异,就是为了搏眼球,为了出名。他当常委时间不长,肯定在想着树立权威,想着出名。但他管的都是抄抄写写,要不就是买个扫把、簸箕,或是订正吃喝用度。即使参政,要么是跟着主子打下手,要么也是以听为主,也插不上话。所以他急需做点实事,想着出点彩,以刷存在感。”

    “别人好几个乡都转了,他那么一个地方还耗了好几天,即使是通过这事搏到了眼球,可也够丢人的,出名也是臭名。”乔成显然不太认同。

    胡玉晶轻轻摆手:“县长,您可不要忘了,那里可是死过两个人,您因此还受到了处分。正因为乌梁乡特殊,所以在那多折腾也有理由。而且他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对他有利而无害。如果这事做的很漂亮,真的招上了贤策,那肯定是他的功劳。如果这事效果不佳,那么丢的也是乌梁乡的人,谁让他们自己无能呢?人家李晓禾是县委领导,又不是水利专家,不可能包他们想辙吧。”

    沉吟了一下,乔成“噗嗤”笑了:“我还纳闷一件事,按说他和那位好的就跟一个人似的,为什么现在却偏偏把他放出去,不让他在身边帮忙呢?是不是两人弄臭了?”

    胡玉晶再次摆手:“不,不。县长,正因为这次安排,我才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更铁了一步。那么多乡镇,偏偏让他去了乌梁乡,这分明就是给他机会,就因为乌梁乡曾经死过人,引人关注。而且在前几天,两人一同下乡,结果回来的时候,女的就崴了脚,下车还穿着他的雨衣,这里边肯定有内容。”

    “什么内容?”乔成面带笑意,追问着。

    胡玉晶笑了,脸上还带着红晕:“你想一想,一个年轻女子,长得也还行,却偏偏穿着一个大男人雨衣,肥肥大大不说,还一股胶皮味,多有损形象。可她不但穿了,就是进县委楼都还穿着,又裹得那么紧,肯定是身上衣服坏了呗。一男一女野外回来,女人衣服坏了,能干什么?还崴了脚,哪得多么高难度的动作。我分析上衣没准已经坏得不成样子,很可能连要命地方都遮不住了。裤子是不是也……咯咯咯……”

    乔成听着对方讲说,也不由得眼放异彩,笑嘻嘻的问:“他们说那个司机什么也没讲呀。”

    胡玉晶继续“咯咯”笑着:“县长,你也太纯洁了吧。正因为司机什么都没讲,更说明问题呀。你想,哪个司机会说领导那事,不想干了呀。”

    乔成好似想到了什么,制止着:“别胡说,说她就说她,跟别的领导有什么关系。”

    胡玉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脸颊也红的发烫,缓缓的站起身来。

    与此同时,乔成也两眼放光,喃喃着:“还招贤榜,真他娘有意思。”

    ……

    招贤榜一出,乌梁乡沸腾了。

    乡里竟然让老百姓帮着出主意,老百姓也能帮公家办大事。好多人奔着出名,奔着乡里的荣誉证书就去了,一时间门庭若市。当然这里面也不全是揭榜者,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人。

    这人多的,书记、乡长屋就没断了人,其他工作根本都干不成,全是接待这些人了,好不热闹。

    热闹是属于赵成利、段彩霞的,跟李晓禾无关。虽然榜上三人中,李晓禾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在第一个,但人们却不愿找他这个大官。即使来他屋子的,要么是那两屋排不上队的,要么就是被那两人劝来的。

    有数的几个人中,要么说的驴头不对马嘴,纯属就是凑热闹,要么就是偷听别人叨叨的,还有人就是为了验证有无此事。饶是这样,人们在走的时候,还要追问什么时候发证书。

    招了好几天贤,院里来了不少人,可根本就无贤上门呀。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也马上就要过完。还要不要继续,到底能不能招来贤,能不能招来自己需要的贤?李晓禾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笃笃”,敲门声响起。

    李晓禾收住思绪,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原来不是自荐的贤才,而是乌梁乡书记赵成利。

    赵成利满脸喜色,径直来在桌前,递上一沓纸张,高兴的说:“还是李常委办法高,这才几天工夫,来了这么多人自荐,每人都有方案,有的还提了好几套。”

    接过纸张,李晓禾一张一张翻阅着,把所有纸张都翻了一遍。哪像赵成利说的那样,固然每人说了不少,可翻来覆去就是那几项,归归类也不过三、四套而已。而且这些方案中,根本就没有自己期望的那种。

    怎么会没有呢?按说应该有人会想到呀。想至此,李晓禾抬起头来,他发现赵成利正满脸虔诚的望着自己。

    见到李常委抬头,赵成利又追问着:“李常委,还继续招贤吗?这些方案行不行?”

    “你觉得行不行?”李晓禾把球踢了回去。

    “我觉得吧,哪种方案都有一点儿道理,却又都不完善,但究竟是怎样的,一时我也说不清楚。”赵成利给出了含糊的回应。

    李晓禾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那还继续招……”话到半截,赵成利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屋子。

    看着那扇关上的屋门,李晓禾“嗤笑”了一声。然后取出手机,在程序中调出一个文件夹,输入密码后,打开了一个文件。

    屏幕上出现一张图片,图片内容是一封信,信上有“乌梁乡”字样,还有其它一些地名。

    李晓禾看看想想,想想看看,翻动着手机上的图片。

    “笃笃”,敲门声又起。

    李晓禾赶忙退出文件,装好手机,说了声“进来”。

    段彩霞进门就嚷:“李常委,有效果呀,人们来的太踊跃了,思维也真是活跃,这不到满三天,倒提出了好几十条建议。”

    等着对方来到近前,李晓禾伸手接过纸张,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千篇一律,就是用词、语气变变,哪有好几十条,骗鬼去吧。李晓禾手中晃着纸张,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几十条?”

    “啊,是呀,还是李常委有远见,手法高明。若是照这样……”段彩霞煞有介事的说了起来。

    ……

    别看段彩霞当面把李晓禾捧上了天,等到一回自己办公室,一进到里屋套间,立即对着手机又是另一套语气和说辞:“踊跃,太踊跃了,都快把楼门挤塌了。来的这些人代表性太强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既有十几岁大男孩,也有八十多岁老太太,村里那个‘沈二傻’都来了。”

    “听你这语气,很高兴呀。”对方话中带着调侃意味。

    “当然呀,每天也不用干工作,就是听老百姓胡说,还是领导允许的。这么轻松的活,能不高兴?”段彩霞语气中难掩喜气。

    “招贤榜,哈哈哈……”手机里传出对方开心的笑声。

    段彩霞也“咯咯”的笑了:“看他如何收场?”

第四百一十三章 咱们去外地谈谈

    “李常委,这些又是这两天收集的方案,您看看。”赵成利看似很恭敬的双手递上了纸张。

    李晓禾拿过纸张,翻看了几下,抬起头来:“赵书记,你觉得这些行吗?”

    “各有优点,各有缺失,最优的法子一时又想不出来。我回去以后好好分析,综合大家的智慧,争取找出一个最佳办法来。”赵成利再次给出了惯用的说法。

    “这几天看似收集了一二百条,可是归归类充其量五、六条,还都是治标不治本,就没有更好的方案?再说了,就是受这些建议的启发,你们也应该拿出更优的方案呀。”李晓禾声音中带着厉色。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这几天尽是纳贤了,好多日常工作都压着,根本也没时间想这些。”赵成利看似致歉,其实却是在找着理由,似乎还透着其它意味。

    盯了对方一会儿,李晓禾摆了摆手:“行了,先回吧。”

    “好的。”赵成利应答一声,转身走去。在拉开屋门时,又回头问着,“李常委,您明后天休息吗?”

    “你呢?”李晓禾反问。

    赵成利一龇牙:“我和老段肯定休息不成,压了那么多工作,得赶紧利用周末处理。就是白天黑夜连轴转,也未必能处理利索,关键是压的太多了。要是继续招贤的话,就还得继续压着。您休息吗?”

    “我……再说吧。”李晓禾给出模糊回复。

    “诶,好的。”赵成利应答一声,苦着脸退出屋子。

    在楼道中走出几步后,赵成利微曲的身体挺直起来,脸上的苦色已经褪去,嘴角似乎还浮现出一抹笑容。

    盯了屋门很大一会儿,李晓禾才收回目光,但眉头却皱的更紧了。

    勿庸置疑,赵成利、段彩霞就是在玩“滚刀肉”,肯定也贪下了部分方案。李晓禾就不相信,那么明摆的事,就没人看得出来,就没人提出来?

    赵、段二人不但自己不提,为什么还压下了百姓提的呢?看来真有什么说道呀,可是又和他俩有什么关系呢?

    想至此,李晓禾下意识看了看漆黑的窗外,起身拉好窗帘,又坐回到椅子上。然后拿出手机,在上面翻着页面。

    “噔噔噔”,

    “笃笃”,

    脚步声、敲门声先后响起。

    李晓禾赶忙退出程序,收起手机,然后才说了声“进来”。

    屋门一开,小张、小刘走进了屋子。

    看到是这二人,李晓禾心头一松,直接起身,进了里屋。

    小张、小齐也跟了进来。

    转过头,李晓禾轻声问道:“怎么样?”

    小张、小刘双双摇了摇头。

    小张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主任,你看,我们以勘查抗灾水系为名,和乡里派的人一起,去了这些地方。乡里人往往都是半路就歇着了,我俩是沟沟岔岔能走都走,但并没有什么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也没找到。”

    “是这样啊?”李晓禾心中犯起了嘀咕。

    “主任,我俩这么跟着出去三天了,之前也单独出去过。时间一长,恐怕要引起别人的猜忌,也容易暴露我们的目的呀。”小张不无担心的补充着。

    沉吟了一下,李晓禾说:“你们先停一停,等我想想再说。”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应答之后,小张、小刘出了屋子。

    李晓禾直接靠在床上,又在手机上翻了起来,输入密码,调出那几张信件图片。

    手机上的图片内容显示,信上描述情形与现场情形完全一致,说明这部分信件内容是完全真实的。档案室那份文档,也似乎与这部分内容有着关联,是另一种形式的佐证。可信件后半部分内容,却一直在这里得不到印证,这是最麻烦的。而从赵、段二人的态度来看,显然有故意规避事实的迹象。

    到底该如何打破僵局,如何取得突破呢?

    难道信上关键内容不实?还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大的偏差?

    想啊想啊,李晓禾想了好多,又推翻了好多,很长时间过去了,依然还是没有准确的答案。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到上面号码,李晓禾赶忙接通了。

    手机里传出冷若雪的声音:“说话方便吗?”

    “方便。”回话的同时,李晓禾下意识看了看套间门。

    “有进展吗?”

    “还没有。”

    “今天又是星期五,这可一周了。别的组大都一天就弄完,个别的是两天,即使周峪口那里也才去了三次。你这已经去了八天,县里早已议论纷纷了,还要多长时间?”冷若雪的声音透着焦虑。

    “现在那些现象已经得到证实,就是表象背后的原因一直揭示不出来。明面上肯定是没指望,即使有这方面的东西,肯定也被人挡回去了。只是到现在为止,也没人单独和我联系过,更没讲说咱们需要的东西。”停了停,李晓禾又说,“我再想想办法。我总觉得离谜底不远了,您要相信我。”

    冷若雪的声音马上过来:“这不是我相信不相信的事,而是现在人们的舆论非常猛。有人说你急着出名,拿鸡毛当令箭,非要放‘卫星’;有人说你是奉了我的命,专门打击异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还有人说你,纯属就是胡搞,就是要搅乱乌梁乡正常工作。

    对了,已经有消息称,就因为你搞的这个招贤榜,扰乱了乌梁乡正常工作秩序,致使乡里好多工作无法开展。而且老百姓也不专心农业生产,天天盘算着出名,盘算着领取乡里的荣誉证书,好多田地都荒芜了。照这样下去,怕是唾沫星子都得到你头上,又该有人写告状信了。说不准现在已经有,只不过没寄给我,或是还没收到而已。这么下去可不行。”

    看来书记那里压力也不小,尤其关于自己的不利言论早传给了她,她在替自己担心。但李晓禾还是说:“书记,再给我点儿时间,我也好好反思一下方法,看看什么地方拧着劲,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手机里沉吟了一会儿,才传出冷若雪的声音:“顶多三天,下周一下班后,无论有无结果,都必须给我返回来。”

    李晓禾还想再争取:“三天时间有点……”

    “这已经是最大限度了。”冷若雪声音到此,里面传出“啪”的挂断音。

    刚才本就颇感压力,现在再被书记这么一催,李晓禾压力更甚。他的压力不仅仅因为那封信,也不仅因为信上的内容,而主要是他急于找到背后的事情,再挖出背后的背后。而这个要最终挖出的东西,却又不便向别人讲起,包括县委书记冷若雪,这是最令他头疼的事。

    握着手机楞了一会儿,李晓禾再次翻出那几张图片,看了起来。仔细的看,仔细的对比,仔细的琢磨。

    一直到十点多,李晓禾也没再琢磨出新玩意,只好锁闭屋门,打了盆洗脚水,准备上床休息。

    “叮呤呤”,手机响了。

    随手拿起一看,是一个陌生手机号,以前从来没接过的号码。

    难道是期望的电话?李晓禾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喜,又暗自告诫自己:冷静,冷静。

    楞过之后,李晓禾摁下了绿色按键:“你好!哪位?”

    手机里没人说话。

    等了一下,李晓禾又道:“你找谁?说话。”

    还是没有回应,却又有气流声传出,显然对方正在听着。

    “再不说,我就挂了。”李晓禾说着,把手机从耳旁移开,抬起右手拇指,放到红色按键上。

    “你是谁?”手机里传出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

    李晓禾再次拿起手机,反问着:“你既然给我打电话,会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不是县里领导?是不是那个李主任?就是榜上写的那个人?是不是就在乌梁乡。”对方做着确认。

    李晓禾给出回复:“我是李晓禾,现在就在乌梁乡,就是招贤榜下方写的那个李主任。你肯定也是从那看到的手机号吧?”

    对方“哦”了一声:“你就是李主任。”便又没了声响。

    李晓禾没有催,他知道不能催,对方要讲的时候,自会讲说。

    手机里不时传来明显的气流声,显然对方在进行着思想活动,可能也在想着措辞。

    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对方声音才又再次响起:“你们弄的那个什么榜,真的是为了彻底解决水患,你说了真的就算?”

    “当然是真的了,纸上写的明明白白,岂会有错?我是受县委委派,专为这事而来,还能有假?只要你的方法足够好,我们自会采纳。”李晓禾尽量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又是一阵沉默,对方才说:“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可以。”

    “就你一个人,行吗?”

    “行。”

    “不要向别人说起我,可以吗?”

    “也可以。”

    “那咱们约个地方吧,去外地谈谈。”对方说出了这么一个意见。

    李晓禾发出质疑:“外地?为什么?现在已经半夜了。”

    对方没有给出回复,而是继续追问着:“行吗?”

第四百一十四章 真的就是一张纸

    夏日的阳光暖暖的,大片金色撒在天地间。

    在阳光的映照下,一辆黑色越野车驶出思源县城,向着茂中市方向驶去。

    驾车人戴着大墨镜,只能注意到是方脸膛,看不到五官长相。

    后排座椅坐着一个国字脸男人,男人靠在椅背上,心里思虑着事情。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思源县公安局刑警队长许建军,和思源县委办主任李晓禾。

    李晓禾是今天早上从乌梁乡返回的,程剑峰、小张、小刘和他一同回的县城。他让三人各自去休息,自己便回了家。在家里吃过午饭,午休了一觉,然后又乘坐许建军的汽车,赶往茂中市。

    这次去市里,李晓禾是去赴一个约定,与陌生人的约定。昨天夜里,一个陌生人打电话,言说要为防洪抗灾献策,却又提出在茂中市见面的条件,还要求他一个人去。当时听了对方的这些说法,李晓禾隐隐觉得,这人身上肯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很可能是最想要的。于是他答应了对方在市里见面,但却没有天真的独自前往,他知道这里有不确定性,也有危险隐患,不得不慎重。

    尽管心里有着一定的担心,但李晓禾更多的是期待。对方不在乡里见,也不在县里见,却偏偏要到市里见面,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讲说,不可能无聊的恶作剧吧。

    那么这个人要讲什么,又能讲什么,自己该如何应对,如何面对此人的讲说呢?李晓禾在脑中做着假设,又给出了相对应的答案。

    “老李,有把握吗?”正开车的许建军说了话。

    明白许建军问的是什么,老许是唯一知道那个秘密的人,是自己在刚刚离家前才告知的。于是李晓禾回道:“绝对的把握没有,但有一定的证据,就是我向你讲说的那些,还有就是我的预感。”

    “那就是有把握了,你的预感可是很有准头的。”许建军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调侃着。

    ……

    就在李晓禾与许建军探讨事项的时候,有人也在探讨他,是用手机在探讨。只不过打手机的人隐在暗屋里,实在看不清长的什么模样,仅能从声音判断是个男人。

    男人对着手机说:“确定吗?”

    “确定。”手机里的声音怪怪的,显然经过了变声处理,是男是女也分辨不清,“今天早上,他们从乡里离开,当时还专门打了招呼,说是回县城公干。大周末的,有屁公干,还不是回去休息?扎了这么多天,屁也没弄成,不找周末当口下台,更待何时?据朋友说,刚才还看见县委那辆车了,在街上也瞅到了那个姓刘的警察。”

    “那么他去哪了?他能干什么?”男人追问着。

    “回家了呀,他上午就是在小区门口下的车,直接进了小区,这是另一个朋友亲眼看到的。他能干什么?睡觉、看电视呗,没准正盼着天黑,找地方解决生理问题呢。三十多岁正当年,打了好几年光棍,他不想办法解决,能受得了?没准现在正一个人打……嘎嘎嘎……”可能是变声装置的原因,笑声实在难听。

    “那就这样吧。”男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娘的,姓李的,一待就是七、八天,你到底想干甚呢?要耍什么鬼花招?

    ……

    晚上九点多,李晓禾出现在茂中市一家酒店茶吧里,等着那个陌生人。

    这个地点是对方确定的,在一个小时前刚刚告诉他。接电话后,李晓禾便打出租赶到这里,但却没在约定位置见到人,便先坐下来等着。而许建军已经换了另一辆车,远远的跟着,现在就在酒店院里的汽车上。

    等了大约十分钟,还是没有人来找自己,李晓禾不禁疑惑:这人怎么还不来?还是在附近观察着?

    转头四顾看去,茶吧的椅背都很高,整个人窝在里面,根本就看不着,自己现在就是这样。再说了,这里的灯光设置本就幽暗,即使对面出现一个人,也得到了近前才能看清。

    看看时间,都过九点半了,比约定时间超了二三十分钟。于是李晓禾取出手机,回拨了那个号码。

    “嘟……嘟……”

    回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都没人接听,只到里面传出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再打,还是照旧,一连拨了三遍都是如此。

    妈的,搞什么明堂?李晓禾心中暗骂一句,站起身来。

    “嗡嗡嗡”,蜂鸣声适时响起。

    正是那个号码。李晓禾下意识的四外打量一番,按下了绿色接听键:“怎么还不到?”

    “到三号茶雅。”手机里传出这句,便没了声响。

    搞什么鬼?先说是茶吧三号台,现在又是三号雅间。李晓禾狐疑着,向着西餐厅的那排独立房间走去。

    来在三号雅间外,李晓禾轻轻敲响了屋门。

    里面立即传出一声“请进”。

    没错,就是这个声音。李晓禾左右扫了一眼,推开了雅间屋门,但却没有立即迈入,他得观察一下。

    屋子里的光线依旧不甚明亮,但却可以看到,茶桌旁坐着一个人,仅有一个人。

    而那个人戴了顶帽子,并没有抬头,却说了句:“李先生请进。”

    暂时没有发现异常,李晓禾走进屋子,关上屋门。他扫了一眼左右,到了方桌旁,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及至坐下,李晓禾才发现,对面的人把大帽檐压的特低,不但遮住了头和脑门,就是眼睛也被遮住了。当然帽檐是斜着下来的,想必对方能看到自己。

    等了一会儿,见对方还没开口,李晓禾只好先说了话:“你不是要和我谈方案吗?我专程赶来了,说吧。”

    “李主任,我还要确认一下,如果我说了方案,你能不能保证不泄露我的信息?”对方依旧没有抬头。

    “我说过,只要你要求保密,我们一定做到。只是我不太明白,究竟是什么方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李晓禾沉声道。

    “请主任理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停了一下,“大帽檐”又问,“你们在招贤榜上写着‘寻找全面、彻底解决水患之策’,这究竟只是官方用语,还是真的要这么做?”

    “昨天电话里你可是都说过,我也已经明确答复你了,就是按榜上所述,全面、彻底解决水患。”

    “彻底到什么程度?”

    “这还用解释吗?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请见谅,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

    “那我就告诉你,‘彻底’的意思,就是一切以安全为前提,只要是影响安全的因素都必须让路。”

    “哦”了一声,“大帽檐”又不说话了。

    这次李晓禾没有催,就那样等着。他看出来了,只要对方不想说的时候,催问也白搭。

    又沉默了十多分钟,“大帽檐”抬起右手,从身旁挎包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去:“李主任,给你这个。”

    “什么东西?”李晓禾没有直接去接,而是盯着那个大帽檐。

    “你放心,不是钱财,也不是贵重物品,就是一张纸,就是我献上的方案。”说着话,“大帽檐”还在信封上捏了几下。

    双眼盯着那个大帽檐,李晓禾伸手拿住信封,接了过来。同时强调着:“你说过,这就是一张纸。”

    “对,真的就是一张纸,不可能是别的东西。”对方肯定的回应着。然后又道,“我先走了,你慢慢看。”

    说完,“大帽檐”猛的起身,转身便走。

    李晓禾也站起身来:“你就不说点什么?”

    “不需要。”

    “总得等我看完吧。”

    “没必要。”

    应答声后,“大帽檐”已经出了屋子。

    刚要追上去,想想算了。对方显然是不愿露面,追上去又能怎么着,还能把人家大帽檐扯下来呀?

    坐回到座位上,李晓禾来回翻转的看着信封。

    信封就是常见的那种普通信封,除了背面右下角印刷的红色字体外,前后面没有一个手写或打印文字。信封没有封口,只是把用于封口的那条纸折了回去。

    仔细的捏了捏,整个信封平展展的,里面确实不像有其它东西,甚至感觉什么都没有一样。

    做过安全检查后,李晓禾这才掀起折回去的那条纸,撑开袋口,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的打印纸来。他没有急于拆看,而是又在信封里掏了掏,并把信封倒了倒,确认再没东西了,才放下信封,拆开纸张。

    打开纸张的一刹那,李晓禾就是一楞:真的就是一张纸,上面没有一个字。

    翻过来看,也是雪白雪白的纸面,别说是一个字,就连一个黑点或黄渍都没有。

    怎么回事?怎么只是一张白纸呢?李晓禾脑中划出了问号。

    是不弄错了?这样想着,李晓禾取出手机,拨打了刚才那个号码。

    手机里静了一下,然后马上传出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关机?故意的吧?真他娘邪怪了。

    忽然,李晓禾脑中出现了电视剧中一个桥段,赶忙收好信和信封,快步出了屋子。

第四百一十五章 无字天书定有玄机

    星期日早上,天气依然晴朗,艳阳高照,蓝天白云。

    赵成利出了办公楼,站在院里活动了两下胳膊腿,浑身轻松的走向擦洗干净的汽车。感受着车身泛出的光泽,赵成利暗暗点头:看来这个新司机还是很有眼色嘛!

    打开汽车,车里一股清新气息扑来,油表显示油箱满油,赵成利心情更为舒畅。

    驾驶位坐好,启动汽车,轻轻给油,汽车向着院门口驶去。想着一会儿的惬意场景,想着即将出现的欢娱,赵成利脸上不自觉的现出笑容。

    轻轻一打轮,汽车出了院子,向左拐走,再向左一拐,便上了主路。可就在上主路的一刹那,赵成利眼角余光注意到,一辆汽车正从车后驶来。

    他又来了?带着疑问,赵成利瞟向倒车镜,镜中闪过一抹车影。

    妈的,就是他。带着一百个不甘,赵成利操纵方向盘,打轮、转向、拐弯,汽车又驶回了乡政府大院。

    大院办公楼前,那辆越野车刚刚停下。车门一开,李晓禾、小张、小刘纷纷跳下汽车。

    哎,烂草缠腿,跟上鬼了。心中咒骂着前面站定的人,赵成利把汽车靠了过去,停在越野车旁边,然后堆起笑脸,下了汽车。

    看到迎面走来的赵成利,李晓禾笑着问:“赵书记,这是去哪了,刚从家里来?”

    “哪是呢?正准备去检查防洪抗灾设施修复情况,瞅见李常委汽车来了,我就赶忙又调头回了乡里。不知李常委有什么最新指示?要是没有的话,我就继续去检查。”赵成利编了一个理由。

    “指示……”迟疑了一下,李晓禾说,“县里倒是没有最新指示。不过提醒你一下,今明两天还有雨,一定要严阵以待,切不可麻痹大意。我就是因为这事,才大早上赶来的。”

    放屁,天气预报上也没说呀,你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吓诈老子,欺负人?尽管心里这么想,但赵成利嘴上却说:“感谢李常委一直牵挂着乌梁乡,这真是全乡干部群众的大幸,我代表大家感谢您的关心和爱护。您放心,对于防洪抗灾,我等一直不敢懈怠,一直争分夺秒建坝修渠,整个防洪工程虽不敢说固若金汤,却也是牢不可破。”

    李晓禾轻轻点头:“希望说到做到。需要我跟着去检查吗?”

    “不麻烦李常委了,我自己去就行,您几位上楼去休息。”说着话,赵成利走向汽车。

    来在车上,重新启动,汽车再次向着院外驶去。

    去哪呢?汽车出了院子,赵成利却不知道向左还是向右拐了。本来他就是随口一说,就是撒谎,哪有什么检查地点?去哪也好,反正是不能离开乌梁乡,中午还必须返回来,美好计划彻底泡汤了。

    想到这里,赵成利向右打轮,汽车上了主路,漫无目的的向前移动着。

    回头瞅了眼乡政府方向,赵成利骂出了声:“真他娘活见鬼。”

    昨天早上,在李晓禾离去以后,赵成利就想到了悄悄溜走,可又担心对方使诈,担心突然杀个回马枪。若是让对方逮住自己不在乡里,那就立马戳穿了加班谎言,李晓禾还不收拾自己?本来这几天已经是鸡蛋里挑骨头了。这么一迟疑,少半天过去了,赵成利昨天就没行动。

    今天早上起来,没有见到李晓禾,满以为这个家伙肯定在县城休息,赵成利这才决定离开一天,明天起早再返回来。不曾想刚出门口,就遇上那小子,结果什么也做不成了,赵成利现在还气的牙根痒痒。

    忽的赵成利的怒气消了好多,也不禁暗暗庆幸:还好在门口遇到。否则自己一旦大摇大摆离开,李晓禾势必给自己记着,势必要算帐找麻烦。这么看来,应该还算是万幸。

    ……

    就在赵成利患得患失开车时,李晓禾已经回到乌梁乡办公楼,进了那个套间屋子。随他一同进屋的,还有刑警队小张、小刘,三人直接进了里屋。

    看了看张、刘二人,李晓禾说:“我仔细想了想,又和你们队长沟通过,决定咱们变一变方案,按第二套执行。”

    “第二套方案有些冒险,一旦让人觉察,整个计划就都露陷了,到那时候肯定麻烦。我俩倒没什么,反正就是执行任务,只是主任要麻烦,势必要承担很大压力。”小张表示担忧。

    李晓禾点点头:“是呀,不到万不得以,我也不愿实施第二套方案。可是现在时间紧迫,我们很可能马上就得撤回去,一旦到那时候,我们这些天的心血就都白费了,很可能还会打草惊蛇。”

    “主任,关键现在有这么一个问题,就是结论的判断都是源于假设,没有直接的证据。这种情况下,很可能出现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局面,你是否再思考一下?”小张进一步提示。

    “不。”李晓禾态度很坚决,“我已经考虑过,除此之外再无良策。这样,今天依然是以调查为主,看看能否发现蛛丝马迹。如果还是一无所获,那明天就只能铤而走险了,到时咱们再提前确定一下。”

    “好吧。”小张答应一声,和小刘一起离开了屋子。

    听着两阵开关门声响过后,李晓禾长嘘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固然第二套方案非常冒险,但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这次机会对我意义重大。当然了,张、刘二人只知其一,并不知道李晓禾这么做的最终目的,这个目的也只有许建军知道。

    稍微楞了楞,李晓禾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塑封袋来,袋里装着一张有着折叠印痕的纸张。这张纸就是昨天那个信封里的空白打印纸,是那个大帽檐陌生人给的。

    当时在取出这张纸后,李晓禾前后、上下看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只言片语,包括信封内外也没有发现。他不相信对方会无聊到这种程度,会拿一张白纸戏弄自己,于是想到了早些年地下工作者采用的方式。这样,李晓禾就揣起这些东西,迅速离开酒店,与许建军汇合。

    许建军听说以后,也觉得有这种可能。于是两人连夜返回思源县,到了县刑警大队,对这张纸进行了鉴定。可是常用的显影方式都无效,多种溶液涂擦以后,仍然没有显现出一个字来,反倒把纸张弄的皱皱巴巴。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但李、许二人都觉得,这张纸上一定有来头,李晓禾便又小心的收了起来。

    虽然只是后半夜休息了两个来小时,但李晓禾还是起早叫上程剑峰、小张、小刘,赶到了乌梁乡。至于刚才在院里与赵成利所说理由,完全是一时编造,真正原因是时不我待,满打满算只有两天时间了。

    想到时间紧迫,李晓禾眉头不由得微微皱起,又拿出手机,翻出了那几张拍摄的图片。在浏览过前几张图片后,他的目光定格在最后一张,定格在档案室的那张文档上,定格在那三个熟悉的字体与文字上。

    “叮呤呤”,铃声响起,手机画面上图片隐去,闪出一串数字和一个名字来。

    李晓禾收拢思绪,按下接听键:“书记。”

    手机里传来冷若雪的声音:“我刚到单位,听说你回来了。现在在哪?有进展了吗?还是有什么特殊情况?”

    自己只在单位露了一面,书记就知道了,还好这是同志,要是敌人的话,又麻烦了。心中揶揄着,李晓禾做出回复:“早上我是去了一趟单位,昨天晚上回去的,现在又到了乌梁乡。整个进展还是那样,就是有这么一件事,前天晚上,我接到一个电话……”

    听完李晓禾与陌生人的接触,以及涉及折叠纸张的种种事项,手机里静了一下,才又传来声音:“听你的讲说,那个人极可能知道些什么,可到目前为止又没有表达出来,只是给了那一张白纸。那么这个人的特点你掌握多少?”

    “自始至终都没看见那张脸,就是他起身的时候,也是突然起来,我根本没有防备。而且他是起身与转身同时进行,还特意又向下拉了拉帽檐,显然就是不想让我看到模样。这个人身高和我差不多,偏瘦一些,嗓音反倒很粗,还有些沙哑,可能是故意拿捏着,口音是本地的,却又带着点首都腔。”李晓禾讲说了对那人的观察。

    “你看他像做什么的?从事什么工作,工农商学兵哪一行?”冷若雪再提问题。

    李晓禾略一沉吟,说道:“首先肯定不是农民,虽然他电话中有意把他与农民称为‘我们’,也不是普通工人,总之不像是最基层的劳动者。看着应该不是从政的,最起码现在肯定不是了,比较接近于老板,对,不大不小的老板。”

    “老板,老板。”电话里喃喃了两句,又提醒着,“可以从此人的身份做些分析,看看与那事有什么瓜葛。”

    “好的。”李晓禾应承着。

    “还有,还有,那份无字天书好好保存着,肯定有什么玄机,到时我给看看。”冷若雪又补充了一句。

第四百六十七章 悲剧绝不能重演

    由于晚上睡的不合适,也可能感冒不太过,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尽管如此,但李晓禾还是早早起床,早早便到了单位。

    到了县委楼,李晓禾没有进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楼上档案室。进到档案室以后,反锁好屋门,他又在档案柜里找了起来。

    李晓禾又取出那份文档,看了出来。

    文档内容确实很简短,总共不过百字,就是涂中锋递交的全面开发矿山的请示。抛开其间的贪腐问题,单纯从分管角度来看,涂中锋打这样的请示并不反常。

    再看蒯县长签署的意见:不可盲目,要充分考虑群众利益,充分考虑防洪安全。

    从签署意见看,可以有两种解释,一种是例行意见签署,任何矿产开采项目,都适用于这样的意见。另一种是意有所指,就是蒯县长已经发现了问题,已经发现了伤及群众的事项,也发现了防洪隐患。

    以涂中锋的交待来看,蒯县长当时签署这样的意见,显然应该是第二种解释。那么就有了新的情形,蒯县长究竟是从项目中直接发现了问题,还是从涂中锋身上看出了猫腻,亦或是瞧出另外的人有鬼?从现在来看,这几种情形都有可能,前两种情形都是存在的,这个涂中锋已经有过交待。关键就是第三种情形到底有没有,是涂中锋自以为是,就笃定的认为是他自己,还是没有说出来呢?

    对于涂中锋的整个交待,李晓禾觉得不需要怀疑。现在涂中锋肯定是失忆无疑,否则也不会痛快的交待罪行,此人交待并非是良心发现,而是因为记忆中信息缺失,已不能衡量交待所带来的利弊得失。只是涂中锋究竟是忘掉了其它事情,还是仅知道有限的信息,亦或是另外的幕后黑手不存在呢?

    其实从对蒯县长死因开始怀疑时,李晓禾就设定了怀疑目标,这个目标并非涂中锋,他是按照受益最大进行怀疑的。既使后来涂中锋嫌疑越来越大时,李晓禾也没放弃对那人的疑心,包括涂中锋交待了以后。

    本来那天想着,从涂中锋口中再多了解一些信息,本来想着提起那个名字,以便触发涂中锋的记忆。只是医生再次回来,要给涂中锋检查身体,便打断了计划,而后又赶上涂中锋再次昏迷,此计划才没有成行。

    现在涂中锋又昏迷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只能从其它途径再找一找了,查找档案不失一条好途径。

    手中这份文件,除了正面这些内容,背面和边角再没有文字,也没有其它标记。李晓禾便放下此份文档,又在档案柜里翻起了其它那些内容。

    翻了好大一通,又翻出几张有蒯县长签批的文件,其中一份还是有关矿产开发,但却没有任何发现。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李晓禾赶忙接通:“书记……来了,在楼上……好的。”

    挂断电话,把文档全都放回原位,李晓禾离开档案室,向楼下走去。

    ……

    看着进来的李晓禾,冷若雪直接道:“进来说。”然后便起身走向里屋。

    这是要干什么?李晓禾立即脑补出一个画面来,脸上不禁露出猪哥神情,心里话:若雪也太大胆了,这可是大白天呀。

    “快点。”冷若雪催促着。

    她这也太心急了。李晓禾揶揄着,跟进屋子,心里却又在想:要不要插上外屋门呢?

    “坐那。”冷若雪回头命令着,同时把套间门压了一条缝隙。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李晓禾不禁有些失望,心情却也得到了放松。按照对方指示,坐到了梳妆台前椅子上。

    冷若雪则靠着床头坐下,然后问道:“大早上的,去楼上干什么?”

    “找档案。”李晓禾回复的很简短。

    “找到了吗?什么档案?”冷若雪追问。

    李晓禾摇摇头:“没找到。也说不清什么档案,随便找。”

    盯着对方看了看,冷若雪缓缓的说:“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害你,让你喝毒酒。你不喝,那人就硬是灌你,我在旁边怎么喊,他也不住手,想出手又动不了,急死了,吓死了。”

    “你这是看恐怖电影了吧,哪那么邪乎?”李晓禾笑着道。

    冷若雪很认真的问:“你觉得真是涂中锋毒死的蒯县长?或者说,你觉得就是他做的,背后再没有黑手吗?”

    刚才没有讲说找档案的详情,李晓禾是不愿冷若雪跟着担心,既然现在对方问起,也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他也认真的说:“我还很怀疑。当然涂中锋肯定是参与了,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我又觉得还有黑手,涂中锋可能仅算具体执行者。只是现在涂中锋昏迷不醒,暂时不可能从他身上获得更多有价值线索,我就又去档案室找文档,希望能找到类似那份的文档,不过找了一通,都没有任何发现。”

    冷若雪沉默起来,神情也很是严肃。过了一会儿,才郑重的说:“晓禾,既然你也有这样的怀疑,那你就应该想到一个问题,就是那个或那几个幕后黑手在想什么。你考虑过吗?”

    听到对方有此一问,李晓禾还真含糊了。在蒯县长猝死一事上,李晓禾一直关注的是有无蹊跷,一直都在根据猜测寻找凶手。但凶手现在想什么,真没去想。

    冷若雪继续提示:“涂中锋都已是一个记忆障碍的人,但偏偏却没忘记你,对你恨之入骨,希望你从这个世上消失。他为什么恨你?”

    “你是说另外的凶手也会特别恨我,甚至不惜把我杀了?”李晓禾迟疑着问。

    “难道不会吗?因为你不仅已经查了,肯定还会继续查,以后那人不但现在恨你,更怕你掌握他害死蒯县长的证据,怕你查到他的头上。既然都能对曾经主持党政工作的县长下手,那么害个党办主任就更不在话下了,你不可不防呀。”冷若雪说话时,表情和语气都极其认真。

    经过冷若雪提醒,李晓禾也不禁后脊背发凉,但还是故做镇静的说:“固然他有害我之心,也得有害我的时机。蒯县长那时候没有任何防备,才让凶手有机可乘,我现在已经加了小心,他岂能那么容易得手?再说了,他又不是江洋大盗,哪有那么多杀人的方案,说不定现在正吓的瑟瑟发抖,没准哪天就投案自首了呢。”

    “没准,没准,什么叫没准?纵然别人有百分之一的害你之心,你也必须要百分百的防范,稍不注意就将遗憾终生。命都没了,哪还有终生?你知道蒯县长当时没防备?”冷若雪声音中满是火气。

    看着对方急赤白脸的样子,李晓禾心中一暖,知道对方是担心自己,便也郑重的点点头:“知道,我一定严加防范。另外,也说不准本就没有这样的人,只是咱们疑虑过重罢了。”

    “又是没准,又是没准,你什么时候能有准一回?”冷若雪直接起了高腔。

    李晓禾连连摆手:“好好好,我认真对待还不行吗?出门带四个保镖,办公室安排两个,晚上休息时,床边再留两个持枪站岗的。”

    “噗嗤”一声,冷若雪被对方的滑稽说辞逗乐了,但还是忧心的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也不应该是你做的,交给警方去做才对。你和许建军是好朋友,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待你,他完全能够做这件事。”

    李晓禾缓缓的摇头:“既然决定了要查,就一定要一查到底,我也说不出什么豪言壮语来,但我觉得就该对逝者和家属有个交待。”

    “唉……”冷若雪轻叹一声,“我知道肯定劝不住你,那就只能嘱咐你特别小心了。白天在单位还好说,晚上回家更要注意,只要是天黑的话,就住单位吧,晚上别回去了。尤其出门在外,要特别注意,注意有没有人跟着,注意饭菜、酒水有无异常,注意有无妖*艳女人半夜敲门。”

    李晓禾道:“是,我一定好好注意这些。在我前边走的时候,后边留两个人跟梢,以便随时发现不法之徒。出门在外,随身带一副银筷子,看着别人吃过然后再吃。要是有妖艳女人敲门的话,我先查看她的证件,把她的信息连到警务网上查一查,再……”

    冷若雪白了他一眼:“总是没个正形,跟你说的正经事,你必须绝对注意。不只是去外地,就是在县里也要注意,尤其在外面应酬的时候,更要多加小心。要是随身带个银饰物,也不是不可以,喝酒千万不要多,尤其是跟女人喝的时候。晚上九点……”

    怎么越听越像女人嘱咐丈夫,正应了那句顺口溜:出门在外,老婆交待,少喝酒,多吃菜。当然了,根据对方交待,多吃菜改成“慎吃菜”更准确。

    “嘻皮笑脸的干什么?真拿你没办法。”嗔过之后,冷若雪又幽幽的说,“绝不能再让悲剧重演了,更不能出在你身上。”

    听出了那份浓浓关切,李晓禾心中一热,目光也不禁热切起来。

    冷若雪自是注意到了对方眼中的热烈,脸色瞬间羞红,低下头去。

    “叮呤呤”,固定电话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回去吧。”冷若雪说着话,起身向外走去。

    唉,暗叹一声,李晓禾也站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尽快破案,命才安全

    在去了茂中市三天后,许建军返回思源县。来到李晓禾家里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由于提前接到电话,知道许建军要来,李晓禾也已准备了饭菜。

    “老许,你先洗洗手、脸,我去把那两个菜炒了。”李晓禾说着,进了厨房。

    许建军跟了过去,打趣道:“呵,县委常委亲自掌勺,我这大头兵可有福气了。”

    “去去去,别影响我发挥手艺。”李晓禾转头斥了一声,便又忙起了手头的活计。

    提前已经做好切配,现在只是上锅去炒。用了十多分钟,两盘炒菜已经出锅。

    拧灭烟蒂,来在餐桌边,许建军大惊小怪道:“呀,这么丰盛。清炖老鸭、补肾酸菜鱼、清炒秋葵山药,这是什么,哦,爆炒腰花,李常委这是要大补呀。”

    李晓禾解下围裙,坐到椅子上,笑着道:“这不是考虑你嘛,七十二小时四处奔忙,劳心费力的,给你大补一下,好跟老婆交公粮。要不你把公粮都交外边了,回去没东西,也交待不过去。”

    夹了片腰花,细细嚼过,许建军点点头:“炒的不错,就是有股骚气,可能是你给施法了吧。”说到这里,许建军“嘿嘿”一笑,“这些菜给我吃,补补也好,回去好好侍候她一通。只是你也吃这些东西,一会儿要是双眼冒火,小肚子倍硬,该去哪泄火呀?可得跟县委看门的说好,随时得听着五楼动静,没准就让李主任把最东边屋子给炸了。”

    “炸什么炸?快吃你的吧。白酒、啤酒?”李晓禾岔开了话题。

    “白酒吧,天齁冷的。”回复之后,许建军又戏弄道,“药酒还是留给女领导吧,你好我也好嘛。”

    “你呀?一天没个正形。”说着话,李晓禾已经打开酒瓶,给对方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上。

    玩笑声中,酒宴便开始了。

    还是老规矩,小酒杯杯杯见底,不一会就都喝了六七杯,瓶中酒也下去了一多半。

    放下筷子,许建军说了话:“老李呀,通过这次调查,这个案子怕是不简单呀。”

    李晓禾其实早就想问,但一直都忍着,现在对方提起,便赶忙问道:“怎么说?”

    许建军长嘘了口气,说:“从去的那天起,我们就到那个酒店取证,正赶上酒店装修,根本就见不到服务人员,只有装修工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酒店员工,还是工程部的,对于餐饮部的情况根本不了解。我们又通过这个员工,联系上了酒店负责人,那个负责人在外地,是让她的一个助手衔接的。

    根据我们的要求,她提供了酒店员工花名册,上面记录着员工基本信息,还有入、离职时间。在这份花名册上,我们重点查了两年前十月二十号之后的离职情况,也看了之前几个月的入职情况。在蒯县长猝死之前的半年内,餐饮部没有任何人入职,倒是有三个人离职。在十月二十号之后的十天内,却有四名员工相继离职,其中两名是餐饮部前厅的,一名是后厨小工,还有一名是工程部的维修工。

    经过进一步了解,在那四人中,有两人是当天离开的,一直没有打招呼,没有办理离职手续,只是当时和部门人员说了一下。另两人则是在二十三号走的,都办理了离职手续,这两人都是餐饮部前厅员工。我们这次也在其它酒店找到了后离职二人,二人说他们是从十月十七号休班,把假期休完之后,就在二十三号办的离职。”

    “那就是说,这两名前厅服务人员当天没在酒店,也没在那个餐厅服务了?”李晓禾插了话。

    许建军回复着:“按他们所说,应该是这样。在找过那两名餐饮服务员后,我们又找了那个酒店总经理助理,小助理又提供了出勤表,也间接证明她俩当天确实没上。从现有证据看,这两人可以排除嫌疑。

    至于那个后厨小工,我们在首都郊区一个餐馆了解到他曾经入职的事,但入职时间很短,是去年的十二月五号到十三号。据那个餐馆老板讲,这人到他那里就做了二厨师,但手艺一般,老板便把他炒了鱿鱼。餐馆老板还说,那人话不多,只说原来在饭店受大厨的气,但究竟是哪个饭店,餐馆老板也不清楚。在见到当初那个饭店的餐饮经理时,他倒是印证了后厨有这种现象。

    那个离职的工程部维修工,只有人能证明他离开,但从此再没见到这个人。不但不了解他现在身在何处,就是关于此人的生死,目前也不清楚。关键是这人当天休班,他当天离开住处,也没引起别人注意。”

    李晓禾“哦”了一声,马上又道:“从常理推断,一旦参与了犯罪,当事人肯定会躲避、逃跑,但也不排除故做清白。那个餐包的服务人员嫌疑很大,还有给那个餐包传菜的,也包括一同就餐的客人。”

    许建军说:“这个我们当然考虑到了,只是那个总经理助理并不知晓当天包间的情况,她当时还在别的酒店做行政工作,但她把当初餐饮部经理的电话给了我们。我们通过打手机,找到了那个姓赵的经理,赵经理正在省里一个饭店做餐饮经理。

    据他说,当天给那个餐包服务的,是两个旅游学院的实习生。那两个女孩虽然去饭店时间不长,但业务很好,待客周到、彬彬有礼,专门为重要客人服务。在当天的时候,警察还找了这两个女孩做笔录,后来也找过两次,但最后就没再找过。只是那两个女孩不甚其扰,在十一月初,就离开了那个饭店。

    我们这次是在外市找到的两个女孩,两人在两家不同的旅游公司,都做导游。知道我们的来意后,两人很配合,讲了当时在餐包服务的情况,也讲了之后接受调查的情形。说起当时的事,两人都难免伤感,都抱怨命运不济,抱怨偏偏赶上那事。从两人的讲述中,并没找出什么破绽来。

    至于同屋就餐的客人,我们现在还不便调查,只好翻看了当初警方的询问笔录,当然也看了对其他人的询问情况。从那些卷宗看,被调查人员都与蒯县长之死扯不上关系,也才因此根据医院抢救情况,给出酗酒猝死的结论。对了,在这些记录中,也有酒店工程经理对维修工的评说。工程经理说那人平时工作认真,态度温和,花钱也很简朴,一切都很正常。”

    李晓禾马上追问:“那要依你这么一说,蒯县长之死就和谋杀挂不上钩了?可涂中锋明确交待,他找到了一个中间人,中间人又找的直接谋害者。事后那个中间人也说,谋害者表示,在饭桌上给蒯县长喝了‘圣水’,而且是发现不了症状的‘圣水’。”

    许建军抬手示意:“你别急眼。对于涂中锋的交待,我们警方完全采信,采信的理由我也和你明确说过。正是因为涂中峰的话可信,而所有的调查过程却没发现问题,这就更蹊跷了。不难想象,实施者的计划非常周密,而且已经及时抹除了痕迹,这更可怕呀。”

    本以为通过涂中锋的交待,应该能够掌握很多证据,也应该能够打开缺口,进而理出整个过程。可老许他们一圈下来,却没有任何收获。李晓禾不免忧心:“那怎么办?”

    “由于时间久远,好多证据都不复存在,尤其蒯县长尸体早已火化,不可能进行尸检,这是最麻烦的。警方留存的酒店录像也只有楼道的,餐包也不可能安装探头,注意不到餐包内细节。而且我们现在又不能大规模调查,更不能调查就餐宾客,就是这几天的调查,虽说要求调查与被调查者保密,也不敢保没有泄露消息。那么就只有另想它途了,比如县委、县政府的文档,比如蒯县长的一些私人用品。”说到这里,许建军又端起了酒杯,“急也没用,尤其现在更不能急,来,来,喝酒。”

    尽管心中起急,却也如老许所说,急也不行。李晓禾便端起酒杯,与对方碰过,然后一饮而尽。

    就这样,两人不再提刚才的事情,而是又继续喝起了酒。

    不知是后几杯喝的口大的缘故,还是心里有事,各自仅喝了六两左右,两人便都舌头发硬,眼皮发沉了,但也还没糊涂。

    喝完最后一杯酒,许建军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大着舌头说:“喝这么多酒,屁也揽不成,不回去了,省得让老婆骂无能。”

    李晓禾打了个酒嗝,挥着手:“别别别,该哪去哪去,吃了那么多大补的菜,要是半夜发起疯来,搂住我泄火可就麻烦了。”

    许建军站起身来,点指对方:“你小子这是要赶我走呀,有问题,肯定有问题。是你给别人留着门,还是你要去单位加大班呢?要是有这些安排,你就明说,我也不当电灯泡。”

    “有个**安排,你不行我就行啊?”李晓禾自嘲着,起身向着卧室走去。

    许建军跟了上去,拍着李晓禾肩膀说:“老李,只有尽快破案,命才安全呀!”

    听到此话,李晓禾也明白了老许留下的用意,对方是担心自己有危险呀。

第四百六十九章 你给姘头的情书?

    十月份的最后一天,李晓禾出现在“园丁佳苑”小区,进了尤大姐家。

    看到李晓禾进屋,尤大姐说:“晓禾,让你那个同事上来,都在家里吃,我已经都切出来了,一炒就得。”

    李晓禾忙道:“不了,大姐,他去别处办事了,我拿上东西就跟他汇合。”

    “真是的,这眼看就到饭顿了,连饭都不吃。”尤大姐唠叨着,招了招手,“去书房吧,你看哪个有用,就拿。”

    “好的。”李晓禾点点头,跟了过去。

    这间书房,李晓禾以前经常进来,只要跟着蒯县长到家里,就在这个屋子临时休息。只不过自蒯县长去世后,他到家里少了,来这个屋子就更少。

    屋子里的布局完全没变,还跟以前一模一样,而且屋子里一尘不染,写字台上也是光亮洁净,显见经常打扫和擦拭。

    看到电脑旁那副照片,仿佛真人就在面前一样,李晓禾又不由得鼻管涌上一股辛辣。

    尤大姐打开书柜,用手一指:“你看哪个有用,随便拿。”

    “好的。”李晓禾点点头。

    没再说什么,尤大姐便转身出了屋子。

    来在书柜近前,李晓禾第一眼,就看到了左下角那三个黑皮本。分别拿出翻了翻,里面页码写的满满的,正是蒯县长的笔迹。翻过之后,他把笔记本放到写字台上,继续翻着其它书籍。

    按着顺序,李晓禾翻看着每本书,虽说不是一页一页的翻,但也“哗啦啦”的翻着很仔细。在翻的过程中,他重点看书中有无夹带,尤其要看有无字条之类的东西。

    所有书籍全部翻了一遍,除了掉出两个书签外,只有一张手写的带字纸,纸上是一副治关节炎的偏方。但他仍把偏方放到了黑皮本上,准备一起带走,那两个书签上没有任何手写字,他又把它们放回了原处。

    搜寻过有无夹带后,李晓禾又重新翻着一些书籍。二次翻腾的这十来本书,都是在书页里有手写内容的。只是有几本书里,手写部分非常多,他便干脆把这几本也放到了黑皮本上。对手写内容较少的那几本,看过手写内容后,他又把书籍放回了原处。

    关上柜门后,李晓禾清点了一下,一共是三个笔记本、五本书、一张偏方,他把这些东西放入了提前带的大文件包中。

    正要去到外屋,目光落到电脑上,李晓禾转头说道:“大姐,电脑我能打开看看吗?”

    “随便,想看什么看什么,想拿什么都行。”尤大姐非常爽快的应答着。

    李晓禾坐到写字台前,打开电脑主机,搜寻着里面的内容。

    在电脑里各个储存盘看过,除了系统程序,除了三套健身操的动作要领外,再无其它内容。饶是如此,李晓禾也用优盘复印了三份文档,才关上电脑。

    起身之前,李晓禾又把台面玻璃掀起,取出下面的两张照片。在照片背面、正面都没发现任何文字,才又把照片放到玻璃下面,也把其它物件尽量恢复了原位。

    提着公文包到了外屋,李晓禾拉开拉链,说:“大姐,我一共拿了三个……”

    尤大姐摆手打断:“晓禾,你这是干什么?这还用跟我说,不用,不用。”

    “那好。”李晓禾重新拉好拉链,提起大公文包,“大姐,那我先走了,把这些用完以后,就给您送回来。”

    “不着急,你不用惦记这个。”停了一下,尤大姐又迟疑着问,“晓禾,凶手既然已经找到了,是不是马上要对他的猝死结论修正了?”

    “大姐,整个案件调查,还需要一个过程,也有好多程序要走,到时自会有新结论。”李晓禾回复之后,又嘱咐着,“现在还要继续保密,千万不能跟别人提起,咱们再等等。”

    尤大姐脸上闪过一抹失望,随即又浮上一丝喜色:“行,再等等,我等得起。县里现在已经着手总结他的这些东西,想来离重新下结论也不远了,盖棺定论嘛!”

    听到尤大姐的话,李晓禾不由得心生愧疚,为自己的谎言而惭愧。不过随即他又很是欣慰,为谎言给尤大姐带来慰藉而欣慰。

    “应该不会太远。”含糊应过,李晓禾告别了尤大姐,下楼而去。

    到了楼下,拿出手机,正要打出电话,手机却先响了。

    看到来电号码,李晓禾直接接通了:“老许……你过来了吗?……哦,还得一会儿呀……我刚出‘佳苑小区’。这么的,你不用接我了,我直接去饭馆,你一会也直接到那……好的。”

    挂掉电话,李晓禾向小区外面走去。

    刚才是许建军打的电话。两人今天一起来的市里,李晓禾到了‘佳苑小区’,许建军到市公安局办事。原先约好的是,许建军到这接李晓禾,然后两人去吃饭,吃完饭就直接回县里。

    现在许建军事没办完,还得忙一会儿,李晓禾便先自赶奔说好的饭馆。

    来到小区门口,李晓禾站在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

    ……

    大约用了半个小时,出租车停在临近外环的“姚家菜馆”。

    李晓禾与许建军多次到这里吃饭,既因为这里的几道本地菜味道正宗,更由于这里回思源县方便。有几次是和刑警队人一块来,也在这里吃过。

    正是饭口时间,李晓禾进到大厅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满,根本没有空位了。

    老板娘走上前来:“大哥,几位?是您呀,今天怎么一个人来?”

    看到对方认出自己,李晓禾微笑着说:“还是我们俩?没地方了?”

    老板娘转头看了看,略一沉吟,问道:“你俩吃的快不快,估计几点差不多?”

    李晓禾抬手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十二点多一点。便说道:“他应该很快就到,我俩也不喝酒,估计最多半个小时,一点钟应该行。”

    “那要不这样,你俩去‘106’那屋,那是给我亲戚留的,他们可能得一点半到,只要那点儿吃完就行。”老板娘说着话,指了指东北角那间屋子。

    李晓禾很高兴,连忙表示感谢:“谢谢你,我俩肯定能提前吃完。万一你的亲戚早到了,我俩也可以从里边挪出来,到时外边肯定也有空地了。”

    “大哥就是有素质,那你先去。”老板娘又指了指那个屋子。

    李晓禾点点头,提着大公文包,进了“106”餐包。

    这个餐包摆了八张椅子,紧一紧的话,能坐十人的样子。到底是熟人,否则老板娘绝不可能这么通融的。

    坐到餐桌旁,李晓禾先给许建军打电话,确认了对方到的时间,也告知了餐包号码,然后翻起了菜单。

    屋门响动,老板娘进了屋子,放下一小壶免费茶,说道:“大哥,点菜吧。”

    指着菜单上的菜名,李晓禾说:“这个,还有这个,再来一个拍黄瓜。这样,过十分钟再炒,他十二点半能到。”

    “大哥,好的,你先喝水。”老板娘说着,转身出了屋子。

    看到屋门关上,李晓禾转向右边,伸手去拿大公文包。

    “吱扭”,

    身后忽然传来开门声。

    李晓禾赶忙收回右手,转头看去。

    “李大主任,真是你呀,怪不得听声音像呢。”话到人到,一个女人推门走进屋子。

    他娘的,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咋就碰上了这个扫帚星?暗骂了一声,李晓禾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哟,李大主任,李常委,你这也太官僚,太蛮横了吧。饭馆就是让人吃饭的,你们当官的能来,我这小老百姓为啥不能来?”女人靠着门口,声音阴阳怪气的。

    李晓禾“哼”了一声:“饭馆是人人都能来,可你来我这屋干什么?”

    “外边没地方呀。再说了,外边桌子都能拼桌,这里边为什么不能?难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女人讥笑着,走到了桌边。

    “吱扭”,屋门猛的推开,老板娘进屋便说:“这位大姐,这里是这位大哥的地方。”

    “叫谁大姐呢?我这细皮嫩*肉的,应该比你小吧。”女人“嗤笑”着,“对了,老板娘,你还不知道吧,我是他的……”

    意识到这个女人要胡说,李晓禾赶忙接话:“熟人,我们是熟人。”

    老板娘“哦”了一声,狐疑的问:“那,那么他还来吗?现在炒菜吗?”

    “他还来,还按那个点儿炒菜。”说到这里,李晓禾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女……这个熟人是偶尔遇上的。”

    看着二人的神情,注意到屋里的气氛,老板娘善解人意的一笑,说了句“不打扰了”,便退出餐包,关上了屋门。

    女人抛了个媚眼,向着椅子上坐去。

    “干什么?一边去。”李晓禾喝斥道。他可不想让这女人坐到身边,更不想让她挨到大公文包。

    “装什么正经,以前都一个被窝睡好几年了。”女人说着,继续坐了下去。

    看到对方这个架势,李晓禾一伸手,快速去拿椅子上的大公文包。

    “什么好东西?我又不抢你的。”女人说着,右手伸向公文包。

    “别动。”李晓禾怒斥一声,拎起公文包,迅速放到了左侧椅子上。

    “哟哟哟,看把你小气的。到底什么好东西?”说到这里,女人大惊小怪道,“难道是给你姘头的情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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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猝死,无端遭贬,大好仕途一片黯淡。 主人公官场摸爬数年,有同僚称其为“另类”,也有领导肯定其“坚持原则”。新岗位近在咫尺,却逢变故,主人公惨被“回炉”。暗箭、明枪高悬于顶,出击频频;钱财、权色交互登场,诱惑重重。 且看困境中的他如何突破篱网,驱避诱惑,一路逆袭而上。仕者生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仕者生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仕者生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