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假意
一句话问得弘时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强硬地道:“那是因为弘历在皇阿玛面前挑拨离间。”
“不错,可若一直由着下去,吃亏的那人只能是你,就算咱们除掉了弘历,但是你别忘了还有弘昼、弘瞻,甚至以后还会有其他阿哥,也许他们现在威胁不到你,但十年后,二十年后呢?谁也不晓得皇上何时会驾崩,所以一定要从现在开始让皇上认定你是弘历之外最合适的继承人。”那拉氏顿一顿,语重心长地拍着弘时的手道:“成大事者,必须要忍别人所不能忍,更要能屈能伸。”
许久,弘时低低道:“儿臣知道了,那么请皇额娘告诉儿臣,现在该怎么做?”
那拉氏满意地点点头,“很简单,从现在开始,就尽量帮着弘历说话,让皇上认为你与以前不一样了,不再处处争抢。而且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将来不管弘历出了什么事,都疑心不到你身上。”
弘时点点头,道:“照皇额娘的说法,其实咱们不必非要等到六月再提此事,现在提也是一样的。”
“现在提自是也可以,只要与廉亲王那边衔接好,别出了岔子就行。”如此之余,那拉氏又叮咛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对弘历一定不要有任何针对,待他能有多好就多好,你权当是可怜一个将死之人。”
弘时一一应下后方才离开,在经过上书房时,意外看到弘历迎面走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相仿的人,待得走近一些后,弘时认出乃是之前在冰嬉比试或害得他功亏一篑的兆惠与阿桂。
看到他们两个,弘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他记得那拉氏所说的话,没有将不悦之色露在面上,而是笑着唤了声,“四弟。”
对于弘时的笑脸,弘历一下子有些不习惯,印象中这位二哥一直是不怠见自己的,尤其是冰嬉比试后,有时候自己叫他,他明明听见了也装作未闻,怎得这会儿又主动打招呼,还如此亲切,真是奇怪。
不过奇怪归奇怪,弘历还是迎上去客气地道:“见过二哥,二哥可是来给皇额娘请安?”
“是啊,有日子没入宫了,趁着今日得空便过来请安。”如此说着,他将目光往弘历身后一瞄,对低着头的兆惠两人道:“我认得你们,是兆惠与阿桂是吗?”
见被弘时认了出来,两人只得低头见礼,“见过二阿哥,二阿哥吉祥。”
弘时亲手扶起两人道:“不必多礼,这段时间我没来上书房,不晓得你们已经入宫伴读,如此,可还习惯?”
两人原以为弘时会像以前一样对他们冷嘲热讽,甚至故意挑刺,没想到竟这般客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还是兆惠先反应过来,恭敬地道:“谢二阿哥关心,一切都好,朱师傅博学渊源,我等能够随他学习,实在获益良多。”
弘时一脸欣慰地点头,“如此就好,我就怕你们初来宫禁,不习惯这里的诸多规矩,往后若有什么事,尽管与我或者四弟说。”不得不说,弘时此刻看起来,还是颇有几分儒雅之意的,不像以前那般毛糙急躁。
站了一会儿,见他们几个拘束着不说话,他知趣地道:“看样子我在这里,你们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罢了,我先走了。”
“恭送二阿哥。”兆惠连忙拉着阿桂低头欠身,待得弘时走远后,方才直起身子,眸中露出深深的疑惑,阿桂更是直接道:“四阿哥,刚才那个真的是二阿哥吗?怎么我觉得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弘历失笑道:“当然是二哥,不过他今日这个态度我也觉得很奇怪,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也许是他想明白了,觉得兄弟之间没必要争锋相对。”
“又或许他只是在演戏。”兆惠望着弘时离去的方向冷冷道:“都说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一个人的xing子哪是朝夕之间就会改的。”
弘历并不认同他的说法,道:“你会否想得太多了些,二阿哥要演戏也是在皇阿玛面前演,在我面前演什么?又没好处。”
“我也只是猜测罢了,真相如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总之四阿哥你还是小心为妙。”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令彼此颇为熟悉,兆惠晓得这位四阿哥是个真xing情的人,所以说话没有太多遮掩。
弘历还待再说几句,阿桂已经不耐烦地道:“好了,你们两个就别在说二阿哥了,还是赶紧帮我想想,那什么八股文该怎么写,朱师傅明知道我最讨厌这些,还故意让我写一篇八股文,分明是有意为难,也这个东西我宁愿绕着皇宫奔上十圈。”
兆惠当头一桶冷水泼下来,“可惜朱师傅没兴趣,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按着要求写吧。”
阿桂也不生气,涎着脸道:“四阿哥,兆惠,我知道你们文采好,要不你们帮我写一篇?”
弘历听得连连摇头,“阿桂,朱师傅也是为你好,希望你有所长进,你别辜负了朱师傅一片好意。再说我们两个的行文笔风,朱师傅一看就知,如何能为你代写。”
“可是我真的不会写啊”阿桂哭丧着脸道:“我现在一想到什么起股束股,就头大无比,提笔如有千斤重,如何写得出来啊,还是等着明日直接挨板子吧。”
“你这人”弘历终是不忍阿桂受罚,道:“罢了,我就再帮你一把,你晚些回去,先到承乾宫,我教你该怎么写,不过你自己也要动些脑筋。”
阿桂连忙点头,随后又眼巴巴地看着兆惠,兆惠哪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没好气地道:“行了,不用这样看我,四阿哥都帮你了,我能置身事外吗,一道去承乾宫就是了。”
这下子阿桂可是高兴了,装模作样地朝两人揖了一礼道:“学生多谢二位老师授业解惑之恩。”
弘历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虚踢一脚道:“别在那里咬文嚼字了,快走吧,天色可是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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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心烦意乱
他们到承乾宫的时候,凌若还在院中与瓜尔佳氏说话,见他们进来,声音一敛转而道:“怎么你们一道过来了?”
弘历抬起头道:“回额娘的话,朱师傅给阿桂留了一篇作股文,阿桂不知怎么写,所以让儿臣与兆惠指点他一下,儿臣便带他们过来了,不晓得谨姨娘也在,若是不方便,儿臣这就带他们出去。”
凌若点点头道:“无妨,你带他们去你书房就是。”
正当弘历准备下去时,她忽地道:“弘历,待会儿换件素色的衣袍。”
弘历一怔,下意识地道:“额娘,可是出什么事了?”印象中,只有宫里死人的时候才需要换素色衣衫,譬如弘晟那会子。
凌若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七阿哥刚刚夭折了。”
弘历惊呼一声,他与这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弟弟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骤然其夭折的消息还是颇为震惊,随后又急急问道:“额娘,七弟因何事而夭折?”
这一次凌若没有回答他,只是道:“这个你不需要多问,总之记得换一件素色的衣衫就是了。”
弘历虽然满腹疑问,但还是听话的没有追问下去,答应一声,领着同样余惊未消的兆惠与阿桂下去。
待他们走远后,瓜尔佳氏轻轻问道:“为什么不告诉弘历真相?”
凌若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事对于弘历来说太过残忍可怕,我实在不愿与他说。”
“可是你不说,不代表这件事就没有。弘历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是皇阿哥,你在给予他天家身份的同时,也该告诉他天家的残忍。一味保护,对于弘历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也许,他以后遇到的,会比现在还要残忍可怕。”瓜尔佳氏顿一顿,道:“我记得弘历今年就要满十六岁了,他在你羽翼下已经待不了多久了。”
凌若默然点头,“我知道了,会寻机会与他说的。不过我真是有些担心弘历以后要走的路太过崎岖艰难。”
“这是他的命,也是你的命。”瓜尔佳氏抬头看着满树的樱花,那样绚美绝丽,徐徐道:“其实可以担心,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像我便是想羡也羡不来。”
“姐姐……”凌若刚说了两个字,瓜尔佳氏便收回目光笑道:“行了,我没事,不过是随便感慨一句罢了,别想太多。”
凌若点点头,不过眸中的担忧之意却不曾消失,她晓得,膝下空虚一直是瓜尔佳氏心中的痛,只是她一直掩饰得很好,甚少表露在人前罢了。
雍正四年的春天,因为弘旬的死而染上了一层悲意,在其下葬那日,刘氏痛哭不已,几欲昏厥,之后更是日日诵经,不止是想超度弘旬,更想洗清自己害死亲儿的罪孽。
而在这段时间里,永寿宫的人经常听到传言说舒穆禄氏每日在水意轩中大骂刘氏,言语之污秽,令人不敢细听。
刘氏本就恼恨舒穆禄氏未死,如今听得她在禁足中还敢侮骂自己,更是气恼万分,不过她是个沉得住气的,晓得眼下还不是时候,哪怕心里再恨,也咬牙暗忍。
另一边,胤禛在废了舒穆禄氏位份并幽禁之后,便准备彻底忘了这个人,而对于他这位九五至尊来说,要忘记一个女人,并非什么难事,可这一次却是例了外,脑海里时不时会蹦出舒穆禄氏的影子,甚至连在朝上时也不例外,有时候更会想起他们缠绵时的情景,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而且越想忘记,浮现在脑海中的情景便越清晰,思绪根本由不得他控制。
这种强烈入骨的思念,令胤禛愕然,他不明白这是怎么了,除了湄儿与凌若以外,他再没有这样惦念过一个人,哪怕是像极了湄儿的佟佳梨落,也是说赶出府就赶出府了,没有丝毫犹豫,事后也没有过多的想起。
可是现在……难道他对舒穆禄氏动了真情吗?所以之前才会那样一次次的传召留夜,所以现在才会思念不停?
“皇上!皇上!”四喜的声音将胤禛从沉思中惊醒,定一定神道:“什么事?”
四喜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胤禛走神了,虽然奇怪,却不敢多问,只是恭谨地道:“回皇上的话,敬事房的白公公正等在外头,皇上可要传他进来翻牌子?”
“不必了。”胤禛对此根本没有心情,一口回绝,在四喜准备出去的时候,他站起身来,有些烦躁地道:“去承乾宫。”
“嗻。”四喜答应一声,快步来到门边,在胤禛到来之前将宫门打开,正捧着牌子的白桂一看到殿门打开,以是胤禛传召自己,待要进去,忽然看到胤禛大步走出来,连忙伏声跪倒,口呼万岁。
胤禛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白桂,大步离开,倒是四喜停下来小声道:“退下吧,皇上要去承乾宫。”
“是。”白桂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摆在最中间的那块绿头牌,谦嫔身边的金姑可是塞了许多银子给他,让他将谦嫔的牌子放在最显眼处,无奈皇上连着几日都不翻牌子,他也没办法。
胤禛在出了养心殿后便一路往承乾宫行去,如今虽已是四月的天,但晚风吹在脸上还是有些许凉意。
到承乾宫的时候,凌若正在与宫人说话,看到胤禛出现,连忙起身施礼,“皇上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也不让事先通传一声。”
明明吹了一路的凉风,胤禛的心却依然烦乱不止,勉强一笑道:“朕突然想见你便过来了。”
凌若虽然注意到胤禛的异常,却不曾多想,可是关切地道:“皇上可曾用过晚膳,若是没有的话,臣妾让人备膳。”
“不必了,朕不想吃。”这般说着,他拉过凌若道:“陪朕去看星空吧。”
凌若轻应一声,由着他将自己拉到院中,然后仰头看着星斗满天的夜空,以前每次一道看星空时,胤禛总会告诉凌若,这颗是什么星,那颗是什么星,可今夜他却异常沉默,连一句话都没有,还是凌若先打破了沉默,“可惜今日不是十五,看不到满月。”
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胤禛回答,凌若转首睇视着胤禛在星光下有些迷离的侧脸道:“皇上可是有心事?”
“没有!”胤禛生硬的回答着,他怎么可以让凌若知道,自己此刻心里正疯狂的想念着舒穆禄氏,甚至于每一颗星子落在其眼中,都化成舒穆禄氏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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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景仁宫
“皇上,您到底怎么了?”面对凌若的追问,胤禛烦燥地低下头道:“朕都已经说没事了,为什么还要问?”
他的态度令凌若愕然,而更愕然的还在后面,只见胤禛拂袖道:“朕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便大步离开,四喜赶紧跟着离去,留下一脸不解的凌若,好一会儿方回过神来,“皇上到底是怎么了,就是七阿哥出事那会儿,本宫也没见皇上烦燥成这个样子。”
水秀走上来道:“会不会是皇上又想起七阿哥了?毕竟这件事才过去不久。”
“或许吧。”凌若低声说了一句,然眸中始终透着奇怪之色,刚才的举止实在不像平日的胤禛。
且说胤禛在离开承乾宫,本欲直接回养心殿,哪知走到半路,却神使鬼差地转了个方向,四喜虽觉得奇怪,却不敢多问,只一路紧跟,一直到胤禛停下脚步,方才看清他们来的地方,竟然是景仁宫。
住在这景仁宫里的,除了早已失宠的成嫔与宁贵人之外,便只有已经被废为庶人的舒穆禄氏,皇上来这里做什么?
守在景仁宫外的小太监眼尖的看到了胤禛,三步并做两步跑上来打千,“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小太监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胤禛叫起,不由得偷偷瞅了胤禛一眼,小声道:“不知皇上是要去成嫔娘娘那里还是宁贵人那里,奴才好进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胤禛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去,就在他走后不久,一个年长的宫女走了出来,问那小太监道:“我刚才在里头似乎听到你唤了一声皇上,皇上来了吗?”
“嗯,不过刚才又走了。”小太监的回答令那宫女愣了一下,旋即又道:“那皇上可有说什么?”
小太监摇摇头,一脸奇怪地道:“没有,皇上什么也没说,奴才曾问皇上是要去看成嫔娘娘还是宁贵人,可是皇上掉头就走。”
这个宫女是戴佳氏身边的,名唤彩霞,回去依言一说,戴佳氏顿时急了,“皇上难得才来这景仁宫一趟,怎么说走就走了?彩霞,快扶本宫出去。”
彩霞赶紧道:“主子,皇上早已经走远了,您就算现在出去,也见不到皇上人影了。”
“走了?”戴佳氏失魂落魄地重复着彩霞的话,喃喃道:“皇上都已经来了,为何又走了呢,就算进来坐一会儿也好。”
“主子您别难过了,就算皇上这次不来,下次也总会来的。”彩霞话音刚落,戴佳氏便用力甩开她的手,同时脸上多了一丝戾气,“本宫知道了,皇上根本不是来看本宫或者宁贵人的,而是舒穆禄氏,不过她已经被废位幽禁,所以皇上才会离开。”
彩霞虽然也觉得这个猜测颇为可能,但眼见戴佳氏怒不可遏的样子,又哪敢说实话,只能好言劝道:“主子别胡猜了,也许皇上早就已经忘了舒穆禄氏这个人,连名字也不记得……”
“不可能!”戴佳氏激动地打断她的话,“若不是为了舒穆禄氏,皇上怎么会突然过来,又连门都不入便走了?该死的,这个舒穆禄氏到底有什么好,将皇上迷得团团转,明明是她掐死了七阿哥,皇上都不舍得杀她!”
说到后面,戴佳氏整个面孔都扭曲了,对于一个失宠的女人来说,最恨得就是看到别人得宠,尤其那个人还曾害得她被胤禛斥责。
“主子,皇上已经废她为庶人了,她再也不可能踏出那个水意轩,您实在不必再为她生气,那不值得。”彩霞的苦劝终于让戴佳氏渐渐平静了下来,但胸口那团怒火却怎么也熄不掉,“彩霞,舒穆禄氏被废后,她身边的宫人都去哪儿了?”
彩霞奇怪于戴佳氏突然关心这个事情,依言答道:“奴婢听说其他宫人都去内务府重新安排了,唯独那个叫如柳的宫女,自愿陪舒穆禄氏幽禁在水意轩中,说什么也不愿离去。”
一缕冷笑在戴佳氏唇边浮现,她当然晓得这个如柳,印象还很深,牙尖嘴利,能说会道,与之前死的那个雨姗一样,是舒穆禄氏身边最得力的宫人,道:“去,将如柳带来,就说本宫不愿看她陪着一个废人幽禁一生,所以帮她寻了一个好出路。”
彩霞有些犹豫地道:“主子,水意轩已经被幽闭,奴婢现在过去,岂非抗旨?”
戴佳氏睨了她一眼道:“你害怕了?”
彩霞巧言道:“奴婢jian命一条,有什么好怕的,顶多就是去了这条性命而已,奴婢是怕连累了主子。”
“行了,别在这里说好听的。你仔细想想,舒穆禄氏现在是什么身份,庶人一个,如何还有资格使唤宫人,本宫让你去将如柳带出来,也是遵旨行事罢了,何来抗旨二字。”
戴佳氏的话令彩霞豁然开朗,笑着欠身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过去。”
“慢着。”戴佳氏阴恻恻地笑道:“舒穆禄氏与那个宫女感情很好,一定舍不得你带她走,会来追你,若是你能引她离开水意轩,那么就最好不过了。”
“主子是说……”望着戴佳氏那张在烛光下有些狰狞的脸庞,彩霞渐渐会过意来,脱口道:“说是引舒穆禄氏抗旨?”
戴佳氏点头道:“不错,只要她抗旨踏出水意轩,那么就算不死也会脱层皮。”能在后宫中生存的女人,又怎会没有几分心计。
“奴婢明白,一定会尽力引舒穆禄氏犯错。”如此答应后,彩霞叫上几个太监,执了一盏宫灯来到水意轩前,这里黑漆漆一片,只有最里面头传出些许烛光,借着手里的宫灯,彩霞一路走来,看到院中的花草皆因为无人打理,而显得残败不堪,有些花早早就谢了,只剩下一堆的茎叶在那里。
屋里头,如柳正捧着一碗冷饭劝舒穆禄氏吃一些,桌上还摆着一碗咸菜的萝卜,这样的膳食,简直比宫女还不如,对于曾经享惯了锦衣玉食的舒穆禄氏来说,简直与猪食无异,所以之前只动了两筷便没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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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章 询问
成嫔得知彩霞没有将舒穆禄氏引出水意轩后,颇有些失望,不过得知彩霞逼舒穆禄氏学狗叫后,心情又好了一些,道:“可惜本宫未能亲眼看到她学狗叫的样子。”
彩霞讨好地道:“舒穆禄氏就在这景仁宫中,主子还怕没机会见到吗?”
“说的也是。”戴佳氏放下手里喝了没几口的参汤,瞥了一眼被押跪在地上的如柳,早在刚才她就已经想到了怎么处置这个丫头,挥手道:“带下去关着,待明儿个天亮后,安排她去做净军。”
戴佳氏怎么也想不到,她为了羞辱如柳而做的安排,却令刘氏提心吊胆,她当初派去水意轩传话,将舒穆禄氏支开的那个小太监,就是从净军中找来的,万一让如柳看到,然后捅到胤禛面前,她麻烦可就大了。
刘氏思来想去,除了灭口之外,再没有其他办法,原本杀了如柳是最直接的,但刘氏不敢确定胤禛是否已经将舒穆禄氏抛诸脑后,若是没有的话,万一……刘氏不敢想下去,她好不容易才拥有现在的地位,绝对不容有失,要不然,她也不会忍到现在了。
在刘氏的安排下,那个小太监在半夜打扫便溺地方的时候,被扔进了粪坑之中,直至第二日才被发现,发现他的人只当他是不小心掉进去的溺死了,根本没有往深处想。如柳虽然发现这个小太监就是当初来假传熹妃旨意的那个人,但人都死了,什么都没用了。
在宫里,一个低贱小太监的死从来都掀不起什么风浪,这一次也不例外,甚至连一点浪花都没有。
四月十九的午后,凌若带着水秀与莫儿来到养心殿,四喜守在门口,看到凌若过来,忙迎上来见礼。
凌若颔首道:“喜公公,麻烦你替本宫通禀一声,看皇上现在是否有空见本宫。”
自那一夜之后,胤禛便不曾去过承乾宫,而凌若每一次来,往往说不了几句话,胤禛便说自己很忙,命凌若先行离去,而且经常会露出不耐烦之色,与以前相比,简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对于凌若的话,四喜为难地搓着手,凌若见状和声道:“喜公公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四喜重重叹了口气道:“不瞒娘娘,皇上一下朝回来,就吩咐了奴才,说今日谁来都不见,哪怕是娘娘……也一样。”
凌若吃惊之余问道:“最近朝上可有什么事令皇上心烦?”
四喜摇头道:“没有,最近朝上并未有大事发生,一切都与以前一样,可皇上看着就是心情不好。”
莫儿在一旁插嘴道:“这就奇怪了,朝上无事,后宫也无事,皇上还有什么好心烦的,甚至于连咱们主子都不见,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
四喜左右瞅了一眼,小声道:“奴才也觉得奇怪,不怕与娘娘说句实话,皇上最近脾气也差了,奴才与苏培盛均被训过许多次了。”
凌若点一点头,道:“喜公公,你是皇上身边的人,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皇上为何会如此吗?”
“这个奴才……”四喜刚想说不知道,忽地想起一事来,一下子收住了声音,难道……皇上是因为那个事而不高兴?
凌若盯着四喜道:“喜公公可是想到了什么?”
四喜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没,没什么。”不等凌若说话,他又道:“对了,奴才记起皇上等会儿要喝燕窝,奴才得去御膳房看看炖好了没有,恕奴才先行告退。”说罢匆匆离去,连千也忘了打。
待四喜走远后,水秀道:“主子,看喜公公这样子分明是有事瞒着您。”
凌若看着四喜匆忙离去的背影,漠然道:“本宫知道,但是他不肯说,本宫也拿他没办法,回宫吧。”
水秀点点头,在扶着凌若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道:“前几次皇上好歹还见见主子,现在是直接连见也不见了,亏得主子一直那么担心皇上,怕他心里憋着事,真不晓得皇上心里头在想什么。”
凌若恻目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你这是在埋怨皇上吗?”
水秀鼓着腮帮子有些不情愿地道:“奴婢可不敢,只是替主子觉得不值。”
“没什么好不值得,谁都有不高兴的时候,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见水秀还是那副模样,伸手在她颊上戳了一下,笑道:“看你这样子,倒是比本宫还不高兴,行了,别想那么许多了,待会儿请彤贵人过来下棋解闷。”
“是。”水秀揉了揉脸颊,道:“要是刚才喜公公肯说出来,咱们就不用在这里瞎猜了。”
不论是凌若还是水秀,都没有注意到莫儿一直在后面默默听着她们的话,在回到承乾宫后,她趁着凌若不注意,又偷偷溜了出来,回到养心殿,四喜刚好从里面出来,看到莫儿不由得愣了一下,“你怎么又回来了,熹妃娘娘呢?”
莫儿望着他道:“娘娘不在,是我自己来的,我有事要问你。”
四喜左右瞥了一眼,趁着四下无人,将莫儿拉到角落里,他们之间的事除了凌若等人外,并不为人所知,以免惹祸上身,“怎么了,有什么事要专门在这个时候问我,你知道我正在当差。”
莫儿开门见山地道:“我问你,你刚才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家主子?”
四喜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目光,“我何时瞒过熹妃娘娘了,你别瞎说。”
“若是瞎说,你为何不敢看我?”莫儿绕到他目光所在的地方,追问道:“主子待你一向不薄,你为何就是不肯说。”见四喜始终不肯回答,她有些气结地道:“我再问你话啊,你为什么不出声?”
四喜被她追问的不知怎么回答才好,许久方道:“总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再问了。”
莫儿没想到自己问了这么久,他居然就是这样一个答案,气得她扭头就走,走了几步停下来,怒不可遏地道:“你那么喜欢藏着话不说,那以后都不要再来与我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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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缘尽
凌若脸色一变,她尚未说话,水秀已经摇头道:“这怎么可能,皇上已经亲口废了舒穆禄氏的位份,并且幽禁水意轩中,怎么可能再去见他。”
莫儿低着头道:“我也不想相信,可除了这个理由外,四喜说他实在想不到其他。”
“可是,舒穆禄氏她……她有什么好处,值得皇上这样思念。”水秀怎么也想不通其中缘由,在她看来,舒穆禄氏除了那双眼有些像纳兰湄儿之外,便无可取之处,可说xing子温驯,这宫里也不止她一人啊。
“你不是皇上,又如何晓得她的好处。”凌若靠着椅背,沉沉道:“四喜一直陪在皇上身边,他的猜测应该不会错。其实早在七阿哥那个事上,本宫就看出皇上有意对舒穆禄氏容情,哪怕没有雨姗站出来,皇上也未必真会处死她。”
水秀气呼呼地道:“依奴婢说,舒穆禄氏一定给皇上灌了迷汤,要不然怎会这样。”
“也许是皇上对她动了真情呢?”凌若低头看着自己双手,纤细的十指正在微微发抖。
水秀激动地道:“不可能!舒穆禄氏入宫才多长时间,就算再怎么得宠,皇上也不会对她动真情。”
莫儿在一旁小声插嘴道:“或许真有可能。”
“你说什么?”水秀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主子陪在皇上身边多少年,又付出了多少,这才换来皇上真心以待,她算什么东西。”
“不许没规没矩的,什么东西不东西的。”斥了水秀一句后,凌若转而道:“莫儿,你还知道一些什么?”
莫儿踌躇着道:“之前四喜说起的时候,说皇上现在这个样子,就跟之前主子失踪,下落不明是差不多。”
凌若静静地坐在椅中,好一会儿方道:“本宫明白了。”
看到凌若这个样子,莫儿担心地道:“主子,就算皇上真有些喜欢舒穆禄氏,那也远不能与您相提并论,您千万不要太难过。”
“没什么好难过的,皇上坐拥三宫六院,怎可能只喜本宫一人。”话虽如此,但凌若眸中却渐有泪光浮现,到最后更是化成泪滴落在手背,终归心里还是难过的……
“主子……”水秀刚想劝,凌若已经闭目将剩余的眼泪bi回去,道:“本宫没事,你们两个不用担心。”
水秀晓得凌若不愿多说,无奈地道:“是,不过主子,皇上现在这个样子,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复了舒穆禄氏的位份,七阿哥那件事上,主子几乎可以说与她翻脸,她一旦复起,肯定会来找主子的麻烦,咱们还是要早做准备的好。”
凌若点点头,转而问道:“谦嫔那边有什么动静?”
水秀依言答道:“回主子的话,一切皆与平常一样,并无什么异常,倒是成嫔那边前些日子将如柳从舒穆禄氏身边带走,如今发配她在净军中做事。”
凌若思索片刻道:“刘氏死了一个儿子,不会那么轻易善罢干休的,当日在水意轩,本宫看出她对于舒穆禄氏留得性命一事很不甘心,眼下不动手,应该是还在等机会。不过要是再等下去,只怕什么机会都没有了,她应该明白,舒穆禄氏若是复起,第一个要报复的人就是她。”凝一凝眉,道:“水秀,你设法将这件事传到刘氏耳中,并且将这件事传得严重一些,让刘氏觉得皇上很快便会复舒穆禄氏的位份,只要刘氏感觉到威胁,就一定会不顾一切的下手。”
“是,奴婢这就下去安排。”待要离去,水秀忽地想起一事来,道:“主子,刚才奴婢在宫外遇到莫儿的时候,发现她身后有人跟踪。”
莫儿轻咦一声,奇怪地道:“姑姑说人跟踪我?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恰好有人走在我后面,姑姑您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之前我走的那么慢,就是因为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跟在你后面。”在向莫儿解释了一句后,水秀朝秀眉深蹙的凌若道:“主子,奴婢不曾看到跟踪者的面目,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一个小太监;只是奴婢始终想不明白,莫儿不过是一个小宫女罢了,跟踪她做什么?”
凌若起身慢慢走到门口,望着绮丽唯美的樱花树道:“莫儿是宫女不假,但你忘了她刚才是见了谁吗?四喜啊,若让人知道她与四喜的关系,一状告到皇上面前,会有什么的后果,不需要本宫说,你们也该明白。”
一听这话,莫儿顿时慌了神,紧张地道:“主子,那现在该怎么办?奴婢……奴婢跟四喜会不会没命?”
水秀安慰道:“莫儿,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你不过是与四喜说了几句罢了,也许那人根本没察觉出问题呢。”
“可是万一发现了,那该怎么办,主子说过皇上不喜欢宫人私自交好,尤其四喜还是皇上身边的人,皇上知道了一定会龙颜大怒的,到时候……到时候……”莫儿越说越害怕,整个身子都颤抖了起来,“不止奴婢与四喜有事,连主子都会被牵连的。”
凌若转过身注视着因害怕而面色惨白的莫儿,抬手,慢慢抚过莫儿冰凉的脸颊,“看来你我主仆的缘份,要尽于今日了。”
于此同时,之前偷偷跟踪莫儿的小太监已经悄悄回到了坤宁宫,刚进宫门,便看到杜鹃捧着一盆水出来,忙迎上去道:“姑姑,你可知道宁公公在哪里?”
杜鹃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怎么,海子你又想讨好宁公公了?”
被称为海子的小太监摸了摸脑袋道:“姑姑说笑了,是宁公公之前让我去办的事情有点眉目了,所以赶着过来跟宁公公禀报。”
杜鹃知道海子在替小宁子办事,不过具体是什么事就不知道了,如今听得海子说起,好奇地道:“神神秘秘的,究竟是什么事?趁着现在有空,先说给听听。”
海子为难地道:“姑姑,宁公公交待过,这件事除了他之外,谁都不许说呢,您就别让小的难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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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三章 制约
杜鹃又问了好几次,可是海子执意不说,无奈之下只得道:“罢了,不说便不说,我还不稀罕问呢!”说罢了铜盆便要离开,海子赶紧拉住她道:“姑姑,你还没告诉我,宁公公他人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见到。”
杜鹃没好气地道:主子午睡刚起,宁公公正在里头服侍主子呢,你在这里等着吧。”
海子应了一声,在原地等了小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小宁子人影,赶紧迎上去附在他耳边细细说着话。
随着他的话,小宁子脸上逐渐泛起一抹喜色,搓手道:“让你跟了这么久,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很好。”
海子谄笑道:“多谢公公夸奖,其实要小的说,全亏公公神机妙算,看出喜公公与熹妃身边的莫儿关系不对劲,让奴才去跟踪,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私自交好。小的对公公的敬仰之情,犹如江水滔滔,无止无尽。”
小宁子晓得海子是在趁机奉迎自己,不过听着还是挺高兴的,待他说完后方才道:“行了,你的功劳咱家会记在心里,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是,多谢公公。”海子说那么多,无非就是为了小宁子这句话,如今坤宁宫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宁公公最得那拉氏欢心,只要讨好了他就等于讨好了主子,有数之不尽的好处,他别在腰间的那块水晶佩就是当初宁公公随手赏的。
待海子下去后,小宁子快步回到内殿,那拉氏正坐在贵妃榻上,拿着一柄玉轮轻轻按着脸颊,太医说过,此法可以保持肌肤光滑,减少皱纹,是以那拉氏每日都会按上三四次。
看到小宁子进来,那拉氏抬一抬眼,有些慵懒地道:“怎么了,可是有事要向本宫禀报?”
小宁子上前接过玉轮,一边替她按着脸颊一边道:“启禀主子,海子刚才来告诉奴才,说看到熹妃身边的莫儿单独去找喜公公,还在养心殿外拉拉扯扯,举止轻呢,瞧着绝非寻常关系。”
听到这个,那拉氏神色一正,“哦?你是说他们私下有苟且,可有证据?”
“这个暂时没有,不过海子听到一些他们的对话,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说着,小宁子伏在那拉氏耳边,将海子所听到的话细叙与那拉氏听。
他不说尚好,一说之下,那拉氏整张脸都变了颜色,失声道:“你说什么?皇上对舒穆禄氏余情未了,常去景仁宫附近?”
“是,海子听到的确实如此,应该不会有假。”不等那拉氏说话,他又道:“其实这件事对于主子来说,并非什么坏事,甚至对主子还有利,所以主子大可以不必担心。”
“你所谓的有利,无非是她与四喜之间的关系,但是一来,本宫未必就可以凭这一点扳倒熹妃;二来,舒穆禄氏一旦复起,对本宫来说,实在是一个很大的麻烦。”说到这里,那拉氏有些心烦,示意小宁子将脸上的玉轮拿开。
小宁子收了玉轮后道:“其实主子何不换个角度去想呢,真正该担心舒穆禄氏复起的,应该是熹妃、谦嫔还有成嫔他们几个才是,舒穆禄氏之所以被废,可是皆拜这三人所赐,您说她心里会不恨吗?至于主子,您当时根本就未出现过,反而冲突最小,舒穆禄氏就算对您不满,也会将您排在他们几人之后。这样一来,就给了主子很多除去她的机会了不是吗?”
那拉氏目光一闪,盯着小宁子的眼睛缓缓道:“你是说借舒穆禄氏之手,除去熹妃他们几个,并且趁着这个机会,搜集证据,然后将舒穆禄氏一并铲除。”
小宁子打了个千儿道:“主子英明,这样一来舒穆禄氏对主子不止不是一个威胁,反而会变得一颗极好用的棋子。”
那拉氏被他说得意动,但仍有一丝担心在里头,“皇上对她有情,不止在七阿哥一事上放她一马,如今还念念不忘,就怕到时候,本宫呈上了舒穆禄氏害人的证据,皇上也会像之前一样,对她手下留情,到时候,一切就都白费了。”
“恕奴才直言,七阿哥一事,其实有许多不合情理之处,再说又有雨姗主动替罪,皇上才会放过舒穆禄氏;一旦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舒穆禄氏害人,皇上一定会秉公办理。”见那拉氏始终眉头不展,他再次道:“退一步讲,就算皇上真还想包庇,咱们也有办法让她死。”
那拉氏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让本宫亲自动手?”
“自然不是,奴才的意思是说主子可以将她害人的事传出宫去,一路传到熹妃、谦嫔乃至成嫔家人的耳中。这几位的家族在朝中都有些影响力,可以上奏直达天听,一旦他们知道自己家族送入宫中的娘娘被人所害,一定会愤而上疏,请求皇上严惩凶手,到时候迫于朝堂上的压力,皇上一定会处死舒穆禄氏,她怎么都活不了。”
小宁子的话令那拉氏眉头渐渐舒展,待他说完时,已看到一丝皱痕,之后更是点头赞道:“这一会儿功夫,居然可以想到利用前朝来制约后宫,连本宫也没想到,小宁子,本宫真是没白疼你。”
“虽然后宫不许过问前朝的事,但事实上前朝后宫一向都是联系在一起的,只看怎么用用。”说到此处,小宁子又讨好地道:“其实这种小计策,主子哪会想不到,不过是给奴才一个机会先说出来罢了。”
对于他恭维的话,那拉氏置之一笑,起身走到长窗前,抚着沉香木窗柄道:“既然舒穆禄氏可以为本宫所用,那么本宫现在就帮她一把,让她可以早日脱困,也可以让本宫早日看到好戏。如今日日看着熹妃与刘氏在本宫面前蹦达,实在是碍眼。”
小宁子眼珠了一转,试探着道:“主子是想借四喜与莫儿的事,顺道替舒穆禄氏求情?”
“你明白就好。”这般说着,那拉氏将手递给小宁子道:“扶本宫去养心殿,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说罢,她有些不放心地道:“对了,海子跟踪莫儿的事,可曾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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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挑言
“主子放心,海子每次跟踪的时候都很小心,并未让人瞧见。”听着小宁子肯定的话语,那拉氏放下心来,一路往养心殿行去。
养心殿外,四喜正与苏培盛说话,看到那拉氏远远走来,顿时愣了一下,不明白这位自回宫之后就一直幽居在坤宁宫中甚少出来的皇后娘娘怎么突然来了。
不过奇怪归奇怪,他还是与苏培盛迎上去打千请安,待他们直起身后,那拉氏问道:“皇上在里头吗?”
苏培盛恭敬地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在殿内,只是早前皇上已经吩咐了,今儿个谁都不见。”
那拉氏眉头一皱,侧目瞥了小宁子一眼,后者会意地对苏培盛与四喜道:“二位公公,娘娘有很重要的事要见皇上,请您代为通传一声,看皇上能否稍加通融。”
那拉氏也适时地道:“不错,若是皇上当真不见,那本宫离开就是。”
苏培盛颇为犹豫,进去通报很可能会被胤禛责骂,但若不去,那拉氏面上又交待不过去,实在令人为难。
四喜不忍见那拉氏空跑一趟,逐道:“那就请娘娘稍候,奴才进去为您通报。”
“有劳喜公公了。”那拉氏深深地看了四喜一眼,眸中带着幽凉的笑意,四喜做梦也想不到,那拉氏这一次根本是来送他下地狱的。
待四喜再次出来,小宁子忙问道:“喜公公如何,皇上肯见我家主子吗?”
四喜点点头道:“皇上请娘娘进去,不过皇上心情不甚好,娘娘见驾的时候当心一些。”
那拉氏微一点头道:“多谢公公提醒。”
在小宁子的搀扶下,那拉氏踏进了略有些幽暗的养心殿,她朝坐在御案后面的胤禛屈膝施礼,“臣妾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拿着朱笔在批改折子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来,透着些许不耐的声音从那张薄唇中逸出,“皇后,你说有要事见朕,究竟是何事?”
那拉氏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刚才在坤宁宫中听到宫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事情,一时好奇,便走过去听听,没想到竟听见他们在议论皇上。”
“那些宫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私下议论朕!”胤禛不悦地斥了一句后,又道:“那皇后可曾听清楚他们在议论朕什么?”
那拉氏故做犹豫地道:“是,他们说皇上……皇上……”
胤禛等了半晌,见她始终没有说下去,催促道:“皇后,到底在议论朕什么事,说!”
那拉氏忽地一提裙摆,跪在地上满面惶恐地道:“请皇上恕罪。”
看到她这个样了了,胤禛猜测那些话必然不好听,当下道:“你尽管说就是了,朕绝不怪罪于你。”
“多谢皇上。”那拉氏磕头谢恩后,方才轻咬着嘴唇道:“臣妾听到他们在说皇上经常深夜至景仁宫看望舒穆禄氏,说皇上虽然废舒穆禄氏为庶人,并且幽禁了她,却自己去看她,废等于没废,禁等于没禁……”
“够了!”胤禛厉声打断那拉氏的话,此刻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额上青筋暴跳,同时手里传出“咔嚓”一声轻响,待得他松开手掌时,那枝朱笔已经断成了两截。
“皇上息怒。”那拉氏故做惶恐地道:“臣妾刚才就是怕您生气所以才不敢说,就连刚才臣妾也想了很久才决定来见皇上。”
胤禛深吸一口气,勉强将怒火压在胸口,道:“行了,你不必说这些,朕问你,都有哪些人在传这些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那拉氏小心地抬了头道:“回皇上的话,坤宁宫大部分宫人都在传,而他们也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所以臣妾斗胆猜测,应该宫里许多人都在……”
胤禛猛然将手里断成两截的朱笔甩在案上,发出极大的声音,将那拉氏吓了一大跳,不敢再说下去。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胤禛走下御案在殿中来回踱圈,一边走一边反反复复说着那句话。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停下脚步,迫视着那拉氏道:“那他们可有提起过这话是谁先传出来的?”
那拉氏正等着他问这一句,点头道:“有,说是有人凑巧听到皇上身边的四喜在与莫儿说此事。”
“四喜?莫儿?”胤禛脸色铁青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他当然知道莫儿是凌若身边的宫人,只是不明白他们两个为何会扯在一起。不过他在景仁宫外逗留的事情,只有一直跟在身边的四喜与苏培盛知道,能传出去的,也确实只有他们两个,至于说他在景仁宫逗留,那应该是后面以讹传讹,偏离了事实。
可是四喜一向嘴牢,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怎么这次会这样管不住自己的嘴,而且还跑去与莫儿说,实在令人奇怪。
那拉氏瞅了胤禛一眼,小声道:“皇上,臣妾还听说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胤禛不耐烦地道:“有什么话尽管说!”
那拉氏应了一声,说出令胤禛再次诧异的话,“臣妾听说四喜与莫儿私下交好,甚至暗中结为菜户。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四喜才会与莫儿说那些事吧。”
胤禛脸色连变,沉默了一会儿,忽地大声喝道:“四喜,给朕滚进来。”
他话音刚落下,一个身影就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正是四喜,只见他惶恐地打着千儿道:“皇上有何吩咐?”
胤禛直接问道:“朕问你,你是不是与莫儿说过朕去景仁宫的事?”
四喜大吃一惊,他怎么也想不到胤禛会知道这件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而他这个样子,无疑令胤禛更加确认了那拉氏的话,用力一脚将四喜踹倒在地,怒骂道:“该死的奴才,朕一向待你不薄,你居然敢背叛朕,还与莫儿私下交好,结为菜户,你眼里还有朕吗?”
被胤禛踹了一脚,四喜总算回过神来,复杂地看了一眼同跪在地上的那拉氏,忍着身上的痛,双手双脚爬过去道:“奴才冤枉,奴才什么都没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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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起复
不等凌若说话,那拉氏再次对胤禛道:“请皇上念在舒穆禄氏本xing善良的份上,复其位份!”
凌若连忙跟着道:“皇上,臣妾以为七阿哥一事都已经过去了,实在没必要再提起。何况舒穆禄氏究竟是何心思,唯有她自己最清楚,皇后娘娘不过是凭空揣测罢了。再说一旦复了舒穆禄氏的位份,皇上岂非自食其言?”
那拉氏摇头道:“熹妃错了,皇上并不是食言,而是宽宏大量,仁慈为怀。”不等凌若说话,她又道:“倒是熹妃的态度让本宫很奇怪,你自听到本宫请复舒穆禄氏位份之后,一直百搬阻挠,不愿皇上复舒穆禄氏的位份,究竟是何居心?”
见那拉氏不着痕迹地将事情扯到自己身上,凌若知道不能再与她争执下去,抬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胤禛忧声道:“皇上,臣妾并无皇后所说的什么居心,臣妾只是不愿让这件事再困扰皇上而已。再者,不论怎样,舒穆禄氏都是犯了错,皇上饶她一命已经是格外开恩,又怎可再恕其无罪。”
那拉氏同样望着胤禛,不过她眸中并没有太多担心,从刚才胤禛问那句“为什么”的时候,她就知道,胤禛对舒穆禄氏余情未了,很想见她,只是他当时亲口废了舒穆禄氏的位份,又将她幽禁在水意轩中,实在拉不下脸去见她,而且那样一来,他那些话就会变成儿戏。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自己给了他这么好一个台阶,他一定会趁势下来,就算熹妃再怎么阻挠也是没用的,甚至还会令胤禛反感。
呵,真是想不到,舒穆禄氏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那么多天过去了还令皇上念念不忘,此次若能复起,其势一定极猛。钮祜禄氏就是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百般阻挠,不过注定是徒劳无功。
许久,胤禛终于开口,而随着他的话,凌若的心慢慢凉了下来,只听他道:“皇后之言,确有几分道理,杀人者已经伏法,舒穆禄氏并无什么大错,唯一的错,就是没发现底下人的心思,太过信任他们。”
见胤禛这般说,那拉氏心中窃喜,表面上却是一派怜悯之色,“是,所以臣妾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来向皇上求情,希望皇上可以宽恕舒穆禄氏的无心之失。臣妾听闻自被幽禁后,她的用度连一个宫女都不如,其情其景,实在令人难过。”
“皇上,七阿哥之死,舒穆禄氏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冒然恕其罪,只怕难以服众,尤其是谦嫔那边……”
“行了,这件事朕心里有数。”胤禛抬手阻止凌若继续说下去,隔了一会儿,他忽地唤道:“苏培盛。”
听得胤禛叫自己,苏培盛赶紧垂首答应,“奴才在。”
胤禛将目光转向面色发白的凌若,眸底掠过一丝挣扎,良久,他移开目光道:“传朕旨意,复舒穆禄氏位份,解其禁足,仍旧居住在水意轩中。”
尽管已经猜到几分,但真从胤禛嘴里说出时,凌若还是忍不住为之心凉,他终归……是舍不下舒穆禄氏。
那拉氏忍着心里的喜意,伏身磕头,“臣妾代慧贵人谢皇上恩典。”
胤禛点点头,在示意他们退下时,忽地道:“熹妃,你留下,朕有话与你说。”
待其他人离开后,胤禛起身走到一言不发的凌若身前,盯着她道:“你在生朕的气?”
凌若低着头道:“臣妾不敢!”
胤禛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道:“不敢,也就是说心底是气的对吗?”
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凌若说话,他叹了口气道:“其实皇后的话并没有什么错,杀人者是雨姗,与舒穆禄氏并无干系,她是被牵连的。”
凌若抬头迎着他的目光道:“皇上就这么相信舒穆禄氏是无辜的?”
“朕知道你在想什么。”胤禛轻叹一声,道:“你一直觉得雨姗就像昔日的飘香那样,是被人推出来的顶罪的。可你是否想过,杀了弘旬,对佳慧没有半点好处,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她何必要这么做?”
凌若负气地别过头道:“臣妾不是舒穆禄氏,回答不了皇上。”
胤禛强行扳过她的身子,道:“若儿你应该明白,不是回答不了,而是根本不可能。正因为如此,朕才会同意皇后的话,复了舒穆禄氏的位份。”
在四目相对中,凌若神色怆然地道:“是啊,皇上都已经传旨复了舒穆禄氏的位份,又何必再与臣妾说那么许多,难道臣妾说不同意,皇上便将旨意收回来吗?”
胤禛微有些不悦地道:“若儿,朕与你说了那么许多,怎的你还是不明白,佳慧没有害弘旬,她的错只在于没有管束好下人,以致酿下大祸,幽禁她这些日子做惩罚,也差不多够了。”
凌若深吸一口气,没有再与胤禛争论下去,后退一步道:“是,臣妾明白了,那么臣妾现在是否可以告退?”
胤禛怎会听不出凌若是在敷衍自己,他张了张口,终是没说下去,挥手示意凌若退下,待得整个养心殿只剩下他一人时,胤禛用力抹了把脸,怔怔地看着紧闭的朱门,不知在想什么。
彼时,天色已暗,连最后一丝余晖也消失不见,由于来时未曾执灯,此只能借由设在两边的铜丝路灯看清底下的路。
凌若走得很快,花盆底鞋踩在地上传来“噔噔”的疾响,在夜色听来格外明显。莫儿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不敢多言,只一路紧紧扶着她,以免她摔倒。
好不容易回到承乾宫,等在那里的水秀等人都围了上来,不过看到莫儿安然无恙后,皆松了一口气,不过很快便发现不对了,因为凌若从进来后脸色就一直很难看。
“莫儿,皇上传你与主子前去,可是为了你与喜公公的事?”水秀小声地问着莫儿,在看到莫儿点头后,她不解地道:“既然你现在平安回来,就表示咱们之前定下的计划成功了,怎的主子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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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利益
莫儿摇头道:“姑姑有所不知,我的事虽然解决了,但却出了更加严重的事。”
水秀连忙问道:“什么事?”
“是……”正当莫儿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出来的时候,凌若冷冷道:“皇上刚刚复了舒穆禄氏的位份,自今夜起,你们便该再称她一声慧贵人了。”
“什么?怎么会这样?”水秀失声惊呼,不止是她,杨海与水月等人均是惊容满面,不敢置信。
凌若目光微转,落在手边的茶盏上,想要端起,双手却无力得很,怎么也不起,更送不到唇边,“今日皇后为舒穆禄氏求情,认为其是无辜受冤,请皇上复其位份,皇上也答应了,这个时候苏培盛应该已经在水意轩传旨了。”
杨海不可思议地道:“皇后她怎会突然替舒穆禄氏求情?”
水秀猜测道:“难道皇后与舒穆禄氏根本没有撕破脸,一切都是假的?是骗咱们的?”
“应该是真的撕破了脸。”凌若的话令诸人越发不解,既然已经这样,皇后为什么还要替舒穆禄氏求情,难道她就不怕舒穆禄氏复起后会威胁到她吗?
当水秀将这个疑问说出来的时候,凌若闭一闭目道:“在皇后看来,最有威胁的那个人是本宫,而放舒穆禄氏出来,可以制约本宫,甚至可以让本宫与她两败俱伤,她自然乐得这么做。”
“那皇上呢,就那么同意了?”水秀难以置信地道:“当初是皇上自己将舒穆禄氏废为庶人并且幽禁的,这才几日功夫,皇上便将自己说过的话全收回来了。都说君无戏言,怎得这一次,皇上说话做事比戏言还要戏言。”
莫儿在一旁道:“姑姑,你当时不在没听到,皇上替舒穆禄氏说了许多的好话,一直在替她开脱,实在是气人。依我看,若是主子当时再说下去,只怕皇上会反过来怪主子。”
水秀听得越发生气,“皇上……皇上怎么会变得这样,难道他真被那个狐媚子给迷了心窍吗?”
“水秀!”凌若轻斥道:“越说越没规矩了,什么迷了心窍,什么狐媚子,这些话若是让人听去了,你可知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是嫌本宫还不够烦是吗?”
水秀低头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看不过眼,她一无家世二无容貌,靠得无非是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
“看不过也得忍着!”凌若好不容易捧起了茶盏,手却一直在颤抖,溅了不少茶水在手背上,虽然水秀很快替她拭去,还是留下了一点红印,“皇后将她视为对付本宫的棋子,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护着舒穆禄氏不让她出事。”
杨海思索着道:“主子,舒穆禄氏应该猜得到皇后帮她是不怀好意,再加上之前又曾撕破脸过,应该不会再与皇后合作了吧?”
“在这宫里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两个字‘利益’,只要是对自身有益的,就算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可以化敌为友。不过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凌若顿一顿,继续道:“本宫、谦嫔、成嫔应该是舒穆禄氏此刻最恨的三人,反倒是皇后当时不曾到场,与她没有什么冲突,且这一次又帮她脱困。所以舒穆禄氏就算知道皇后不怀好意,也会暂时与之联手。如此一来,两人便可以成为双赢之局,一个复仇,一个重得圣心,有百害而无一利。”
杨海会意地道:“奴才明白了,不过若是需要对付的敌人没有了,皇后就会立刻调转枪头对付舒穆禄氏了,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同样,舒穆禄氏应该也是同样的打算。”
“正是这个道理。”说到这里,凌若轻轻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太平了几天的后宫,很快又要起风浪了。”
水月轻哼一声道:“就算舒穆禄氏再有手段,想要对付主子还是痴心妄想,宫里头谁不晓得主子是最得圣心的,连皇后都奈主子不得,更何况是她。”
“最得圣心……”凌若怆然一笑,带着几分悲凉道:“若本宫真的最得圣心,今日皇后就不会得偿所愿了,皇上更不会深夜在景仁宫外徘徊。刚才莫儿说皇上一直在替舒穆禄氏开脱,其实并不对,应该说皇上是在替自己开脱才是。”
莫儿喃喃重复了一句后,使劲摇头道:“奴婢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凌若起身端着茶盏走到门口,从这里,可以清晰看到夜色中的院子还有那两株樱花树,树每一年都会开出同样的花朵,但是人呢?也许早就变了,只是她一直没发现罢了。
“皇上很想见舒穆禄氏,所以就不断用那些话说服自己,说服本宫,认定舒穆禄氏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的。”
莫儿还在迷糊的时候,水秀已经回过味来,脱口道:“也就是说七阿哥究竟是不是舒穆禄氏害的不要紧,只要皇上认为她是无辜的,那就是无辜的。”
风,无声袭来,吹起颊边的珠玉,有悦耳的声音在这夜色中响起,“不错,皇后更是看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投其所好。”
莫儿总算明白过来,愤愤不平地道:“亏得奴婢以前认为皇上是一个英明圣主,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对错不分,糊涂至极。”
“不许胡说!”凌若转头斥道:“皇上也有人,也有七情六欲,不可能什么事都不错。什么事都对。好了,先不说这件事了,过了今夜,你就离宫吧,到时候你先寻个客栈住下,待本宫寻机会与四喜说清楚后,你再搬过去。”
莫儿闻言屈膝跪下道:“主子待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奴婢无以为报,唯有以后为主子供奉长生牌,乞求上天保佑主子与四阿哥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凌若亲手扶起她道:“你好好与四喜过日子,就是对本宫最好的报答,只可惜本宫与你,以后都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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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矛盾
莫儿呜咽着道:“奴婢舍不得主子。”虽然她与凌若处的日子并不算很久,但凌若却是这辈子对她影响最深的人,骤然分离,难免不舍。
“傻丫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还真准备赖在本宫身边一辈子啊。”说着,她拭去莫儿脸上的泪道:“好了,不哭了,将来你与四喜成亲,本宫一定让水秀去喝你们的喜酒。”
莫儿也知道自己再不舍,也必须得出宫,否则继续留下来,只会给主子添麻烦,尤其现在主子要应付舒穆禄氏与皇后联手,更是不容有失。
待得用过晚膳后,凌若命他们都退下,自己一个人拿着白玉酒壶与酒杯来到院中,慢慢在石凳上坐下,然后斟满酒慢慢饮着。
在第二次倒满酒杯时,凌若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道:“本宫说过,想一个人静一静,退下!”
脚步声为之一顿,随即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近,见来人不听自己吩咐,凌若心下不悦,将酒杯往桌上一顿,转过身来道:“本宫叫你退下,没听到吗?”
余音未散之时,凌若已经看清了来人的模样,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连礼也忘了行。
“怎么,那么不愿意看到朕吗,刚来便让朕离开?”来者正是胤禛,夜色下,缓缓向凌若走来,袍角被晚风卷起在空中舞动,犹如踏夜而来的神王。
凌若回过神来,连忙屈膝行礼,随后道:“臣妾以为是水秀他们,没想到会是皇上,请皇上恕罪。”
“不知者不怪。”这般说着,胤禛走到石桌前,端起凌若刚刚放在桌上的酒杯,闻了一口后有些惊讶地道:“你在喝酒?”
凌若垂目道:“是,臣妾无事,便小酌一番。”
胤禛盯着她道:“究竟是无事小酌,还是因为心里不痛快。”
“皇上想多了,臣妾……”凌若刚说到一个,身子便被人紧紧抱住,耳边更传来胤禛的声音,“朕没有想多,刚才在养心殿的时候,朕就知道你在生朕的气,气朕复舒穆禄氏的位份。”
静默许久,凌若轻声道:“皇上是天子,想复谁的位份就复谁的位份,臣妾不过是一介嫔妃,如何有资格生皇上的气。”
“不是,在朕心里,你与润玉她们不一样,没有人可以与你相比。”随着这话,拥着凌若的手再次收紧了几分,似要将她融入身体中一般。
刚才苏培盛来告诉他,说已经去水意轩传过旨,问他是否要召见舒穆禄氏。
胤禛本欲答应,忽地想起凌若,想起她刚才离去时那抹掩饰不住的难过,心一下了慌了起来,为什么心慌,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此刻最想见的人是凌若,所以他来了承乾宫。
凌若并不知道这些,她讽刺地笑笑道:“别人或许不行,但慧贵人一定可以是吗?”
“不是!你与佳慧不一样,朕……”胤禛想说后宫诸女之中,唯凌若一人是他真心相待之人,可话到嘴边,又迟疑了。若凌若是唯一真心相待之人,那舒穆禄氏呢,她又算什么,若不爱,为何会这般疯狂的想念她,无数次想进景仁宫见她,更为此连凌若也冷落了。
所以,当那拉氏说舒穆禄氏无辜,并且恳请他复舒穆禄氏位份的时候,他心里其实是欢喜的,因为终于有理由恕舒穆禄氏了,不需要再将自己压抑的那么辛苦。可事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更理不清楚自己对舒穆禄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胤禛想了很久,都没有一个答案,只能道:“朕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朕很清楚,你才是最值得朕珍视的那个人,不论是佳慧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办法取代你在朕心目中的地位。所以若儿,不要再生朕的气好吗?”
凌若能够感觉到胤禛初时的矛盾与后面的肯定,虽然气胤禛对舒穆禄氏的迷恋,但胤禛这一次来是专程来向她解释甚至恳求的,若非极其重视,以他的身份断不会做到这个地步。
何况,圣旨已下,她就算再不高兴,舒穆禄氏复起也已成定局,继续与胤禛闹下去,吃亏的那人只能是自己。与其如此,倒不如另外再想办法。
如此想着,凌若叹一口气,抬手环住胤禛的腰道:“只要皇上心里有臣妾,臣妾便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胤禛心中一喜,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道:“当真?”
他这个样子令凌若为之一笑,道:“自然是真的,否则臣妾不是欺君了吗?”
在得到凌若肯定的答复后,胤禛欢喜不已,轻啄了一下凌若的脸颊道:“只要你不生气就好,朕刚才很怕你以后都不愿理朕了。”
凌若捉狭地道:“皇上也有害怕的时候吗?”
“是啊,朕最害怕你生气了,不知这个答案熹妃娘娘可还满意?”如此玩笑了一句后,胤禛拉着凌若的手坐下,抬头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夜空,感慨道:“朕已经很久没有与你这样静下来看星空了。”说罢,他握着凌若的手道:“若儿,朕以后一定会多抽时间陪你。”
凌若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在胤禛肩膀上,与他一道静静欣赏着上苍赐予人世间的美景……
同样的夜色下,舒穆禄氏坐在铜镜前,拿起眉笔细细描着双眉,将之勾勒的又细又弯,然后是唇、眼、面颊,每一处皆描绘的仔细无比,而那张脸也在这样的描绘下渐渐变得精致动人起来,在她旁边摆着一套粉彩绣玉兰花的旗装。
待得化完妆后,她褪下身上那套素白的衣裳,将那套旗装慢慢穿好,待一切收拾妥当后,镜中的女子已经与刚才判若两人,变得华贵雍容。
随着手慢慢抚过脸颊,唇角渐渐勾起一丝冷笑,慧贵人,呵呵,她终于又是慧贵人,可以走出这里,去报复所有害过自己的人,并且得回自己应有的东西。
刘氏、钮祜禄氏、戴佳氏,这三个人欠她的,她会一一讨要回来。
舒穆禄氏站在窗前,看着月亮渐渐东沉,然后又亲眼看着旭日初升,在天色大亮后,她踏出了水意居,往景仁宫的正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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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心虚
此时,戴佳氏刚刚起身,正在梳妆,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一个小太监匆匆奔了进来。
戴佳氏转头瞪了那小太监一眼,斥道:“谁许你进来的,没规矩的东西。”
“主子息怒。”小太监满面惶恐地道:“奴才刚才听说一件事,赶着来向主子禀报。”
戴佳氏回过头,取过白玉梳对镜仔细梳着自己耳边那几根碎发,凉声道:“说,什么事?”
小太监咽了口唾沫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刚刚听昨夜里,皇上命苏公公前去水意轩传旨,复舒穆禄氏位份!”
“什么?!”戴佳氏大惊失色,手一松,白玉梳顿时掉落在地上,而她连看也没看一眼,起身盯着小太监厉声道:“你打听清楚没有,真有此事?”
“回主子的话,千真万确,奴才还问过守门的宫人,他们说苏公公昨晚确实来过。”小太监话音刚落,戴佳氏便用力一拍梳妆台,厉声道:“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昨夜没人向本宫禀报?”
见她发怒,小太监连忙跪下,小声道:“昨夜主子早早就睡了,再加上守门的宫人并不知道苏公公过来的用意,所以便没有惊扰主子。”
“没用的混帐东西!”戴佳氏怒骂一声,道:“传本宫的话,将昨夜守门的两人重责五十大板。”
“嗻!”小太监忙不迭地下去,然不一会儿他又进来,这一次面色有些僵硬,小声道:“主子,舒……慧贵人在外求见。”
戴佳氏面色一白,不自在地道:“就说本宫没空,让她……”
她话还未说完,一个清脆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娘娘是没空见臣妾,还是心虚不敢见臣妾?”
这个声音,戴佳氏绝对不会忘记,舒穆禄氏,是舒穆禄氏的声音!
这般想着,她紧紧盯着虚掩的宫门,透过缝隙,隐约可以看到一道人影站在外面,不等她说话,一只白到近乎透明手推开了宫门,令浅金色的阳光可以毫无阻挡的照入殿中。
与此同时,一双踩着花盆底鞋的脚稳稳跨过门槛踏入殿中,随着这个人的出现,戴佳氏眼皮狂跳不止,双手亦紧张地绞在一起。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人竟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舒穆禄氏进来后,朝戴佳氏欠身道:“臣妾见过成嫔娘娘,娘娘万福。”
戴佳氏脚步往后微微一退,色厉内茬地道:“你……谁许你进来的?”
舒穆禄氏微微一笑,轻言道:“娘娘怎么了,臣妾来给您请安,您不高兴吗?这段时间臣妾可是对娘娘想念得紧,一直盼能再见您。”
虽然舒穆禄氏一直在笑,戴佳氏却很紧张,“那你现在已经见过了,本宫还有事,无暇与你多说。”
舒穆禄氏故做难过地道:“臣妾刚来,娘娘怎么就急着赶人?另外,皇上恕臣妾无罪,并复臣妾贵人之位,娘娘难道不为臣妾高兴吗?还是说……”她目光在戴佳氏脸上打了个圈儿,曼声道:“还是说让臣妾说中了,娘娘心虚不敢见臣妾?”
戴佳氏别过脸道:“胡言乱语,当初七阿哥被你宫中的雨姗害死,你冤枉谦嫔,本宫如实为嫌嫔作证,有什么好心虚的!”
舒穆禄氏点点头道:“是,那件事娘娘确实没什么好心虚的,但后面的事呢,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戴佳氏嘴硬地道:“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舒穆禄氏也不生气,笑笑道:“娘娘不记得了不要紧,臣妾可是一直牢牢记着呢。臣妾被废为庶人后,只有如柳陪着臣妾,可是娘娘看不惯臣妾身为庶人还有人在身边服侍,所以让您身后这位彩霞姑姑,带着人来到水意轩,强行将如柳带走,还戏弄臣妾,让臣妾跪在地上扮狗叫,呵,臣妾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学过狗叫,不知道原来学起来那么好玩。”
她每逼进一步,戴佳氏便往后退一步,直到背抵墙壁无处可退时,再不得不停下,看着舒穆禄氏离自己越来越近,看着红唇下森白的牙齿一张一阖,看着她说出令自己心惊肉跳的话。
舒穆禄氏每走近一步,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道:“你身为废人,本就不该再留宫女在身边,本宫不过是按宫规办事罢了,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舒穆禄氏目光一转,冷声道:“姑姑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正蹑手蹑脚往外走的彩霞浑身一颤,不情愿地停下脚步,勉强笑道:“贵人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口渴了,奴婢去替您沏盏茶来润润嗓子。”
舒穆禄氏好整以瑕地道:“这样啊,我还以为姑姑又想让我扮狗叫呢!”
彩霞一听,慌张跪下道:“奴婢该死,一时糊涂得罪了贵人,请贵人大人大量,饶过奴婢。”
舒穆禄氏轻笑道:“姑姑说的是哪里话,我当时是庶人,姑姑怎样教训我都是理所当然的,我怎么会怪姑姑呢!不过我现在很想听姑姑学狗叫,姑姑不如叫几声来听听?”
彩霞虽然是一个奴才,但在这景仁宫中也算是有头有脑,现在让她学狗叫,无疑是当众扒她的脸皮,她怎么肯答应,低着头不说话,想要让舒穆禄氏自己觉得无趣放弃,可惜她太小看舒穆禄氏了,若是连一个奴才都制不了,舒穆禄氏根本不会来这里。
巴掌毫无预兆地打在彩霞脸上,一下子将她给打懵了,然更令她发懵的事情还在后面,舒穆禄氏一掌接一掌,毫不停顿地打在彩霞脸上。
不知过了多久,彩霞终于回过神来,紧紧捂着脸颊,尖叫道:“娘娘救奴婢,救奴婢!”
戴佳氏没想到舒穆禄氏会这么大胆,愣在那里直到彩霞大叫救命方才回过神来,又气又怒地道:“慧贵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打本宫的奴才,他们就算再有不是,也自有本宫管教,何时轮到你动手?”
舒穆禄氏停下手,而彩霞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跑到戴佳氏身后,唯恐再被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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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狗叫
至于戴佳氏,在看到舒穆禄氏因自己的喝斥而停下动作,以为她怕了自己,底气比刚才更足了几分,“皇上虽说复了你的位份,但你始终只是一个贵人,在本宫面前放肆,就是以下犯上;本宫若将此事告诉皇上,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
舒穆禄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不错,闹到皇上面前,臣妾确实免不了以下犯上这四个字,但是娘娘呢?”
戴佳氏奇怪地道:“本宫?本宫怎样?”
舒穆禄氏微微一笑,道:“臣妾被废为庶人时,娘娘遣身边的宫女将如柳带走不说,还故意凌辱臣妾,让臣妾跪在地上扮狗叫。您说这话传到皇上耳中,皇上会怎么想?最后是怪臣妾还是怪娘娘呢?”
戴佳氏面色微白,她怎么把这一点给忘了,当日的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舒穆禄氏竟然还有复起的那一天,唉,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不会逞一时之快,现在悔之晚矣。
“那你想怎样?”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意味着戴佳氏示弱了,向一个贵人示弱无疑是憋屈不甘的,但她没有别的办法。
舒穆禄氏欠一欠身,漫然道:“臣妾不想怎样,只想听这个奴才学几声狗叫而已。”
听得她这话,戴佳氏连一丝犹豫也没有,转头对躲在身后的彩霞喝道:“没听到慧贵人的话吗?还不学狗叫给慧贵人听。”
见自家主子都开了口,彩霞无可奈何之下,只得“汪汪”的叫了几声,舒穆禄氏冷笑一声道:“狗哪有站着叫的道理。”不等彩霞说话,她眸光一抬,对戴佳氏道:“娘娘,看来您的奴才不太听话呢,连屈一下膝盖都不肯。”
看着舒穆禄氏那张碍眼至极的脸,戴佳氏恨不得上前撕烂了,可她终归没那个胆子,瞥着一肚子气对彩霞喝道:“跪下,重新再叫!”
对于彩霞,她也是恼恨的,若当初彩霞直接带了如柳离开,没有羞辱舒穆禄氏,现在也不会引来舒穆禄氏的报复,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戴佳氏在那里一味埋怨彩霞,却忘了当初是她派彩霞去的,更忘了她曾因为彩霞对舒穆禄氏的羞辱而多么痛快高兴。
彩霞委屈地跪下学狗叫,然舒穆禄氏对此依然不满意,不断地让她叫大声一些,再大声一些,直到彩霞嗓子叫哑了还在让她继续学狗叫。
面对殿内不断传来的狗叫声,外头那些奴才都好奇的不得了,主子从来没有养过狗,怎么突然有狗叫声,而且一直在叫个不停。
“汪!汪!”彩霞已经不记得自己究竟叫了多少声,嗓子就跟在冒烟一样,又涩又痛,勉强又叫了几声后,她哑声道:“贵人,奴婢实在叫不动了。”
舒穆禄氏漠然看着她,“既然能说的了话,就表示还得动了,继续叫,我还没听够呢;又或者我拿根鞭子来抽你叫,就跟那些真正的狗一样?”
“不要,奴婢叫,奴婢叫!”彩霞现在对她充满了惧意,晓得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是何等可怕,自家主子此刻就在一旁站着,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说一个不字,舒穆禄氏就会拿鞭子来抽她。
彩霞忍着嗓中的痛意又开始叫了起来,舒穆禄氏静静地听着,直至她哑得实在发不出声音也没有叫停的意思,最后还是戴佳氏看不过眼道:“慧贵人听了这么久,也该听厌了吧?”
舒穆禄氏抚着袖上的玉兰花图案,轻笑道:“既然娘娘说厌,那就厌了吧,始终娘娘才是这景仁宫的主子。”目光一转,落在不住喘气的彩霞身上,“行了,起来吧。”
彩霞已经发不出声,只能磕头作谢,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站到戴佳氏身后,连看也不敢看舒穆禄氏一眼。
戴佳氏实在不愿看到舒穆禄氏,没好气地道:“慧贵人若是无事了的话,就请回吧,本宫还有事。”
舒穆禄氏不在意地笑笑,“臣妾今日来,还有一事想问娘娘,当日娘娘带走了如柳,不如她现在在哪里,臣妾很是想念她。”
戴佳氏目光闪烁,不自然地道:“本宫将如柳交给了内务府,至于他们是怎么安排的,本宫就不知道了。”
舒穆禄氏分明感觉到她这话有问题,怀疑地道:“当真?”
“自然不知,难道本宫还会骗你不成,你要寻如柳,去内务府问就是了。”戴佳氏已经领教过舒穆禄氏的手段,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若直接告诉她,自己将如柳发配到净军中去,不知会使出什幺蛾子来,自然是推给内务府更好些;虽说舒穆禄氏事后还是会知道这一切是自己的安排,但好歹先将眼前这关过了。
舒穆禄氏尽管心中仍有怀疑,但她也不好硬bi,道:“既如此,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了。”正当戴佳氏松一口气的时候,舒穆禄氏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吃斋念佛虽未必能换来一生平安,但总好过不自量力去争夺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许一个不小心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戴佳氏面色一白,紧紧盯着舒穆禄氏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舒穆禄氏漫然一笑道:“臣妾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臣妾该告退了,改日再来向娘娘请安。”
说罢,她欠一欠身离开了正殿,看着那个施施然离去的身影,戴佳氏气得浑身发抖,转身撒气地甩了彩霞一巴掌,厉喝道:“要不是你这没用的东西,本宫哪会受她这许多的气,该死!”
“主子……息怒!”彩霞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声音沙哑得像有刀片刮过铁锅一样。
戴佳氏冷哼一声,面带隐忧地望着舒穆禄氏离开的方向,舒穆禄氏这一去,早晚会知道是自己将如柳发配到净军那里,到时候她肯定会再次来找自己的麻烦,指不定比现在更疯狂。不行,她不可以就这么坐以待毙,必须得想个办法自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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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如柳去向
苦思片刻,终于让她想出一条路来,论恩宠,自己根本无法与舒穆禄氏相提并论,如此一来胤禛那边是不用想了,否则刚才也不会看着舒穆禄氏肆意羞辱彩霞而不吱声。
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与舒穆禄氏有过节的人,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刘氏,想到这里,戴佳氏手一伸道:“扶本宫去永寿宫。“
彩霞手刚触及戴佳氏,耳边忽地响起冷喝声,“看你这个鬼样子,出去简直就是丢本宫的脸,给本宫好好待在这里。小和子,你过来扶本宫。”
小和子就是刚才给戴佳氏报信的小太监,听到这话赶紧扶了戴佳氏往永寿宫行去,留下彩霞一人在殿中。
至于舒穆禄氏,在出了景仁宫后便往内务府行去,因圣旨尚未传来,一路上不时有宫人好奇地打量她,不明白这个已经被废的贵人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水意轩以外的地方。
对于这一切,舒穆禄氏视而不见,待到了内务府,她随意唤过一个小太监道:“让钱莫多来见我。”
从圆明园回来后,钱莫多已经升任内务府总管,原来的总管因年纪老迈已经出宫回家乡去了。
小太监认出了舒穆禄氏,虽然他不知道舒穆禄氏为何会出现在内务府,但也是个乖觉之人,没有说无谓的话,答应一声,便进去寻钱莫多了。
趁着等候的功夫,舒穆禄氏随意打量着内务府,这里还是与以前一样,忙忙碌碌,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出入。
不一会儿功夫,钱莫多急急走了出来,他可不是底下那些小太监,早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已经收到消息,晓得胤禛昨夜里已经下旨复舒穆禄氏贵人之位,禁足也一并开释。
在离着几步远的地方,钱莫多笑容满面地打千跪了下去,“奴才恭喜慧贵人,贺喜慧贵人,慧贵人大喜!”
舒穆禄氏收回目光,微笑道:“钱总管已经知道了?”
“如此大喜的事,奴才哪能不知道,慧贵人苦尽甘来,奴才不知有多为您欢喜。”钱莫多尽捡着好听的说,能够从一介庶人起复为贵人,不管当中有什么样的缘由,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就是慧贵人在皇上心中有着非同寻常的份量,只凭这一点,就足够他钱莫多毕恭毕敬的了。
“多谢钱总管,起来吧。”舒穆禄氏一直在微笑,不过也仅止于微笑,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在这宫里头,只要你得势,什么样的笑脸都能看得到;相到,若是失势,那么就什么都不是,随便一个奴才都可以把你踩得半死不活,一个个皆势力得很。
钱莫多起身后,瞅了舒穆禄氏一眼,小声道:“贵人此来,可是为了水意轩的宫人,其实刚才奴才已经在为贵人挑合适的宫人了,待会儿就给贵人送去。还有送去水意轩的花木也在准备了,午后便可送到。”
舒穆禄氏客气地道:“劳公公费心了,其实我今日来,是想跟公公打听一个人,就是之前在我身边侍候的如柳,成嫔娘娘说将她交给内务府安排了,不知现在何处,我想让她继续回来侍候我,还请公公成全。”
“贵人说哪里的话,这是奴才应该做的,不过如柳姑娘去了哪里,并非奴才安排,得询问一下方知,还请贵人先进来坐一会儿。”
“也好。”说罢,舒穆禄氏抬步入内,钱莫多亲自扶了她坐下,在命人去沏茶之后,找来专门负责安置宫人的太监询问,那是一个年约三旬的太监,长得细眉细眼,进来后向钱莫多行了个礼道:“总管,您寻小的?”
钱莫多点头道:“我问你,之前侍候慧贵人的如柳姑娘,被安排去了哪里?”
一听这话,那太监神色立时有些不自在,偷偷瞥了坐在那里的舒穆禄氏一眼,在钱莫多耳边悄悄说了一句。
钱莫多顿时为之色变,脱口道:“什么?为何安排她去……”想起舒穆禄氏就在旁边,赶紧压低了声音,“为什么要安排她去净军,你怎么做事的?”
那太监无奈地道:“总管,不关小的事,成嫔娘娘派人送来的时候,特意交待了要送她去净军那里,小的不敢不从啊。”
听到这里,钱莫多心下稍安,既然是成嫔指名如此,就与他们内务府没有太多干系,慧贵人要怪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这个时候,舒穆禄氏也问道:“如何,钱总管,问清楚了吗?”
钱莫多赶紧走到她面前道:“回贵人的话,问清楚了,如柳姑娘她现在……在净军之中。”
“净军?”舒穆禄氏不会不知道净军这两个字的意思,名为净军,做的却是整个紫禁城最肮脏下jian的活,只有犯错的宫人才会被发配去那里。从某种程度上说,甚至比辛者库还要不堪。
舒穆禄氏将茶盏重重放在小桌上,冷声道:“为什么要让如柳去做净军,她犯了什么错?”
钱莫多慌忙道:“贵人息怒,并不是奴才或内务府的任何一个人让如柳姑娘去净军的,是成嫔娘娘的意思,奴才们只是奉命行事,也怪奴才没问清楚,否则就算是得罪成嫔娘娘,奴才也绝不会让如柳姑娘去做这种低jian的差事。”
能做到今日这个位置,钱莫多自然有几分能耐,心里更是跟明镜一样,清楚得很,成嫔是娘娘不假,可早已失宠;相反,舒穆禄氏可以由庶人起复,在皇上心中绝对占有一席之地。
所以,就算不能讨好她,也绝不可以得罪了。
成嫔,又是她,怪不得刚才吞吞吐吐,神色那么奇怪,原来她将如柳发配去了净军,实在可恨至极!
不过幸好,如柳还活着,哪怕她在做最低jian的活,可至少她还活着,只要活着便好,至于成嫔欠她的,以后她会一点点讨要回来,就像今日一样。
想到这里,她起身道:“能否请钱总管带我去净军居住的地方?”
钱莫多连忙垂身道:“能为贵人带路是奴才的荣幸,只是那地方肮脏恶臭,贵人如何好去,还是让奴才派人去将如柳姑娘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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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生疑
“真要猜吗?”另一个容色绝美,气质雍容的女子问着,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缓缓吐出三个字来,“坤宁宫!”
这两人正是瓜尔佳氏与凌若,她们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凌若猜到舒穆禄氏释了禁足之后,会来此处找如柳,所以过来看看,结果还真如所料。
瓜尔佳氏脸上的笑容一滞,低声道:“你是说,她真会与皇后结盟?”
“为什么不会?我、刘氏还有成嫔是她的死敌,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而她想要对付我们,只凭一已之力是不够的,必须借助别人的力量。在这宫里嫔以上的,除了我与姐姐、刘氏、戴佳氏之外,便只有皇后与裕嫔,裕嫔甚少理会宫中之事,且胆子不大,没有什么野心,显然不符合舒穆禄氏的要求,那么就只剩下皇后一人。”
“这两人皆有手段与野心,最重要的是都很难忍,若让她们联手在一起,咱们会很吃亏的,尤其皇上如今对舒穆禄氏念念不忘。”
听得后面这句,凌若心里猛地一痛,不过她在痛意蔓延之前便将其压抑住,淡然道:“所以,咱们也需要与人联手。”
瓜尔佳氏心思敏锐,稍稍一想猜到了她说的那个人,“你是说刘氏她们?”
“不错,我们与刘氏从未撕破脸过,联手应该没问题,再说,现在舒穆禄氏出来,她无疑是最担心的那一个。若我料得不错,只怕她很快便会主动来找我们。”
“既如此,那我们就静观其变。”两人并肩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临渊池,如今春光明媚,放养在池中的锦鲤在水下欢快地游着,不时跃出水面,鱼尾带起一长串晶莹的水珠。
瓜尔佳氏扯过一条柳枝在指尖绕着,感慨道:“唉,有时候想想人活一世真的挺没意思,不过区区几十年,却偏要争来抢去,岂不知到双眼闭上时,什么都带不走,倒不如凡事看开一些。”
凌若抚着光滑的栏杆道:“若是每个人都能这么想,世间便不会有那么多事了,身在红尘,终是难脱爱恨贪嗔这四个字,为了**不断与他人相争,殊不知到最后伤人亦伤已。”静默片刻,低低道:“我也如此。”
“不是,你更多的是为了自保,后宫之中,善良只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说到这里,瓜尔佳氏微微一笑道:“所以,我会感叹,却不会就此任人宰割,更不要说沦为他人上位的踏脚石。我只是我,不是任何人的工具与目标,你也同样。”
凌若点点头,望着不时被打破平静的湖面,许久方低低地道:“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不断地走下去,姐姐,你要一直陪着我,不许像温姐姐一样离开。”
“不会的。”在这般说了一句后,瓜尔佳氏忽地道:“话说回来,自从你今日与我说了舒穆禄氏的事后,我一直想不明白,皇上为何对舒穆禄氏这么在意。皇上的xing子我很清楚,凉薄、冷酷、果断绝决,在他的字典里根本没有拖泥带水这四个字,何以在这件事上如此反常呢。”
凌若攥紧了掌下冰凉的栏杆,艰难地道:“答案只有一个,皇上喜欢上了的舒穆禄氏。”
“不太可能。”瓜尔佳氏的回答令凌若颇为意外,疑声道:“为什么?”
瓜尔佳氏拉着凌若蹲下身,并且将凌若的一只手浸如水中,“如何,是冷是暖?”
“冷。”虽然此刻是四月天,又有阳光照着,但池水还是颇为凉寒。
瓜尔佳氏松开手道:“池水现在对于你来说自然是冷的,可是你若一直与这些鱼一样生活在水中,不仅不会感觉到任何凉意,甚至还会觉得暖和。因为已经习惯了这个温度。”
瓜尔佳氏的话并不难懂,凌若也听得明白,可她不懂这与之前说的事有何联系?
瓜尔佳氏看出了她的疑惑,道:“纳兰湄儿是自小养在宫中的,与皇上可以说是青梅竹马,皇上喜欢她很正常;而你,康熙四十三年入府,直至皇上登基,整整十九年,你才算得到了皇上一丝真心;但是,也只有你们两人而已,哪怕是盛极一时的年氏、佟佳梨落,又或者陪伴皇上最久的皇后,都再不曾得到一丝真心。可以说,皇上是一个既重情又薄情的人,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可是你想想,舒穆禄氏入宫不足两年,得宠的时间更短,她凭什么让皇上念念不忘,凭那双像纳兰湄儿的眼睛吗?”
下一刻,她已经嗤笑着道:“佟佳氏那么像纳兰湄儿,简直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她犯错时,皇上没有任何心软,直接赶将出府,之后也从未再提及过。所以你说皇上喜欢舒穆禄氏,因为喜欢才变得这么反复无常,拖泥带水,我觉得不太可能,其中应该还有别的原因,至于是什么,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出来。”
凌若之前因为胤禛的事弄得心神不宁,无法静下心来分析,眼下被瓜尔佳氏一说,顿时也觉得有问题,在舒穆禄氏一事上,胤禛的行事做风,确实与以前相差甚远,还有昨夜胤禛矛盾的态度……
凌若取下帕子慢慢擦干手上的水,低声道:“舒穆禄氏阿玛只是一个小小知县,不足为提,所以不可能是为家世,同样她也没有子嗣,容貌放眼后宫之中,也只能算平平,究竟是什么,让她被皇上这样记在心里?”
她想了许久,始终与瓜尔佳氏一样没有丝毫头绪,不过越没头绪也就越证明此事可疑。
与此同时,永寿宫中的刘氏知道舒穆禄氏复位为贵人时,气得快要疯了,在殿中不断地来回走着,若非还有一丝理智克制,她恨不能冲到胤禛跟前,质问他为什么要将舒穆禄氏放出来?难道那么快就忘了弘旬的死吗?
海棠端了茶进来,小声道:“主子,您走了很久了,坐下歇歇喝口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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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戴佳氏
刘氏脚步一顿,但随即再次走了起来,金砖被踩得噔蹬作响,唯有这样,她才可以勉强压下心中的愤怒,“本宫喝不下,拿下去。”
海棠知道她心情差得很,不敢多言,转向金姑道:“姑姑,您看主子这……”
金姑挥手示意不相干的宫人进去,随后方道:“主子,奴婢知道您不甘心,可事都已经发生了,您再怎么难过,也得咽下这口气。”
“本宫咽不下!”刘氏停下脚步,怒容满面地道:“本宫失去了一个儿子,听清楚,是一个儿子啊,结果呢,舒穆禄氏除了死一个宫女之外,毫发无损,你让本宫怎么接受得了。”
金姑犹豫了一下道:“奴婢听说这一次是皇后娘娘去求得皇上,还听说当时熹妃娘娘也在,熹妃娘娘百般反对,可皇上一意孤行,复舒穆禄氏之位。”
“皇后!”刘氏恨恨地吐出这两个字,将那拉氏恨到了极处。
“主子,生气不止解决不了事,反而还会坏事。你现在最需要的不是生气,而是戒备;别人不知道七阿哥是死于何人之手,但舒穆禄氏一定知道,她今朝复起,最恨的人莫过于主子,一定会想办法报复,您一定要小心谨慎。”
“她就算复起,也不过是一个贵人,能耐本宫如何。”话虽如此,但刘氏底气却不是很足。自从弘旬一事后,胤禛便不曾再召见过她,来永寿宫的次数更是次屈指可数,且每一次都是说几句就走,从未过夜。
金姑取过海棠手里的茶放到刘氏手中,轻声道:“主子若真有信心,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你……”刘氏想要斥责金姑,却不知该说什么,许久,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坐在椅中道:“不错,本宫是在担心,她可以这样让皇上牵挂于心,实在出乎本宫的意料,今日她势起,只怕会比以前更盛。”
“盛极一时算不得什么,能盛极一世才叫本事,好比熹妃,她中间虽有起落,也输给过别人,但却一直笑到了现在。所以,舒穆禄氏一时得势,主子根本不必担心,只要您能遏她来日便可。”
刘氏揭开盏盖,轻拨着浮在茶汤上的茶叶沉声道:“这话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之前那么好的机会都没有置她于死地,更不要说以后。”
金姑摇头道:“不容易并不代表不可能,只要主子能静下心来仔细琢磨,奴婢相信,一定可以,而且经过这一次的教训,下回必定不会再给舒穆禄氏任何翻身的机会。”
刘氏知道金姑这是在提醒自己,沉眸道:“不错,本宫既能败她一次,就能败她两次。”
正说着话,殿外传来宫人恭敬的声音,“主子,成嫔娘娘来了。”
海棠奇怪地道:“成嫔?她与主子素无往来,怎么今日突然过来了?”
金姑微微一笑道:“当日在七阿哥事上,成嫔曾替主子做过证,而后,成嫔又派人强行带走如柳,眼下慧贵人复起,又是住在同一宫的,你说她还坐得住吗?”
海棠会意过来,道:“姑姑的意思,是说她是来找主子帮忙的?”
“**不离十。”就在金姑回答海棠问题的时候,刘氏已经正一正头上的发钗步摇道:“请成嫔进来。”
不等刘氏吩咐,金姑已经上前打开了宫门,与海棠一道朝正走进来的女子行礼道:“奴婢给给成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戴佳氏微一点头道:“起来吧。”
在金姑他们谢恩起身时,刘氏亦站了起来,微笑着迎上来,“见过姐姐。”
戴佳氏虚虚笑道:“妹妹无需多礼,倒是本宫冒然前来,望请妹妹不要见怪。”
“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请坐,海棠,奉茶!”如此吩咐了一句,她又道:“内务府刚送了一些今前新上贡的雨前龙井来,喝着特别甘香可口,姐姐一定得尝尝。”
“妹妹实在太客气了。”在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戴佳氏终于憋不住道:“妹妹,舒穆禄氏复位的消息你可听说了?”
果然是为了这事!
确认了戴佳氏的来意后,刘氏轻叹一口气道:“这事儿宫里都传遍了,妹妹哪里会不知道。”
这样不咸不淡的话令戴佳氏一时摸不准刘氏的态度,只能继续道:“其实七阿哥那件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雨姗区区一个宫女没那么大的胆子,肯定是舒穆禄氏在背后指使,可惜皇上不愿相信,眼下更……唉,本宫每每想起,真是替七阿哥不值。”
刘氏神色哀切地摇头,“可惜皇上不相信,咱们就算说的再说也没用。”
见刘氏就是不表态,戴佳氏急得跟有猫在抓五脏六胕一般,强忍着道:“本宫就是怕妹妹难过,所以特意来开解妹妹,希望妹妹不要钻了牛角尖。”
刘氏一派感激地道:“姐姐这般关心妹妹,实在令妹妹受宠若惊。”
说话间,有宫人奉了茶上来,戴佳氏抿了一口后,突然重重叹了口气,“想必妹妹也知道,我曾让人将如柳从水意轩中带走,因为舒穆禄氏当时已是庶人,实在不该再有宫人服侍。没想到舒穆禄氏竟然怀恨在心,今儿个一早便来向本宫报复,将本宫的宫人好一顿教训。”
“什么,她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刘氏这一次是真的惊讶了,“她就算复位,也不过是一个贵人罢了,怎敢在姐姐面前放肆。“
戴佳氏道:“本宫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妹妹是没看到她那个嚣张的样子,根本没有将本宫放在眼中。不止是本宫,只怕妹妹你们,她也没一个放在眼里的。”
刘氏沉默半晌,道:“姐姐可曾将这件事告诉了皇上?”
戴佳氏又是一叹道:“唉,说了又能如何,皇上会放她出来,就表示正喜欢着她,哪里会帮本宫说话。”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道:“所以本宫才来找妹妹商量,看妹妹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氏无奈地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她仗着皇上宠爱,根本不将咱们放在眼里。”
戴佳氏闻言,有些发急,“那咱们就由着她这么欺负?真要这么下去,只怕她下次要骑到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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