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恩情断
“皇额娘看重后位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希望嫡长子的身份可以让你继承大位,希望你可以成为大清的储君;这一切有错吗?可是本宫说什么也没想到,在你心中,本宫竟成了自私自利之人!”说到后面,那拉氏已是语不成调,泣泪难言。
翡翠见状忙取了怕子替那拉氏拭去脸上的泪,轻声劝道:“主子您保重身子,莫要太过伤心了,二阿哥不过是说气话罢了,往后自会理解。”
“理解?”不等那拉氏说话,弘时已是半侧了身子咬牙切齿地对那拉氏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理解,更不会原谅!”
这切恨到骨子里的话令那拉氏大受打击,心下漫出一丝无尽的惶恐,若弘时真与她生份了,那她往后该依靠哪个去,胤对她从来就是淡淡的,一旦没了弘时,自己的地位随时会被年氏或是钮祜禄氏取代。
不,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弘时是她的,后位也是她的,谁都不许抢走。索绰罗佳陌生前都夺不走弘时,死后更休想夺走。
翡翠在旁边道:“二阿哥,你怎能与主子如此说话,这十几年来主子没有一时亏待过您,事事皆替您考虑周全。您哪一次生病,主子不是日夜照料在榻前,您现在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往主子心里戳针?!”
“在意我就可以随意杀人?在意我就可以杀了佳陌与孩子?在意我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弘时激动地抬起头,冰凉的目光漫过那拉氏与翡翠的脸庞道:“若是这样的话,那么对不起,这样的在意我不要也要不起。以后,还请皇额娘当没有养过我这个不孝子!”
“你!”那拉氏万没料到他竟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胸口激烈地起伏着,鼻翼下甚至可见到急促的气流涌动。吓得翡翠连忙扶住那拉氏,劝她不要太激动,然不管她怎么劝,那拉氏都无法平静下来,她撑着翡翠的手努力想要站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
“主子……”翡翠担心地看着那拉氏,刚说了两个字就被那拉氏抬手打断,“本宫没事。”
在竭尽全力平息了一下胸口的怒意后,那拉氏望着弘时,缓缓道:“本宫养了你十八年,临到头,竟然换来这样一句话。好,很好,弘时,你要为了一个女人与本宫恩断义绝是吗,行,本宫成全你总裁深度爱全文阅读!”
她的话令弘时有些诧异,似是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同时心头涌起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心思,终归是十几年母子了,纵非亲生也胜过亲生。
翡翠大惊失色,急急道:“主子三思啊!”
“本宫思得够清楚了,无奈有些人睁眼如盲,将本宫视做仇人,恩将仇报。”那拉氏捂着胸口艰难的将这句话说完,随后道:“弘时,你想与本宫划清界限,那就将这十八年来,本宫对你的抚育之恩一一还来,若不能还清,那么本宫就还是你的皇额娘,不论你愿或不愿,这都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见她提起这十八年来的抚育之恩,弘时心头亦是百感交集,诚然若没有那拉氏,就不会有今日的弘时,说不感激那是骗人的,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杀了佳陌与孩子,这个结终归是解不开。想到此处弘时扭过头道:“放心,我会还你。”
“本宫等着。”那拉氏冷冷抛下一句话,努力站了起来,在她准备离开时,弘时忽地又道:“我要回自己府邸。”
那拉氏脚步一顿,侧了头道:“怎么,坤宁宫让你如此厌恶吗,连一刻也不愿多呆?”不等弘时回答,她又道:“如今你身子虚弱,不宜奔波,等你身子好些后再回去,若你不愿见本宫的话,那本宫以后都不来就是。”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弘时在那里独自品着苦涩的滋味。
在走到门口时,那拉氏眸光一沉,对翡翠道:“等会儿让孙墨好好去查查邓太医的底。”
且说凌若,在看着她回到承乾宫后,苏培盛就退了出去,不过在此之后,承乾宫外就影影绰绰地多了几道人影,显然是派来监视她的。
“水月,咱们现在可怎么办才好?”水月已经从水秀口中知道了事情始末,一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凌若没有理会她,而是盯着随她一道回来的南秋,眼中充满了疑虑,莫儿不会撒谎,而且她若要用指甲上的丹蔻下毒,完全没必要烫伤自己手指,这太过不合理。
“主子若没别的吩咐,奴婢先下去了。”南秋感觉到凌若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目光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盯得她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离开。
“慢着,本宫有话想问你。”她越是这样,凌若就越觉得可疑,难道真是南秋在撒谎,可她又为什么要帮年氏,这一点怎么也想不明白。要说南秋不忠,或是年氏安在她宫中的棋子又不像,自入这宫中一年多来,南秋做事勤勉又有条理,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
虽然早已知道自己这么做会惹来凌若怀疑,但真到这一刻,南秋还是有些双脚发软,低了头道:“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本宫想问你,莫儿手上的伤真是她自己弄出来的吗?”凌若一边问话一边紧紧盯着南秋,发现她垂在身侧的双手因自己的话而骤然握了起来,露在袖外的指节都泛起了白色。
南秋勉强镇定着面上的神色道:“奴婢刚才在坤宁宫已经说过了,确实是……”
“是莫儿故意将手指浸到茶中的吗?”凌若突然接过她的话问道。
南秋本就紧张得很,思绪乱作一团,听得她这话问,不及细想忙自点头道:“是,是莫儿把手指浸下去,以便将指甲上的毒下在二阿哥喝的茶中。”
“不可能,莫儿不可能会做这种事。”说这话的不是别人,而是水月,只见她摇头道:“莫儿以前是有些不遵规矩,贪小爱财但本xing却是不坏。主子可还记得上次的翡翠珠子。”
凌若有些意外地抬一抬眉道:“自是记得,怎么了?”
第六百四十一章 南秋
水月伸手,在她掌中有两颗正在滴溜溜打转的翡翠珠子,“奴婢今儿个在收拾寝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在梳妆台下的地毯上有两颗珠子,捡起来一看,正是主子当时弄断的那条翡翠链子上的珠子,想是当时掉在地毯上没注意。奴婢又想起莫儿那起子事,觉着她当时应该没说谎,确实是在地上捡的,而非偷窃。”
凌若心中早已信了莫儿的话,所以如今听得水月说并不意外,只点头示意知晓,再看向南秋时,目光比刚才更冷了几分,“刚才在坤宁宫时,你说只见到莫儿揭了一下茶盖,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而今又说看着莫儿将手指浸下去,南秋,本宫很好奇,究竟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南秋大惊失色,连忙跪了下来,“奴婢……奴婢……”慌乱之下,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奴婢”两个字。
凌若起身围着南秋徐徐转了个圈,凝声道:“南秋,你是这宫里的管事姑姑,本宫也向来信任你,让你管着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水秀她们几个虽是本宫自潜邸里带来的,可也一直对你尊敬有加,究竟你还有何不满意?”
南秋慌忙道:“奴婢没有,奴婢素来忠心于娘娘,从不敢……”
“从不敢什么?南秋,事到如今你还要瞒骗本宫,真当本宫是傻子不成?还有,本宫很清楚记得,二阿哥今日来承乾宫两次,每一次你都主动去沏茶,还刻意将莫儿叫上,分明就是早有盘算。”凌若声音倏然一厉,狠声道:“说,究竟为什么要帮着年贵妃害本宫?!”
在这样从不曾见的疾言厉色下,南秋瘫软在地,嘴无力地蠕动着却没有声音发出。良久,她艰难地跪直了身子朝凌若磕了个头,神色悲苦地道:“奴婢有罪,辜负了主子的信任,奴婢对不起主子,要杀要剐悉听主子吩咐,奴婢绝无半句怨言。”
水秀是在场众人中唯一一个跟随凌若去坤宁宫,亲眼目睹了所有事的人,她对莫儿下毒一事也是满心疑虑,如今听得南秋这么说,顿时明白了这件事是南秋有意嫁祸,只觉难以置信,脱口道:“姑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可知这样会害死主子害死莫儿的绝品邪少。”
“她怎么不知道。”凌若冷冷说了一句,道:“南秋,本宫不要你的命,只要知道你为何要背叛本宫,究竟本宫有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没有,主子待奴婢很好,是奴婢背主忘义,帮着他人加害主子,一切皆是奴婢的错。”南秋无声地落着泪。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肯说是吗?”南秋虽口口声声承认是自己冤枉莫儿,但对于何人主使,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却只字不提,显然她不愿咬出背后主使者。
南秋咬着惨白的下唇一言不发,她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否则会害死人的。
“姑姑,你说啊,到底是为什么。”水秀急切地催促着,今夜发生的一切实在让她难以接受。
见南秋始终不说话,康海忽地蹲下身道:“年贵妃是不是抓住了你什么把柄,让你不得不按她的吩咐办事?”
南秋抬头看着他,头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她与康海是一道来承乾宫的,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就在一起当差了,对彼此远比旁人更了解,康海知道南秋不是那种背信弃义,卖主求荣的人,所以才会第一时间想到南秋会否被要挟。
“是什么?为了银子还是……”
“我求你不要再问了。”南秋打断了康海的话,含泪道:“我也不会说,总之是我对不起主子,原一死以偿罪过。”
“好一句一死以偿罪过。”凌若冷笑着一指外头道:“本宫被禁在承乾宫中,随时会被废被杀;莫儿被关在慎刑司中,随时会没命;还有二阿哥,险些被你害的没命,这么多的事,你倒是告诉本宫要怎么偿还。仅你一条命吗?你太高估自己了。”顿一顿,她又道:“南秋,本宫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本宫。”
“奴婢不能说,说了……”南秋想起年氏的威胁,话语戛然而止,她一条jian命死不足惜,可她的家人何其无辜,身在宫外却被迫卷入这不见硝烟的后宫争斗之中。
凌若略一思忖,忽地明白了什么,“年氏是不是以你的家人为要胁?”以她对南秋的了解,南秋并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让年氏利用到这个程度,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宫外的家人。
不论贵如嫔妃还是jian如宫人,家人与亲情都是不可磨灭的牵绊,所以她第一个想到的就只有这一点。
在短暂的沉寂过后,有尖锐的哭泣声响彻在静夜下的承乾宫中,是南秋,她大声地哭着,眼泪流满了整个脸颊,令她看起来无比悲伤可怜。在这样的哭泣中,她爬到凌若脚下,用力地磕头,“主子,所有一切皆是奴婢的错,您要罚就罚奴婢一人,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求您放过他们,奴婢在这里给您磕头了,下一世,奴婢做牛做马偿还今世所欠。”
年贵妃可以用家人威胁她,熹妃同样可以,在那些主子眼中,她南秋不过是一枚棋子,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虽然熹妃一直以来都待自己不错,但南秋还是忍不住害怕,唯恐她用家人来bi自己指证年贵妃,到时候,不论哪一方失势,她与家人都会成为陪葬品。
“果然如此吗?”凌若默默地叹了口气,看向南秋的眸光多了一分同情,同时也明白了她如此害怕的理由。人活在世上,总归是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已,“将原委告诉本宫,本宫答应你,不会利用你的家人做什么。”
“多谢主子恩典。”南秋感激地磕头谢恩,她晓得凌若的xing子,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在略微理了一下思路后,她将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说了一遍。
此事发生在上月,每月十五是宫人与家人隔着宫门相见的日子,南秋与往常一样,带着平常攒下来的月例银子准备去见家人,却在中途时被人拦了下来,拦她的人正是年贵妃身边的三福。
第六百四十二章 双棋子
他告诉南秋不用去宫门处了,因为她家人不会来,南秋惊异之下连连追问他这是何故,三福说她家人已经被年贵妃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了下来,好吃好用,比原来的日子不知好过多少倍,让她不必担心。
南秋能做上管事姑姑的位置,自不会是蠢笨之人,当下就明白了三福话中的意思,她家人是被年贵妃的人给抓了。
可是她不明白,自己与年贵妃素无瓜葛更说不上过节,她无端抓自己的家人做什么。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为什么,因为年贵妃要她背叛熹妃。南秋起先不肯,但三福用家人威胁,令她不得不妥协。
在三福离开后,南秋抱着一丝侥幸去了宫门,希望可以看到家人出现,希望三福是骗自己的,可是她一直等到黄昏日落也没有等到家人。南秋明白,三福说的是真的,她家人已然落在年贵妃手中,成为年贵妃控制自己的筹码。
如此一直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间,她不断被迫将凌若的动向告诉年贵妃,不过年贵妃一直没说要让她做什么,直至今日,年贵妃派人将一瓶毒药交给她,让她设法下在二阿哥弘时的茶里。而且让她一定要带着莫儿去泡茶,以便将下毒一事嫁祸到莫儿身上,至于为什么年贵妃要独独指定莫儿,她不知道,也不敢问。
第一次下药,因为弘时没喝那杯茶而失败;她以为自己可以逃过一劫,在偷偷去了一趟承乾宫覆命时,却被告之二阿哥不来则罢,一来就必须再次下药。
南秋不想再害人,就告诉年贵妃毒药已经用光了,可是年贵妃却告诉她,莫儿手指上的丹蔻就是毒药,只要装作不小心将茶水冲在她手指上,就可以使一杯原本无毒的茶变成剧毒。
所以,在第二次沏茶时,南秋是故意的,故意将茶水冲在莫儿手上,让弘时中毒,之后又按着年贵妃事先的吩咐,颠倒黑白将一切事情都推在莫儿身上。
听到此处,凌若心里大致有数,莫儿是年氏布下的一枚棋子不假,但这枚棋子更像是用来迷惑自己的,年氏心里怕是早就在怀疑莫儿的可靠了。
南秋,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一枚棋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所以,在布局时莫儿成了理所当然被牺牲的那一枚棋子,以便她顺利布下这场栽赃陷害之局。
原本一切都该是很顺利的,唯一出乎年氏意料之外的,应该就是胤的态度吧,连凌若自己都没想到,这一次,素来疑心甚重的胤会如此相信自己。
深宫之中,这样的信任最是珍贵不过,也让凌若确信随胤回宫是她此生最正确的决定。只是,再信任也有一个尽头,她必须要在胤信任耗尽之前,设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年氏这一次的局设得几乎可说是完美无瑕,要破局谈何简单。何况南秋还……
看着南秋,凌若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很清楚,心系家人安危的南秋是绝对不会答应自己出面指证年氏的,可是南秋不出声就真的可以保住家人平安吗?
年氏或许不及那拉氏心狠手辣,但绝对不是一个善茬儿,在宫中生存的人,当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活人永远不及死人的嘴牢白医生,好久不见[师徒]txt下载。
所以等待南秋的很可能不是家人平安,而是生离死别。这一点她没有说,相信南秋心里也是有数的,然此刻于她而言,纵只是一线生机也绝对不肯放过。
人,往往就是这样,明明已经猜到了结果,却在被证实之前还要自欺欺人。
不过,凌若心中倒是清楚,即便有南秋的证词,年氏也大可推脱不认,毕竟话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个宫女的证词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是物证……凌若皱眉轻轻敲着鸡翅木的桌子,思索该从何处入手,忽地想起适才胤说过,此毒非同寻常,必是一个深通医理之人所调配,要说太医院中最得年氏倚重的太医,非邓太医莫属,会否那个毒药就是出自他之手。
而且,刚才邓太医也在场,不知是巧合还是年氏有意安排,依着凌若的想法,更倾向于后一种。
“你知道年贵妃的毒药从何而来吗?”如今被困在承乾宫出不去,凌若只能从南秋身上寻线索。
南秋抹了把泪道:“他们除了把药交给奴婢外,就再没说什么了。不过奴婢后来去翊坤宫覆命的时候,倒是恰好看到邓太医离去。”
果然与他有关!凌若心中暗言了一句,正要说话,忽地看到外头似有影子在晃动,忙喝道:“谁在外头?”
康海快步走了出去,然刚迈过门槛便躬着身子退了回来,面朝外地唤了一声四阿哥。
“弘历?”凌若有些意外地看着走进来的弘历,见他赤着双脚,忙让水秀去拿鞋子给他穿上,同时问道:“为什么不睡觉?”
“儿臣睡不着。”弘历低头看着自己冰凉的双脚一眼道:“刚才儿臣在外面已经全部听到了,年贵妃指使南秋害额娘是吗?”
弘历如今十二岁了,凌若很难再像小时候那样随手抱起他,只能招手示意他近前来道:“这些事额娘自己会处理,弘历不用担心,没事的。”
弘历就着水秀拿来的鞋子穿上后认真地道:“额娘,弘历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弘历可以与额娘一起分担。”
“额娘知道你孝顺,可是这些事对你来说还太早,你现在应该好好念书才是。”凌若不愿弘历太早接触这些勾心斗角,权谋争斗的东西。
弘历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在凌若以为他听了自己吩咐时,弘历又道:“若这件事额娘处理不好,那额娘会怎样,废除封号位份还是打入冷宫?”
凌若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一时间哑口无言,却听弘历继续道:“儿臣是额娘的儿子,额娘一旦出事,儿臣必然也会受牵连,到时候,又哪里还有书读。所以,还请额娘让儿臣与您一起分担,共度难关!”说到最后,他单膝着地跪了下去。
弘历这番表现实在令凌若意外,从何时开始,他竟懂得了这么许多,更明白宫中荣损之道。许久,她含泪扶起弘历,带着欣慰之意道:“好,很好,额娘的弘历真的长大了。”
始终庇护于父母翼下的幼鹰永远飞不高,而弘历注定要成长为一只翱翔于万里蓝天之上的雄鹰。
【作者题外话】:有一件事想问问大家的意见,熹妃传大概会在年底出版简体书,应出版社要求,需要写一个番外,想问问大家对谁的番外比较感兴趣。
第六百四十三章 御药房
翌日,弘历与往日一样,带着杨海去上课,在走到承乾宫门口时,被守在宫外的侍卫拦住,“四阿哥留步,皇上有命,承乾宫人等一律不准外出。”
“混帐!”弘历眸光一沉,厉声道:“本阿哥要去上书房听朱师傅讲课,你这样拦着本阿哥算是怎么一回事,还不赶紧让开!”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四阿哥见谅,莫要让奴才们为难。”侍卫挡在弘历身前低声说着。
“哼,皇阿玛禁的是额娘的足又不是本阿哥,让开,再拦着休怪本阿哥不客气。”弘历态度难得的强横,全然不像他往日里的样子。
侍卫也很为难,既不想得罪弘历又不能违了身上的差事,实在办啊,正自僵持不下之际,有人听到声音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卫一见来人,如见救星一般,忙道:“刘头领,四阿哥执意要出去。”
来人正是刘虎,上次他出宫寻找凌若,后来胤论功行赏,晋了他的官,如今已是正四品带刀侍卫,负责这一次看守承乾宫。
刘虎悉知原委后,也不敢把这位阿哥给得罪死了,只能上前赔笑道:“四阿哥见谅,不是奴才们有意为难,实在是圣命难为,还求四阿哥体恤一二。”
弘历对刘虎并不陌生,凌若回来后曾与他说起过宫外的事,晓得是他找到了额娘,为此脚上还被捕兽夹所伤,是以对他比其他侍卫更有好感。
弘历低头想了一会儿,一敛刚才的骄色,客气地道:“刘头领,能否借一步说话?”
对于他态度的转变,刘虎显得有些诧异,却知趣地没有多问什么,而是随着弘历走到无人之地,“不知四阿哥有何事吩咐,但凡是奴才能办的,一定尽力而为。”他这话也说得圆滑,既不得罪弘历也不将事情给说死。宫里的人说话素来只说三分,嫔妃如是,宫人如是,连这些侍卫也如是。
“刘头领放心,弘历不会让你为难,刚才那些话也实属无奈之举,倒是请刘头领你们不要见怪。”说到此处,弘历竟是朝刘虎拱手,倒是将刘虎给惊到了,连称不敢,同时心里也越发忐忑,唯恐弘历说出难办的要求来。
“不瞒刘头领,我确实是急着要去上书房听课,过几天皇阿玛还要考我的功课,耽误不得[网王+花样]丑鱼。”
果然是这事儿!刘虎苦笑道:“四阿哥,禁足令是皇上下的,奴才一个小小带刀侍卫,实在不敢违抗圣命……”
“我知道。”弘历并未因他的话而面露怒色,静声道:“我不会让刘头领为难,只想请你去向皇阿玛请示一番,看能否让我去上书房听课;若是不许,我即刻就回去。”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刘虎心头一松,忙道:“此事奴才倒可以帮忙,那么就请四阿哥稍候片刻,奴才这就去请示皇上。”
“有劳了,刘头领这份恩情,弘历必当铭记于心。”弘历再度拱手施礼,神色间充满了感激。
“四阿哥折杀奴才了。”刘虎连连摆手,在吩咐了底下的侍卫一声后,便疾步往养心殿去,这个时候胤差不多已经下朝正在养心殿中批折子。
看着刘虎远去的身影,弘历尽管面上还是一派平静,但心里其实紧张得很,深恐胤不同意他出去,若真是这样,额娘那边就真的是无法可想了。
杨海低头,看到弘历攥紧了身上的锦蓝袍子,晓得他心里紧张,小声劝道:“四阿哥别太担心了,皇上一定会允您出去的。从这里到养心殿来回要好久,要不奴才先陪您去里面歇会儿?”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着。”弘历此刻哪里有这个心思,只盼着刘虎赶紧回来。
杨海无奈之下,只得陪着一道等在外头,亏得如今是春季,气候温宜,阳光照在身上只感觉一阵温暖;若是再过一月,赶上夏季里,这样毫无遮掩地晒着,非得中暑不可。
约摸等了半个时辰,只见到刘虎身影出现在视线之中,弘历心中一喜,待要迎上去,又觉得不妥,生生忍住迈步的冲动,直到刘虎走到近前方问道:“如何,皇阿玛同意了吗?”
他已经极力克制了,但言语仍然透着一股急切与焦灼,毕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于他来说还是太难了些。
刘虎奔得满头是汗,喘了口气笑道:“回四阿哥的话,皇上同意了,不过只允许四阿哥您一人出入。”
“我明白了。”对于这个结果弘历已经很满意了,转头对杨海道:“你回去吧。”
“四阿哥您一人没关系吗?”听闻自己不能跟在弘历身边,杨海满面忧色,颇不放心。
弘历眸光一闪道:“只是去上书房而已,有何好放心不下的,回去吧,待得听完课后,我自然会回来。”
“!”杨海无奈地答应一声,看着弘历独自一人离去,唉,希望四阿哥能找到线索。直到弘历走远,他才想起装有书册与文房四宝的锦袋尚在自己手里。
且说弘历在离开承乾宫后,在走了一段路确定身后无人,脚下一转往御药房而去。昨夜里额娘与他说了,害二哥的毒药中含有乌头与蛇毒的成份,这两味药都是轻易不会用的,外头药铺很少有兜卖,不过有一个集中了天下药材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巧的是,这个地方就在宫中——御药房!
所以凌若告诉弘历,若能出去,就一定要到御药房查看这两味药材近期有没有人支取过,看能否从中查到线索;不过也有可能线索已经被人破坏了,难以追查。
弘历一路避着不时经过的宫人来到御药房外,里面宫人穿梭忙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太监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弘历认得他,是御药房的总管太监赵方,从前朝起就一直掌着御药房的事儿,其资格与以前伺候皇爷爷的李德全差不多。
站在门口弘历犯起了难,里头这么多人,自己一进去必然会发现,到时自己没去上书房的事儿皇阿玛就会知道,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六百四十四章 赌一回
弘历想的入神,没注意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人,直至那人唤了声四阿哥方才惊觉过来,回头一看,竟是刘虎,一时间心中大骇,难道这一路上他都跟着自己?
正自惊疑之际,刘虎将一个锦袋交给他,垂目道:“四阿哥,您忘了带课上要用的东西,还有,往上书房的路不在这里,您走错了。”
御药房与上书房的方向截然相反,弘历自幼长在深宫,是绝对不会走错的,这一点刘虎心里很清楚,但他依然这么说,显然是有意故作不知。
弘历极为聪慧,仅凭刘虎这么一句话便听出了端倪,用力抓住刘虎的袖子道:“刘头领,请你帮帮我帮帮我额娘。”
刘虎叹了口气道:“四阿哥,奴才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已,如何能帮得上您与熹妃娘娘的忙。”
“可以的,刘头领,一定可以!”弘历迫切地说着,在这种举步维艰的时候,他需要有人帮忙,刘虎,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四阿哥……”刘虎为难地看着弘历,若不是送锦袋,他也不会遇到这么个为难的局面。难怪刚才自己主动说要将锦袋送来时,杨海欲言又止。
“刘头领,我额娘为什么会被禁足,想来你也知道了,但你更应该清楚以我额娘的为人是绝不可能下毒谋害二哥。”弘历眼中有着少见的哀求渴望。
看着他这个样子,刘虎心中也不好受,但他只是一个奉命行事的奴才,是什么想法根本无关紧要,更加影响不了什么。
“四阿哥,奴才相信熹妃娘娘是没用的,得皇上相信,且有证据证明熹妃娘娘清白才行。”这般说了一句,他又道:“四阿哥还是赶紧回去吧,若让人发现你在这里,可是大大的不妙。”
弘历倔强地摇头道:“不,我一定要找到证明额娘清白的证据。”
刘虎见劝不动弘历,又怕他闹出事来,便道:“四阿哥若不回上书房,那奴才就只有如实去回禀皇上了。”
“你在威胁我吗?”弘历冷下脸,那尚未彻底长开的眉眼在这一刻竟有了几分威严,令刘虎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奴才不敢,奴才亦是为了四阿哥好极品艳遇全文阅读。”
弘历的目光自刘虎腰间的配刀上滑过,凉声道:“刘虎,你如今是几品带刀侍卫了?”
刘虎对他突然转变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道:“回四阿哥的话,蒙皇上看重,奴才如今是正四品带刀侍卫。”
“正四品?”弘历负手身后,缓缓道:“我记得额娘回宫后,皇阿玛曾嘉奖过你们,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你只是个五品侍卫是吗?”不等刘虎回答,他又自顾着点头道:“正四品的带刀侍卫,于你来说差不多已到头了,虽上面还有正三品,但十中无一,凡能得晋者,或是王公贵胄之子,或是立下大功。刘虎,我可有说错?”
“四阿哥睿言。”对于自己的仕途,刘虎早已心中有数,唯一令他意外的是,弘历居然对此知道的这么清楚。
“那么,你就甘心以正四品侍卫之职终老吗?刘虎,只要你这一次肯帮我,我爱新觉罗.弘历发誓:将来,必许你一个正三品带刀侍卫乃至更高的锦绣前程,绝不实言。”在这样掷地有声的背后,是无比忐忑,弘历没有把握可以说服刘虎,毕竟他如今只是一个无权无势未成年的阿哥,再美好的许诺也不过是空口白言,无法让人相信。
刘虎愣愣地看着弘历,全然没想到他会说出拉拢自己的话来,这当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吗?
看来宫里还真没一个是简单之辈,连十余岁的孩子都不能轻视。这样想着,刘虎忽地笑了起来,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四阿哥,你希望奴才怎么帮你?”
弘历原以为他这样笑是看不起自己空口许下的苍白前程,却不想会听到这样一句话,喜色顿时浮上眉眼,“你肯帮我?”
刘虎在不改的笑意中向弘历打了个千儿,轻言道:“奴才不想止步于正四品侍卫之职,所以想与您赌这一回。”
“好!”欣喜之余,弘历胸口涌起远超一个十二岁少年的自信与豪气,一字接一字地道:“这一场赌局,你必不会输。”
多年后,乾隆十七年,时近六十的刘虎以从二品散秩大臣、一等忠勇候兼一云骑尉致仕还乡,乾隆帝更亲赐“忠勇候”牌匾。
衣锦加身,荣归故里的刘虎每每回忆起往昔时,都无比庆兴雍正二年自己做出了此生最正确的决定,成为乾隆帝一生最信任的心腹,更因此挣下了一份旁人难以企及的赫赫荣耀。
而那时,他甚至都说不出理由,只是无端地信任当时还仅仅是一个寻常阿哥的弘历。
这一些自是后话了,当时弘历尚不是乾隆皇帝,刘虎也不是皇帝心腹。在短暂的达成一个共识后,刘虎问起弘历为何会来御药房,待知是想查何人取过乌头与蛇毒时,他想了一下道:“御药房这么多人,想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何况您要看的那本册子也没那么容易拿到手。所以奴才觉得,咱们得设法在赵总管身上着手。”
“赵总管会肯帮咱们吗?”弘历有些犹豫地道,赵方不比刘虎,这位赵总管,他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打过交道,对他的为人禀xing更是一概不知,万一他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事说出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虎想了一下道:“四阿哥在这里等一会儿,奴才先去探探赵总管口风,奴才与赵总管有过几面之缘,应该还好说话。”
“也只能这样了,你自己小心,别露了马脚。”弘历清楚自己此刻不方便出面,也只能让刘虎去做这事。
刘虎答应一声,看着弘历藏进阴影中后,方才转身进了御药房。赵方眼睛极毒,刘虎刚一踏进门槛就注意到了,两人倒也有几分相识,当下笑道:“哟,刘头领,今儿个怎么有空到咱家这个御药房来啊,可是令咱家这里蓬荜生辉啊!”
第六百四十五章 赵总管
“赵总管,您就莫开我的玩笑了,您再这样以后我可是真的不敢来了。”刘虎与他打着哈哈。论品级他比赵方还是高一级,可是在宫里,千万不要以为品级就是一切,赵方掌管御药房多年,且新君登基,他还能稳坐这个位置,就足以证明他的手腕与能力。所以,在赵方面前,刘虎是万万不敢托大的。
赵方眯眼笑道:“好好,不开玩笑了,不过话说回来,刘头领今儿个不用当值吗,有空到咱家这里来。”
刘虎赔着笑道:“若不在宫中当值又哪能来公公这里,我最近不知怎的,总是时不时腹痛拉稀,已经连着好几天了,双脚都有些无力。想起公公掌着御药房,便想来公公这里讨几味药吃吃,不知公公肯否行个方便。”
“好你个刘头领,敢情是来咱家这里讨好处的啊。”赵方这样说着,脸上却没有什么不悦之意,想来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遭了,旋即又有些为难地道:“不过咱家又不是太医,不晓得你腹痛的原因,这药也不好配啊!依咱家说你还是先找太医诊治,看看究竟是什么病再来拿药。”他这话倒是说得在情在理。
“没事,公公在御药房多年,熟知药理,随意给配几味就是了,就算不对,左右也吃不死人。”刘虎一脸不以为然。
见他不肯听劝,赵方只得依着自己知道的药理,让小太监去一个个高至屋顶的药柜中取药。拿到手之后,并未立即给刘虎,而是先从最里面一个抽屉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来,将这些药一味味记下。
刘虎心中一动,晓得这本必然就是弘历心心念念的那本册子,当下小心地探过头,想从上面看到关于乌头与蛇毒的记载,然没等他看两眼,赵方就发现了他的举动,警惕地合上册子,敛了笑意道:“刘头领对咱家这本册子似很感兴趣?”
刘虎没想到赵方警惕xing这么高,讪讪地笑道:“没有,我就是有些好奇,每取一味药公公都要记录吗?”
“这是自然,御药房的东西不管进出都记录在册,不是咱家自夸,这些年在咱家手里御药房还没少过什么东西,先帝在世的时候,还夸过咱家谨慎细心超级战兵。”说起这个,赵方面露自得之色。
“公公心思细密,非常人所能及,实在令我佩服之至。”刘虎在那里拍着马屁,不过赵方显然因为刚才的事而对他有了几分警惕,不再像刚才那样好说话,将药一一记录好之后,递给刘虎道:“把这些药拿回去,三碗水煎一碗,一日两次,若服用两日后还未见效,就找大夫瞧瞧。”
“多谢公公。”刘虎面带感激地说着。
“嗯,若没什么事就回吧,万一让人看到你悄悄溜出来,可是不好,咱家这里也还有事要忙,就不多留了。”赵方挥手示意刘虎离去。
“要说我那差事,就算离开一天都不见得有人发现。”刘虎故意这么说想引起赵方的注意。
果然他话音一落下,本来已经准备离去的赵方停下脚步好奇地道:“哦?咱家怎么不知道还有这样好的差事,没人点卯吗?”
刘虎故作神秘地道:“公公不知道吗?我现在被差去看管承乾宫,那里现在都没人过问,只要不让里头的人出来便行了。”
“原来如此。”赵方恍然大悟,承乾宫那位的事他是知道的,听说昨儿个在坤宁宫闹了一夜,太医轮番着往里进,今儿个消息传出来,说是熹妃被禁足,二阿哥中毒,承乾宫的宫女被关入慎刑司。赵方虽只听了只言片语,却也猜得到里头的水必然深得很。
刘虎存心吊起赵方的胃口,故意压低了声道:“我还听说,二阿哥中的毒里头有乌头与蛇毒,这两味可都是剧毒啊,公公,你说这毒药从何而来啊?”
赵方心中一惊,因为他想起这两味药自己这里都有,而且前段时间曾有太医来取过,也不晓得是否与这件事有关,“此事与咱们无关,还是不要多问的好;行了,咱家还有事,就不多留刘头领了。”说着就要命人送客,却被刘虎一把拉住,“公公,还有个人要见你。”
刘虎晓得只凭自己一个必然说服不了做事为人皆圆滑至极的赵方,只能带他去见弘历。
“何人要见咱家?”赵方奇怪地问着,刘虎并未回答,只是拉着他往外走,待走到外头,站在弘历跟前时,赵方不禁有些发愣,四阿哥,他……他怎么在这里?
待得回过神来后,他指着刘虎的鼻子惊声道:“你……刘虎,你竟然将四阿哥带出来了?你好大的胆子,不要命了吗?”承乾宫阖宫上下皆被禁足,可四阿哥就这么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除了刘虎还会是谁将他出来。
“赵总管误会了,是皇阿玛允许我离开承乾宫的,与刘头领无关。”弘历看到刘虎带着赵方出现,便知他一人无法说服赵方,只是有些不明白,他难道不怕赵方去向人告密吗,皇阿玛也许不会重罚自己,可宫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不是皇阿玛,不会对自己容情,反而恨不能看到自己犯错,以便落井下石。
“就算是这样,您来老奴这里做什么?老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赵方努力撇清关系,想要赶紧将眼前这位小祖宗送走。对于弘历的来意,联系着刚才刘虎的话,赵方已经猜到了几分,正因如此,才不愿沾染上身。
岂料,他不说还好,一说弘历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盯着赵方急言道:“赵总管,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是什么,求你告诉我。”
“四阿哥,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赵方苦着脸,只差跪地磕头求着他走了,见劝不了弘历,赵方不禁急了,脱口道:“四阿哥您再不走,被人看到了可别怪老奴。”
“赵公公,你这是在威胁四阿哥吗?”刘虎在旁边说着。
“老奴不敢,老奴也是为了四阿哥好。”赵方虽然根本就是这个意思,但表面上是绝对不会承认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抓个正着
刘虎轻笑一声道:“赵公公,你是不想沾事上身吧,只是你觉得自己还能置身事外吗?从你见到四阿哥那一刻就,就已经身在其中了,无法摆脱了。”
“咱家……咱家……”赵方局促不安地说着,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要他们将自己见过四阿哥的事传扬出去,不管怎么有没有做过说过什么,都会被看着与四阿哥勾结牵连。
想到这里,赵方用力叹着气,无奈地道:“说吧,你们想知道些什么?”他没想到自己千小心万注意,最终还是被拉上了船,至于这样船是贼船还是官船就不得而知了,只盼老天爷开恩,别让自己这么多年的辛苦经营毁于一旦。
弘历感激地看了一眼刘虎,刚才那番话令他对刘虎刮目相看,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武夫,没想到竟也有这般细密的心思,往日里还真是小觑了。
“赵总管放心,我定不会让你为难,只想知道,这段时间,都有谁来取用过乌头与蛇毒。”弘历郑重地问着。
果然不出所料,四阿哥是要问这件事,赵方在心里转了个念头,无奈地道:“乌头与蛇毒,老奴这里有,但是老奴可以告诉四阿哥,乌头前些日子确实有人来取用过,但蛇毒却是没有。”
“当真吗?”弘历一下子皱紧了好看的双眉,额娘明明告诉自己,莫儿丹蔻上的毒混合了乌头与蛇毒,怎得蛇毒无人取用,难道是取自宫外?
赵方正色说道:“老奴没必要骗四阿哥,确实没有,若是还不信的话,老奴可以去拿登记的册子给四阿哥瞧瞧。”
弘历想了想道:“我相信赵总管,不必看册子,不过我想知道,取乌头的那个人是谁?”
对于他的信任,赵方倒是有些意外,略一思索道:“是太医院的马太医。”
“马太医?”弘历对这个名字陌生的很,想不起是何人,倒是刘虎有些印象,“可是新入太医院的那位?”
“正是,咱家记得当时还问他为什么要取用乌头,因这味药有大毒,平常取用的人不多,所以咱家特别留意。他说是用来入药,回阳,治风湿。”别看赵方年纪不小,记xing却是不差,将马太医当时说的话给记得一清二楚。
这样听起来,却是一点疑点都没有,最重要的是,没有蛇毒光凭一味乌头,并不能说明什么。且弘历记得,临出来前,额娘让自己要特别注意的是邓太医,可眼下,并没有他牵扯在其中的证据。
难道今日要无功而返?弘历不甘心,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实在不甘心。如此想着,他带着几分哀求道:“赵总管,能否麻烦你再去看看装有蛇毒的药柜,里面是否当真一点也不缺限时婚爱,阔少请止步txt下载。”
赵方摇头道:“四阿哥,恕老奴说句实话,御药房任何东西只要经过老奴手就一定会记录在册,既然册子上没有,就一定是没少。”
“我知道,可是也许会有遗漏也说不定,赵总管,拜托你了。”弘历说什么也不肯放弃。
“唉,那好吧,老奴进去看看。”见弘历哪些执着,赵方只得退步,答应他进去再看看。
就在等赵方的时候,刘虎竟然看到了年氏与弘晟,该死的,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年贵妃与熹妃关系紧张,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若让她看到弘历在这里,定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刘虎勉强抑了心下的紧张,将弘历藏在身后,叮嘱他千万不要出声,刚掩藏好,年氏等人就已经走到了近前,那张娇艳妩媚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三千青丝梳成的发髻上垂下一对繁复华丽的步摇,在春日明媚的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看到刘虎似有些意外,眼角微微一抬道:“本宫记得你是负责看守承乾宫的侍卫,姓刘对吗,怎的在这里?”宫里消息向来是传递最快的,只要有心有能耐,什么样的秘密都能打听得到,更不要说刘虎这些个侍卫的事根本连秘密都谈不上。
因为身后弘历的缘故,刘虎不敢屈膝行礼,只能微微欠身,带着几分惶恐道:“奴才刘虎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年氏头微微一侧,珠玉碰撞在一起时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她似笑非笑地道:“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
刘虎垂低了头道:“启禀娘娘,奴才因为这些日子经常腹痛难耐,所以趁着今日当差得空,来这里向赵总管求几味药。”说着他将手里拿着的药包举了举,示意自己确是为取药而来。
“是吗?刘侍卫可还要紧,需不需要传太医瞧瞧?”刘头领不过是客气的称呼罢了,在后宫那些个主子眼中,头领也好侍卫也罢,都一样是奴才。
“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奴才这不过是小病罢了,无需劳烦太医。”刘虎尚未来得及收回那感激涕零的表情,年氏已经沉下脸冷哼道:“刘虎,你还真当本宫关心你吗?你身为大内侍卫,深受皇恩又领朝廷俸禄,却在当差之时跑到御药房来,你可知罪!”
刘虎脸色一变,忙道:“奴才该死,奴才知错,求贵妃娘娘恕罪,奴才这就回去当差。”
“当真知错了吗?本宫瞧着只怕未必吧?”年氏眉眼一飞,带着无尽的凌厉喝道:“刘虎,本宫面前为何不下跪?是你心中不敬本宫,还是身后藏了什么东西?”
刘虎大惊失色,连忙摇头道:“奴才没有,奴才只是……只是……”双脚下意识地想要往后挪,唯恐被年氏发现弘历在他身后,不过他心里清楚,年氏怕是刚才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说罢了。
年氏不再与他多说,径直唤过身后的太监道:“小多子,去给本宫把他身后的东西给揪出来。”
“是。”小多子答应一声,带着冷笑朝刘虎走去,论武力,十个小多子都不是刘虎的对手,可这是在年氏眼皮子底下,就算刘虎有搬山倒海的能力也不敢动小多子一根手指,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弘历拉出来。
小多子故作惊讶地道:“主子,是四阿哥呢!”
“是吗?本宫原来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呢,却原来不是东西啊!”年氏笑盈盈地说着,对弘历的出现一些也不意外。她这句话看似寻常,但仔细听来却是分明是在骂弘历不是东西。
【作者题外话】:看了大家的评论,发现大家中意番外大概有以下几人:容远和公主,胤,老十三,年氏。看样子到时候,要从中挑一个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赵方
弘历自然听出来了,但如今他有错在先,只能压了那份怒气,欠身行礼,“弘历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本宫自然吉祥,只是四阿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听闻皇上许你出承乾宫,可那是为了让你去上书课听课,怎得你与这个侍卫一起跑到御药房来了?”
弘历看着珠玉满饰的年氏,道:“贵妃娘娘好灵通的消息。”
“该知道的本宫一定会知道,倒是四阿哥还没告诉本宫为什么会来这里。”年氏笑吟吟的说着。
这个时候,跟在她身边的弘晟咧嘴一笑道:“该不会是四弟心慌意乱之下,连去上书房的路都忘了吧?”
弘历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次还真让三哥说对了,我确实是一下子想不起去上书房的路,能否请三哥代为指路?”
弘晟没想到他会顺着杆子往上爬,显得有些意外,但旋即又笑得无比灿烂,“朱师傅已经下课了,四弟去了也无用,倒不如与三哥说说,你与这侍卫在做什么?总不成你迷路他也跟着迷路吧?”
“我迷路,刘头领来这里拿药,不过是恰好遇到,怎得从三哥嘴里说出来,倒像我与刘头领串通好了一般。”弘历说什么也不会承认刘虎帮自己做事,一旦说了出来,自己也就罢了,毕竟是个皇子,他们再恨再恼,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但刘虎就不一样了,他下场一定会很惨。
“哼,若不是串通好,为什么刘虎一看到我们过来就将你藏在身后,弘历,真道这世间就你一人聪明吗?”
“三哥误会了,我从不敢这么想。”弘历神色平静地说着,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承认,年贵妃他们就拿自己没办法。
年氏深深看了顶上的御药房三个字一眼后,淡然道:“四阿哥,既然是迷了路才会到这里,那本宫现在派人送你回承乾宫。至于刘虎……你没有看好四阿哥,让他迷了路,自己去慎刑司领罚吧。”
始终还是躲不开一场责罚,刘虎在心里叹了口气,磕头道:“是,奴才谢娘娘恩典。”
弘历闻言急道:“贵妃娘娘,这件事与刘头领无关,还请您莫要责罚他。”
“有错就该罚,否则这些奴才就会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前夫,高攀不起txt下载。”说完不句,年氏不再与他多言,直接让小多子送弘历回去。
在他们离去后,弘晟一脸不甘地道:“额娘,您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自然不会。”年氏抚了一下弘晟的脸道:“放心,额娘自有打算。”
弘历这一路过来虽百般小心,但还是被有心人看到踪迹告诉了年氏,年氏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命人一边盯着弘历一边查他为何可以出承乾宫,晓得是胤应允之后,虽不愿却也无奈,毕竟她不好背了胤的意思。岂料盯着弘历的人回来说弘历并没有去上书房,而是去了御药房。
这可是让她上了心,急急就要过来,恰好弘晟下了课,嚷着也要一道过来,便将他带来了。
年氏眸光轻抬,看到赵方在门边张望,心下一动,示意绿意扶自己过去,花盆底鞋踏过青石铺就的台阶时有“噔噔”的轻响,每一下都像是有一把榔头敲在赵方胸口一样,令他又慌又怕。
脚步声在跨过门槛后嗄然而止,不等年氏说话,赵方已经赔着一张皱纹纵生的笑脸凑上来打千,谄媚地道:“老奴给贵妃娘娘请安,给三阿哥请安!”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年氏,虽然脚步声已经停了,但他心里依然跟打鼓一样,忐忑不安。
年氏“嗯“了一声,凤眼微垂,看着小心翼翼的赵方曼然道:“起来吧。”
“谢娘娘恩典。”赵方扶了把冰凉的地爬起来躬身站在一旁,他虽是宫里的老人,但在年氏面前却半点也不敢托大,何况他心中有事,自然越发小心谨慎。
待得御药房一干宫人皆行过礼后,赵方才小声问道:“娘娘今日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怎么,无事就不能过来吗?”年氏虽然一直笑意盈盈,双眸顾盼横飞,当中却殊无笑意。
赵方闻言大是惶恐,赶紧道:“老奴不敢,娘娘息怒。”
年氏笑而不语,倒是弘昼眼珠子一转,故意诓道:“赵总管,老四来这里寻你做什么?”
赵方闻言大为吃惊,难道自己刚才与四阿哥说话的情景被他们看到了?想到这里,赵方双腿一软,几乎就要跪地求饶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年贵妃他们明明是自己进了御药房好一会儿后才出现的,怎么可能瞧见之前的事。
他飞快地抬起眼从弘晟脸上扫过,发现他眸光闪烁不定,心中不由得一定,看样子三阿哥是在诓自己,并不曾真的瞧见什么;倒是自己,心神不宁之下险些着了他的当。
赵方心里一阵苦笑,三阿哥与四阿哥都不过是十余岁的孩子,可论起心计来,却一点也不输给他这个在宫中几十年的老人,实在是可怕。
这些念头在脑海里转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年氏他们看到的是赵方一脸茫然地道:“四阿哥,他不是被禁足在承乾宫吗?怎么会来找老奴?”
弘晟神色微滞,口中却道:“赵总管再抵赖也无用,我与额娘都看到你和四弟在说话。”
听到这里,赵方忙不迭地跪地叫起屈来,“三阿哥冤枉啊,老奴今日真的没有见过四阿哥,倒是看守承乾宫的刘虎刘头领确实来过,他说近日腹泄肚痛,问老奴来讨几味止泄的药。”
“你当真没见过老四?”弘晟见他说得不似作假,心里也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真的是他们想多了,老四没有进过御药房?
“老奴若撒谎,就让老奴……”赵方深恐弘晟不信,狠了狠心道:“就让老奴断子绝孙。”
他话音刚落,就听得年氏“扑哧”一声笑道:“怎么,赵总管还盼着可以开枝散叶,延续香火吗?”
第六百四十八章 疑窦丛生
赵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阉人,当下尴尬地道:“老奴一时激动给忘了,不过老奴说的句句属实,求贵妃娘娘与三阿哥明鉴。”
年氏弹一弹涂着艳红丹蔻的指甲,淡然道:“本宫就暂且信你一回,先起来吧。”
“谢娘娘。”赵方暗自松了口气,不过他刚一站定就听得年氏道:“去将你记录药材出入的册子过来给本宫瞧瞧。”
年氏掌着协理六宫之权,凡宫中所用之物皆有权过问,所以赵方不敢多说,只赶紧自里头的抽屉中取来册子恭谨地递给年氏,年氏将之翻到有记录的最后一页,果然看到记了葛根、炙甘草等几味止泻的药材,想来就是刘虎要去的那些。
年氏瞧过后又往前翻了几页,在看到马远辰马太医取用乌头的记录时,瞳孔微微一缩,却没有说什么,于微笑间将册子交还给赵方,赞道:“赵总管这药材进出的录很是清晰明了,若所有人都像赵总管这样仔细,本宫就可以省很多心了。”
“娘娘谬赞了,老奴受之有愧。”赵方受宠若惊地说着。
“本宫从不谬赞任何人。”年氏抚一抚衣起身道:“出来颇久本宫也该回去了,赵总管好好当差吧。”
听得年氏要走,赵方赶紧垂首施礼,口中道:“老奴恭送娘娘与三阿哥。”
待得他们走远后,赵方方才长出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憋了半天的冷汗才争先恐后地自额间冒了出来,他刚才真怕年贵妃看出什么破绽来。
年贵妃那边暂时是唬弄过去了,可是四阿哥那头……赵方刚刚松快没多久的心又变得沉甸甸,快步走到一个标有蛇毒字样的抽屉,里面放着两个盖紧的小瓶子,就像册中记载的一样。可是唯有打开过瓶子的人才会知道,其中那个瓶子里的蛇毒只剩下一半,而这是册子中没有记载的,若不是四阿哥一再请求,让他看一下存于御药房的蛇毒,还不会发现少了这些,而且以后也很难发现。究竟是谁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了蛇毒?
就在赵方纠结于这个问题时,一份关于邓太医详细的记录送到了坤宁宫,那拉氏捻着那张薄薄的纸张仔细看着,春末的树上开始有了夏蝉的踪迹,不时有蝉叫声打破一室静寂混世小术士。
“邓太医与年家是世交?”那拉氏一直晓得邓太医与年家关系不浅,不过看到世交二字时还是有些惊讶。
“是,听闻邓太医的父亲曾救过年贵妃阿玛的性命,而邓太医之所以能成为太医院的副院正,与年家也有不少关系。”三福在一旁回答。
“这么说来,邓太医完全有可能受年氏摆布了?”那拉氏挑眉问道,有一抹若有似无的冷意在眼底流转,这样冷意令殿外的春光丽色在映到她眼中也带了一丝冷意。
三福微一低头道:“奴才私底下去问过柳太医,他虽没有明说,但还是能从中听出一二来。二阿哥的脉像与所中剧毒并不难诊,以邓太医的医术不应诊不出来。且……昨夜里,本不该是邓太医当值,是另一名太医临时有事才由邓太医替上的。”
“拿下去烧掉。”那拉氏用力揉紧了手里那张纸,眸中冷意渐盛,“本宫还没动手,她就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弘时的命了吗?”
“主子以为此事乃年贵妃一手所为?”三福自她手中接过已经揉作一团的纸张问道。
“本宫也不敢肯定,不过太过巧合的事总是让人怀疑。”抬手缓缓抚过缀了孔雀蓝珠花的鬓角道:“继续让人盯着承乾宫与翊坤宫,一有什么动静立刻来报与本宫知晓。另外,你去把小宁子给本宫叫进来。”
“请主子恕罪。”三福忽地屈膝跪下,一直颇为平静的神色此刻带着些许惶恐在其中。
“怎么了?”那拉氏不解地看着他。
“小宁子昨夜里私入内殿,已经被奴才杖责二十赶出坤宁宫去了。”三福硬着头皮说道,自上次鹦鹉事件后他就瞧出小宁子是一个极具野心的人,这种人为了往上爬往往会不择手段,留着他在坤宁宫中对自己始终是个隐患。所以,三福这次以他擅入内殿为由,将他杖责之后撵了出去。
“你动作倒是快。”那拉氏淡淡的说了一句,平静的神色令人看不出她是喜是怒,然越是如此,三福心中的恐惧就越发扩大,直至身子开始微微发抖。翡翠心有不忍地看了他一眼,却不敢多言。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静默后,那拉氏开口道:“三福,你与翡翠都是跟随本宫多年的老人了,本宫什么xing子你们应是最清楚的。忠心于本宫的,本宫绝不会亏待的,但如果敢有什么异心或是自以为是的耍什么手段,那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那拉氏话音刚落,三福已经忙不迭地颤声道:“奴才身受主子大恩,万万不敢对主子不忠。”
“如此最好。不管本宫要抬举什么人,你与翡翠都是本宫的左膀右臂,谁都取代不了。”那拉氏是何等样人,三福那些个心思怎么逃得过她的眼睛,不过三福做事还算勤勉又有能力,所以对于这点小错,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敲打一番了事,未曾深究。
“谢主子不责之恩。”三福听话辩音,晓得自己逃过一劫,赶紧磕头谢恩。
“得了,去把小宁子给本宫带来。”说完这句她便闭目不语,她相信三福不敢再耍什么花样,若当真不开眼敢继续与她玩心思使手段,那她不介意换一条臂膀。宫里,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奴才。
当走路一瘸一拐的小宁子被带到那拉氏面前时,眼泪立时下来了,呜咽道:“奴才给主子请安,主子万福。”
那拉氏好笑地看着他,“好端端地哭什么?”
“奴才……奴才之前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主子了。”小宁子一边哭一边磕头,“奴才知道自己不该进内殿,主子要打要罚奴才皆无怨言,只求主子不要赶奴才走,奴才给主子磕头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隐患
“为什么想在本宫身边当差?想清楚再回答,本宫只给你一次机会。”那拉氏对他的磕头无动于衷,若磕几个头就可以打动她的话,那今日坐在坤宁宫的就不会是她那拉莲意了。
小宁子本来已准备好了说词,但在听得那拉氏后面那句话,不由得收住了已经到嘴边的话,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咬着牙道:“回主子的话,奴才不愿做一辈子默默无闻的小太监,想要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而主子,乃是后宫之尊,母仪天下,其他娘娘纵然再得宠,也难与娘娘并肩;所以奴才想要跟着主子,一辈子侍候主子。”
听完这番话,那拉氏并未生气,反而轻笑道:“你倒是老实,也罢,念在你昨夜立了一功的份上,往后就跟在本宫身边侍候吧。三福是宫里的首领太监,你叫他一声师父,有什么不懂的就跟他学,以前的事都忘了吧。”旋即她又对三福道:“本宫这么安排,你没意见吧?”
三福根本不愿收小宁子这个徒弟,但是那拉氏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xing子,她已经开口,自己一个奴才又如何能说一个不字,当下道:“奴才听凭主子安排。”
那厢,小宁子早已大喜过望,连忙使了劲地磕头,“谢主子恩典,谢主子恩典。”随后他又机灵地朝三福磕头,“徒弟给师父请安,以前徒弟有不懂事的地方还请师父大人不计小人过,莫与徒弟计较。”
三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扶起他道:“你我既是师徒,就不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往后一道侍候好主子就是了。”
恨意在小宁子眼底掠过,待得抬起头来时,已是一脸感激与恭敬,瞧不出丝毫异样。唯有忍受着后臀火辣辣疼痛的小宁子心底最清楚,二十下梃杖,他将来定要问眼前这个好师父要回来,且是百倍千倍。
人犯我一尺,我必犯人千百丈!
且说弘历回到承乾宫后,将御药房发生的事一一告之凌若,凌若细细听了之后道:“看来年氏一早就盯着咱们,明ri你就算再出去,他们也不会让你再有机会去御药房的。”
“那怎么办?”弘历一脸紧张地看着凌若,他们好不容易才抓到这条唯一的线索,若是再断了的话,真不知该怎么办腹黑竹马,你被捕了txt下载。
凌若抚着他僵硬的肩膀温言道:“放心吧,天无绝人之路,既然这条线索断了,那咱们再寻另一条就是了,总可以还额娘一个清白的,还有你皇阿玛那边,额娘相信他也在追查真相。”
弘历眼睛一亮,大声道:“对啊,儿臣怎么把皇阿玛给忘了,有皇阿玛在一定可以查明真相。”
“那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凌若笑望着弘历,终归是孩子,刚才还愁眉苦脸,现在就已经是一脸兴奋的样子。
“嗯。”弘历答应一声,又道:“不过儿臣也会想办法替额娘洗清冤屈的。对了,额娘,刘头领被贵妃娘娘责罚,儿臣想去看看他。”
“这是应该的,难得刘头领愿意在这种情况下帮你,这份情义你必得好生记在心里,将来有机会加倍还给刘头领。”凌若叮咛了一句后,命水秀拿来治伤的药膏让弘历拿去给刘虎。
“儿臣知道。”弘历接过药膏快步离去,待得他走得不见人影后,一声沉重的叹息自凌若口中缓缓逸出。
“主子,好好的怎么叹起气来?”安儿将一杯刚刚沏好的茶奉给凌若,这承乾宫虽然被禁了,但一应用度倒是暂时不缺。
凌若揭开盏盖,望着徐徐升起的水汽沉声道:“年氏一心一意要置本宫于死地,本宫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反击。”
听得她这么说,安儿有些奇怪地道:“主子不是说除了毒药这条线之外,还有别的线索可追吗,再不行还有皇上那头呢,他不会眼睁睁看着主子受委屈的。”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懂事,那些话是主子拿来安慰四阿哥的,主子如今被困在这里,又到哪里去想办法,至于皇上……”提到胤,水月收住了话,唯恐说得不好惹凌若难过。
“不碍事,皇上那头本宫相信确实是在想办法,只是难啊,年氏设下的这个局不是那么好破的。”凌若摇摇头将茶盏放在桌上,“其实昨夜那样的情况,皇上只将本宫禁足,已经是顶着许多压力而为之了,再想将本宫拉出这个局,谈何容易。皇上虽贵为天子,却也有许多制肘。”
“皇上不是也疑心二阿哥中的毒吗?说不定皇上那头正查着呢。”水月迟疑了一下又道:“其实主子可以让南秋将真相告诉皇上,虽说只她一人的供词有些薄弱,未必能够服众,但总好过什么都不说。”
“年氏握着南秋一家老小的性命,南秋是绝对不会站出来指证年氏的,除非本宫同样拿她的家人来威胁。”凌若没有说下去,但水月知道,依自家主子的xing子是绝对做不出这事来的。
不过凌若还有一点没说,如今年羹尧正在西北平定罗布藏丹津之乱,为了安抚年羹尧,胤是绝不会治年氏之罪的,哪怕罪证确凿也不会。
所以,她如今最好的出路,是既洗清了下毒的冤屈,又绕开年氏,尽量让这次弘时中毒一事往低调了处理,相信这也是胤的想法,他绝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将年氏扯进来。
这是帝王的平衡之术,只是想在波云诡谲中寻出一条平衡之路,谈何容易,怕是胤如今也正头疼吧。
除了这个,还有莫儿也让凌若很担心,她被带去慎刑司已经一天一夜了,慎刑司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多少宫人进了里面后就再也没有活着出来。她很担心莫儿在那里受到非人的折磨,只是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又如何去救莫儿。
那厢水月也是差不多的心思,忧心道:“这蛇毒没线索,取用乌头的又不是咱们以为的邓太医,难道这条线当真要断?”
水月无意间的一句话却令凌若骤然想起一事来,忙问道:“弘历刚才说取乌头用的是马远辰马太医,本宫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可是才入的太医院?”
第六百五十章 意外
“是,马太医今年初才进的太医院。”水月奇怪地回答,不明白主子何以关心起这个马太医来,说起来,连面都不曾见过呢。
凌若却是精神一振,道:“等弘历回来后,你让他来见本宫,本宫有事要叮嘱他。”虽然弘历如今一举一动都被年氏牢牢盯着,可还有一个刘虎在,他的行动相对自由一些。
“主子可是想到办法了?”水月欣喜地问着。
凌若扬唇轻笑道:“说不上是办法,只是本宫想起凡有新太医入太医院,必得先由一名太医具名上保推荐才行,本宫很好奇推荐这位马太医的人是谁。”
她心里始终怀疑邓太医,可是取乌头的又是马太医,令她怀疑两者之间是否有关联。
且说当弘历在出现在守卫承乾宫的侍卫跟前时,天色已是黯淡下来,浓浓的暮色四下合拢,将天光挤得只剩下小小一块。那些侍卫看到弘历忍不住一阵紧张,唯恐他又闹着要出去,其中一个上前小心地道:“四阿哥,皇上只答应过您可以去上书房上课,上午您已经出去过了,眼下奴才们可是不能再出去了。”
弘历安抚道:“不必这么紧张,我不出去,就是想见见你们刘头领,他回来了吗?”
听得是这么一回事,侍卫心头一松,连说话也快了几分,指着边上一道人影道:“刘头领就在那边,奴才这就给您叫去。”
“我自己过去就是了。”弘历拒绝了侍卫的好意,握着手里的药膏朝刘虎走去。
“四阿哥。”刘虎原本正侧倚在墙边歇息,看到弘历过来连忙站直了身子,待要行礼,弘历已摆手道:“我就是来看看你,不必拘礼。对了,之前年贵妃让你去慎刑司领罚,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刘虎神色一僵,旋即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抽了几鞭子罢了,奴才皮糙肉厚又学过武,这鞭子抽在身上根本没感觉,四阿哥不必担心。”
“当真吗?”弘历半信半疑地道,他虽没挨过鞭子,但光是想着也觉得浑身发疼,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刘虎刚想说是,忽地一只手用力拍在刚挨过鞭笞的后背上,在毫无防备之下,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待得缓过神来,才发现拍自己背的人正是弘历,看样子他是在试自己是否真的不疼。想到这里,刘虎赶紧咬牙忍住后背火烧一般的疼痛,但为时已晚。
听着那声痛呼,弘历哪还有不明白的理,瞥了他一眼道:“我这里有药膏,你随我去暖阁中把药擦了逆袭的傲天最新章节。”
“奴才真的……呃,好吧。”刘虎还要推辞,却被弘历一眼给瞪了回来,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在随弘历到暖阁中除下上身衣物后,弘历忍不住被眼前所看到的景象给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刘虎背上密密麻麻地全是血淋淋的鞭痕,粗粗一看,至少有二三十道,且鞭鞭见血,可见鞭笞之人下手极狠,毫不留情,也亏得刘虎受刑之后还能这样硬熬着。
“慎刑司的人好生可恶,你根本没有犯错,却责得这么狠,是何人动的手?”弘历攥紧了手,恨恨地问道。
“跟慎刑司无关,这是年贵妃下的命令,他们不敢手下留情。四阿哥放心,不过是皮外伤罢了,过些天就好了。”刘虎说着就要将衣裳穿起,却被弘历喝止,命他俯身躺在榻上。
待其躺好后,弘历自瓶中挑出药膏仔细抹到刘虎伤口上,这药膏极是神奇,刚一抹上刘虎就觉得伤口处传来一阵清凉,痛意顿时减轻了许多。不过他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自己一个武人又是奴才,怎能让四阿哥替自己擦药,让人瞧见了,自己身上的罪名指不定就要再加一条。
可是弘历执意不肯,他只说了一句,“你替我卖命,我替你擦药,算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你若再推辞不肯,就是没真正把我当主子看待。”
刘虎说不过他,只得由着他去,待得所有伤口都抹上药后,弘历方才收回手,取过置在暖阁里的手巾拭一拭手道:“剩下的药膏你拿回去,若是用着不够的话,就问御药房去要些来。”
“谢四阿哥关心。”若说刘虎之前答应帮弘历,只是出于一种赌博以及说不清原因的感觉之外,那么现在弘历毫无架子的举动,就是真切地令他感动了,穿回衣服后道:“四阿哥放心,晚些时候奴才再去赵总管那里打听打听,看看是否能再找到一些线索。”
“也好。”弘历点一点头,经过今天一事,他晓处自己现在被年贵妃盯得死死的,稍有举动就会传到她耳中。今日自己用迷路为由搪塞了过去,下一次可不见得会有这样的好运了。
他们自暖阁中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一盏盏灯笼点燃在宫殿四周,与夜空中相继出现的星子默然呼应。
宫门口的地方,有一个侍卫正在不住张望,看到刘虎出来,灯光下的脸庞有喜色闪过,却不敢上前,只等着刘虎他们过去。
他们这些侍卫虽然因为某些原因被允许出入后宫禁苑之中,但仅限于各宫外围,内苑是绝对不允许踏足的,除非有各宫主子的允许,譬如刘虎这样,不过还是很容易招惹是非。
刘虎一看到他这样子,脚下便加快了几分,近前道:“怎么?可是出事了?”
侍卫朝刘虎身后的弘历行了个礼道:“回刘头领的话,倒是没出事,就是御药房的赵公公来了,说要见刘头领。”
弘历本已准备离去,听得侍卫的话,身子为之一震,急急道:“是赵总管赵公公吗?”
“回四阿哥的话,正是赵公公。”侍卫有些奇怪地回着,不解四阿哥为何对此事这般关心。
弘历没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望向了刘虎,恳切之意不言而喻,刘虎心下明白,示意那侍卫赶紧带路。
弘历在后面生生止住了脚步没有跟上去,他虽然很想知道赵方来此是为什么,但此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以他的身份实在不宜与赵方再多接触,相信刘虎待会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
赵方在承乾宫外等着正自着急,看到刘虎出来,忙道:“刘头领你可是出现了,再不来咱家就要回去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内奸
“劳公公久等。”刘虎拱一拱手道:“不知赵公公连夜来找我所为何事?”
“刘头领早晨不是来问咱家拿药吗,咱家突然想起有一味特别有效的药来,所以特意给你送过来。”赵方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旁边那些个侍卫。
刘虎见状晓得他必是有话要私下里与自己说,当下打了个哈哈道:“有劳赵公公专程跑一趟。”随后一只手假意做了个接东西的手势,左右这天色黑得很,手中到底有没有东西,谁也看不清。
刘虎从其中一个侍卫手中取过灯笼,殷勤地道:“天黑难走,我送公公回去。”
赵方等的就是这句话,点头与刘虎一道往御药房走去,在途经无人处时,刘虎小声问道:“赵公公,你可是有什么事?”
“不错。”赵方面孔映着宫灯不算太过明亮的光芒愈显苍老,“我本想寻四阿哥,但只怕是不太方便,所以便想着还是寻你好一些。”
“公公有什么话但讲无妨,我一定代为转告四阿哥。”刘虎肃声说着,他晓得赵方会连夜冒着被人猜忌的危险前来,必然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
说话间,有一个宫人捧着什么东西经过,待得他走远后,赵方方才小声道:“四阿哥之前让咱家检查一下蛇毒存量,咱家发现虽然瓶子未少,但其中一瓶少了近半,想是被人悄悄给取走了,至于是何时何人取走,就不知道了。”
刘虎悚然一惊,“照公公这么说,岂非御药房中有内奸?”
赵方面色一黯道:“咱家一直以为自己驭下有方,对那些个小崽子个个了如指掌,却不想还是出了这事儿,说起来也是咱家失职。”
刘虎闻言安慰道:“公公不过一双眼一对耳,如何管得过来许多,再者人心各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公公还得设法将御药房的内奸给揪出来才好,也好晓得是何人主使他偷的蛇毒。”
“这个咱家自会去办,一有消息就会来通知你,另外你告诉四阿哥,让他当心着一些年贵妃,你们走后,年贵妃来问过咱家关于你们的事,亏得咱家镇定,给掩了过来。”说到这里,赵方连连摇头,“原本这些都不关咱家的事,偏生被你们给拉上了船,倒搞得咱家不得安生。”
“公公心地善良又肯助人,将来必得好报。”刘虎不失时机地恭维了他一把,这般走了一段后,已是到了御药房外,刘虎待要离开,忽地看到一个人影从漆黑的御药房中闪出来,连忙喝道:“什么人?”
人影听得有人喝问,却是跑得更快了,一看便是心中有鬼,刘虎也不与他废话,将灯笼往赵方手中一塞,三步并作两步直接扑上前去,人影见刘虎追上来越发紧张,慌不择路的往前跑着,但论身手,显然不及身为正四品侍卫的刘虎,很快便揪住了后背的衣裳,按跪在地上妃常无耻,王爷有喜了最新章节。
“哼,不开眼的小贼在我面前还敢逃,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何人,竟偷溜到御药房来。”刘虎一声轻喝,示意赵方将灯笼拿过来。
在被灯笼微红的光芒笼罩的前一刻,刘虎似乎看到他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却是不太肯定,在看到人影年轻的面容时,赵方轻呼一声,“小成子。”
“呃?公公您认得他?”刘虎有些意见地问道。
“是,他是咱家底下管药的小太监。”赵方回答了一句又问道:“小成子,你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
小成子被刘虎按着动弹不得,咽了口唾沫道:“公公冤枉,小的是想起有几味刚送来的药忘记放进了抽屉中,所以才回来放,哪知被人当成了贼,小的好冤枉啊!”
“既是这样,刚才我喝问是你为何要跑?”刘虎置疑道。
“我哪晓得赵公公也是,否则根本不会跑。”小成子委屈地道:“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贼人呢。”
今日有几味药材送来的事,赵方是知道的,当下点头道:“刘头领放开吧,应该是一场误会,不过小成子,往后可不能再这样莽莽撞撞的了,万一惊到了哪位贵人,可不是你我能担待的。”
“是,小成子记下了,公公若无其他吩咐,小的先告退了。”在赵方等人看不到的地方,小成子的眼珠子一直在不停地转着。
赵方点点头,在他走后对刘虎道:“刘头领要是不急着回去,进里面喝杯茶,顺便有些事咱家也想问问你。”
“好。”刘虎爽快地答应一声,赵方进去后先将烛台一一点亮,令得里面亮如白昼。刘虎吸了一口带着各种各样药材味道的空气,颇为不习惯地道:“这里头的味道可是真不好闻,难为公公终年都闻着这味道。”
赵方正从最里头的抽屉里拿册子,药材虽然已经放进了,但循例要记录在册中,听到刘虎的话笑笑道:“闻久了就习惯了,不怕你笑话,咱家一天不闻这味道就浑身不自在,咦!”
“怎么了?”刘虎留意到赵方最后那个带着浓浓惊讶的词,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赵方摇摇头,然脸上的神色却已有些不同,捧着册子在椅中坐下一页页翻看,刘虎没有问他在看什么,只敏锐的觉着似有什么不对。
在翻到某一页时,赵方如遭针刺一般跳了起来,惊叫道:“不好,有人把记录撕掉了几页。”
刘虎凑过去一看,果见赵方翻开的地方有三页被人整个撕去,只余下边缘一小点纸张,他一下子想到了刚才黑暗中小成子做的那个塞嘴动作,难道是他撕的?可是无缘无故撕这记着药材出入的册子做什么?
当刘虎将刚才所见告诉赵方后,赵方神色愈发凝重,刚才抽屉打开时,他已经发现有人动过册子了,因为他每一次把册子放回去的时候,都会紧靠着里面摆放整齐,可这次打开时,却是随意摆在里面。
“小成子撕这玩艺做什么,又不能当饭吃?”赵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了一会儿道:“要不然咱家将小成子召来问问?”
刘虎摇头道:“咱们又没抓现行,他就算撕了也大可不认。公公不如先看看他撕的是哪几页。”
第六百五十二章 局中局
赵方定一定神,他记xing不差,根据着前后几页的记录联系,将被撕去的几页纸一一眷抄在白纸上,然在写到某一行时,手却?然停了下来,好一会儿才重新动笔,郑重写下“二月初二,马远辰太医取乌头二两”的字样。
看着这一行字,刘虎瞳孔微缩,他与赵方皆是想到了一块儿,其余记录均没什么问题,唯独这一条记录,可能波及到二阿哥中毒的事,难道这才是撕纸的目的所在?
“那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在咱家眼皮子底下耍花样!”赵方突然神色气愤地骂了一句,小成子无疑是最可疑的,若撕纸的是他,那么偷蛇毒的也可能是他,却不晓得他到底是受何人主使。
“公公,依我看,这件事必须得上禀天听才行,否则一旦上头查下来,发现册子被撕,怕是要怪到公公头上。”刘虎如是说道。
赵方心烦意乱地挥挥手,“咱家省得,待明日天亮后就去奏禀皇上,至于小成子那头,咱家也会留心。唉,最近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层出不穷,也不晓得是为什么。”
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一重接重的黑暗连绵不绝,似乎永远望不到尽头……
刘虎回到承乾宫,却见弘历仍等在原处,当即将事情一一说了,并嘱他不必太担心,册子被撕固然是毁了可能的证据,但相应的疑点也更加明显,相信呈到皇上跟前,他必然会发现当中蹊跷,到时只要循着这条线一直追查下去,定能证明熹妃的清白。
弘历这才离去,然不过片刻就又折回,这一次却是让刘虎设法去太医院打听一下具名奏保马远辰入宫为太医的人是谁。
刘虎仔细记下,待得第二日天亮换班后便去了太医院,柳太医正在那里翻阅医书,看他进来也没在意,直至刘虎绕着圈子问起马远辰的具保人时,方才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倒是怪了,这一上午已经有两个人来问此事了。”
刘虎一怔,下意识地问道:“敢问柳太医,还有一人是谁?”
柳太医合起医书回答道:“是皇上跟前的苏公公。”
听得这话,刘虎顿时明白了过来,定是赵方将此事回禀了皇上,皇上疑心马远辰便遣苏培盛来询问。
“柳太医,那这具保人究竟是……”刘虎小心地问着。
柳太医目光一闪,道:“是邓太医,马太医是邓太医在宫外收的弟子,跟着学医已经有七八年,今年邓太医见他医术有成,便荐入太医院。”
当柳太医的话几经周转落在凌若耳中时,一直困惑她的疑问终于得以解开,既有这层关系在,那么马太医必然是受邓太医指使而去御药房要乌头,而邓太医就可以利用这乌头与偷窃得来的蛇毒制成害弘时的毒药穿越杨莲亭全文阅读。
“主子,如此是不是就可以证明你没有毒害二阿哥?”水月眉梢间有着这几日少见的喜悦。
凌若低头苦笑,看着被勾起在指尖的丝线道:“哪有这么容易,这些不过是片面的猜测罢了,顶多是可能,根本算不得证据。”年氏怕被人发现证据,一早就将能毁的都给毁了,连那一行关于取用乌头的记录都不肯留下。
水月一听,不由得大失所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做的事岂非都成了无用之功。
“话也不能这说。”水秀接了话道:“至少,咱们怀疑的那些事皇上也怀疑了,并且派苏公公在查,还有那个小成子,相信皇上一定可以证明主子的清白无辜。”
“希望这一天早些到来,整日被关在里头,总觉得心慌难安,还有莫儿那边也不晓得怎么样了。”一说起这个来,水月便坐立难安,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莫儿的消息了,真怕慎刑司那些人心狠手辣,莫儿的性命会难以保住。
说了半晌的话,凌若无意间看到安儿在外头与杨海说话,两人不时皱着眉头,逐扬声道:“怎么了?”
见凌若问起,安儿只得进来道:“回主子的话,奴婢在茶房外发现一只死猫,身上都烂了,正想让杨公公帮忙去埋掉它,以免惊到主子。”
死猫……
凌若心中一动,忙道:“快带本宫去瞧瞧,另外你们去把南秋叫来。”
安儿虽不知一只死猫有什么好看的,却也不敢多问,带着凌若一路来到茶房外,果见地上有一只死相狰狞的猫,承乾宫是从不养猫的,想是从其他地方跳进来的,猫嘴边的毛发血迹斑斑,在其身旁还有一滩发黑的血迹。
等了一会儿功夫,南秋到了,这两夜她没一刻睡得好过,双眼红得像兔子一般,行了个礼道:“主子,您寻奴婢?”
“本宫记得你说过,当时泡好的第一杯茶倒掉了是吗?”
“是,奴婢记得当时还泼到了一只猫身上。”说到这里,她瞅了一眼地上的死猫道:“倒有些像这只,难道……”
凌若微一点头,在她惊异的神色间,抬手自安儿发间拔下一根银簪子,用力插在已经发硬的猫尸身上,再拔出时,刚才没入猫尸的簪身已经发黑,分明就是中毒的迹象。
“应该是这只猫在tian身上被你泼到的水迹时中了毒,其死状与二阿哥毒发时很像。”将簪子还给安儿,却看到这丫头把手缩在身后说什么也不肯接簪子,凌若见状失笑道:“罢了,改明儿本宫另赏一枝簪子给你。”
“主子,您查这只猫做什么,茶水中有毒是早就知道的,猫tian了那茶水中毒身亡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水秀一脸疑问,对凌若的举动不甚理解,不止她,南秋等人也是一般模样。
凌若默然一笑道:“可是咱们却可以用这只死猫来设一个局中局。当一个人心中有鬼的时候,往往就会畏惧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说到这里,她唤过杨海,附耳轻语。
杨海细细听了之后,拎着猫尸的尾巴道:“主子放心,奴才一定一字不差地转告刘头领。”
随着杨海的离去,日落之前,关于承乾宫有猫被毒死的流言传遍了宫中各个角落,而流言也在这样的传递中愈演愈裂,从一只猫变成了十只二十只乃至更多;到了夜间,有侍卫说听到承乾宫中传来凄厉人的猫叫声,还有说看到一群猫灵出没,像是在找害它们的人,总之极为可怕。
第六百五十二章 猫灵
第二天夜里,又听说承乾宫的宫人被猫影给吓的晕倒,使得这个流言愈加激烈,在宫中闹中沸沸扬扬。
温如言与瓜尔佳氏原是不信,为此她们还特意在入夜后去承乾宫,因不能入内,只能在附近逗留远观,然在回来后却是不约而同的倒下了,醒转后皆是满面惊惶,迭声说真的有猫灵出没,在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还说着是否要请法师入宫做一场法事。
那拉氏还没说什么,年氏就将她们两个好一场训斥,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猫灵,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若真为此叫法进入宫做法,可是要让看皇家的笑话了。并责令她们往后不得胡言乱语。
温如言两人好生委屈,不过连那拉氏也没说什么,他们自然不敢出言与年氏顶撞,只能诺诺地答应。
然不管年氏怎么喝斥,流言都没有止歇的意思,像一阵龙卷风一样在紫禁城四处刮着。
夜,静寂无声,这夜是邓太医当值,他一边喝茶一边翻看着手里的医书,忽地有一声猫叫在寂寂黑夜中响起,听得邓太医浑身一激灵,四月的天他却觉得身子有些发凉。
起身想要去关门,然在刚走到门口时,外头有一样东西带着风声飞了进来,“扑通”一声落在脚下,吓得他险些掉了手里的油灯,饶是勉强稳住了油灯,虎口也被烛火给了烫了一下,痛得他直皱眉。
待灯焰稳下来后,他弯腰往地上那团黑呼呼的东西看去,刚一看清整个人就惊跳了起来,连连后退,直至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无路可退。
刚才被扔进来的不是旁的东西,乃是一具猫尸,两眼暴睁,四肢呈现一种怪异的姿势,猫嘴边还有干涸的血迹。
在接触到那双空洞的死猫眼时,邓太医只觉得浑身发凉,执灯的手不住发抖,有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最近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猫灵一事,他早有耳闻,虽心中忐忑,但也暗自庆幸自己不在承乾宫,这猫灵闹得再凶也犯不到自己头上,可眼下却突然出现一具猫尸。
正自不安之时,忽地又有一声猫叫传来,听着比刚才更恐怖,连番惊吓令邓太医有些失控,外强中干地朝黑漆漆的外头喝道:“谁?是谁在外头装神弄鬼?”
回答邓太医的是一声接一声渐趋凄厉的猫叫声,唯有真正处在那种境况才会感受到那种极端的可怕与恐惧,尤其是像邓太医这种心中有鬼的人,更是惴惴不安穿越杨莲亭全文阅读。
他想要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却又害怕外头不时响起猫叫声的夜色,唯恐自己一踏出去,就有无数只猫灵从黑暗中扑过来。
他紧紧握着油灯,嘴里颤颤道:“你们……你们别来缠我,我不是存心要害你们,毒也不是我下在茶中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你们从哪里来就赶紧回哪里去,别再过来!”
猫叫在他话音落后嘎然一止,仿佛在瞬间退去,然不等邓太医松气,一点光芒幽幽出现在黑暗中,随着光芒的放大,邓太医看到是一个面生的宫女执灯往自己这边走来,另一只手中还捧着盏茶。
“给邓太医请安。”走到近前,宫女微侧了身见礼,声音柔柔的,听起来娇软甜腻,有些像猫儿拱在怀中撒娇。
一想到这个猫字,邓太医就忍不住浑身哆嗦,赶紧将这个字眼赶出脑海,尽量以平缓的声音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以前没见过?”
“回邓太医的话,奴婢是新来的宫人,今夜刚过来侍候。见邓太医这里灯还亮着便泡了盏茶过来。”宫女抬了脸,容貌与她的声音一样,都透着一种娇媚之态,令人望之生怜。
“放着吧。”宫女的到来令邓太医轻吁一口气,多一个人总归好些。
宫女把宫灯放下后,却是端着茶走到邓太医近前,随着盏盖的掀开,能看到茶叶还在滚烫的茶水中翻腾舒展,宫女伸出蓄着青葱指甲的小指在茶水中搅了一下,带着诡异的笑容道:“茶凉了不好,邓太医还是趁热喝吧。”
邓太医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脑袋往后一仰,避开她递到嘴边的茶,同时退开几步紧张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宫女脸上诡异的笑容在不断扩大,“不想做什么,就想请邓太医喝了这杯茶而已,邓太医,你说莫儿当时就像我这样用指甲在茶中下毒吗?”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姣好白嫩的双手,邓太医之前没注意,如今才发现,在她指甲上涂着淡粉色的丹蔻,就像……那夜的莫儿一样。
邓太医一下子白了那张老脸,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奴婢都说了是新来的宫人,怎么邓太医没听清楚吗?来,邓太医把茶喝了,尝尝你自己配的毒药味道如何?尝过后就可以下去陪我姐妹了。”
“谁是你姐妹?”邓太医不住地退着。
“我的姐妹不就在你脚边吗?”宫女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怜惜地自地上抱起那具僵硬可怕的猫尸,抚着猫尸身上已经没有光泽的毛发道:“嘘,别生气,我很快就带邓太医下来陪你们。”
看到这一幕,邓太医简直就是心胆俱裂,他一生行医,死人看得不少,但像今日这样诡异的情况却还是头一糟见。难道……难道那宫女根本不是人,而是猫灵变的,要来索自己的命?
仿佛是为了印证邓太医这个想法,四周倏然响起比刚才更加凄厉大声的猫叫声,连番惊吓的邓太医再也受不住,瘫软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冲怀抱猫尸缓步走来的宫女叫道:“不关我的事,你别害我,是……是年贵妃bi我下毒的,她bi我,我实在没办法,你们要索命就找她去。”
“就算是这样,你也是帮凶,同样该死!”宫女说到这里,猛地将猫尸往邓太医跟前一递,吓得他两眼翻白,几乎要晕过去。
“一切都是年贵妃的主意,我是被迫的,求你们放过我!”邓太医被吓得老泪纵横,趴在地上不住求饶。
“这么说来,毒是贵妃命人下在二阿哥茶中的,然后栽赃给熹妃?”一个略微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御书房中。
第六百五十四章 招供
邓太医没有意识到这个凭空出现的声音,慌乱地道:“是,莫儿指上的丹蔻也是年贵妃的主意,我是被迫的,并非存心要害二阿哥……”
说到此处他终于感觉到不对,颤颤地抬起头来,顺着绣有五色云纹的明黄色衣衫逐渐往上,下一刻,邓太医已然瘫倒在地,身子抖如秋叶,结结巴巴地道:“皇……皇上……”
胤冷哼一声,盯着犹如被人抽去了骨架的邓太医道:“难为邓太医还认得朕,朕还以为邓太医眼中只有一个年家了呢!”
“微臣不敢!微臣罪该万死!”邓太医听出胤言语间的怒意,慌不迭地磕头,亏得他一把老骨头,磕起头来倒是挺利索。
“不敢?朕看你早就敢了!”看着这个平日里自己颇为倚重信任的太医,胤是说不出的厌恶,他平生最恨欺上瞒下,阴谋害人,而邓太医无疑两样皆犯了。
“皇上饶命啊,微臣也是被bi无奈,并非存心加害二阿哥,求皇上念在老臣为太医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过微臣一命吧!”在死亡威胁面前,邓太医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涕泪纵横,只为求得一个活命的机会。至于胤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他没那个时间与心思去想了。
胤越过邓太医,对他的哀求置若罔闻,苏培盛知机地搬了一张椅子摆在中间,在胤坐下后,之前那个抱着猫尸的宫女朝其行礼,声音一如刚才那般软糯,“民女如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面对她时,胤脸色稍缓,抬手道:“起来吧,今夜的事辛苦你了。让你姐姐还有惠嫔都进来吧。”
“是。”自称如倾的宫女将怀中的猫尸往地上一扔,抬脚走了出去,待得再进来时,已是跟着温如言与瓜尔佳氏。
乍一见到她们二人,邓太医有些发怔,又想起刚才胤的突然出现,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进了一个别人设好的圈套中。
在经过邓太医身侧时,宫女察觉到他盯着自己的目光,脚步一顿,带着狡黠的笑意俯身在邓太医耳边,“邓太医,你莫不是到现在还以为我是猫灵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因是在胤面前,邓太医不敢放肆,但言词间的恨意却是再明显不过,若不是她故意拿着那个猫尸吓自己,自己怎么会害怕的把实话都说出来。
宫女刚要说话,温如言已是招手道:“如倾,皇上面前不许胡闹,快过来迷局ii无人生还txt下载。”
“是,姐姐。”宫女微笑着答应一声,走到温如言身边,待得两人站在一起后,邓太医才发现她们竟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端庄一个娇媚,风情截然不同,所以刚才他丝毫没有将之联想到惠嫔身上。
瓜尔佳氏望着邓太医发愣的样子,掩嘴轻笑道:“邓太医还不明白吗,这位是惠嫔的嫡亲妹妹——温如倾。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猫灵,只有心虚害怕的人,才会相信这样荒诞无稽的谣言。”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苏培盛朝站在外头的小太监做了个手势,小太监会意,推了一个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人进去,竟是小成子。
看到小成子的那一刻,邓太医面若死灰,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完了,不止仕途,连性命都不见得能保全。
“邓林,还不将事情从实招来!”令邓太医心胆俱裂的冰冷声音自胤薄薄的嘴唇中逸出。
“微臣……有罪!”他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随后终是将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某一日,年氏称病将他召至翊坤宫,在诊脉时,年氏告诉他,需要一味可以入在丹蔻中的剧毒之药,砒霜之类现成的毒物虽也可以,但毒性尚不够强烈,一旦稀释于丹蔻中就不足以致人死地,所以要他重新调配。
邓太医一听得这话就觉得不妙,当即问她要毒药何用,年氏没有瞒他,将所有计划均告诉了他,因为在这个计划中邓太医是不可缺少的一环。邓太医知悉她的打算后曾经试图劝阻过,可是年氏怎会听他的劝言,甚至以整个邓家的前程来胁迫他。
邓家与年家虽说是世交,但彼此心里都有数,邓家完全是依附在年家的权势上,抛去上一辈的那份救命之恩,邓家根本没有任何与年氏相提并论的资格;而邓太医这些年来也帮年氏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手上早已不干净。
所以,在年氏的威胁下他屈服了,几经思虑后,他决定用乌头和蛇毒来调配毒药,不过为了避免被人怀疑,他刻意让自己的徒弟马远辰去御药房要乌头,至于蛇毒,年氏买通御药房的太监小成子,让他从中偷取些许。原本乌头也可以偷取,但是乌头不比蛇毒这样封存,经常有人在点算,一旦少了很容**出来。
邓太医将乌头与蛇毒调配后又掺了几味药进去,制成剧毒之物,年氏一半给了南秋,另一半则掺在了那瓶丹蔻中,为的就是毒害弘时的罪名可以完美无瑕地嫁祸给凌若,而她则一石二鸟,坐收渔之利。
南秋将毒药放在了茶水中,可是第一次沏的弘时没有喝,第二次再沏时来不及下药,便直接将滚烫的茶水冲到莫儿指甲上。不过这样一来,毒性便弱了许多,也使得弘时喝过茶之后并没有立即毒发,而是一直坚持到坤宁宫。
这夜,邓太医故意与另一个太医互换值夜,待到坤宁宫派人来请太医的时候,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替弘时诊治。
弘时中毒不深,要解救并非无法,只要对症下药即可,但是邓太医得了年氏吩咐,存心要弘时的命,自不会如实相告,只说是中了乌头的毒,按此开方,要是按着这方子服药,药不对症的弘时必死无疑。
原本,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计划,却不曾想那拉氏对邓太医起了疑心,又把柳太医给请了过来,生生将弘时从鬼门关前拉了回来,令得年氏功亏一篑。
听完邓太医的叙说,胤额间青筋突起,双手紧紧捏着两边的扶手,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年素言,好一个恶毒的女人!他已经念着年羹尧的面子而将弘晟重新归到她膝下,她竟还做这种龌蹉阴毒之事,实在该死!
自这一刻起,连原本残留的那些许情份也悉数消失,有的只是掺杂了失望的厌倦与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