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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越今朝     仕者生存txt下载     仕者生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章 我俩缘分未尽

    “沈丽莎,闭上你的臭嘴。”李晓禾怒声道。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晓禾最最讨厌的女人——沈丽莎。算起项目区和自己家中那次,今天已经是第三次见到这个女人。

    沈丽莎“哼”道:“李晓禾,我发现你这人现在特无情。以前的时候,你总说我的小*嘴多么可爱,多么香。自从有了这个第三者,你立马就变得……”

    “放什么臭屁?闭嘴。”李晓禾厉声打断,“你再说冷书记的坏话,休怪我不客气。”

    沈丽莎“咯咯”一笑:“不客气?你要咋样?还能,还能在这把我压你身下,和我……”

    “不要脸,太不要脸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李晓禾咬牙骂道。

    “看看看看,又来了,以前咱俩少说也上百次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哎,过了好几年,还抵不上你俩这露水野鸳鸯呀。怪不得人们常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呢。”沈丽莎语调阴阳怪气,分明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你他妈就是找老子晦气的,老子……”话到半截,李晓禾又压低了声音,他意识到外面可能已经听到了。

    沈丽莎依旧软言细语:“晓禾同志,现在你是县委领导了,可不是以前的乡干部,要处处注意形象,尤其不能这么脏话连篇。这不仅有损你个人形象,也会给组织抹黑的。”

    运了运气,尽量使心绪平复了一下,李晓禾压着火气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丽莎故意挤了挤眼睛,一副无辜的神情:“不干什么呀。叙叙旧,谈谈往日感情,争取‘破镜重圆’。”

    “休想。”李晓禾给出回复。

    “休想?是吗?不要把话说这么绝,毕竟千年修得共枕眠呀。”讥诮之后,沈丽莎语气一软,“晓禾,你也别说气话,咱们能心平气和的谈谈吗?”

    李晓禾没有给出肯定答复,但也没有断然拒绝。

    “哎……”长长叹了口气,沈丽莎满脸可怜,“晓禾,现在回想起来,当初咱俩分手,全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其实后来时间不长,我就后悔了,只是当时更年轻,好面子,想着等你找我。不知是我把你伤的太重,还是你的心忽然硬了,一直也没找我,但我还充满期盼。

    后来看你心肠那么硬,我虽然想向你承认错误,可又担心你断然拒绝,担心彻底把事情弄僵,我就想法和小妹联系上了。小妹也对我成见颇深,一直都不怎么热心,可我一直没断了努力。也是机缘巧合,后来我在小妹家见到了爸妈,向二老做了深刻的忏悔。还是二老经事更多,也更能容下事,给了我改错的机会,并慢慢的接受了我。

    原以为有爸妈的说合,你的态度也许能软化一些,可是没想到你却是心硬如铁,竟然连爸妈的面子都不给。就为了你的态度,爸妈也没少拌嘴,咱妈还哭了好几次鼻子。当然了,这事不能完全怪你,要怪就怪我当初鬼迷心窍,怪我辜负了你的一片情意。是我伤了你,也伤了你们全家的心。

    看着二老为这事伤心,我也实在于心不忍,这才决定亲自来找你,亲自向你承认错误。我也知道你这人,平时特别善良,可要认起死理来,也很犟,就没敢直接找你,而是通过梦洁和你建立了某种关系。我那时……”

    李晓禾沉声打断:“提那些没用。我爸妈想和你接触,我管不了,也不想管,可你想以此接近我,门都没有。你愿意拿钱买鞋垫,钱货两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别想着让我领你的情。”

    “我并不是要你领我的情,只是在弥补自己的过失。”沈丽莎语带哀求,“晓禾,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只要你原谅我,让我怎么做都可以,真的当牛做马也行。好吗?”

    “你不要枉费心机,一切都是徒劳,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交集,也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李晓禾不为所动。

    “晓禾,浪子回头还金不换呢,你就不能原谅我的一时糊涂?”沈丽莎痛苦的摇着头,已经带出了哭腔,“俗话说‘事不过三’,我这只是一次呀,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看着对方现在的样子,想着桩桩往事,李晓禾没有一丝同情,也没有任何恻隐之心,而只是感到恶心,就像吃了苍蝇般的恶心。恶心的他都懒的回应,恶心的好像马上要吐似的。

    看到对方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沈丽莎忽的咬起了牙,直到咬的“咯咯”直响:“你不接纳我,是不是因为那个狐狸精,是不是因为那个骚*娘们,是……”

    听到对方这样攻击冷若雪,李晓禾气的胸脯鼓了几鼓,猛的站了起来,转身就走。刚迈出一步,又赶忙回身抓起大公文包,再次走去。

    “李晓禾,你就那么绝情,就那么忙,忙的连话都顾不上说?那好啊,你要工作那么忙,我去单位找你,顺便也去她那串个门,反正都是五楼,也方便。”沈丽莎的语气中带着森冷,也带着威胁。

    “你敢?”李晓禾回头怒视着。他虽然说的硬气,却并没挪动脚步,他心里在权衡着整个事情。

    “怎么不敢?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和老板娘对话,我可都听出来了,你的姘头一会儿就到,你这个下人是给她打前站的。你现在只要去找她,我就在后边跟着,趁着咱们仨都在,我正好和她谈谈,让她放开你,让她不要缠着你。”沈丽莎说着,果然快速起身,几步到了李晓禾近前。

    “吱扭”,屋门响动。

    “李主任果然面子大,到哪都有……”许建军出现在门口,忽的收住话头,惊愕的看着屋里情形。

    “许……许所长,你是许所长?”沈丽莎喊出了许建军以前的职务——派出所副所长。

    经过观察,再听女人话头,许建军脸上惊愕之色退去,继而换上了怪异的笑容。他没有立即回答女人问话,而是目光在李晓禾脸上来回移动,八卦之情溢于言表。

    “老许,我不知道她到这,我刚进屋不久,她就跟了进来。”李晓禾急忙做着解释。虽然许建军没问,但李晓禾可不想和这个女人发生任何牵涉,不想让好朋友误会。

    听着李晓禾的说辞,许建军并未表态,而是笑嘻嘻的坐到了餐桌旁。

    沈丽莎倒是跟着坐了过去,可怜兮兮的说:“许所长,你帮着劝劝晓禾,我想和他破镜重圆,重归于好。”

    “破镜重圆啊?你俩不都约上了吗?刚才往那一站,分明是要比翼双飞呀。”许建军打趣的说着。

    “清炖鸳鸯双鸽来喽。”随着一声喊唱,老板娘端着瓷汤罐进得门来。

    “老板娘,香,真香。”许建军“啧啧”点头。

    把瓷罐放到桌上,老板娘笑着说:“刚才其实就好了,见您没来,又慢火少煨了一会儿,味就更浓了。”

    “好,好,你看这对鸳鸯。”许建军说着,拿起筷子,捅在罐里的鸽子上。

    “您慢用。”老板娘说完,扫了那二人一眼,带着八卦的笑容出了屋子。

    “公鸳鸯挺有颈骨,还站着不倒呢。”许建军讥诮的说着,已经夹起一只鸽腿,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听着许建军的揶揄,李晓禾既好气又好笑,便也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

    许建军很快放下手中鸽腿,又夹起了另一只腿,说道:“好吃,这个公的挺好吃,那只母的留给你,你好这一口。”

    你就缺德吧,李晓禾瞪了好朋友一眼。

    沈丽莎又说了话:“许所长,你就帮着说和说和吧。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千年修得共枕眠,我俩有感情基础,只是中途出了点变故。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也已经向他承认错误了,可他还是不能原谅我……”

    在沈丽莎讲说的时候,许建军不停的点着头,嘴里含混的叨咕着“好”、“不错”、“千年修来”,不知是说屋里二人,还是在讲罐中两只鸽子。

    “双修来世上来喽。”老板娘又一声喊唱,把一个托盘放到桌上,托盘里是两条清蒸小鲫鱼。

    “老李,你这菜点的挺应景呀。”许建军冲着李晓禾龇了龇牙,筷子又到了鱼身上。

    “哪回不是这两个菜?快吃,还得给老板娘按时间点腾地方呢,这是人家临时让出来的。”李晓禾没好气的说着,也拿起筷子,没好气的捅到那只鸽子上。

    说了一大通,注意到许建军根本没有回应,沈丽莎急着追问:“许所长,你就帮帮忙吧,我俩缘分还未尽呢。”

    筷子在桌上磕了磕,磕掉鱼刺,许建军转过头去:“好巧啊,在茫茫人海中,你俩竟然相遇了。真应了那句话,有缘千里来相会呀。”

    沈丽莎立即满脸喜色:“对对,许所长都看出来了呀。今天我到这吃饭,他也到这,这不就是缘分吗?我俩缘分真的没尽呢。我知道,他现在不接受我,还是因为那个女人,可他俩真的不合适呀。”

    “闭嘴。”李晓禾“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到了桌子上。

第四百七十一章 会是偶遇吗?

    “嘀嘀”,

    黑色越野车汽笛鸣响,车窗摇了下来。

    “许所长再见!拜托了。”沈丽莎快步来在车前,挥动着手臂。

    李晓禾转头瞪着许建军,把后脑勺给了车外的女人。

    许建军则看热闹不嫌事大,专门透过李晓禾侧旁的缝隙,大声说:“再见!”

    “许所长,拜托了。”沈丽莎又强调了最关心的事。

    “赶紧走,有事呢。”李晓禾催促着。

    “沈老板,再见啊!”再次打过招呼后,许建军才启动了汽车。

    “嗡……嗡……”发动机轰鸣着,越野车蹿了出去。

    沈丽莎不惧车轮带起的灰尘,依旧摇着手臂,重复着那句话:“许所长,拜托了,拜托了。”

    “关上玻璃,麻烦死了。”李晓禾皱着眉头道。

    许建军边按车窗按钮,边“嘿嘿”着:“不麻烦呀,有什么麻烦的?”

    李晓禾转过头去,认真的说:“老许,你别没事找事,这女人可麻烦了,就你这软弱的态度,他又该对我纠缠不休了。”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俩相好跟我有屁关系。再说了,我怎么就态度软弱了?人家跟我打招呼,我总不能什么也不说吧,我可是个有礼貌的人。刚才我在那吃的倍儿香,让人家在边上看着,其实已经失礼了。”许建军点头晃脑的说着。

    李晓禾正色道:“我跟你说,这个女人真不能给他好脸色,更不能胡乱答复,否则真的麻烦,我可知道她那脸皮有多厚。”

    “你当然知道了,千年修得共枕眠嘛!”许建军“呵呵”笑着,“我可什么都没答复她。你想想,她一直说‘拜托了’,我可从来没有给出答复。”

    想了想,老许确实自始至终没有答应“帮忙”,不过李晓禾仍然不放心,便说道:“可,可,她不一定那么认为,她会认为有活口,还会找你的。刚才她又把你电话号要上了,少不了打电话麻烦你,没准真就找去了。”

    “找去怕什么?有事找警察,这是对我们的信任呀。再说了,思源县她还有别的朋友。”许建军一副无所谓的神情,分明在气李某人。

    “哎呀,老许,你……”李晓禾被气的没了脾气,便不再说话。

    许建军倒似心情大好,扯开破锣嗓子,唱了起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啊,千年……”

    “有完没完。”李晓禾猛的吼了一嗓子。

    “呵呵呵”,笑过之后,许建军忽的问道:“今天她真是正好赶上?”

    李晓禾没好气的说:“不是赶上还能是什么?出门没看黄历,晦气。”

    许建军“哦”了一声:“不是约的,真是赶上,那你俩缘分不浅呀。听她的意思,你俩近期可不是第一次见了。”

    沉吟了一下,李晓禾长叹了一声:“哎……从九月份以来,连这次一共三次了,都是她找上门的……”

    李晓禾先讲了九月二号那天的事,讲了参观项目区时遇到沈丽莎,包括在餐馆的过程,包括沈丽莎激走冷若雪,包括后来遇到涂中锋的整个过程。当然,其中个别细节被略过了,比如涂中锋捆住冷若雪的过程,让他描述成了二人一起遇到。

    接着又讲了沈丽莎找上门去的过程,讲了沈丽莎都说了什么,自己是什么态度,她又是怎么走的。为了把事情描述的更详尽,李晓禾还讲了夏梦洁上门当说客的事,讲了两人的对话。

    讲完这些过程后,李晓禾抱怨道:“这个女人就是这么麻烦,我是真烦死了,躲都躲不及,可你却还和她拉话拉的没完。”

    许建军没有接这话,而是“嘿嘿”一笑:“老李,会说的不如会听的,你这里面隐匿着重要情节呢。”

    “什么情节?”李晓禾追问。

    许建军“嗤笑”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三更半夜,和女领导在荒山野岭好几个小时,两人平时就有瓜葛,哪能不发生点事?这更充分表明,涂中锋当初指定撞见了你俩的好事,否则你不至于那么怕涂中锋说起那晚。

    再有就是沈丽莎上门。两人以前睡过好几年,现在女人又主动送上门去,男人能放过那机会?尤其男人那工具平时闲的时候多,那天刚洗过澡,荷尔蒙分泌的正多,女人又是主动送温暖,这不是干柴遇烈火吗。嘭,给个火星就爆炸。对了,怪不得你那天做了那么多大补的菜,原来是补自己身子亏损呢。”

    听到老许没疑惑冷若雪被抓的事,李晓禾松了口气,“哼”了一声:“你少胡猜乱想。我现在都愁死了,要是他再去怎么办?你不帮我想主意,却还有心思拿我打镲,太不够哥们意思了。”

    许建军仍旧一副嘻皮神色:“几次偶遇,这有多巧,这得多大的缘分。”

    从对方语句中,李晓禾听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于是疑惑着问道:“你怀疑并不是偶然?”

    “你觉得呢?”许建军反问。

    “那你说为什么?”李晓禾追问道。

    “这女人出现的可真是时候呀。”许建军别有深意的说道。

    “你是说不是巧合?”李晓禾狐疑道,“她是故意为之?为什么呀?”

    “至于为什么暂且先放一边。先说说几次见面,在你参观项目区的那次,还比较自然,毕竟那个餐馆是她的项目,能在那碰到她并不奇怪。前几天她能找到家里,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你在县里算一号人物,住的也没什么保密的,找到你并不难。单单说这次,似乎就没那么简单了。

    ‘姚家菜馆’虽然离外环不远,但相对偏僻,在这个人口上百万的城区,太微不足道。咱们若不是贪图回去方便,也未必会发现这里,别人同样也是如此。关键是他从进到屋子,除了刚开始与你斗嘴时,好像表示也来吃饭,之后便一次都没提过。即使他是来吃饭,竟然只是一个人,为什么连个同伴也没有?而且正好就和你前后脚,正好就听到了你的声音?而且在刚才咱们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在从倒车镜观察,她竟然在路边打车。”说到这里,许建军停了下来。

    “打车怎么啦?”李晓禾追问。

    许建军道:“按照常规来讲,他既然能够投资好几家餐馆,去年还一掷十六万买乡里的鞋垫,那么她应该有些钱,最起码四、五百万是有的。对于这个身价的商人,专车是标配,既是代步工具,也是身份象征,而且会成为一种出行习惯。她不应该没有,但他却没开,而且又是一个人,她来干什么?

    还有,她可什么都没吃,即使刚才吃不下去,但现在她也应该吃了吧。人是铁饭是钢呀。她常年在外闯荡,真的就能伤心的茶饭不香?而且在咱们刚刚离开不久,她脸上的悲戚之色可就荡然无存了。从种种迹象来看,会是偶遇吗?”

    “这么说,她是专门找到这,根本不是偶遇,那到底是为什么呀?她怎么知道我到了这?”李晓禾说话时,眉头已经锁了起来。

    “你说呢?”许建军反问道。

    略一沉吟,李晓禾缓缓的说:“要不是偶遇的话,她也不可能提前知道咱俩要到这,那就是她在跟踪我。我是从‘园丁佳苑’打的出租,中途没有下车,那么她也就应该是从那打车跟踪的。只是这么一来,又有了新的问题,她是偶然看见我,还是知道我要从那出来?

    我去园丁佳苑,知道的人只有三个,我、你、尤大姐,咱们都不可能和她说,而且尤大姐也是当我到的时候才知道。尤其你还直接把我放到了尤大姐家楼下,然后马上进楼,她也不应该能看到。而且她自始至终,都说是去那吃饭,是偶遇,那这就更蹊跷了。很可能她已经提前获知了我到市里的消息,可是我从县里来‘园丁佳苑’,当时除了你我,就只有冷书记知道,冷书记怎么会和她讲呢?这我又弄不明白了。”

    “她能在饭馆遇到你,本来应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偶遇,这个不太可信。一种是她提前获知你的具体行程,这个可能性也不太。那么就有第三种可能了,她就是在‘园丁佳苑’发现了你,只不过她未必是偶尔去,很可能是经常去,或是猜到了你要去。”许建军做着进一步分析。

    此时李晓禾的眉头已经锁成了一个“川”字,语气也更严肃:“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更麻烦了,那么她是要发现什么了,难道她和那件事有关系?”

    “我也仅是一种猜测,不过也不排除她被间接利用,利用她想和你重归于好的心情,指使她与你接近。”许建军回道。

    “妈的,那他们也太恶毒了,这个娘们也太可恶了。”狠狠的骂过之后,李晓禾又立即一脸无奈,“那么她要老这么死缠烂打,可怎么办?”

    许建军“呵呵”一笑:“人家对你一片痴情,你就多接触、多联系,争取破镜重圆呗。”

    “狗屁,谁跟她破镜重圆?”李晓禾直接骂着。

    许建军可没受李晓禾情绪影响,而是又扯着破锣嗓子唱了起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啦啦啦……”

第四百七十二章 顺其自然最好

    从市里回到县里的当天,李晓禾晚上就住在了单位,而且一住就是好几晚,每天灯光都亮到深夜。

    固然县委办近段工作很多,李晓禾也非常忙碌,但他晚上住单位并非为了工作加班,而是专为翻看从尤大姐家带回来的东西。其实也正是因为晚上做这些,白天工作也更显得忙碌。

    之所以专程去市里取回这些东西,李晓禾是受许建军的提示。许建军特意说过‘尽快破案,命才安全’,这表明许建军也意识到了案子的严峻性,也和冷若雪一样担心李晓禾安全。而且也是在同一时段,许建军还说过要从其它途径找证据,比如县委、县政府的文档,比如蒯县长的一些私人用品。

    正是有了许建军的提示,李晓禾才联系尤大姐,要去取蒯县长生前的物品。当然为了保密,也为了不让尤大姐跟着揪心,李晓禾讲的理由是“县里要整理蒯县长从政理念”,这让尤大姐误以为要给丈夫树碑立传、盖棺定论。

    虽然是晚上翻看这些东西,但李晓禾也很谨慎,大都是在九点以后,而且是拉上窗帘、插好门栓才看。当晚看完以后,立即便锁回原位,钥匙随身携带。

    对于带回的这些资料,李晓禾最先翻看的是黑皮笔记本。

    这三个黑皮本上,是蒯县长做的一些日记,并非连续着记,有时是三两天写一点儿,有时可能一两周,个别时候间隔差不多一个月了。

    李晓禾首先选看的一本,是蒯县长做县长直至猝死这段时间的,这本还有一少半页码空着。

    在第一本笔记里,主要记录了一些感悟,有的是就事而发,有的则好像是突发其想。品味着这些内容,李晓禾很有感触,也感觉受益匪浅,但却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就是与矿产开发有关的也没有。

    另外两本笔记,都是蒯玉林在做县长之前记的,李晓禾翻的比较泛泛,自是更没找到想要的内容。

    李晓禾不死心,又对第一本笔记进行回看,从后往前看,希望能从较近的时间段内发现点什么。

    这天晚上,李晓禾“工作”较早,从晚上八点多开始,便拉上窗帘,锁好房门,回看第一本笔记。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李晓禾直接按下接听键:“书记,在……好的。”

    挂断电话,锁好笔记本,李晓禾出屋、锁门,向着楼道东侧拐去。

    ……

    敲门经过允许后,李晓禾进了书记办公室。

    桌后的冷若雪,早已换掉了职业正装,穿的是一身粉色居家服,头发也披散着。这种造型少了女上司的冷傲,多了貌美女人的妩媚,也多了普通女性的温柔。现在屋子里已经生上暖气,温度比较高,她的这套服饰质地不厚,在灯光映照下,衣服里穿的小物件也影影绰绰显示出来。

    看到对方这样的装扮,李晓禾不禁心猿意马,便打趣道:“书记,我是直接坐呢,还是先站着?是坐沙发还是椅子?”

    自从冷若雪做过那次要求后,李晓禾也就坚持了一两次,后来早就故意淡忘了,今天提起,纯属逗闷子。

    冷若雪脸上微微一红,“嗤笑”道:“爱坐不坐,你要是想站,我也不拦着。”

    “还是执行书记指示,坐下吧。”李晓禾“呵呵”一笑,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盯着对方看了看,冷若雪讥诮的说:“我发现近来某些同志越来越自大了,见了领导根本就不尊重。”

    “是吗?是谁呀?太不像话了。我可是对书记尊敬之至。”李晓禾一副茫然神情。

    “而且还大睁两眼说瞎话。”冷若雪又补充着,“脸皮壮的很。”

    李晓禾认真的讲:“不是说我,不是说我,我脸皮可是很薄的。”

    “越来越没规矩了。”冷脸斥过之后,冷若雪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衣服本就不厚,虽然相对宽松,但冷若雪笑的浑身抖动,胸前两团自然也就跟着不停跳动。

    看着波涛汹涌的场景,李晓禾双眼直勾勾的,脸上也满是猪哥神色,甚至身体还起了反应。

    “你,你……”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情,但冷若雪吭哧两声,也仅说出“讨厌”二字,便趴在桌上,兀自笑个不停。

    雪白的颈项,在灯光映照下,温润无瑕,别有一番意味。李晓禾依旧痴痴的看着,生出想要抚摸的幻想,但他却没敢付诸行动。

    之所以与对方在私下场合独处时,李晓禾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感,是他已经想清楚,一切顺其自然便好。虽说与冷若雪与许多不同,但李晓禾清晰的感觉到,她对自己有好感,有男女情愫。

    现在两人在一起工作,虽说发展工作之外关系可能会产生负面影响,但如果刻意回避,刻意表现的毫无瓜葛,两人都会痛苦,也不利于工作。这种不利已经有过表现,甘是一种互相折磨。尤其自沈丽莎那个女人出现后,李晓禾更希望与冷若雪亲近一些,生怕让那个女人插足进来。

    所以李晓禾决定,不去刻意追求,也不去刻意掩饰,当然这是指两人独处。如果在公共场合,如果有旁人在场,他还会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时刻摆正与冷若雪的关系。

    从冷若雪的反应来看,也不愿刻意回避,那么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以后,那就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吧。

    忽的抬起头来,看到对方神情,冷若雪娇嗔道:“你,你眼珠子都掉了。”

    “好像没有吧,倒是嘴角有哈喇子了。”李晓禾“嘿嘿”笑着,还故意擦了一下嘴角。

    “你,流……”冷若雪还是没说出那个“氓”字,但却抓起一沓报纸,扔了过去。

    离的这么近,又坐在带扶手椅子里,李晓禾根本无法躲避,便干脆趴到桌上,把后背交了出去。

    “啪”、“啪”,

    冷若雪甩着手中报纸,“狠狠教训”了对方一番。

    大获全胜之后,冷若雪放下报纸,故意命令道:“不用负荆请罪了,起来吧。”

    “我有什么罪?没有吧。”李晓禾“嘿嘿”笑着,直起了腰身。

    “还说,还看。”冷若雪娇嗔着,又要拿报纸教训,但还是又迅速放下了。

    胸脯起伏了一通,冷若雪脸色基本恢复正常,压低了声音:“一连看了好几晚,有什么发现没?”

    李晓禾脸上也去掉了嘻皮神色,摇了摇头:“没有。那三本笔记都看了,并没发现需要的东西,我又在回看第一本,然后再看看书上写的那些文字。”

    “不要着急,事务发展都有一个过程,该有结果自会有。当然也不能消极等待,而应积极争取,积极为结果出现而努力。”冷若雪安抚着。

    不清楚对方仅指这事,还是一语双关。李晓禾回道:“明白。”

    冷若雪继续说:“破案的事有公安局,你要认清自己的从属位置,千万不要总往前冲。昨天候正坤专门来汇报,由刑警队许建军直接负责这个案子,他们正在紧锣密鼓的调查取证。

    另外,市局也有接手这个案子的意思,毕竟涂中锋之前是市属干部。不过我跟市领导沟通了,把这事挡了下来。由许建军他们调查,便于对蒯县长猝死一事调查,也便于保密。

    候局长还特意嘱咐我们注意安全,尤其还提到了你,提到了涂中锋对你的恨意,要你格外小心。既然大家都有这个担心,你可一定要重视起来,尤其出门在外,尤其夜晚出行。这样吧,你还是搬进县委别墅区住,那里肯定要比你家方便的多。你别固执了,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住进去就习惯了。”

    以李晓禾的级别,县委住宿区的十一套别墅,理应有他一套,而且钱家豪在病休不久的时候,便腾开了。当时冷若雪就问过李晓禾,但他不愿张扬,也担心不习惯,就一直让那套别墅空着。

    经过这阶段的事项,尤其蒯县长案可能还有幕后黑手,可能随时要对自己下手,李晓禾也觉得有必要搬进去。如果搬进去的话,也能更好躲避沈丽莎骚扰,省得现在一回家,就担心那个女人上门来。

    于是李晓禾点点头,很爽快的回应:“行。等有时间收拾一下,然后就搬进去。”

    对方答应的这么干脆,冷若雪反倒不适应了,不禁疑惑道:“以前你总是推三阻四的,我还专门问过你两次,你就找了一堆不住进去的理由,现在怎么想得开了?你现在也意识到危险了吧?”

    李晓禾自是不能承认心生惧意,更不便讲出躲避那个女人,便笑着说:“我才不怕那帮孙子呢,自古邪不压正。”

    “哟哟哟,我们的李大主任这么厉害?平时还没看出来。”冷若雪讥笑着。

    “是吗?那天逮那小子,你没看到我的神勇?”李晓禾反问。

    冷若雪脸颊“腾”的一下红了,她当然记得他勇救自己的情形,一辈子也不会忘掉。同时她也想到了他的另一番神勇,虽然还没试过,但她已经感受出来了。

    看到对方神色,李晓禾明白对方想到了什么,便又补充着:“以前我总担心别人说闲话,才不愿搬到那里。现在想来,顺其自然最好。”

    “是啊,顺其自然最好。”冷若雪跟着感叹。

    不约而同的,两人都把目光看向对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己。

第四百七十三章 狗男女指定没干好事

    看着看着,两人眼出都渐渐的燃起了火苗,火苗的热度迅速传播,传到胸腔,也传到心里,近而传遍全身。

    热,真热啊,从里到外的热。

    “叮呤呤”,铃声忽然响起。

    “哗”,

    这忽然响起的铃音,就好比兜头一盆凉水,浇得两人都清醒了好多。

    “真是的,两眼像是长了钩子。”娇嗔一声后,冷若雪去拿手机。

    李晓禾回了一句:“某人倒好像眼里长了钩子。”

    看到来电显示,冷若雪做了一个嘘声动作,然后直接接通:“李姐,不忙了?”

    “忙,忙的要死了。听语气你倒不忙,干什么呢?”停了一下,对方“咯咯”的笑了,“我猜八成是和男朋友谈心吧。”

    刚刚本就面颊绯红,听到对方如此说法,冷若雪脸上立即红到耳根。她迅速瞟了眼李晓禾,对着手机说:“我看李姐并不忙,否则哪有闲心八卦。”

    “肯定是说中了,不过可要悠着点,最好不要弄得人尽皆知。”说到这里,对方转到了正题,“若雪,那份报告行不行,赶紧给我报上来。”

    冷若雪有些疑惑:“报告?不是说十号才要吗,怎么现在又这么急?”

    “不是我们急,是省委组织部领导行程有变化,要提前到市里,否则我也不至于还在加班。最迟明天中午下班前给我。先这样,我还得通知那几个县。”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放下手机,冷若雪叹了口气:“哎,才是的。”

    李晓禾明知故问着:“怎么啦?我听李部长好像说你在谈心,和……”

    “谈你个头,赶紧帮我看看这个,李部长要的报告。”冷若雪红着脸打断对方,拿起一沓纸张,递了过去。

    “好的,愿为书记大人效劳。”李晓禾说着,接过纸张,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冷若雪冲着对方挥了挥拳头,没有说什么。

    李晓禾也就不再嬉戏,盯着手中纸张,认真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李晓禾偷偷抬起眼皮,瞄了对方一眼,见对方也正看向自己,便赶忙又低下头去。

    又过了一会儿,李晓禾再次偷瞄对方,然后接着再看这份报告。

    用了大约半个小时,李晓禾看完两遍报告,抬起头来。

    “说说吧,哪里还需要修改?”冷若雪征询着意见。

    李晓禾回复:“我看挺好的,应该就行。”

    冷若雪斥道:“这叫什么话?别应复,说实话。说完我好马上改。”

    “要说需要调整的……”李晓禾说着,翻到了第五页,指着纸张说,“应该把这段调到这,这里边有因果关系,不应颠倒次序。”

    拿过报告,按着李晓禾所说,冷若雪看了看,然后点点头:“对,是这么回事,应该先写因,再写果。”说着话,用铅笔做了标记。

    “还有哪?”冷若雪又追问着,把报告递了过去。

    “还有……没有了。其它地方写的都挺好,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只是个别地方有笔误。”李晓禾边说边翻着纸张,“这里应该是‘坚持’,上面打成‘坚决’了,这里引用的这句话缺了三个字‘若不是’,还有这里似乎用‘高举’要比‘发扬’更准确。”

    冷若雪频频点头,笑着说:“嗯,不愧是县委第一大笔杆子,经你这么一润色,这篇报告的层次立即上去了。”

    “一般一般,县委办第三。”李晓禾打趣道。

    “噗嗤”一声笑过,冷若雪打开电脑,找出电子文档,修改起来。

    不多时,冷若雪停止敲击键盘,抬起头来:“好了,明天一早交稿。”

    随即,冷若雪盯着李晓禾,道:“刚才让你看报告的时候,你不专心看稿,总是一眼眼的瞎瞟,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李晓禾支吾着。

    冷若雪“哼”道:“没?开玩笑,一看就不是善意的眼神。不行,必须得给我一个解释,否则……”

    “否则怎么?不会把我扣在这儿吧。”李晓禾说着,下意识瞟了眼套间屋门。

    “你,你思想龌龊。”冷若雪说着,抓起那份稿件,扔了过去。

    李晓禾赶忙偏头躲过:“我没说什么呀。”

    没有二次进攻,但冷若雪却又继续追问着:“必须给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沉吟了一下,李晓禾点点头:“好吧。我刚才看你,是想看看你睡着没。”

    冷若雪点头示意着:“继续。”

    见对方没有发怒,李晓禾接着说:“以前你已经有过好几次了,而且是白天就睡,很快就睡着。今天都已经是晚上,你怎么反倒没睡?”

    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冷若雪轻叹一声:“唉,你以为我想睡呀?我也是不得已。先声明一点,除了让你见识过出糗以外,我在其他任何人在场时,都没有那样,而且还都精神饱满。

    自从在市里遇到那个变*态以后,我就经常梦到那晚的情景,甚至梦到他就那样的抱住了我,想要,想要……那个变*态。后来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那样的情境,越怕越躲不开,于是我就不敢闭眼,几乎整夜睁眼干熬着。实在困不过了,也会睡着,可又会被噩梦吓醒。那段时间,我是大脑昏昏沉沉,头也经常很疼,都快被折磨成神经了。

    第一次在你面前睡着那次,其实是无意的,往椅子上一靠,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不过很奇怪,那次却没有做噩梦,睡过之后,头也舒服了一些。可是当我一人的时候,还是噩梦缠身,还是会被吓醒。你后来见的那两次,是我实在头疼欲裂,才让你过来,我好趁机休息一下。与第一次一样,那两次我也睡的很平静,并没梦见那个家伙。”

    “看来我还避邪呢。早知道那样,我就该天天过来陪……看着你休息。或是就像秦琼和敬德一样,画成像贴你门上。”李晓禾“嘿嘿”笑着,插了话。

    “门上贴个大活人大相片,不是更吓人吗?”嗔过之后,冷若雪脸色忽的红了。

    她怎么脸红了?是想着让我真人在场,陪她……那你明说呀。李晓禾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其实冷若雪脸红,并非如李晓禾所想,而是她为隐埋的梦中情节所脸红。在有李晓禾在场的那几次,冷若雪不但没梦见涂中锋,而且还有了和李晓禾亲热的梦境。有一次竟然是两人全都裸*着,他把自己压在那里,已经……已经那什么了。

    知道对方没想好事,冷若雪自是也没法点破,而是红着脸,继续说:“若是就照那样下去,就那么天天做噩梦,恐怕我现在早神经了。直到那家伙醒来说话,又再次昏迷以后,我觉得那家伙肯定是忘了遇到我俩的事,忘了那天的好多情节,不会胡说什么,我心里一下子轻松了好多。

    在那次听你讲说了选择性失忆后,我专门在网上查了,也找书本看过。知道他即使那些记忆恢复,也不定几年、几十年了,心里这才彻底踏实。从那以后,再没梦见可怕场景,即使偶尔梦到那家伙,也不是可怕的事项。”

    听完对方所言,李晓禾也跟着长舒了一口气:“那时候你早说呀,多喊我几次,省得你被折磨成那样。”

    “就不。”冷若雪娇羞的说道,脸色更加通红。此时她脑中又现出与李晓禾的梦境情形。

    ……

    就在冷若雪向李晓禾讲说以往详情的时候,胡玉晶也在与乔成谈论。

    胡玉晶正说着:“男的屋里亮着灯,门也锁着,电话响铃也不接,指定不在屋里。女的屋里也亮着灯,门却没锁,倒是里外窗帘全都拉上了,指定男的也在她屋里。”

    乔成“哦”了一声:“也许男的睡了呢。你就知道男人不在屋里,你看见了?”

    胡玉晶摇摇头:“这倒没有。男人里外屋窗帘也都拉着,根本就看不进去。”

    “这么说,你倒挺关心他的。”乔成说话时,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县长,您误会了。我凭什么关心他?”胡玉晶赶忙做着解释,“这几天有两次我回去晚,在咱们楼上就发现他那屋亮着灯,也拉着窗帘。反正他光棍一个,回不回去都一样,我就没多想。可是刚才在办公室加完班的时候,我又无意的一看,不但他屋里亮着灯,女人屋里竟然也亮着。我这才想起来,上周有一次,也是两人都亮灯。

    你说她一个县委一把手,有专门的大别墅住着,为什么不回别墅,偏偏要在办公室耗着呢,不可能是工作加班吧?我是带着好奇心,才到后边去看了看,才发现男人屋门锁着,女人屋门没锁。”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危险?遇到男的还好说,若是被那女的发现,你怎么讲?她能不收拾你?”乔成语气很严肃。

    “不会的,我在出去的时候,专门换上了运动鞋,走路没动静。”胡玉晶说的很自信。

    乔成警告道:“小心无大错,你别忘了,保安是县委的人,还有那么多摄像头呢。”

    胡玉晶不禁脸上微微变色,随即又换了话题:“狗男女指定没干好事。”

    “是呀,没干好事。”乔成缓缓的说。

    虽然两人说的是同一语句,但话中所指却完全不同。

第四百七十四章 别逼我撕破脸

    在十点多的时候,李晓禾回到办公室。

    刚才在书记办公室,没顾上喝水,还真渴了。于是李晓禾便坐到椅子上,端起凉白开喝着。

    无意中瞥了电话一眼,才发现上面有未接来电。李晓禾拿过话机翻了翻,一共有三个未接来电,全是许建军的号码。

    这家伙有什么事?李晓禾疑惑着,拿起听筒,回拨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听筒里传出许建军声音:“睡完了?”

    “什么睡……没睡了呀。”李晓禾不明白对方意思。

    “没睡?装什么装?指定是刚从女领导屋里溜回来。”听筒里响起“嘿嘿”笑声。

    李晓禾笑骂道:“净鸡*胡说,我,我刚才是到楼下有点事,刚回办公室。”

    “楼下有点事?撒谎都不会。大冷天的,你能到楼下,不怕冻着?你一个县委领导,也不可能和保安谈那么长时间吧?”许建军显然不信鬼话。

    “就是到楼下了呀,先去外面转了转,又找保安了解了一些情况,顺便还去了一楼卫生间,这么一来就个把小时了。”李晓禾干脆谎话到底,“你要找我的话,打手机呀。”

    许建军“嗤笑”起来:“手机?我也得能打得通呀。你可别说没电了,要求你们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听对方这么一说,李晓禾拿出手机一看,整个黑屏,确实没电了。他这才想起来,原打算换电池的,结果看上笔记后,就把这事忘了。等到后来接了冷若雪来电,便直接揣着手机去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了电。

    没什么好解释的,李晓禾干脆转移了话题,“你找我到底什么事,不可能就为了拿我逗闷子吧?”

    “当然不可能。我还着急搂着老婆睡大觉呢。”许建军笑着道。

    李晓禾终于找到了回怼的话题:“睡你个大头,你老婆不是回娘家了吗,怕是跟别的女人鬼混吧。”

    许建军顺着说:“互相理解吧,我和你一样,光是一个女人可不行,怎么也得……”

    “说正事,到底什么事?”李晓禾打断对方。

    “正事?有一个女人四处找你,这是正事吗?”电话里反问着。

    李晓禾不由心中一紧:“什么?谁?”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啦啦啦……”许建军在电话那头唱了起来。

    “真的吗?什么时候?你怎么知道?”李晓禾连声追问。

    许建军声音很缓:“就刚才呀。八成现在就在你家门口等着呢,你这刚跟小的热乎完,又得应付大的,也真够累的。别说是我知道,估计你们小区人都知道了,明天一早指定传遍全县。”

    李晓禾头皮发紧,咬牙骂道:“臭娘们,这不是存心害老子吗,她到底想怎样?非要把老子彻底搞臭?”

    “跟我发什么狠,那是你自个乱情,跟我有毛关系?还是想想怎么办吧。”对方语气很是懒散。

    “怎么办?怎么办?”李晓禾一时真不知怎么办,便又道,“老许,她是不找你了,那你怎么不把她抓起来,她这是搅乱社会治安呀。我现在向你报警,你马上把她逮起来。”

    许建军一副幸灾乐祸的语气:“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呀,那可是跟你睡过几百次的女人,怎么能这么……”

    “哎呀,老许,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玩笑?赶紧快帮我想想主意吧,要不我都让她害死了。她这到处乱讲的,怎么行?”李晓禾急吼吼的说。

    “主意呀……”电话里许建军拉着长音,“那就是你把手机打开,让她有事找你,别把你们的秘闻跟我说。”

    “这算什么主意?”质问过后,李晓禾一楞,忽又疑惑道,“她没有来,是给你打的电话,对不对?”

    “那你到底盼不盼他来呢?”电话里仍在嬉笑着。

    看起来就是老许瞎咋呼,那个倒霉娘们并没来。李晓禾心中一松,又讨起了主意:“老许,她给你真打电话了吗?到底什么意思,她要干什么?”

    “干什么?沈丽莎明确表示,要破镜重圆,要双栖双宿,你应该知道呀。这么的话,给你听听原声再现。”电话里静了一会儿,传出了对话声:

    沈:“许所长吗?我是沈丽莎。”

    许:“我是许建军。有事吗?”

    沈:“许所长,你知道晓禾去哪了吗?打手机不通,发短信也不回。该不会出什么事吧?要不你帮着去家里看看,要是我在当地的话,就自个过去了。”

    许:“能出什么事?也许工作忙加班吧。我也不在县里。”

    沈:“加班?肯定是和那个女人鬼混去了,一定是。这个时间点,两人肯定钻到了一个被窝里,他怕人打扰,才关的手机。我可是知道,当官的都要求一直开机呢。”

    许:“不至于吧。人家两人可是正常工作关系。”

    沈:“正常?正常才有鬼。许所长,我也知道,你们都是官场中人,都在思源县工作,肯定不敢得罪那个骚*女人。我给你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找不到他,心里担心。也不知道晓禾是怎么想的?那娘们跟她不是一路人,她为什么非要在那棵树吊死,为什么就不能和我重归于好呢?他这是逼我呀,要是把我逼急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许:“沈丽莎,有话你直接跟她说,我可没义务给你们传话。”

    沈:“许所长,你别误会。我就是觉得你俩是好哥们,我和你也熟,跟别人不会讲的,把他弄臭了也不好。只要他不把我逼急了,我尽量不会走那一步,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许:“我可是警察,你跟我说这种话,恐怕不合适吧。”

    沈:“不到万不得以,我也不愿意撕破脸。”

    许:“沈丽莎,我可提醒你,他现在跟你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关系,你的某些想法是站不住脚的。”

    沈:“哎,走一步说一步吧。”

    许:“我警告你,最好不要玩火。”

    听筒里对话声停止,又传出许建军的声音:“老李,都听见了吧?”

    李晓禾长叹一声:“哎……老许,你说她讲的撕破脸,究竟要干什么?我该怎么对付她?”

    “现在我也弄不明白她的具体所指。本来打算问她的,想想她未必会讲,还可能引起她的警觉,这才没问。至于她是否真有玩火打算,还是只不过让我捎话吓唬你,目前我也判断不出来。”停了一下,对方又道,“以我的直觉,这娘们也许真能做点什么,不过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应该还不会孤注一掷。”

    “真他娘的烂草缠腿,活见鬼了。”李晓禾忍不住骂道。

    “对了,假如她真要做什么的话,那就是你怕什么她偏做什么,你还是好好从这些方面去考虑吧。”提示之后,许建军又道,“这事我也不好插手,除非她真的有其它不法行为。先这样吧。”

    结束了与许建军通话,李晓禾眉头紧锁,先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这个臭娘们的出现,确实出乎意料,李晓禾压根就没想到。更没想到的是,竟然还这样死缠烂打。关键难办的是,她不光是针对自己,还处处捎带上冷若雪,这是让李晓禾最头疼的。

    “当初真是瞎了眼,咋就认识了这个娘们。”李晓禾抱怨着,拿过手机,换上电池,然后打开。

    开机音过后,待机画面出来,紧跟着就是“叮呤”、“叮呤”的短促声响。

    好家伙,短信息一下子十多条,有两条是许建军的号码,一条是漏电提示;另一条是许建军发的短信:开机后速回电。

    除了这两条,其余那些都是沈丽莎号码。这些信息中,有两条是发的短消息,其余都是漏电提示。

    李晓禾打开第一条短消息,一段长长的文字跳了出来:

    晓禾,你在哪?怎么不开手机,是不有什么事了,不是哪难受吧?一个人生活就是这样,不但平时孤单寂寞,有个头疼脑热,更是凄凉无助。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考虑事情要更理智,更现实才对,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个。看的出来,你对那个女人很痴迷,但你仅是痴迷她的身体,仅是和她求*欢,不是真感情。

    她更是利用职权便利,从你身上得到原始满足,毕竟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又常年独自在外,总得有渠道排解吧,找男宠也就在所难免。你只是他众多男宠中的一个,只是她发泄的工具,别嫌难听,我这是话糙理不糙。你俩是**,各取所需,这倒也不需过多谴责,生理需求嘛。可你要时刻保持清醒,她不是你的菜,玩玩可以,不要当真,我才是最适合你的女人。

    “放你*娘的臭狗屁。”李晓禾咬牙骂着,又打开了另一条短消息。

    这条信息要短得多,但却是句句扎心:晓禾,我等着你回心转意,不过你也要悬崖勒马,别逼我撕破脸。

    “还他娘好意思提‘脸’,你有脸吗?”恶狠狠的骂过,李晓禾眉头皱得更紧,心头也更为沉重。

第四百七十五章 对手偷书

    自从几次见到那个臭娘们,李晓禾就心里不踏实,生怕她对自己不利,更担心她给冷若雪带去伤害。尤其自那晚收到“撕破脸”的警告短信后,他的担心更甚,也深刻意识到,这个臭娘们不会善罢甘休。

    有了这个负担后,平时也不免表现在脸上,引得冷若雪还两次发问。但李晓禾实在不知如何言明,便找了别的理由搪塞。

    冷若雪显然对回复仍有怀疑,不过也没再追问。

    其实李晓禾内心也很矛盾,既想把臭娘们警告讲给冷若雪,提醒冷若雪多加注意,防备臭娘们使坏。可又担心给她造成心理负担,也担心她做出别的解读,便一直没讲。

    在这种担心中,又过了些时日,沈丽莎倒是没来找麻烦,但却给李晓禾发了两次“友好提示”,希望他“回心转意”。他没有给予回复,却也未刺激对方,采取了不招惹的原则。

    虽说沈丽莎没有亲自来找,但李晓禾仍不敢大意,一直思考着对付沈丽莎的办法。他知道,她早晚要找麻烦,两人早晚都要有对决发生。可是尽管也想到了几个法子,却又觉得都有欠缺,都不是最佳方案,有两个更是馊主意。

    经过二十多天时间,带回来的蒯县长笔记、书籍都已统统翻过,就连那张药方都看了,没有任何发现。不但没看到与蒯县长猝死有关的内容,就是与矿产开发沾边的内容也没有。太不应该了,按说不应该一点儿也没有呀,不过这恰恰更值得怀疑。

    日子进入十一月下旬,李晓禾又踏上了去往茂中市的行程,这次仍是与许建军去的,也仍是他去尤大姐家,许建军去市局。

    汽车停在楼下,李晓禾拎着东西下车,许建军随即开车离去。

    李晓禾没有立即进楼,而是左右张望了一番,并没发现任何可疑,这才进了楼道。其实从刚才一到小区附近,他就在观察外面情形了,尤其进到院子后,更是一直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来在三楼,李晓禾抬手按响门铃。

    “叮咚”,

    屋子里响起拖鞋走动声响,随即屋门推开。

    尤大姐站在门里,面带着笑容:“晓禾,快进来。”

    “诶”,李晓禾应了一声,走进门去。

    放下左手拿的装野生蘑菇袋子,李晓禾扬了扬右手公文包:“大姐,都看过了,今天还回来。”

    “不着急。你自个放去吧。今儿中午说什么都不能走了,必须吃完饭再走。”尤大姐说着,已经进了厨房。

    提着公文包走进书房,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蒯县长照片,看着县长音容笑貌,李晓禾不禁悲从中来。可想而知,尤大姐每天都能看到照片,心情自是更要难以平复。

    来在书柜近前,李晓禾微微一楞,似乎有哪里不一样。稍一浏览,原来是书籍摆放顺序有了变化,有两本最上一层的书籍到了最底层,还有一本从二层最东到了最西。当时拿取笔记本和书籍的时候,李晓禾并没有破坏原有摆放顺序,而且之前已经多次注意过书柜,书柜里书籍摆放位置也已印在脑中。

    似乎还有哪里不对劲?再一细看,书籍数量也不对,少了,而且还不止一本。

    带着疑惑,李晓禾打开书柜,从头至尾翻阅了每本书。他发现,所有书籍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本上面有手写文字。上次他可是清晰记得,当时一共十二本书里写了字,他带走了写字最多的五本。还有七本书写字较少,他在现场翻阅后,又都放回了原处。

    怎么回事?在脑中思考一番后,李晓禾来在外屋,到了厨房门外。

    “都弄完了?你先坐那看电视,饭菜都快。”尤大姐边拣菜边说。

    李晓禾“哦”了一声,问道:“大姐,还有谁借过书?”

    尤大姐道:“谁都没借。除了你,我也不让别人拿。他那些书很少有人爱看,反正我是不看,骄娇也从来不看,就你们当官人可能还翻翻。”

    “近期家里来过人吗?”李晓禾又问。

    “哪有人来?以前他在世的时候,经常冷不丁从楼道里出来一个人,不是找‘局长’,就是找‘县长’的,就是他冷脸以对,也避免不了有敲门的。可现在倒好,门可罗雀,好多人院里看见都绕着走。玉林周年那天,咱们五个人一块在家里吃饭,还热闹一点,到今天已经一个月了,中间就你来过一次,再没有别人来过了。”停了一下,尤大姐忽的疑惑道,“晓禾,是不有什么事啦?”

    李晓禾赶忙否认:“不是。我是还想再拿几本书,又担心万一有别人要借,就,就问问。”

    尤大姐神情一松:“我当咋了呢。你随便拿,随便看,不用跟我说,没别人借。”

    “那好。”李晓禾应答一声,又进了书房。

    想了想,李晓禾没有拿出公文包里的东西,反而又从书柜取了两本,放到公文包里。仍然盯着书柜出神,脑中想着为什么。

    这时,尤大姐声音传来:“晓禾,对了,有同事来吗?叫来一块吃饭。”

    略一迟楞,李晓禾到了客厅,回道:“有一个同事,我问问他。”

    “好。那你告诉他,十一点半就能吃。要是他有事的话,咱们可以等等。”尤大姐说完,厨房里传出了切菜的声响。

    李晓禾拿出手机来,拨过几个数字后,又停下来,改发了短信。

    短信发出时间不长,许建军的短信便回了过来:“我刚办完事,马上过去。”

    和尤大姐讲了同事要来的事,李晓禾又盯着书柜,犯起了嘀咕。

    二十多分钟后,门铃声响了起来。

    李晓禾快步到了门口,先尤大姐一步打开屋门。

    许建军出现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兜苹果和一件牛奶。向着尤大姐问候道:“大姐好!打扰了。”

    “快进来,快进来,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尤大姐微笑着热情招呼。

    许建军进了屋子。

    李晓禾关上屋门,说道:“大姐,你先忙去,我给弄水。”

    “那也行。你招呼客人,我去炒菜,很快就好。”冲着李晓禾说过,又和许建军说了声“别客气”,尤大姐转身进了厨房。

    “喝茶水还是白水?”李晓禾说着话,向许建军使了个眼色。

    “不渴,我刚喝了好多。”许建军应答着,跟着李晓禾去了书房。

    ……

    吃过午饭,李晓禾提着加重的公文包,和许建军一起,离开尤大姐家,下楼而去。

    出了楼道,李晓禾四外打量着,走向越野车。

    看着对方的做派,许建军笑着,低声道:“怎么,又想艳遇老相好?”

    “尽胡说。”李晓禾嘴上说着,但仍旧没忘了左右张望。

    二人上了越野车,许建军启动汽车,出了“园丁佳苑”小区,向着外环路奔去。

    下意识看了看车外,李晓禾问:“怎么样?有发现没?”

    许建军边开车边说:“从你描述的情形看,显然是有人进去了,而且是偷偷进去的。但我在各屋转过以后,发现窗户把手没有损坏的,窗口内外也没有脚印,那么人应该是从屋门进入的。后来我又看了看那把门锁,是c类的,新楼马上就不让用了。这种门锁防盗性能最差,专业人员顶多十秒就能弄开,惯常开锁小偷可能也就四、五秒。”

    “那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就得换把门锁了,换个防盗级别更高的,或是带报警的?”李晓禾插了话。

    许建军摇摇头:“没用。就是换成b类的,对于专门非法开锁的人来说,也不过多用个十来秒。这期间如果听到有脚步声,也顶多中途躲避一下,可以继续操作,很快就能弄开。而且现在专门来找带字书本,那么显然就应该是咱们的对手,或是对手派的人。这种人就不应该是小偷小摸,而是有一定身手的,门锁对于他们来说,基本不起作用。报警装置更不能弄,那样势必吓到尤大姐,也会引起对手警觉。

    通过这件事来看,更印证了涂中锋的交待:蒯县长是被害死的。也印证了咱们的猜测:在涂中锋身后还有人。否则不至于仅为了涂中锋就这样,而且现在涂中锋的罪名已经确凿,是洗不掉的。

    至于你担心屋内有监听设备,我用仪器测了,暂时没有发现。不过也不能大意,不敢保以后没有,也难保藏的更隐秘。毕竟今天只是泛泛的查查,没能彻底的检查到每一个角落。”

    “老许,书本早不丢晚不丢,偏偏这个时间段被偷,这里边怕是有什么说法吧?”李晓禾提出了疑问。

    “是呀,这就需要至少考虑两个方面了。一是你上次的行踪很可能被发现,从而引起了对手警觉,并采取了应对措施。但究竟是在市里,还是在县里,或是其它渠道发现,就不得而知了,需要好好再查找。二是涂中锋曾经苏醒的消息外露,引起了对手的警觉,对手想要发现不利线索并斩断。这就需要我们深挖根子了,那些守在涂中锋身边的人都有嫌疑。”许建军语气中带着沉重。

    李晓禾心情更不轻松,又急着追问:“老许,尤大姐会不会有危险?”

    许建军摇摇头:“应该不会。尤大姐对他们没有什么用处,如果对尤大姐不利的话,只会加大对手暴露的可能性,他们不会那么傻。”

第四百七十六章 我心里装着一个人

    可能是白天天短的缘故,日子过的很快,不经意间,已经是十二月份了。

    在这段时间内,没有发现新的有用线索,也没有找到对手踪迹,涂中锋也没醒来,也没听说尤大姐遇到异常。

    倒是沈丽莎的“关心”不断,又是发短信,又是打电话。对于短信,李晓禾坚决不回,对于电话则是不接。尽管没与对方交流、互动,但那种困扰却是实实在在的,让李晓禾很无奈。

    本来按照李晓禾的本意,面对沈丽莎骚扰时,就是直接回绝,或是恶语相加。但许建军提醒他,不能把沈丽莎彻底得罪死,以免她狗急跳墙,做出不理智举动,同时也希望从她身上发现一些线索。

    老许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李晓禾并未听从其“适当给她希望”的建议,他绝不能让那女人产生幻想。不过却也退了一步,没有直接让对方绝望,而是采用了这种“冷战”的处理方式。

    刚开始的时候,沈丽莎面对“冷战”,还在耐着性子,但近几天显然有些急躁,短信内容也体现了出来。这无形中增加了李晓禾的压力,生怕这个臭女人做出什么不理智举动来。

    这天,快下班时,李晓禾手机传来短促的“叮咚”声。

    取出手机一看,正是沈丽莎的号码,对方又发来一条短信。

    这条短信依然很长:晓禾,这么多天以来,你没回一条短信,也没接一次电话,但我知道你看见了,也听见了。我明白,你这是另一种拒绝,是想以这种方式让我知难而退。对于你不愿再接受我,不愿再给我机会,我能理解,毕竟是我伤害了你,而且伤的很深。

    可是我要告诉你,我已经从心底认识到过去的错误,这些年也在用各种方式进行忏悔和改错。我这么做,不只是想要得到你的谅解,也是在对自己惩戒,也是在进行刻骨铭心的反思。我现在是诚心实意向你认错,也万分希望得到你的谅解,更希望你能再次接受我。

    晓禾,在看到这条短信后,希望你能给予我回复。假如你现在一时还难以接受,但我可以等,你就说几年,一年,二年,三五年,哪怕十年,我也愿意。如果你仍然不回复,那我就只能采用其它手段了。不是我太心狠,而是我实在没办法,我是被逼的。

    “逼你娘个*。”李晓禾狠狠的骂着,把手机扔到桌子上。

    这哪是什么短信,这他娘的就是战书,是最后通牒。口口声声说“道歉”,有这么道歉的吗?还说你被逼,分明是你逼老子,好不好?

    还他娘说什么“其它手段”,你要怎样,还能把老子宰了?可给你个胆了。

    到家里闹,到单位吵?事情到这地步,老子也不怕了,咱俩又没什么关系,你不过就是个疯娘们罢了。

    气吼吼的想到这里,李晓禾忽的心头一沉:自己现在是豁出去了,可臭娘们要对冷若雪不利的话,怎么办?冷若雪是最无辜的,岂能因自己而被抹黑?自己绝不能让冷若雪受到牵连。

    可是要怎么做呢?能阻止臭娘们的报复吗?怕是臭娘们偏偏要那么做吧。

    怎么办?怎么办?

    “叮呤呤”,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李晓禾拿起听筒:“书记……好的。”

    结束通话,李晓禾拿起笔和笔记本,出了屋子,向东侧拐去。

    ……

    敲门进屋后,李晓禾直接来在桌前:“书记,什么事?”

    冷若雪拿起一份文档,递了过去:“明天你就要代表县委去市里开会,你写的会议发言没问题,就那么讲。我这又列了份提纲,是以防记者采访用的,你参考一下。”

    李晓禾接过提纲,疑惑着问:“还要接受采访,提前没通知呀。”

    冷若雪道:“是没通知,不过也得有所准备,以防临时通知。去年在市里开会,我就遇到过一次,是会议结束时才通知的,只给十分钟准备,弄的很是仓促,所好也应付过去了。我听乔县长说,他也遇到过一次,也是临时通知的。与其被动,不如早有准备,我想应该也不外乎这十个问题。”

    李晓禾“哦”了一声:“还是书记考虑周全。”然后便看了起来。

    还别说,冷若雪准备的十项问答,紧扣会议主题,问题涵盖了各个角度,非常全面。有了这些准备,就是临时安排采访,哪怕没有准备时间,也不怕。

    抬起头来,李晓禾说:“书记,我回去以后就好好背一下,保证记得滚瓜烂熟。”

    冷若雪笑着道:“最好还是变成你自己语言,如果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太不自然。”

    “明白。”应答之后,李晓禾又问,“书记,还有其它事吗?”

    “没有了,你回吧。”冷若雪挥了挥手。

    答了声“明白”,李晓禾转身走去。

    盯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冷若雪微微皱眉。直到看着对方伸手去抓门把手,才又说了话:“等等,回来。”

    李晓禾一楞,转过身子,再次到了办公桌前:“书记,还有事?”

    冷若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双眼盯着对方,目光从对方脸上缓缓扫过。

    让冷若雪这么看着,李晓禾很不自然,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书记,怎么啦?有什么不妥?”

    “还怎么啦?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去参加市里会议,妥当吗?”冷若雪反问着。

    “我,我怎么啦?回去我再好好熟悉一下发言材料,那十道问题也都记住,还有什么不妥?”李晓禾很是不解。

    冷若雪“嗤笑”一声:“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那脸上都写着呢,苦大愁深的样子,这些天就愁眉不展的样子。就这神情去参加会议,市领导会怎么想,参会人员和观众会怎么想?要是有什么意见就讲出来,少给我甩脸子。”

    心中暗叹一声,李晓禾做着解释:“书记,我没给你甩脸子,对你更没意见,我就是……我保证精神饱满的参会,保证不会因此给县委惹麻烦。”

    “不是针对我呀,那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说出来,我怎么敢相信你的保证,怎么相信你不会在会上愁眉苦脸?”冷若雪连声质问。

    “我,我,书记我可以不说吗?”李晓禾半天憋出这么一句话。

    “不——行。”冷若雪摇着头,语气很是坚决。

    李晓禾抿着嘴唇,沉吟起来。

    冷若雪没有追问,但双眼却紧紧盯着对方,意思很明显:你倒是说呀。

    自是注意到了她咄咄的目光,李晓禾思虑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语气沉重的说:“恶鬼缠身呀,书记你看。”说着话,拿出手机,翻到那条短信,递了过去。

    狐疑的瞟了对方一眼,冷若雪接过手机,看了起来。

    刚一看到短信,冷若雪心中便不由一动,但还是调侃着说:“哟,这好像是情书吧。我似乎不该看呀。”

    李晓禾没有接茬,而是表情沉重的坐在椅子上。

    看完整条短信,冷若雪心中五味杂陈,稳了稳心神,才抬起头来,语气轻松的说:“这是你的私事,组织也不便过问。不过既然你让我看了,那我只能提醒你一句,不要因此影响工作。”

    知道对方在装糊涂,李晓禾干脆直接挑明:“她所谓的其它手段,我倒不怕她针对我,主要是担心她对你不利。”

    “你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不能属下私事都找领导吧,也根本找不着呀。”冷若雪说的很无所谓。

    “书记,你其实心知肚明,那次在市里的时候,她就针对过你。后来他又找过我,还是那一路话,夏梦洁也跟着敲边鼓。十月三十一号那天,我跟老许去市里,又邪怪的在饭馆碰到了她,她不但跟我说,还跟人家老许讲。从那以后,就三天两头发短信,要不就打电话,反正我是不接,也不回。

    那天晚上,我在你办公室的时候,她打我电话没打通,竟然给人家老许打过去了,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的东西。你说她这人真是不要……真是有病。这不今天又给发这短信了,这是给下最后通碟呢。反正我也豁出来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她要硬是撕破脸,我也不怕她,反正没做亏心事。可我真的担心她找到你,或是到咱们单位胡乱跳一通,担心她败坏你的名声。”李晓禾语气中满是担忧和关心。

    冷若雪道:“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招谁惹谁了,这烂事竟然还扯上了我,上哪说理去?我不管你怎么处理,反正少扯上我,跟我没半毛关系。”

    “书记,实在对不起。你放心,我就是豁出这个官不当,豁出让他弄的身败名裂,也绝不让她伤害到你。”说到这里,李晓禾又补充道,“我还要让他明白,不要再痴心妄想,我心里早装着一个人。退一万步讲,即使没有装下任何人,就是打一辈子光棍,我也绝不会接纳她,门都没有。”

    冷若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毅,也看到了对方紧握的右拳,但她并未做任何评说,而是淡淡的说:“我要休息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正义何需怕邪恶

    李晓禾离去了,冷若雪也躺到床上,摆好了休息的架势,但根本就睡不着。

    她怎么能睡得着呢?

    刚刚那事就跟自己有关呀,虽然自己是被动的,但那个女人显然要针对自己,其中多半火气也是针对自己的。而李晓禾又明确表示,担心那个女人对自己不利,还说心里已经装着一个人。

    他心里装的那个人会是谁呢?和尚头上虱子——明摆的,自己还装什么糊涂?

    想到他当时的坚定语气与神情,冷若雪心中再起暖意,双颊也不禁绯红。

    现在那个女人要开战,看样式还挺坚决,自己也见识过那个女人的难缠,似乎战火还会烧到自己。

    而他要坚定维护自己,甚至不惜官位与仕途,自己岂能无所触动?冷若雪相信他的表态,相信他会说到做到,从心里相信他。

    正是相信他会这么做,她的心湖便更难平静: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要怎么办?是继续装聋作哑,还是接受他的好意?

    严格来说,那个女人的挑衅很是无厘头,既不应该找李晓禾麻烦,更不该针对自己。但事实是,那个女人已经找麻烦,已经针对自己,再讨论该不该,早没了实际意义。

    现在如何对付那个女人,关键取决于如何面对李晓禾,自己要怎么面对他呢?

    真的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和她的关系慢慢有了变化。

    冷若雪刚到县里的时候,与许多新官上任不同,没有很快就走访单位。她以前在省委组织部,和县里所有人都不熟,需要先熟悉县委的人。于是先县委,再政府,然后县直部门,最后才是乡镇。而且对乡镇了解,也是先党委,再政府。

    相对许多乡长来说,对于李晓禾这个人,冷若雪知道的稍早一些,但也仅是知道这么一个标签:乔成极力打压的人。

    再后来,通过双胜乡的一些事项,冷若雪对李晓禾多了一层了解,但也仅是觉得“这人务实”,获此评价的也非李晓禾一人。

    两人真正接触,是李晓禾调任县委办主任,她亲自感受到了他的能力,但也仅是当做得力下属看待。

    只到那次下雨,只到他雨中背着自己,两人出现了亲密接触,但也只能算是突发状况,他也只是尽了下属应尽的义务。当然,从那次开始,每每想到他背着自己奔跑,想到自己前胸摩擦他的后背,想到他摸到了自己裤子破损处,她便有了异样的感觉,不过更多的还是一种羞涩。

    两人关系真正出现重大变化,还是九月一日那晚,还是在山上那次。当时冷若雪看到了李晓禾的神勇,看到了他的奋不顾身,更看到了他对自己的在乎。也正是这种深刻的感受,在从变*态手里逃脱之后,她很自然的扑到了他的怀里。

    每每想到那一刻,冷若雪就心跳不已,既感到美妙却也羞涩。那个小子长裤竟然掉了,竟然只穿着一条小内*裤,更要命的是,他还反应特别强烈,那个东西偏偏还……她甚至怀疑,虽然隔着三层布,但那小子也已侵犯到了自己的领地。

    从那时起,他便闯进了她的心里,在她心里占据了一定的位置。为此,她也曾矛盾,也曾彷徨,也曾犹豫。最终她决定,不要刻意,顺其自然就好。

    上次在市里,正是由于那个女人的出现,加之后面的突发事项,两人关系更近了一步,直至产生了默契:顺其自然。而现在这个女人又要发难,激得那小子说出‘心里装着一个人’,自己是没有追问,否则那小子指定会说‘那个人就是你’。

    从那小子这几天的神情看,再从刚才的表述看,他显然很是担心与无奈,既担心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更担心对自己的伤害。正是有自己这一环,他也更心忧,从而投鼠忌器,也就更加无奈。

    想到那小子忧郁的神色,想到那小子坚定的神情,冷若雪不由得心中一痛,迅即想到了一个字。

    难道我真的……

    难道不是?

    那么我要继续装着,还是要给他力量,助他一臂之力呢?真的要在那个女人的变相推动下,关系更进一步吗?

    “臭女人,就你事多。”冷若雪冷不丁骂出了这么一句话。

    随即她又红着脸喃喃着:“我该怎么办呀?”

    ……

    睡不着的何止冷若雪,李晓禾更是辗转难眠。

    李晓禾躺下的要晚很多。回到办公室后,他先是想了一番那件事,然后又强迫着挥去思绪,背了那十道问答题。只是应了那句话,强扭的瓜不甜,虽然他很是努力,但总难免中途走神,背诵效果非常不理想。这些内容大都熟悉,如果放在平时,读个三五遍,指定能记住;可今天用了两倍时间,也不理想,还经常记混,后来干脆就先不背了。

    李晓禾真正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过零点了。

    刚才背诵到后来时,李晓禾还头昏脑胀,可是一躺到床上,却清醒的很,但又有些乱乎。

    从臭娘们的短信来看,对方显然已经失去耐性,已经在摊牌。至于短信中所写内容,纯属就是胡编的,顶多就是一时的应景之言,一旦如其所愿,立即就会变脸耍赖。他不相信臭娘们的话,在几年前已经彻底看透了,近期的表现更说明了这一点。哪有这么忏悔的?如此强迫别人,何谈诚心?

    当然了,即使退一万步讲,即使臭娘们真的悔过了,李晓禾也不打算所谓的“破镜重圆”。当初他就下定决心,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决不和这个臭娘们发生任何联系。也正因此,臭娘们近两年虽然极力讨好父母,把父母哄的团团转,并为其做说客,但李晓禾的决心无任何动摇,反而觉得臭娘们恶心和卑鄙。

    以李晓禾的理解,觉得臭娘们在哄父母未果的情况下,肯定会中途放弃,不曾想却到了茂中市,却又再一次缠上了自己。

    从短信篇幅来看,确实够长,前面那些词句装的还很像,如果被不明内情的人看到,甚至都会给出“情真意切”的结论。可结尾语句才是臭女人要表达的,其中心思想就是,你得接受我的“道歉”,否则你李晓禾就别想好。

    什么玩意?这和唐僧遇到的女妖怪有何区别?其实臭女人远比女妖更可恶。那些女妖毕竟与唐僧不熟,以前没有过接触,而臭女人却已经伤透了自己。在李晓禾的心里,已经把臭女人等同于臭狗屎,而现在臭狗屎却要强行抹在自己脸上,还要让自己“吧咂”嘴说“香”。有这么恶心人的吗?

    对于这么不要脸的娘们,就该恶语相加,一口回绝,可现在却牵扯到了冷若雪,却随时可能为冷若雪带来麻烦。这可怎么办?

    正因为有所顾忌,李晓禾才更忧心,也才面色不佳,才被冷若雪捕捉到。不过也正好,正好借着冷若雪询问之机,表露了一下心声。只是遗憾的是,冷若雪却故意装糊涂,不但没有追问,更没有表态。

    若雪到底什么意思呢?是对自己有些意思,还是自己纯属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原以为讲出心声,是个好机会,不曾想却增加了新的心理负担。

    臭女人所谓的其它手段会是什么?是其讹诈之语,还是已有计较,或是泛泛一说呢?

    想,

    使劲的想,

    想不明白。

    乱,

    脑子更乱了,

    乱的根本理不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瞪瞪中,李晓禾有了睡意。

    “叮咚”,

    短促铃音响起,

    又来催了?

    带着疑惑与警惕,李晓禾迅速睁开眼睛,拿过手机。

    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李晓禾心中一松,根本不是臭女人,而是冷若雪的号码,随即他又有些紧张。

    短信上的内容只有三个字:不怕她。

    什么意思?是让自己别惧臭女人的讹诈,还是无需为她投鼠忌器,亦或是她不怕臭女人?

    想了想,李晓禾回拨了过去。

    两声铃音后,对方直接挂断了。

    为什么不接?

    就在李晓禾疑惑之际,又一条短信过来了:如果恶狗想要咬你,它会因你的求饶、妥协而住口吗?会因你扔出的一根骨头而永远和平相处吗?按着本心来,吓走恶狗,也许以后它会躲着你走。

    明白了,明白了,这个比喻好,可万一臭女人要是给她添堵呢?

    “叮咚”,

    第三条短信再次发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好,李晓禾一咬牙,翻出另一个号码,直接拨了出去。

    注意到手机上时间已近凌晨四点,听着“嘟嘟”的回铃音,李晓禾生出了恶作剧的快意。

    铃声响过两次,手机里传来女声:“晓禾,你终于回电了,我一直都在等着,呜……”

    骗鬼去吧,骗子。心中腹诽着,李晓禾给出回应:“我明确告诉你,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也休想逼我就犯。”

    手机里停了一下,才又传出声音:“这么说,你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是你要一条道走到黑。”李晓禾回怼着。

    手机里的声音带出森冷的威胁:“你就不怕我……”

    “怕?凭什么要怕?正义何需怕邪恶?”李晓禾的声音更冲。

    “你,你等着。”对方再次发出威胁。

    “哈哈哈……”李晓禾直接以一阵大笑,结束了通话。

    “怕什么怕,睡觉,还能睡它四个小时。”手机扔到一边,李晓禾侧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第四百七十八章 我知道你怕什么

    第二天上午八点,由程剑峰驾车,李晓禾赶奔茂中市。

    一路没有堵车,将近十一点的时候,便到了市里,在茂中宾馆顺利报到。

    吃过会议餐,午休后,下午两点多,李晓禾赶到市委第一会议室。茂中宾馆与市党政楼相邻,不需坐车,步行就过去了。

    参加会议的人很多,各县区市、市直部门都派出了领导,中央、省驻茂中机构也有负责人参加。另外,一些重要的国有和私营企业,都有人参会。

    下午是全体大会,市委副书记主持,市政府、市人大、市政协、军分区都有副职领导出席。

    会议从两点半开始,一直到五点才结束。

    刚刚结束会议,走出会议室,市委秘书长便迎了上来,直接道:“走,去那边,接受电视台采访。”

    采访?虽然提前听冷若雪提过,但没想到真的会有,也没想到会是今天,更没想到现在才通知。于是李晓禾问了一句:“秘书长,现在吗?需要准备什么内容?”

    “刚开会没听吗?市领导指定让思源县去。”秘书长说完,迈步就走。

    看着秘书长的架势,李晓禾真怀疑对方是故意整自己。九月初开会那次,自己又是迟到,又是请假,当时对方就面色不善,据说后来更是颇有微词。看今天这架势,似乎要故意看自己出糗呀。

    很快,在市委秘书长的引领下,李晓禾进了第五会议室,顿时眼前一亮。

    一个养眼的美女正迎过来:“秘书长好!”

    秘书长用手一指:“他是思源县来的。”

    “您好,李主任。”美女伸出手来。

    电视台当家花旦燕妮伸手,李晓禾也不禁小有激动。虽说也见过一些美女,和其中几个也多有接触,但和市电视台女主持人离的这么近,却是第一次。

    面带微笑伸出手去,李晓禾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

    右手手稍交给对方,燕妮左手一指:“出席证上都写着呢呀。”

    李晓禾不由得发窘,说了句“原来如此”,松开右手。

    秘书长脸上闪过一丝轻蔑笑容,笑容里分明写着三个字:土包子。

    “快点吧,一会儿还有人呢。”秘书长声音生硬,脸色也变得很冷。

    燕妮说了声“好的”,从旁边桌上拿过一张纸,递了过去:“李主任,这是问题,你熟悉一下。肯定提前已经有准备了吧?给您五分钟准备,够吗?”

    接过纸张,李晓禾迅速浏览了一下,马上回复:“够了。”

    “那好,你先熟悉,一会儿坐这儿。”燕妮示意了一下,坐到了桌子后面。

    随即李晓禾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哼”声,他知道是秘书长用鼻子发出的。

    就在李晓禾准备问题的时候,又有三个人进来,两女一男。并没见秘书长去找,但三人来了都和秘书长打招呼、做交流,听那意思,这三人早已知道采访事宜。

    用了大概三分钟多,李晓禾走到桌子后,把纸张给了燕妮,扫了眼背景板。

    “李主任,一会我问的时候,你不要看我,就看摄像头,好吗?”燕妮微笑着,伸手一指。

    顺着燕妮手指看去,李晓禾才注意到摄像机,原来摄像机后面一直站着一个人。刚才只顾注意美女主持人了,便忽视了其它事项,李晓禾不由得暗暗好笑。

    在燕妮提醒与摄像师要求下,李晓禾调整好坐姿,看着摄像头方向。

    燕妮开始提问:“对于今天的会议,有何感想?”

    李晓禾不慌不忙的说:“通过参加今天的会议,我有五点感悟:一、沃原市委……”

    待到李晓禾讲完“五点”,燕妮又问:“根据会议精神,思源县委会有哪些举措?”

    “这次会议,是市委在新形势下,根据全市发展现状,结合党委工作特点,召开的一次非常及时的会议。思源县委……”李晓禾侃侃而谈起来。

    与题板所列一样,燕妮按顺序提了四个问题,李晓禾都给予了准确而得体的回复。

    燕妮看着摄像师:“怎么样?”

    “非常棒,一遍过。”摄像师脸上露出笑容,竖起了右手大拇指。

    “谢谢您,李主任!再见!”燕妮站起身来,伸出右手。

    “再见!”相比起先前的握手,李晓禾要大方、得体的多,也更自信。

    从桌后绕出来,李晓禾来在秘书长面前,恭敬的说:“秘书长,还有其它事吗?”

    “没了。”秘书长语气依旧生硬。

    看得出,对方阴沉的面容下,带着愤怒与无奈,似乎还有着悔意,李晓禾不由得心中快意无比。他很有风度的说了声“秘书长再见”,迈着稳健的步子,出了第五会议室。

    来在外面,回头望了望身后屋门,虽然看不到会议室里情形,但李晓禾能够想象的到,秘书长内心感受一定丰富无比。同时他更佩服冷若雪的先见之明,不觉一股暖意涌上心头,还带着无比的骄傲。

    拿出手机,李晓禾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他要向对方报捷,分享两人的喜悦。

    ……

    转过天来,上午刚开始还是全体会议,有李晓禾的发言,发言反响很好,赢得了热烈掌声。

    十点钟的时候,全体会议结束,随即进入分组讨论。

    中午稍事休息后,讨论继续,一直持续到下午四点。

    四点十分,再次召开全体会议。

    会议结束时,已经是下午六点了,本次会议圆满结束。

    参加会议人员较多,人们还是老规矩:市领导乘坐电梯,然后是参会女同志乘坐,男人们则步行下楼。也有个别男人留在会场,想着等到人流高峰过后,再行乘坐。

    李晓禾和大多数男人一样,直接走步行梯下楼。在下楼过程中,与一些人进行了简单交流,也得到了个别人员的赞誉。

    出了党政楼,李晓禾拾级而下,却发现前方不远处,正有一个女人望向这里,便赶忙把头扭向一边。

    真他娘晦气,咋又遇到了这个女人?难道她跟踪自己?还是真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也或者是正巧碰到?李晓禾疑惑不已,也烦恼不已。

    “李主任。”就在李晓禾刚步下台阶时,女人的声音来在近前。

    其实刚才李晓禾虽然侧着脸,虽然尽量靠着南侧行走,但眼角余光已经注意到,那个女人正向自己走来。

    意识到已经躲无可躲,附近又不时有参会者经过,李晓禾只好打着马虎眼:“这么巧呀,你也在这办事?”

    “不,我就专门找你。”女人说着,已经站到了面前。

    李晓禾微微皱眉,快步向前走去,边走边说:“你怎么找到这?”

    女人不慌不忙的说:“哎呀,大主任,你这都上电视了,行程还想保密?”

    听到对方如此一说,李晓禾不禁心生忧闷:真是事分两面,有好就有坏。

    昨天晚上,看到新闻中自己神采奕奕的形象,李晓禾心里美极了。随后便接到了许多祝贺的电话,尤其听到冷若雪说过“你还挺上像”,更是既激动又喜悦。不曾想,这个臭娘们竟然也看到了,真是成也新闻,败也新闻。

    “晓禾,你发现没,主持人燕妮和我长得连相?”女人一边急急追赶,一边询问。

    李晓禾只觉得一阵恶心,这也太不自量力了。如果放在数年前,自己还可以违心的说声“是”,可现在他可说不出来,关键这个女人脸皮也太厚了。

    “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又在回忆当时的情形?我可注意到了,你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就像看着我一样,我就知道你……”女人的声音嗲嗲的。

    扫了眼四周,看到人们离得都很远,而且步履匆匆,李晓禾这才松了口气。他语气生硬的说:“沈丽莎,你到底要干什么?”

    沈丽莎的语气也忽然冷了:“李晓禾,我就问你,你那天所说的话,是不是你内心真实想法?是不是她就躺在你身边,是不是你说话不自由?”

    “要点脸好不好?成天想什么呢?”怒声质问后,李晓禾一字一顿的说,“那我就当面再告诉你一次,无论你用什么手段,都休想逼我就犯。听明白了吗?”

    “李晓禾,你心太狠了,你这是逼我呀。”沈丽莎咬起了牙。

    真是太无语了,这都什么人呀,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李晓禾压抑着音量,怒声道:“沈丽莎,不要倒打一耙好不好?本来各过各的,相安无事,是你非要来找麻烦,是你非要给我过不去。”

    “你可别后悔。”沈丽莎的声音冷到极点,“别怪我不给你俩留面子。”

    “叮呤”,短促铃音忽然响起。

    李晓禾拿出手机,点开了短信。

    “李晓禾,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要一条道走到黑?你就不怕身败名裂?”沈丽莎追问着。

    李晓禾收起手机,转头冷“哼”道:“沈丽莎,谁都不是吓大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别以为就你有依仗,把我逼急了,有你好看。”

    “你要怎样?”沈丽莎追问着,然后无所谓的说,“反正我也不当官。”

    “还别拿当官说事,我还真不怕,大不了不当。”李晓禾“嗤笑”着,“反倒是你,可要注意了,我知道你怕什么。逼急了我……”

    “我怕什么?”沈丽莎再次追问。

    “哼哼哼……”李晓禾一阵冷笑,“你我都心知肚明。”

    笑过之后,李晓禾拿起手机,拨了出去:“小程,走。”

第四百七十九章 雪夜返程,呼救声声

    李晓禾坐着越野车走了,空留下沈丽莎站在原地发呆。

    回头看了看那个模糊的身影,李晓禾心中暗道:还想跟我斗,你差得远了。

    收回目光,坐正身子,李晓禾拿出手机,看着上面一条短信,短信是冷若雪发来的。

    短信内容很简单: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沈丽莎总拿一些事情威胁你,难道她就没什么怕的吗?好好想想。

    刚才正是在这条短信的提示下,李晓禾才对沈丽莎说出“我知道你怕什么”。这是李晓禾情急之下的讹诈之语,他不知道对方怕什么,尤其不知道对方现在怕什么。不过从对方的神情来看,显然她对那句“你我心知肚明”有了畏惧,说明她真有怕的东西。

    按说也是,只要是人,只要有思想,就应该有怕的东西。那些天被对方要挟,自己总担心她对冷若雪不利,从来就没想过以彼制彼,想来自己真是愚蠢。

    “主任,你讲的真好,比那个女的讲的好多了。”程剑峰在前面说了话。

    李晓禾收起思绪,说道:“是吗?我没觉得呀。当时好像一共录了四个,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就成了俩。”

    “肯定谁录的好,就播谁的。”说过之后,程剑峰又问,“主任,直接回县里吗?”

    “是,直接回。”说到这里,李晓禾才意识到一个问题,马上又道,“对了,下午还没吃饭呢,到第一个服务区吃。”

    “好咧。”应答一声,程剑峰驾驶着越野车,直奔高速口而去。

    离着上口越来越近,才发现异常,入口处车道上竟然没有一辆车,所有车道显示都是红色禁行标识。

    在到了收费广场后,才发现收费岛上竖着指示牌:前方下雪,高速封闭。

    下雪了?没有呀。李晓禾转头看向车外。

    “主任,现在去哪?”程剑峰请示着,“还回吗?”

    “回,走下面旧路。”李晓禾回答的很干脆。他可不想回去,不想再见到那个可恶女人。

    本来要是不遇到沈丽莎,李晓禾是打算住到市里的,可现在宁可慢着挪,他也绝不回市里了。

    离开高速口,越野车调转车头,沿着外环路返回了三、四公里,然后从匝道下去,拐上了通往思源县的二级公路。

    近几年长途走高速习惯了,乍一上这种双向行驶的旧路,实在觉着别扭。这种公路不但路况差,而且弯道多,还要不时会车,尤其又是黑夜,速度实在慢的厉害。

    颠颠簸簸,咯咯噔噔,坐在汽车上,却是摇摇车的感觉。

    觉得走出了很远,时间也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一看外面路牌,才走出三十多公里。照这个速度,回到县里至少得六个小时,还不知道是否前面真有雪,也不知道这雪有多大。

    又走了半个来小时,窗外便飘起了雪花。在寒风的吹拂下,雪花飞舞,甚是好看,但却极大的影响了行车速度,也加大了行车隐患。

    在晚上九点的时候,越野车一共走了两个多小时,行驶出了一百二十来公里。此时,外面的雪花也稍大了一些,路上也积了厚厚一层雪,轮胎压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与刚出城时相比,现在路上的车辆也多了许多,所有车辆都是慢慢的谨慎行驶着。

    望了望外面,前面出现影影绰绰的灯光。

    李晓禾伸手指向灯光处:“小程,那里应该是邮驿镇,过去吃口饭,顺便也看看住的地方,实在不行就住下。”

    “好的。”应答过后,程剑峰又道,“看看情况再说,现在走还好点,估计明天早起路上要滑得多。”

    就这样,越野车一点点靠边行驶,向着前面镇子驶去。

    离着灯光处越来越近,便可看到不同牌照的大小汽车停在前边。

    在离着那个饭馆足有二百米的地方,路边汽车便停的满满当当,想要停下,都没地方,眼看着饭馆就是进不去。

    也真是凑巧,就在即将驶过饭馆门前区域时,一辆首都牌照汽车驶离,程剑峰迅速把越野车塞了进去。

    “哈哈,有福之人不用忙。”李晓禾说笑着,跳下汽车。

    程剑峰锁好车门,跟着下车,二人向着饭馆走去。

    人满为患,

    饭馆里人挤人,人挨人,六人小桌楞是坐了十多人,看样子都是不同人群拼到一块的。

    饭馆里,收银台上摆着四大盆熬菜,现在人们只能选择这些,只能用手势比划着。

    一个黑脸女人拿着大勺子,为人们按份捞着盆里的熬菜,旁边一个小眼男人负责收钱。

    李晓禾挤到前面,一指最右边大盆,问道:“这里边是什么肉?”

    “甭管什么肉,有吃的就不错,一会儿稀汤也没了。”黑脸女人侧过脸,为旁边客人舀着熬菜,讥诮的说。

    知道对方会错了意,李晓禾又道:“我是说,如果要是羊肉的话,我就不要了。”

    “羊肉?哪有羊肉?羊肉三十几一斤,哪有猪肉实惠。”黑脸女人带出了不耐烦,“你到底吃不吃,不吃上一边走,给别人腾开地方。”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程剑峰接了茬。

    “没时间跟你们瞎扯。”黑脸女人用勺子磕着盆沿,“谁要,谁要?”

    眼神制止了司机,李晓禾用手示意着,“这个,这个,一样来一份,两碗米饭。”

    “一百。”小眼男人伸出了手。

    这家伙够贵的,平时这种店里,就这些东西,最多三十块钱。

    可能是看出了李晓禾的心思,小眼男人催促着:“要不要,要不要?一下雪,菜是翻倍的长,明天还得长价。”

    “好好好,要要要。”李晓禾急忙应答着。

    付过钱,接过饭菜,两人好不容易找了个桌边,把两份熬菜放到桌沿上,一人端了碗米饭,站着咀嚼。

    不知是盆底的缘故,还是本就放多了盐,两份熬菜一个比一个咸。米饭时间较长的缘故,基本没了什么热度,咽进肚里也觉得一块一块的。

    嚼着冷米饭,吃着咸菜汤,李晓禾不禁心中暗骂:臭娘们,都是你害的。

    是呀,如果不是沈丽莎忽然出现,肯定早就在饭店吃过晚饭,现在要么美美的洗澡,要么正躺在床上惬意的了解国家大事呢。

    吃了少半碗米饭,便觉得肚里不太舒服,李晓禾就放下了饭碗。

    此时,程剑峰也正好不吃了。

    二人转身,离开了这家饭馆。

    看到不远处有“旅馆”字样,李、程二人过去一问,结果没有一家有地方,只好做罢,上了汽车。

    相比起刚才,天上的雪花又大了,地上积雪也厚了好多。

    程剑峰发动着汽车,脚下给油,汽车一阵轰鸣。

    “嗡……嗡……嗡……”

    车尾忽的横摆了一下,然后才“蹭”的一下向前驶去。

    “嘎吱”、“嘎吱”,

    车轮轧在积雪上,缓慢的行进着。

    邮驿镇的灯光渐渐远去,路上都是红、黄二色的汽车尾灯光亮。相对而言,现在路上的汽车随处可见,但车辆密度不如先前,可能是邮驿镇车辆集中停放过多所致。

    前几天刚换的轮胎,防滑性能要好的多,除了起步时横摆了一下以外,再没发生过侧滑。当然了,一直与前车保持着安全距离,并保持匀速前进,也是保证行车安全的重要因素。

    半个多小时过去,也才走出二十来公里。

    而此时,外面的风卷雪依旧不小,能见度非常低。公路也到了爬坡路段,路面上的车辙也变得锃亮,不时看到前面的车辆“甩尾巴”。

    坡路不大,走了十多分钟,便上到坡顶,开始下坡。虽然下坡坡路更缓,但相比起上坡来,要难走的多。关键是因为车辆大都点着刹车,车辙印全都锃明发亮,导致后面车辆更得点着刹车行进,车辙也就更为光滑。

    车灯映照下,前面一辆汽车忽的摆动尾巴,在原地打了半个磨磨,然后才慢慢向前行进。

    还好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越野车并未需要停下,而是保持着一惯的匀速前行。

    前方又一辆,这辆没有先前那辆幸运,在它打磨磨时,后面一辆汽车顶了上去,结果两辆汽车有了“零距离接触”。

    在越野车从侧旁经过时,两辆车上的人已经钻出汽车,正站在路边,讨论着有关事宜。

    感受着刚才的整个过程,李晓禾有些后悔,不该堵气返程,并决定到前面镇子就住下。如果实在没有客店,就是找当地政府,也得对付一晚。

    在后悔返程的同时,李晓禾还是暗骂沈丽莎,若不是那个臭女人,肯定不至于冒险上路。

    “主任,你看。”程剑峰忽道。

    顺着程剑峰示意方向看去,然后李晓禾摇下了车窗。

    “呜……”,

    一阵白毛风卷进窗子,同时也带进了一个声音:“救命,救命啊!”

    “叮呤呤”,手机忽然响起。

    拿出手机一看,李晓禾不由暗骂:真他娘烂草缠腿。于是不去理它,任凭它响着。

    “救命啊。”

    “救命啊……”

    声音虽然微弱,却不是一个人发出的。

第四百八十章 救人危险,不留名姓

    “叮呤呤”,

    “叮呤呤”,

    一遍,

    两遍,

    三遍,

    铃声真够坚强,一通响过又是一通,看得出,这是要一直响下去。

    本来想要关掉手机,又担心误事,李晓禾一咬牙,摁下接听键。

    手机里立即传来女声:“你说我怕什么?”

    “有完没完?”李晓禾喝斥着。

    “就一句话,你说我到底怕什么?”对方提高了声音。

    “我在路上开车呢。”李晓禾沉声道。

    手机里变成了尖厉嘶吼:“我就问……”

    李晓禾猛的摁下了红色按钮。

    “叮呤呤”,

    又是那个号码。

    “去你娘的吧。”李晓禾骂了一句,关掉手机。

    “救命啊”,

    “救命啊”,

    呼救声又大了好多,

    车灯映照下,右前方路边露出一截汽车尾巴,声音就来自那里。

    “小程,靠过去。”李晓禾做着手势。

    程剑峰迟疑着:“主任,这里一直都是慢下坡,雪路压的锃亮,怕是不好停呀。”

    李晓禾马上说:“我知道,这样的路况停车,有一定危险,可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呀。”

    “好的,我尽量放慢速度。”程剑峰应答着,向路边靠去。

    “实在刹不住的话,右侧可以下路,反正路边就是水渠和山体,不会发生大问题。”说着话,李晓禾摇上了右边车窗。

    程剑峰没有回话,而是双手紧握方向盘。但看汽车的行驶方向,显然也做了这样的打算。

    “救命”声一直没有停歇,此时隔着窗户也能听见。

    近了,越来越近,已可看见黑色轿车的少半个车身了。

    在离着前面轿车大约十多米的时候,越野车终于停了下来。

    李晓禾穿上羽绒服,跳下汽车,沿着路边水渠,向着黑色轿车走去。

    汽车继续亮着双闪,程剑峰下车后,先拿出“三角路标”和“锥形路标”放到车后不远处。然后又从路边捡石头,用以支上汽车轮胎,以防万一溜车。

    “救命”,

    “救命啊”,

    可能是发现有人走来,呼救声更大了,却也更为嘶哑。

    在到了黑色轿车近前时,水渠已经被车身挡住,李晓禾只得来到路上,绕过车身,到了汽车前面。

    “救命”,

    “救命”,

    汽车里的声音带出了激动。

    “别喊了,省点力气吧。”李晓禾向车里大声喊着,“你们都是什么情况?”

    “刚开始掉下来的时候,司机还说话,说他没磕到头部,还让我们想办法从车窗出去,后来就没动静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我和我媳妇在后排坐着,应该都没事,就是都歪倒着,我的脚好像是挤住了,动不了。她的腿又正好别着,她那边窗户还紧挨着山石,所以都没法出去。”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李晓禾追问着:“打急救电话了吗?”

    “手机都不知掉哪了,还没打。”男声回答。

    “那我先给打急救电话。”李晓禾说着,拿出了手机,才发现手机关了。

    此时程剑峰到了近前,也听到了对话,便赶紧拿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李晓禾则收起手机,绕着轿车左半侧来回看着,看看如何能把人先救出来。

    黑色轿车倾斜着,多半侧歪进路边水渠,右前脸大部紧贴着渠边山体,副驾驶位玻璃也已损坏、脱落。正是由于山体阻挡,才迟滞了车辆前冲的趋势,否则会更危险。前方二十米左右,便没了山体,一旦冲到那里的话,很可能就会车毁人亡。

    此时,程剑峰已经打过电话,便来在李晓禾身边,说道:“主任,对方说,如果从市里派车的话,怎么也得一个小时以上。他们负责协调一下,看能不能从附近的常胜县调车,那样的话可以节省差不多一半时间。”

    “你们听到了吗?”李晓禾冲着车里大声喊。

    “听见了,谢谢!一切听从急救中心安排。”男声做着回应。

    程剑峰又冲着车里问:“需不需要报警?报保险?”

    “需要,刚才把这事忘了,再麻烦你们帮着打个电话。”车里男子回答。

    确认过保险公司名称,程剑峰快速打了电话,然后又给交通警打过,说明情况。

    车里男人适时说了话:“你们能不能想法先把我们救出来,我们已经冻了一个多小时,身上实在冷的厉害。另外,要是早把我们弄出来,一会儿也能节省些时间。拜托了。”

    李晓禾马上说:“我们也正在想办法,只是有一定的难度。现在你们出来的方案有两个,一是弄坏前挡玻璃,想法爬出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车辆稳定性,也不知你们能否爬到前面去。二是从左后侧车门爬出来,但车门下角挤在水渠边沿,不好往开弄,只能是击碎玻璃。只是玻璃较小,不知好不好出来,也不知你们的腿脚是否受影响,同样也不确定是否影响稳定性。右后侧车窗不用考虑,离着山体那么近,根本就出不去,没有磕到山上已是万幸。”

    车里面男人“哦”了一声:“那,那你们帮忙判断一下,我们根本不清楚外面具体情况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程剑峰拿出手机,接通了:“是……对……哦……知道了。”

    挂断电话,程剑峰说:“急救中心回过电话来,县医院急救车一个也没有,急救车正从市里派过来。”

    收好电话,程剑峰对着李晓禾,放低了声音:“主任,以现在车辆情形来看,无论从前挡或是侧面玻璃救人,都不敢保证车辆不动。你看渠里的汽车轮胎,正好刚刚挨地,车底盘也没完全压着沟边,一旦有外力晃动,车辆很可能前移,那样会非常危险。”

    应该是感觉到外面二人在商量什么,车里男人又说了话:“是不是不好救我们呀?”

    “主要是担心影响车辆稳定,担心造成二次危险。”李晓禾回复着。

    “是这样啊。”略有失望的说过,车里男人马上感激的说,“那,那我们等着警察来,你们走吧,耽误你们时间了,谢谢你们!请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以后也好感谢。”

    “别客气。这么的吧,我们还得先等着,万一警察或急救车有什么变故,我们也好再给联系。”停了一下,李晓禾又道,“这么的,你们车里没有暖风,又坏了玻璃,给你们一件棉衣,先盖着。”

    “谢谢,谢谢啦!”

    “非常感谢!”

    男、女二人都表达了谢意。

    李晓禾立即拉开拉链,去脱羽绒服。

    “主任,用我的。”程剑峰抢着脱衣服。

    “你那件薄,衣服又小,不好用,还是用我的。”说着话,李晓禾已经脱掉羽绒服,从汽车尾部绕过,到了山石旁,斜着身子,把衣服向车里塞。

    自是听到了外面所讲,车里男、女都说了话:

    “别别,我们还以为你们有备用的,可别脱你的衣服。”

    “这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不要再把您冻出个好歹。”

    “你们都冻透了,我身上还热乎着,一会儿也还可以回到车上吹暖风。”李晓禾说着,探着的胳膊一使劲,衣服便进了车子。

    “谢谢,谢谢!”

    “唉,我们怎么过意的去?”

    车里二人感谢着,并发出感慨。

    “主任,你穿我的。”程剑峰还是把外套递了过去。

    “赶紧穿上。我一会儿回车上暖乎去。”李晓禾急急推着衣服。

    “您一会儿肯定还要下来。”程剑峰依旧坚持着。

    “一会儿……这么的,后备箱不是有雨衣吗。那家伙厚厚的,不透风又不进水,正好。”李晓禾说着,向越野车走去。

    程剑峰跟了过去。

    刚回到车上坐的时间不长,身体还没完全暖和,长胜县交警便来了。

    李晓禾穿着雨衣,与程剑峰一起,再次到了事故车附近,向交警讲说情况。

    在交警向车里、车外询问过之后,清障车适时也到了。

    倒是专业设备、专业人员,有清障车做固定,很快便把后排座位男女救了出来。

    这对男、女很年轻,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虽然脸色有些发白,衣装、发型都稍显凌乱,但气质都不错。二人下车以后,连连感谢李晓禾、程剑峰与其他众人。

    在往出弄司机的时候,费了一些周折,是把车门锯开以后,又拆掉了方向盘,并设法把已经变形的驾驶位后移,才完成的。

    司机年纪也不大,三十二、三的样子,腿上好像有骨折,其它处暂未发现外伤,此时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救护车适时赶到,医护人员向车上弄着伤者。

    那名男子拉着楚天齐右手,感激的说:“非常感谢你们二位的无私帮助,我们喊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有车辆停下,你们真是太难得了。”

    李晓禾摆摆手:“举手之劳。也是凑巧,正好赶上顺风,否则你们的声音根本传不过去,即使我们看到时,怕是也没机会停下了。”

    年轻女人也感谢着:“是呀,太感谢你们了,要不我们就危险了。请留下您的名字和电话号码,以方便我们和您联系。”

    “赶快上车吧,救护车马上要走了。”李晓禾收回右手,快步走向越野汽车。

    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年轻女人喃喃着:“救人危难,不留名姓。”

    “上车,快上车。”医务人员催促起来。

第四百八十一章 好你个李晓禾

    越野车缓慢起步后,又缓慢前行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坡底,也终于看到了常胜县城的灯光。

    程剑峰长长嘘了口气。

    李晓禾心情也大为放松。

    “叮呤呤”,手机铃声适时响起。

    程剑峰抬起右手,在蓝牙耳机上按了一下:“你好……书,书记……在,都在车上,快到常胜县城了,我们正去找住的地方……行。”

    在蓝牙耳机上又按了一下,结束通话,程剑峰转过头去:“主任,书记找您,让您到了地方回话。”停了一下,又补充道,“听书记语气,很是着急。”

    李晓禾点点头:“知道了。”

    拿出手机,摁下红色按键。

    开机铃音后,很快便是多个短促“叮咚”声。

    李晓禾看了一下,这里面大多都是漏电提示,还有两条短信。漏电和短信都来自两个人,一个是冷若雪,一个是沈丽莎。

    冷若雪的短信是:怎么不开机?睡了吗?开机请回话。

    沈丽莎的短信是:你说我怕什么?你说我到底怕什么?

    再一看最近的漏电提示,冷若雪是刚刚连着打过三次,沈丽莎是半个多小时前打的。

    苦笑着摇摇头,李晓禾收起了手机。

    又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越野车到了常胜县政府宾馆。考虑到会有女人电话“慰问”,李晓禾以“让你休息好”为由,开了两个房间,与程剑峰一人一个。

    进到房间,李晓禾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刚才他就一直没有完全暖和过来,也觉得身上皱巴巴的。

    在热水的抚摸下,李晓禾舒服极了,倦意也涌了上来。

    “叮呤呤”,手机铃声传了进来。

    冲掉身上浴液泡沫,李晓禾抓起浴巾擦过,出了卫生间,径直钻到被窝里。

    拿起手机一看,是冷若雪号码,便赶忙接通了:“书记!”

    手机里立即响起一阵“连珠炮”:“好你个李晓禾,你这人怎么回事?为什么关机?为什么非要走夜路?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

    李晓禾笑着打断:“书记,你得容我一个一个回答,一下问这么多,我也记不住呀。我刚刚没接电话,是因为正在洗澡,我……”

    “洗澡。”手机里厉声打断,“我都急的火上房了,你不先回电话,反而先洗澡,有没有良心?知不知道我都急坏了?从十点多就打你手机,一直关着。打宾馆电话,说你已经退房了。路上那么滑,你就不能在市里住一夜,就为了省那一夜房费?到头来,你也没省下呀。”

    听着手机里连声质问,李晓禾既觉好笑,又倍感温暖。这次等到对方说完,才慢条斯理的回复:“你听我说,是这样的。刚才回来就洗澡,是我在路上冻的够呛,一直没暖和过来,热水冲澡能暖和。”

    “车上有暖风的,不可能不开吧。再说了,出门的时候,你应该穿着羽绒服呀?”对方很是不解。

    李晓禾道:“在快下梁的时候,赶上车祸了,我们……”

    手机里“啊”了一声:“我就担心有事,果然……你伤着没有?是撞车了,还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到底是不是在宾馆?”

    “不是咱们的车,是我们看到一个车翻到沟边,撞在山石上。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说,行不行?”接着,李晓禾讲说了刚才的过程。

    然后他又补充道:“那件雨衣你也穿过,是夏天防雨用的。”

    “知道是那件,还用你说?”娇嗔过后,冷若雪埋怨着,“你也是,里面就穿件衬衣,连个毛衫也没有,能不冷?就知道装好人,连自个身体都不顾。吓死我了。”

    李晓禾“嘿嘿”一笑:“当时情况特殊,谁赶上都会那样的。要不是我死活不穿,程剑峰就把他的棉衣贡献出来了。”

    “好,你是大英雄,行不行?”冷若雪声音中带着讥诮,然后又道,“你既然走的是二级路,那肯定高速是封了,应该有提示呀,你干嘛非要硬走,非要弄个半上不下?咱们这一下上雪,我就担心,原以为你们不会回来,后来又想着你可能马上就到。结果十点多了,人也不到,信儿也没有,手机又不通,你说我能不急?要是小程也联系不上的话,我就该电话报警了。”

    “你以为我想走呀,还不是烂草缠腿?今天开完会刚一下楼……”李晓禾讲说了遇到沈丽莎的事,也讲了被其电话骚扰,自己烦不胜烦,才关掉了手机。

    手机连着“哼”了好几声,才传出冷若雪恨恨的声音:“呵呵,好你个李晓禾,怪不得呢,闹半天又是你们……哼……破事瞎多。”

    李晓禾很是无奈:“我也不想遇上她呀,可……哎,你还是给我出出主意,怎么办吧。”

    “她既然这么追问,那她肯定就真有怕的地方。你们都……”停了一下,冷若雪没好气的说,“我哪知道她怕什么。”

    ……

    天光大亮时分,年轻男女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了茂中市医院旁的“茂赢大酒店”。

    登记好了房间,进到屋子,年轻女子跌躺在床上,拍着胸脯说:“哎呀,吓死我了,再也不走夜路了。”

    “是呀,雪天夜路就不是人走的。”年轻男子坐到沙发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

    猛猛的吸了几口,年轻男子又说:“事情也是前赶后对,前后再差个几秒,也许就躲开那了,就能错过那个锃亮的冰面。”

    “差个几秒?没差最好,要是再往前多滑个二十来米,那就该下沟里了,咱们一个也别想好,全得玩完。现在虽说小韩右腿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毕竟内脏没受伤,人也清醒了,这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年轻女子现在仍是心有余悸。

    “是呀,万幸,也多亏了那个好心人。咱们喊了那么半天,就他娘的没有一个人停下来,要不是那个大哥和司机下车,咱俩冻也得冻个半死,反正小韩再耽误两个小时,肯定就危险了。”年轻男子感慨着,“我从车里出来以后,专门四外看了看,那里停车确实危险,稍微收不住,就可能冲到前边,从路上掉到深沟里。就是没冲到前边,也可能撞到山石上,落得和咱们一样的下场。不得不说,这人真的是品德高尚,司机的技术也的确过硬。”

    年轻女子轻叹了一声:“哎……同样都是路过,那么多车都没停下来,就是帮着打个电话的人都没有。人家不但停下来,不但帮着报警,一直还守在那,把羽绒服都让给了我们。我看见那个大哥也冻得够呛,跟咱们说话时,牙齿打颤,碰到他那件雨衣,也是冰凉冰凉的。”

    年轻男子忽道:“哎呀,忘了把羽绒服还给人家了,也不知道人家叫什么,连个电话也没留。”

    年轻女子接了话:“我倒是记着羽绒服呢,当时想着已经弄的脏兮兮的,好像还划了口子,觉得没法还给人家。就想着留下姓名、电话,到时给人家好好补偿一下,可是人家没留电话和姓名,直接就走了。等下来有时间的,好好打听一下,反正我记住人家模样了,好像是个什么主任,司机是这么称呼的。”

    “只能这样了。你先休息吧,一会儿警察还要过来,我等他们一会儿。”年轻男子说着,打开电视,翻起了上面的频道。

    “懒得洗了,困死我了,也吓死我了。”年轻女子说着,踢掉皮鞋,一翻身,拉过被子,盖在身子。

    “哈……”

    连着三支烟抽过,年轻男子还是哈欠连天。他揉了揉眼睛,伸手再去烟盒里取烟。

    忽然,年轻男子楞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屏幕,看着电视上那个侃侃而谈的男人。然后指着屏幕,大嚷起来:“是他,就是他。”

    “哎呀,嚷什么,我这刚有点迷糊。”年轻女子不快的蒙上了头。

    “快看,快看,就是他救的咱们。”年轻男子指着屏幕,接连的嚷着。

    “是吗?”年轻女子猛的掀掉被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电视新闻中那个男人。

    “是他,就是他,这下就好找了。他到底是谁呢?”年轻女子凑近看着。

    “他戴着个胸牌,可就是桌子挡着,胸牌也反光,看不清楚。”年轻男子也从沙发上起来,瞅到了近前。

    “笃笃”,敲门声响起。

    年轻男子站起身,从猫眼看了一下,然后拉开屋门。

    出警警察站在门外,把一个塑料袋子递了过去:“这是你们车上的零散东西。”

    年轻男子接过塑料袋子,放到沙发上,说了句“我们出去谈”,走出了屋子。

    看到屋门关上,年轻女子再次盯向电视,屏幕上已经换了一个女人接受采访。

    “哎,真是的。”叹了一声,年轻女子无意中望向沙发。

    塑料袋中一个红色卡片映入眼帘。

    年轻女子快步走到沙发旁,伸手取出那个卡片,揩了揩上面泥水,盯着卡片,高兴的说:“就是他,李晓……”

    神情一怔,年轻女子取出手机,拨了出去。

    很快,手机里传出一个男声:“怎么,有什么情况吗?是不小韩伤势有变?”

    年轻女子对着手机,兴奋的说:“爸,找到了,那个救我们的人是李晓禾。”

    “哪个李晓禾?”对方急问。

    “还能有哪个?就是思源县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李晓禾呀。”年轻女子读出了胸卡上的职务。

    “呵呵,好你个李晓禾。”手机里的声音也满是兴奋。

第四百八十二章 获助人写来感谢信

    又是几天过去,上旬已接近尾声。

    在这几天中,李晓禾最担心的就是沈丽莎,担心那个臭娘们找麻烦。结果臭娘们并未上门来,也没发来骚扰短信。但李晓禾并不放心,反而更不踏实,担心臭娘们玩个大的。

    这天下午,刚上班不久,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李晓禾赶忙拿起听筒:“书记,你找我?”

    听筒里是冷若雪的声音:“李主任,来我办公室一趟。”

    李晓禾微微一楞:这也太正规了吧?

    近期两人之间可是很随意的,今天这语气、这称呼太不正常呀,难道……

    李晓禾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沈丽莎来了。对,很可能是臭娘们在那。

    可能是听不到回复的缘故,听筒里又静了一会儿,便传来“啪”的挂断声响。

    下意识的移开听筒,李晓禾还在自问着:怎么办?

    早就想着这件事,没想到今天终于事到临头了,竟然还到了冷若雪那,臭娘们要干什么?要闹出多大动静来?

    尽管心中忐忑不已,尽管内心很是疑惑,李晓禾还是硬着头皮,出了屋子,径直向东边拐去。

    方雅馨并未如往常那样迎出来,这更增加了心中不安指数。李晓禾抬起右手,敲响了屋门。

    “笃笃”,

    “进来。”冷若雪的声音传出屋子。

    这个声音很是威严,威严的有些生硬。

    李晓禾推开屋门,从门缝望去,冷若雪坐在桌后,脸上非常严肃。

    臭娘们呢?

    带着疑惑,李晓禾目光搜索着。

    “李主任吗?怎么不进来?”冷若雪的目光投来,同时询问着。

    再次一推屋门,李晓禾走进屋子,立即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哪是什么臭娘们,原来是县委副书记伏胜阳。

    心中一松,冲着伏胜阳笑笑,李晓禾到了办公桌前。

    “书记,您找我?”李晓禾很正规的重复了电话里的语句。

    冷若雪抬手示意:“伏书记找你。”

    李晓禾转头看向沙发。

    伏胜阳脸上似笑非笑,适时说了话:“李晓禾同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组织呀?”

    听到这种语句,李晓禾不由得一惊:什么意思?要干什么?他镇静的摇了摇头:“我没做瞒着组织的事。”

    伏胜阳脸上笑意更浓:“没做什么事?人家可都找上门来了,书记不知道,我提前也不知道。”

    果然是那臭娘们,除了她还有谁?李晓禾顿觉头大,但还是继续摇头:“我真的没做什么,请组织不要听信一面之词。”

    伏胜阳一楞,随即“呵呵”一笑:“果然是做好事不留姓名呀。在市里开完会那天晚上,你做什么了?”

    没跑,果然是那事,不知臭娘们胡说了什么。李晓禾心里打鼓,但言词仍很坚决:“没做就是没做,别人说什么也没用,不能仅凭她……”

    冷若雪插话打断:“李主任,做好事不留姓名固然值得称道,可人家都把信写来了,你再矢口否认,那就太矫情了。还是说说吧,你是如何帮助遇险司乘人员脱困的?”

    原来是这事呀,李晓禾心中大为放松,便笑着道:“我早把这事忘了。”

    这家伙刚才脸上绷的那么紧,这一下又承认了,其间有什么说道呢?伏胜阳狐疑的想着,脸上笑意更浓:“李晓禾同志,还是请你说一下具体情形,我们需要与信中内容核实比对,这是组织程序。”

    说就说,只要不是那个臭娘们找麻烦,这怕什么。于是李晓禾讲说起来:“开完会以后,时间六点多,想着单位还有好多工作要忙,便立即从市里返程。到高速口的时候,看到有‘雪天封路’的标识,但市里当时并没下。我担心半夜下雪,担心第二天早上路面更滑,便从二级老路返回……”

    合理去掉遇到沈丽莎一事,李晓禾讲详细说起了当天的情形。当然,半路吃饭没必要讲,冷若雪打电话不能讲,臭娘们骚扰一事更不能提。

    伏胜阳“哦”了一声:“依你所说,倒是和信中描述差不多,就是有几个细节还需要核实一下。”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停止讲说,三人全都抬头看向门口。

    冷若雪说了声:“进来。”

    “吱扭”一声,屋门推开,方雅馨拿着一个包裹,走进了屋子。

    ……

    下午三*点半,思源县委第三会议室。

    十名县委常委悉数在场,方雅馨也坐在外围位置。在方雅馨面前放着一个袋子,袋子里不知装着什么东西。

    目光扫过众人,冷若雪说了话:“同志们,今天召开临时常委会,是有这么一件事情。伏书记,你来说一下过程。”

    伏胜阳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下午刚上班的时候,我接到了一封感谢信,是感谢县委办主任李晓禾的,感谢他路遇危险出手相助,做好事不留姓名。”

    听到这个消息,现场众人都不由得疑问:还有这事?

    伏胜阳在接到信件的时候,没和任何人讲,经过思考之后,便去找了冷若雪。然后也是和冷若雪一起到的会议室,其间其他常委并未接触到这个消息。

    停了一下,得到冷若雪点头示意后,伏胜阳从公文包取出信件,抽*出信瓤,宣读起来:“尊敬的思源县委领导,你们好!今天给你们写信,是要向你们反映一件事,表扬思源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李晓禾。在十二月三日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我们乘车由……”

    在听着伏胜阳宣读的时候,人们心思各异。

    有人心中暗自赞叹:李晓禾算一号,那种情况下,还敢让司机停车,胆子不小。一个不慎,汽车就可能冲到沟下,或是撞到山石。往轻里说,蹭破点皮,或是弄断根肋骨,断条腿也可能。要是重的话,那就可能车毁人亡,什么也落不下了。

    也有人心生讥诮:楞头青一个,好不好就哏屁着凉,早登西方极乐了。别说是人家写信感谢,就是搬座金山放着,也看不到。再说了,那种情况下,又有谁知道实情,还以为就是驾驶不慎,掉进深沟呢。

    还有人不以为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要是我遇上,是不会冒这险的。

    尽管人们心情各异,但在听完整个信件内容后,却都还有疑问:既然做好事不留姓名,对方又是如何知道的,这其间有什么出入?信中提到“领导们”,那么这封信是给谁的?

    就在人们疑惑之际,冷若雪说了话:“在会议之前,伏书记向我汇报了此事,我也看了信件内容,就打电话叫去了李主任。经过核实,李主任所描述的情节,与信上内容相符。正这时,方雅馨又送来一个包裹和一封信,也是关于这事的,对其中一些内容做了补充。小方,你读一下。”

    “好的。”应答之后,方雅馨拿着一封信,站起身来,宣读着上面的内容:“尊敬的思源县委书记,给您写这封信,是要向您补充说明一件事情。在此之前,我已经就相关事项,给县委领导写过一封信,您应该也能看到。

    十二月三日晚上,在李主任和其司机帮助下,我们夫妻及司机都到了茂中市人民医院。我俩均无大碍,司机除腿部骨折外,也脱离了生命危险。据院方讲,我们的司机小韩幸好送医及时,否则生命堪忧。其实如果再多耽误一会儿,我们夫妻二人也会因受冻发生危险。

    受人如此大恩,我们一心想着报答,可却苦于不知道恩人名姓。也是凑巧,我们在所住宾馆的电视上,看到了李主任的形象,认出他就是救命恩人。只是他的胸牌被挡,还返着光亮,我们并没看清他的姓名、职务。随后警察送来现场物品,其中有李主任掉在雪窝中的开会胸牌,我们才知道他的具体信息。

    李主任把他崭新的羽绒服给了我们,衣服已经被我们弄坏、弄赃,我们就留个纪念了。然后又照着那件羽绒服,买了件同品牌同款式的衣服,回寄给李主任。开会胸牌我们也留做纪念了,连同羽绒服都拍了照片,把照片寄给领导们,以做说明。

    李主任既然做好事不留姓名,肯定是不图回报。我们也不能庸俗的用金钱报答,只能向县委领导汇报这件事情,并向李主任表达诚挚的谢意,同时祝愿李主任和司机师傅,好人一生平安。”

    听到这里,人们都释然了:怪不得呢。

    但仍有人不免心生疑惑:这事怎么都这么巧,该不会是设定情节吧?

    其实李晓禾也疑惑,当然他知道肯定不是设定情节,但也觉得这事很巧。

    给人们留出一定的时间回味后,冷若雪又说了话:“同志们,在那样的环境中,李晓禾同志不顾个人安危,与程剑峰同志一起,勇敢的伸出了援手。这种精神和品格非常宝贵,非常值得我们大家学习。先让我们大家伸出双手,用热烈的掌声,向李晓禾同志献上我们的敬意。”

    “哗”,热烈掌声随即响起。

    李晓禾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腼腆的站起身来,向着众人憨憨的笑着。

第四百八十三章 上级表彰

    一周之后,思源县委第三会议室再次召开会议。这次是市委扩大会,县委常委、政府班子成员、人大和政协领导全部参加。

    这次开会的内容,是宣布一个表彰决定。鉴于李晓禾的优秀事迹,茂中市委授于李晓禾“新时期优秀党员领导干部”称号。

    这次会议由县委书记冷若雪主持,县委副书记伏胜阳宣读上级决定,政府、人大、政协、人民武装等班子一把手全做表态发言。

    会议最后,县委书记冷若雪代表上级,向李晓禾颁发证书,并发表重要讲话。她盛赞了上级党委英明决定,对李晓禾再次表扬并祝贺获奖,号召人们向李晓禾同志学习。

    相比起上次的感谢信,这次的表彰决定,影响更大,传播范围更广,轰动效应更高,成为了全县人民的热议话题。

    相比起广大吃瓜群众,公务人员对此更是津津乐道,党政大院的人们尤其关注此事。不过大院的人们并非只是八卦,而是更想弄清楚一些背后的事情,更想判断此事带来的影响。

    ……

    做为两次会议的重要见证人,做为相关事项的参与者,伏胜阳感触更多,心情也更为复杂。

    从会议室回到自己办公室,伏胜阳脸上的“晴朗”便荡然无存,继而换上了满面阴云,还带着浓重的霾色。

    之所以伏胜阳气色不佳,心情不爽,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坐在椅子上,伏胜阳连着深呼吸了几口,但胸口的憋闷还在,似乎还加了个“更”字。

    本已久未吸烟,但伏胜阳今天又点燃一支,狠狠的吸了两口。

    “咳咳”、“咳咳”,

    浓烈的烟味吸进口腔,冲入胸腔,呛得伏胜阳便是一阵咳嗽。最后不得不伏下腰身,又连续的咳了一阵,才算作罢。再次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挂上泪花,与其说是咳不出来的,还不如说是借机发泄所致。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伏胜阳骂了声“妈的”,又怔了一会儿,才拿起听筒,“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声音:“伏书记,忙什么呢?”

    伏胜阳没心情闲聊,也知道对方不可能闲聊,便直接发问:“有什么事?说。”

    “伏书记,不对呀,你的语气与情境可是极为不符。你推荐了人选,市里直接就批准了,而且批了个大的,你应该高兴才对呀,怎么……”电话里的腔调明显带着讥诮。

    “老乔,你什么意思?我是专职副书记,向上级推荐好人好事,天经地义。你要有不同意见,可以向党委书记反映,又何苦跟我阴阳怪气?”伏胜阳声音很冲。

    电话那头的乔成笑了:“伏书记,我也没说什么呀,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就骡车簸箕的跟我撒气,这又是哪里来的邪火?”

    “你……”伏胜阳话到半截,叹了口气,“唉。老乔,你也别说风凉话。你说上周开会,又是感谢信,又是羽绒服,又是救命之恩,又是恩人一生平安的。我做为专职副书记,是不得说点什么,是不得有个态度?当时你们也都表态了,你说的那更是诚恳至极呀。退一步讲,就是我不提,她也要提,而且那种情况下,绝对没人反对的。”

    “我也不是说风凉话,就是觉得吧……有人那是顺得不得了。刚前几天上了电视,跟着就收到感谢信,现在更是受到上级表彰,这好事咋就都让一个人占了。”说到这里,乔成语气一转,“那时候要是你不慎把信弄丢,可能就没后来那么多事了。”

    他娘的,你以为老子没这么想?还好老子没那么做,否则就丢人了。心里骂过后,伏胜阳却说:“老乔,你怎么这么天真,这么重要的信怎么能随便丢呢?那天的事你也清楚,人家可是写了两封,而且第二封信专门写给一把手,还在信中明确指出存在第一封信。你说,这信能丢吗?”

    “是呀,这一环扣一环,好像把什么事都防住了,这也太……”迟疑了一下,乔成话锋一转,“伏书记,你说要是一个人春天做了县委办主任,夏天提了县委常委,冬天又获得表彰,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刚才本就郁闷此事,现在被对方提起,伏胜阳不由得心绪再次难平,胸脯连着多次起伏。

    乔成声音再次适时传来:“以历年来的事项观察,县委办主任到政府可能性不大,这毕竟是两套体系。至于宣传、统战,没什么意义,人们根本都不会看上。纪检、政法好像也不是一套体系,没有相关经历的话,一般不会这么安排。组织口倒是有些实权,也算对口,可是有自己人挤自己人的吗?这排来排去,好像只有一个位置,人家会感兴趣。”

    “凭什么?就凭这么点东西,就想当副……”伏胜阳忍不住大吼,这正说到了他的痛处,但他还是在关键字词上收住了语句。

    “伏书记,好自珍重吧,可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我也就是说说,别在意,别当真。”乔成挑拨之后,又打了两句“哈哈”,直接摞了电话。

    “妈了个*,王八蛋,全他娘王八蛋。”伏胜阳大骂着,摔下了电话听筒。

    “啪”,

    “咣当”,

    连着两声响动,电话听筒吊在桌沿旁,发出了“嘟嘟嘟”的声响。

    ……

    相比起副书记办公室愁云密布,书记办公室却是喜气洋洋。无论是坐在桌后的冷若雪,还是对面椅子上的李晓禾,全都是满脸喜色。

    盯着手中的证书,冷若雪摇头晃脑的说:“哎呀,我发现咱们李主任真是福将,阴差阳错的赶夜路,结果还做了好人好事。救人于危险之际,做好事不留名姓,新时代的党员干部楷模呀。被救者也真是有心人,竟然就查到了李主任身份,还适时寄来了感谢信,也为李主任赢来了至高荣誉。”

    李晓禾“嘻嘻”一笑:“主要是书记教导的好,我的每一次进步,都离不开书记的大力栽培。我做的还很不够,还要继续努力,也请书记不吝继续扶持。”

    冷若雪“吧咂”起了嘴:“哟哟哟,李主任真是太谦虚了。‘新时期优秀党员领导干部’称号可是稀缺荣誉,每年全市只有十个,每个县平均不到一个,何况还有几十个县直部门等着呢。可我们的李主任就获得了这样的殊荣,让我们这些同僚真是既嫉妒,又羡慕呀。”

    “嘿嘿,真的,真的就是一个荣誉,也没你说的那么……”李晓禾满面喜色,支吾着。

    “哎呀,听这语气,似乎李主任感觉遗憾呀,莫非是想要奖金?或者是想要得到提拔?”冷若雪“咯咯”笑着,“奖金嘛……好像没这个先例,你这英雄人物更不能开绿灯了。至于提拔,你可是市管干部,县里又没那个权利。不像程剑峰,咱们这次可以把他提拔成车队副队长。按说你可是英雄人物,应该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品格更高才对,应该不会那么庸俗吧?”

    看得出来,冷若雪对自己获奖非常高兴,自己当然也是欣喜万分。看着冷若雪笑颜如花的模样,李晓禾不禁心猿意马,直起身凑近了,低声说:“其实我最想得到的,是书记的私人奖励。”

    “你……你无……”冷若雪脸色通红,下意识向后一撤上身,“你思想不健康,你是假优秀,你是大坏蛋。”

    “哈哈哈……”李晓禾得意的笑了起来。

    冷若雪则是胸脯一鼓一鼓的,整个脸颊成了大红布。

    看着对方娇艳的脸颊,汹涌的波涛,李晓禾不由得身上起了反应,既心里痒痒的,却也尴尬的红了脸。

    看到李晓禾的猪哥神情,冷若雪嘴唇动了几动,还是没能说出打击对方的语句来。

    想了想,冷若雪忽道:“李主任,我想起一件事来。那天在我办公室,当伏胜阳问起你有什么事瞒着组织时,你当时眼珠乱转,说话吭吭哧哧的,好像被说中心事了呀。”

    听对方提起这事,李晓禾脸上笑容迅速散去,随即换成了苦瓜色,未曾说话,先自叹了口气:“哎……那天刚接到你电话的时候,我听你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当时就觉得事情有些不秒,我担心是那个女人找来了。等到看见是伏胜阳在屋里,才稍微松了口气,可是他张嘴那么一问,我又心里没了底。尤其他提到开完会的事,我便认为肯定是那事,这才心里有些慌张,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的妈呀,原来是这事,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呢。当时还好我打断了你一次,否则你还不定说出什么呢。要是当着伏胜阳的面,说出沈丽莎来,那可就是没事找事了。”冷若雪语气中带着后怕,说话时也轻抚着胸口。

    停了停,冷若雪又“哼”了一声:“这么说来,李主任可是一直想着她呀。”

    李晓禾连连摆手:“不不不,哪是我想着她,是她阴魂不散呀。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

    “我上哪……”话到半截,冷若雪不悦道,“本来你获得表彰,是高兴的事,咋又提起那个人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不寻常的考核

    年度最后一周,市委组织部考核组来了。

    考核组一共五人,由市委组织部副部长李雨洁带队,另有两名副处长,还有两名科员。

    考核组是星期一上午十点多到的,到了以后,便在县委第二会议室召开会议,县里所有处级、副处级干部参加会议。

    在会议上,李雨洁代表市委组织部,讲了此次考核的意义,谈了此次考核的要求,介绍了此次考核的程序。

    其实这次考核的意义、要求、程序已经提前发文,与近两年的没有任何区别,但必须要当众郑重其事讲说,这是必要的程序,不能马虎,也不能缺失。

    在全体会议之后,是午餐、午休,从下午两点半开始,此次例行考核正式进行。

    此次考核,共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考核县委常委和其他正处人员,第二阶段考核其他副处人员。

    在第二天上午十点多的时候,李晓禾接到通知,要他到六楼贵宾接待室进行谈话。

    再次检查了一下仪容仪表,发现没有不当之处,李晓禾离开办公室,走楼梯上楼。

    来在六楼最西边房门前,李晓禾抬起右手,在屋门上轻轻敲了敲。

    “笃笃”。

    “进来。”屋里传出一个声音。

    李晓禾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外屋坐着的女科员站起身来,礼貌的说:“李主任里边请,部长正在等着您。”

    “谢谢!”向女科员点头致谢后,李晓禾来在本就敞着的屋门处。

    “李主任,进来吧。”里屋的李雨洁直接打了招呼。

    李晓禾迈步进屋,问候着对方:“李部长好。”

    “请坐!”李雨洁伸手示意了一下。

    里屋正中摆着一个圆形玻璃茶几,周边放着三把圈椅,李雨洁和那名副处长分别坐了一把,李晓禾便坐到了那张空着的圈椅上。

    那名副处长起身,关好屋门后,又回到先前那张圈椅落座。

    虽然已经与李雨洁见了好几次,上次更是坐在同一张桌子吃饭,但今天看到对方,李晓禾还是有一种莫名的紧张。这固然因为李雨洁是考核组组长,神情很是严肃,其实深层次原因却是因为上次的事。在上次,李雨洁不但见到了李晓禾一些糗事,而且知道他和冷若雪深夜在一起,事后也多有奚落。

    另外,今天李雨洁的目光也更凌厉,似乎还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也让李晓禾不太踏实,总觉得对方在胡乱猜测自己和冷若雪的关系。

    目光在对方脸上盯了一会儿,李雨洁严肃的说:“李晓禾同志,我们这次代表市委组织部,到思源县进行年度干部考核,对今年工作内容进行考核测评。现在进行谈话程序,请你支持并配合我们的工作。”

    “是,我一定支持、配合。”李晓禾点头应承。

    可能是看出了李晓禾的紧张,李雨洁神色一缓,语气也舒缓了好多:“李晓禾同志,这次考核是年度例行考核,是全年干部考核的一部分。在此之前,平时评议已经进行完毕,日常工作任务、阶段工作、工作总结、专项工作检查、考勤等都计入了考核内容。这是你平时工作的积累,你自己心里肯定有数。群众评议与领导评价,在平时也进行了绝大部分内容,这次还会涉及到一些。

    现在请你过来,就是进行工作谈话,是从与你的接触交谈中,对你做全面了解。我们想了解你的真实工作情况,也想听你真实的想法,你只需如实讲说即可。在你讲说的过程中,我们不会评说你观点对错,也不会挑你语句毛病,更不会深究歧义内容,你只需自然、放松的讲说真实情况就行。”

    对方没有了凌厉的眼神,语调也更和蔼,也看不出审视神情,李晓禾身上的紧张感觉立即消失。

    冲着李晓禾一笑,李雨洁看向旁边中年男子:“孙处长,开始吧。”

    孙处长点点头,提起了话头:“李主任,请你对自己今年工作做一简单总结。”

    这个问题早有准备,李晓禾按照提前罗列内容,讲说起来:“我是今年三月二十二日任职县委办主任,之前在……”

    认真听完回复,孙处长再次提问:“对于这九个多月的县委办工作,做一下自我评价吧。”

    略一沉吟,李晓禾道:“对于在此期间的工作,我打七十分,总分按一百分计算。这九个月的工作……”

    一问一答间,孙处长一共提了八个话题,涵盖了德能勤绩廉各个方面。李晓禾都根据准备情况,相对客观的做了回答。

    在进行了八轮问答后,孙处长站起身来,说:“部长,我该问的问完了,现在我去那组看看。”

    李雨洁点点头:“好。”

    孙处长离开了屋子,房间里只剩李晓禾与李雨洁。

    “李晓禾同志,刚才主要谈了县委办工作内容,下面我再做一些其它了解。”李雨洁缓缓的说,“请你回忆一下在双胜乡的工作内容,可以谈成绩,也可以谈过失,还可以谈具体事例。”

    对方给出的范围足够宽泛,李晓禾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头了。想了一会儿,他才说道:“我在双胜乡一共工作了十六个月,一直任政府乡长,在离开前……”

    耐心听完对方回复,李雨洁面带笑容的说:“李晓禾同志,你足够谦虚,有许多成绩都没有讲。那么你再谈一谈,蔬菜大棚项目对全乡农业经济的影响。”

    “这个影响,我觉得应该从三大块来看……”对于这个问题,李晓禾已经思考过多次,回答起来很是流畅、自然。

    “如果要同时给你几个乡镇,比如双胜乡、乌梁乡、帽儿山镇、思源镇等,让你统筹来考虑这些乡镇发展,你会怎么去布局?如何兼顾均衡与突出的关系?”李雨洁忽的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刚刚涉及到双胜乡的内容,虽然没有特别准备,但毕竟是以前做过的工作,毕竟接触过这些事务,讲说这些并不困难。可现在对方提的问题,自己从来就没想过,这该如何回答呢?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么个问题呢?

    “李晓禾同志,给你十分钟考虑时间,然后你再回答我。你要专心考虑。”做过补充后,李雨洁停了下来。

    意识到时间紧迫,李晓禾不再想为什么,而是认真想起了问题的答案。为了注意力更集中,李晓禾干脆闭上眼睛,在脑中分析问题、罗列提纲。

    李雨洁则低着头,看着笔记本上的内容,不时看一看手表。

    再次看过手表,李雨洁抬起头来:“李晓禾同志,时间到。”

    “好的。”李晓禾也适时睁开眼,“我觉得,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摆正这些乡镇的位置,要站在一个全局位置去俯视这些乡镇。然后再从乡镇向外看,看向兄弟乡镇,看向村里,看向县里。经过这么一个考虑过程后,我觉得应该这么去布局……”

    听完“三大布局”、“五大统筹”后,李雨洁又道:“按照你刚才的设想,那么如何打开局面,如何从一点或几点突破,同时带动整盘棋呢?”

    “其实严格来说,并非是如何突破,而是如何在保持中突破,这是一个辩证统一的问题。我觉得……”李晓禾并未按照对方的引导,而是根据自己的思路,讲说了整个方案。

    就这样,李雨洁又连续提了八个问题,李晓禾都做了回答。

    虽然同为八个题目,但李雨洁提问的这些,要难回答的多,尤其后几个更难回答。关键这些问题从来就没想过,也根本没有相关经历,李晓禾完全是在现场,利用以往事项做基础,综合现实问题,而进行的思考。

    一直到十二点,李雨洁的提问才结束,本次谈话也才告一段落。

    离开这个房间,细想整个事项,李晓禾只感觉到特殊,感觉到不平常。

    本来从考核组一到,李晓禾就和大多数人一样,感觉出了不寻常。以往年度考核,都会在次年一月下旬进行,近几年还没有在元旦前进行的。而且这次考核,与大部分县区的考核也不同步,明显要早。

    不止如此,李晓禾感觉提问的问题也挺奇怪,就好比考试一样,有好多都是超出大纲的。

    之后的几天,李晓禾还发现了蹊跷,就是在进行群众评议的时候,多人被问到与自己有关的话题。

    市里要干什么?

    不止李晓禾有这疑惑,许多参与评议的人员,都感觉出了不寻常,都在心生疑惑,也在做着各种猜测。

    一直进行了一周时间,在本年度的最后一天,考核组才离开了县里。

    考核组没有给出任何评说,也没有给出任何结论,就这样回了市里。但关于此次考核的议论,却在思源县连续不断的进行着。

    做为蹊跷之事中的蹊跷之人,李晓禾自是满心狐疑。同样疑惑不解又忐忑不已的,也大有人在,伏胜阳就是其中之一,而且也是最为忐忑之人。伏胜阳怕呀,越来越多的迹象显示,怕是自己的担心要成现实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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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导猝死,无端遭贬,大好仕途一片黯淡。 主人公官场摸爬数年,有同僚称其为“另类”,也有领导肯定其“坚持原则”。新岗位近在咫尺,却逢变故,主人公惨被“回炉”。暗箭、明枪高悬于顶,出击频频;钱财、权色交互登场,诱惑重重。 且看困境中的他如何突破篱网,驱避诱惑,一路逆袭而上。仕者生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仕者生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仕者生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