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轮回转世
石矶目送昊天再次轮回历劫,却已不知他入了哪道轮回,又转世何方,因为他身上有道祖手书的历劫经,恐怕除了后土娘娘,无人能知其起始,也无人能看透他的前世今生。
彼岸花摇曳,骷髅山来了客人,石矶下山相迎,来者广袖乾坤大,脚下天地小,前一眼还在万里之外,下一眼已到山门前。
石矶恰恰比客人早了一步,石矶笑迎山门外:“前辈别来无恙?”
道人哈哈大笑:“无恙,无恙。”
“前辈请。”
“琴师请。”
两人并行上山。
“前辈可是第一次来我的骷髅山。”
“琴师也只去过老道的五庄观一次。”
石矶笑了,镇元子也笑了。
山间除了风,再无其它,老道却看得津津有味。
实因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今日的骷髅山,已不是谁想来都能来的了,也不是谁想看就能看到的了。
便是这累累白骨也有了神秘色彩。
仿佛石矶的传奇就是由它们书写而成。
外界传的更玄。
两人上山,石矶在听雨台煮茶待客。
山风很大,却不入亭台,茶香袅袅,道人对坐,说不出的闲情雅致。
此山,此亭,此地道人,落在很多人眼里,是一幅空山深远的神秘画卷,是的,是神秘,而不是悠然。
只因看向这里的都是有心人。
不过除了风声,他们又能听到什么。
茶空,话了,镇元子起身,石矶相送。
“琴师留步。”
“前辈慢走。”
山外的人也就听到了开头和结尾,中间只是一幅画,无声的画。
镇元子回去便封山了,只有石矶知道这位地仙之祖也要去凑热闹了? 他此来,一是问祖地之事,二是向石矶请教斩神之法? 不是他不会,而是他没斩过,他是过来取经的。
当然,石矶也不吝啬。
至于祖地之事,石矶表示她转世之身并未回归后? 镇元子也就不多问了。
镇元子走后不久,来了孔宣? 他来了便没走。
七十二年后? 八景宫太上与一个中年道人一先一后踏入了轮回,
又二十年? 一缕五德幽魂由骷髅山入地府轮回。
又十年,镇元子分神入轮回? 之后? 天南海北的道人纷纷投入了转世大潮。
轮回无极地的后土娘娘也从尘封已久的盘古殿中取出了一道残魂投入了轮回之中。
公元前571年,楚国苦县厉乡曲仁里出生了一个好学善思的孩子? 姓李名耳。
公元前556年,古印度迦毗罗卫国诞生了一个王子? 叫乔答摩,悉达多。
公元前551年? 鲁国陬邑昌平乡出生了一个生而七漏的孩子? 叫丘。
李耳出生时? 石矶在听一个人抚琴,他叫师旷,很年轻,和红衣一样天生目盲,不过他却没见过红衣,因为红衣已经故去一甲子了。
石矶抬头看向楚国方向,她看到了紫气,常人却无法看到,石矶收回视线低头继续听琴。
孔子诞生时,石矶看到了五德之光,她笑了,也很惊讶,她实在无法将桀骜不驯的孔宣和谦让仁爱知书达礼联系在一起。
不过终是不同,她认识他们,他们却不认识她,所以不必去见。
一声鹿鸣传入石矶耳中,她看到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她想到了小白,确实是小白,又不是小白,她没想到他今生会转世为一只鹿。
石矶与这只鹿走了一段,再次分别。
后来这只鹿死了,死在虎口之中,被吃了。
奈何桥上,昊天苦笑,因为他那一世吃了人肉,所以这两世他都轮入了畜生道,都成了凶禽猛兽口中的食物。
历劫,一劫又一劫,这一世,他知道了鹿之哀鸣。
第883章 老子化胡
昊天心里多了一份慈悲,多了一份怜悯,离天心也近了一分。
当他能体察众生之疾苦时,他的天帝历劫经大概也将大成。
他将成为三界真正的大天尊,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包容万物怜悯万类的天帝之心。
这大概便是道祖创立天帝历劫经的立意。
所以天帝的劫比谁都多,一劫一体悟,一劫一体察。
昊天再次轮回,只在天地中,历劫不知处。
骷髅山,琴音化流水,弹琴的人却不是石矶,听雨台,红衣抚琴,此红衣非彼红衣,抚琴的是小蝉,青鸾盘旋天空,大小石头掀起尘嚣,从山上蹦跶下去,又从山脚下蹦跶上来,乐此不疲。
有情无情只是安静的笑。
山脚下的彼岸花在风中摇曳,还有石矶身上的青袍,和她的长发。
石矶站在山崖边,看着远方,她眼神深邃,仿佛有流星在她眼底划过,又仿佛不是流星而是她在时空之中穿梭,她看着远方,极远极远,穿过了空间,超越了时间。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点,未来的一点。
琴音在响,石头们的叫嚣,离她很远很远,甚至传不到她耳中,更不要说心里。
她在追溯过去,又在定位未来。
没有人打扰她,因为吹到她身上的风,不是今日的风,所以今日的人也靠近不了不在今日的她。
直到一道身影从三十三重天而来,落在了骷髅山下。
石矶收回了视线,焦急拉近,落在了来人身上。
石矶迈步下山,因为来的不是别人。
青鸾喜鸣一声,俯冲而下。
青鸟仙子抬眸,沉静依旧,也美丽依旧。
小青鸾落下,青鸟仙子伸手? 小小鸟落在青鸟仙子皓洁如玉的手上? 亲昵的蹭了蹭。
青鸟仙子脸上也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石矶出山门相迎? “仙子怎么来了?”
青鸟仙子微微一怔,她没想到石矶会亲自下山相迎。
青鸟仙子再看向石矶,眼里多了说不出的感慨,故人未变,原来真的未变。
青鸟仙子稽首:“不敢劳琴师相迎。”
尽管她也是天地大能? 而且是资格比较老的那种? 但她还真当不起石矶亲迎? 如今洪荒能当得起石矶亲自相迎的人太少了。
石矶轻轻一笑,“仙子当年以大能之身载负石矶上昆仑,那才是屈尊降贵? 可叹石矶当时什么都不懂。”
也只有大能中的大能才能一夜往返昆仑,明白这一点,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事了。
青鸟仙子含蓄一笑,“那是青鸟的职责所在。”
石矶笑着摇了摇头? 道:“仙子请。”
青鸟仙子伸手? “琴师先请。”
石矶点头迈步? 青鸟仙子随后。
看到石矶从山下走来,山间的石头齐齐一愣,接着欢天喜地的朝石矶冲去,还争先恐后的喊着石矶,石矶轻轻一拂袖,将一个个小炮仗兜住,回头对青鸟仙子说了声:“见笑了。”
青鸟仙子笑着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是惊讶的,她没想到骷髅山竟是这样。
“姑姑,姑姑……”
有情无情也跑了下来。
山上的琴音也停了,红影飘然而下。
“来,见过青鸟仙子。”
有情无情乖乖见礼:“见过青鸟仙子。”
小蝉站定见礼。
这也算是骷髅山全员相迎了。
石矶兜着一袖子石头和青鸟仙子一起上山,有情无情跑在前面,小蝉跟在石矶后面。
这也是别开生面。
石矶将青鸟仙子迎进了白骨洞,以茶待客。
茶过三巡,青鸟仙子取出了一张请帖奉上,石矶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王母娘娘手书的请帖,不知不觉,蟠桃会竟又到了。
石矶收下请帖,对青鸟仙子道:“请转告娘娘,石矶一定准时赴会。”
青鸟仙子起身作别,这次石矶送至山崖边,不曾远送。
石矶目送青鸟仙子离去。
三十六重天八景宫落下一道身影,拜倒在骷髅山山门外,久久不起。
石矶看着面色惨白,一脸痛苦的道人,叹息一声道:“你这又何苦?”
道人咬紧牙关,不言不语,也不起身,就那么跪在那里,他是来领罚的,也是来请罪的。
截教没了,师尊不在,整个截教也就琴师能罚他。
“你还不明白吗?神魔战场,你执掌诛仙剑阵出剑,你老师都看到了,整个洪荒都看到了,你不欠截教的,该还的都还了,你老师不会怪你,我更不会怪你,因为你做的够好了,去吧。”
道人泪如雨下,重重磕头。
紫气东来三千里,太上西行。
道人拜别,随太上而去。
祖地,紫气东来三千里,老子出关。
函谷关长官尹喜非常人,善望气。
观天地之气,知有圣人来,忙相迎,老子一番考教,传下了五千言,也就是《道德经》。
老子走后,尹喜苦研《道德经》并将之发扬光大,创立了道家楼观道一脉。
老子西行至印度时,太上也与多宝到了西牛贺洲。
西方灵山之上,坐在十二品功德金莲上的白衣老僧宣一声佛号,召灵山诸佛诸菩最后一次说法。
不久阿弥陀佛圆寂。
燃灯古佛奉佛旨下灵山开悟西方新佛主。
与此同时,与老子在婆娑树下论道七日七夜的乔达摩悉达多顿悟成佛。
老子也明悟了前世今生,不过垂垂老矣,他骑牛继续向西,直到寿终魂归,享年百岁。
释迦摩尼在古印度开始传道,八十岁于王舍城灭度寂灭,他躺在鲜花之中对门徒道:“不要难过,我将回去。”
这一日,多宝在大雪山顿悟,并立下了大乘佛教,天将功德,举世瞩目,太上取出金刚镯分走了一半功德,化胡而归。
第884章 释迦牟尼
太上老君骑牛东归。
燃灯古佛迎多宝如来西归。
东方有紫气,西方有佛光。
多宝脚下生莲,身后佛光照亮佛土十方世界。
西方众生顶礼膜拜。
燃灯在前,多宝在后,一路无话。
灵山脚下,诸佛诸菩萨看到无量佛光中朝他们走来的高大身影,不知多少人潸然泪下。
三千佛陀,曾是三千红尘客,西方圣人渡他们来灵山,能镇压他们之身,却度化不了他们的心。
以龟灵乌云为首的西方佛陀菩萨层层拜倒:“恭迎大师兄。”五个字,已是泪如雨下。
原阐教慈航、文殊、普贤,迟疑了一下,也拜倒恭迎。
诸佛诸菩萨皆拜,唯弥勒、药师、还有迎回多宝的燃灯三人未拜。
万佛朝宗,他们三人感受到了一股莫可抵御的大势,压得他们不得不低头。
他们也终于明白了阿弥陀佛退位让贤的原因,因为只有他,才能令西方诸佛臣服,也只有他才能光大西方。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四圣同会诛仙阵之前,在昆仑山,东方人教圣人便代表人阐两教与西方两位圣人定下了今日之事,或者说达成了一桩交易。
那时候他们便决定了今日的格局,没有截教。
东方只有人阐两教。
其实更早在旧天庭覆灭,道祖让诸圣推新天帝时便露出了端倪,女娲推白泽为帝,道祖摇头:“妖族这一量劫不可再为天帝。”
元始推南极为帝,道祖摇头:“福缘不足。”
通天推多宝时,道祖的话却是:“修为不够。”
那时候多宝不过大罗金仙三重天,如今他已是大能中人,修为够了,自能称尊做祖,其福缘之深命格之高不在天帝之下。
灵山脚下,万佛朝宗,又似截教的万仙来朝,多宝身后佛光一暗,如他一瞬黯然的双眸,其中似有泪光闪过,刹那又似永恒……
多宝双手合十:“诸佛诸菩萨请起。”
听到多宝如此称呼,诸佛诸菩萨眼神也是一暗。
燃灯、弥勒、药师,却齐齐松了口气。
诸佛诸菩萨起身。
燃灯开口:“请佛主上山。”
多宝点头,诸佛诸菩萨让开,多宝登山。
诸佛诸菩萨如潮水分开又如潮水合拢,在多宝身后形成了佛道大潮。
不曾入主,他已是灵山之主,谁都动摇不了? 便是阿弥陀佛在,也要让位。
佛道大势起? 因一人而成? 三千佛陀归心,因一人来。
十二品功德金莲飞来迎接,他一步迈出? 理所当然? 八宝功德池中莲花一朵一朵绽放盛开? 菩提树结果,颗颗智慧。
神魔战场,接引笑了,准提也笑了。
多宝落座,灵山有主? 佛光照耀九天十地? 无限光明。
“拜见佛主。”
万佛朝拜? 这一次? 便是弥勒药师也拜了下去。
“诸佛,诸菩萨? 请起。”
“谢佛主。”
“我在世传道时,诸佛子、比丘? 比丘尼? 以世尊称我,我自称释迦牟尼。”
诸佛诸菩萨不解。
释迦摩尼笑道:“我今日成佛之果,当拜前世传教之因。”
他转世祖地,二十年修佛,四十五年传教,他灭度前,他的弟子门徒信者,已遍及那方国土,遍地开花。
一日他寂灭归来,回归本尊,一朝顿悟,却是一世修行。
第845章 人道圣人
人生虽短,却有生老病死。
未出家前,乔达摩悉达多经历了爱恨离别,出家后,释迦牟尼看遍了世间诸般苦难,也在生老病死中渐行渐悟,最后大彻大悟,立地成佛。
在他身死的那一刻,功果方得大圆满。
他腐朽的身体在火焰中或化灰烬,或结舍利,他的衣钵传承者迦叶与众僧团继续弘扬他的佛法,那方国土,到处都有僧侣说法的声音:
“世尊在世时……”
“世尊在婆娑树下悟道……”
“世尊在王舍城……”
这一切声音都传入了释迦牟尼佛耳中。
他笑着结说法印,开始在灵山对诸佛诸菩萨宣讲他的大乘佛法,他从三法印讲起,再到四谛,八正道,十二缘起、三十七道品……
诸佛诸菩萨听得如痴如醉,便是燃灯也频频失神,实因大乘佛法起点极低,但立意却极高,世间众生皆可修持,蝼蚁,飞蛾,亦在其中,而所能达到的高度,全凭各人修持,或者说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仅此一点便超过了小乘佛法太多。
燃灯、弥勒、药师,对高坐十二品莲台上宣讲佛法的高大佛陀产生了敬畏之心。
立教立说,他已有称尊做祖的资格了。
从此,西方多了一位佛祖,万佛之祖。
其他佛陀菩萨在他面前都要以弟子自称。
因为他们修的是他的法,走的是他的道。
佛祖在灵山说法,迦叶尊者在印度传教的时候,在东方土地上比释迦牟尼晚出生了十年的孔子也完成了他的《春秋》巨著。
他们几乎生在一个时代,一东一西,却是两位人道圣人,当然他们也同向另一位人道圣人问过道,那位圣人还有一个身份,便是人教教主,孔子向老子问过道,向师旷学过琴,夫子在齐向师旷学《韶》,三月不知肉味。
夫子周游列国归来著书立说,门下有三千弟子,七十二位贤者。
也就是孔门弟子三千达者七十二人。
这一年,孔子七十一了,他最疼爱的弟子颜回已经先他而去,这是孔子最沉痛的一件事。
这一日,孔子依门而立,弟子搬来椅子,他却不坐。
不久,一个青衣女子上门拜访。
孔子岁月刻满痕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来了?”
“来了。”
孔子礼让女子先进,他随后入室,他门下的弟子却是大惊,不仅是因为于礼不合,更是因为孔子今日的地位。
他已是在世圣贤,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让老师久等又礼让,而且还这么年轻。
室内,孔子与石矶对坐。
石矶笑问:“什么时候想起的?”
孔子答曰:“知天命之年。”
石矶问:“本尊可有话给我?”
孔子点头:“有。”
石矶笑容敛去,微微坐正。
孔子道:“看到的太多,变数也太多,既然如此,便不要执着了,顺其自然的走,尽量往远里走,最好去人道尽头看看,她会在那里等你。”
石矶眼帘微垂,孔子看向门外,室内安静了下来。
她来祖地的最初目的是寻根,她这一脉的根源,也就是他的祖先,再跟随他们一代一代找到未来的自己,但人道繁衍极快,一条根几代之后便会生出无数根,根与根之间又婚嫁繁衍,加上诸多变因,稍有干扰,变有了异变,两千年时间若有一点异变,结果便会全然不同,会不会有她就两说了。
所以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其实要维护却繁复之极,更重要的是她的修为不能超过一个界限,不然会被迫飞升。
所以,先前即便有本尊让人带来的信息,她依旧进展缓慢。
现在本尊改变主意了,让她不必执着于寻根,让她顺其自然随人道大流而下,回去看看,也去人道尽头,这就容易多了,她可以一路听听琴,看看花,遇到想帮的人也帮一把,遇到想杀的人给一剑,在不影响人道大势的前提下自由了。
至于本尊为何会改变想法,又为何要她去人道尽头看看,她想不透,也就不想了。
她只要维持这一世的长度就可以了,至少要再走两千五百年,不,还是再活五千年,再看。
想到这里,石矶笑了。
孔子回头,也笑了。
“我该走了。”
“我也该走了。”
一样的话,却是两个意思。
孔子起身送石矶出门。
孔子依门目送石矶离去,笑了笑,唤来弟子。
三日后孔子离世,享年七十一岁。
骷髅山,天降无量功德,孔宣一日破五境,踏入了大能中期。
“我去了一桩因果。”
五彩神光破空而去,直指西方灵山。
宣讲大乘佛法的释迦牟尼停下讲经,起身出灵山迎敌。
人道之地的东西方两位人道圣人终于在此见面了,而且是一见面便大大出手。
佛光浩瀚,五色神光遮天,万灵瑟瑟发抖,漫天神佛无不骇然,天地大能,绝顶大能,或凝重,或沉默,他们知道这两位崛起已势不可挡,天地间又将多出两个大人物。
一坐西方,一在天南。
一在西天做祖,一在天南称霸。
第886章 不敢为天下先
一声巨响,佛光与神光乍开。 千丈佛陀金身后退,脚脚踏破苍穹,如一根根黄金天柱撞破风云,闯入众生眼中。 五色神光如五色大海倒卷,大海中央,青袍男子身后五根翎羽分割天地,天地尽染五色,瑰丽又迷离。 佛陀金身止步,不动如山,佛祖低眉,宣一声佛号,青袍男子横眉冷目,看着高出千丈的佛陀金身,是平视,不是仰视,因为他站的极高,几乎与佛祖等高,这还因为是今日,恪守了礼数。 “我与西方旧怨就此揭过。” 青年声音冷清,透亮的清明,天地众生皆可闻,堂堂正正。 石矶含笑,一直看着,看着这个傲然屹立天地间的身影,她嘴角笑容扩大,那个死不服输的小孔雀身影在她眼里慢慢与青年重合。 “原来他也没变。”石矶笑道。 凤凰台上,宫装妇人凤眸含笑,欣慰之余又多了分不清的怅然,她的儿子长大了,仿佛一眨眼,便不需要她教导了。 他的道比她的道要宽,而且会越走越宽,越走越远,而她的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她想起了第一次站在她面前的骄傲孩子,他桀骜不驯的眼里清楚的写着:“我会超过你的。”毫不藏掖,理所当然的骄傲。 凤祖眼里笑意扩大,眼神更加柔和,因为她已经看到了,看到了她儿子超过她的一天,就在前方,不远。 佛陀金身双手合十,佛祖颔首,称:“善。” 菩提树下,准提哑然失笑,莲花深处,接引却轻叹了一声。 仙山之上的元始天尊看向北方道宫,道宫中的道人却与道宫一样沉寂无声。 神光如海,青年如神人傲立神光大海之上,开口立下规矩:“我身前是你佛国,我身后是我儒家,如敢越界,后果自负。” 佛祖沉默半晌,只宣了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孔宣淡淡看了佛祖一眼,转身南归,身后神光随他转身拖曳收拢。 佛祖转身,眉心展开,如拨云见日,佛陀金身回落,重归灵山,灵山佛陀菩萨起身相迎,禅音再响起时,又是一片祥和。 更多了虔诚。 因为敬畏。 八景宫,太上老君收回视线,抚须而笑,在他收回视线时,又下意识瞥了一眼骷髅崖上的那道身影,老君笑容微敛,寿眉挑动,又陷入了某种深思。 天地间一众老祖或快或慢都收回视线看了八景宫一眼。 丹元道会,太上邀请一众道人共议祖地传道一事,原本云里雾里背后的东西,到这里,终于水落石出了。 太上先行了一步,这一步,走在众人前面,也走在众道前面。 孔子向他问道,有半师之谊。 他西出化胡,与多宝也有半师之谊。 孔子向他问道,问的是有为之道。 他与释迦摩尼论道,启迪的却是无为之道。 如果说孔子的儒家有为济世之道是阳,那么释迦摩尼的无为避世之道便为阴。 如果说释迦摩尼的无为之道是阳,那么孔子的有为之道便是阴。 这里的阴阳不是互济,而是大道相争。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是儒,了却红尘,逆来顺受,是佛。儒落在实处,脚踏实地,佛在虚,在悟,在空,儒与佛,一东一西,一阴一阳,人道花开两岸,却是大道相悖,势必争锋。 老子不敢为天下先,退了一步,却合上善若水,立于了不败之地。 从此儒释道,道退居最后,将大道之争留给儒与释迦佛教。 此一时与阐截相争,人教超然立于不败之地,何其相像。 六千年前,他先行一步,在人族传道,六千年后,他又先行一步,在人道祖地分立阴阳。 这位人教教主谋划之深远,不到水落石出,真没人看得明白。 截教没了,阐教名存实亡,佛教起,他分立佛教,又腾出地方给儒教,他自己改人教为道教再次地位超然,不管是佛胜,还是儒胜,他都立于不败之地,他的道也与世长存,一篇《道德经》高居万经之首,可传万世至人道尽头。 话不多,五百言足矣,经不多,一篇足够。 后世之人,批过万经,也不敢批《道德经》。 一切皆在吾掌中,唯一想不明白的是先他一步那人,不知她落脚何处? 想不明白,所以一直会想,看不清楚,所以一直会看。 石矶站在骷髅崖,看着远方的风景,她落在别人眼中又是另一道风景。 她看得极远,别人也想得极远,她们谁都不曾打扰谁。 尽管她们看的想的都是人道。
第887章 另一半琴道
人道祖地,孔子离世后,他的弟子继续宣扬他的儒家学说,力行他的仁、义、礼、智、信,修身平天下的思想。 孔子之后,春秋另一位人族大贤开起了非儒即墨的争鸣时代,承载着不同理念的墨翟这位墨家祖师横空出世,压住了儒家一家独大的势头。 墨,上黑,下土,提倡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 墨家很多思想都与儒家针锋相对,墨翟这位后来者,与孔子一样周游列国,不同的,他是一人一剑,仗剑远游,他不见诸侯,路见不平,拔剑相助,他是春秋最早的墨家游侠。 他身穿粗衣,脚穿草鞋,或在市井,或下农田,他不曾想过做官,自然也不会去求官,他的思想不需要君主去支持,他的学说在弱者平民之中流传,也落在弱者身上。 如果说孔子的思想是至上而下的贯彻,那么墨子的思想便是平民智慧的开启,由下而上。 如果说儒家的君子都是彬彬有礼,那么墨家的墨者都是草鞋麻履行走市井坊间,与贩夫走卒无异。 墨翟精通木工机关之术,又善农家之事,剑术了得,是孔子之后最显赫的诸子。 他创立的几何学、物理学、光学,更是令石矶惊讶不已。 又令石矶有些哭笑不得的是,这位常年宅在五庄观的地仙之祖,喝了一碗梦婆汤变成了一个四海为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血男儿。 而孔宣那个一看就是惹祸精的桀骜青年却转世成了一个处处讲规矩的持重之人。 真是一个地道好轮回! 石矶不曾去见镇元子,就像她不曾去见老子一样,因为她们不熟。 墨子百年后,儒家接连出现了孟子荀子两位夫子,儒家思想迎来了两个蓬勃发展的春天,而墨家思想却有些停滞不前,逐渐式微,退出了人道主流,但墨家的机关术,墨家的巨子令却威势不减。 石矶在春秋中行走,她侧耳倾听师襄抚琴,也曾站在高上流水间,听渔樵问答,千古名曲《高山流水》她听到了,也见到了,俞伯牙与钟子期。 她听了很久,在伯牙琴碎的那一刻,她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知音难求,他们又何曾知道,他们身边一直有一个知音。 已经离世的钟子期不会知道,悲伤摔琴的俞伯牙也不会知道。 不过,那曲《高山流水》已汇入了琴道。 石矶一步一步走过了春秋,这一年,春暖花开,她故地重游回到了齐国,见到了在社稷学宫讲学的荀子,儒家第三位夫子。 石矶走进稷下学宫,又出来,她走在临淄繁华的街道上,人道春秋三百年,又是一派新气象。 行人熙熙攘攘,高冠者,绫罗者,佩剑者,背琴者。 背琴者皆是男子,穿着儒雅,他们身后背着的琴式狭而长,琴身漆黑,石矶知道这是孔子的琴式,叫仲尼。 这是继伏羲式后的另一种主流琴式,也是君子的琴,承载着儒家的乐。 她听过孔子的琴,听过孟子的琴,她去稷下学宫看了看,也听过了荀夫子的琴,都很不错,中规中矩,是大雅之琴。 琴道,人道,石矶忽然有些明白本尊的意思了,走在人道之上见证琴道,她何尝又不是在行道,人道尽头的琴道会是什么样子,她现在有兴趣了。 石矶抬头,她看到了本尊,因为本尊正好看着她。 石矶笑了。 一人观道,一人行道,两道相期,相互印证,便是证道。 她的琴道与人道同行,人道能走多远,她的琴道便能走多远,她剩下的一半琴道,将由人道承载。
第888章 战国
人道,石矶收回视线,继续观道。 人道祖地,石矶止步红衣坊前,看着自己亲手撰写的匾额,仿佛过了几个春秋。 不知不觉三百年了,不知不觉春秋走入了战国。 人道进程加快了脚步,随着越来越激烈的战争。 儒家、法家、兵家、纵横家、墨家、道家、名家、阴阳家……相继登场。 人道百花齐放,思想百家争鸣。 各国君主无论贤愚都做着春秋之后战国一统的梦。 一个个思想家也为他们的抱负游走在战国之间,以天下为棋盘,展开了大道之争。 红衣坊,早已不局限于齐国,红衣坊的刺客,比红衣坊的琴更负盛名。 因为这是战国,剑比琴更入人心。 兵家比儒家更入君心。 纵横家纵横捭阖,法家引领时代潮流。 道家隐于世外,墨家行走江湖,农家走上了朝廷。 这个时代的道理不是讲的,最终都要落在战场,一绝胜负,一较高下。 因为,这是战国。 石矶拾阶而上,红衣坊的门庭更宽广了,门槛也更高了。 石矶迈过门槛,一个言笑嫣嫣的红衣女子朝她走了过来,女子看清石矶的长相后晃了一瞬的神,但很快又笑面如花,因为她在心里否决了那个恍惚,她在心里说了声绝无可能。 【领红包】现金or点币红包已经发放到你的账户!微信关注公.众.号【】领取! 石矶听到了,只是笑了笑。 女子看到石矶笑,也跟着笑得眸光流转。 “这位姐姐面生,是第一次来我们红衣坊吧?” 石矶笑了笑,不置可否。 女子心中戒备,脸上笑容却更加灿烂。 又问:“姐姐可是齐人?” 这一次,石矶轻轻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 女子靠近,热络了几分,石矶却知道女子有藏剑在身。 “不知姐姐是听曲还是……”女子问这话的时候,眼眸一直盯着石矶。 石矶轻轻吐出两个字:“听琴。” 女子微微一怔,不知是因为石矶清晰的答案,还是石矶过于平静的脸。 不过能在这里迎来送往,自是手腕不差,眨眼又已是千娇百媚,红衣女子就近热络的拉着石矶的胳膊道:“我一看就知道姐姐是知乐懂琴之人,我们红衣坊别的不敢说,琴道却是世间一流。” 石矶挑眉,轻轻说了一声:“琴道?” 女子不知石矶何意,但还是点头应了一声:“琴道。” 石矶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女子陪着石矶走入大堂坐下,今日的红衣坊,放眼皆是富贵者,处处可见风月旖旎,早已没了三百年前的纯粹,丝竹之音不绝于耳,红尘喧嚣一浪高过一浪,但又不入石矶眼,不入石矶耳。 石矶的神情太平静,那位一口一个姐姐善于察言观色的红衣女子也有些吃不准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姐姐觉得此曲可好?” 石矶半晌无语,问了一句:“红衣坊可有琴师?” 女子脸色微微一变,不待女子开口,石矶又问:“多久了?” 女子心肝颤了一下,因为这是红衣坊的秘密,便是红衣坊内也仅限于极少的人知道。 石矶接下来的话更是令女子花容失色,脸色大变。 “这么说那琴已经很久没有主人了?” “你是谁?!”女子声音都变了,有些颤抖,又有些声色俱厉。 石矶淡淡道:“带我去见你们坊主。” 女子神色数变,欠身一礼,说了声稍等,匆匆离去。 女子离开后,石矶感受到了四道剑意锁定了她。
第889章 蒙尘
石矶淡然处之,看眼前风花雪月,那四道剑意落在了石矶身上,又像落在了空处,隐于四个角落的持剑者都是心中一凛。
他们已是剑师之下的一流高手,现在他们却有种剑意落空之感,这就好像连人也盯不住一样,更无从谈出剑了。
“莫非是剑师?”
四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种可能。
当然还有一种存在是他们不敢想的。
因为那是一种传说中的境界,据说墨家初代巨子达到过那种境界。
一剑抵一国。
墨子守城,天下无人能破。
当然儒家弟子也宣称他们儒家的圣人孔老夫子在五十岁前便达到了这个境界,不过孔子知天命之年后便不曾出过剑,境界如何,谁也不知。
此事往往被墨家弟子嗤之以鼻。
但儒家弟子剑术皆不错却是事实。
君子游学,佩剑而行,君子持之以方。
读书和杀人并不相冲。
同样因为这是战国,礼坏乐崩,虎狼横行,剑可开道,亦可守道。
脚步声响起,前轻后重,轻者反而沉稳,重者却失了方寸。
石矶脸上露出了讶异之色,因为朝她走来的是一个男子,青袍朴实,发髻别玉簪,清秀而儒雅,竟是一个不过而立之年的读书人。
之所以石矶认为他是读书人,是因为此人身上有儒家的浩然气。
红衣女子跟在男子身后,一步重,一步轻,她的脚步随着她的心情起起落落,和前面看到石矶不过微微一怔便恢复如初的男子真没法比,源于心境。
“有劳久候,公孙悦有礼。”
男子见礼,一丝不苟。
石矶看着他没动,失了礼,红衣女子先公孙悦脸上起了怒容,还有那四道剑意透出了杀机。
石矶逆来顺受,恍若不知,她只是看着公孙悦问了一个问题:“公孙隰朋是你何人?”
此言一出,公孙悦脸上也露出了怒容,他压下怒意,又神情复杂的说道:“乃是家祖。”
石矶点了点头,也算故人之后,管仲之后,公孙隰朋为齐国宰,便是更早前在红衣坊楼下听过她抚琴的那位,不过他在管仲离世后的第二年便病故了,是一个短命的相国,但再短,也曾站立在齐国庙堂的最高处,执掌一国政要,他的后人也不至于……
石矶的眼神公孙悦看懂了,一身怒意跌落化为了黯然,子孙无能,辱没先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公孙氏没落已久。
“敢问先生尊姓大名?”公孙悦收拾自己情绪盯着石矶问道,因为一口能叫破自己跟脚的人绝非寻常之辈。
“我姓石。”
公孙悦闻言神情又是一变,因为事情向那个绝无可能的方向靠近了。
在他开口之前,石矶笑着点了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红衣的先生。”
公孙悦一瞬瞪大了眼睛,因为这话是在他心里响起,别人都没有听到。
石矶又问:“红衣之后你是第几任坊主?”
“第五任。”
“从第几任断了琴师之路?”
“第,第三任。”
石矶点了点头道:“我很久都没听到红衣坊的琴声了。”
她说的是那张古琴,红衣祖传的那张古琴,那张琴沉寂的太久了。
琴久蒙尘,琴灵也会蒙智,终有消失的一日。
公孙悦愧然低头,红衣坊已经百年未出琴师了。
“带我去看琴。”
公孙悦迟疑了,对石矶的身份,他只能说半信半疑,因为石矶的存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不是传承不够,而是他给祖师已经上过二十三年香了,年年上香祭祀,祖师却回来了?
“我是公子小白的姐姐,我见过你祖父,外面的匾额是我写的。”
要是放在以前,石矶绝不会说这些话,因为那时候她不能任意而为,现在,她少了很多顾虑,又多了很多乐趣,比如像现在,吓唬眼前的小子,她便觉得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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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悦面红耳赤汗下来了,在他要拜倒时,却未能拜倒,因为石矶没让他拜,他自拜不下去。
“这里人多,红衣的琴室还留着吧?”
公孙悦忙点头,此时他比他身后的红衣女子还慌乱紧张,张口便要唤祖师。
“叫我先生。”
“先,先生请。”
公孙悦躬身礼请,红衣女子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什么,投向这里的众多目光更是透着不可思议的诡异。
三百年前领她上楼的是一个红衣盲女,今天领她上楼的是三百年前的故人之后,红衣传人。
可惜资质不够,又生逢乱世,护琴的剑走在琴道前面,本末倒置了。
第890章 她回来了
走在前面的公孙悦并不知道石矶对他的可惜,更不会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着什么。
如三百年前红衣不知道她那一犹豫失去了什么一样。
两人脚下的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因为这座阁楼是座老楼,尽管修缮了多次,但老了终究是老了。
终于,石矶等到了那个琴音,比三百年前迟钝了很多,但这迟到的琴音却是令公孙悦心神为之颤抖,因为他老师不曾听到的琴他听到了,原来祖琴真的有灵!
已近而立之年的男人激动的手舞足蹈,神情难以自己,比起石矶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祖师,祖琴才是红衣坊主人代代守候的信仰,每一代红衣坊主人无不以让祖琴认可为毕生的追求,可惜三代中断,到他这里已经变得缥缈了起来。
但今日,祖琴响了,缥缈的信仰落在了实处,比起祖师回归的惊吓,这才是惊喜。
石矶看着前面青年激动的颤抖的背影,哑然失笑,青年此时的激动出乎石矶意料之外的好笑。
随着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尘土簌簌,尘封的太久,地上、琴案、琴盒上厚厚一层土,琴音从琴盒里发出,是一种激动,又是一种委屈,它被尘封了太久,如一个孩子听到了家里大人的脚步。
石矶走到琴案前,拂袖散尘,打开了琴盒,那个中古无名少年的琴便躺在里面,琴弦颤抖,却不再发出声音,他曾在她门外学琴,也曾刻下:琴师门下,一生痴于琴的执念。
他死化琴灵,只此一生,所以她回来了,她不愿他就此消散,世上少他这一张琴,那样,她的琴道会有遗憾。
所以她回来了。
石矶手指轻轻抚过琴弦,琴弦平静了下来。
公孙悦却是撩衣拜倒,大礼参拜:“弟子公孙悦拜见祖师。”
石矶没有阻他,她和红衣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红衣坊的剑与琴都是她传下的,受之无愧。
“起来吧。”
公孙悦再拜起身,有些战战兢兢的好奇,一个活了三百年的祖师,是人,是鬼,还是神,他至今无法定性。
他想什么,石矶不用猜也知道,不过她也不会去解释,因为麻烦,也解释不清。
“我这次回来便是给它找个主人。”石矶看着红衣祖琴道。
公孙悦一瞬便激动了起来。
“你不行。”一桶冷水浇下,毫不留情。
“你把时间都用在了练剑上。”再补一刀。
“我可以……”
石矶摇头:“我不能辱没了他,它的主人必须一生痴于琴。”
“叮叮咚咚……”琴音附和,欢快愉悦的像一个孩子。
石矶笑了笑,公孙悦却是满嘴苦涩,说不出的失落,因为红衣坊三代以前都是以琴为主,剑为辅,剑只是为护琴存在,到了他和他老师这一代,红衣坊的剑脉才成为了坊主,因为琴脉无主。
咽下满嘴苦涩,公孙悦问道:“祖师可有人选?”
“还不曾有。”石矶又补充了一句:“也许到你死也不会有,谁知道呢?”
又扎心。
公孙悦苦笑。
石矶挥手:“忙你的去吧。”
公孙悦恍恍惚惚退了出去,心中可谓五味杂陈,希望生出,又寂灭,好像一切都未变,他对里面的祖师还是一无所知。
第891章 纵横
石矶走进琴室后,便没有再走出,更没有去找她口中那个一生痴于琴的传人。
石矶不出门,公孙悦请安却不曾有一日或缺,他在坚持着什么,石矶知道,他在渴求着什么,石矶也知道。
但她却不闻不问,恍若不知,她每日或抚琴,或看人,或在窗前,或在案后,很是淡定。
她只看她想看的,也只听她想听的,时间在她眼里没有意义,一日与一日在她眼里没有什么不同,一年与一年也变化不大。
而凡人的好奇,渴望,却容易被岁月消磨殆尽,从最开始窃窃私语中对她的猜测、惊讶,到习惯、漠视,仿佛一眨眼间,几首曲子的时间,红衣坊便习惯了琴楼上的琴音和她的存在,并且选择了讳莫如深,这何尝不是凡人的取舍生存之道,说简单一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放在佛家,便是放下。
在石矶无所事事的这些年,李悝在魏,吴起在楚,申不害在韩,商鞅在秦,相继实行了变法,这四个国家先后强大起来,除了韩国,都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
这些国家的君主也付诸了行动,鬼谷子门下门徒成了时代的弄潮儿,他们一对接一对走上了波澜壮阔的历史舞台,苏秦、张仪、孙膑、庞涓。
法家推动了时代发展,纵横家则加快了战国进程。
一纵一横,那位深藏功与名的鬼谷子,真是一代奇人,是的,他不是任何人的转世之身,他是应人道王霸而生的大智慧者,他的弟子不止这四人,但总是一纵一横,如阴阳,又如矛盾,相互克制。
谁都不知道,这位鬼谷子还是一位剑道宗师,他有两剑,一纵一横。
身处乱世,纵横剑是他的存身之道。
石矶在齐国见到了一个被砍去双膑的鬼谷传入孙膑,也看了一场马赛,叫田忌赛马,见证了一场经典战役叫围魏救赵,最终庞涓死在了他师弟手中,死在了马陵道,魏国从此一蹶不振,秦国后来者居上。
齐国也相继迎来了几位平庸的君王。
平庸的花团锦簇,岁月静好。
不知虎狼之秦将出西北吞食天下。
这一年张仪由魏入秦,掀开了他的连横之道。
这一年苏秦还在头悬梁锥刺股读书。
这一年,惠子与庄子同游濠梁,留下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也的千古佳话。
时年,惠子这位名家祖师为魏国相,他正想方设法为魏国搜罗着人才,可惜魏王刚愎自用,总能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尽化流水。
他此来想拉好友入仕,可惜庄子志不在此。
又是一场别离,并无同归。
忽一夜,庄子梦到了北冥,第二日,他写下了:北冥有鱼,其名为鲲……的《逍遥游》。
石矶笑了,因为都是故人,鱼非鱼,鱼又是鱼。
一个充满算计的妖师却转世为了淡泊名利无为之人。
真是好一碗梦婆汤。
“也不知梦婆婆在汤里加没加料?”
加没加料她不知道,但梦婆婆这些年一定过的很好。
彼岸花终于败了,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和骷髅山脚下的彼岸花都败了,天庭的蟠桃会却要开了。
这一次,邀请的西方佛陀可不少。
第892章 明心见性
石矶提前半年便带着有情无情、大小石头、小青鸾、小蝉,离开了骷髅山。
山主出门,骷髅山也被不死茶半封半隐了起来。
小熊主持神魔战场未归,申公豹常年不归,也在天外。
石矶这一走,骷髅山除了那些乌鸦,就只剩下不死茶了。
石矶如此早动身,几乎惊动了天地间的所有大能,便是瑶池王母也被惊动了。
不过看到石矶止步九天,转身去了太阴星,天地间不知有多少人吁了口气,对自己摇头。
石矶到时,嫦娥在等她,依旧白衣如素,依旧风华绝代,不过清冷的脸上却多了笑容。
“姐姐知道了?”
嫦娥笑着点头,她实没想到后羿还有一道残魂被后土收了去,如今已是几经轮回。
“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大哥的。”
嫦娥展颜一笑,天地失色,因为她知道石矶口中的照顾是什么意思,不是保护他,而是保证他永远单身。
也难怪嫦娥忍不住莞尔。
其实她想说她并不在意,只要他好好活着便好,但终是没说出口,因为又岂能真的不在意?更何况她这妹妹已经帮她想的很周到,也做的很好了。
至于她那位已忘尽前尘往事的大哥会遭遇什么,就不是这两位女人此刻会考虑的问题了。
她们此刻眼里都是笑意,彼此满意。
一众小家伙却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又笑什么,不过也都很开心。
十二月,小蝉,有情无情,分别向两人见过礼后,都聚在了石矶身边,一个个眉飞色舞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嫦娥即便和颜悦色,小辈们也不敢太过靠近她,不像在石矶身边这么随意,想说就说,想笑就笑,摇着胳膊,一个比一个小,会撒娇,等石矶放出袖中大小石头,太阴星就更热闹了,冷清被打破,月桂也哗啦啦的摇了起来,落花如雪,落英缤纷。
嫦娥静静站在一边,看着一众无法无天的小石头叫嚣着石矶石矶……,生出了扶额的冲动,这些石头跟她着的时候,可胆小的紧,动都不敢动,更不要说吱声了,那可是一段不短的岁月。
嫦娥笑着摇了摇头,对自己妹妹此刻的好脾气真没得说。
这种场景她不是第一次见,依旧感到不可思议。
直到十二月、小蝉、有情无情,连哄带骗将小石头们拐走,石矶这才消停,她很淡定的喝了口酒,又摇了摇酒葫。
嫦娥笑着说了声:“都给你留着。”
月宫的桂花酿都是为她酿的。
而且还都是月神亲手酿的。
整个洪荒也就她一人饮。
想到这个,石矶眼睛眯起,有些志得意满的抿了一口酒,觉得月光葫里的桂花酿更有滋味了。
嫦娥对石矶不时胡思乱想的魔怔早已见怪不怪。
嫦娥抬脚,石矶跟着,两人在月华中漫步,谁都没有说话,彼此却都不孤单,因为她们是这个世上离得最近的人,也是最让彼此安心的两个人。
“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嫦娥脚步微微一滞,继续迈步,她说道:“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
是的,自从嫦娥将后羿残魂安置在广寒宫后,石矶便没有再问过。
“还好。”
这是嫦娥回答。
石矶点了点头。
“你呢?”
嫦娥问的是石矶的身体状况,或者说她的元神劫。
石矶道:“斩落一分元神,跌了一境,不过又破了两境。”
嫦娥哑然,问了一句:“想明白了?”
石矶点头:“其实早就有过构想,加上这三百年,已经想清楚了。”
斩神本就是权宜之计,治标治本,石矶又岂会不知,三百年前斩神轮回也不过是她顺势而为,并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复杂,当然她也需要时间,她绝顶斩神的时候,其实很多东西她还没想清楚,所以她轮回转世的元神之身即便带着记忆,对自己要走的路已经有些迷茫,直到她不断让人带话,才明确了今后的道路。
第893章 一人之尊
更何况斩出的元神毕竟不全,而且失了根基,站不高,也看不远。
嫦娥得到石矶肯定的回答后,点了点头,便不再多问了,一是她本就话少是冷清的性子,二是,到了她们这个境界,各行各道,她已经很难再指点石矶什么了。
“我有没有说过我们其实很像?”
“长得吗?”
嫦娥笑了,石矶笑的更夸张。
笑归笑,她们却知道彼此的意思。
她们确实很像,有一点,她们都耐得住寂寞,守得住本心。
月光如纱,桂花飞舞,在她们身后,两人走在明月中,心都很静。
“你什么时候动身?”
“姐姐这是赶我吗?”
嫦娥笑问:“不打算早去?”
石矶摇头:“去太早,很多人都会不自在。”
所以她要晚去早退,这就是做大人物的自觉,她去早了,九成九的仙人都会有失礼之嫌,场面会很尴尬。
嫦娥点了点头,她虽不关心这些,但并不代表她不懂。
“你走的时候带上月儿。”
石矶嗯了一声,没问嫦娥去不去这种外人会问的问题,除了封神大劫和应她之请出战神魔战场,嫦娥便没离开过太阴星,因为这里有她守护的人,她的心也在这里。
两次离开广寒宫都是为了她,她心里都明白。
太阴星内岁月静好,外界却热闹了起来,天南海北的仙人纷纷提前动身赶赴天庭,便是五庄观的镇元子也让童子去敲了两枚人参果,老道也坐不住了。
同样坐不住的还有西方灵山宣讲大乘佛法的佛祖。
祖巫殿,共工祖巫沉默了一下,唤来了玄雨。
万妖祖庭,帝九与白泽商量了一下,决定提前出发。
深魔渊的主人老魔带上几个魔崽子说走就走。
万龙巢的主人也让苍泠带着敖庚先走。
天南不死火山,青年站在凤凰台上看着三十三重天上的天庭,看了很久,还是决定走一趟。
他如今已是凤凰台的主人,他的母亲将凤族交给他后,便彻底归隐了。
西方佛陀、阐教弟子、通天道仙人、大罗金仙、天地大能、绝顶大能、一个个老祖,相继动身,不再等了。
这一次的蟠桃盛会空前盛大,瑶池王母看着昊天镜中不断升起的仙光,失了神,这里面很多人,是即便她发了请帖,多半也不会来的。
但因为一个人,却都来了。
因为她的提前动身,整个洪荒都动了。
她什么都没说,好像什么也没做,却让整个洪荒都卖了她王母一个面子,卖了天庭一个面子,归根结底,他们都是给她面子。
神魔战场那一战,她赢得了洪荒的尊敬,那一战,她的号召力,她的决断,她的智慧,有太多东西,让她们这些心高于天的老家伙也不得不服。
即便战后她不理世事,但谁都能忘,谁又敢忘?
三界一切矛盾,仿佛只要在她面前,都能放下。
王母忽然笑了,因为她没做到的事,有人做到了,就这么在她眼皮底下,不知不觉的做到了,她只是女仙之首,而她已是洪荒之首,不用加尊号,她已是了。
太阳星九位上古天庭的太子,妖族、巫族、魔族、龙族、凤族,都来了。
王母放下昊天镜,准备迎客,天帝不在,她便是天庭的主人。
石矶的意思她懂,即便昊天剑在她手里,她也不会喧宾夺主,只会锦上添花。
第894章 一个洪荒
但石矶确实又站在昊天的立场上,这个尺度,石矶把握的很微妙。
接下来,王母要迎接的客人并不少,每一位不是代表一方势力,便是一方道主,即便是跟脚远不及她修为也差她很远的晚辈,只要所代表的分量够重,她这个主人也要降尊相迎。
因为这对她,对天庭都是万载难逢的机会,人已经帮她请来了,她若还唱不好这台戏,那么天庭的大格局恐怕也就仅限于这次蟠桃会了。
以后这些人是万不会再来了。
太阴星,石矶手把酒壶躺在月桂树下的躺椅上,摇呀摇呀摇,真是好不惬意,她这个从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客人已经来了快一年了,她掐着时间准备最后一个去,毕竟亲朋故友晚辈众多,大家一起迎接她一次就够了,免去了一个个拜见的麻烦,更何况这是王母的蟠桃会,弄得她更像主人不好,即便王母不在意,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
“该走了。”
石矶翻身起来,将月光葫系在腰间,整理衣衫,打理头发,再唤众小。
空留藤椅在那里空摇。
“姐姐,我要走了!”
嫦娥走出了广寒宫,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将她们送太阴星,又目送她们离开九天,一直看着她们。
青鸾扶摇直上,石矶乘坐青鸾,有情无情站在她身后,后面站着十二月小蝉,一众石头又被石矶兜进了袖里。
凤鸣声起,瑶池的主人客人都一致看向了九天,一个个又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王母。
王母笑道:“琴师大驾,我等当迎。”
道佛巫妖神魔皆称善,随王母起身,出瑶池等候。
石矶乘青鸾至南天门,西惑君、鸣剑,昊天的亲信早已在此等候。
天帝不在,她便是他们主心骨,昊天宫,也只有她能进。
石矶刚要说话,一声牛哞自头顶传来,石矶抬头,但见紫气氤氲,一个少年拉着青牛似慢实快的走来,牛背上一个手持拂尘乐呵呵的老道,正是八景宫道祖,太上老君。
石矶笑着起身,站在青鸾背上恭候。
老道人未到,声已至:“有劳琴师久等。”
这话说的好像他跟石矶是约好的似的。
石矶笑着稽首,“应该的。”
太上老君在青牛上也打了个稽首。
见过礼后,石矶看向了玄都,玄都咧着嘴,对石矶笑。
石矶笑着跟自己的傻弟弟打了个招呼,礼让他牵牛先行。
太上老君却连连摇头,让石矶先行,最后青牛青鸾一起进了南天门,并行。
太上老君虽不是老子本人,但算计之精微,依旧分毫不差。
今日不管他走在石矶前面还是后面到都会很尴尬。
来早了,所有人都去迎石矶,他是起不起身?来晚了,出迎他的人一定不如迎接石矶的人多,又是另一种尴尬,即便两人同行,他若走在前面,很多人一定会不高兴,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走在石矶后面,他的身份和老脸又挂不住。
不要看事小,里面的道理可不少,所以这才有了今日的来的巧。
石矶站在青鸾背上,不曾坐下,给足了端坐青牛背上的太上面子。
看到瑶池外的王母、镇元子、共工、太阳神、妖帝、孔宣、如来、老魔、玄雨、黄龙玉鼎、云霄……数千仙道魔佛巫妖龙凤,石矶忙下青鸾。
太上却是微微一震,因为这一个洪荒,便是他为圣之时,也不曾有这么多人迎他,至少会少半个洪荒,太上了看了石矶一眼,也下了青牛。
第895章 蟠桃盛会
石矶等太上老君下了青牛,和太上一起走向了迎向她们的王母众人。
有情无情、十二月小蝉跟在她身后,小青鸾变小落在了有情肩上。
玄都拉着青牛跟在最后。
王母笑着走来,“两位道友让贫道与诸位道友好等。”
看似指责,却是热络。
石矶笑着回道:“有劳娘娘诸位道友。”
太上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多话。
王母身后巫妖神魔龙凤佛陀纷纷见礼。
石矶笑着还礼,太上也是。
玄雨大步迈出,走到石矶面前抱拳喊老师,小伙子声音洪亮,一嘴白牙,叫的亲切,笑得贼开心。
龙族走出了一个华服少年,少年低着头,不敢看石矶,很是忐忑,少年走到石矶面前屈膝拜倒,声若蚊蝇的叫了一声老师。
“庚儿?”
龙族少年眼睛一亮,抬头,“是弟子!”少年声音很激动,他又红这脸拉出了戴在脖子上的小印章。
石矶笑着对众人道:“贫道的弟子,许久未见,都生疏了。”
此言一出,众人笑着点头,都对这个修为不高的龙族少年多看了几眼,也默默记住了他。
“快起来。”
少年起身。
龙族人人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神情,尤其是东海龙王,激动的眼角都湿了,这对他,对四海,对龙族,都太重要了。
“姑姑。”
“姑姑。”
小太阳神,妖族妖帝,叫的很是亲切。
“娘娘。”
一个人模狗样的小不点顶着一顶小黑帽挤出人群跑到石矶面前卖乖。
杨戬迈过头去假装不认识,玉鼎格外淡定,十二月撇撇嘴,丢人!结果这丢人的家伙还是第一时间找到了她,并凑到了她身边,那欢天喜地的模样别提有多高兴了,就像过年一样。
“小家伙们胡闹,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笑着摇头,王母也是,王母礼让:“老君请,琴师请。”
太上老君轻轻一挥拂尘,笑着道:“娘娘请。”
石矶也说了声:“娘娘,请。”
王母笑着在前引路,她的资历是比太上老君还要老的,只比鸿钧矮了半辈。
接下来后面的声音都成了:“琴师请,琴师请……”
有镇元子的声音,有麒麟族遗老的声音,有共工的声音,有佛祖的声音,有云霄的声音,其他像孔宣、黄龙玉鼎、观鱼、度厄、老魔、龟灵、乌云、火灵、水火、苍泠……这些朋友熟人,彼此点个头,打个招呼便可。
石矶还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年,脖子伸得老长,站在最后面,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在石矶看到他的一瞬,那家伙一怂,脖子瞬间缩回,没了人影。
石矶眼中闪过笑意,收回视线,仿佛什么都没看到,迈步跟着王母走进了瑶池仙宫。
今日瑶池,张灯结彩,格外喜庆,座位也安排的格外用心,王母主位几乎与诸位老祖的客位持平,不过略高一线,区别主客。
西王母这一次诚意满满。
石矶的座位在王母左手边第一位,太上老君被安排在了右手边,紧挨着石矶的是共工,镇元子挨着太上,孔宣、老魔、帝九、云霄、碧霄……这些基本不会给王母面子的刺头都安排在了石矶一侧,如来、南极……这些比较规矩的人,都安排在了太上老君一边,毕竟多宝也罢,阐教弟子也好,对太上老君还是很敬畏的。
诸仙佛妖魔巫按地位高低依次落座后,王母祝词,蟠桃会开了。
除了九天月神,北冥鲲鹏,九幽冥河,人族三皇,该来的几乎都来了。
天庭大势如烈火烹油,臻至巅峰。
感受最深的便是西王母这个主人。
歌舞升平,一壶壶琼浆玉液上桌,一盘盘仙果珍馐,最后上的是可爱喜人的蟠桃。
瑶池仙宫,众仙觥筹交错,王母不时偏头跟石矶说话,石矶笑着都一一回应。
在王母向石矶这边敬酒的时候,这些性格不一的人总算没给王母难堪,都举起酒杯饮了一杯。
蟠桃在石矶吃了一个后,也都跟着吃了一个。
蟠桃会也就这样走过了主题,但蟠桃会如果只是为吃桃子,那也就没必要开了,王母绝不会因为桃子熟了没人吃而好心邀请大家一起吃。
第一次蟠桃会的契机是:三清在天庭头顶开了三重天,太清圣人将八景宫从首阳山搬上了三十六重天,安在了天庭头上,王母被迫和天帝和解选择一致对外,这才有了第一次蟠桃盛会。
这一次,自然无独有偶,像太上老君的丹元道会一样,都有背后的目的。
其实来的客人,大多心里都有数。
第896章 危机
果然,王母轻叹一声,说起了洪荒的远虑近忧:“诸位道友,各位仙家……”
王母略显沉重的声音在瑶池仙宫响起:“近百年来,神魔战场局势日益紧张,神魔降临频繁,降临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贫道对此甚是担忧。”
瑶池仙宫逐渐安静,最后变得落针可闻。
一众老祖沉默,众仙都看向了一众老祖。
三千世界若有异动,洪荒有能力阻止的都坐在前面。
落在石矶身上的视线更多,石矶盯着桌案上的果盘不曾抬头,很是安静。
她的安静,或者说平静,令很多仙人稍稍心安。
太上老君眼观鼻鼻观心耷拉着眼帘老神在在,也不知在想什么。
石矶和太上的神情自逃不过王母的视线,她目不斜视,已将两人神情尽收眼底,两人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所以王母继续未完的话题:“三千世界与我洪荒的因果,道祖在紫霄宫已与我等说明,三千世界继承了三千神魔的道统,而我洪荒是盘古大神开辟的世界,我等都是承盘古遗泽而生,从混沌纪元延续至今的因果,我们无法逃避,洪荒无法逃避,三千世界的神魔同样无法逃避,所以,诸位不要抱有任何侥幸。”
诸道众仙神情或多或少都有了变化。
数百年的太平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毕竟那一战我们胜了,洪荒胜了,这就让很多人产生了三千世界也不过尔尔的错觉。
“我们是胜了一次,但我们很多人也死了一次,第二次战死的道友都永远留在了神魔战场。”王母的声音如洪钟大吕敲击着每一个人心里的警钟,“我们很多人能坐在这里,是因为道祖的厚赐,为我们挡下了一次死劫,但现在,我们死了,真就死了,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而且,那一战我们洪荒底蕴尽出,而三千世界动用了多少力量,想必大家心里都清楚。”
“如果再发生一次大战,我们就要小心了,那必将是针对我们每一个人的绝杀,因为我们底牌尽露,他们会安排好我们每一个人,尤其是琴师,必将是他们首杀的目标。”
王母声如雷霆之剑,划破了每一个人的软肋,不愧是曾经掌控雷罚的洪荒神王。
王母声音回落:“他们在准备,我们也不能不准备,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神魔战场一旦失利被打破,洪荒将面临源源不断的神魔入侵,还有随之而来的三千世界降临,这些我们都得想!”
有些还抱有侥幸心理,或者打着自己如意小算盘的投机者,偷偷的打量石矶神色。
石矶猛然抬头,目如利剑,不知有多少人,闷哼,泪流,一瞬面若白纸,不敢再抬头。
石矶虽不曾看他们,但瑶池仙宫的人心又岂能逃过她的心神,这些人心令她有些生气了。
石矶冰冷的声音响起:“都给我仔细的听着,尤其是不曾去过神魔战场的人!”
这话极其霸道,但却没有人敢有疑议。
连太上老君都睁开了眼睛。
瑶池仙宫为之一肃,不知有多少仙人,暗暗坐端坐正,不敢再分心分神。
尤其是那些动了小心思又不曾上过战场的仙人,更是战战兢兢。
石矶对他们来说太危险,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