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混沌神魔
几乎所有世界之主都不约而同看向了白衣女子，混沌大世界之主，混沌魔神。
虽是魔神，女子的气息却很沉静，面皮白皙，眉目清秀，这一点上，与石矶有几分相像。
她的本名不为人知，只因她是混沌大世界的主人，所以，混沌之主，便是她的尊号。
她对此也不曾有异议，与九辰从一开始就主导三千世界攻伐战不同，她只是在女娲出手之后，才出现在神魔战场上空，与女娲做了一场。
执掌混沌珠的她，与执掌乾坤鼎的女娲，有着某种冥冥之中的因果联系，混沌珠曾是镇压混沌的混沌至宝，乾坤也曾是镇压混沌的混沌至宝。
共同的遭遇，它们都遇到了盘古，遇到了盘古斧，它们曾阻盘古开天，最后，混沌珠被斩破，乾坤鼎也被斩去了两耳一足，由此从混沌至宝跌落先天至宝。
不同的是，混沌珠遁入了混沌，而乾坤鼎落在洪荒，先为执掌造化玉蝶的鸿钧道祖所得，后归造化之主女娲娘娘。
一样的遭遇，不同的际遇，也遇到了不同的主人。
它们的主人，无论气运，还是跟脚，无疑都是最出类拔萃的。
洪荒鸿钧、女娲，三千大世界的混沌，哪一个都太不一般，得混沌至宝青睐，便是混沌大造化。
如果再算上混沌钟的主人东皇太一，他们之中可有弱者？
即便混沌之主常年闭关混沌大世界，深入简出，也极其低调，但今天能在这里做主也只有她，也只能是她。
神魔的地位，要用实力说话，神魔世界主人之间的高下，也要用实力说话。
失去了时间之箭的九辰，已经无法令很多大世界之主信服，或者说，上一战的失败，不仅是三千世界的失败，也是九辰的失败，很多世界之主都不再信任他的能力，尤其是在石矶的对比下，九辰更显得软弱无能。
而与之相反，战前，便表示对这一战不感兴趣的混沌，关键时刻却出手挡住了女娲，稳住了一方战局，最后，维持了个不胜不负。
这大概是三千世界战后，唯一的一点可道之处。
加之战后，混沌破境入混元，成为除了那位老人之外的第一位混沌魔神。
这无疑对三千世界是前所未有的鼓舞。
一个个世界之主仿佛看到了前方的曙光，看到了自己的前途道路。
三千世界被封禁的漫长岁月中，他们都已各自站在了世界的顶峰，举世无敌，也再难进一步。
他们甚至不知道，世界之外有什么，不知道世界之外还有世界，世界还有大小之分，更不知道他们是被一位老人封禁。
他们来自世界的传承记忆中，只有盘古，和那惨烈之极的一战，神魔的陨落，还有他们世界的愤怒和不甘。
直到封禁解除，他们才走出了自己的故封世界，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原来他们并不是这世上唯一的高峰，他们固化已久的境界也出现了松动。
他们的使命也踏上了与大道同行的征途。
“回去！”
“攻入盘古天地！”
“毁灭盘古天地！”
“复仇！”
第928章 恭喜神尊
这是三千世界共同的意志，也是三千世界同盟的基础。
三千世界，共伐洪荒。
这一点，不会动摇，更不会改变。
混沌之主开口，声音不大，言简意赅：“我可以挡下一人。”
这一人，自然指的是混元，她本意更倾向女娲那个洪荒混元。
她说完不再说话，混沌大世界还是和其它神魔世界不同的，她和混沌大世界的关系也不像其它世界之主与本世界那么紧密，造成这种不同的原因自然是混沌珠。
混沌珠镇压了世界意志对她的影响。
这也是她不热衷于攻伐洪荒大战的主要原因。
直到女娲出现，乾坤鼎出现。
她才有了一较高下，一争胜负的念头。
混沌说完，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站在混沌不远处的一位老妪开了口，老妪枯手拄枯杖，面如树皮，苍老的厉害，也佝偻的厉害，唯一双明亮蓝眸妖异迷人，看到这双眼睛，你会忘记她的苍老容颜，忘记她几乎折在一起的佝偻身材，只会觉得美丽，如见天地间最迷人的风景，每个人看到的都不同，但无疑都是最美的那处。
老妪手指轻敲枯杖，发出笃笃笃的啄木空寂沉闷，她舔了舔干瘪下垂的嘴唇，声音同样空寂道：“还有五个，四个不会轻易离开神魔战场，另外一个藏身混沌，随时都会出手，还有一个侵入者，空间大世界的异端，他的实力，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中除了混沌之主，没人是他的对手。”
她说的也是混元，或者说，他们这边的混沌神魔。
一个个世界之主沉默。
接着是愤怒：“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这里？！”
“又如何成的世界之主？！”
老妪冷笑一声：“那你们刚才为何不问！”
四周又是一静，问？问他？
他们哪敢。
东皇太一出现在三千大世界，并成为一方世界之主，若是没有那位老人放水，他们谁都不信。
但他为何要这么做，他们没人问，没人敢问。
就像紫霄宫中，道祖不说的事，大家很默契的不问一样。
这大概就是生命层次的敬畏。
或者说忌讳。
他们可以在这里争吵，但在那位老人面前，他们都会低眉垂眼。
“呵呵……”
一声轻笑。
一众世界之主回头。
一个黑衣年轻人从老人离去的方向走来。
混沌眼神微动，向年轻人点头，道了声：“恭喜。”
一众神魔看向年轻人的眼神变了。
尤其是九辰，复杂的厉害。
年轻人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一脸春风又自顾自怜的轻叹一声：“还是不如姐姐。”
他口中的姐姐自然是混沌，混沌很淡定，仿佛没听到这句话。
年轻人摸摸鼻子，讨了个没趣，其实他和混沌一点都不熟。
一是三千世界解封本就不久，二是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混沌。
第一次是在神魔战场上空，一人应对通天，一人主导对战女娲。
混沌是深入简出，他则是满身疑团。
他是混沌水世界之主，却精通空间大道，水与空间相合，让他成为了最难缠的一撮人。
“蓝婆，你想问我老师什么？”他看向老妪的一瞬，脸上没了笑容，眼神有点冷。
当他不笑时，如水结冰，又如空间凝结，很冷，很危险。
蓝婆躬身，她和他们这一刻才知道了他另一重身份，他的弟子，难怪！
难怪身负两种大神通，承载两个大世界的本源传承。
“恭喜神尊！”
“恭喜神尊！”
老妪开口，大小世界之主开口道贺。
年轻人哈哈一笑，冰解无痕，满面春风，连道：“客气客气……”又没了正形。
年轻人伸出一根指头，道：“我也可以接下一个。”
说完也不再说话，就那么站在混沌中，看起了一成不变的混沌风景。
又是一个特立独行。
大概也只有这种个性鲜明的人才能走得更快。
无论神魔，还是仙人。
第929章 隐患消除
“现在就只剩下了神魔战场的四个。”
这次开口的是同样站在前面的大汉，或者说巨人，身如小山，声如洪钟，一双铜铃大眼闪烁着金属异彩，很不寻常，这双眼睛。
佝偻老妪蓝婆轻轻点了点头，但没有再说话。
“我提议先除去那个异端，他若不死，我心难安。”
“是啊，有他在我们身后，我们又如何能全心全力应对洪荒大敌？”
“必须先除此獠。”
“他必须死！”
……
一众世界之主群起激愤，恨得咬牙切齿。
这样的场景其实已经发生过一次。
不过那一次，少了两个人，混沌大世界之主和混沌水世界之主，也就是今日的两位主角。
要打破一个大世界，再斩杀其中的世界之主，除了混沌神魔，没人能做得到。
所以上一次，即便群情激愤，同仇敌忾，又意见统一，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想杀大家都想杀，但有没有能力杀又是一回事。
在人家的主场，又被大道压制，除了寥寥几位大道相克的大世界之主，其余进去多半是送菜。
现在则不同了。
一众世界之主看向了混沌，青洛两人，是的，混沌水世界之主叫青洛，是不是真名，就不得而知了。
混沌微微皱眉，青洛脸上笑容也慢慢敛去，多情又无情的桃花眼眯起，嘴角的笑仿佛一下子成了讥诮。
一时，雅雀无声，沉重又凝重，谁都没有出声。
直到混沌开口，是的，是混沌，而不是看着爱说话的小青年青洛。
混沌冷清的声音响起：“他若没有突破，我和青洛神尊联手，或有五成把握，再加上诸位魔神协助，或可一试，但他若像我们一样，迈出了这一步……”
“不可能！”
一个小世界之主不知想起了什么，竟惊恐失声。
“有什么不可能？”这次说话的是青洛，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六百年前，我不如人家。”
混沌没有说话，沉默何尝又不是一种默认。
一时，落针可闻，一众世界之主集齐失去了声音，难受。
许久，一个声音，“太冒险了。”
一众世界之主看向声音源处，是九辰。
九辰转向混沌青洛，问：“他若想走，能留他的把握有几成？”
“我留不下。”青洛懒洋洋的说道。
混沌也摇了摇头。
九辰对两人颔首，转而说道：“若做不到绝杀，不管是将其逼入混沌，还是让其逃回洪荒，对我们都将是更大麻烦。”
众人一想，确实如此，一旦杀其不死，让其逃入混沌之中，那么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他永无休止的报复，一个混元报复，他们并不陌生。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们只有挨打，受死的份，除非他们一直呆在一起，或猫在自家世界不再露头，即便这样，也不是十足的安全。
逃回洪荒，结果也是一样。
“那难道就放任他不管不成？”
大汉声动混沌，但却很憋屈，眼球外凸，脸都涨红了。
“当然不是。”
九辰淡淡一笑，道：“先行封印，待第三位，第四位神魔之尊出……”
“你是说……”
九辰点头：“我们合力把他同他的大世界一起封印，不管他是不是已证道魔尊，都不用再出来了，等我们这边有了第三位，第四位神尊魔尊，再杀也不迟。”
九辰嘴角扬起阴冷的笑，他想起了神魔战场上空，他带给他的耻辱。
“此法可行！”
有人激动应和。
青洛看了九辰一眼，微微皱眉，眼中闪过莫名，九辰则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青洛视线淡淡移开，不再看他。
混沌沉默，最后轻轻点了一下头。
其实，她们这样的强者并不喜欢这样的阴险谋划，强者自有强者的气度，也有身为强者的傲气。
但他们两人若不出手，封印一个大世界，外加一个可能已是混元魔尊的大世界之主，多半不能成功。
混沌表了态，青洛没有反对。
这件事，也就这样决定了。
第930章 封印
混沌钟响彻混沌。
半月时间。
不知有多少神魔之主被震成重伤。
终是停了。
空音大世界，一个身材昂藏的英伟男子站在世界中心，淡淡扫过天外一众心有余悸又如释重负的神魔，不曾讥讽，不曾愤怒，只是平淡看过，略微有些遗憾，没人进来，不然，他脚下会多出不少神魔尸骸，这个战况差强人意，但很多人会回去养伤，短时间内会像他一样，呆在自己世界养伤，其实，六百年前那一战留下的伤势并不曾完全恢复，东皇收钟，身影隐去，沉入了世界本源。
其实，他若想走，没人拦得住，但他为何要走？
空音大世界本是音道大世界，这里的主人被他宰了，他镇压了这里的世界意志，霸占了这个世界，他自身带来的空间大道成了这个世界的第一大道，而这个世界的原本混沌音道屈居第二，逐渐被他炼化融合。
这也是他六百年前为何能以非混元境界对战包括九辰在内的数百世界之主不落下风的主要原因。
这也是为何青洛说自己不如他的原因。
六百年前那一战，东皇的战力，三千世界，洪荒上下，有目共睹。
即便是执掌混沌珠的混沌也不得不承认东皇的战力在她之上。
“他突破了没有？”
有人问，一众世界之主看向了混沌青洛。
混沌摇头，青洛沉默。
她们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忌惮和担忧，东皇的底蕴太可怕，他之所以到现在还没突破，她们想到了一种可能，大概是因为还不是突破的时候，或者是他认为自己的底蕴还不够。
最强二字几乎同时浮现在两人心头，他若破境，必是同一境界最强者。
他们还有一个隐忧不曾说出口，真能封住他吗？
对此，他们并不乐观，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多说无益。
封印了东皇之后，一个个世界之主面露喜色，即便面色惨白，嘴角还有血痕，但还是他们胜了不是？
解除了后顾之忧，针对石矶的议程提了出来。
众说风云，混沌不语，静静听着，只是听着，青洛看着茫茫混沌，光明正大的走神发呆，最后主事的大权还是落在了九辰身上。
通过封印空音大世界东皇一事，九辰又赢回了一众世界之主的信任，这也是混沌和青洛对这些事明显不感兴趣所致。
总要有人出来主事，这个时候，没有人比九辰更合适。
九辰主事，石矶作为主要目标又随之水涨船高。
当然，石矶若得知，也不会感到荣幸。
针对石矶的这场议事议了很久，但最终也没议出个结果。
因为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都代价太大，而所得甚少，只要石矶不出神魔战场，他们就必须进去，进去必是损兵折将，不管成与不成都是如此。
更何况石矶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他们完全看不明白，心里没底，更多忧虑。
所以也就成了众说风云，意见无法统一。
你提个建议，就有人反对，说出个万一。
事关身家性命，和第一次不知洪荒深浅时的兴奋冒险不同。
血淋淋的事实容不得他们不谨慎。
洪荒真不是个软柿子，崩了多少颗牙，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这里很多新面孔，就是替补，补的新牙。
第931章 无视
神魔战场，石矶授徒，品茶，会友，过得甚是恬淡。
不曾有闭关的想法，也不曾有任何其它动作。
随着越来越多的仙人拜访，终于有一天，从骷髅山上飞出三十六块白骨道碑，落在了骷髅山四周向外千里之地。
“我之所学皆在其上，你们可自学。”
石矶声音从山上传来，说不出淡然。
四方仙人巫妖散修如潮水涌来，站在高达百丈千丈的白骨道碑前参悟石矶亲手书写的仙法道术凶文神通各种旁门左道秘法神通邪术。
字字蕴含神意，带着石矶的精神烙印道意。
便是很多大能大神通者也赶来观碑。
不丢人，因为这是洪荒琴师手书的道碑。
四方混元一目十行扫过三十六块白骨道碑，也不得不感叹石矶的所学驳杂。
他们甚至还能在白骨道碑上看到了自己的一些法理道理，当然除了他们的，还有女娲和通天教主的，通天教主的剑理法术最多，也最深入。
令准提哭笑不得的是，他还在一方道碑上看到了很多域外神魔三千世界的术法神通。
她之所学，真的很多。
当然，能写下的，都是有为法，到了无为法那个层面，就是想写也写不出来。
即便如此，石矶写下的东西也可以用浩如烟海来形容。
“白骨道碑……”
准提笑着摇头，他这位小友好大的气度。
她在对整个天地说：“我之所学，你们皆可来学，尽数拿去。”
这何尝又不是他的众生道，准提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千湖之畔相遇时的那次论道，是的，是论道，大道小道之论。
“原来小道真的可以走得比大道更大。”
这是准提的盖棺之论，在七千年后的今日。
为他们那次保留意见的辩论做了一个结论。
无关对错，却是一个圆满。
三十六尊世界之主白骨道碑矗立天地，直插云霄，是道碑，也是景观，白骨景观。
令战场内外神魔咬牙切齿又神心魔心震颤。
这一日，世界之桥桥头又来了很多世界之主，自然有九辰。
他盯着三十六尊白骨道碑看了很久，他脸上的震惊之色越来剧，就像很多世界之主越看越凝重一样，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骷髅山顶，石矶却不曾看他，他的箭，还插在她的脚下，如无用之物一般弃之如敝履。
九辰眼里燃起了银色怒火，那可是他承载大道的本命之物。
火焰成线，又似箭，射向石矶。
光阴之箭，时间火线。
无声无息穿透虚空，来到石矶眼前。
也不见石矶有任何动作，燃着银色火焰的光阴之箭却止步于她眼前，再难寸进。
“时间被挡住了？”
很多世界之主都露出震惊之色，九辰几次暗自用力都无济于事，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只有洪荒四大混元和为数不多的大能老祖知道其中的关节。
一个个世界之主看向石矶的眼神更加讳莫如深，更加忌惮。
石矶至始至终都不曾抬头看他们一眼，一壶茶，两个茶盏，跟对面的黄龙闲谈。
无视！
第932章 黄龙石矶
黄龙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道：“那家伙看道友的眼神不对。”
石矶轻啜一口茶，道：“不用管他。”
黄龙哦了一声，果然不再去看九辰。
黄龙接着道：“我回了一趟龙族。”
石矶问：“你老师知道吗？”
黄龙点头，“回去之前我跟师尊说过。”
“那边那位？”
黄龙点头，除了神魔战场的元始天尊本尊，昆仑山还有一位，不久前回去的。
“我见过了族中长辈，也见到了小师侄。”
说到小师侄的时候，黄龙眼神慈祥，憨憨的笑了，他对晚辈总是喜爱又爱护有加，尤其是石矶的弟子和玉鼎弟子，他都是当作自己弟子来爱护的。
小熊，十二月，杨戬，也很喜欢黄龙这个没一点架子的好脾气师叔。
“就没想过收几个门人弟子？”
黄龙微微一怔，忙摆手：“我哪里行。”
石矶挑眉笑问：“哪里不行？”
黄龙挠头半晌，憋出两个字：“我笨。”
意思我笨，教不了徒弟。
石矶也不知是谁给黄龙灌输了这种思想，而且根深蒂固，好似他就从来就没动过收徒的念头。
石矶也不跟他辩解这个问题，而是直截了当道：“那就收个笨徒弟。”
“啊？”黄龙张大了嘴，半晌反应过来，“那岂不是徒弟更笨了。”
“那就收个聪明的。”石矶地上一句天上一句，天马行空的逻辑，很令黄龙跟不上节奏的糊涂费解。
但他还是会用心想石矶的每一个建议，想了一会，黄龙小心翼翼的说道：“那岂不是误了人家？”
石矶仿佛早就知道他有此一问，说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连门都不愿意为他打开，他是愚是智又有什么区别，都不会有仙缘，也不会有机会。”
黄龙低头沉思良久，抬头很不自信的问道：“我真行？”
石矶轻抿一口清茶，笑着道：“阐教大能上仙，龙族龙皇，若都没资格收徒，天下又有几人敢大言收徒？”
黄龙挠头憨笑，在石矶面前，什么阐教上仙，龙族龙皇，他都不好意思说。
真的不值一提。
不要说石矶，便是在玉鼎面前，黄龙都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但石矶的话，在他这里最管用，即便不自信，即便有种种疑虑，他也愿意试试。
“那我就去试试？”
石矶笑着点头。
黄龙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笑得有些傻，这一点和小熊有点像，不过一个是真傻笑，一个是假傻。
没高兴多久，黄龙又有些苦恼了：“道友你说我该怎么选？是选个聪明的好还是选个笨的好？”
石矶心里翻了白眼道：“那就选个聪明的再选个笨的。”
黄龙连连点头。
片刻，黄龙的问题又来了：“道友你说我是去龙族找，还是在人族找？亦是其他种族？又怎么选？聪明还是笨，怎么看？”
石矶有种自掘坟墓的头大，这还没完没了了，是不是以后他徒弟有任何问题他自己解决不了，都会来问她？她还真想对了，黄龙还真就是这样想的。
是石矶给了他自信，他也自信没有石矶解决不了的问题，更何况还是石矶鼓励他收徒的，石矶当然不能不管。
黄龙的聪明智慧大概都用在了石矶身上。
石矶自闭了。
闭上了眼睛。
第933章 我之道藏
黄龙怕石矶吗？
怕，不过是那种类似孩子怕父母的怕，父母再凶，也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又不怎么怕石矶，内心深处不怕。
所以，黄龙在石矶面前，最心安，最心安理得的依赖。
并且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这也大概也是黄龙与玉鼎最根本的一点区别，玉鼎在石矶面前正是差了这一点意思，所以，有了距离感。
石矶闭上眼睛一不说话，黄龙立即闭上了嘴，正襟危坐。
黄龙绷起脸，小心翼翼，这个时候，他一点可都不傻。
反应之机警跟那条狗有一拼。
也是他太了解石矶的缘故。
直到石矶再次睁眼，开口说话，黄龙脸上的警戒才解除。
石矶的声音很淡，“你喜欢就好，一切随缘。”
什么愚啊笨啊，种族出处，石矶一句话全给推翻了。
说白了，也就是：你爱咋滴咋滴！
黄龙老实点头，没有任何问题。
很识相。
黄龙抬头，“他走了。”
石矶嗯了一声，很不在意。
只要不踏入神魔战场，爱咋咋滴。
她才懒得去管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又来了多少人？
至于那人的情绪，是喜是怒，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那我也要走。”
动了收徒之心，黄龙也坐不住了。
石矶嗯了一声，起身送黄龙下山，石矶站在山崖边目送黄龙离去，不曾远送，不用那么见外，她若送黄龙下山，黄龙一定会被吓得不轻，朋友之间随便点好。
石矶不曾送黄龙下山，她的弟子却理所当然的送了他们的黄龙师叔一程，师叔师侄之间也有话说，在石矶面前，他们可不敢这么随便。
黄龙走后，小熊和申公豹上山。
石矶站在山崖边，两个徒弟乖乖站在她身后，都很安静。
过来很久，小熊问道：“老师为何现在提议黄龙师叔收徒？”
他并不认为这是老师的临时起意。
“他跟你们说了？”
小熊申公豹点头，“说了。”
黄龙在下山时已经迫不及待的跟两个乖乖师侄分享了自己的喜悦。
石矶没有回头，看着远方的一座白骨道碑说道：“知道我为何要立下这些白骨道碑？”
“不是嫌麻烦？”小熊小心翼翼的说道，实在是前段时间来骷髅山拜访的人太多。
石矶笑了笑，没有否认这一点，她说道：“洪荒的力量强一点，我们的胜算就大一点，而洪荒的强大，不是他们的责任，而是我们的责任，每一个人的责任，包括我，你们，你黄龙师叔。该说的，我在瑶池仙宫都已经说了，但能做的，还有很多，从眼前做起，何不是多一点希望。”
小熊申公豹看着老师的背影，久久说不出话，老师的道理很小，听着也很浅显，但在老师说出来之前，他们却想不到。
“你们也可以收徒了。”
“什么？！”两人震惊。
石矶的声音却很平淡：“三十六方道碑之下，若有可造之材，你们便择之收入门下吧。”
石矶又加了一句：“不仅你们，你师妹在洪荒也要向天下修士大开我骷髅山山门，我之道藏，当为天下道藏。”
不知为何，小熊申公豹听到这句话眼圈发热，红了眼睛。
“……我之道藏，当为天下道藏……”
两人声音颤抖，“谨遵老师法旨。”
第934章 一黑一白
席卷一个时代的风从骷髅山一个山巅吹向了另一个骷髅山山巅。
小熊回了一趟洪荒，骷髅山从此向天下修士大开方便之门。
最先到来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的白衣少年，和一个眼神过分灵动的黑衣少年。
白衣少年云履背剑，黑衣少年则是两袖清风。
两人几乎同时落在了骷髅山山门前，彼此对看一眼，都有些惊讶对方来的如此之快，虽同是惊讶，两人的表现却截然不同，白衣少年微微颔首，微笑，黑衣少年却是鼻孔轻哼一声，迈过头去，下巴高高扬起，眼睛被抬到了头顶。
白衣少年也不生气，视线再次转向骷髅山山门，和直通山顶的白骨大道，是的，此时，骷髅山的白骨山道在少年眼里便是生出洁白玉光的神圣白骨大道。
少年深吸一口气，抬脚登山。
黑衣少年却一个箭步，蹿到了前面，还很神气的用鼻孔看了白衣少年一眼。
白衣少年背后的剑匣先主人震怒，剑匣震动，黑衣少年只觉后颈一凉，少年心中陡寒，脖子条件反射的一缩，不知想到了什么，少年脖子又一瞬伸直，甚至比先前更直，少年头颅高扬，很傲慢的说了一句：“不要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剑匣哑然，白衣少年轻轻拍了拍剑匣，锁定黑衣少年脖颈的剑意消失，黑衣少年暗暗松了口气。
抬脚登山。
一黑一白，一前一后，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他们看到了山上几道身影。
黑衣少年眼睛一亮，哈哈大笑着跑向几人，还大声喊出了两个名字：“有情，无情……”
有情无情一愣，盯着黑衣少年看了半晌，才认出他是谁，“大白鹅？是你！”
少年笑声戛然而止，夸张向两边咧开的嘴角出现了一丝尴尬，关键这里还有别人，尤其是后面那个家伙。
有情无情也反应过来，当众叫破别人跟脚，不对。
但当年姑姑就是这样唤大白鹅的，他们也跟着这么叫了很多年，至今也不知道大白鹅有没有别的名字。
这也是他们常年呆在山上，不谙世事的表现。
黑衣少年大白鹅混迹江湖许多年，尴尬一抹而过，又哈哈大笑起来：“是我，是我！”
有情无情也笑了起来，眼中的喜悦更是真挚的不含一点杂质。
少年脸上的笑容变小了，眼圈却泛红了，一瞬他想起了很多。
他以为他都忘了，原来是被他珍藏在了心底。
那些记忆，他小心翼翼的藏了起来。
直到今天。
“有情，无情……”少年声音低了很多，却多了很多抑制不住的感情。
有情无情对少年重重点头，而后对站在最前面主事位置上的红衣小蝉说道：“山主，他是我们，姑姑的……故人。”
最后他们用了一个故人的称呼。
已经走到她们面前的黑衣少年却连连摆手：“我只是主人的护院。”
这话看似贬低自己身份，其实又何尝不是一下子拉近了他和石矶和骷髅山的关系。
一句话，我不是外人。
果然，小蝉闻言，神情一动，看向了有情无情，有情无情点头，这话没错。
确认了身份，小蝉笑道：“既然是自己人，那也就不必拘束了，且先站到一边。”
少年嘴角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最后诠释了一个叫狂喜的表情，少年颠颠跑到有情无情身边，归队。
转眼已从客人变成了主人，少年嘴角挂着不可一世的笑容居高临下看向随后而来的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对黑衣少年的身份变换也是微微一怔。
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怔，少年轻轻摇了摇头，走到山阶前，掐指一礼，此礼一出，包括黑衣少年在内所有人都是神情一肃，纷纷掐指还礼。
因为少年行的是剑礼，石矶人族传道，传下的剑礼。
如今天下剑修，皆通之礼。
“剑修白景拜山。”
“白景……”
小蝉微微失神，然后问道：“可是汜水关前，界牌关，青龙关，出剑的白景仙师？”
这下轮到白景怔然了，他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知道他这么一个无足小辈。
白景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小蝉笑着解释道：“老师和师兄都跟我说过仙师。”
少年神情激动，再也无法不淡定了，“前，前辈也提起过我？”
小蝉点头，“老师说过她还传过你一剑。”
她说的是那年，两军阵前，黑衣小剑魔剑斩量天道人之后，拔舌马元，废其一臂，打落大罗境界，又传了一剑，便是当时的白景小仙童。
白景神情激动，再次拜见，这一次却是向天外。
在他行礼的时候，黑衣少年大白鹅的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等到小蝉说出都不是外人的时候。
大白鹅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
这就是后来骷髅山的黑白供奉。
一守道藏，一守山。
一黑一白，一恶一善。
第935章 洪荒真的很大
“哪里来的？”
“南……南赡部洲。”
“小心点不要弄坏道简，进去吧。”
“是。”
“不要让我发现手脚不干净，否则……”
“不敢，不敢……”
黑衣少年来回踱步，眼睛死死盯着每一个进出洞府的修士，防贼一般。
其实在大白鹅眼里，来这里翻阅道藏的修士与贼无异，空手而来，却是满载而归。
大白鹅心疼的厉害，要不是这是主人的法旨，他一定不让任何一个进去，即便如此，他也没给任何人好脸色。
比起他的尽职尽责，那个手捧道经，在山门口一坐就是一天，头也不抬一下的白衣少年，完全就是反例。
在大白鹅眼里更是尸位素餐，形同虚设。
每瞥到那个如同死人一样的身影，大白鹅就有磨牙的冲动。
他也不是没努力过赶走这个混吃混喝又堂而皇之混道经看的家伙。
但小山主被那家伙的良善外表欺骗了，听不进他的逆耳忠言。
大白鹅总是想，如果主人在，绝不会容这家伙在骷髅山呆一天。
大白鹅想起他和主人在一起的那些年，何曾放过一个不顺眼的人登门。
他挡不住的人，自有主人出手，那才叫仙家府邸。
不管是大罗金仙，还是人族人皇，到了他们地头，都得客客气气的，想进门，都得看他大白脸色。
便是阐教副教主去了，也得给他大白三分面子。
那时候，他大白怕过谁？
可惜……
后来他不知为何恶了主人……
“唉……”
少年轻叹一声，有点小忧伤。
在骷髅山向天下修士大开山门的时候，一个青衣少女踏足了北冥，鲲鹏老祖从少女踏足北冥的第一时间，便开始盯着少女，直到少女搬走了两座冰川大山，鲲鹏才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一口气当然不是因为少女本人，即便她是帝俊嫦羲的女儿，太阴星传人，妖族的公主，依旧无法令他鲲鹏生出一点忌惮之心，只有当少女身后浮现那人烙印时，鲲鹏才会心生警惕，生出探究之心。
她为何来此？
少女搬走了两座万古大山和两条太古冰脉，不久，少女踏月色而来，在南赡部洲极北落下，少女在此开山立派，一派两脉，一脉广寒，一脉太阴，广寒为主，所以这一派也叫广寒派。
广寒派只收身具太阴仙脉的纯阴女子。
开派祖师来历神秘，仙脉传承却是天地间最古老最正统两脉大道。
广寒派开派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因为这时候的洪荒，万道并起，传承纷起。
从太古，到上古，再到中古，都有道脉出世。
有灵之水，必有蛟龙之属，有灵之山，必有道真修士，大地灵脉之上必有宗门。
洪荒大地，十二座祖巫殿大开传承之门，北俱芦洲巫族再次踏足洪荒，妖族出世抢占山头。
魔宗开派，广收门徒，菩萨入世，传法世人，一个个密境开启，一道道传承重现。
凤出天南，百鸟朝凤，麒麟下山，万兽相从，白虎复族，玄龟露头，洪荒很多本以为早已灭绝的种族一个接一个出现了。
姑射神山之上，有神人抚琴，大荒雷泽，呼噜声响起，响声震天。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大梦一场的无当睁开了眼睛。
一点黑洞扩大，一个羊角辫小姑娘走了出来，她记得她叫无生。
一个野人走出了洪荒老林，一个影子走出了阴影。
一个穿着朴素的蓝发女子望天轻叹一声，走出了避世隐居之地，她要为娘娘做点什么，不能让这天地忘了她。
东海一处迷雾散开，一个道人现身，道人脚下是一座飘无定处的仙岛，方丈。
云霄再一次踏足金鳌岛，一直守着老爷道场的水火童子醒了。
八景宫送回了混元金斗，碧霄从昆仑返回时带回了金蛟剪和缚龙索。
碧游宫的大门不曾打开，碧游宫的道钟不曾响起，因为他们的老师通天教主不在。
云霄就坐在紫芝崖上，等着东海通天道的同门。
那年，她站在紫芝崖下，而她坐在紫芝崖上。
如今，她坐镇神魔战场，她才有资格走到这里坐下。
第936章 大世来临
八景宫，元始与太上对坐。
观天下大势，太上挑眉：“如此大势，亘古未有。”
元始淡淡道：“此世过后，恐怕会是末法。”
元始话中有话，指出了这样的大世是以透支洪荒的生命力为代价，此世过后，灵气枯竭，仙人将迎来天人五衰，逐步走向末法时代。
太上当然不会听不明白，也不会看不明，他笑着说道：“洪荒若无病无灾，确是此理，但如今洪荒有大劫在外，倒是福祸相依，是祸是福，说不清，说不清。”太上笑着摇头。
元始沉默不语，不是他看不到这些，而是这些在他眼里终非正道，他甚至不愿直视洪荒被这样带上歧途。
但他又无计可施。
大势已成，不要说他，便是本尊在此，也改变不了什么。
过了很久，元始才开口：“师兄有何打算？”
“顺其自然。”太上吐出四个字。
元始再次沉默，而后点头。
如今的天下大势已不是一人一道所能改变，大势之下一个顺，他其实最懂。
“师弟可有重开山门的打算？”太上笑问。
元始点头：“确有此想法。”
太上捻须笑道：“合该如此。”太上话锋又一转道：“昆仑道统，师弟不妨交于晚辈弟子执掌，你我不妨舍了前番声名去重开一方道统。”
元始闻言微微一愣，接着细思起太上之言，最后，他眉心舒展，展颜一笑，道：“师兄此言甚妙。”
洪荒大势，不管他们期不期许，都已到来，与其固步自封，不如乘势而起。
不管是对他们，还是人阐两教的玄门道统都是最好的选择。
……
元始天尊离去，太上老君唤来玄都，不久，师徒两人离了大赤天。
玄都在东创立了玄都观，太上向南创立了老君观。
元始天尊将昆仑山交给南极后，在南赡部洲化身一寻常道人创立了三清观。
与此同时，阐教八脉金仙大开山门收徒弘道，包括黄龙玉鼎，云中子，赤精子，太乙……
除去已为西方菩萨的慈航、文殊、普贤，还有被石矶斩杀的广成子，死在诛仙阵中的惧留孙，阐教还有八位上古金仙。
便是广成子的九仙山道场也不算断了道统传承，他的弟子殷郊，因为石矶介入的原因，不曾出场，道祖便下凡封了人道祖地，提前结束了封神之战。
不曾下山，师父就死了，他师父的灵宝，他师父的洞府，都成了他的，自也不会有后来的毒誓和欺师灭祖后的应誓之劫。
他算是躺着活到了最后，而且一直都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徒弟，并且立志要为师父报仇。
他没死，他弟弟也没死。
土行孙没死，他的师父却死了。
惧留孙死在了诛仙阵中，自也没机会叛教，他是为阐教死的，算是留下了清白，他的夹龙山飞云洞由他弟子土行孙继承，还是阐教道场。
所以封神一劫，该死的三代弟子和散修多活了下来。
阐教，广成子与惧留孙算是给弟子挡了劫。
站在阐教立场，广成子死的可惜，惧留孙死就死了吧，一个注定的叛教之徒早死早干净。
截教活下来的人就更多了。
四大真传，龟灵未死，三代大罗，火灵今在。
不久上清宫在王屋山开派。
梨花开满的黎山，一个白发老妪自成上清道统传人，收了一条白蛇为徒。
无生创教白莲，走出老林的野人传拳天下，幽创九幽组织，以暗杀为道。
抱剑道人削山为壁，刻下传承。
观鱼在镜湖讲坐忘大道。
九天玄女下凡，创玄女宫。
人族三皇三祖建人道薪火殿。
诸神下凡留下道统。
西昆仑，昆吾打开了西昆仑神山，开宗立派：西昆仑剑宗。
第937章 大道机缘
随着洪荒大世来临，天庭的重要性也显了出来。
诸道并起，自少不了争斗，开宗立派，自少不了争夺地盘。
在矛盾出现的时候，有时候武力可以解决，有时候就需要有人从中斡旋调解。
王母的面子，加上石矶的面子，便是天庭的面子。
王母听取了石矶的建议之后，将天庭抽离出了洪荒各大势力之外，以公道，公正，裁决天下大事，逐渐树立起了天庭威信。
天庭也逐渐成了超然诸大势力之上的仲裁机构，不强势，但愿意讲道理，所以有天庭出面的时候，不管是巫妖魔佛，还是龙凤麒麟，都愿意听取一二。
这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放以往的天庭，谁会去搭理。
天庭又大量吸纳游闲散修，大力培养纯属于了自己的天庭力量，这个时候，王母的蟠桃园便体现出了超越洪荒一切势力的大优势。
天兵天将，都是可以速成的，便是凡人吃颗蟠桃，都可以成为新兵，再拉到神魔战场操练几年，就是一个合格的天兵。
天仙十拿九稳，太乙要看资质，大罗就不是一两个蟠桃能造就的了。
每一个大罗金仙，都要明悟己身的道，种下道种，开花结果，才是大罗。
每一个大罗金仙，都要经过时间的打磨，苦难的煎熬，历时风雨。
温室中的花朵，不要说大罗，便是太乙真仙的一个真，都悟不透。
所以，天地间从来都没有平庸的大罗，也没有软弱的金仙。
便是马元那样的大凶大恶之徒，也是一个敢当面顶撞石矶，怒吼一声，当面问一个为什么的不屈道人。
这大概也是他后来能重返大罗天的根本，不畏强大，不曾坠了那口气。
凶有凶的道理，恶有恶的本心。
谁又能说他不对。
所以石矶当年斩他，是因为他犯了石矶的忌讳，与善恶无关，当时斩马元的恰恰就是石矶的恶尸，她本身就代表着恶。
天庭，王母居中而坐，垂拱而治，她始终记着石矶那句话，在天道缺失的这段时间，娘娘便可执天之道，掌天之罚，王母现在将自己置身天道位置，不管是自身心境，还是放眼天下，都广阔了无限倍。
她的气度更雍容了，心也更平和了，这个时候，她不再是女仙之首，而是洪荒之首，三界主宰。
这对她何尝又不是一场修行，而且是亘古以来最大的一场修行。
我是天道，天道是我，我心是天心，天心是我心。
这是一次升华，她也不知道极限在哪里的一种升华。
王母抬头看向天外，眼神平和又广阔，看着看着，王母笑了，遇到她，大概是她最大的一次机缘，归还王母金册的是她，请她出山的是她，这一次，牵动她大道的还是她。
只因她帮她擦过一次眼泪，帮她挡过一次雷劫。
王母很庆幸，自己遇到了她，也很庆幸，那一次她去了，又留下来等她，跟她交了一次心。
她的大道之途便有了新局面。
王母轻轻摇头，由衷感叹：“真没想到，我的机缘竟都应在你身上。”
她是她交出王母金册前接见的最后一位女仙，又是她重掌王母金册的开启者，继往开来，真的很玄妙，很妙……
第938章 剑胆琴心
在洪荒天下大势走向未知之际，人道祖地，天下大势却走向了归一。
这一年，燕以乐毅为上将军，合燕、秦、韩、赵、魏攻齐，临淄被攻破，满城烧杀抢掠。
齐国贵族已与国君逃离临淄，城中所剩多为老弱妇孺。
但燕国便是来复仇的，来报齐灭燕之仇。
公元前316年，燕王哙禅位于相国子之，进行改革，太子平与将军市被反叛，最后被平定，太子平、市被被杀，国都动乱。
齐宣王趁机派匡章率军，三十天内攻灭燕国，破燕都，燕王哙被杀，子之逃亡，后被齐人抓住做成了肉酱，齐国占据燕国长达两年，燕国灭亡。
此时，齐军军纪败坏，烧杀淫掠导致燕国百姓苦不堪言，燕国百姓奋起反抗，驱逐齐人。
与此同时，赵、魏、韩、楚、秦等国也反对齐国吞并燕国，秦国出兵攻齐，齐国同盟宋康王临阵反戈，齐军大败，赵国屯兵齐赵边境扬言齐国不退兵即开战。
公元前312年，齐国撤军。
赵国赵武灵王派兵护送在韩国的燕国公子职回到燕国，即燕昭王。
燕昭王复国后不忘齐国灭国之仇，权之战，燕国进攻齐国，大败，战死燕军十万。
公元前284年，苏秦离间齐国四面出击，最终灭宋，诸侯震怖，招致五国伐齐，燕国用魏国人乐毅为将，济西之战，齐国主帅触子逃亡，齐国大败，五国联军攻入临淄，燕人开始了疯狂复仇。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杀戮，血流成河，尸横遍地，血气弥漫。
唯红衣坊，成了庇护临淄百姓的最后一处净土。
二楼琴音依旧，楼下刺客守护，有老有少，有男又女，这一刻，他们不再是藏在暗处的刺客，而是守护齐国百姓的剑客。
长剑短匕在手，包括白发苍苍的坊主，没人后退。
慌乱逃到这里的临淄百姓，第一次发现了红衣坊娇柔笑脸之下的另一面。
当乐师拿起剑，当舞女走上前，她们身上不再有一点风尘女子的风尘，当红唇不再笑语，只剩下了一条紧合的残阳红线，当眼眸不再风情万种，只剩下了冰冷的无情冷冽。
红衣坊，剑脉出剑，琴脉抚琴。
除了没了往日的喧嚣，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越来越多的人逃到了这里，越来越多的甲士也追到了这里。
戈与矛，剑与血，想越过那道门槛的甲士都死了，血沿着台阶一阶一阶向下扩大，汇成湖泊，尸体栽倒在门外，翻滚而下。
甲士越来越多，外面却越来越静。
直到马蹄阵阵响起，来了很多的将领。
箭上弦，弩上箭。
万千箭矢对准红衣坊，只等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为首的中年将领，抬起了手，却迟迟不曾放下，将领面无表情的刚毅脸庞起了变化，双眉微凝，他抬头看向了琴音传出的二楼。
警告！
乐毅在手落下之际，听到了二楼主人的警告，还有一种令他心悸的危险。
数十年戎马生涯，他从不怀疑自己对危险的警觉。
此地不善，而且危机就来自二楼。
琴声停了，脚步声响起，在楼里楼外上万人耳中，清晰可辨。
窗户打开了，是一张清秀的脸。
乐意寒铁铸就般的冷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动容。
因为石矶做了一个动作，伸手，乐毅腰间佩戴的代表三军统帅的剑落在石矶手里。
不止他，他身后的将领甲士都露出了见了鬼的神情。
乐毅不愧是久经沙场的一代名将，腥风血雨大风大浪见多了，心性自然坚韧，他眼中的震惊一闪而逝，乐毅沉声开口：“剑宗？！”
石矶轻轻一笑，问：“可能退去？”
乐毅眼帘微垂，接着虎目陡然一寒，他指着阶前堆积的尸体道：“我的兵不能白死。”
石矶不曾去辩解，她微微抬手，“那这样呢？”
剑光划过，红缨纷飞，一个个将军后知后觉的伸手去摸头顶，头顶的红缨都已不见，或飞向了空中，或落在了脚下，一个个将军头皮发麻，脖颈发凉，说不出的惊骇。
乐毅同样瞳孔收缩，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不过很快又被他压下，声音依旧冰冷道：“就算你能杀了我们，里面的人也必须死。”
他指的是他身后对准红衣坊的万千弓弩，和他一声令下，射出的飞蝗箭矢。
“你就不怕我去杀光你们五国君主？”石矶状似玩笑似的问道。
众将看向石矶的眼神又变了，如看恶魔。
“你怎么知道我们五国便没有剑宗？”这是乐毅的回击。
“谁说我是剑宗？”
石矶笑着向天空斜斜刺出一剑，一朵白云被一分为二。
跟着石矶手中三军帅剑抬头看向天空的三军上下齐齐失去了声音。
许久，一个干涩的声音：“剑……圣？”
只存在传说中的存在。
乐毅沉默良久，一声：“走！”
一声铿锵，剑已随后归入其鞘。
她站在二楼，手无寸铁，却没有人再敢回头。
“你的人带走。”
窗户随之关上，琴音再度响起。
乐毅回头看了一眼再度关上的窗户，眼神极度复杂。
他并不知道，石矶其实曾想跟他说说一个故人白起的，不过，在看到他后，她又改变了想法。
第939章 红尘仙
乐毅让人带走了台阶下的尸体。
步卒马蹄声远去。
红衣坊的剑客才松了一口气，红衣坊中逃过一劫的百姓才敢大口喘气。
很多人都是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随后想起已成修罗场的临淄和惨死在刀兵之下的亲人，有人呜咽，有人目光呆滞，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红衣坊的人此刻却都神情激动的看向了二楼，包括白发苍苍的老坊主，红衣坊剑脉之主，老坊主嘴唇颤抖，剑圣两个字在老人嘴边颤抖的厉害。
不知何时老人眼角湿润，浑浊的眼睛却明亮了不少。
“老师，前辈是……”
出声的是一个中年，红衣坊下一任主人。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也快了。
老人在红衣坊众人注视之下，慢慢还剑入鞘，再慢慢整理须发衣裳，抬头，肃然登楼，如同朝圣。
练了一辈子剑，今日终于见到了剑道的至高境界。
原来祖师一直都在这个境界，剑圣，剑道圣人！
老人每迈一步，腿都在颤抖，每一脚落下，仿佛都离剑道又近了一步，蹒跚一路，蹒跚攀登，这何尝又不是老人一生的剑道之路。
他剑道资质并不算出众，一生成就全在一个勤字，他记得老师第一次带他上二楼拜见祖师时，祖师说了一句：“若能勤勉，或可达宗师之境。”
当时，老师欣喜落泪，那是老师第一次带他来拜见祖师，也是最后一次，之后，都是他一个人上来，老师已经不在了。
曾经风华正茂的少年，转眼已是白发苍苍，那个曾经的少年身影慢慢与眼前的老人身影重合，在这上楼的路上，仿佛就走过了一生。
他这一生，幼小离亲，后蒙恩师收留，细心教导，定为传人，又得祖师指点，剑道精进，但受资质所限，终未堪破宗师之境，如今垂垂老矣，已不作他想。
但，今日得知祖师是剑道圣人，自己承的竟是剑圣传承，枯死的心是既惭愧又激动，他竟承的是剑圣传承，受到过剑圣指点，举世又有几人？
老人上楼拜见，重重叩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唯有热泪两行，哭的像个孩子。
隔着一道门，石矶抬眸，轻叹一声，琴音中多了人世的无奈，生老病死，这便是凡人最大的悲伤和无奈。
她看着一个个孩子长大，又看着一个个孩子变老，死去，红衣，公孙悦，还有门外这个公孙悦的弟子，他们都曾是孩子……
石矶轻叹一声：“红尘仙……”琴音随之停下，石矶慢慢起身，走向门口。
房门打开，老人慢慢抬头，泪眼朦胧，恍惚又见祖师。
这是他第三次见祖师，和第一次一样。
他还是紧张，祖师还是一样，还是那青袍，还是那乌发，超凡脱俗，似近还远。
他还是不敢说话。
“起来吧。”
老人叩首，起身，很听话，和数十年前他老师带他第一次来一样，乖乖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石矶看着他，看到了一个孩子。
石矶眼中也染上了红尘的风霜。
一轮一轮，红尘滚滚，岂能无风，又无霜？
她便是这世上唯一的红尘仙。
第940章 更替
石矶转身，说了声：“进来吧。”
多出一个字，语气多了缓和的耐心。
老人跟在石矶后面，第三次踏入了这间，两扇门隔出的另一个世界，红尘之中，遗世独立。
老人抬头打量室内，陈设一如记忆中的简单，又一尘不染的干净。
少了烟火气，故而冷清。
“这就是圣人超然物外的居处。”
老人从没有这一刻这么感受清楚。
他终于看清了俗人和圣人的本质不同。
石矶走到琴案后坐下，老人视线跟着落在了琴案上的古琴之上，古琴沧桑，浑然朴拙，老人却再难移开眼睛，他终于明白了老师那份难以释怀的感情。
“祖师？”老人嘴唇轻动，“我可以摸一下祖琴吗？”老人小心翼翼的眼神带着渴求的希冀。
石矶轻轻点了点头。
今天的石矶，很好说话。
大概是因为，这孩子第一次向她提出恳求，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些年，她一直稳定着器灵，等着它下一任主人，但迟迟未能等到。
就像她当初对公孙悦说的那样，她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不知不觉，她已经等白了两代人的头，她还在等。
不曾想过去找，也不曾想过差不多就行了。
因为她不想对不起这个一生痴于琴的琴师门下。
从她回到红衣坊，回到这里，便已决定，决定了接下来一段岁月的止步。
停在这红尘之中，看人生百态，见生老病死。
还有这座城的兴衰。
她经历了整个齐宣王时代，齐宣王是个很有故事的国君，他娶了一个叫钟无艳的女子为后，钟无艳长的不算好看，在石矶眼里也只是不好看，因为人，再不好看，也不会不好看到哪里。
就像西施，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里？
石矶眼里，美丑的上下限早已不在人类的理解范围。
所以当年的西施，她也不过多看了一眼。
看后便忘了。
这个叫钟无艳的女子，她倒还记得，也许是离得近，看多了，也许是这样的女子，很难得，她多看了几眼，用心了。
总之，钟无艳现在还很鲜明，而西施已经模糊了。
至于钟无艳的丈夫，爱好音乐，喜欢听三百人一起吹竽的齐宣王，从他父亲开始，便已经和小白和她没任何关系了，不过齐宫的新主人，从齐威王，到齐宣王，这两个田氏国君，总体而言，还都英明。
至于第三代，也喜欢听吹竽，不过不喜欢集齐吹竽的齐湣王，现在人已经成了亡国之君，逃了。
大概多半也回不来了。
那个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石矶也瞻仰了一番。
历经两代君王，混得不错。
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早早逃离临淄，比起他那些有真本事的同僚，却是逃了一条性命。
还真是个身负小气运的混混，运气不错。
“祖师。”
心愿已了的红衣坊坊主躬身退后几步，远离祖琴，脸上带着不曾褪去的潮红。
石矶抬眸，问：“可还有事？”
老人嘴角蠕动，半晌，说道：“那孩子，我想带来让您看看。”
石矶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老人神情一下子放松，放下了最后一件事。
老人退出去，时间不大，带上来一个中年人。
其实这个中年，也是石矶看着长大的。
之所以要正式见一面，算是红衣坊的一次正式传承。
拜了祖师，就不用拜祖师挂像了。
只要她点头，新坊主便可以正式接手了。
第941章 田地
在红衣坊新老更替交接的时候。
齐国有剑圣存在的消息迅速通过各种渠道传回了各大小诸侯国。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离齐最近的燕国国君燕昭王姬职，也是这次五国伐齐的盟主。
前线捷报频传，临淄被攻破，正大排宴宴，处在人生最巅峰的姬职乍见此信，如遭五雷轰顶，头晕目眩，两耳嗡鸣，摇摇欲坠。
“不可能！”
这是燕昭王的第一反应，他也叫了出来，声音极度尖锐。
这样的声音，不久在各大王宫接连响起。
赵国赵惠文王，韩国韩釐王，魏国魏昭王，以及秦国秦昭襄王嬴稷，作为五国同盟伐齐的成员国国君，他们最为失态。
更令以上五位国君坐立难安的是军情附带传回的一句话：“你就不怕我去杀了你们五国国君？”
这是来自那位齐国剑圣的威胁。
与他们反应截然相反的则是逃向莒地的齐湣王田地，田地喃喃：“我们齐国竟有剑圣？我们齐国竟有剑圣？”随之又放声大笑：“哈哈哈……我齐国竟有剑圣！天不绝寡人，天不绝我大齐！”
田地状似疯狂的大喊大叫大笑一番，转眼又红着眼睛喘着粗气道：“快，快给寡人联系我齐国剑圣，让她去给寡人杀了姬职，杀了嬴稷，杀了赵何，杀了韩咎，杀了魏遫……”
他几乎把天下诸侯的名字都叫了一遍。
他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翻盘方法，把他们都杀光，他自然就是天下之主。
一众狼狈不堪的群臣抬头看了看早已不复国君气度的大王，眼前活生生一个输红了眼睛极力想赢回来的疯狂赌徒，前面的几位重重张了张嘴，最后暗叹一声低头称是，后面的，或一脸麻木，或开始与君同乐。
他们此时并不知道，他们期待的消息，会是一个雪上加霜的巨大噩耗。
田氏代姜，他们田氏夺了姜氏的齐国，而这位剑圣是前齐公主。
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是从红衣坊传出的信息，在这之前，还有更重要的一句：红衣坊不介入天下诸侯纷争。
燕占了临淄，红衣坊不曾发声，乐毅五年连下齐国七十城，红衣坊不曾发声。
至此，天下诸侯才心安，同时又怀疑，红衣坊那位，到底是不是剑圣。
怀疑归怀疑，却没人会去试探，不仅临淄的红衣坊，天下的红衣坊都成了各方势力回避的地方。
也因此，天下一时出现了很多的红衣坊，红衣坊成了乱世中一处处最安全的避难所。
只要挂一块红衣坊的牌子，似乎就将刀兵挡在了外面。
红衣坊，那位不曾走下二楼的剑圣，也成了天下人的剑圣。
而不是齐国剑圣。
她手中那柄并不存在的剑，悬在了天下诸侯头上，守在天下百姓身前。
即便，她什么都没做。
忽略掉红衣坊的存在，战国还是战国。
乐毅紧追不舍，齐湣王在绝望中仓皇逃窜，好不容易等来楚国楚顷襄王派来的淖齿救援，却反手又被淖齿杀了。
命运跟田地开了两次大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