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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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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四十六章 威胁

    小五精明得很,一听这话,当即道:“奴才只奉命来此传喻,并不能应允你什么,还请见谅。”

    弘时微微一笑道:“公公都还没有听过我的要求,就直接拒绝,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小五不卑不亢地道:“并非奴才不近人情,而是奴才身微言轻,实在做不了什么主。”

    弘时扯着薄薄的嘴唇,手指在那冰冷的匕首上抚过,明晃晃的匕首映出他支离破碎的容颜,他突然改了称呼道:“小五,皇阿玛的命令是命我自尽是吗?”

    小五有些奇怪地看了弘时一眼,口中道:“是。”

    “换句话说,若我不自尽的话,你也不能用强是吗?”弘时的问题令小五脸色有些难看,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诚然,胤禛的口喻是弘时自尽,若弘时不肯答应,他确实不能用强,可这话怎能当着弘时的面说。思索许久,他道:“奴才知道你心中的不甘,但圣意难违,还是别做无谓的挣扎了。”

    “我做什么,不必你来教训。”弘时将那几本佛经拿在手里道:“将这几本我亲手眷抄的佛经交给皇阿玛,若他还是执意要杀我,我无话可说。但在此之前,我是绝对不会自尽的,你若是用强,违背圣命不说,我也不会束手就擒,到时候在这宗人府里捅出乱子来,莫说是你,就是你师傅来了,也担不住!”

    小五盯着他,咬牙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弘时不在意地道:“若你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另外,我问你,十七叔现在怎么样了,可还活着?”

    小五本不想理会,但不知怎么的,在他的逼视下竟然开口道:“果亲王还活着,只是情况很不好。”

    弘时眸光微松,将佛经往前递了递道:“快去把佛经交给皇阿玛,这件事还关乎着十七叔的性命,你若想十七叔活着,就赶紧去,不要再耽搁了。”

    被他这么威胁,小五心里恼怒得紧,但弘时真捏住了他的命门,他是万万不敢违抗圣命的。慢着,刚才弘时说这几本佛经关乎着果亲王的性命,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等他询问,弘时便道:“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至于要怎么做,你自己权衡着办就是了。”

    小五气得半死,偏偏又奈何弘时不得,挣扎半晌,劈手夺过他手里的佛经对身后的小太监道:“给咱家好好看着他,咱家去去就回。”

    望着小五离去的背影,弘时冷冷一笑,他不会束手待毙的,这步棋早在刚入宗人府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可惜当时看守的衙役不肯替他转交佛经,一直拖到现在。

    小五离开宗人府后,捧着那叠子佛经气乎乎地回到紫禁城,在顺了顺气后,他轻轻推开殿门走了进去。

    凌若已经回去了,胤禛正在低头批阅折子,候在一旁的四喜看到小五进来,轻声道:“弘时是否已经自尽了?还有你手里捧着这堆是什么东西?”

    小五苦着脸道:“师傅,弘时不肯自尽。”

    四喜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胤禛已是抬起头,冷声道:“弘时不肯自尽?”

    小五赶紧跪下道:“启禀皇上,奴才去宗人府宣了皇上的口喻,但弘时不肯自尽,说一定要等奴才将这几本他亲手眷抄的佛经教给皇上后才肯自尽,还说若是奴才强迫他自尽,便大闹宗人府,奴才实在没办法,只能来请示皇上。”

    小五话音刚落,胤禛便重重一掌拍在御案上,厉声道:“荒唐,这种时候居然还跟朕来讨价还价,难不成是嫌朕让他死的太爽快了吗?”

    小五被他吓了一跳,赶紧跪下来,待得胤禛停下声音后,方才小心翼翼地道:“皇上,那这几本佛经……”

    “拿出去扔了,朕不想看!”胤禛根本连碰都不愿碰,他让弘时自尽,已是赐其一个体面,偏偏弘时还要生事,真以为抄了几本佛经,他就会原谅吗?真是可笑!

    小五手缩了一下,但仍是坚持说下去,“弘时说,这几本佛经还关乎着果亲王的性命。”

    这句话令胤禛惊诧不己,关乎允礼的性命?弘时……究竟是在故弄玄虚还是确有其事?

    虽然并不相信弘时的话,但为了允礼的一线希望,他最终还是示意小五将佛经拿了过来。

    佛经上的字很端正,一笔一划皆中规中矩,但只是一本佛经罢了,与允礼有何关系?在翻阅了几页后,胤禛有些不耐烦地加快了动作,在翻到第二本时,意外发现里面夹着一封信。

    待得看清信中的内容后,胤禛神色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弘时在信中说,他曾派暗卫去杀允礼,以免允礼得胜还朝后对他有所影响,其实在悔悟后,他就想说了,但当时养心殿情况太乱,他又因为那拉氏生死未明的事乱了分寸,直至进了宗人府方才记起这么一回事来,但当时他已经见不到胤禛了。有心想要写信将这件事告诉胤禛,又怕差役不肯,便将信夹在佛经中,让他们转呈胤禛,可结果还是遭到了拒绝,令这件事被迫耽搁了下来。

    至于为什么说关乎允礼的性命,在看到最后时胤禛也明白了,弘时在胤禛不知晓的一间别院里收着一枝年份长达两百年的灵芝,都说灵芝生死人肉白骨,可解天下万毒,虽说这话夸张了一些,但灵芝的功效绝对不比人参弱,而解毒功效更是人参所没有的。

    宫里不乏灵芝,但两百年的灵芝还真没有,胤禛稍一思索,道:“弘时除了将这几本佛经交给你,还做过什么?”

    小五摇头道:“回皇上的话,没有了。”

    胤禛轻扬着手中的信纸道:“这么说来,这封信并不是你去了之后才写的。”

    “是,奴才并未看到弘时写信。”小五虽然厌恶弘时的威胁,却不敢撒谎,再说他也不清楚信中写的究竟是什么,万一说错了岂非自招麻烦。

    在问清楚了事情后,胤禛命小五即刻去将别院里的灵芝取来送到果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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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四十七章 差一点

    小五赶紧答应,在离开时,他又小声道:“皇上,那宗人府那边……”

    胤禛挥手道:“你尽管去取灵芝,宗人府那边朕自会安排。”

    待得小五退下后,胤禛起身来到未关的殿门前,望向远处的浮云,春光在无声无息中来到,令整座紫禁城都焕发着勃勃生机。

    不知看了多久,胤禛突然转身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四喜道:“替朕更衣,朕……要去宗人府。”

    四喜连忙答应,在更衣后随胤禛一起来到宗人府,看到胤禛出现,弘时心中一松,同时眼圈微红,双膝跪地痛呼道:“儿臣叩见皇阿玛!”

    胤禛没有说什么,也没叫起,自顾自翻看了一本弘时抄到一半的佛经后淡然道:“小五说你不肯自尽是吗?”

    “不是儿臣不肯自尽,而是儿臣怕自尽之后,皇阿玛就再也看不到那封信。自从儿臣幡然醒悟后,儿臣就想尽办法要将信送出去,无奈那些差役一直不肯。今日小五来此,说十七叔还活着,但情况很不好,儿臣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来威胁他。”弘时的回答很巧妙,他没有说谎话,却故意将时间给颠倒了一下。事实上,他是在威胁小五之后方才问允礼的情况,到了他嘴里,却变成了因为知道允礼情况危极,才威胁小五。

    前后颠倒的一句话,却令意思截然相反,不过也亏得小五不在,否则弘时可不敢耍这种随时会被拆穿的花招。

    胤禛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道:“你如今整日在此处眷抄佛经吗?”

    “是,儿臣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每日眷抄佛经,希望能够赎去几分罪孽,同时也祈求佛祖保佑皇阿玛,让皇阿玛龙体安康,万寿无疆。”说到此处,弘时膝行上前,垂泪道:“皇阿玛,皇额娘她怎么样了,身子康复了吗?还要不要紧?”

    “她很好。”胤禛低头看着他道:“信,朕看了;灵芝,朕已经让人去取了;你要让朕知道的事朕都知道了,那么朕要你做的事呢?”

    弘时浑身一颤,低头艰难地吐出四个字,“儿臣明白。”

    说罢,他慢慢站起身来,走到托盘前,端起那壶毒酒,含泪道:“皇阿玛,儿臣先走一步,您与皇额娘一定要保重身体,否则儿臣在九泉之下也不能安心,您的恩情,儿臣只有来世再报了!”

    叫住他!快点叫住他!不要让他喝毒酒!

    弘时在心里大声地呐喊着,可胤禛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难道……他真要死在今日?

    哪怕做了这么多事,甚至早早就写好了信,也改变不了今日的死局吗?不,不会的,一定还有办法,那个时候皇额娘好不容易保住他的性命,绝不会这么快就死了。

    办法……办法……可恶,办法究竟在哪里?他要怎么样才可以继续活下去。

    弘时努力维持着脸上慷慨赴死的样子,心里却怕的要死,眼见着酒壶口已经对着嘴巴,他还没有想到办法。

    在甚至已经能够看到酒壶口里流动的毒酒时,弘时终于勉强想出一个办法,他放下酒壶,再次跪下道:“请皇阿玛先离开宗人府。”不等胤禛开口,他又补充道:“皇阿玛放心,儿臣一定会依您的意思自尽,绝不会再使什么手段,更不会故意拖延。”

    胤禛挑眉道:“呃?为什么?”

    “皇阿玛赐死儿臣,是因为儿臣罪有应得,虽然儿臣已经悔过自新,但错就是错,不可能因为悔过了就一笔抹消。可若是皇阿玛留在这里看着儿臣死,一旦传出来,很容易让人以讹传讹,说皇阿玛您弑子,所以还请皇阿玛离开。”

    胤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道:“难道你觉得朕现在不是在弑子吗?”

    弘时沉痛地道:“儿臣罪有应得,是儿臣自己服毒自尽,与皇阿玛没有半分关系,皇阿玛也从不曾弑子。这……”抬头,泪水从眼眶中流下,“这是儿臣唯一能为皇阿玛做的事了,请皇阿玛成全。”

    看着那缓缓流下的泪水,胤禛心中百味呈杂,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但脑海中却是闪过弘时年幼时的一幕幕,还有他得天花快要夭折时的情形。

    闭目,强迫自己转过身去,然后往外一步步走着,当春光洒落在身上时,他缓缓道:“罢了,自尽之事暂且缓一缓,若你的灵芝能够救老十七,也算是戴罪立功,朕饶你不死。若是老十七死了或是情况恶化,朕会再让人过来,到时候,不会再有任何意外。”

    弘时一直提在半空中的心,终于在这一刻放下了,冲着胤禛的背影,大声道:“皇阿玛,皇阿玛,只要儿臣活着一日,就会眷抄佛经为您祈福一日,希望您平平安安,无病无痛!”

    胤禛听到了他的话,没有回头亦没有再说什么,负手离开了宗人府,在房门彻底隔绝了外面的春光后,弘时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濡湿。好险,真的是好险,他差一点就死了。

    想到这里,他赶紧扔掉还捏在手里的毒酒,接下来,他所能做的事,就是祈祷允礼赶紧好起来,否则他就要跟着陪葬了。

    至于胤禛在最后关头收回成命,让他可以继续活下去的事,弘时没有一丝感激,在他扭曲的心里,对胤禛只有满腔恨意。之所以一定要活下去,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报仇!

    灵芝,被很快送到了果亲王府,容远让人每日切下一小部分煎成汤水喂允礼喝下。

    灵芝虽不能解除游走在允礼体内的斑蝥毒性,但灵芝解毒的特性依然有效的削弱了斑蝥的毒性,令允礼的情况一日日好转。终于,在五日后,允礼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目,而这个时候,距离他中毒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允礼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伏在榻边的人影后,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已经足够让允礼认清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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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四十八章 代价

    允礼费力地抬起手,在拂樱脸上缓缓抚过,虽然这个动作很轻缓,还是惊醒了浅眠的拂樱,在与允礼四目相对时,泪水毫无预兆地从眼中划落,激动地道:“王爷……您醒了?”

    允礼抚着她湿润的脸颊,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的像是有火在烧一样,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拂樱赶紧去倒了一杯水来,待得就着拂樱的手将一杯水喝尽后,允礼才感觉好些了,哑声道:“本王醒了,你为何反而哭了?”

    拂樱一边抹着脸上的泪一边道:“妾身这是高兴呢,王爷整整昏迷了五日,妾身真的很怕王爷会一直这么睡着,幸好您最终还是撑过来了。”说罢,她又急急道:“额娘很担心王爷,如今您醒了,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额娘才是。”

    在拂樱准备离开的时候,允礼拉住她的手轻声道:“这些天……”目光轻垂,落在拂樱微微隆起的腹部,“辛苦你与孩子了。”

    拂樱回以一笑道:“只要王爷能醒来,再辛苦妾身也不怕。”

    不一会儿,得了拂栅消息的陈氏与孟氏快步走了进来,陈氏走到榻前仔细打量了允礼一眼,含泪笑道:“好!终于醒了!”

    允礼虚弱地道:“都是儿臣不好,让额娘担心了。”

    “这一次你真是将额娘给担心坏了,就怕你醒不过来。”说到这里,陈氏忍不住落下泪来,孟氏挺着肚子在一旁道:“王爷您不知道,这几日妾身一直陪着额娘在佛前为王爷祈祷,希望王爷可以平安度过此劫。”

    拂樱与孟氏分别有孕的消息,允礼还在边关的时候就已经通过书信得悉了,当下道:“辛苦你与额娘了,不过本王不是在边关中毒吗,为何一醒来却是在京城了。”

    陈氏道:“听徐太医说,你中的是斑蝥剧毒,军医治不了,所以立刻送你回京了,让徐太医帮着驱毒,这次的事真是凶险万分,你能醒过来,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允礼沉默片刻道:“儿子回京,那边关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谁接替了儿子的位置?”

    “没有人接替你,我听说皇上已经下令大军回朝,集中兵力攻打沙俄那边。”陈氏的话令允礼顿时皱紧了眉头,“这么说来,准葛尔那边岂非前功尽弃?”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两边作战对大清负担太大,再说准葛尔那边都已经败了,想必他们不敢再侵犯我大清。”

    允礼埋头道:“好不容易打败了准葛尔,应该乘胜追击,永绝后患才是,如今还朝,实在是……”

    陈氏看出他的心思,轻拍他的手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你在这时候中了毒呢,朝中虽说武官不少,但能做到你那样的,又能有几人。皇上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好好歇息,赶紧把身子养好。”

    被她这么一说,允礼想起一事来,“额娘,您可知是谁要杀儿子?是准葛尔的奸细吗?”

    一说到这个,陈氏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尖声道:“若真是准葛尔奸细就算了,偏偏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大清人。之前弘时作乱逼宫,被皇上打入宗人府圈禁终身,刺杀你的那个人便是他在那之前派去的死士。身为皇子,却勾结敌国,暗杀忠臣,实在是该碎尸万段,偏偏皇上一直留着他的性命,真是可恨!”

    “弘时……毕竟是皇上的亲子,都说虎毒不食子,皇上不忍心也是情有可原之事。再说这次王爷能醒过来,也多亏他那枝灵芝……”

    孟氏冷笑着打断她的话道:“区区一枝灵芝罢了,有什么了不得,妾身就不信没那灵芝,王爷就醒不过来。”

    陈氏虽没说话,但看拂樱的眼神,显然是心有不悦,允礼将这一切看在眼中,道:“其实拂樱说的没错,弘时纵有千错万错,也是皇上的亲子,皇上杀他,便等于背上弑子之名,有碍皇上圣明之名,身为臣子又怎能令皇上为难。”

    陈氏眸光微闪,温言道:“难得你肯这样为皇上着想,罢了,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你好好歇养着,额娘让人多炖些补品给你,让你早些康复。”说罢,她又感慨地道:“你醒了,额娘这颗心总算是可以放回去了。”

    允礼内疚地道:“都是儿子不好,这么大了还要额娘担心,儿子实在……”不等他说完,陈氏便道:“母子之间不用说这么见外的话,总之你记着,以后可千万不要再让自己置于危险之地了,额娘可不想有朝一日要沦落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地步。”

    “是,儿子知道。”在答应一声后,允礼又道:“待儿子身子好些后,便入宫面圣,请求皇上复额娘太妃之位。”

    “好!”这句话自然是陈氏最乐意听到的,她让允礼出去拼死拼活,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如今打仗赢了,允礼也醒,自然是该胤禛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只要太妃名位一复,她便有了百年后葬入皇陵的资格,不必再沦为孤魂野鬼。

    胤禛知道允礼苏醒的消息后,也是松了一口气,让人送来许多滋补的药材,让允礼好好调理身子。

    春光于飞逝的时光中渐渐老去,大军从边关回朝已经是一个月之后,允礼身子也恢复了大半,可是双腿却一直无力,不能下地。容远在多番诊治后,得出一个让允礼等人心情发沉的结果。

    虽然允礼熬过了斑蝥之毒,但毒性对他的身体始终产生的一定的危害,最要紧的事,毒其实并没有真正散去,而是进入到了双腿,破坏了允礼双腿应有的机能,也就是说……允礼无法再走路。

    人活了,但从此半身瘫痪,不再能够骑马,不再能够奔走,只能在轮椅中度过后半辈子。或许……这就是保住性命的代价吧。

    这样的结果,令允礼无法承受,甚至比要了他性命更难过,那一日,他将自己关屋中,谁都不见,后来还是陈氏过来,方才劝他开了门,望着神色憔悴的允礼,陈氏叹了口气道:“虽然你很可能一辈子都走不了路了,但至少还活着,不是吗?额娘活了大半辈子,算是看明白了一件事,就是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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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四十九章 贵太妃

    允礼狠狠捶着没有知觉的双腿,痛声道:“可是儿子这样,跟一个废人又有什么区别?”

    陈氏抱住他道:“额娘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再难过也无用,你记着,你要考虑的永远不是一个人,额娘还有你两位福晋及她们腹中的孩子,咱们每一个人都指望着你,若是你倒了,你要额娘怎么办,要你的妻子与未出世的儿女怎么办?”

    允礼紧紧咬着牙,哽咽道:“儿子知道,儿子会撑过去,努力撑过去。”

    “这样想就对了。”陈氏松开手打量着他道:“这个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看你怎么想。”

    在陈氏的一番劝慰后,允礼心情好了些许,随后拂樱命人精心打造了一张轮椅,令允礼可以自由的控制方向与进退。

    数日后,胤禛传旨召允礼入宫觐见,当坐在轮椅中的允礼出现在胤禛面前时,胤禛带着一丝悲伤道:“老十七,恨不恨朕?”

    允礼微微一笑道:“臣知道皇上已经尽力了,臣又怎么会恨皇上,倒是要请皇上恕臣弟不能起身给您行礼。”

    “以后都不用再行礼了。”胤禛摆摆手,走下来看着允礼没有知觉的双腿,沉声道:“都是朕教子无方,养出弘时那个孽子来,害了你,也让大清失去了踏平准葛尔的机会。”

    “臣当真没事,皇上无需再介怀,倒是准葛尔那边……错过这次机会实在可惜。臣与葛尔丹几次交手,这人绝对是一个枭雄,只要他一日不死,入主中原的野心就不会熄灭,皇上一定要小心。”

    “朕知道,可惜你不能再带兵了。”又一声长叹后,胤禛从御案上取过一封明黄色的圣旨,交给允礼道:“打开来看看。”

    允礼依言展开那道用上等锦缎制成的圣旨,只看了一眼,面上便泛起喜色,这是一道嘉封的旨意,受嘉封者正是他额娘陈氏。

    在这道圣旨中,胤禛不止复陈氏太妃之位,更嘉封为贵太妃,让陈氏拥有比往日更甚的荣耀。

    允礼合起圣旨,激动地道:“谢皇上恩典。”

    胤禛拍着他的肩膀道:“你额娘这份荣耀是你亲手挣得的,无需谢朕。另外,朕知道你两位福晋皆有了身孕,待孩子出生后,朕亲自为他们赐名封赏。”

    允礼连忙道:“皇上隆恩,臣实在受之有愧,更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听得这话,胤禛忽地笑了起来,“自然有你报答的时候。”

    允礼苦笑道:“臣如今已成了一个不能行走的废人,还能为皇上做什么。”

    胤禛闻言,笑意比刚才更深了几分,“老十七,莫不是废了两条腿,你便打算对朝中的事撒手不管吧?朕可是打算过几日便让你上朝,继续领你以前领的差事。”

    “皇上您真的让臣……”允礼眸中充斥着惊喜交加之色,他以为自己废了双腿之后,就只能浑浑噩噩度日,没想到胤禛竟然会让他继续留在朝中办差。

    “自然是真的,除非你自己不愿。”胤禛话音刚落,允礼便急急道:“臣愿意,臣明日就可以上朝。”

    胤禛微微一笑道:“不必心急,再多养几日,别落下了病根,要是跟老十三一样,可就麻烦了。”在说到允祥时,胤禛眸中有着化不开的忧色。

    “皇上,十三哥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吗?”允礼自从清醒后,一直没见过允祥,不过怡亲王府那边倒是三天两头派人送东西过来。

    “别说好转了,能够不恶化朕就谢天谢地了。”胤禛自嘲的说了一句后叹息道:“这个时候,朕也没必要瞒你,允祥已经病的……起不了身了,徐太医说,他很可能……很可能……”话还没说出口,胤禛眼睛就先红了,在努力克制住心中的悲意后,哽咽道:“很可能熬不过今年。”

    允礼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允祥身子不好他是知道的,但怎么也没想到恶化到了这个地步,今年……连今年也熬不过吗?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这句话允礼问的一点底气也没有,依胤禛对允祥的情份,若有办法,早就去做了,又怎会束手待毙。

    “没有了。”胤禛深吸一口气,将眼眶里的泪逼回去,涩然道:“徐太医说,允祥的身子早在朕刚登基的时候就垮了,撑到现在已是极限,就算用再多的药物堆砌,也不可能再延长他的寿命。”

    在许久的沉默后,允礼道:“臣想去看看十三哥。”

    对于他的话,胤禛点点头道:“去吧,如今这个时候,看一眼就少一眼。”

    虽然胤禛压着这个消息,但宫里头多少还是听到了一点风声,相较于凌若的难过,那拉氏心情却是好得很,这么多年来,允祥一直护着钮祜禄氏,还一口一个小嫂子,早就让她恨在心上,只是允祥一惯得胤禛信任,所以就算她压着凌若的时候,也不敢对允祥怎样。如今允祥就快要死了,她心里怎会不痛快。

    趁着那拉氏心情好,小宁子道:“主子,奴才刚才去御花园,看园子里好多花都开的,百紫千红,好看得紧,奴才扶您去走走可好?”

    那拉氏颔首道:“也好,一直待在这宫里头,本宫都要错以为自己又被皇上禁足了。”在踏出殿门后,面对毫无遮掩的阳光,那拉氏显得极不习惯,紧紧闭上了双眼,许久方才睁开,扶着小宁子的手慢慢往外走着。

    一路之上,不时能够看到宫人,然这些宫人在面对那拉氏这位皇后娘娘时,一个个皆假装没看到,实在避不过的就匆匆行一礼,有几个连膝盖都没屈过,丝毫看不出有敬意在其中。

    那拉氏一直忍着没开口,直至走到一处亭子里,方才抚着有些抽丝的袖子凉声道:“瞧见了吗,那些人一个个的都是势利眼,看到本宫如今失势,就唯恐避之不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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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五十章 意外得见

    “宫里头本就是那样,主子又何需介怀。”小宁子话音刚落,那拉氏便道:“小宁子,你觉得本宫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败了,再没有复起的可能?”

    小宁子垂目道:“主子以前那么多大风大浪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奴才相信这一次也可以。”

    那拉氏点点头,抬目从亭中望去,御花园中的美景尽收眼底,就像小宁子说的那样,百紫千红,美不胜收。

    在准备收回目光时,那拉氏看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心中微微一喜,当即道:“小宁子,快扶本宫去对面的亭子里,本宫看到六阿哥在。”

    小宁子赶紧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戴佳氏与弘瞻在亭中,当即扶了那拉氏过去。

    戴佳氏一直颇为喜欢弘瞻,几次想要抚养她,但均被凌若劝阻,指称其不适合抚养弘瞻,不过这并没有阻止戴佳氏的喜欢,经常去承乾宫看弘瞻,哪怕弘瞻一直没好脸色对她也不在意。

    今日她见春光明媚,便与凌若说了一声,带弘瞻来这御花园里走走,戴佳氏拿着一块切好的苹果,递给弘瞻道:“六阿哥,来吃一口。”

    弘瞻不耐烦地道:“我都说了不吃,你好烦啊,我不要待在亭子里,我要去外面玩。”

    戴佳氏也不生气,微笑道:“好,本宫陪你一道去。”

    弘瞻眼珠子一转,拒绝道:“我才不要你陪呢,我自己会走。”他之所以会答应跟戴佳氏出来,可不是真的想看这御花园里的风景,不过是想趁机摆脱凌若的控制罢了。这段时间,凌若对他管的甚严,尤其是不让他单独出承乾宫,使得他这么久以来,一直没再见过那拉氏。

    戴佳氏摇头道:“熹贵妃交待过,不可以让你一个人四处乱走。”

    “熹贵妃!熹贵妃!你老提她烦不烦!”弘瞻大声嚷嚷道:“总之我要一个人走,你不许跟来,否则我以后都不理你了。”说罢,他趁着戴佳氏不注意,一溜烟的跑出了亭子。

    戴佳氏摇摇头,赶紧跟了上去,她对弘瞻心思多少也晓得几分,怎会容他这么跑去坤宁宫,要是真去了,她可不知该怎么向凌若交待;然刚走了几步她便停下了脚步,同时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弘瞻为了怕被戴佳氏追到,低头闷跑,连前面站了个人也没发现,一头就撞了上去,还没等他喊痛,耳边便传来了朝思暮想的声音,“你这孩子,跑这么急做什么,也不怕撞疼了。”

    当弘瞻抬头,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确实是那拉氏后,他一把抱住那拉氏,呜呜地哭了起来,“皇额娘,儿臣好想你!”

    那拉氏眼眶湿润地蹲下身,“皇额娘也想你,你在承乾宫过的可还习惯,熹贵妃待你好吗?”

    “不好不好!”弘瞻大叫道:“熹贵妃看儿臣哪里都不顺眼,儿臣稍有不对,她便罚跪,还不许儿臣吃饭。”

    “竟有这样的事?”那拉氏心疼地抚着他的脸道:“怪不得看着瘦了许多,既然是这样,你为何不与你皇阿玛说?”

    “儿臣说了,可皇阿玛却反过来指责儿臣不对,说熹贵妃没有罚错儿臣。”弘瞻委屈地吸着鼻子,“皇额娘,这宫里头除了额娘,只有您真心待儿臣好,您帮儿臣跟皇阿玛说说,让儿臣回去吧,儿臣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那拉氏含泪道:“皇额娘也想跟你一起,但……这是你皇阿玛的命令,皇额娘也没办法。”

    弘瞻扑在那拉氏怀里,哭的好不伤心,此时,戴佳氏已是回过神来,屈膝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在安抚了弘瞻后,那拉氏起身道:“成妃不必多礼,本宫来这里走走,没想到竟会遇到你们,实在是巧。”

    戴佳氏勉强笑一笑,朝弘瞻伸手道:“六阿哥,咱们该回去了,快过来。”

    “不要!”弘瞻紧紧拉着那拉氏的衣裳,任凭戴佳氏怎么说也不肯松开,戴佳氏见劝说无效,正要让宫人上前将弘瞻强行抱过来,那拉氏道:“既是难得见到了,成妃又何必急着走呢,坐下来说说话不是更好。至于弘瞻……”她抚着弘瞻的脸颊道:“待会儿本宫会劝他好好跟你走,这样你也不必用强了,万一弄伤了六阿哥,只怕你在熹贵妃面前也不好交待,如何?”

    戴佳氏虽然也担心这一点,但仍是坚持道:“可是贵妃娘娘更不喜欢皇后娘娘与六阿哥私下见面,所以……”

    不等她把话说完,那拉氏便道:“怎么能说私下见面呢,你不是在吗?若你觉得本宫有哪句话不该与弘瞻说,你可以随时带他离开,本宫绝不勉强。”

    不得不说,那拉氏说话的技巧很高明,三言两语便抓住了戴佳氏的心理,令戴佳氏最终同意了她的话。

    在回到亭中坐下后,弘瞻一直赖在那拉氏身边,紧紧抓她的衣裳,像是怕她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那拉氏一边抚着弘瞻的头一边与他说着话,戴佳氏仔细听着,皆是一些琐事,并没有什么异样。

    在说了一阵后,那拉氏忽地道:“弘瞻,皇额娘有几句话要与成妃说,你自己去外面玩一会好不好?”

    弘瞻连连摇头,“不要,儿臣要跟皇额娘在一起。”

    “听话,否则皇额娘就不喜欢你了。”听见那拉氏这么说,弘瞻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那拉氏的手,闷闷地走到亭外,戴佳氏赶紧让宫人跟着他,随后道:“不知娘娘有什么话要与臣妾说。”

    那拉氏微微一笑道:“本宫看得出来,成妃很喜欢六阿哥。”

    “六阿哥机灵可爱,臣妾怎会不喜欢,可惜六阿哥命途多舛,小小年纪就受尽了磨难与欺骗,偏偏他自己还不知道,将仇人当成恩人。”说到此处,戴佳氏摇头冷笑,眉眼间透着说不出的讽刺。

    “成妃是在说本宫吗?”面对那拉氏这句话,戴佳氏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是与不是,娘娘心中有数,又何需臣妾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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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五十一章 离间

    那拉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或许本宫真不是好人,但成妃难道觉得熹贵妃就是好人吗?”

    戴佳氏瞥了她一眼,蹙眉道:“娘娘想说什么?”

    那拉氏抚衣起身,打量着外面姹紫嫣红的景色道:“本宫若没记错的话,成妃是康熙三十七年入的潜邸,至今已是三十年,伴在皇上身边的日子,不比本宫少多少。”

    那拉氏的话语,将戴佳氏思绪带回到许多年前,刚入潜邸为庶福晋那会儿,她也曾抱过许多幻想,可结果却是残忍的,她不被胤秅所喜,一直都是一个庶福晋,远不如后面入府的凌若与年氏等人。

    后来胤秅登基,封她的成嫔,居景仁宫,但谁都知道,那不是过胤秅看在她入宫多年的份上,可怜她罢了,根本没什么情议。至于后面封成妃,也是因为瓜尔佳氏的求情,再加上胤秅冤枉了她心中有愧。

    回顾这三十年,她真的很可悲,没有宠爱没有子嗣,浑浑噩噩度日,也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那拉氏盯着她道:“可是你拥有的东西,却比本宫少很多。”

    戴佳氏回过神来,抚袖道:“各人有各人的命,再说臣妾能够坐上四妃之位,已经很满足了。”

    “子嗣呢,你就一点都不想?”那拉氏的话令戴佳氏心中狠狠抽搐了一下,故作镇定地道:“子嗣乃是命中注定的事,臣妾就是再想又能如何,而且臣妾都这个年纪了,哪里还能有子嗣。”

    “弘瞻不是吗?”那拉氏吐出一句令戴佳氏不解的话来,“娘娘这是何意?”

    那拉氏叹了口气道:“熹贵妃膝下已经有了四阿哥与昭庆公主了,根本不能全心全意照顾弘瞻。”

    “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觉得……”戴佳氏刚说到一半,那拉氏便道:“你与本宫都知道,皇上都喜欢听熹贵妃的话,只要她开口,皇上皆会应允。”说罢,她深深地看了戴佳氏一眼,“本宫知道你自从冷宫出来后,就与熹贵妃走得很近,可即使是这样,她依然不肯将弘瞻交给你抚养,你知道是为什么?”

    戴佳氏暗自握紧了双手,凉声道:“熹贵妃这么做,自有她的打算,再说这些事,也无需娘娘来费心。”

    “本宫说这些确实是有些多余了,只是若不说,本宫心里又觉得过意不去。”那拉氏轻叹了一口气道:“不管成妃你怎么做,在熹贵妃心中都及不上谨妃。所以熹贵妃会将六阿哥交给谨妃抚养,却绝对不会交给你。”

    戴佳氏面色一变,旋即冷笑道:“娘娘若想要离间臣妾与熹贵妃,臣妾劝您还是别费这个心思了。”

    “成妃误会了,本宫只是不忍见弘瞻受委屈罢了。刚才弘瞻的话你也听到了,熹贵妃待他并不好。”那拉氏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若熹贵妃私心不要那么重,将弘瞻交给成妃你抚养,本宫就安心多了。另一方面,你老来也好有个依靠,不至于一直这样无依无靠,你说是不是?”

    戴佳氏脸色微微一变,冷声道:“臣妾的事不劳娘娘费心,天色不早了,臣妾该回去了。”

    那拉氏没有阻拦,只是道:“成妃,人皆是自私的,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可信,所以你一定要多为自己想想,别老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若一直抱着这样的念头,到头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戴佳氏没有说话,行了一礼后离开了亭子,面对准备带自己回去的戴佳氏,弘瞻显得很是抗拒,躲开她跑到了那拉氏怀里,哀求道:“皇额娘,儿臣不想离开您。”

    那拉氏温言劝道:“乖,你听话跟成妃回去,以后有机会了,皇额娘一定来看你。”

    “真的吗?”弘瞻可怜兮兮的问着,那眼神犹如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皇额娘怎会骗你,现在你乖乖跟成妃回去,不然皇额娘要生气了。”一听说那拉氏要生气,弘瞻连忙道:“皇额娘不生气,儿臣听您的话就是了。”

    弘瞻抽着鼻子,依依不舍地放开那拉氏的手,随心事重重的戴佳氏回了承乾宫,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小宁子低低道:“主子想要让成妃因为六阿哥的事与熹贵妃为敌?”待那拉氏颔首后,他皱眉道:“恕奴才直言,熹贵妃如今之势,非一个成妃所能抵挡,您这样做,除了让熹贵妃更恨您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的作用。”

    那拉氏回身与戴佳氏相背的方向走去,淡然道:“你跟在本宫身边,就只看到这些吗?”

    小宁子听出那拉氏话中有话,却想不出隐藏在话中的意思,低头道:“恕奴才愚钝,不明白主子的意思。”

    那拉氏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本宫现在走在这春光下,是何感觉?”不等小宁子说话,她便道:“冷,无与伦比的冷,任这春光再明媚,照落在本宫身上唯一的感觉都是冷。”

    “奴才明白主子心中的苦,可二阿哥逼宫失败,您与二阿哥都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十分难得,您再怎么难受也得忍着,只要四阿哥一天没有登基,您与二阿哥就一天还有机会。”见那拉氏不说话,他又道:“虽说朝中大多数官员都被皇上除去了,但您不是说过,还有一些官卑职小的没有受牵连吗,另外暗卫也还在,并非完全没有一搏之力。”

    “本宫知道,但或仅凭这些终归是有些力不从心了。本宫如今每每想起钮祜禄氏这四个字,就像有针在戳本宫胸口一样,痛得本宫想吐!可惜本宫如今已经没有了正面与她较量的能力,不止本宫,宫里头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那拉氏弯腰摘了一朵不知名的黄色楔在手中,指甲稍一用力便在花瓣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指甲印,“正因为没有,所以本宫才要借用一切可借用之力,雍正八年,再过几个月就又是选秀之时了。”

    这一点小宁子也有数,但他对秀女却是不甚看好,毕竟前两次选秀只有一个舒穆禄氏最为出众,几乎将钮祜禄氏逼到了绝路,其他的,都不过如此,尤其是雍正五年那一次,根本没什么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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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五十二章 表面

    在小宁子不解的目光中,她缓缓道:“成妃也好,秀女也罢,都是本宫要用的棋子,你说说,若是这宫里头,所有人都站在钮祜禄氏的对立面,皇上就是再宠她,也得想想个中的缘由。”

    小宁子露出恍然之色,“主子是想将熹贵妃彻底孤立起来?”

    “不错,谨妃已经疯了,余下那些人,与钮祜禄氏都没有太深的交情,只要稍加挑拨便会步入本宫的圈套之中。”

    “可熹贵妃这般得宠,按理来说,那些人应该百般讨好才是。”听着小宁子的话,那拉氏冷冷一笑用力揉碎手中的花,凉声道:“讨好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一个人越得宠就越容易被孤立。”

    说到后面,那拉氏却是叹了口气,“其实这个办法不见得能伤了钮祜禄氏的根基,却是本宫唯一能做的了。小宁子,你知道本宫现在最盼着什么吗?若是答对了,明儿个本宫就许你出宫一趟,你之前说过明儿个是你弟弟成亲,你想亲自去给他们贺喜的,不过机会可只有一次。”那拉氏如今对小宁子倚重异常,简直一刻都离不了,所以除非必要,否则她是不许小宁子离宫的。

    小宁子眼睛一亮,赶紧苦苦思索了起来,一直等快走到坤宁宫的时候,方试探地道:“奴才斗胆猜测,主子应该是希望成妃与熹贵妃翻脸……”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注意着那拉氏的神色,见其不以为然,赶紧续道:“或者这届秀女中再出现一个舒穆禄氏。”

    那拉氏赦然一笑道:“你倒是滑头,本宫说只有一次机会,你却说了两个答案,怎么着,连你也对本宫阴奉阳违了吗?”

    小宁子知道她并没有真的生气,讨好地道:“奴才哪敢,奴才是知道主子疼奴才,所以才敢如此,否则就算借奴才一个胆,奴才也不敢。明日……奴才是真的很想出宫一趟。”见那拉氏不说话,他小声道:“主子,奴才可有答对?”

    那拉氏睨了他一眼道:“成妃与熹贵妃翻脸,伤不到熹贵妃的根基,本宫倒是十分想念舒穆禄氏,有手段也有心机,懂得用媚药迷惑皇上,若她还活着,钮祜禄氏怕是没如今那么轻松了。”说罢,她道:“罢了,明儿个就赏你出宫一趟,天黑之前回宫,知道了吗?”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意思已是昭然若揭,惯会揣测那拉氏心思的小宁子又怎会听不起来,满脸喜色地道:“奴才知道了,多谢主子恩典。奴才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遇到主子您,不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奴才都要侍候主子。”

    “行了,油嘴滑舌。”话虽如此,但看那拉氏的神色分明颇为受用,“待会儿你去库房里挑几件合意的东西,拿去给你弟弟当贺礼。本宫知道你最疼的就是一对弟妹了。”

    对此,小宁子自然又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另一边,戴佳氏在送弘瞻到承乾宫后,回了她所在的景仁宫,一直坐到晚膳时分,她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如此反常的状态令宫人颇为奇怪,戴佳氏的贴身侍女婉霞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主子,您是不是在想皇后娘娘?”

    婉霞当时就跟在戴佳氏身边,知道那拉氏与自家主子说了不少话,但具体说些什么却不清楚,因为当时戴佳氏让她跟着六阿哥出亭子了。

    戴佳氏回过神来,轻轻点头,婉霞再次道:“主子,她与您都说了些什么?”

    戴佳氏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抚着脸道:“婉霞,你说六阿哥教给本宫抚养,是否比教给熹贵妃更好一些?”

    “这个……”婉霞为难地看了她一眼,小声道:“皇上都已经将六阿哥交给熹贵妃抚养了,您还是别想这些了,想多了只会让自己心里不舒服。”

    戴佳氏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也觉得本宫会不舒服吗?”

    婉霞还没说话,另一个宫人已是嘴快地道:“其实奴才们都知道主子您心里不舒服,毕竟您膝下荒凉,熹贵妃却是有子又有女,偏还要再抚养六阿哥……”

    婉霞脸色一变,斥道:“谁许你多嘴的,赶紧出去备晚膳。”

    在将其喝斥下去后,婉霞道:“主子,恕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虽然熹贵妃与您都是主子,都是这宫里头的娘娘,但多少……还是有点区别。”见戴佳氏不说话,她又接着说下去,“皇上看重熹贵妃,自然什么都往她宫里放,就连子嗣也是一样的。其实熹贵妃待您并不差,有些事糊里糊涂的能过去也就算了。再者,若六阿哥真在您膝下,只怕不会少添麻烦,有时候真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本宫只是问了一句,你倒是扯出一堆的话来。”这般说着,戴佳氏仔细打量了婉霞一眼道:“本宫释出冷宫后,你被内务府指来侍候本宫,这段时间,本宫倒是没留意到原来你如此能言善辩,真要说起来,只怕本宫也说不过你,真是好本事。”

    婉霞听着不对,赶紧跪下道:“奴婢并没有冒犯主子的意思,奴婢真的是一心为主子考虑,无一丝私心,请主子明鉴。”

    在婉霞不安的言语中,戴佳氏却是亲自将她扶了起来,摇头:“不必担心,本宫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相反,本宫还要谢谢你。”

    “谢谢奴婢?”婉霞被她弄的一头雾水,不知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戴佳氏点点头,轻声道:“刚才在亭子里,皇后与本宫说,本宫膝下无子,六阿哥应该交给本宫抚养,这样本宫将来也不至于无依无靠。可是熹贵妃为人私利,霸占着六阿哥不肯交出来。”

    婉霞大惊,随即道:“主子,这话您听着就算了,千万不要当真,皇后娘娘分明就是想要挑拨您与熹贵妃的关系,万万不要中了她的离间之计,要不然只会害了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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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五十三章 坦然相告

    “你说的不错,皇后存心离间本宫与熹贵妃,但刚才在亭子里的时候,本宫真的有些心动,子嗣啊,就像皇上的宠爱一样,是本宫这辈子最求而不得的东西。”说到这里,她苦笑了起来,“可是本宫不能去与熹贵妃争,且不说争不争得过,只凭谨妃对本宫的再造之恩,本宫便不能做那样的事,否则本宫与畜生有何分别。”

    婉霞松了一口气,道:“主子您能这样想自是最好,皇后与熹贵妃积怨已深,她自己对付不了,便想四处找人利用,这份用心真的狠毒至极。”

    这个时候有宫人进来回话说晚膳已经备好了,戴佳氏想了一下道:“挑几个精致的小菜装进来,随本宫拿去承乾宫。”

    正在用晚膳的凌若看到戴佳氏提着食盒过来,讶然道:“这是怎么了?”

    戴佳氏行了一礼,轻笑道:“臣妾突然心血来潮,想与贵妃娘娘一道用晚膳,不知娘娘肯否赏臣妾这个恩典。”

    “成妃太过见过外了,你肯来此陪本宫用膳,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说着,凌若命人备了一副碗筷上来,而戴佳氏也从食盒中取出她带来的几样小菜。

    戴佳氏坐下后,打量了一眼道:“怎么只有娘娘一个人,六阿哥与昭庆公主呢?”

    “嘉柔胃口小,吃了没几口便说饱了,至于弘瞻……”凌若苦笑道:“他不肯与本宫同桌用膳,若是强逼着他过来,便将膳食弄的四处都是,本宫着实有些怕他,就由着他在房中用膳了。”说罢,她挟了一筷清炒芦笋放到戴佳氏面前的小碟中,“来,尝尝看,新鲜爽口,很是不错。”

    戴佳氏依言尝了一口,果然不错,笑道:“不知是否臣妾心理作用,总觉得娘娘这里的东西特别好。”

    “你要是喜欢,往后天天来这里陪本宫用膳。”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在这句话后渐渐淡了下去,之后更是化为一声长叹,“若是谨妃姐姐还是好好的,咱们三人用膳,更加热闹。”

    “臣妾相信谨妃姐姐一定会好起来的。”面对戴佳氏的安慰,凌若点点头,用了几口后想起一件事来,道:“准葛尔那边的仗已经打赢了,大军也班师回朝,只剩下雅克萨那场仗还没打完,不过就这么一场战役,户部那边支撑起来轻松不少,就算再打上几个月也不会有大碍;所以,这宫里头不必再像原先那样紧衣缩食。本宫知道成妃你一直最支持本宫的举措,这段时间宫里头用度苛扣的也特别紧,着实辛苦,内务府刚刚送来几斤阿胶,原想着明日给你送去,如今正好,你回去的时候,记着带上。”

    “这如何使得,内务府是送来给娘娘的,臣妾如何能够……”对于戴佳氏的推辞之言,凌若摇头道:“没什么不能够的,自从谨妃姐姐出事后,多亏了你一直帮着本宫。”

    戴佳氏谦虚地道:“其实臣妾一向愚笨,只能做一些简单的事,哪里能真帮上忙。”

    “别妄自菲薄,本宫说的都是实话,在这宫里头啊,越简单的事情就越难得。不管你与本宫以前怎样,至少这一刻,本宫真将你当成姐妹看待。”

    凌若的话令戴佳氏鼻子微微发酸,也令她愈发觉得自己没有来错,暗自吸了一口气后,她道:“六阿哥回来后,可曾与娘娘说的什么?”

    凌若奇怪地道:“没有啊,为何这么问?”

    到了这个时候,戴佳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臣妾今日带六阿哥出去在御花园里坐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遇到了皇后娘娘。”

    “皇后?”凌若陡然一惊,旋即道:“这么说来,弘瞻见到皇后了?”

    戴佳氏苦笑道:“岂止是见到,六阿哥当时都不肯回来了,一直求着皇后娘娘将他带走。”

    凌若面色一沉,冷然道:“那后来他怎么又肯回来了,回来后也没见他发什么脾气。”

    戴佳氏如实道:“是皇后娘娘劝了他几句,他这才勉强肯随臣妾回来。”

    凌若凉声道:“本宫还以为皇后会抓着这机会,在六阿哥耳边好一阵挑拨呢。”

    “毕竟臣妾在旁边,她多少要顾着一屑妾,不过她却与臣妾说了一邪。”既然已经决定说出来,自然没什么好再隐瞒的,戴佳氏将那拉氏的话原原本本复叙了一遍后,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这下子可算是舒坦了,否则总觉得憋着件事。”

    凌若望了她许久方才开口道:“弘瞻一事,你心里真的没有一丝芥蒂吗?”

    戴佳氏摇头道:“要说一丝都没有,那是骗娘娘的,不过臣妾如今算是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命,强求不得。再说与以前相比,臣妾已经算是好多了,实在不能再多求。”

    望着满桌的珍馐美味,凌若却是再没有了动筷的**,搁下手里的银筷道:“其实将弘瞻交给你抚养,未必不是一个好选择,本宫也相信你会对弘瞻很好,可惜弘瞻幼小的心灵已经被刘氏与那拉氏扭曲的太厉害,根本不会与你好好相处。”

    “这一点臣妾也感觉到了,但六阿哥毕竟还小,只要用心好好教他,待到他长大后,自然就会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没用的,弘瞻听不进的,他已经固执地走进了一条死胡同,只能用强硬的方式将他拉出来,也就是本宫现在正在做的,不过本宫可以保证,弘瞻心里已经恨死了本宫。”

    说到这个,戴佳氏犹豫着道:“臣妾知道娘娘是为了六阿哥好,但稍稍做错一些,便罚跪上几个时辰,有时候连饭都不许吃,会否太过了一些,他毕竟还是个孝子。”

    凌若无奈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只能用这种看似极端的事情,让他明白对错的界限。”说到这里,她望着戴佳氏道:“这也是本宫不让弘瞻跟你的原因,你顾虑太多,根本没办法对弘瞻严厉起来,也就不能将他从错路上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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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五十四章 满口谎言

    戴佳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道:“细细想起来,六阿哥真是可怜,遇上这么一个连亲生儿子也害的额娘。”

    面对这个话题,凌若心情亦变得沉重起来,喃喃道:“这就是命,要怪只能怪他不该投在刘氏腹中。”

    戴佳氏长叹一声,由衷地道:“希望六阿哥能早日明白娘娘的一片苦心。”

    凌若摇摇头道:“虽然本宫不能将六阿哥交给你抚养,但往后你得空可以多来看看他,要是他愿意,你也可以接他去景仁宫过夜。”

    凌若的话令戴佳氏意外至极,脱口道:“真的吗?”不等凌若回答,她便自顾自地摇头道:“瞧臣妾这话问的,娘娘既然说出了口,自然就是真的。”

    凌若微微一笑道:“六阿哥如此可怜,本宫也希望多一个人疼六阿哥,不过你切不能让他再与皇后相见了,见的越多,就越不容易管教。”

    戴佳氏连忙道:“臣妾省得,这次虽然没法避开,但皇后与六阿哥说话的时候,臣妾一直在旁边听着,没让她寻到机会教坏六阿哥。”说罢,她又道:“皇后那边,娘娘您千万要小心,她今日能挑拨臣妾,指不定明日就能挑拨其他人。”

    “本宫心里有数。”凌若应了一句后重新拿起碗筷,“不说这些了,赶紧用膳吧,不然菜都要凉了。”

    在用过晚膳送戴佳氏离开后,凌若来到弘瞻房中,后者已经用过晚膳,正在习字,听到有人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却也仅此而已,根本不理会嬷嬷让他行礼的催促。

    凌若也不生气,走过去看弘瞻写的字,从两岁到现在,弘瞻已经习了足足两年的字,不论字形还是笔划都比以前端正了许多,不过碍于臂力有限,写出来的字还是给一种软绵绵的感觉,没什么力道。

    凌若的目光令弘瞻很不自在,在连着好几个字都写错后,他将笔一扔,鼓着腮帮子道:“你做什么老站在我身边?”

    凌若挑眉道:“皇上将你交给本宫抚养,本宫就是你名义上的额娘,这是你对本宫应有的态度吗?”

    弘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跳起来大叫道:“我才没承认你是我额娘呢!不对,是我这辈子都不会承认,你别做梦了。”

    凌若微微一笑,拿过他写了一半的纸道:“本宫早就与你说过,你这个年纪不必习字,因为不管你怎么努力,始终年纪太小,写什么字都没有力道,自然也就入不得眼。”

    “不用你管,还给我。”凌若的态度给弘瞻一种有气没处撒的感觉,伸手想要夺过她手中的纸张,却因人太小,无法够着。

    凌若低头盯着一直锲而不舍的弘瞻,声音微凉道:“弘瞻,本宫问你,今日你随成妃出去,可曾遇到什么事或是见到什么人?”

    弘瞻脸色一变,暗叫不好,难道成妃将他见过皇额娘的事告诉熹贵妃了?不应该啊,之前他看着成妃离开的,并没有提起御花园的事啊,看样子应该是熹贵妃在讹自己。想到这里,他强装镇定地道:“成妃就带着我在御花园里走走,能有什么事?”

    “真的没有吗?”凌若的声音比刚才冷了几分,但弘瞻仍是一口咬定什么事情都没有。

    “好!”在缓缓吐出这个字后,凌若脸色骤然一沉,喝道:“给本宫跪下!”

    陡然听到这声厉喝,弘瞻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下意识地要跪下,然在双膝即将触地的时候,他却重新站了起来,倔强地道:“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跪你?”

    “小小年纪就懂得撒谎,以前念在是有人教唆,本宫不与你计较,可如今没人再教唆你,你却依旧满口谎言,只凭这一点,本宫就有资格让你跪。”

    弘瞻捏紧了小小的拳头,嘴里却强硬地道:“我……我哪里有撒谎,你胡说!”

    “成妃已经与本宫说了,在御花园里的时候,曾遇到过皇后,你也与她说了许久的话,可本宫刚才一再问你的时候,你都说没有,这不是撒谎是什么?”

    “我……我……”弘瞻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最后有些耍赖地道:“就算真见了又怎样,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没必要事事跟你说。”

    凌若冷声道:“照你这么说,你倒是还有理了?”

    弘瞻一抬下巴,倔强地道:“本来就是。”

    凌若盯着他道:“看来你不止满口谎言,还一堆歪理。至于本宫教给你的话,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谁要听你的话。”弘瞻张牙舞爪地道:“你就算教上十年二十年,我也不会听你的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那你可就要失望了,只要本宫活着就一定会继续管教你,直至你听进去了为止。”顿一顿,凌若道:“这次你撒谎欺骗本宫,罚你在此跪两个时辰,希望你可以汲取教训,若是下次再犯,便没那么简单了。”

    弘瞻不服气地叫道:“罚跪罚跪,你一天到晚除了罚跪还会做什么,我不是你的儿子也不是你的奴才,你没资格罚我!”见凌若不为所动,他又挥舞着小拳头道:“你再这样,等我长大了,一定……一定……”弘瞻想说一些报复的狠话,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不断重复着“一定”二字。

    “本宫等着这一天,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得按着本宫的话去做。”说完这一句,凌若转身离开,杨海则留了下来,监督弘瞻受罚。不过一直以来,弘瞻都不曾真的下跪,杨海也拿他无可奈何,凌若虽心里明白,却也没说什么。毕竟她的本意并不是要处罚弘瞻,而是希望弘瞻重新竖立正确的是非观。

    在枯坐了一个时辰后,百无聊赖的弘瞻看到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嘉柔,望着比自己还小的嘉柔,弘瞻一下子来了兴趣,朝她招手,但他这个动作似乎吓到了嘉柔,令她整个人缩了起来,许久才再次露出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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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零五十五章 改变

    这个时候,杨海也发现了嘉柔,赶紧走到门外诧异地道:“小公主,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奶娘还有嬷嬷呢?”见嘉柔低着头不说话,他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您是偷偷跑出来的对不对?”见嘉柔点头,他再次道:“您这样跑出来,可是要把嬷嬷们给急坏了,来,奴才带您回去。”

    “不要!”嘉柔脆生生地吐出两个字,说什么也不让杨海抱,连手也不让牵,令杨海犯起了难,想了一会儿他道:“那奴才去找奶娘来,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可不要乱走啊。”

    在叮咛宫人看好嘉柔后,他匆匆离去,而弘瞻见嘉柔一直站在外头任凭他怎么叫都不肯进来,不由得有谐,走过去一把将嘉柔拉了进来,嘉柔哇哇大叫,却挣不开他的手,至于那些嬷嬷,全部被弘瞻给喝得不敢上前。

    “我又没打你,你哭什么?”弘瞻一放开手,嘉柔便退到椅子后面,不敢靠近弘瞻。

    她这个样子让弘瞻很奇怪,试探着道:“你怕我吗?”在看到嘉柔点头后,他又道:“为什么怕?”

    嘉柔抓着椅子细声道:“你会揪我的脸,还会拉我的头发,好疼!”

    她的话令弘瞻少见的红了脸,之前他确实没少做这样的事,刚来承乾宫的那段时间,只要一寻到机会,他就欺负嘉柔,以此来报复凌若,虽然事后免不了要受罚,但他还是乐此不疲。

    “我不欺负你就是了,你过来,陪我说说话,这样闷着可是要无聊死了。”任凭弘瞻怎么说,嘉柔都不肯上前,气得他道:“你这么怕我,还跑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不知道。”嘉柔小声答了一句,见弘瞻气鼓鼓的不说话,往前走了几步道:“六哥哥,你真的很无聊吗?”

    弘瞻把双手枕在脑后,没好气地道:“你额娘罚我跪两个时辰,能不无聊吗?”

    嘉柔目光忽闪,奇怪地道:“可是六哥哥明明没有跪着。”

    弘瞻尴尬地道:“这你别管了,总之过来就对了,别忘了,我可是六哥哥,你得听我的话。”

    “哦。”嘉柔有些委屈地答应一声,然后慢腾腾的走了过去,停在离弘瞻几步远的地方,正好看到桌上写满字的纸,小脸上盈满了惊讶,“六哥哥,这都是你写的吗?”在弘瞻点头后,她惊叹道:“六哥哥好利害,会写那么多字,我都不认得呢。”

    弘瞻得意地道:“这有什么,我还会更多的东西呢,我教你认字好不好?”

    “嗯。”嘉柔开心地点头,随着弘瞻的指点,慢慢念着纸上的字,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而这也是杨海领着奶娘来时看到的一幕,眸中满是惊讶,怎么也想不到弘瞻不止没有欺负嘉柔,居然还教她认字,真是稀奇。

    这个时候,一阵风平地而起,吹卷入屋中,将桌上的纸吹的到处都是,也吹乱了嘉柔披散在背后的长发,有几根甚至吹到眼睛里去了,痒的她直揉眼睛,却是越揉越难受,到后面连眼睛都睁不开。

    弘瞻拉下她的手道:“别揉了,等会儿就好了。”

    “可是好难受啊。”嘉柔眯着眼睛哭道,弘瞻安慰道:“都说没事了,忍着点啊,我找根绳子给你把头发绑起来,这样风再吹也没事了。”

    说着,他随手从宫人手里接过红绳,笨拙地替嘉柔把头发绑好,这个时候嘉柔眼睛好了一些,虽还有些痛,但已经能够睁开了。她摸着身后绑得并不好的辫子笑道:“六哥哥真利害,连辫子都会扎。”

    “这有什么。”弘瞻抬着下巴道:“我会的东西还多着呢。”

    嘉柔惊叹着道:“那我以后能常常来找六哥哥玩吗?额娘没有太多时间陪我玩,奶娘他们又不好玩。”

    弘瞻故作为难地道:“看你说的这么可怜,那好吧,不过你得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像今天一样,让你过来还磨磨蹭蹭的。”

    嘉柔正要点头,忽地想起一事来,怯怯地道:“那六哥哥以后还会不会打我?”

    弘瞻有些生气地敲了一个她的头道:“这样算不算?”

    “嘻嘻,不算!”嘉柔揉着被敲的地方,眼睛笑成了两个月牙。

    夜间,杨海将这件事告诉凌若后道:“主子,看来六阿哥已经开始改变了。”

    凌若摘下指上的护甲,道:“本宫说过,虽然他被人扭曲了性格与认知,但心底里始终保留着一份最纯真的善良。嘉柔与他年纪相仿,最易勾动他深藏在心底里的善良。”

    水秀一边替凌若卸妆一边道:“看来主子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六阿哥很快就会明白谁才是真正对他好的人。”

    凌若摇头笑道:“哪有这么快,慢慢来吧,不过有一个人,本宫明日得去见见才行。”

    杨海与水秀对视了一眼,均知道凌若指的是何人,杨海试探着道:“主子,皇后一日不死,其祸害主子的心思就一日不曾息,主子何不劝皇上收起仁慈之心,杀了皇后。左右在出了弘时那桩事情后,皇后就已经不再是原来母仪天下的皇后,不会再有人为她求情。”

    “皇上有心怜悯她,本宫也不能多说什么,不过本宫会想办法的。”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起来,凌若带着杨海去了坤宁宫,这一次,坤宁宫宫人看凌若的目光中,明显多了一分敬畏,恭谨地将她迎了进去。

    在宫人端上茶没多久,那拉氏便扶着杜鹃的手走了出来,含笑道:“熹贵妃来得可真早。”

    凌若起身行了一礼道:“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自然得早一些,否则岂不是失礼。”

    那拉氏深深看了她一眼,道:“熹贵妃如今是宫中的头一人,却还能守着礼数,实在难得。”

    凌若轻笑道:“这些年来,若非皇后娘娘悉心调教,臣妾也不会有今日,这份恩情,臣妾可一直铭记在心,从不敢忘。就凭这一点,臣妾也不能失了应守的礼数,您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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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告之

    “等不了明日了,立刻就去。特么对于151+看书网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见弘历心意已定,小郑子不再多言,以最快的速度备马,随他赶往定亲王府。

    门房在听得宝亲王三字后,不敢怠慢,赶紧开门请其进来,然后去禀告了府中的总管王忠。

    王忠在听门房说了之后,一边披衣起身一边心里直犯嘀咕,宝亲王发的哪门子神经,竟然半夜跑到这里来。

    待到了正厅后,他赔笑朝弘历打了个千儿,“奴才给宝亲王请安,宝亲王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弘历不客气地道:“本王有要事要见二哥,赶紧去通传。”

    “这个,真是不巧了,王爷已经歇下了,宝亲王有什么事尽可告诉奴才,由奴才替您转达。”王忠话音刚落,便被弘历劈头盖脸一通训斥,“混帐东西,本王说了有要事,不去将你家主子请出来,却在这里诸多言语,真是该死!再说,本王把事情告诉你,你能做得了主吗?再多嘴,本王直接进去见二哥。”

    王忠没想到弘历态度这般强硬,一时不敢出声,过了一会儿方才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来,“那奴才这就去通传,请宝亲王在此稍候。”

    在退出正厅后,王忠硬着头皮来到弘时其中一位侧福晋院中,轻敲着门道:“王爷?王爷?”

    唤了几声后,里面传来弘时不耐烦地声音,“大半夜的嚷嚷什么?!”

    王忠吓得缩着脖子,惶恐地道:“回王爷的话,四阿哥来了,嚷着非要见王爷,还说如果奴才不来请王爷的话,他就自己闯进来。”

    弘时没有说话,不过里面很快掌起了灯,不一会儿功夫,弘时披衣走了出来,“弘历?他来做什么?”

    王忠一脸委屈地道:“奴才也问了,可四阿哥不仅不肯说,还将奴才好一通责骂,说奴才身份卑贱,没资格过问。”

    弘时心下不悦,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弘历,摆架子摆到本王这里来了,真是能耐。”在命王忠扣好衣裳后,他往正厅走去,到了那边,只见弘历正在慢悠悠地喝着下人端来的茶,看到弘时进来,笑道:“深夜叨扰二哥,实在是我的不是,还望二哥海涵!”

    “自家兄弟之间,说这样见外的话做什么。”弘时虚笑着坐下,道:“只是为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事,要四弟半夜前来?难不成宫里出事了?”

    弘历微微一笑道:“不是宫里出事,而是寺院里出事了。”

    “寺院?”弘时一时未反应过来,直至弘历再次道:“二哥不会忘记了徐贵人如今在慧安寺为谨妃娘娘祈福吧?”

    一听得“徐贵人”三字,弘时的神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追问道:“慧安寺出什么事了?”

    “我还以为二哥对慧安寺没兴趣呢。毕竟咱们与徐贵人并不熟悉,她是死是活也与咱们无关。”这个时候,弘历却是卖起了关子,令弘时恼恨不已,拉下脸道:“若四弟真觉得无关,就不会半夜来此了,慧安寺究竟出了什么事?”

    弘历见关子卖得差不多了,道:“有一群不知是何来历的人袭击了慧安寺,还在寺中杀了一个人。”

    弘时脸色骤变,急急追问道:“杀人?杀了谁?”

    看到他这个样子,弘历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二哥放心,死的不是徐贵人,而是寺院里的一名小尼姑。”

    弘时狂跳的心渐渐缓了下来,同时意识到自己在弘历面前有些过于失态,连忙定了定神,道:“慧安寺离此极远,四弟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难不成那么巧,你当时就在慧安寺?”

    弘历再次一笑,道:“自然不是,只是那么巧,我无意中知道有人会想要徐贵人的性命,原以为只是玩笑话,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派了几个人过去,结果二哥你猜怎么着,居然真的就有人袭击慧安寺了,实在是巧,亏得我派了几个过去,否则徐贵人现在是死是活,就难说了。”

    弘历尚在那边说的时候,弘时就已经猜到了袭击慧安寺的那些人身份,徐贵人身在深宫,又从不与人结怨,唯一可能招祸的,就是那张与索绰罗氏相似的脸。皇额娘,一定是皇额娘!

    弘时垂在身侧的双手不断握紧松开,好一会儿方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道:“这要真是奇怪了,徐贵人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怎会有人要她的性命,不知四弟的消息是从何处得来?”

    弘历似笑非笑地看着弘时,“二哥真的不知道吗?”

    弘时一脸茫然地道:“四弟这话真是可笑了,为兄怎会知道徐贵人的事,倒是你,究竟从何处来得的消息?”

    “有些事,我不问二哥,二哥也不必我问。”说罢,他起身道:“好了,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我也该回去了,二哥早些歇着吧。”不等弘时说话,他又道:“放心,我绝不会再来叨扰。”

    在快要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道:“二哥,你说我将有人想要徐贵人性命的事,告诉皇阿玛好不好?”

    弘时盯着他双目,冷冷道:“皇阿玛不会相信的。”

    “也是。”扔下这两个字,弘历头也不回的离去,仿佛一点都不清楚自己在弘时心中激起多大的波澜。

    在其走后,王忠小心翼翼地道:“王爷,徐贵人没事呢,您不必担心。”他一直跟在弘时知道,也是他将那盒冬虫夏草交给徐氏的,所以他很清楚弘时对徐氏的感情。

    弘时没有看他,只是漠然吐出两个字来,“备马!”

    王忠心中一跳,硬着头皮劝道:“王爷,四阿哥刚才已经说了,徐贵人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您不必……”

    “本王叫你备马,没听到吗?”他的话终于令弘时正眼看他,但弘时的表情却如凶神恶煞一般,令人望而生畏,王忠害怕之余还是提醒弘时,“王爷,城门已经关了。”

    “本王知道,不用你多嘴!”弘时面无表情的说着,然在王忠备好马后,他又道:“将马牵回马厩吧,本王不出去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借他人之手

    庄正依言为其诊脉,待得收回手后,道:“娘娘身子安康,并没有什么大碍,至于心慌,恕奴才直言,您之前是否受过什么惊吓,或者有什么心事?”

    苏氏叹了口气,道:“确实有一些,本宫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庄正知趣地没有多问,只道:“既是这样,微臣给娘娘开几服安神定惊的药,娘娘服用之余,尽量将心情放宽,这样就没事了。”

    苏氏点点头,在庄正开了方子后,彩绫进来道:“主子,奴婢打听清楚了,就在昨日,齐宽被内务府的副总管张公公派去冷宫看守宫门,所以庄太医与唐九看到的人,应该就是他。”

    苏氏轻敲着扶手,喃喃道:“什么地方不好派,偏偏派去了冷宫,是巧合吗?”。

    彩绫闻言道:“回主子的话,应该是巧合,张总管与齐宽并无往来,不可能故意安排他去冷宫。”

    苏氏对此不置一词,转头对庄正道:“可知得病的人是谁?”

    庄正摇头道:“微臣不知,不过能让齐宽冒这么大的险去请宋子华,应该是那拉氏本人。”随即献言道:“只要娘娘将这件事告诉皇上与皇后娘娘,那拉氏与宋子华等人都要被问罪,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会下令杀了他们。”

    庄正比宋子华年长,自觉医术也不差,但因为入太医院时间比宋子华晚,所以论资排辈,他永远落在宋子华之后,实在令他不甘,如今有这个机会整死宋子华,他又怎么会放过。

    苏氏沉吟未语,她自然希望瑕月死,只有死了,才是真正的永绝后患,但她想得要比庄正远的多,再加上她之前刚受了凌若的警告,行事更加谨慎,哪怕是有大好机会理在她面前,也得三思再三思。

    在庄正等得有些心焦的时候,苏氏终于有了主意,缓缓开口,“凡事亲力亲为,终归是落了下乘,庄太医,你可知上乘是何?”

    庄正被她问得一头雾水,摇头道:“微臣不清楚,请娘娘明示。”

    苏氏微微一笑,眸光轻落,落在唐九等人脸上,“那你们呢,你们跟在本宫身边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可曾明白?”

    几人之中,跟随苏氏最久的,莫过于莺儿,后者最先开口,“主子,您说的上乘,可是指借他人之手?”

    苏氏满意地颔首道:“不错,借人之手,达成自己所愿,这才是真正的上乘,那你再说说,这次的事,借何人之手合适?”

    彩绫抢先道:“奴婢知道,是皇后娘娘。”

    莺儿有些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一丝质问的口吻道:“皇后娘娘?你这是想害主子不成?”

    彩绫一怔,旋即委屈地道:“姑姑为何说这样的话,奴婢怎么会害主子?“

    “若不是想害主子,为何让主子去借皇后娘娘的手,之前太后责怪主子之时,你也在,难道这点眼力劲还没有吗?万一真惹恼了太后,怪罪到主子身上,你担待得起吗?”。莺儿连珠炮似的一番话,把彩绫说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方才低声道:“请主子与姑姑恕罪,奴婢没想得这那么仔细。”

    苏氏道:“罢了,莺儿也没真的怪你,只是你既来了本宫身边,就不比在内务府时,任何话都得想清楚了再说,多长些心眼,知道吗?”。

    待得彩绫答应后,苏氏又道:“皇后确实不适合,所以本宫思来想去,只剩下一人最适合出这个面,那就是慧妃。”

    庄正思索片刻,道:“慧妃自是最合适的人选,但微臣担心她不会相信娘娘所言,甚至故意与娘娘作对,这样一来,反而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苏氏勾起饱满娇艳的红唇,轻笑道:“本宫何时说过要自己去说?”说罢,她对唐九道:“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到慧妃耳中,记着,不可让她瞧出端倪来。”

    唐九立刻躬身道:“是,奴才这就下去安排。”

    待得他下去后,苏氏摇着手中的折扇,漫然道:“行了,现在就等着看好戏吧。”顿一顿,她自言自语地道:“高如鈺,耍精彩一些,千万不要让本宫失望。”

    太医私闯冷宫――这个话题任何人听了都会大吃一惊,不到半天的功夫,便传遍了东西十二宫,自然也传到了高氏耳中,那张妩媚艳丽的脸庞微微扭曲,用力一拍扶手道:“好一个那拉氏瑕月,入了冷宫还不肯消停,居然传召太医,她有什么资格?!”

    站在她身前的一个宫人细声道:“奴才听说是宋太医,去请他的,正是刚刚派去看守冷宫的齐宽,他们主仆几个都在冷宫,里外勾结,为所欲为!”

    文竹皱眉道:“不是还有守宫太监吗,看到宋太医进去,怎么也不阻拦。”

    宫人答道:“回姑姑的话,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奴才听到的已经全说了。”

    此时,高氏冷笑一声道:“原本见她入了冷宫,本宫不打算再与她计较,可现在她非要自寻死路,本宫岂能不帮她一把。”她此生最恨之人,除了苏氏之外便是瑕月,如今机会自动送上门来,她岂会轻易放过。

    “主子打算将这件事告诉皇上?”见高氏不说话,文竹又道:“可现在只有听来的只言片语,具体事情如何,咱们还不清楚。”

    “咱们是不清楚,但有一人,却是一清二楚。”不等文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高氏朝身前所站的小太监道:“立刻去传宋太医来见本宫。”

    “奴才遵旨。”将这个小太监奉命来到太医院时,宋子华暗自心惊,要知道在今日之前,高氏可从来没有传过他,难不成是知道了他去冷宫的事?若是这样的话,就真是麻烦大了。

    不管宋子华愿不愿意,都只能跟着小太监来到景仁宫,到那边的时候,天已近黄昏,宋子华在向高氏行礼后,取出软垫放于小几上,道:“请娘娘将手放在此处,好让微臣诊脉。”

    高氏眸光一扫,道:“不急,本宫有几句话想先问问宋太医。”

    她这句话令宋子华越发忐忑,口中道:“娘娘请问。”

    高氏执扇起身,道:“好,本宫问你,有人说你今儿个一早刚到太医院便离开了,不知是去了何处?”

第一百二十五章 质疑

    “回娘娘的话,微臣去帮一位宫女看病。”宋子华话音刚落,高氏便立刻问道:“是哪一宫的宫女,叫什么名字,得的是什么病?你给她开了什么药?”

    面对高氏的追问,宋子华心中发慌,搪塞道:“微臣未曾问过她的名字,也不知她是哪一宫的人,至于她得的病,乃是风寒发烧之症。”说着宋子华将开的药材名一一报了出来。

    高氏不懂医理,对于这些药材的对错自然无从分辩,但宋子华刚才的话里,已经出现了极大的问题,挑起细长的柳叶眉道:“宋太医,你救了人性命,却连那个人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宋子华低头道:“微臣当时只顾着救人,实在没想到这些,还请慧妃娘娘见谅。”

    高氏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随即道:“既是这样,你在哪里救得她总知道吧,现在就带本宫过去,说不定还能见着她。”

    宋子华哪里敢答应,连忙搪塞道:“外头天热,娘娘出去若是中暑了,可如何得了,还是等明日微臣将她带来吧。”

    高氏眼波一转,似笑非笑地道:“宋太医自然是想明日,好让你找人一起来瞒骗本宫是不是?”

    “娘娘何出此言,微臣……”不等宋子华把话说完,高氏已是厉声道:“宋子华,本宫一再给你机会,你却一再欺骗本宫,你好大的胆子!”

    宋子华脸色一白,慌声道:“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知何处欺骗了娘娘?”

    “还在撒谎?!”高氏声色俱厉地道:“你根本不是去给宫女看病,而是去了冷宫,宋子华,擅闯冷宫,你可知罪?”

    宋子华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他强压下心中的慌意,道:“娘娘何出此言,微臣怎可能擅闯冷宫?”

    高氏指着他喝斥道:“有人亲眼所见,由不得你抵赖,而且本宫之前问你的时候,你对那个宫女一无所知,换而言之,根本就是你在撒谎。”

    宋子华记着瑕月的叮嘱,咬紧牙关道:“微臣没有,微臣确实是去为宫女看病,至于擅闯冷宫一事,乃是子虚乌有,微臣绝对没有做过。再说冷宫有人看守,微臣怎么可能进去。”

    高氏冷笑道:“那拉氏昔日的宫人齐宽如今成了冷宫的守宫太监,由他带着你进去,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不论高氏怎么说,宋子华都一口咬死道:“微臣确实冤枉,请娘娘明鉴。”

    “好!”高氏冷冷吐出这个字,“既然宋太医这么嘴硬,那么本宫只有将这件事告之皇上,请皇上圣裁!”

    宋子华面色苍白如纸,却仍是咬着牙,不吐露任何一个与冷宫有关的字眼。

    高氏将之看在眼里,唤过唐九,在其耳边吩咐了几句,后者点一点头,迅速离去。

    在唐九走后,高氏冷然道:“宋太医,随本宫走一趟吧。”

    任宋子华如何嘴硬,只要到时候去冷宫一查,真假立刻便知,到时候,看这个姓宋的,还要怎么狡辩。

    彼时,养心殿那边,弘历刚刚用过晚膳,在漱过口后,四喜将刚刚沏到的雨前龙井递到弘历手中,道:“皇上,您吃了没几口,奴才让御膳房再给您炖一盏血燕可好?”

    弘历接过茶盏,摇头道:“不必了,朕没胃口。”

    四喜担忧地道:“可是您最近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是否龙体不适?”

    “朕没事,或许是因为天气热,所以吃不下多少东西。”说着,弘历将茶递到薄唇边抿了一口,茶水刚一沾舌,他便皱起了眉头,问道:“这茶是谁泡的?”

    小五不知出了什么事,连忙道:“回皇上的话,是御茶房沏的,是否他们沏的不对,奴才这就拿下去重新沏。”

    弘历没有说话,只是细细打量着淡黄色的茶汤,许久,他道:“去将沏茶的人唤来,朕要见一见。”

    小五不敢多问,赶紧下去,当他带着一名宫女重新出现在养心殿时,神色有些古怪,恭声道:“皇上,奴才将人带来了。”

    小五话音刚落,一直垂着头的宫女立刻跪下道:“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四喜有些惊讶地看向那个宫女,这个声音好耳熟,仿佛是以前侍候那拉氏的阿罗,可是她怎么会在御茶房?

    “把头抬起来。”随着弘历的话,宫女缓缓抬起了头,让殿中众人可以看清她的模样,不是阿罗又是谁?

    弘历微一点头,道:“果然是你,只有你与你以前的主子,才会在雨前龙井中放入切成细丝的杭白菊花瓣,以此提升龙井的香气。”

    刚才他一喝茶便发觉与御茶房平日里沏的茶不一样,细看之下,发现茶叶里混有细细的白菊花瓣丝,隐约猜到了沏茶之人,所以才命小五将之唤来此处。

    阿罗跪下道:“奴婢知道皇上喜欢,所以擅自在雨前龙井中加入了白菊丝,还请皇上恕罪。”

    “你没有做错,恕什么罪。”在示意她起来后,弘历道:“是内务府将你派到御茶房来的?其他人呢?”

    阿罗依言答道:“是,张总管说这里还缺了个人,就让奴婢过来了;至于其他人,奴婢并不清楚。”

    看着阿罗,弘历脑海中竟然浮现出瑕月的身影,一起浮现的还有往日的欢愉的日子,不知……她在冷宫中怎么样了?

    弘历已经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讨厌瑕月,不再憎恨这个用卑劣手段成为了自己侧福晋的女人;若她不是那么死性不改,不是那么狠毒,过个一两年,他必会封她为贵妃,甚至是许以协理六宫之权。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她亲手毁了这一切,这样恶毒的女人,不值得他再想起,由着她在冷宫中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弘历神色冷了下来,正要命阿罗退下,小郑子进来道:“皇上,慧妃娘娘与宋太医在外求见。”

    弘历长眉一挑,眸中露出几分訝异,高氏来求见他并不奇怪,但为何会与宋子华一起过来?

    “让他们进来。”在这句话落下后没多久,高氏与宋子华出现在大殿之中,待得行过礼后,弘历道:“慧妃,你与宋太医来此求见朕,所为何事?”

第一百二十六章 隐瞒

    高氏娇声道:“皇上,臣妾此来,是因为宋太医视宫规为无物,且对臣妾多番隐瞒,不肯实言相告,臣妾万般无奈之下,只有来请皇上圣断。”

    弘历訝然道:“竟有这样的事?”

    “臣妾怎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今儿个一早,有人看到宋太医离开太医院后,去了冷宫,臣妾得悉后,立刻将宋太医招来询问,宋太医一口咬定说没去过,他离开太医院是去为一名宫女看病。可当臣妾问他宫女姓甚名谁,在哪一宫当差时,宋太医却是一问三不知,令臣妾不得不怀疑他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宋子华连忙否认道:“皇上,微臣并没有私闯冷宫,微臣确实是去为一名宫女看病,只是一时匆忙,忘了问她的姓名,以致慧妃娘娘误会。”

    “匆忙?”高氏眸中掠过一丝冷意,道:“本宫也怕是自己误会,所以来面圣之前,派人去太医院询问过,太医院里的诸位太医说你足足离开了一个多时辰,请问宋太医,这也叫匆忙吗?”

    她这句话令宋子华想刚才过来的路上,高氏之前派出去的小太监赶过来,附在高氏耳边所说的话,原来是为了这事。

    见宋子华不出声,高氏有些得意地道:“如何,无话可说了吗?”

    宋子华咬牙道:“微臣不知宫中为何会有这样的传言,但微臣确实没有去过冷宫,且微臣也没有理由去。”

    “真是冥顽不灵。”这般说了一句,高氏转向弘历道:“皇上,想要知道宋太医有没有去过冷宫并不难,只要派人去冷宫中一查便知,那里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弘历没有就她的话说什么,而是盯着宋子华道:“你当真没去过冷宫吗?”

    宋子华清楚,自己在冷宫中留下了许多药材,甚至还有自己写过的纸,一旦这些东西呈到弘历面前,就是铁证如山,任自己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但事到如今,他已经不能再改口了,只能用微微发抖的声音咬死道:“是,微臣没有去过。”

    弘历神色复杂地盯着他,许久,缓缓道:“好,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说罢,他道:“四喜,立刻去冷宫搜查。”

    在四喜退下后不久,弘历忽地道:“小五,你过来,朕有一件差事吩咐你去办。”

    小五闻言,立刻来到弘历近前,在听完弘历的耳语后,小五眸中掠过无尽的惊意,脱口道:“皇上……”

    弘历眸光一厉,冷声道:“还不立刻照朕的吩咐去做?”

    小五闻言,赶紧咽下嘴边的话,躬身退出了养心殿,他并没有去什么地方,而是径直追上了四喜,在四喜耳边一阵轻语,后者满面惊讶地道:“这真是皇上的意思?”

    “徒弟哪里敢假传圣旨,不瞒师傅,徒弟刚才听到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呢。”这般说了一句后,小五又道:“徒弟之前一直以为皇上恨煞了那拉氏,如今看来,却又不像,师傅,您说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呢?”

    四喜瞪了他一眼道:“你跟着咱家的第一天,咱家教过你什么,千万不要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思,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这么快便忘了?”

    小五吐了吐舌头,低头道:“徒弟不敢忘了师傅的教诲,只是皇上这次的决定,实在有些奇怪。”

    “奇怪也好,不奇怪也罢,总之咱们照着皇上的吩咐去做。”说完这一句,四喜去了冷宫,至于小五则掉头去了别的地方。

    在齐宽与周全惊异害怕的目光中,四喜出现在冷宫之中,后者瞥了他们一眼道:“别愣着了,带咱家去那拉氏所住的地方?”

    周全回过神来,赔笑道:“喜公公,不知出了什么事,要您大驾来此?”

    四喜瞥了他一眼,凉声道:“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立刻带咱家过去。”

    周全无奈之下,只得引他来到瑕月所住的偏殿,齐宽在后面急得直冒汗,他估计四喜此来,与早上宋太医的事有关,如今最要紧的是去将那些药材收起来,但当着四喜的面,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瑕月看到四喜时也是愣了一下,旋即想起还放在桌上的药材以及宋子华所写的那张记载有药材用处的纸。没等她起身,四喜已经看到那张纸并将之拿了起来。

    瑕月见状,知道一切为时已晚,只得道:“请喜公公代我告诉皇上,一切事情皆是我的主意,我愿担负一切,请他不要怪责他人,尤其是宋太医。”

    四喜对此不置可否,放下手中的纸张后,看到躺在床上未醒的知春,眸中有一丝惊讶,“生病的是她吗?”

    瑕月毫不犹豫地道:“是,知春受寒发烧,所以我让齐宽将宋太医强请来此,宋太医并非出于自愿。”

    “咱家知道了。”说完这句话,四喜转身走了出去,摆在桌上可以用来做证物的东西,他一样都未带走,令瑕月等人面面相觑,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四喜回到养心殿后,朝弘历打了个千儿,道:“启禀皇上,奴才搜查过冷宫,并未发现药材或是任何与宋太医有关的东西。”

    弘历还没说话,高氏已经厉声道:“不可能,本宫肯定宋子华去过冷宫,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发现,你可有仔细搜查?”

    四喜不卑不亢地道:“回慧妃娘娘的话,奴才很仔细地检查过冷宫,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可疑,而且那拉氏也不曾生病。”

    宋子华原以为自己难逃此劫,没想到四喜回来后说了这么一番话,惊讶之余亦松了一口气,应该是瑕月将自己留下的东西藏了起来,所以才没被发现。

    高氏一心以为这次可以置瑕月等人于死地,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结果,让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这个时候,小五亦走了进来,恭身道:“启禀皇上,奴才四处打听过,宫中确实有宋太医前往冷宫的传言,但没一个人是亲眼所见。”

    弘历微一点头,转向高氏道:“慧妃,你既如此肯定这件事,那你知道有谁亲眼所见?”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是善是恶

    高氏神色一滞,许久方才讪讪地道:“臣妾不知。”

    弘历皱眉道:“也就是说,你今日来朕面前,指责宋太医私闯冷宫,只是捕风捉影之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

    “不是。”高氏连忙否认,随即定一定神,道:“臣妾觉得无风不起浪,而且臣妾传宋太医来问话的时候,他一直说不出那个宫女的名字与住处,实在令人可疑,所以臣妾才来求见皇上。”

    弘历挑眉道:“可四喜已经去冷宫搜过了,证明宋太医并未去过那里,至于他说不出那个宫女的身份,应该确实是一时忘记了。”

    “可是……”高氏直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但一时半会儿间,她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弘历抬手道:“好了,朕相信宋太医,他一向做事小心,克守本份,又怎会做出私闯冷宫这种荒唐事来,应该只是一场误会。慧妃,往后再有什么事,查清楚了再下定论,知道吗?”

    “臣妾记下了。”在高氏万分委屈地答应后,弘历道:“天色已晚,你回去吧。”

    高氏望了弘历一眼,无奈地道:“是,臣妾告退。”

    在殿门重新关起后,弘历神色骤然冷了下来,睨了尚站在殿中的宋子华一眼,对四喜道:“实情是什么?”

    在宋子华诧异的目光中,四喜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在冷宫中发现许多药材,另外还有宋太医留下的一张方子,上面记载了各种药材的用途。不过,那拉氏确实没有生病,生病的是她的宫女知春。”

    在宋子华惊惶的面容中,弘历冷喝道:“你可知罪?”

    宋子华知道瞒不过去,只得跪下道:“微臣该死,请皇上治罪。”

    弘历重重地哼了一声,道:“若要治你的罪,朕就不会让四喜在慧妃面前隐瞒了,将事情原原本本的与朕说一遍,若这次再有隐瞒,朕必治你欺君与擅闯冷宫之罪。”

    “微臣不敢。”随着这句话,宋子华将事情经过仔细说了一遍,随后大着胆子道:“皇上,娘子也是因为关心紧张知春,才会这么做,还请您开恩。”

    弘历冷声道:“你自己没事了吗?居然还帮着她求情?”

    虽然弘历不假辞色,但宋子华心中并没有太多惊慌,就如弘历之前说的,若要治他的罪,刚才就不会让四喜刻意隐瞒。

    弘历深吸一口气,道:“这一次,朕放过你,但不可以再有下一次,知道吗?”待得宋子华磕头谢恩后,弘历挥手道:“退下吧。”

    宋子华迟疑片刻,道:“皇上,还请您念在娘子初犯,饶恕她这一次。”

    弘历什么也没说,只道:“朕叫你退下,没听到吗?”

    见弘历这么说,宋子华只得依言告退,而在他出去后,弘历长出一口气,闭目往后靠去。在青瓷烛台上的蜡烛因为燃烧过久,而变得黯淡起来时,弘历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她怎么样了?”

    四喜知道他是在问瑕月,当即道:“娘子看起来清瘦了一些,神色也很憔悴。”

    “这是她罪有应得!”弘历冷冷说着,然睁开的双眼却充斥着茫然与不解,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恨极了瑕月的狠毒无情,但刚才,心无端一软,竟然派小五出去追四喜,让四喜隐瞒真相,使得高氏无功而返。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嗤笑道:“那拉瑕月何时变得这么在意宫人了,在她眼里,所有人不都应该是棋子吗?没了也就没了,根本不会在意。阿罗,你以前是侍候她的,你说说,她转了性子吗?”

    尚待在殿内的阿罗低头道:“回皇上的话,其实……娘子对奴婢们一直很好,皇后娘娘那件事,奴婢实在很意外,明明奴婢什么都没有做过,她却嫁祸到奴婢身上来。”顿一顿,她道:“其实有一件事,奴婢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皇上。”

    弘历随口道:“是什么?”

    “其实当初……娘子陪二阿哥去长康右门处喂猫的时候,曾经遇到一次,有人想要害二阿哥。”

    弘历神色一凛,坐直了身子道:“什么时候,是谁要害永琏,立刻给朕仔细说来,一点都不许漏了。”

    阿罗当即将事情讲述了一遍,临了道:“就是因为这样,那只猫才被齐宽踢死,随后娘子为了让二阿哥开心,就问内务府要来开心豢养在延禧宫中,同时也可以防止有人加害二阿哥。”

    弘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桩事,冷声道:“为什么朕不知道这件事?”

    阿罗低声道:“因为娘子不知道是谁要害二阿哥的,而且无凭无据的,皇上不见得会相信。当然,最重要的是二阿哥平安无事,所以娘子就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皇上。”她停顿了一会儿,又道:“娘子以前待奴婢们,待二阿哥都很好,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简直……简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弘历之前认定瑕月利用永琏加害瑕月,但听完阿罗这番话后,却是生出了几分动摇,若瑕月真的这么疼爱永琏,甚至愿意性命相护的话,不该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来。而且事发之后,永琏一直帮着瑕月说话,哪怕所有人与证皆指向瑕月,也不曾改变。

    究竟是永琏盲信,还是……他错信?

    一时间,弘历心乱如麻,理不出个头绪来,见阿罗还站在那里,他道:“你先退下吧,好生在御茶房做事。还有你们几个也是,全部退下,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他是在说四喜几人。

    在养心殿只剩下他一人后,弘历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瑕月,你究竟是善是恶,是好是坏,为什么每次朕以为看明白的时候,又会有新的迷雾出来,令朕一直犹如水中望月,镜中看花。”

    养心殿的一切,冷宫诸人并不知晓,自四喜走后,诸人皆是忐忑不安,不时看向宫门,唯恐什么时候,有人拿着处置他们的旨意进来。

    周全急得不停在偏殿来回走着,嘴里不停地道:“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喜公公看到了上面的药材与宋太医的笔迹,一定会告诉皇上的,到时候咱们都会没命。”

    瑕月起身道:“周公公对不起,连累你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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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熹妃传介绍:
她为保家人周全狠心抛弃青梅竹马的恋人入宫选秀,盼能一朝选在君王侧,结果却阴差阳错成了四阿哥胤禛身边的一名格格,从此卑微、荣耀、欢喜、绝望都系于胤禛之身。
康熙四十三年至雍正元年,她陪了他整整十九年最终踏上至高无上的宝座,然,换来的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杀局。
当繁花落尽,他与她还剩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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