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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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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 等

    其他几人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对胤禛的恨意只多不少,良久,允禟咬着牙不甘心地问道:“八哥,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允禩起身走了几步,从齿缝间冷冷蹦出一个字来,“等!”

    “要等多久?”允?按捺不住道:“要我说,还不如拼一次,就算老四他真的是装病,可现在咱们掌着京中所有兵力,九门皆在控制之中,不见得就拼不过他这个所谓的皇帝。只要成了,那一切都就是咱们的了。”

    “愚蠢!”允禟不屑地道:“没听八哥说吗,宫中大内侍卫的数量比以前多了许多。”

    “那又怎样,再多还能多过步军衙门的人?简直就是笑话。”允?不以为然地说着。

    ”允禟神色凝重地道:“单凭那些大内侍卫自然不足为虑,怕就怕他们只是其中一个缩影。你别忘了老十三,他是老四的死忠党,手里又握着丰台大营,如果这次的受伤是计,那么丰台大营的人马必然早已布下了,只等我们动手便会反驳过来。”

    允?犹不服气,嘴硬地道:“可是九门已闭,即便拼上整个丰台大营也没那么容易进来,等大局一定,他们就算攻进来也没用了。”

    “没那么简单。”允禩接过话道:“老四这个人我很清楚,从不打无把握的仗,若这次伤重真是一个局,那么他肯定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打算,也许丰台大营的人早在咱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城了。”见允?犟着头要说话,允禩抬手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九门每日都有这么多人出入,只要那些将士脱下那身军服,混在百姓之中进来,就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所以我说,只能等,胤禛不可能一直装下去,是死是活终有一个定论。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我猜错了,如此,咱们还有机会,否则……”允禩摇摇头没有说下去,但众人皆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思变得沉重无比,尤其是允禵,其他人尚且好说,他却是本该被囚禁之人,刚才却大摇大摆出现在宫中,一旦追究起来,他还有释他出来的乌雅氏都难逃其罪。

    允禩看出允禵的顾虑,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太担心,胤禛不会动你的,年羹尧战败,西北的残局还需要你去收拾,这就是你最好的护身符。”

    且说养心殿中,一众嫔妃进去后,看到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胤禛,皆是悲从中来,拿着绢子不住抹泪,有那不堪的已经低低哭出了声。

    允祥红着双眼站在床尾,看到乌雅氏进来,忙上前搀扶了道:“太后,您小心身子。”

    “哀家不碍事,让哀家看看皇帝。”乌雅氏哽咽着走到胤禛床前,未语泪先落,倚在床边坐下后看着胤禛削瘦的脸颊,虽不亲近,但看到胤禛将死,心中还是说不出的难过,到底是她亲生的,流着她身上的血。犹记得胤禛刚出生的时候,她瞧着那个小小的人儿,心中不知道多欢喜,那是她第一次当额娘,多想亲眼看着他长大。

    可那时她仅仅是一个贵人,根本没资格抚养孩子,所以仅过了一天,连名都没取的胤禛就被抱到了孝懿仁皇后宫中,她日想夜想,想的眼睛都哭肿了,直到嬷嬷跟她说,再这样哭下去,眼睛要瞎掉了才不敢再哭。

    后来熬到出月子,她就经常偷偷去孝懿仁皇后宫中看胤禛,看着他从一个奶娃娃到牙牙学语,再到会走会跑。

    她欣慰于胤禛的长大,却也难过,因为胤禛不认识她,偶尔在御花园中或什么地方见了,也只是生疏地唤她额娘,一些也不亲近。

    每次听到胤禛那生疏的称呼,她的心都跟针扎一样,她不想听,更不想见到亲生儿子与别人亲近。所以渐渐的,她不再去看胤禛,不再去想这个儿子。再后来,她又怀孕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是德嫔了,有资格自己抚养孩子,所以她将所有的母爱都倾注在允禵身上,胤禛在她脑海中的印象越来越淡,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孝懿仁皇后过世了,胤禛又回到了她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人,令她有些无所适从。虽然她很想与胤禛亲近,可一来自小不养在膝下,两人之间总有那层隔阂在;二来她当时疲于照顾允禵,关注在胤禛身上的精力自然少得可怜。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胤禛的xing子越来越冷,脾气也越来越怪异,而她与胤禛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一转眼,已经四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活着,可是胤禛就快死了,连最后一丝母子情份也要消失了。她抬手,抚上胤禛的脸颊,一遍又一遍,眉眼间充满了浓浓的不舍,在不断滴落于胤禛脸颊的泪水中,她低喃道:“老四,如果你愿意,下辈子再做额娘的孩子吧,下一世,额娘一定会好好疼你,不让任何人将我们母子分开。”

    听到乌雅氏的话,众人哭得更凶了,她们仿佛已经看到胤禛死后,自己等人被赶入寿康宫,在孤寂与冷清中余过余生的悲惨下场。

    听到渐响的哭泣声,原本木然站在一旁的凌若骤然回过头,厉声叫道:“闭嘴!我说过,一个都不许哭!”

    她怕,怕听到哭声,总觉得每哭一声,胤禛离自己就远一分,所以她不允许任何人在耳边哭,不许他们的哭声将胤禛带远。

    这一次,她的话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有效,仅仅是停顿一会儿后,哭声就再次响起。

    “不许哭!不许哭!”凌若红着眼歇斯底里地叫着,浑身都在发抖,就像一只被bi到绝路的母猫。

    “够了!”年氏带着未及拭去的泪从众人中站了出来,盯着凌若冷冷道:“熹妃,把你的威风给本宫收起来,太后在,皇后在,本宫也在,这里轮不到你来发号施令!”说到这里,她绕着凌若走了一圈,有毫不掩饰的厌恶在眼中,“在咱们众多姐妹之中,皇上待你是最好的,明知你犯下大错,还亲自接你回宫。可是你呢,你又是怎么回报皇上的,从皇上出事到现在,你一滴眼泪都没掉过,一声都没哭过。你不哭还不许别人哭,熹妃,本宫都在怀疑你的心肠究竟是不是铁打的,否则怎可以如此狠心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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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 计

    “好了,都已经这个时候,还吵吵嚷嚷的成什么体统,难道你们想让皇上走也走得不安心吗?”那拉氏上前制止,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声音发颤,强忍已久的泪亦落了下来。

    见那拉氏如此,众人心中的悲伤更甚,纷纷大声哭泣了起来,凌若用力捂着耳朵,可是哭声还是不断地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她大叫着,发疯一样地大叫,没用,所有人都在哭,她阻止不了,就像她阻止不了胤生命的流失一样!

    望着安静躺在床上的胤,凌若憋了数天的泪终于如决的洪水一样汹涌而出,带着无尽的绝望,“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违背诺言,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啊!”

    没有人回答凌若,就像没人可以改变生死一样,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乌雅氏掩面伤痛之余,心下也在奇怪,怎得过了这么久,允与允还不进来,有什么话需要说这么久。

    想到允,她又有些担心地望了跪在地上的弘时一眼,按理来说,他才是顺位的第一继承人,可惜他天资有限,无法掌管好这个庞大的帝国。所以,允继位,才是最好的选择,希望弘时有自知之明,到时莫要胡缠不休。

    正自转念间,一个小太监从外头走了进来,附在允祥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允祥面色微微一变,低声道:“确定吗?”

    “应该不会错,好几个都瞧见廉亲王和十四阿哥他们离开,因为没有十三爷的话,所以不敢阻拦。”小太监仔细回着。

    允祥略思了一会儿,走到胤榻前,低声道:“皇上,八哥和十四弟他们已经出宫了。”

    众人不解地看着允祥,胤已经成这副模样了,如何能听得到他说话,然下一刻,所有人都像见了鬼一样,瞠目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

    随着允祥话音的落下,本该将死的胤竟然睁开眼来,继而侧身坐起,犹如没事人一般,问道:“被老八他们察觉了?”

    “应该是。”众人之中唯独允祥毫无惊色。

    “可惜了。”胤轻叹了口气,可惜什么他没有说,允祥却是明白的,这一次确实是可惜了。

    “老四,你……”乌雅氏目瞪口呆地打量着恍如没事人一般的胤,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胤起身淡然道:“让皇额娘受惊了,儿臣没事。”

    “你……真的没事?可是灯会那日哀家明明看到你流了许多血。”骤然看到胤好端端在自己眼前,乌雅氏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胤摸了摸还裹着纱布的额头道:“是,儿臣当日是受了伤,却没有严重到危及性命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为何要故意装成伤重的样子?”乌雅氏问出了众人心**同的疑问。

    胤没有回答,倒是允祥道:“皇上认为灯台上的事是有人故意加害,所以决定将计就计,来一个引蛇出洞。”

    乌雅氏心里“咯噔”一下,联想到允祥刚才的话,隐约明白了什么,同时有一种止不住的骇意在四肢百骸扩散,令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不安之中。

    “皇帝……”她刚想说什么,胤已是道:“皇额娘也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朕晚些再去给皇额娘请安。”说罢不顾乌雅氏的拒绝,命宫人将其送回慈宁宫,随后又命除了凌若与允祥之外的所有人都退下。

    那拉氏等人虽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看到胤平安无事已经足够了,至少他们知道,后宫与前朝皆不会变天了,至于他们也可以继续过着原有的生活。

    在养心殿重归平静后,胤看向从刚才起就一直盯着自己的凌若,轻笑道:“怎么,朕醒了你不高兴吗?”

    凌若连忙摇头,目光始终未离胤左右,既有欢喜又有害怕,她害怕这是一场梦,梦醒之后,现实依然残酷的让她崩溃。

    “皇上,真的是你吗?你好好的活着?”许久,凌若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的话,同时手颤抖地伸出去,想要感觉胤的真实。

    “是,朕活着,朕没有死!”胤一把握住她犹豫不前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感觉到了吗?”

    指下的肌肤是暖的,像记忆中一样温暖,这一刻,凌若终于放下了心,冲到胤怀里,紧紧抱住他,放声大哭。

    年氏会误会凌若铁石心肠,胤却不会,没人比他更清楚凌若这几日是怎样过来的,她一直守在自己榻边,一步不离。

    不哭,不是因为不伤心,而是因为害怕,害怕眼泪,害怕失去。

    胤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凌若哭着,他知道凌若憋得太久太痛,需要一个机会好好发泄一番。

    在哭过后,凌若也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原来那日胤在点九莲宝灯被突然冒出来的大火吞噬进去时,第一时间想到了空心的灯台下面可以躲避,千钧一发间,他用尽全力将脚下的木板踏破,掉落到灯台下面,没有了持续的烈炎,身上那些余火很快就被扑灭,不过他在掉下来的时候,磕到了头,流了不少血。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令胤心生警惕,认为是有人故意在九莲宝灯中动了手脚,想要加害于他,所以他在出了灯台后并没有立刻现身。恰好这个时候,允祥寻过来发现了他,允祥心中对这场大火同样有怀疑,所以两人一合计后,决定演出好戏,看看究竟是什么人想对胤不利。

    之后的事就如凌若看到的那样,故意装作伤重的样子,为了演得逼真,胤还故意将头上的伤口弄大,流出更多的血,使得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其实不过是皮外伤罢了,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大碍。

    而齐太医等人,在第一次诊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胤无事,所谓伤重不治的话,皆是出自胤授意。为了保证这件事不被泄露,所有太医都被勒令留在了宫中,不许出去。

    这几天来,胤意识一直是清醒的,能感觉到和听到身边的一切,但为了计划,他不得不装成昏迷不醒的样子,只将一切事情交给允祥处理。

第六百一十二章 应对

    果然,在他传出伤重不治的消息后,允他们就开始按捺不住动了起来,先是故意将他受伤将死的消息散布出来,弄得整个京城人心惶惶,紧接着就开始四处拉拢大臣,结党营私,后来更是怂恿太后将允给放了出来。

    如此一来,曾经在康熙朝搅起无数风浪的八阿哥**就全齐了,而胤也几可肯定,上元节的灯会是他们做的手脚,一切都是为了那张龙椅。

    允是想与以前一样,扶允登上皇位,只是自己膝下有儿子,按理不应轮到允,所以他断定允一定会在自己“死”的时候动手。

    所以,他让允祥在暗中安排布防,除了加强皇宫的守备之外,丰台大营的人也被抽掉了一半进京,因为乔装打扮的缘故,所以除了具体负责的允祥之外,没人知晓这件事。

    所有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允他们今日自投罗网,却没想到允竟然瞧出了端倪,在最后一刻果断退走,令胤布下的局,未能竟全功,实在可惜。

    “朕倒是没想到,满朝文武之中居然会有这么多人与允勾结。”在说这句话时,胤眸中透着失望的冷意,“从先帝到朕,说过多少次不许结党营私,可是那些官员总是当作耳旁风,听过便忘。”

    “审时度势是每个人的本能,倒也不能将他们一概否定了,何况张廷玉、鄂尔泰等人皆对皇上忠心耿耿,任允如何花言巧语也未曾动摇。”允祥唯恐胤一怒之下罪责百官,是以言语间多有替他们开脱之意。

    他这点心思又岂能瞒得过胤,摆手道:“你不必多说,此事朕心里有数。”

    “是。”允祥答应一声后又道:“皇上,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隆科多的。”

    “他怎么了?”因为胤这些日子一直装昏迷,允祥又不便当着凌若与弘时的面与他说话,所以胤如今所知的,全部是事前做出的猜测,对于真正发生在其中的事,并不清楚。

    当允祥将隆科多与允勾结,私动步兵衙门的人**九门时,胤恨恨一掌拍在床榻上,厉声道:“他这是在找死!”

    胤几乎将允一伙人的打算全给算尽了,唯独没算到一直尊敬有加的舅舅竟然会背叛自己,他自问登基以来从不曾亏待过隆科多,何以他要这样迫不及待地在自己背后捅刀子,连张廷玉这个汉官都不如。

    允祥在一旁默然不语,隆科多的背叛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食君之之禄,却不忠君之事,难怪胤如此生气。

    略静了片刻,允祥问道:“皇上,那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允及时退走,也就让他们没了证据证明他有谋反意图,若此时不顾一切将他们抓起来,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就会反过来指责胤的不是,甚至给他扣上一个残害手足,暴虐成xing的帽子;可是不将他们抓起来,又怕养虎为患。

    事实已经证明,允并没有安份守已,而是时时刻刻盯着皇位,这样的人是最危险的,留不得。

    胤抚一抚额,忍着阵阵袭来的晕眩之意,他从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既然允已经清楚暴露了他的野心,那么就万万留不得。他曾答应过皇阿玛非万不得已不会伤害兄弟性命,但他更答应过皇阿玛会好好守住大清江山,不让任何人动摇了去。

    眼下麻烦的是,他该以什么理由去除允,即使他身为皇帝,也不能无缘无故去处死圈禁一个人,必要有理有据。

    许久,胤趁着晕眩暂止的空隙道:“允**要除,但现在还不行,朕需要寻一个更好的契机。允祥,从现在起,你派人牢牢盯住允等人,他们有任何异动都要即时回禀。”

    “臣遵旨。”听得胤这么说,允祥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刚才真怕胤盛怒之下,会不顾一切对允动手。

    胤直一直身子道:“好了,忙了这么几ri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早朝,朕再让你看场好戏。”

    允祥心思锐敏,瞬间猜出了胤话中的意思,却不说破,只是含笑告退。

    在他走后,胤抬头,和颜看着一言不发的凌若道:“还在怪朕骗了你?”

    凌若此时已经从大悲大喜中恢复过来,低头言道:“臣妾岂敢。”

    胤微微一笑,拉了她柔软的手道:“你这女子,口中说不敢,心里却是怪朕得很。”见凌若不说话,他叹了口气道:“朕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否则怎么能查出究竟是什么人在暗中对朕与江山不利。而且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与你细说;对不起,若儿,让你担心了。”

    凌若低头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大手,轻轻叹了口气,将另一只手覆在其他,“臣妾当真没有怪皇上的意思,只是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当齐太医告诉臣妾皇上无药可医的时候,臣妾真的快要疯了。当时甚至在想,如果皇上没了,那臣妾也没必要独活在这个世上。”说到最后,忍不住垂下泪来,胤起身将她紧紧搂在怀中,长出青黑色胡渣的下巴抵在脖颈处,带着少见的缱绻缠绵道:“朕知道,朕什么都知道。朕答应你,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温存了一会儿,胤忽地抚着凌若的脸道:“朕答应了你,那么你也答应朕一件事。”

    “是什么?”凌若抬起头,定定地望着胤,眸中始终洋溢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她虽然有些恼胤骗自己,但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一切都只是一场局,并不是真的,她还可以这样安静地听着胤说话。

    “万一……有一天朕真的先你一步走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千万不要做任何傻事,别忘了,你还有弘历。”胤也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说这个,兴许是因为刚才凌若不愿独活那句话触动了他心里那根弦。

    “不会的!”凌若连连摇头,攥着胤的衣裳道:“皇上是万岁,一定会万寿无疆的。”

第六百一十三章 平淡

    胤笑着摇头道:“什么时候你也信这一套了,天子也好,平民也罢,都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逃不过生老病死的轮回。”

    “不会!就算是凡人,皇上也是最长命的凡人,绝对不会比臣妾走得早。”凌若努力地否认着,不愿听胤说这些话。

    “朕是说如果,如果朕先走一步,你定要好好活下去,千万不要做傻事。”胤真的很担心,这些日子凌若一直不眠不休守在养心殿,他能够感觉到她那种无助与绝望。

    凌若想了许久,始终还是摇头道:“臣妾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是否会有那个勇气,所以就算皇上再怎么要求,臣妾也无法答应皇上。既然如此,倒不若请皇上保重龙体,努力比臣妾活得长久来得更好。”

    “朕好生与你说话,你倒是反过来将了朕一军!”胤佯装不悦地说着,心中却是满满的感动与心疼。不论现在不论将来也不论他身边会有多少年轻貌美女子,钮祜禄凌若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是湄儿也……

    想到湄儿,胤眸光微微一黯,原本这个独一无二的位置应该是属于湄儿的,可是她背弃了自己……

    “咕噜。”肚子的鸣叫将胤的思绪拉了回来,低头抚着寝衣下扁平的肚子笑道:“这几日除了齐太医开的那些药之外,什么东西都没吃,可是将朕给饿惨了。”

    齐太医开的那些药,除了补血之外还有补充元气的作用,正是这些药支撑着胤的身体机能,令他虽不曾进食,却没有大碍。

    “想不到坐拥天下的皇上也会有肚饿的时候,可真是新鲜。”凌若打趣了一句后道:“臣妾去给皇上做点东西吃。”

    胤吻一吻她的发,温言道:“好,朕躺在床上这几日,最想念的就是你的手艺,眼下总算是可以吃了。”

    “皇上这是在哄臣妾吗?”凌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朕说的可都是实话,绝无半句虚假。”胤赦然笑着,突然涌起一阵说不出的快活。能够与喜欢的人在一起,也许就是世间最大的快活了吧。

    凌若笑着出去,待得进来时,手上端着一个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白瓷小碗,因为上面盖着小银盖子,所以看不出是什么,只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胤被这丝若有似无的香气给勾起了食欲,腹中越发饥饿,趿鞋迎上去道:“是什么珍馐美味?”

    凌若将托盘往桌上一放,侧头笑道:“皇上打开不就知道了吗?”

    “居然还跟朕卖关子。”胤指了他一笑,顺手揭开了小银盖子,当他看清碗中的东西时,却是大失所望,“若儿,这便是你给朕准备的膳食吗?只一碗粥未免也太小气了些,何况又哪能吃得饱。”

    凌若将那碗香芋紫米粥端到胤面前道:“皇上肠胃本就不是极好,这几日又不曾进食过米面,若现在骤然吃得太多又或者东西太硬,会更加伤胃,必得循序渐进才好,所以只能委屈皇上先吃几顿粥,等肠胃适应了再吃其他东西。”

    胤也晓得是这么个理,不过脸上依然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接过粥碗道:“那好吧,不过这几顿粥可是不许重复。”

    “是,臣妾遵命。”凌若笑着答应一声,看胤吃着那碗香芋紫米粥,忽地,胤舀了一勺粥递到自己嘴边,口中道:“可别告诉朕你已经吃过了。”

    凌若见他始终记着自己,心下感动,“臣妾不饿,皇上自己吃就是。”

    “朕让你吃就吃,不许推辞。”见胤摆出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凌若依言张开嘴,将一舀热腾腾的粥吃进肚中,随后胤又不断地舀给她,到最后,那一碗原本专门做给胤吃的粥倒有一大半进了凌若肚中。

    “皇上饿吗,要不臣妾再去盛一碗来。”凌若过意不去的说着。

    胤将她拉到怀中,温言道:“晚些再说,现在,朕想你陪着朕。”

    “嗯。”凌若答应一声,静静依偎在他胸前,听着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声,令她感觉格外踏实,在这样的温默安宁中,困意逐渐袭来,凌若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只知醒来时已是夕阳西下,而胤依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醒了?”胤感觉到怀中的身子动了一下,低头吻一吻她的发际道:“正好可以看夕阳美景。”

    凌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望一轮红到绚目的夕阳正缓缓自天边落下,华丽浓醉的光芒染红了满天云彩,映着宫殿金黄色的琉璃瓦,即便是世间最繁丽唯美的蜀锦也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只一眼,便让人沉醉其中,直至夕阳全然落下,凌若方才移开了目光,仰头看着犹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流光的眼眸,带着一丝不舍与眷恋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胤微微一笑,搂紧她道:“无妨,朕以后有无数的时间与你欣赏这夕阳美景,黄昏过后是黑夜,可是黑夜过后又是朝阳初生,永远不会终结。”

    凌若回以温软的笑意,启唇道:“今日的话臣妾会牢牢记在心里,可不许皇上食言。”

    在入夜起风之时,养心殿的门终于再次打开,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胤,四喜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虽然一早已经从众妃的交谈中得知胤没事,可终归是没亲眼看到,心里免不了还有些惴惴不安,眼下却是再没有任何疑问了。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您没事就好,这些天可是把奴才给担心坏了。”四喜激动地跪伏在地上,不住有欢喜的眼泪滴下。

    “朕没事,起来吧,还有别老动不动就流眼睛,倒是跟女人一样了。”胤微微皱了眉说道。

    “是。”四喜闻言赶紧用袖子擦一擦泪站起身来,起先因为他跪着,胤倒是没怎么在意,如今一站起来才发现,四喜整个人都是乱糟糟的,头发长短不齐,有些还是焦的,在后面胡乱扎了个辫子,眉毛则半边有半边没,左脸上还起了一个水泡。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四喜

    胤惊讶地道:“这是怎么了?几日没瞧着你就成这副德行了?”

    四喜在一旁没说话,倒是凌若笑道:“皇上您还不知道,当日大家伙儿都以为您被大火困在里面出不来,喜公公为了救您,顶着大火冲进去找您,之后几天又担心您的安危,根本没心思顾自己。”

    “原来如此。”胤微有动容,看向四喜的目光缓和了许多,“好了,朕已经没事了,你今夜下去歇着吧,顺道把自己好生收拾收拾,明日朕可不想再看到你这副模样。”

    “!”四喜打了个千儿,依言退下,在走到外头时意外遇上了送晚膳来的莫儿,打了声招呼便离去,岂料走了一会儿,身后远远传来莫儿的声音,“喜公公,你慢点儿,慢点儿。”

    四喜奇怪地停下了脚步,回头道:“怎么了,有事吗?”

    莫儿好不容易跑到他跟前,cha腰喘了好一阵气才道:“没什么事,就是上回那件事,一直没机会谢谢喜公公。要不是您,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一听是这个,四喜眯眼一笑道:“没事没事,咱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说到底还是熹娘娘心善,肯重新收留你。”

    “主子好,喜公公也好。”莫儿笑着说道,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只是后面她的神色就有些不对了,变成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四喜看到她这样子哪有不知道的理,没好气地道:“想笑就笑吧。”

    “扑哧!”就在四喜话刚出口的时候,莫儿已经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其实四喜的样子莫儿原先就见过,只是当时一个个心里都压着块大石头,就算遇到再好笑的事情也笑不出来;如今大石移去,自然恢复了本xing。

    “笑够了的话就赶紧回去吧,咱家不陪你在这里耗了。”说着四喜转身就走,莫儿却一边笑一边追着他道:“喜公公,说实话,你现在这样子真是要多好笑有多好笑。”

    四喜翻了个白眼道:“咱家知道,不用你提醒,还有,别老跟着咱家,咱家与你不熟。”

    莫儿听出他话中的不乐意,吐了吐舌头,讨好地道:“喜公公,我不笑就是了,你别生气啊。要不……”她眼珠子一转道:“我帮你啊!”

    “你?”四喜瞥了她一眼摇头道:“不必了,咱家怕你把咱家的头发给剪光了,你还是赶紧走吧。”

    “哪会,喜公公莫要冤枉人家。”自从上次的事后,莫儿与四喜已经很熟了,晓得他是一个好人,所以一些也不怕他,一路缠着非要帮忙不可,四喜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了。

    进了四喜住的屋子,莫儿迫不及待地问他剪子在哪里,待四喜将剪子递给她后,便让四喜赶紧坐好。

    四喜胆战心惊地拿了一面小镜子道:“莫丫头,我可就剩下这么点头发了,你别再给我剪坏了,否则辫子扎不起来,皇上可是要问罪的。”

    “我知道了,喜公公您尽管放心吧。”莫儿一边说着一边解开四喜缚在发尾的蓝色发带,拿着剪刀咔嚓咔嚓上起了手。

    四喜原先还担心莫儿把头发剪坏了,所以牢牢盯着手里的小铜镜,以便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叫停。不过稍微看了一会儿,他便放心了,莫儿并没有胡来,而是很认真地替他修着头发。

    因为大火的缘故,四喜头发被烧了将近一半,剩下那些也是参差不齐,犹如被狗啃过一般。莫儿仔细将这些长短不一的剪平,然后稍作修饰重新扎了个辫子,除了短些之外,与往常并没什么区别。

    “不错啊,莫丫头,看不出你还有些手艺。”四喜满意地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若是他自己,肯定剪不出这个效果。

    “那是自然。”莫儿得意地抬高了下巴,随后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只眉笔,将四喜剩余一半的眉毛统统剪去,然后用眉笔将双眉画出来。如此一来,四喜除了脸上那只水泡以外,就基本与以前一样看不出区别来了。

    四喜惊喜之余又担心地道:“这画出来的眉好是好,就是这一沾水就花掉了,长久不得。”

    莫儿不以为然地道:“没事,往后我每天早上来替你画眉就是了,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那就麻烦你了,莫丫头。”四喜这样说着,心里却是在苦笑,他一个太监,竟然还需要人天天来算眉,算是个什么事啊,只盼着眉毛赶紧长出来,就可省了这尴尬的事。

    莫儿将剪子往桌上一放,噘了嘴道:“喜公公,你别老是莫丫头莫丫头的叫,可是把人家叫小了,再说你也没比我大多少啊。”

    “莫丫头,你今年十六有了没?”四喜笑一笑问道,待莫儿点头后他又道:“咱家都已经三十了,七岁净身入宫,到现在二十三年,不论年纪还是在宫里的年头,都比你大上许多了,叫你一声丫头那不是很正常的吗?”

    莫儿吃惊地道:“为什么这么早入宫?还有净身……那不是很疼吗?”说到后面那句,她神色略有些扭捏。

    四喜苦笑一声,慨然道:“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家里穷,要不然哪有人愿意把孩子送进宫当太监的。那个时候家中五个兄弟姐妹,从我懂事起就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滋味,永远都带着三分饥,后来更是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为了活命,我爹就把我送进了宫里当太监,还有一个姐姐则送到了大户人家去当婢女。”想到过往之事,忍不住一阵神伤,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赦然道:“我还算好的了,跟着一个好师傅,几乎没吃什么苦,如今更做了大内总管,也歹算是有点名堂。”

    “对不起。”莫儿内疚的说着,她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问到四喜的伤心事了。

    “不碍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四喜摇摇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很晚了,你早些回去吧。”

    莫儿也怕凌若寻自己,答应道:“嗯,那我明日再来给喜公公画眉。”

    “行,画眉。”四喜苦笑着答应,这话真是怎么听着怎么怪,在送莫儿出门时,他将门口一盏气死风灯递给她道:“拿着照路,走慢些,当心莫要摔着了。”

第六百一十五章 上朝

    “我知道了。【”莫儿接过气死风灯,走了几步后回头见四喜还站在那里,道:“公公回去吧,我会小心的。”

    四喜什么也没说,只是挥手示意莫儿离去,在她走得不见踪影,连那盏灯的光芒也看不到后,方才折身回屋。在除下衣鞋躺到床上时,四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画出来的那一对眉毛,在一丝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笑意中睡去。

    这一觉睡得极沉,待得醒来时,天已经微微发亮,四喜心中一惊,糟了,怎么就睡过头了,误了侍候皇上起身的时辰可是不妙。想到这里他赶紧换上衣裳连脸也来不及洗,匆匆赶到养心殿,到了那里,发现苏培盛已经在服侍胤穿衣,终归还是晚了,他赶紧跪地请罪,“奴才来晚,请皇上恕罪。”

    在由着苏培盛将一串朝珠挂在脖子上时,胤瞥了四喜一眼道:“起来吧,下不为例。”

    “是。”四喜暗嘘一口气,爬过去替胤将朝服理直,随后跟了胤往乾清宫而去。

    一个初来养心殿侍候的小太监看到苏培盛尚站在原地,凑过来讨好地道:“苏公公,您不过去吗?”

    话音未落,脸上就挨了重重一巴掌,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莫名的看着一脸冷漠地苏培盛,委屈地道:“苏公公,可是奴才做错了什么?”

    苏培盛用力捏住他的下巴,一字一句道:“你没做错,但是说错了,记着,下次再说话之前,先动脑子想想,这么大个脑袋别光用来摆设。”

    在他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去后,小太监拉住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太监道:“公公,我究竟说错了什么,惹得苏公公发这么大的火?”

    年长的太监摇摇头,一脸同情地道:“你啊,犯了苏公公的大忌讳还不知道。”他将小太监拉到角落里小声道:“苏公公虽然与喜公公一样都是以前李公公教出来的,又都是在皇上身边侍候的,但能够陪皇上去乾清宫的却只有身为大内总管的喜公公,苏公公是没有资格去的。你刚才说那样的话,不是存心让苏公公心里添堵吗?”

    听其说完,小太监终于明白过来了,同时心里一阵后怕,祸从口出真是一点都没错,才来没几天呢就已经把苏公公给得罪了,看样子他往后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且说四喜随胤一路来到乾清宫,候在乾清宫中的群臣看到一身明黄色朝服的胤过来,连忙跪地请安,三呼万岁。

    胤登上台阶,转身站在正大光明匾下冷冷睇视着跪地的群臣,每一个感觉到他目光的大臣都不约而同将头垂得更低。

    他们不明白,为何前一日还伤重不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胤今日就像没事人一样上朝临政。

    不过不明白是次要的,害怕才是主要的,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在以为胤不治时,都向前来游说的八阿哥**靠近过,万一要追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胤越不说话,他们心里就越害怕,眼前这位可不是先帝那样宽厚有加的仁君,有不堪者,额头甚至开始见汗,双臂瑟瑟发抖,难以支撑上半身的重量。

    跪在最前面的允几人虽看着面色如常,但心里同样也在打鼓,不知道胤接下来会做什么。

    “前几日的上元节灯会出了意外,朕不查之下受了些轻伤,所以这几日一直在宫中休养,由廉亲王代为主持朝政。”说到这里,他和颜悦色地看向允,“老八,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允一脸惶恐地道:“为皇上分忧,乃是臣等的份内之事,如何敢言辛苦二字,皇上这样说真是折杀臣了。”

    胤目光一闪,笑道:“老八你一心为朝廷办事,忠心耿耿,实乃国家不可多得的栋梁,所以朕决定赏你双亲王俸禄。”

    允不解胤打的是什么主意,面上却是摆出一派激动之色,叩首道:“皇上如此厚待,臣纵肝脑涂地也难报君恩之万一。”

    “你我既是君臣也是兄弟,无需说这些见外的话。”胤笑一笑,意味深长地道:“前些日子你受累了,如今朕身子已经无恙,你便趁这个机会歇歇,好好将养身子。”

    允身子一震,瞬间明白了胤的打算,他这是要在不动声色间夺下自己手中的权力,然后再慢慢收拾自己,当下道:“回皇上的话,这种事情臣早已习惯了,并不觉辛苦,更不需要将养什么,何况臣手上还有许多事在做,一下子全停下来也不好。”

    胤摆一摆手,一脸关切地道:“朕知道你一心为国为民,但身子也同样要保重,朕往后要倚靠你的地方还有很多。至于说你手上那摊子事,尽可交给十七弟去做,十七弟已经长大,朕观他颇为聪慧敏锐,又吃苦肯学,定不会让你失望。”

    “是,臣遵旨。”胤将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允还有何话好讲,始终他才是皇帝,圣旨如山,根本不容他人拒绝。

    所谓双亲王俸禄不过是胤先拿来唬弄自己的,与交出去的实权相比,这个根本不值一提。

    “皇上这是赏八哥啊还是罚八哥啊?”在满殿皆寂的时候,一个粗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除了十阿哥允?还有何人。

    “老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胤似乎忘了一大堆人还跪在那里,丝毫没有要命众人起身的意思,他不提,所有人只能忍着发麻的双腿在那里继续跪着。

    “是什么意思皇上心里明白,又何需臣再说一遍呢?”允?冷笑一声续道:“皇上若要卸八哥的权大可明说,无需这么拐弯抹角。”

    允见他说得过份,忙喝道:“老十,不得对皇上无礼。”

    允?故作不闻,依旧直直盯着胤道:“皇上卸了八哥一人够不够,若嫌不够的话就将臣和九哥手里的权也一并给卸了。”

    胤一脸愕然地道:“老十,你胡说些什么,朕何时想过要卸老八的权,不过是怕他过于劳累垮了身子,让他先去休养一阵罢了,待得他身子好了,朕自然会将这些事还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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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战事

    “惺惺作态!”允?不仅没有见好就收,反而吐出一句堪称大逆不道的话来,将允吓得不轻,待要再喝斥,袍子被人拉了一下,侧头看去,只见允更冲自己微微摇头。

    呃,难道允?这么说是出自允的授意,只是他为什么要故意去激怒胤,这对自己一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且说那厢,允?无礼的话已经触怒了胤,他冷哼一声道:“既然老十这么说,那朕自当成全,自明日起你不用再上朝也不用再管任何事,一切事务朕会另外找人接手。”

    “多谢皇上。”允?拱拱手,爬起身来竟然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直把一干大臣瞧得目瞪口呆。

    就在允?走后,允磕了个头,不等他开口,胤已道:“怎么,老九,你当真也想与老十一道走吗?”胤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究竟是喜是怒。

    允磕头道:“臣不敢,臣只是觉得自己有愧于皇上所托,不敢再厚颜占握高位,所以想请皇上允许臣相辞。”

    胤一言不发地盯着允,他知道,这是允他们在给自己出难题,接手一个允手里的事情不难,可是要一下子接手三位阿哥的手中事,那便麻烦了,凭允礼一个人是绝对无法胜任的。

    允的意思很明显,他们三人同进共退,要不一个都不卸,要卸便将三个全部都卸了,扔出的摊子自己去解决。

    想威胁朕?他从不是一个受威胁的人!

    随着这个想法,胤的眸子渐次冷了下来,唯有声音依然温和如初,“既然这是九弟的意思,朕自无不允之理,九弟好生歇息一阵,朝中之事不必担心,朕自会妥善处置。”

    “多谢皇上。”允低了头看不出神色如何,至于那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全无波澜起伏。

    议完了这事,胤眼眸一扬,仿佛才看到众臣尚跪在地上,摆手道:“都起来吧风流相公西门庆全文阅读。”

    “谢皇上。”群臣心中暗吁一口气,纷纷自地上站起身来,唯有一个人依然一动不动的跪在地上,此人正是允。

    胤早就看到了允,只是一直未说罢了,眼下众人皆起唯他独跪,想忽视也不行了。当下道:“十四弟,你为何不起?”

    “臣不遵圣命,擅自离府,请皇上降罪。”允双手撑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沉声说着。

    胤目光复杂的看着他,允,他唯一真正可说是同胞同源的兄弟,却跟老八他们**勾结,处处与自己做对;这一次看到自己伤重,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夺皇位而代之,如此行径,实在令他心痛。

    “启禀皇上,十四阿哥也是担心皇上才会如此,还请皇上念在十四阿哥一片赤诚的份上,饶恕他一回。”允在一旁说着,今日上朝之前他与允几人已经仔细商议过,人已经出来了,想要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显然是不可能的,与其坐等胤问罪,倒不如自己主动承认的好。何况眼下西北战败对允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契机,一旦他立下盖世军功,胤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也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将允软禁。

    “此事朕心里有数,且是太后下的懿旨,倒也不能说擅自离府,下朝之后,还回府中去,以后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再离府。”胤这样说着,嘴角却是微微勾起,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就在他话音刚落下,允便叩首大声道:“臣听闻年羹尧败于罗布藏丹津,令得我大清在西北失败,臣不才,愿为皇上出征西北,誓将叛乱平定!”

    “哦?”胤颇感兴趣地看着他,“十四弟果真有此心?”

    允闻言,只当胤意动,心中一喜,铿锵道:“是,臣弟愿以此身平定叛乱,为皇上分忧。”

    胤微微点头,似若感动地道:“十四弟有这份为君为国之心,朕甚是欣慰,不过……十四弟却是误会了。”

    允等人愕然抬头,不解其所谓的误会是什么,然,胤接下来的话却令他们心凉不已,“年羹尧在与罗布藏丹津的交战中,并未有失利,恰恰相反,连接克敌,罗布藏丹津在连番追击下,已如丧家之犬,原先跟随他的各部蒙古首领纷纷投降我军,只剩下他孤家寡人尚在负隅顽抗。朕已命兵钟琪为奋威将军,由青海湖进攻罗布藏丹驻驻守在哈喇河畔的驻军;只要此地驻军一除,罗布藏丹津就再没有与我大清对抗的能力,所以十四弟大可放心。”

    允等人目瞪口呆,怎么可能,明明前日奏报上还说年羹尧失利,战局吃紧,怎得一下子又变了?难道说,连那封奏报也是胤使得诡计,为的就是引他们上勾?

    想到此处,允等人浑身皆涌起一阵寒意,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胤太可怕了,几乎将他们每一步皆给料到了,并且顺势布下局,让他们步入圈套尚且不知。

    最受打击的莫过于允,原以为就算不能继位为帝,可至少有机会摆脱眼前的困局,岂料就连这也是空欢喜一场,一个骁勇善战的年羹尧,夺了他全部希望。

    难道他还要回到被人软禁,生不如死的日子?不!他受够了,再也不要!允用力抠着指下细微的砖缝,神色间充满了不甘。

    胤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众臣,命他们有事奏来。群臣见胤没有追究他们的意思,皆在心里暗松了口气,静一静神,将该奏的奏了,该禀的禀了。

    一直奏对了半个多时辰方才安静下来,而胤面前的御案上也已摆了高高一摞子奏折,都是这几日积压下来,需要皇帝亲批的。

    见众臣无事再奏,胤瞥了旁边的四喜一眼,后者会意地一甩拂尘,上前扬声道:“退朝!”

    “臣等告退!”众臣叩首之后,躬身退出乾清宫,唯独允祥还有允几人站着不动。

第六百一十七章 反目

    胤起身自宝座中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允几人,“怎么,你们还有事吗?”

    允与允是因为允执意不肯离去才无奈留下来的,所以听得胤发问,皆将目光转向了允。

    允仰头,眼中有着极力掩饰依然泄露出来的厌恶,高高在上的那个人本来是与他们一般的身份,可一朝得势之后,就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用那种让人痛恨的姿态看着他们,“是,臣一直有一件事不明,想向皇上问个明白。”

    胤没有说话,只是以目光示意其说下去,允极力挺直了背脊,问出他憋在心中许久的话,“臣想知道,臣究竟犯了什么错,自皇阿玛病逝回京之后,皇上不止卸了臣抚远大将军一职,还将臣一直囚禁在府中,连皇额娘的面都不得见上一面。”

    “十四弟,皇上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莫要错怪了皇上。”允祥不想他与胤冲突太甚,插嘴说了一句,岂料他话音刚落,就见允面目狰狞地喝斥道:“闭嘴,我没问你话!”

    胤剑眉一皱,不悦地道:“允祥是你兄长,怎可如此无理,还不赶紧认错?”

    “臣没错。”允本就看不惯允祥所作所为,如今又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迎着胤的目光倔强地道:“臣与皇上说话,他有什么资格插嘴?”

    “不管怎样,他都是你十三哥,你不该如此狂妄无礼。”话音稍稍一顿后,胤拂袖转身,背对着允道:“该答的允祥已经替朕答了,你可以回去了。”

    允只觉得荒谬无比,囚禁他还说是为他好?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起身,望着胤的背影一字一句道:“这样的回答皇上不觉可笑吗?”

    “十四弟,胡说什么,还不赶紧跪下。”允听他说得不像话,低声喝斥着地,无奈允根本不听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胤背在身后的手动了一下,却未回头,唯有低沉的声音在殿内缓缓响起,“你既然不相信,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朕。允,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朕对吗?”

    “臣只是不知该如何去相信皇上,毕竟皇上连遗诏都可以伪造不是吗?”

    面对允突然冒出来的惊人之语,胤豁然回身,眸光犀利而阴冷,咬牙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怎么皇上敢做却不敢认了吗?”允此刻已是豁了出去,根本不在乎这样的顶撞会为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仙墓中走出的强者全文阅读。

    他已经受够了日日只能看到同一片天空的憋屈,虽然活着,却仅仅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罢了。

    胤的目光缓缓自允身上刮过,那种蕴含在最深处的冷意,即使心思深沉如允,也不禁低下了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在将目光转回到允脸上时,胤凝视片刻道:“你既然问了,那朕就回答你一次,朕不曾矫诏更不曾夺你的位,这皇位确确实实是皇阿玛传给朕的。”

    允嗤笑一声,这样的神情令胤心寒,晓得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想到这里,胤摇摇头,黯然道:“回你的府里去。”

    “我若不回去,皇上是不是准备杀了我?”到了这个时候,允连一个“臣”字都不愿用了。

    “老十四,不要太过份!”胤的眉眼一分分冷下去,凡事皆有个底限,允很明显正在越过这个底限。

    “何谓过份?臣死了不是正合皇上心意吗?”允一步不让地望着胤,那份厌恶已经不再费心掩饰。

    “死?”胤冷冷重复着这个字,自上面一步步走下来,每一步落在台阶上都有沉重的声响在空旷的乾清宫回荡。

    当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时,允刚要说话,脖子忽地一紧,被人狠狠掐住,而掐住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胤。

    “允,不要以为朕不会杀你,凭你们这次的所作所为,就算一个斩立决也是轻的。”他对允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那皇上就杀了我吧,左右这样活着也没有意思。”允忍着窒息的感觉咬牙说道,他受够了,真的受够了,与其这样屈辱且没有尽头的活着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

    “你!”胤没想到允如此冥顽不灵,怒意一盛之下掐在允脖子上的手不断收紧,允祥见势不对,忙上前劝道:“皇上息怒,十四弟想是一时糊涂,并非有意冒犯圣颜,还请皇上念在他初犯的份上,饶过他这一回。”见胤不理会他,允祥微微发急,跪下低声道:“还请皇上看在太后的面上,饶十四弟一次。”

    听得太后二字,胤眸光一滞,倏然自那种不可控制的盛怒中回过神来,盯着已经不能说话的允缓缓松开手。

    脖子上的手一移开,允立刻大口大口吸气,心有余悸地抚着裂痛的脖子,刚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会这么死去。

    一直以为干脆的死去比屈辱的活着更好,可是真到了濒临死亡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害怕的,害怕死,害怕去那永远笼罩着黑暗的未知彼岸。

    “来人!”胤大喝一声,两名侍卫应声而入,等胤吩咐。

    胤深深看了允一眼,朝侍卫道:“将十四阿哥带回府去。”

    “!”两人齐声答应,走到允身边一边一个扯了他胳膊道:“十四阿哥得罪了。”

    “我自己会走。”允用力甩开两人的手,自己一步步往外走去,这已是他仅剩的最后一点尊严了。从宫门外照进来的太阳在他身后投下一道孤寂无望的影子,可以想见,终允一生,也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

    在他走后,允与允也一同告退,望着允离去的身影,允祥缓缓道:“八哥将老十四也给当成了一枚棋子。”

    “朕知道。”胤冷然说着,垂在身侧的双手捏得格格作响。

    康熙是明明白白传位给胤的,这一点不论是临逝前传召还是后来的遗诏,都明白无误,可是允却说胤诏矫,认为他夺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皇位,可想而知,必定是允故意误导。

第六百一十八章 刁难

    “不如让臣去与十四弟好好说说,让他不要再误会皇上。”允祥轻轻说道。

    胤摇头道:“没有用的,允的xing子朕很清楚,倔强刚愎,一旦认定了什么事就绝不会轻易更改。更不要说他对朕成见已深,任你说的天花乱坠也断然听不进去,随他去吧。”这样说着,却有难掩的失落在其中,允宁愿相信老八也不相信他这个亲哥哥。

    “皇上莫要难过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终有一日十四弟会明白皇上的一番苦心。”允祥安慰了一句又道:“如今臣担心的是八哥他们把担子都给卸了,摆明是故意刁难,这一下子去哪里找人接这些担子,允礼虽然有潜力,但终只得一个人而已,顾不得许多。”

    胤迎着冬日的朝阳森然一笑,道:“朕卸老八一个,余下的两人就全推辞不干。哼,卸便卸了,左右这些差事迟早是要收回来的,借这个机会朕要让他们知道这大清朝没了他们几个反倒是更好,凭他们就想威胁朕,痴人说梦!”

    回头,看允祥依然面带忧色,拍一拍他的肩膀道:“朕知道你担心什么,不过是多一些事罢了,朕自己先暂时肩着就是,等以后有合适的人选时再慢慢放出去。”

    “皇上日理万机,本就已是万分繁忙,再加这么多事如何忙得过来,万万不可。”允祥连忙否决了他这个提议,世人总以为身为皇帝者享尽人间富贵荣华,又怎知,为皇帝者也受尽天下之累,像胤这样心系天下的勤政之君,更是深常夙夜兴寐。

    胤不以为然地道:“实在不行朕就少睡两个时辰,总不成一个大活人还能被些许小事给难倒。”

    “皇上休息的时间本就不多,再少睡,累坏了龙体可怎么得了。”允祥想了一下道:“还是让臣弟来担吧。”

    “不行。”胤断然拒绝,“你领的差事本就已经够多了,再摊上这些,当真是要连半点休息时候都没有了,再说你身子又不好。”

    这一回允祥态度出奇地坚决,说什么也不肯让胤去担负所有,哪怕胤用皇帝的身份去压他也不肯妥协,胤晓得他这是担心自己,感动之余只能无奈的选了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两人各担一半。

    且说允一脸阴沉出宫回府,一路之上都没有理会过允,到了廉亲王府意外看到允?正等在厅中,神色些局促不安仙墓中走出的强者全文阅读。

    在下人端了茶上来后,允开口道:“老九,老实告诉我,今日老十在殿中的那些话是不是你授意他说的?”

    允端茶抿了一口,去去这一路上的寒意后方点头道:“确是我的主意。”

    允不悦地一拍桌子道:“你往日看着挺精明,怎么这一回这般鲁莽,胤摆明了是想削我们几个的权,偏你还主动凑上去让他削,好了,现在咱们几个都成了闲散之人,手中一些可用的权力都没有了。”

    “八哥此言差矣。”允浑不在意他话语间的责怪之意,依旧慢悠悠地道:“既然他已经下了主意要动我们几个,那不论我们怎么抓着不放,他都会想法设法的来削,与其被逼迫着交出去,倒不若自己主动一些。”

    “可也犯不着撕破脸啊,你可知刚才老十在殿中说那番话的时候,我手心都捏了把汗,就怕胤一怒之下会治了老十的罪。”允还是不认同允的话。

    “八哥,你别怪九哥了,刚才那番话我说的一点都不后悔,这一两年,由着老四在咱们头上拉屎**,实在是憋屈够了。”允?晃着大脑袋道。

    “为了图一时痛快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那是蠢人才做的事。”允虽然在骂允?,目光却一直盯着允,明显是在等他的解释。

    “八哥放心,我料准他不敢。胤这个人无才无德,却一心想做一个明君,又自诩是奉皇阿玛之命继位为帝,以正统自居。这样的一个人是绝不敢背上残害兄弟的罪名,即使他心里再窝火也只能忍着。”允自信满满地说着,旋即又道:“而且我与老十卸担子还有一重意思,我要让胤知道,大清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说着算的,没了我们,哼,我看他怎么把那些差事担起来。呵呵,说不定他现在已经在乾清宫里焦头烂额了。”一想到这个,允心里就说不出的畅快

    允却没他这么乐观,蹙眉道:“老四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看他不动声色设下这么大一个局把咱们都绕进去就知道了,说不定真能让他想出办法来。”

    允嗤笑道:“再不简单,他还是一个人,我倒是想看看他怎么解决这个事。只要他解决不了,就还得倚靠咱们。”

    “唉,不管怎么说,咱们这次都输给他了,以后怕是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允黯然说道,可以想见,这次之后,胤对他们的防备必然更深,想要再得寻机会取而代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八哥,别说那泄气的话,我就不相信老四能一辈子只手遮天,慢慢等着,总会有机会的。”允阴恻恻的说着,从某方面说,他比允更能隐忍。

    允看着外头时阴时睛的天色不语,自从知道这次的事是胤精心设下的圈套后,他心里就一直蒙着一层阴影,挥之不去,这种感觉就是胤登基时都不曾有过,难道真的大势已去?

    雨,在近黄昏时分淅淅沥沥的落了起来,翊坤宫中,年氏站在廊檐下看着雨水从殿檐上飞落而下,在地上哗哗的溅起无数水珠。

    绿意走过来劝道:“主子,晚膳已经备好了,您进去吃一点吧。”

    年氏摇摇头道:“叫他们撤了吧,本宫没胃口。”

    “主子,您总这样不吃东西可怎么是好,先前是因为担心皇上,如今皇上已经没事了,您好歹用几口。”绿意苦口婆心地劝着。

    年氏低头,看着一滴雨水溅起落在自己鞋面上,将绯红鞋面的一角逐渐晕染开来,涩涩道:“皇上是没事了,可是本宫想弘晟,也不晓得他在皇后宫中怎么样了。”

    绿意低叹了口气,正待说话,忽地瞥见雨幕中有两个人影走来,再仔细一看,喜色顿时蔓上眉眼,指着雨中逐渐走近的人影兴奋道:“主子您快看谁来了。”

第六百一十九章 帝心

    “是谁?”年氏对她的话并不感兴趣,连头也不曾抬一下。

    绿意见状,忙说道:“主子,是皇上和三阿哥啊!”

    “什么?”年氏身子一颤,急急抬起头来,果然见到胤打了伞与弘晟穿过重重雨帘朝自己走来。

    她一下子激动起来,顾不得外头还下着雨,提裙疾步奔出去,绿意见状赶紧拿了手里的伞追出去。

    “皇阿玛?”弘晟仰头看了胤一眼,显然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胤缓缓点头道:“去吧,去见你额娘。”

    “嗯。”弘晟欢快的答应一声,迎着年氏奔去,他已经离开年氏太久了,虽然皇后待他也很好,可是额娘只得一个,任何人都代替不了。

    “额娘!”在这样欢悦的呼唤中,弘晟开心地扑入年氏已然被雨淋湿的怀抱。

    “弘晟,我的弘晟,额娘终于又看到你了。”年氏紧紧地抱着自己唯一的孩子,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此时绿意也追到了,赶紧将伞撑在年氏母子头上,替他们挡住不断落下的雨水。

    “额娘,皇阿玛已经答应我以后都不用再去坤宁宫了,可以日日陪在额娘身边。”弘晟自年氏怀中抬起头高兴的说着。

    听到这话,年氏方想起胤也在,赶紧朝已经走到近前的胤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吉祥。”

    胤看出她心中的疑惑,扯了嘴角道:“起来吧,有什么话进去再说。”

    “是。”年氏也晓得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在迎胤进正殿后,又下去换了一身衣裳,这才出来重新见礼,至于弘晟,适才已经被嬷嬷带了下去。

    “皇上,弘晟真的可以继续留在臣妾身边了吗?”年氏紧张地问着,虽然弘晟已经说过一遍,但总不及亲耳听得胤说更真实。

    胤颔首道:“朕已经考教过弘晟,他确是在这一个月之内熟读了,所以朕许他重回翊坤宫,只是贵妃,从今往后你必得好生教导弘晟,万不能再有前次的事发生。”

    受了这么大的一次教训,年氏哪敢不听,连忙垂首答应,抬眼之时恰好看到胤看着自己,眸色中有一抹明亮之色。

    年氏环顾了自己一眼,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逐道:“皇上在看什么?”

    胤笑一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这两日的事,倒是让贵妃担心了重生之嫡长女最新章节。”他躺在床上的那几日,年氏虽然没有如凌若那样日夜陪在养心殿,可那份伤心却是真切不作假的,尤其是最后喝斥凌若的那几句,若非当真心伤难过,是绝对不会说这些的。

    可是这份感动仅仅持续了一会儿便淡了下来,年氏若仅仅只是xing子骄纵任性,那么冲着这份宫中少见的真心,他会由着她。可是年氏不该心狠手辣,在宫外时对凌若百般迫害。

    这一事,虽然因为年羹尧出征平叛而被压了下来,他却不可能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所以,他与素言注定回不到从前。

    年氏并不晓得这一瞬间胤心思已经转过这么许多,更不晓得她已经被彻底剔除在胤内心之外,依然浅浅笑道:“皇上还说呢,那几日臣妾听着齐太医的话当真是吓坏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她很聪明的没有问胤为什么要这么做,许多事不知道远比知道更好。

    年氏的笑容犹如盛开的牡丹,娇艳动人,即便如今已经三十有余,依然貌美如十七八岁之少女,看不出岁月的痕迹,更看不出曾生养过两个孩子。

    只是,宫中会缺少美貌吗?始终帝心才是最要紧的,而这一点年氏无疑已经输了,如今她所倚仗的不过是年氏一族的权势与年羹尧的战功罢了。

    可悲的是,年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又或者她不愿去相信自己身上所系的恩宠是因家族之故。

    也许一定要到无可挽回的那一刻,她才会幡然明白,然到那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在揣测帝心这一点上,那拉氏显然比年氏做的更好,她从不仗势,从不骄纵,对于娘家的势力也一直小心控制在胤所允许的范围内,不曾越了半分过去,在胤眼中,她永远是那个端庄温和,处处与人为善的皇后。

    但这并不代表那拉氏与世无争,恰恰相反,她才是野心最大的那个人,不过她很清楚自己,论恩宠不及熹妃,论家世不及年氏,论帝心更是远远不及那个已经嫁做他人妇的纳兰湄儿,她唯一拥有的,不过是一个皇后的名份,正因为唯一,所以她才更小心谨慎,将之牢牢抓在手中,任何敢于威胁到她的人,都毫不留情地除掉,包括她未出世的孙子!

    夜,风雨不止,扑扑打着琉璃瓦,檐头的铁马在疾风中“叮叮”作响,在雨夜中清晰可闻。

    那拉氏坐在紫檀圆桌前慢慢用着晚膳,偌大的桌子,满桌的珍馐美味,却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格外冷清。而这一切,那拉氏早已习惯了,以往弘时还没有开牙建府时,也不过两个人而已。

    那拉氏在喝完粉彩圆碗里盛的乌鸡汤后道:“翡翠,上次本宫让制衣局给三阿哥做的那几套衣裳做好了没?”

    翡翠掰着指头算了一下道:“主子是年前吩咐下去的,应该已经做好了,明日奴婢去看看。”

    那拉氏点点头道:“做好了就送到翊坤宫去,好歹也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听着她的话,翡翠却是有点犹豫,“主子,奴婢怕就算送去了,翊坤宫那边也不会收。”

    那拉氏笑一笑,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拭一拭嘴角的汤渍道:“她收不收是她的事,本宫却不能不送,怎么说三阿哥也在本宫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又叫本宫一声皇额娘。如今他回去,本宫却一些表示也没有,可是不像话。另外你去的时候,记得叫三阿哥继续采露水泡茶喝。”最后这句话,她说得意味深长。

    在翡翠答应后,那拉氏顺手将帕子递还给一直躬身候在旁边的宫人,眼角余光在瞥过微微抬头的宫人脸庞时,意外觉着有些眼熟,再一想却是记了起来,她记xing向来,见过一面的人都能够记住,当下道:“你是小宁子?”

第六百二十章 血腥

    小宁子见那拉氏认出了自己,忙跪下叩首,“小宁子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那拉氏也不叫起,只道:“本宫怎么不记得什么时候将你改到内殿来侍候了?”

    小宁子微微直起身,低头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并未改到内殿侍候,是内殿侍候的小贵子突然腹痛难捺,所以奴才才代他来殿中侍候一会儿,若有惊扰主子之处,还请主子恕罪。”

    那拉氏瞥了瞥他,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如何,那三十杖好了,不疼了吗?”

    小宁子身子一颤,激动地磕了个头道:“多谢主子垂怜还记着,奴才早已没事了。”

    “不怪本宫责你?”被自己打过一顿,还能这样不急不缓的答对,那拉氏对这个本不放在眼中的小太监倒是起了几分兴趣,

    “主子肯教训奴才是奴才的福份,何况当日奴才确实做错了事,奴才又怎敢心存怨怼。”小宁子慌忙说道,语气真挚。

    “抬起头来。”随着那拉氏的话,小宁子慢慢抬起头来,那张清秀白皙的脸上除了些许惊意外并没有说谎的痕迹。

    就在小宁子满心以为那拉氏会让自己以后都留在内殿侍候时,却只听得一句,“下去吧。”

    小宁子失望,但这一回他没有像以前那样自作聪明的说什么或做什么,上次那一顿杖责已经让他揣测到了那拉氏的些许心意,这位主子并不喜欢多话的奴才,更不喜欢奴才去置疑揣测她的话;是以,小宁子仅仅只是答应一声就退出了大殿。

    他这个举动,倒是令那拉氏微微一笑,看来上次那顿板子没有白挨,真是长进不少,不过想进内殿,暂时还不够资格。

    “主子有意抬举小宁子?”在小宁子走后,三福目光一闪,小心地问着。

    那拉氏挥手示意宫人将桌上的菜撤下去,“怎么,你不乐意?”

    三福惶恐地道:“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得小宁子这人心机不小,且又趋于势利,怕主子会受他蒙蔽。”

    “蒙蔽本宫?”那拉氏嗤然一笑,扶着三福的手起身道:“任他还不够资格。对了,本宫交待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主子放心,奴才已经通过他人收买了二阿哥府里的人,他会在煎药的时候下大量的红花,到时候,不止孩子保不住,佳福晋也会因为过量红花引发的大出血而身亡。”三福胸有成竹的说着。

    那拉氏略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哦,倒是长进了,没有去收买太医,反倒是从不起眼的下人着手。”

    三福低头一笑道:“主子谬赞了,奴才只是觉得太医不好收买,而且将来斩草除根的时候也麻烦,远不及一个没有任何背景没有官职的人消失来得方便。”

    “嗯,记着,只有死人才是不会开口的,本宫交待你去办的事绝对不可以留下任何马脚,否则后果会如何,你是清楚的。”

    “奴才知道。”三福敬畏地答着,头也垂得越发低了。

    在服侍那拉氏歇下后,他与翡翠一道退出了大殿,在阵阵带着无尽凉意的冷风中,三福沉沉叹了口气。

    “好端端地叹什么气?”翡翠回头看着他,执在手里的一盏气死风灯照亮了彼此。

    三福张开手,他虽是奴才,却甚少做粗活,是以一双手与女子一般白暂细腻,“我只是突然想起,沾染在咱们手上的血腥,不知道是否有洗清的那一日。”

    翡翠默然不语,良久方捋一捋耳边散落的发丝道:“洗清如何,洗不清又如何,咱们只是听命行事的奴才而已,根本由不得自己。”

    三福苦笑一声,心中是说不出的悲苦,曾几何时,他连一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可是后来却奉命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无辜的,冤枉的,这一切统统不曾老虎,只是机械的、麻木的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去除掉主子认为该死的那些人。

    翡翠看着自己只是站了一会儿就被溅上来的雨水打湿的裙角,“有些事还是不要想太明白的好,否则只会让自己痛苦不堪。”

    “话虽如此,但还是会忍不住想起。”又是一阵叹气后,三福回过头来涩声道:“听到刚才主子的话了吗?一旦咱们做下的事被查出什么端倪来,主子是绝对不会保咱们的,相反,她还会将咱们当成弃子推出去。主子变得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我甚至都怀疑她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翡翠静静地说着,“可她依旧是咱们的主子,咱们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三福闭一闭目,带着无限向往感叹道:“有时候想想,真希望可以脱离目前的境况。”

    “这种事想想即可,千万不要当真,否则咱们会比二元死的更惨。”翡翠转过头,眸子在风灯的光芒下幽微无奈。

    三福明白她的意思,他们掌握了那拉氏太多的秘密,一旦想要脱离,以那拉氏的xing子与为人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即便只是露出一点点心思也一样。所以即便前方是鲜血重重,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不为其他,只为保命。

    “我明白。”三福涩然一笑,捏紧了双手道:“只盼死后阎罗王开恩,不要罚我下十八层地狱。”

    翡翠看着他,忽地浮起一层轻婉的笑容,“不管去哪里,至少还有我与你做伴,倒也不会寂寞。”

    “还是不要了。”三福的回答令人意外,在翡翠然的神色中他看了一眼没有星月,只有无尽冷雨的天空道:“我一人受苦就够了,何必再多添你一个。记着,下辈子投胎投个好人家,千万不要再做下人了。”

    翡翠感动地看着他,幸好,幸好这深宫中还有一个人默默关心着自己,不至于一些温暖也无,在淋淋雨声中道:“死后的事情谁知道呢,也许根本没有地狱,没有下辈子。”

    夜,缓缓过去,待得第二日天亮时,已是云收雨歇,空气中饱含着浓郁的水汽,证明昨夜那场雨的真实。

    相较于前朝的动荡,后宫要宁静许多,不过凌若在一早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却意外得知乌雅氏身子不适,无法接受众嫔妃的问安。

第六百二十一章 相逼

    在离开慈宁宫的路上,瓜尔佳氏边走边道:“太后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十日里总有四五日是起不了身的。”

    “依我说,太后这是心病。”温如言摘了一朵近手可及的梅花在轻嗅,于充斥在鼻尖的清冽香气间道:“听说太后在昨天夜里去见了养心殿,只是皇上没有见她。”

    “十四阿哥始终是横在太后与皇上之间的一个心结。”凌若忧心忡忡地说着,所有人都知道病症所在,可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其实皇上只是重新囚禁十四阿哥已经是格外开恩,太后还有什么求的。”温如言摇头说着,语气间颇有几分不以为意。

    “终归是自己的儿子,太后不想十四阿哥受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却是妄想了。”瓜尔佳氏缓缓说着,她也许不是最得帝心的那一个,但对帝心的揣测却不绝落于人后,尤其是已经听凌若说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在这场局中,十四阿哥与八阿哥一伙人狼狈为奸,胤不杀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其实软禁不见得就不好,至少尚有一条命保全,放他出来,或许连这一条命都难保。”凌若顺口接了一句,旋即又道:“不管咱们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只盼太后能够早日想明白。”

    “此事怕是难了。”瓜尔佳氏摇摇头,一个人一旦钻了牛角尖,想再绕出来,可是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

    而事情也正如其所料的那样,乌雅氏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太医来看了数次,药开了无数,可任凭宫人怎么劝,她都一口不肯喝。无奈之下,宫人只得将这件事告诉了胤。

    二月初的一日,胤在新年后第一次踏足慈宁宫,彼时已经入夜,黑暗中寂寂的听不见一丝声音。

    “太后歇下了吗?”胤到了之后并没有马上入内,而是问刚刚走出来的宫人,不等宫人回来,里面已经传来乌雅氏虚弱的声音,“是皇上来了吗?”

    胤挥手示意宫人退下,自己则抬脚走了进来,只见侍候乌雅氏的宫人跪了一地,当前那一个手里还捧着一碗黄褐色的药。

    胤见状什么也没说,只是接过宫人手里的药碗亲手舀了一勺递到乌雅氏嘴边,“皇额娘喝药。”

    乌雅氏定定望着胤,既不张口也不说话,直至那一舀药再也冒不出热气时,方才对满地的宫人道:“你们都退下,哀家有话要与皇帝说。”

    宫人如蒙大赦地退下,在殿中仅剩下他们两人时,乌雅氏方轻咳一声道:“皇帝终于肯来见哀家了吗?”

    胤面色平静地看着乌雅氏发黄的面色道:“皇额娘有什么话等喝过药再说。”

    “哀家怕一喝完药就见不到皇帝人影。”乌雅氏面色愠怒的说着,这些日子她没见去见胤,哪怕支着病体也勉强过去,可胤一直借口政事繁忙,避而不见,无奈之下,她只有用不喝药这一招来迫使胤见她。

    胤与她对视半晌,收回了发酸的手臂,看着那一舀药重新融进药碗之中无分彼此,“那皇额娘想要怎样?”

    “哀家想要你放了老十四。”乌雅氏逐字逐字说出了她的目的,她受够了,受够了与亲生儿子生离的痛苦,今日既然胤来了,那她就一定要让胤放了允。

    “不可能!”胤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乌雅氏的要求。

    乌雅氏料到他会拒绝,却没想到竟拒绝的这样干脆利落,连一点犹豫也没有,“为什么?老四,他是你亲弟弟啊,你就不能念在这份兄弟情谊上给允一条活路吗?他真的不能再这样被囚禁下去了,你可知道,允才三十多岁,头上已经有了白头发!”每每说到允,乌雅氏心中都是说不出的痛心,她只想要母子可以相见罢了,为何这么艰难。

    胤将药碗放到床头的小几上,捋过垂在身后的辫子,把用明黄色发带束起的发梢递到乌雅氏面前,“皇额娘只知十四弟头上有华发,可曾注意过儿臣?儿臣的头发早已华发丛生。”

    乌雅氏看着那隐藏在黑发中间的丝丝霜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听胤继续道:“三十多年了,三十多年来皇额娘从不曾关心过儿臣,哪怕儿臣处处为皇额娘着想,所得到的也仅仅只是皇额娘偶尔的一瞥。”

    乌雅氏也晓得自己忽略了这个儿子,只能无奈地道:“此事权当是皇额娘对不起你,可是与老十四无关啊,你放了他好不好,就当哀家求你。”说到最后,她已是用力攥着胤的手臂,流露出哀求之意。

    胤摇头道:“允犯了什么错,皇额娘应该比朕更清楚,不杀他已是格外开恩。”

    “可……可允也是受了老八他们引诱才会一时糊涂,并非存心。”乌雅氏有些心慌,但言语间还是一意替允开脱。

    胤淡淡一笑,仰首道:“若允没这个心,任凭老八他们舌绽莲花也是没有用的,允一直认为是朕夺了本该属于他的皇位,所以才不惜与老八联手行谋反逆举;而皇额娘也是支持他们,所以才下懿旨将老十四放出来的对吗?”

    “哀家……”被胤当面问起,纵是乌雅氏也不禁有些心慌,隔了半晌方才咬牙道:“不管是谁夺了谁的,既然你已经继位,哀家就绝不会说什么。当初之所以放允出来,也是怕皇上龙归大海之后,弘时能力不足,治不了这个大清天下;哀家自问,并无一丝私心在里面。”

    他深深地看了乌雅氏一眼起身道:“事情已经过去,朕不会再追究,但同样的,允朕也绝不会放,希望皇额娘不要再让朕为难。”

    “你……咳!咳咳!”乌雅氏一激动,咳嗽的越发利害,待她气顺之后,胤再度拿起药道:“皇额娘不要再动气了,喝药吧。”

    “咳,你不放允,哀家……哀家就不吃药。”乌雅氏心时晓得,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真的一丝机会也无了,她必然要为她的儿子求一条活路。

第六百二十二章 棋子损

    月光从敞了小半扇的窗子中照进来,落在胤身上,有一种令人心寒的惨白,无端的,乌雅氏竟有一种恐惧的感觉,恐惧她这个同样是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儿子。

    许久,终于有声音在这华美却也空旷的宫殿中响起,“身子是皇额娘的,若连皇额娘自己都不珍惜,那儿臣也无法。儿臣尚有许多政事要处理,改日再来给皇额娘请安。”

    在胤转身的那一瞬间,身后传来乌雅氏绝望的喊声,“老四,你当真如此狠心不念亲情吗?”

    胤侧头看着乌雅氏,那一刻,他眼眸中充斥了无尽的悲哀,“如果儿臣狠心,就不会来看皇额娘。儿臣唯一能答应皇额娘的,就是永不杀允。”

    眼角余光看到乌雅氏在那里垂泪落泪,忽地声音一悲道:“皇额娘,若之前的事不是一场戏,而是儿臣真的死了,皇额娘可会为儿臣流一滴眼泪?”

    不等乌雅氏回答,他已是怆然摇头,“想来是不会的,皇额娘,儿臣真的很希望您从未生过儿臣,如此您与儿臣都不会痛苦。”说罢,他再没有停留,大步离开了慈宁宫。

    他没有告诉乌雅氏,之前并非避而不见,而是他真的很忙,因为允允?骤然卸下的那两摞担子,他这些日子忙得连用膳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今天来这里一趟,晚上他至少要再少睡半个时辰。

    他同样也没有告诉乌雅氏,原本他打算上元节灯会后让允进宫相见,甚至想过如果允xing子收敛了的话,就放他出来。

    现在,已经没有了再提的必然……

    雍正二年的春天,继乌雅氏终日卧病不起后,弘时府中亦传来噩耗,侧福晋索绰罗佳陌误食大量红花,引发小产,并导致其出了大红,仅仅半天之后就撒手人寰。

    弘时对其一往情深,骤然生死相别,几乎痛不欲生,难以自持,几番劝慰后方才勉强止住,坚持以嫡福晋礼下葬,并亲扶其灵柩至墓地。

    这一切令那拉兰陵极度不满,也令她与弘时本就不甚和睦的夫妻关系更加差劲。而这,弘时根本没心思理会,只是沉浸于失去挚爱的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至于下药之人,在出事之前就跑了,不知所踪,弘时发誓定要取其狗命,以慰佳陌与未出世孩儿的在天之灵。

    当这个消息传到凌若耳中时,她正将一对玉坠子带在耳垂上,玉是上好的碧玉,又经工匠仔细雕琢成树叶状,若是不经意的一瞧,还真像是春日里刚抽出来的嫩叶呢。

    水月一边替凌若理着头发一边叹息道:“这位佳福晋可真是福薄,主子好不容易才替她求来了这份恩典,却只做了几个月就被下人陷害,带着孩子一并离世。也不知这个下人与佳福晋有什么仇怨,要下此毒手。”

    凌若睨了镜中的她一眼道:“你当真以为仅仅是府里主仆间的仇怨?”

    “难道不是吗?”水月奇怪地问道,不是这个又能是哪个是。

    凌若不答,反而转过身看着若有所思的水秀道:“水秀,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奴婢觉着,此事应该没那么简单。区区一个下人而已,哪会有这么大的胆子下药害主子,而且奴婢听说佳福晋xing子极好,从不苛责下人,按理来说,不应会结下仇怨,倒是那位嫡福晋xing子骄纵无礼,对下人动辄打骂,若换了是她,奴婢还相信几分。”

    “是啊,一个下人。”凌若微微一笑,撑着梳妆台起身,cha在髻上的步摇在耳边沥沥作响,“若无人在背后主使,凭他一个下人如何有这等胆子,又如何在事发之后逃得无影无踪,所以下人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执棋者另有其人。”

    “莫不是二阿哥的嫡福晋吧?”水月神色惊疑地问道。

    “虽不中亦不远矣。”凌若顿一顿道:“水秀,你晚些去二阿哥府上一趟,就说本宫有事要与他说,让他务必进宫一趟。”

    她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日,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索绰罗佳陌从一开始就是她与那拉氏争锋的一枚棋子,而今,棋子被毁,她也该有所动作了。

    凌若左右瞧了一遍,没发现莫儿人,逐问其去了哪里,却见水月抿着嘴笑道:“回主子的话,这个时候啊,莫儿该是在喜公公那里呢。”

    “她去四喜那里做什么?”紫禁城宫人数千,不过喜公公却只有一个。

    在水月一阵解释后,凌若总算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好笑地摇头,这丫头,竟然跑去给四喜画眉,也真亏她想得出来。

    凌若看了一眼外头明媚正好的春色扬道:“南秋,扶本宫出去走走,南秋?南秋?”

    “啊?主子您叫我?”直至凌若唤了三遍,南秋方如梦初醒地抬起头。

    凌若蹙眉问道:“在想什么,本宫瞧你这几日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什么,奴婢扶您出去。”南秋低下头,借以掩饰有些慌乱的眼神。

    凌若瞥了瞥她没有说什么,每个人都会有不想说的秘密,南秋不提她自不会去强迫什么。

    却说莫儿替四喜画完眉出来,途经御花园时,突然被人拉到了树后,这一下变故可是把莫儿吓得不轻,待要呼救,耳边已经传来熟悉的声音,“莫儿别怕,是我。”

    “芷兰姐。”莫儿抚着胸口嗔道:“你这是想吓死我啊!”

    “对不起啊,我也是怕被人瞧见。”芷兰道了声歉正色道:“莫儿,主子要见你。”

    莫儿心中一沉,该来的终于来的,默默点头随芷兰一路挑着没人走的小径来到翊坤宫,相较于冬时的冷寂,如今的翊坤宫又散发着勃勃生机,院中摆满了各式各样正值时令的花卉草木,姹紫嫣红甚是好看。

    进去后,只见年氏正徐徐剥着荔枝,寸长的指甲轻而易举抠进荔枝凹凸不平的外皮。

    莫儿不敢多看,赶紧跪了下去。“奴婢给主子请安,主子吉祥!”

    “嗯。”年氏应了一声,在命莫儿起来后,起身将刚刚剥开,洁白如玉的荔枝肉递到莫儿嘴边,温言道:“来,尝尝,这是刚进南来的元红荔枝,肉厚核小,甜中带酸,最是好吃。”

    “谢主子。”莫儿受宠若惊的接过,本不欲吃,但年氏一直盯着自己,只得囫囵着塞到嘴里,紧张之下连着核也给一并吞了下去。

    看到她这个样子,年氏嫣然一笑,取去湿巾拭了拭粘腻的双手道:“你回熹妃身也有些日子了,她可有怀疑你?”

第六百二十三章 丹蔻

    “没有,熹妃娘娘只在头开始几天有些提防,如今已经全然相信了奴婢。【:”莫儿攥着身侧的衣裳回答。

    年氏抚着莫儿的脸颊道:“很好,不枉本宫费心将你从辛者库救出来。且说来听听,熹妃那边最近有什么动向。”

    游移在脸上的冰凉护甲令莫儿紧张得很,暗吸了一口气道:“回主子的话,熹妃这几日除了去坤宁宫请安之外,一直待在承乾宫中,并无任何异举。”

    年氏不置可否地点头,也不说什么,然那只在莫儿脸上的手却一直没有收回,她能够感觉到手掌下那层娇嫩的皮肤正逐渐变得僵硬,呵,真是一个胆小的奴才。

    “熹妃那边一有什么动静,奴婢就会立刻来回禀主子。”莫儿战战兢兢地补充着,总觉得那几根有着锐利尖头的护甲会随时戳进自己脸颊中。

    “本宫知道你忠心。”在这样的话语中,年氏终于收回了手,看到莫儿暗自松了一口气,她又道:“好好替本宫做事,本宫绝不会亏待你。甚至……”温热的气息凑过来,吹在莫儿耳畔,带着痒痒的酥麻与一种无可抗拒的诱惑,“本宫可以让你成为人上人!”

    莫儿很清楚年氏话中的意思,只要自己助她扳倒熹妃,她就抬举自己成为天子女人,这话说出去可是要让无数宫女眼红嫉妒了,宫女者哪一个不是盼着有朝一日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哪怕是最低等的答应那好歹也是主子,不必再日日劳作。

    “奴婢出身卑微,不敢有此非份之想。”莫儿慌忙说着。

    “论起出身,难道这后宫诸人个个都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吗?有些人出身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人呐,最重要的是别轻看了自己。”年氏如是说了一句,旋即又拉起莫儿的手细细打量,赞道:“瞧瞧这双手,又白又嫩,握着可是舒服得紧,不过就是太素了些,芷兰,去将本宫最喜欢的那瓶丹蔻拿来。”

    “是。”芷兰低垂的眼眸掠过一丝不易见的冷光,当她再次进来时,手上已是拿了一个小小的珐琅描花瓷瓶与一枝细毛小笔,随着瓶盖的打开,有浓郁的花香飘浮在空气中。

    年氏用细毛小笔沾一沾瓶子里粉红色的丹蔻对莫儿道:“把手伸出来。”

    莫儿慌忙摇头,将双手背在身后道:“奴婢不敢,而且熹妃娘娘不喜欢奴婢们涂脂抹粉。”

    “无妨,这丹蔻颜色涂在指甲上并不明显,轻易瞧不出。”在年氏的坚持下,莫儿只得将双手伸出,受宠若惊地由年氏在她尖尖的十指指尖涂上一层浅浅的粉红。待涂完之后,莫儿发现果如年氏所言那般颜色后并不明显,不过倒是提亮了肤色,显得双手更加白嫩细腻。

    “好了。”年氏涂完莫儿最后一个手指,满意地道:“再瞧瞧,这双手可是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莫儿羞涩地缩回头,“奴婢何德何能,竟让主子替奴婢涂丹蔻。”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忍不住偷偷打量着双手,脸上有着难掩的欢喜。

    年氏将这一幕悄然收入眼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示意芷兰将小瓷瓶递给她道:“拿着吧,什么时候用完了再问本宫来拿。”

    “多谢主子赏赐。”莫儿本不欲收她东西,但这瓶丹蔻实在是喜欢,尤其是抹完之后,整双手都浮动着浓郁的花香。

    “去吧,否则出来太久,该让人起疑了。”年氏和颜悦色地说着,在莫儿远离了视线后,方才转脸问着身后的绿意道:“确定二阿哥今日会去承乾宫吗?”

    “那边是这样回禀的,熹妃已经派人去传二阿哥。”绿意静静地答着。

    “很好!”年氏艳丽的脸庞罩上了一层阴森的寒意,“去告诉她该怎么做,还有,让她不要耍花样,她全家老小的命可都捏在本宫手中,本宫要他们生就生,要他们死就死!”

    “主子放心,她不敢的。”绿意恭谨地答应一句,在她离去后,芷兰端了一盆清水进来,铜盆旁边的小凹糟中放着一块玫瑰胰子,“请主子净手。”

    年氏低头看了一眼,只见自己左手指缝中有着一丝粉红,却是刚才为莫儿涂丹蔻时不甚沾到的,因为颜色浅所以不易察觉,也亏得芷兰细心看到。

    丹蔻一旦沾染在手上就极不好洗,年氏用玫瑰胰子抹了好几遍,又让芷兰换了盆水才彻底将之洗净,看着拭干水后净无瑕的双手,年氏依然蹙眉不展,芷兰见状小声道:“主子放心吧,您只沾到一点,又及时洗净,不会有事的。”

    “额娘!”正说着话,弘晟走了进来,过年之后他已有十四岁,再加上前次那件事,令他比以前少了一份稚气冲动,多了一份深沉内敛,且开始勤于功课,朱师傅已经夸过他数次,说是与以前闲散怠倦的样子判若两人。

    “今日下课倒是早。”看到弘晟,年氏心中一喜,待要去拉他,忽地想起什么,赶紧将已经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弘晟看到她这个举动,奇怪地问道:“额娘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额娘没事,只是手上有些脏,怕弄污了你的衣裳。”年氏随口搪塞了一句,转而问起他课堂上的事。得知弘晟今日对对联胜过弘历一筹时,欣喜不已,“额娘就知道,你才是最出色的那一个。”

    “额娘放心,儿臣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更不会让弘历有机会爬到儿臣头上。”弘晟挺直了尚不算高大的身子,眼中闪烁着倔强傲冷的光芒。

    他受够了弘历骑在自己脖子上的日子,也受够了皇阿玛对弘历的关注疼爱,在坤宁宫的那段日子里,他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超越弘历,让皇阿玛明白,谁才是最值得他骄傲的儿子。

    “额娘相信你可以做到!”年氏欣慰地看着弘晟,经过上次那件事,弘晟一下子长大了许多,也懂事许多,不再如以前那样贪玩厌学,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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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四章 诱导

    “额娘若没什么吩咐的话,儿臣先下去做功课了,朱师傅说每人要做一篇八股文,明日一早就要交,儿臣对八股研习不深,想多琢磨一会儿。【,ka~”

    年氏颔首道:“去吧,也别太累了,待会儿额娘让人送些点心过去。”

    在弘晟上去后,年氏看着自己掌纹交错的双手,缓缓逸出一丝笑来,口中却道:“芷兰,再去打一盆水来给本宫净手。”

    弘晟,放心吧,没有人可以越过你去,弘历很快就不能对你造成任何威胁。

    午后,凌若睡醒起身,有宫人进来通禀说二阿哥来了,凌若忙整一整衣衫步出内殿,只见弘时已经站在殿中,虽心中早有准备,但真看到时,凌若还是被吓了一跳,若非熟悉,她简直要认不出眼前之人就是弘时。

    一身锦蓝色的衣衫穿在他瘦了一圈的身上显得空空荡荡,仿佛一阵风来就可以将之刮倒一样,面容枯槁,双目无神,颔下更是生着乱七八糟的青黑色胡渣。看到凌若出来,他麻木地低一低头哑声道:“见过熹妃。”

    “赶紧坐吧。”凌若忧心地看了他一眼对水秀道:“去给二阿哥沏杯茶来。”

    水秀刚要答应,南秋已抢先道:“还是奴婢去沏吧。”

    “也好。”凌若有些意外南秋的主动,却也多想什么,而南秋在经过守在门口的莫儿时,唤她随自己一道去。

    到了茶室,南秋命莫儿将茶叶放好,自己则提着铜壶将茶水注入到里面,端起茶盏轻轻晃了一下后盖上盏盖,“端上去吧。”

    “姑姑不去吗?”莫儿奇怪地看着南秋,其实她很一直不明白为何南秋要拉着她一起来沏茶,这种活儿一个人便够了。

    南秋有些勉强地笑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做完,你先去吧。”

    “哦。”莫儿答应一声,在离去时又回头看了南秋一眼,今儿个她总是南秋哪里怪怪的,可具体又说不出来。

    莫儿端着茶进去的时候,恰好听到凌若在劝弘时,“二阿哥,本宫知道佳陌的死令你很难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即便是为了佳陌也要好好保重身子啊,否则你让佳陌在天之灵如何安息,”

    “佳陌不会安息!”原本一直安静坐在那里的弘时突然激动地大叫起来,手一挥险些打翻了莫儿放到他手边的茶。

    “一日不将那恶人抓回来千刀万剐,佳陌与孩子就一日不会安息。”弘时恨恨地说着,尚站在他旁边的莫儿甚至能听到他咬牙的声音。

    “其实本宫今日叫你来,也是为了这事。”凌若沉沉叹了口气,抚袖道:“也许二阿哥会觉得本宫多事,但本宫实在不想她与腹中孩子遭人害死,凶手却还逍遥法外。”

    “不会!我一定会将那恶仆抓回来!”弘时紧紧攥着紫檀扶手,这几日他不眠不休,逼着所有人去找那恶仆来给佳陌与孩子偿命。

    凌若目光一闪,缓缓道:“恶仆不过是一个表相罢了,真正的凶手怕是另有其人。”

    弘时身子一震,连忙抬起头道:“熹妃这么说,可是知道什么隐情?”

    “本宫身在宫中,看事听事都只限于宫中这一隅之地,如何能晓得二阿哥府中的事。”正当弘时失望之时,却又听得她说,“本宫与佳陌虽止一面之缘,却对她甚是投缘,佳陌性子温和且心地善良,是绝对不会苛责下人的,所以当本宫听说那下人是因为佳陌苛待他才会起意报复时,心中存了一丝怀疑。”

    其实这件事弘时原本也是存有疑虑的,可是一来佳陌的死令他心神大乱,二来又有下人证实这件事,便听信了。如今听得凌若说起,疑虑顿时再此笼罩心头。

    看到弘时在那里若有所思,凌若便知他已经开始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了,勾一勾唇角续道:“所以,这几日本宫一直在想,会不会是有人指使那恶仆下药。”

    弘时紧紧盯着凌若,“熹娘娘的意思是……”

    凌若叹一叹气道:“弘时,你是皇子,当知许多事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也当知道女子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你是说兰陵?”弘时年前才大婚出宫,府中只得两女,除了佳陌便是嫡福晋那拉兰陵,是以凌若刚一说起,他便想到了兰陵。

    凌若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问他道:“你认为兰凌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好喜奢华,贪慕享受,心胸狭小。”说起这位强塞给他的嫡福晋,弘时全无一丝好感,若非看在她是皇额娘侄女的份上,他连看一眼都嫌多余。

    “所以你也从不与她亲近对吗?”不等弘时答话,她已是幽幽道:“嫉妒会让一个女人发狂,也会让她不顾一切,弘时,你大意了。”

    “她竟然敢这么做!”弘时双目赤红,愤怒地低吼着。

    “这只是本宫的猜测,是真是假尚需要你自己去查证,本宫相信只要她做过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说着她起身走到弘时身边,语重心长地道:“本宫希望你可以还佳陌一个真正的公道,让她与孩子不要枉死!”

    弘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恨怒,起身拱手道:“多谢娘娘今日这番话,弘时铭记在心。”说罢,他大步离开承乾宫,凌若知道,他必是去找那拉兰陵对质去了,不过这样的对质注定没有结果。

    “主子不是怀疑这一切是皇后下的手吗?为什么又将话题带到二阿哥嫡福晋身上去了?”水秀在一旁不解地问着。

    凌若弹一弹指甲道:“皇后是二阿哥的额娘,抚育了他十多年,且又一直善于伪装,冒然说出来,二阿哥未必会信,反而会让二阿哥以为本宫是在有意离间他们母子。可是那拉兰陵不同,她有动机也有机会再加上二阿哥对她成见已深,只需本宫稍稍一提,便会深信不疑。且瞧着吧,二阿哥这一回去,府里可是要热闹了,而且你以为那拉兰陵受了委屈会向谁告状?”

    水秀双眉一挑,缓缓说出两个字,“皇后。”

    “是啊,皇后,本宫等着看坤宁宫的好戏。”走到殿外,将灿烂繁盛的春光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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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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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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