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改命?
男子眼帘微沉,掩去了其中的神光,同时也遮住了诸般神思。
一阵微风吹过,入夜休憩的芳草齐齐伏倒,草木一伏一起,山坡上少了一人。
……
昨夜星辰,昨夜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石矶同十二月踩着第一缕天光落在了地上。
“姑……”
十二月仿佛受到惊吓一般捂住了嘴巴。
石矶眼神一沉,她也看到了,她们正前方山顶上站着一个人,面朝东方侧对着她们。
迎着晨风,步履寒露,银环束发,锦袍暗纹,沉寂如山,莫测如雾,遗世独立,好似一棵无畏严寒的青松,独自享受着天高我为锋的孤傲。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石矶暗自叹息一声,她拉起十二月的小手,转向东行,山大了,绕着走,她准备绕过去。
“本天君等了你一夜,就这么走了?”
今天的声音可一点都不慵懒,吐字清晰,落地有声,还夹杂着一丝薄怒。
任谁如无头苍蝇般东奔西跑找一夜人,心情也不会好。
石矶对声音是何等敏感,自然不会漏掉其中的怒意。
石矶脚步一顿,驻足转身,在转身的一个瞬间,她脸上冬日的冰冷转为春日的温暖。
她极其认真的仰望山顶的侧脸,看了半天依旧茫然的问了一句:“等我?前辈,我们见过吗?”
人生如戏,全凭演!
“呵!”
一股寒意应声降临,草木覆霜,冰寒入骨,冻人心魄。
“前……前辈……晚辈并不是那个意思。”石矶慌忙摆手解释,“前辈请听晚辈解释,晚辈修为低微,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如前辈这样的大能,更不要说有大能前辈等我了,这……这有些太吓人了。”
“前……前辈有所不知,昨日我们误入一位前辈山头,吵了他老人家晒太阳睡觉,晚辈急忙认错,还差点被抽死,现在晚辈想起来,还肝颤。”
石矶低头说话,丝毫没有留意山顶风云变化,草木瑟瑟发抖,那高不可攀的孤傲男子锦袍轻颤,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可以看出孤傲男子被气得不轻。
“晚辈虽然愚钝,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还是懂的,昨日被抽,今日见到前辈就想赶紧离开,没……没想到前辈竟然是来找我的,真……真是令晚辈受宠若惊……受宠若惊……”
“前……前辈……我瞅着你这半张脸虽然和那位抽我的前辈有几分像,可前辈的气质可真是高出太多了,简直是云泥之别,就是身高他也差了前辈一截!”
“哦?是吗?”
“嗯嗯嗯!”石矶非常认真的点头,“晚辈从不说谎,前辈如此风采岂是他人能比,前辈的卓尔不群令人倾慕,前辈的傲人身姿令人仰慕,前辈的冰肌玉骨令人自惭形秽,前……前……”
“说!怎么不说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位高远的好似在天边的男子突然站在了眼前,他似笑非笑的瞅着石矶,眼里没有一点笑意,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前……前辈……”石矶惊恐的退了一步,“前……前辈怎么会……会是你,莫……莫非这个山头也是前辈的?”
男子一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俊朗的面孔在石矶面前放大,他狞笑着将声音压得极低:“小石精,你知道上一个欺骗我的人现在在哪里吗?”
“在……在……哪里?”石矶又退了一步。
“姑姑,在他肚子里。”
躲在石矶身后的小兔子露出半只耳朵怕怕的猜了一个谜语,又赶紧缩了回去。
“咦?”男子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你……你……你要吃了我?”石矶极其惊惧的指着男子尖叫道。
“这么说你是骗了我喽?”男子注意力又回到了石矶身上。
石矶连忙摇头:“没!没!没有!”
“没有?”男子呵呵一笑,“那你今天怎么不问我凶命是个啥子玩意儿了?”
石矶脖子一缩,“我怕被前辈拍?”
“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因为吵了我睡觉晒太阳,差点被抽死?”
“呃……”石矶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极其生硬转话题聊天气:“前……前辈,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比昨天还好,昨晚风大,寒气重,前辈吹了一晚上,正好晒晒太阳,去去寒。”
“嗯!”
石矶身后传来一声小朋友的支持赞同。
“去去寒?”男子咬牙切齿,眼中寒光乍现,“说,如何改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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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北辰君
“改……改命?前辈,改命是啥子意思?我咋又不听不懂了呢。”石矶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听不懂?”男子极其危险的向前逼近一步,石矶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男子极其阴森的说道:“我看你比谁都懂。”
“嘿嘿,前辈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石矶咧着嘴极其羞涩的一笑,还偷眼撩视了男子一眼,男子气息变粗,衣袍抖了三抖,高冷的俊脸瞬间黑透。
“装傻是吧?”男子压制的暴力因子已经到了指尖,他冷酷一笑:“那我就让你永远做个傻子!”
男子上前一步,衣袖如云,出指如风,指风如电,直点石矶眉心玄关。
“那就同归!”
一改畏缩,视死如归的凶残身影破茧而出,弓步向前,寸步不让,同时并指为刀,一道大凶刀意刺向男子眉心。
“你!”
男子一惊,他们离得太近,两人同进一步,几乎到了短兵相接,再无间隙。
一惊过后,便是一怒,“既然你找死,本天君便成全你!”
“砰!”
男子冰冷玉指点中。
“啊……你……”
石矶白净凶指同时点中,指尖凶意破皮,指间藏针入肉,凶针一见血,针身血脉咕咚,一个微型莲花炼血阵极速运转!
吸吸吸吸吸吸!
大量精血流逝,男子猛然一阵头晕。
“去死!”
石矶攥在左手的青玉簪对着男子胸口毫不犹豫的插了进去。
“你……”
男子闷哼一声,抽身急退,石矶如影随形张口一条法力大河轰向男子头颅。
“滚!”
男子怒吼一声。
石矶被一股莫可抵御的力量震飞。
她左手攥着染血的青玉簪右手一抬,凝聚的青月法力轰了出去。
无声无息,青月如大河一样被男子头顶的庆云星海吞没。
“铮铮……”
石矶在疾飞中弹响了太初,其音沉沉,其声昏昏,动人心魄,乱人元神。
男子满手是血拔出眉心石针,还未等喘气,眼中就出现了重影。
男子神情第一次凝重起来!
“铮铮……铮铮铮……”
石矶头顶已生裂纹的黑碗,两手急切拨弦,诸般算计尽施,成败在次一曲。
十三魔瞳方入佳境,洞箫声响起:
“呜呜……呜呜……”
其音幽幽,其声冷冷,好似来自北冥极寒,又似来自孤寂星空,曲外无人,亦无情!
男子双目紧闭,指起指落,吹奏玉箫。
石矶脸色一白,嘴角流出血来。
她走了半个洪荒都未遇到半个同行,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命运真是给人惊喜,要命的人竟然是个音道之人,他想要她的命,她也想要他的命。
“哇……”
稍一分心,便是一口热血喷出。
石矶眼睛一闭,不敢再有丝毫分心,此曲本就凶险,在此绝境逢此对手,她已无退路。
琴音铮铮越走越阴。
长箫呜呜越吹越冷。
地面一层死气一层冰,天空一颗凶目一颗星,中间大雪纷飞,又开红梅点点,皆是血。
男子吹箫,眼中流血,石矶抚琴,大口喷血,雪中红梅多为她喷。
曲终人静。
“嚓……嚓……嚓……”
男子踩着厚厚的雪一步一步走向了石矶。
石矶面无血色的站在原地,她慢慢背起了琴。
“你来杀我?”
“难道你不该杀!”
“我要说不该呢?”石矶轻轻一笑。
“嗤!”男子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知音难觅,君可忍心?”
“心如蛇蝎,又何不忍。”
“唉!”石矶极其惋惜的长叹一声。
“嚓!”
男子走近一步,并未出声。
“唉!”石矶又叹一声。
“有话便说,你没有多少时间叹气。”男子极其无情的说道。
“至今未闻君名,甚是遗憾。”
“北辰君。”
“原来是北辰道友,贫道石矶有礼。”
“……”
“北辰道友可知贫道方才所弹何曲?”
“何曲?”
“十三魔瞳。”
“十三魔瞳……”北辰君轻轻念了一声。
“你是唯一一个听完此曲后,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人。”
“其他人呢?”话一出口,北辰君就知道自己问了蠢问题。
石矶轻轻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对离她越来越近的北辰君狡黠一笑道:“君能站在这里,并非表示我输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喀嚓!”
北辰君踩破了一块冰。
“魔种已入君心,君可明白我心?”石矶轻轻掸了掸身上的落雪。
北辰君脚步一顿,片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阴冷的看着石矶森然道:“杀了你,再抽魂不迟。”
“哈哈哈哈……”石矶放声大笑,她指着北辰君讥笑道:“君也是音道大家,怎不明白一曲出一手的道理?”
“除了这双手,君的魔种这世上再无人能拔除。”石矶有恃无恐的说道。
“也不对,还有一人。”石矶呓语般的说道。
“谁?”
第180章 北辰君
“改……改命?前辈,改命是啥子意思?我咋又不听不懂了呢。”石矶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听不懂?”男子极其危险的向前逼近一步,石矶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男子极其阴森的说道:“我看你比谁都懂。”
“嘿嘿,前辈夸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石矶咧着嘴极其羞涩的一笑,还偷眼撩视了男子一眼,男子气息变粗,衣袍抖了三抖,高冷的俊脸瞬间黑透。
“装傻是吧?”男子压制的暴力因子已经到了指尖,他冷酷一笑:“那我就让你永远做个傻子!”
男子上前一步,衣袖如云,出指如风,指风如电,直点石矶眉心玄关。
“那就同归!”
一改畏缩,视死如归的凶残身影破茧而出,弓步向前,寸步不让,同时并指为刀,一道大凶刀意刺向男子眉心。
“你!”
男子一惊,他们离得太近,两人同进一步,几乎到了短兵相接,再无间隙。
一惊过后,便是一怒,“既然你找死,本天君便成全你!”
“砰!”
男子冰冷玉指点中。
“啊……你……”
石矶白净凶指同时点中,指尖凶意破皮,指间藏针入肉,凶针一见血,针身血脉咕咚,一个微型莲花炼血阵极速运转!
吸吸吸吸吸吸!
大量精血流逝,男子猛然一阵头晕。
“去死!”
石矶攥在左手的青玉簪对着男子胸口毫不犹豫的插了进去。
“你……”
男子闷哼一声,抽身急退,石矶如影随形张口一条法力大河轰向男子头颅。
“滚!”
男子怒吼一声。
石矶被一股莫可抵御的力量震飞。
她左手攥着染血的青玉簪右手一抬,凝聚的青月法力轰了出去。
无声无息,青月如大河一样被男子头顶的庆云星海吞没。
“铮铮……”
石矶在疾飞中弹响了太初,其音沉沉,其声昏昏,动人心魄,乱人元神。
男子满手是血拔出眉心石针,还未等喘气,眼中就出现了重影。
男子神情第一次凝重起来!
“铮铮……铮铮铮……”
石矶头顶已生裂纹的黑碗,两手急切拨弦,诸般算计尽施,成败在次一曲。
十三魔瞳方入佳境,洞箫声响起:
“呜呜……呜呜……”
其音幽幽,其声冷冷,好似来自北冥极寒,又似来自孤寂星空,曲外无人,亦无情!
男子双目紧闭,指起指落,吹奏玉箫。
石矶脸色一白,嘴角流出血来。
她走了半个洪荒都未遇到半个同行,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命运真是给人惊喜,要命的人竟然是个音道之人,他想要她的命,她也想要他的命。
“哇……”
稍一分心,便是一口热血喷出。
石矶眼睛一闭,不敢再有丝毫分心,此曲本就凶险,在此绝境逢此对手,她已无退路。
琴音铮铮越走越阴。
长箫呜呜越吹越冷。
地面一层死气一层冰,天空一颗凶目一颗星,中间大雪纷飞,又开红梅点点,皆是血。
男子吹箫,眼中流血,石矶抚琴,大口喷血,雪中红梅多为她喷。
曲终人静。
“嚓……嚓……嚓……”
男子踩着厚厚的雪一步一步走向了石矶。
石矶面无血色的站在原地,她慢慢背起了琴。
“你来杀我?”
“难道你不该杀!”
“我要说不该呢?”石矶轻轻一笑。
“嗤!”男子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知音难觅,君可忍心?”
“心如蛇蝎,又何不忍。”
“唉!”石矶极其惋惜的长叹一声。
“嚓!”
男子走近一步,并未出声。
“唉!”石矶又叹一声。
“有话便说,你没有多少时间叹气。”男子极其无情的说道。
“至今未闻君名,甚是遗憾。”
“北辰君。”
“原来是北辰道友,贫道石矶有礼。”
“……”
“北辰道友可知贫道方才所弹何曲?”
“何曲?”
“十三魔瞳。”
“十三魔瞳……”北辰君轻轻念了一声。
“你是唯一一个听完此曲后,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的人。”
“其他人呢?”话一出口,北辰君就知道自己问了蠢问题。
石矶轻轻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对离她越来越近的北辰君狡黠一笑道:“君能站在这里,并非表示我输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喀嚓!”
北辰君踩破了一块冰。
“魔种已入君心,君可明白我心?”石矶轻轻掸了掸身上的落雪。
北辰君脚步一顿,片刻,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阴冷的看着石矶森然道:“杀了你,再抽魂不迟。”
“哈哈哈哈……”石矶放声大笑,她指着北辰君讥笑道:“君也是音道大家,怎不明白一曲出一手的道理?”
“除了这双手,君的魔种这世上再无人能拔除。”石矶有恃无恐的说道。
“也不对,还有一人。”石矶呓语般的说道。
“谁?”
第181章 酸爽两夜
“一位很会熬汤的老祖。”石矶淡淡的说道。
“老祖……”北辰君心神狠狠震了一下,这种尊号,整个洪荒也没几个人配得上,不是你修为高就能称老做祖,天地初开的第一批生灵才敢称老,一条大道的开启者才能称祖,两者兼备才有资格称老祖,老祖代表着一古老又辉煌的时代,那是曾与道祖魔祖争锋的存在。
北辰君看石矶的眼神又发生了变化。
石矶轻轻一拂衣袖,地上多了两个蒲团,她指着北辰君身前的蒲团说道:“道友来此找我,想必有很多问题要问,贫道正好想多活片刻,不如我们坐下来慢慢说,道友所问,贫道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北辰君深吸一口气,“拔除魔种的方法你也会说?”
“当然。”
“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道友若察觉接下来贫道所说有哪一句话不实,即刻动手便是,如今贫道的性命攥在道友手中,生死全在道友一念之间,道友又何必如此小心?”石矶说完,率先坐了下来。
北辰君看着脚下如拦路虎一般的蒲团神色来回变幻,跨过去他就杀人,坐上去定生变故,他知道,她也知道。
小小一个蒲团,硬是拦住了北辰君的脚步,只因这蒲团代表了太多东西,羁绊太多,脚步便迈不大,自然也跨不过去。
北辰君脸色极不好看的坐在蒲团上,对面的石矶却是气定神闲,她正优雅自在的摆弄着面前的茶具。
春光灿烂,青袖飘飘,山青草碧,玉指纤纤,指花采露,点鼎生火,捻茶入杯,扶盏沏茶,行云流水,如诗如画。
即便北辰君心有诸般疑问绕,此刻也无法出言破坏如此淡泊悠闲的宜人雅意,这样恬淡的意境北辰君是非常喜欢的,毕竟他自诩意趣高雅,其实也就是懒散孤僻。
“刺啦……刺啦……”
蹑手蹑脚,一个小家伙吸着小鼻子像小狗一样嗅了过来。
“姑姑,好香啊!”
小家伙挤到石矶身边,弯弯的月牙儿眼中尽是馋虫闪烁。
石矶宠溺的一笑,轻轻一挥手,小兔子屁股后面多了一个蒲团,小家伙舔着小嘴巴一屁股坐下来,两只毛茸茸的小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石矶身前的茶盏。
这一刻,在她眼里只有香香的茶水。
“斡旋造化?”北辰君却看到了别的东西,方才他心神受创又杀意盈心,没有注意这些微末,此刻他才发现石矶的手法竟然是无中生有,他发现石矶身上的疑团又多了一个。
当他的目光从蒲团转移到小兔子身上时,他更不淡定,这样一个还未化形的小兔妖,他竟然看不透,它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他看不出来历,更看不到命数……
“道友,请用茶!”
两只玉盏轻轻落在了北辰君和十二月面前。
“啪嗒!”
十二月的口水流了下来,小家伙害羞的抖了抖耳朵,发现没人发现,小家伙赶紧端起茶盏美滋滋的偷着乐。
十二月的茶盏一揭开,清香茶雾便溢了出来,北辰君无意吸入一口,便觉心头一清,北辰君看着面前的茶盏又纠结了起来,又是一次选择,喝了人家的,再杀人,手肯定会软。
“呲溜!”
十二月喝了。
小兔子流着口水沉入茶境做起了白日梦。
北辰君嘴角蠕动了一下,这片先天之物泡出的水对此刻的他太有用了。
“呲~呲~呲~~”
声音很轻,抑扬顿挫,频率频繁,石矶小口小口细抿。
北辰君喉咙不断滚动。
直到石矶喝完,北辰君面前的茶盏还是未动。
“道友怎么不喝?”石矶笑问。
北辰君冷冷的看着石矶,不说话。
石矶轻轻一笑,“道友有何疑问,尽管问。”
“你知道什么是凶命?”
“知道。”
“你会改命?”
“会改。”
“你可见过商羊?”
“见过。”
“她是你杀的?”
“是。”
“那我便没找错人。”
“观星台震动,天庭派来的大能原来是道友?”
“你不是第一眼就想到了吗?”
“呵呵……只是猜测……只是猜测……”石矶傻笑。
“只是猜测,你就敢谎话连篇戏弄一个大能?”
“非是戏弄,而是装傻充愣博君一笑,只为苟且偷生。”石矶无奈说道。
北辰君脸色微澜,他有些不忿道:“到底是谁博谁一笑,要不是你修为太低,与目标相差太远,我又岂会容你在我眼皮下蹦。”
“那前辈的目标是何许人也?”
“能杀天庭妖神的,不是顶尖妖帅就是天地大能。”
“这么说我有顶尖妖帅的实力喽?”石矶脸上的喜色藏都藏不住。
“哼,没有顶尖妖帅的实力,你能伤到本天君?”高冷的北辰君泄露了他傲娇的潜质。
“嘿嘿,我以为是我有心算无心的结果。”石矶轻飘飘的有些膨胀了。
“你是在说我傻吗?”北辰君极其危险的说道。
“没……没有,那……那我已经走了,道友又是如何怀疑到我头上的?”
“哼,要是我没猜错,前天晚上扰乱星斗大阵也是道友的手笔了。”
北辰君说得咬牙切齿,他因大阵混乱被传错了方向,整整在星空穿行一夜,才找了回来,要不是他熟知星图,现在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乱窜呢。
他确认大概位置后,天将大亮,他急忙以星斗推演,最后得出目标会经过那个小山坡,冻了一宿的他,便在山坡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守株待兔。
后来,他被狡猾的兔子骗了,还送了兔子一程。
等天黑,他再连一个鬼都没等到时,他便开始怀疑那个把他气得牙痒痒的石精,他借北辰星群推算找人,竟然察无此人。
他又是一夜奔波,从东跑到西,从南跑到北,终于被他找到了,那个口口声声喊着问他‘凶命是个啥子玩意儿’的凶命石精竟然变成了妖命,他这才发现他被人家耍了,后来……
这样酸爽的经历北辰君自然不会跟石矶说。
第182章 生死之交
石矶淡笑着转动着盏盖,北辰君骇人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如遇春风,春风化雨,化于无形。
“你是谁?”北辰君咬牙。
石矶微微一愣,接着她轻轻一笑,只见她身子微微一晃,一股怀抱乾坤运转宇宙的朴素大气透顶而出。
北辰君感受到这种掌控洪荒刑罚数万载的气息,身子不由得一正,就如学生见到了老师。
“你是……”
北辰君话未问完,石矶身上的气息变了,一股玄之又玄清静无为的自然大道气息散开。
“你……”
接着又变,一股不动如山顶天立地的如一气息刺破苍穹。
北辰君:“……”
转眼又变,一股守静如一遗世独立,天地皆不入怀唯我独尊的绝世超然气质令天地失色。
北辰君低头,竟然有种自惭形秽不敢直视的感觉。
冷!
北辰君只觉刺骨严寒扑面而来,他一抬头,差点没吓出个好歹,北辰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悸,已经离开蒲团半寸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他收缩的瞳孔死死盯着一身寒骨,每一根头发好像都变成了冰冷骨刺的青衣。
一呼一吸,气息再变,他们之间的距离迅速拉开,好像有无数的空间降临,他想够到她,必须穿过无数的空间之门。
北辰君心脏收缩。
一股‘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欲求无上法,皆入我门来’的智慧道意弥漫。
北辰君两眼发直,口舌发干,心乱如麻。
看之不清,辨之明,好似大梦一场,石矶身上笼罩着一层如梦似幻神秘莫测的梦。
四周寂寂,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干涩的声音:
“你到底是谁?”
“骷髅山白骨洞石矶娘娘。”石矶轻轻笑道。
“那他们?”
“皆和贫道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有我的亲人,有我的朋友,有的给我传过法,有的给我送过宝,有的给我献过血,更有一位生死之交。”说到生死之交时,石矶咬了咬牙。
“你不是说你没见过几个大能吗?”
不知是出于何种刺激,北辰君吼出了这么一个无关紧要问题。
石矶咬紧口舌,不言不语,已经到了临界点,不能再刺激了,失去理智可就弄巧成拙了。
“它又是谁?”北辰君指着呼呼大睡的兔子。
这次石矶有些犹豫了,十二月的身份至今只有她一人知道,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总是看不到兔子身上的奇特,就连九炎商羊甚至眼前的北辰君第一眼总是看不到兔子,他们的眼睛总会忽视兔子的存在。
这绝不寻常。
所以她一直从未对人说过兔子的来历,就连黄龙玉鼎也不知。
“为何不说话!”北辰君目露凶光,仿佛找到了一个杀石矶的理由。
“你真想知道?”石矶面无表情的看着北辰君。
不知为何,北辰君嘴里就是吐不出那个‘想’。
“如何拔出魔种?”北辰君额头青筋绽放,是怒,是惊,更有连他也不会承认的后怕。
他放弃了哪个问题。
石矶指了指北辰君身前已冷的茶,道:“喝了它。”
三个字又将北辰君拉回了选择的怪圈,喝茶,可以化解他的魔种,而喝了石矶的茶,又如何杀人?
喝与不喝?
又是一次艰难的选择。
“哪个会熬汤的老祖是谁?”被逼出选择困难症的北辰君逃避了选择,他要问第二个人,走第三条路。
“她是我的生死之交,我已经百年没见她了,最后一道气息便是她的。”
石矶嘴边勾出一抹浅笑,一桩生死交易,可不就是生死之交。
“她在哪里?”
“具体我也不知道,记得她说她要回家,嗯,她家门前有树,院中有井……对了,她最喜欢听人讲故事。”
“是她!”北辰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石矶远远都能听到他的剧烈心跳。
“看来道友已经知道是谁了,那这盏茶道友是用不上了。”
石矶一勾,茶盏飞了起来。
“慢着!”
北辰君一把抓住了冷去多时的凉茶。
他是知道那人是谁了,可他却没胆子去找她,他怕被那喜欢用生魂熬汤的老妖婆给一锅煮了。
“咕!”
北辰君如饮毒药一般仰头一口灌下。
石矶轻轻一推靠在她身上的十二月,站了起来。
“姑姑?”
还未睡醒半迷糊状态的小十二鼻音极重的叫了一声。
“走啦!”
“哦!”
“走?!”北辰君不敢置信的看着石矶。
“我劝道友还是安心拔魔的好,茶效一过,可就完了。”石矶淡淡说道。
“我不信你就只有这一片茶?”北辰君冷笑。
石矶仿佛看傻子一样看了北辰君一样,“道友难道不知先天之物只有服用第一次才尽全效吗?”
“你……”北辰君终于知道他一时冲动喝下的茶是何等的苦。
“走!”
石矶牵起十二月的手转身就走。
“嗡!”
极其微弱的嗡鸣,却震动了石矶的神经。
石矶转身、回头、伸手,“拿来!”
“哼哼!”北辰君一脸不屑的冷哼。
“我还能再奏一次十三魔瞳,道友信吗?”
石矶说着解下了太初。
“铮……”
一声琴音唤醒了魔种,北辰君眼中又出现了重影。
“你找死!”北辰君咬碎钢牙。
石矶静静等着他选择,并未再拨动琴弦。
“呼呼呼……”
大口喘气。
“滚!”
北辰君甩手。
“走!”
“嗡嗡嗡……”走走走!
脱困而出的石针欢天喜地的嗡鸣着。
……
石矶离开后,北辰君压下无尽愤懑,沉入茶境拔除魔种,不知过了几个日月交替,北辰君终于睁开了眼睛。
“北辰天君,您终于醒了?”
山顶无数疑云中落下一人,锦绣袍服。
“有劳九炎妖帅为我护法。”北辰君稽首一礼。
“应该的。”九炎轻轻一笑。
两人沉默了片刻。
九炎开口问道:“不知天君可曾遇到一个石精和一只兔子?”
一句话戳进了北辰君心窝,岂一个疼字了得。
“见过!”北辰君磨牙,该死的石矶又骗了他,茶虽有效,却无法拔除魔种。
他终于知道她为何要告诉他那位老祖的存在了,好一生死之交!
第183章 一双手
“她杀了商羊!”九炎含恨道。
过了许久,北辰君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天君,我是说她杀了商羊妖神?”
九炎对北辰君如此平淡的反应感到不解,她以为北辰君没听清楚,又说了一遍。
“听到了。”北辰君有些烦躁的皱了皱眉头。
九炎也有些不悦了,她板起脸说道:“石矶违背天后娘娘法旨,又杀我天庭妖神,还请北辰天君出手缉拿。”
北辰君冷冷看了九炎一眼,道:“她已进入巫族势力范围。”
“巫族势力范围?”九炎冷笑一声,“那又如何,莫非天君怕了?”
北辰君剑眉一立,一双银眸冷若冰霜。
九炎不紧不慢的拿出一卷明黄法旨高举过头,道:“天君只管拿人,一切有娘娘做主!”
北辰君收起冷傲,对着法旨稽首一礼道:“北辰谨遵天后法旨。”
九炎收起法旨,道:“天君先行,九炎领兵随后。”
北辰君一言不发,消失在原地。
……
“哈!”
小兔子对着自己的小手哈了一口热气,扭头对石矶抱怨道:“姑姑,好冷啊!”
石矶轻轻一点小家伙冻得红通通的小鼻子,神情愉悦的说道:“那是因为不周山快要到了。”
“阿……阿……阿嚏!”
“真……真的吗?”小兔子揉了揉发痒的小鼻子,眼睛发亮的问道。
“嗯。”石矶点了点头说道:“据闻不周山终年寒冷、长年飘雪,现在是春季,咱们却越走越冷,说明不周山快要到了。”
“嗯嗯嗯!”小兔子眉开眼笑,耳朵扑闪的厉害,好像一点都不冷了。
“姑姑,那我们快走,要是坏人追来就不好了。”这是一个总喜欢为大人操心的孩子。
“他不会追来了。”
“为什么?”
“因为这里已经是巫族的势力范围。”
“哦!”小兔子似懂非懂的点了一下头,肚子耳朵一颤,她本能一回头。
“姑姑!”兔子惊到了,她猛拉石矶的手,“坏……坏人!”
石矶反应慢了一拍,等她回头,分别不久的故人便到了眼前。
两人四目相对,都是复杂难言,短短数日,一见再见,其实这一刻,他们谁都不想见谁。
石矶眉梢轻轻一挑,道:“北辰道友别来无恙?”
北辰君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我以为道友死都不会再想见我了。”石矶笑着打趣道。
“你以为我愿意来?”要不是顾及形象,他一定会翻个大白眼。
其实在石矶从他手里走脱第二次后,他就放下了追杀石矶的念头,一个人从同一人手里逃脱两次,
这就说明此人命不该绝,至少不该绝在他手里。
枉顾天命,必遭报应。
第一次,他被星斗大阵乱传。
第二次,他一夜奔波又遭戏弄。
第三次,更惨,被凶针吸血,被玉簪扎心,中了魔种无法拔除,又被九炎以天后法旨驱使。
要是他第一就放下,不但不会承担任何责任,还不会有后面的奔波劳苦、伤身伤心。
一句话,顺天者逸,逆天者劳。
能修成大能,他又岂会不知顺逆。
第四次来找石矶,他也很无奈。
“石矶道友,你又骗了我一次。”北辰君不疾不徐的说道,这事急不得。
“除了第一次,贫道没有一句话骗过道友。”石矶眼神清明的说道。
“你的茶无法拔除魔种!”
“也许是茶凉了。”石矶淡淡的说道。
“你……”北辰君又被气到了。
“更何况我从未说过我的茶能拔除魔种。”石矶轻笑道。
“我当时问你如何拔除魔种,你让我喝茶,这难道不是说茶能拔除魔种吗?”
“喝茶只是第一步。”
“那第二步呢?”
“第二步就是这双手,我记得我说过的。”石矶爱怜的看着她那双干净如玉的手自恋道。
第184章 琴师大人
北辰君有些失神的看着石矶的手,她确实说过除了她这双手世上再无第二个人能拔除魔种这句话。
……
“我愿为君抚一曲,君敢听吗?”石矶柔和悦耳的声音在北辰君耳边响起。
北辰君先是一愣,接着他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
这又是一次选择,他牙痒痒的看着石矶面目可憎的笑脸,太欺负人了,没完没了了。
……
他敢听吗?
北辰君问自己。
听,太冒险,那等于是将自己的命交到了石矶手上,要是石矶包藏祸心,亦或冒出什么坏水,那他一定会很惨。
不听,就等于放弃了石矶为他拔除魔种的机会,错过她,说不定就真得去找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婆了,想想他都头皮发麻。
冰冷的北风忽忽的刮着,寒风之中,陷入选择泥潭无法自拔的北辰君满头大汗,一个字,热。
听?
不听?
听不听?
……
“你说我到底听不听?”将自己逼到临界点的北辰君没头没脑的吼了一声。
“那就听吧。”
久不发声的石矶淡淡的说道。
北辰君眼神恢复清明,他沉默了片刻,吐出一个字:“听。”
不知为何他此时的心是如此的平静,没有猜疑,没有犹豫。
“坐!”
两尊蒲团,两个道人,一南一北。
一人抚琴,一人听,一片冰心。
琴音无声,冰雪无情,洗净乾坤,道人心。
……
“九炎大人,这股寒流太强,我们行进受阻,是否需要改道?”一名妖将顶风雪寒流高声禀报。
“改道?改到哪里去?”九炎阴冷的看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妖将,除了内讧简直一无是处。
“滚开!”九炎一脚将碍眼的废物踢开,冷喝道:“都给我跟上!”
“是!”万军齐应。
九炎双臂一开,化作千丈火鸟,九头乱舞,寒流倒卷,九炎一鸟当先,领军逆流北上。
……
“那是?”
一个个毛发浓密,身裹兽皮的汉子走出了石屋。
一个个狂野奔跑追逐妖兽的男子停下了脚步。
一个个头发花白昏昏欲睡的老人睁开了眼睛。
一个个严守大阵千百年不动的男女老少抬起了头颅。
他们看着同一个方向,风在那里回旋,雨在那里成幕,隐隐约约一个充满灵性的洁白光环,不周山的雪精翩翩起舞,吟唱着古老的咒言,漫天光点蜂拥而去。
“雪神祭!”
“雨神祭!”
“巫神祭!”
……
“终于来了!”一个老人睿智的眼里有了水光。
“她要来了吗?”一个少女红了眼睛。
“琴师!”一个少年默默念了一声。
“一走百年,盘古父神啊,她来了!”一个老巫泪流满面的对着不周山跪倒。
……
“琴师来啦!”
“什么?琴师大人来啦!”
“哈哈哈……琴师到了!”
不周山众巫奔走相告,他们等了百年的琴师终于来啦!
“快……快吹响号角,聚集十二部众随老夫去迎接琴师大人!”
“是!”
“呜~~呜呜~~呜呜呜~~”
古老苍凉的号角声响起,一声传一声,或高或低或轻或浊,十二支号角,异音同源,同出一令,聚巫。
……
风雪雨幕之中,两道模糊端坐的身影,北琴师,南知音,一个洁白纯净的光环罩在两人头顶,不,还有一只兔子。
兔子一蹦一跳,够天空的光环,每次碰到,她都会幸福的眯起眼咯咯咯笑,兔子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光环突然变小戴在了南面的知音头上,兔子傻眼了,她摸着自己的小脑袋:“没有!小十二没有,小十二这么可爱为什么不给小十二戴,给坏人?生气!生气!”
生气的兔子气呼呼的瞪着戴了她光环的男子,“咦!没了!不见了!”
光环消失,雨止雪停,石矶睁眼的同时,北辰君也睁开了眼睛,他有些恍惚的看着对面的石矶,到现在他还感到有些不真实,竟然就这样帮他拔除了,她难道就不怕他翻脸不认人,这个石精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道友感觉如何?”石矶热心的问道。
“很……很好!”北辰君脸有些抹不开。
石矶轻轻一笑:“第一次帮人拔魔,用的是巫法,也不知对你这样的妖有没有副作用?”
一切好感化乌有,北辰君又有了磨牙的冲动,这小妖精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我可以走了吗?”石矶笑问。
“不行!”
“你是来抓我的吗?”
北辰君静静的看着石矶,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石矶轻轻一笑,不再说话,其实从一见面她就看穿了北辰君的心思,相比前两次,他眼里少了勇气,多了彷徨无奈,左传有云: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
三番两次她已经给北辰君留下了阴影,她抖了那么多大人物要是还吓不住他才怪,更何况她抓住北辰君一弱点,一轮又一轮的心理摧残,恐怕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石矶有多忌惮。
论算计,除了第一次在老子面前没算清吃了大亏外,石矶就再没失算过,她可是算过老祖,算过圣者,就连迷道之中也能利用一切算清出路的人,她不常算,但并非不善算,只是很少值得她算。
不知为何,北辰君总觉得石矶的眼神令他坐立不安。
“忽……”
一股热风从南而来。
“呼……”
北辰君长出一口气,这锅终于可以甩出去了。
“我等的人来了。”北辰君神清气爽的站了起来。
“哦。”石矶随之也站了起来。
“姑姑,好多坏人!”十二月蹦回石矶身边。
“没事。”石矶非常淡定的说道,只要北辰君不出手她就无忧。
“石……矶……”饱含恨意的尖叫携着滚滚热浪卷来。
石矶冷冷一笑:“看来上一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啊!”
她右手一握,石针长大两尺化为石箭,她左手一点眉心,引血书文,一个恐怖之极的血红祖巫文‘玄’缠上石箭。
躬身,上步,出箭,一气呵成!
一箭破空。
……
“那是?”
十二巫部众突见一箭冲天,雨煞滚滚。
“羿箭!”一个挽弓背箭的汉子叫道。
“玄冥祖文!”一个玄色麻衣少年惊叫。
“那是琴师位置。”一个老巫满脸怒容。
“有妖云,一定是妖族那群杂碎!”
“该死,他们要害琴师!”
为首大巫怒吼一声:“发动神通,去给老子宰了那些杂碎!”
“宰了那些杂碎!”
“杀杀杀杀!”
“嗷嗷嗷嗷……”
一群手舞大棒须发杂乱的汉子踩着空间脉动冲向妖云。
一群踩着火龙冲了出去。
一群水蛇不甘落后。
一群飞天。
一群入地。
一群化光。
……
第185章 巫呢?
“唳!”
一声高亢凄厉的哀鸣,一朵绚丽惨烈的血花。
九炎自断一首,九头去一,那一个被她斩断的鸟头瞬间干瘪了下去。
“给我杀了她!”
“杀了她!”
九炎疯狂尖叫,夺目之仇,断头之恨,已经快要把她逼疯了!!
“北辰君!你还等什么?杀了她!”九炎咆哮!
北辰君面色一沉,冷言道:“一个小小太乙也要本天君动手,本天君大能颜面何存?”
北辰君义正言辞,就是不敢看石矶,没脸啊!
九炎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北辰君,她无法相信这话竟然是从北辰君口中说出的,九炎面目扭曲的怒吼:“她杀了商羊!伤了我!你瞎啦!!”
“放肆!人,本君帮你留下了,至于如何带回天庭,那就是你九炎妖帅的事了。”此君甩的一手好锅!
“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你个北辰天君!”九炎怒极反笑,“今日九炎不死!必要向天君讨个说法!”
“随你!”
“布阵……”九炎竭嘶底里的怒吼,她已心存死志,今日她要以自己的性命与这数万天兵天将同石矶玉石俱焚。
一帅用命,万军策动。
妖云穿梭,阵旗急行。
北辰君脸色微微一变。
空间震动,一个狂野大汉舞着大棒嗷嗷嗷的冲了出来,紧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群一群如雨后春笋往出冒……
“琴……琴师大人!”第一个大汉神情激动又有些拘谨的叫了一声。
“见过琴师大人!”一群狂野的汉子齐吼。
“拜见琴师大人!”一群火龙落地化为火焰,踩龙而至的老老少少一口吞掉火焰神情激动的上前见礼。
“琴师大人!”一群水蛇缩小挂上众巫耳朵,众巫齐吼。
“见过琴师大人!”
“琴师大人!”
……
九炎不敢置信,北辰君目瞪口呆。
石矶笑着朝北辰君眨了眨眼睛,嘴动无声:“我等的人也来啦!”
北辰君眼睛一抽,接着他瞪大眼睛看着石矶,巫命?竟然是巫命。
骗子!这是一个无法无天的骗子,她不仅敢骗他,竟然还敢骗巫族。
只看看这些,看看这些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眼睛长在头顶的家伙,一个个见了她竟然比见了亲妈还热情。
“她……她竟然骗了一族!”北辰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这可是统御亿亿万生灵独掌大地的巫族啊!”
他突然对这个一脸坦然的受着众巫大礼的骗子生出了几分敬仰之情,一个骗子骗到这份上,也没谁了!
不仅如此,他心里残存的那点愤懑之气也随之消散,能被这样一个举世无双的大骗子骗上一回,不,应该是两回,也许是三回,北辰君有些骄傲了。
一个高冷神,就这样被石矶拉下了神坛,而且人生的价值也被拉低了不止一个层次。
……
一批一批巫众各显神通来到战场,情绪高涨的向石矶问好。
“拜见琴师大人!”
“琴师大人好!”
“哈哈哈……”一道尖锐到破音的笑声突兀的刺破了苍穹,九炎指着众巫癫狂大笑,“琴师?哈哈哈……你们称一个石精为琴师?哈哈哈……一个妖精是巫族的琴师,笑死我了,哈哈哈……”
天地为之一静,唯有九炎刺耳之极的笑声凌虐着众人的耳膜。
一双双眼睛重新回到石矶身上。
北辰君的心突然提了起来,他莫名紧张的看向石矶。
只见石矶挺胸抬头,身正颈直,一身傲骨,两袖清风。
两个字:正直!
她目光澄清,神情淡泊,轻笑无语,却令人信服。
“放屁!”
“好臭!好臭!”
“瞎呀!”
“琴师一身巫骨,血脉纯正,所修风煞更是精纯……”一个老巫摇头晃脑的说道。
“是啊,琴师大人的羿箭必是后羿大人亲传!”背着箭囊的汉子站了出来。
“玄冥祖文更是形神皆备,我玄雨就写不出!”玄衣少年怒气冲冲的说道。
“妖族这群杂碎先闯我巫地,杀人不成又加诬蔑,无耻之极,众儿郎!随我宰了这群杂碎!”第一个赶到战场的大汉火大的对天怒吼。
“宰了!”一群汉子齐吼。
“宰了给琴师加肉!”一群老巫狞笑。
“加肉!加肉!”一群少年磨牙!
一个个巫族战士无论老少好像瞬间被打了鸡血,一个个舞动着手中战兵叫嚣着冲上了天际。
“你们……你们这些蠢货!”九炎又惊又怒的尖叫。
“死鸟,老夫撕了你这张臭嘴!”
两只枯瘦的手穿越光阴来到九炎面前,说撕就撕!
“烛火!”
九炎惊怒之极的喷出一口赤炎,她脖子一缩,险之又险的逃过老手。
“九炎,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老夫倒要看看你到底有几条命!”
一双在光阴中穿行自如的手毫发未伤的穿过火焰掐住了九炎脖子。
“唳!”
九炎怒鸣,一分为八,八条燃着赤炎的脖子分挣八方,挣开了老巫的手。
“烛火,欺人太甚,我和你拼了!”
八首齐出,鸟啄如锥,是烧得通红的铁锥,铁锥划过,空气被烧得滋滋冒烟。
“都闪开!”
烛火老巫神情凝重的一挥衣袖,他与九炎之间的巫妖都被扫了出去,老巫一头花白头发根根倒立,缕缕光阴顺着发丝倒流,好似千丝万缕的光阴之线汇成光阴之河。
八只鸟啄刺入光阴之河,不见任何动静,好似被光阴冻结了一般。
“啊!”
一朵血花晕染,一个妖尸坠落。
“噗!”
一朵火花盛开,一个天巫战死,他是祝融一族。
“啊!”
一个头颅飞起,下起一场血雨,一妖身亡。
“呜!”
一团凄冷的风从中心散开,天吴一族一巫回归天地。
战云密布,煞气滚滚,惨叫不绝,落尸不止,血雨不停,生命的火焰成片成片的熄灭……
“原来这就是战争!”
站在血雨腥风之中,石矶看着一个个刚才对她傻笑对她行礼的老人少年或散为水,或化为光,他们真诚、勇敢、无畏,即便面对死亡,他们也是笑颜面对……
他们相信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只是回归父神怀抱,永伴父神左右。
“妖死尚有轮回,巫呢?”
石矶茫然的问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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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24:00
第186章 潜规则
惨叫声越来越密集,妖尸越落越多,巫体很少散去,毕竟这是巫族主场。
北辰君有些站不住了,他刚生出出手的念头,就被一个忧伤的声音打断了:“你最好不要动!”
石矶身上散发着幽冷的气息,她的眼神极其平静,平静的令人害怕。
“这是他们的战争,你我就不要插手了。”石矶很认真的对北辰君说,她希望他能听她的。
北辰君却从石矶眼里看到了不容置疑的决定,她不容他插手,否则,她不保证她会做出什么,此刻的石矶是北辰君见到最危险的石矶。
战争的节奏越来越快,因为敌我双方力量对比越来越大,最终除了与烛火胶着的九炎,妖兵妖将尽数战死。
北辰君极其复杂的看了石矶一眼,一言阻大能,她做到了。
“告辞!”
一道星光卷起九炎消失在了天空。
“天庭大能?”老烛火脸色大变,刚才那人气息尽敛,他以为是琴师的随从。
“什么?妖庭大能?”
“这群狗娘养的杂碎,无信无义的东西,大能善入巫地,他们这是挑衅!”
“对,是挑衅,他妖庭有大能,我巫族难道就没大神通者?”
“立即派大神通者上妖庭灭他几个妖帅!”
“对,灭他几个妖帅!”
众巫群情激奋,只因经过长达万年的巫妖大战,巫妖两族之间形成了一些不可逾越的潜规则,也可以叫禁区。
天庭大能与巫殿大神通者不得擅自对大巫(妖帅)出手,自然更不能大规模的屠杀天阶、地阶,乃至小巫小妖。
这一规则更衍生出了大巫妖帅不对天阶地阶出手的惯例。
这是双方在惨痛的教训后达成的共识,否则,巫妖两族根基早就断了,低阶巫妖哪里经得起大能大神通者屠杀。
任何战争的目的都只有一个,为了胜利,而不是为杀人,更不是为了自杀,所以绝对无序的战争是不存在的。
“此事事关重大,我会上报祖巫殿!”
烛火大巫一句话压下了众巫之言。
言罢,烛火走到石矶面前对着石矶躬身一礼,道:“烛火谢过琴师大人!”
众巫纷纷反应过来,原来是琴师大人牵制着妖庭大能。
“谢过琴师大人!”
“琴师大人!”
众巫神情激动的对石矶施礼,他们眼里除了亲近,还多一种对强者的尊敬和对石矶实力的好奇。
石矶对着众巫极其沉重的躬身一礼,道:“石矶谢过诸位兄弟姐妹前来搭救,感谢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回归父神怀抱的兄弟。”
石矶一句话令所有巫失去了声音,朝夕相处的兄弟离去,他们又岂能无感,他们只是将其默默的埋在了心里,夜深人静的时候,单独说几句话,饮几碗酒。
巫族儿郎战死,无丧无葬,不喜不悲。
今日兄弟离去,来日自会相逢,生于盘古,死归盘古,这是巫的宿命,也是巫的荣耀。
“琴师大人请!”烛火侧身让路。
“琴师大人请!”一个老巫让开。
“琴师大人请!”一个女巫让道。
……
一个个巫让道一旁,中间让出一条道,专为琴师。
石矶牵起十二月的手,大步向前,她有一种要回家的感觉,她呀,现在就是巫,因为她身体里流着帝江和玄冥的血。
……
“琴……琴师大人,您的羿箭是后羿大人亲传的吗?”背着箭囊的汉子挤到石矶身侧问道。
“嗯,后羿大哥整整教了我十年。”石矶感怀的说道,那是一段充实又快乐的日子,姐姐,大哥,九窍,玄黄,一圈淘气又聪明的笨蛋石头。
“十年,才十年,就这么厉害啦!”汉子一脸崇拜的看着石矶,他可跟着后羿大人学了数百年呢!
“让让……让让!”玄衣少年将汉子挤到了一边,少年激动的问道:“琴师大人,您的玄冥祖文是玄冥大人传的吗?”
石矶想了想,笑着回道:“算是吧!”
她的玄冥祖巫文和帝江祖巫文是直接从祖巫印迹中继承过来的。
“琴师,您刚才叫后羿大哥?”烛火突然插了一句。
石矶目光澄净的看着烛火认真的说道:“嫦娥是我姐姐,后羿是我大哥。”
“什么?琴师是后羿大人的妹妹!”一巫失声。
“琴师还是月神大人的妹妹!”一巫惊叫。
“是后羿大人的妹妹,自然是月神大人的妹妹!”一巫聪明汇总。
众巫热火朝天的议论着新出炉的秘闻。
唯有一巫默默无语,他想起百年前的一桩旧事。
第187章 终见不周
天寒地冻,草木凋敝,天地一色,惟见苍茫。
北风萧萧,夹着雪花,一行豪迈的队伍在粗犷的大地上行进,一个个巫,无论老少,抬腿有劲,落地有声,豪迈的笑声肆无忌惮的在苍茫大地上飞扬、回荡,抬手投足、一言一行,无不显示着大地主宰的豪情。
迎着风雪,石矶在众巫的拥护下走在前方,她身边聚集着能说善言的巫众,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热情的介绍着不周山的情况。
石矶面带微笑,专注的听着,不时轻轻点头,或偶尔提问,众巫无不尽详尽细的作答。
十二月紧紧抓着石矶的手,小脑袋转来转去,一刻不得闲,好像她对每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奇。
不周山的事好似一条从太古流淌至今的大河,滔滔不绝,永远也说不完。
石矶听过不同人讲过不周山的事,影响最深刻的一次,是嫦娥。
那一天,大地震动,一个人首蛇身,前后生有九手的万丈神人看着西北默默流泪。
她问嫦娥:“厚土祖巫在看什么?”
嫦娥说:“盘古脊梁。”
第一次,不周山在她心里有了重量。
再后来她在青苗部落,听老巫讲了很多不周山的事,当时说了什么,她已经记不得了,她只记得从那一刻她萌发了前往不周山的念头。
不周山,度厄对她讲过,黄龙也说过,最近最详尽的一次,却要数玉鼎从无涯老道那里打听来的信息。
石矶耳边听着众巫的话,心里修正着不周山,一言一山土,一语一山石,一土一石,皆不周。
越走越近,石矶心中的不周山越来越高,她仰望,她崇拜,她渴望,百年风雨浇灌的感情节节高长,理智已经无法束缚,身体已经无法限制,强烈至极的感情超越了一切。
她狂热的看着前方越走越快,她越过了所有的巫,她无知无觉的抓着十二月的手疾步向前,她忘记了一切,心中唯有不周,这是一股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感情激流!
一个个巫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巫都红了眼,他们想起了他们第一次来不周山的心情,他们激动,他们忐忑,他们的心都不属于他们了,他们要见父神,他们愿意将整颗心都刨出来捧到父神面前来表达他们强烈感情……
他们是巫,信仰父神的孩子。
他们不如琴师虔诚,他们是长辈带着他们来的,他们是被巫阵传送来的,琴师大人可是一步一步走来的,一走百年,他们都懂。
风越来越急,雪越来越大,风雪之中,青丝夹雪南飞,青袍裹身激荡,身后的脚印一如既往,步距如一,深浅如一。
风雪无阻,更显执着,两道足迹,更见真心,近了……近了……
突然,她定住了!
她丰沛到极点的感情化作两股热流宣泄而出……
‘轰’的一声,她心中筑了百年的不周山与眼前顶天立地的伟岸雪山重合。
“不周山,我见到你了!”两行热泪,无尽欢喜。
石矶一步一步向前,这一次,她走的很慢,她一步一停,一步一礼,朝见圣山。
此时的不周,已不仅仅再是一座山,而是一愿。
百年前,她从巫族出发,踏上了西行之路,起初只是一念。
做为一个后世之人,机缘来到洪荒,如果连天地第一山不周山都不看上一眼,那岂不是终身遗憾。
一念起,一愿生。
她一路向西,她遇到最多的是巫,令她感动又温暖的也是巫,老巫、青柚、小芽儿……慕雪、刑天……
一次次感动,一点点温暖,她的心靠近了巫。
一次次神祭,一次次震撼,她的心接受了巫。
一次次感悟,一篇篇巫乐,她的心变成了巫。
她的一念,生出了一愿,她不仅仅要去看不周山,她还要去祭拜盘古,以琴为心,以乐为祭,祭盘古,盘古祭。
此一愿,随着她的足迹,越走越深,越走越沉。
当一切激情都耗尽时,只有坚持,只有坚持才能带着越来越沉的愿前行,她一直在走,从不回头,没有抱怨,也没有勉励,只是沉默的走,朝着一个方向,其它皆不入心。
一个百年的愿,早已沉重如山。
第188章 不周星辰
洁白无垢的雪地上,承载着如山重愿的石矶,一步一个沉重的脚印,她越走越小,不周山却越来越大,她好像变成了一只蝼蚁,而不周山却成了一个世界,终其一生只能仰望,只能膜拜。
两条笔直的足迹一直延伸到不周山下,她走了上万步,也行了上万次礼,越走越小,她变得微不足道,渺小的好似山脚下的一粒冻土,又似一块覆雪的石头。
她蹲下来,刨出一把净土,又选出一块石头,她一手抓着冻土,一手拿着石头,抬头仰望不周,她更小了,他更高了,她脸上露出了干净的笑容,好似被这不周山的雪洗了一遍,一切尘劳尽去。
“铮铮铮!”
太初不弹自鸣,其音急,其心切。
石矶恍然回神,眼中闪过一分笑意,她笑着打趣道:“原来你也急了?”
“铮铮铮!”急急急!
“莫急,莫急,咱们还没准备好,再等等……再等等……”石矶轻声抚慰。
太初沉寂了下去。
“姑姑,山好大!山好高!”十二月哈着白气竭力张开两只小胳膊比了一个两手无法抱的超级大。
“是啊,他可是洪荒最大的山,也是最高的山,整个洪荒的天都靠他顶着。”
“啊?!”十二月震惊的张大了嘴,在她心中天可是最超级大的。
“顶天立地,立于地,上顶天,这就是顶天立地!”石矶仰望着不周说着自己对他的理解。
“姑姑,从这里爬上去,小十二就能回家了吗?”小家伙指着不周山有些跃跃欲试的问道。
“嘘!”石矶做一个小声点的动作,她凑到十二月耳边小声叮嘱:“千万不要对人说你家在天上。”
“为……为什么啊?”小十二扭头不解的看着石矶。
石矶看了看身后,她眼中划过一道精光,嘴边勾起一丝坏笑,她又凑到十二耳边小声说道:“因为他们喜欢吃从天上来的兔子!”
“啊?!”兔子炸毛了。
石矶又对十二月指了指那些浩浩荡荡扛着妖尸的巫众。
兔子浑身哆嗦,都快吓哭了。
“跟在姑姑身边,没事的,千万不要乱跑,要不然被人抓去会像他们一样被吃掉的。”
“嗯嗯嗯!”兔子伸手紧紧抓住石矶衣袖,连连点头,眼中惊悸久久无法散去。
石矶带着十二月从西往东沿着不周山脚行走,从不同的角度仰观不周山体,两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嚓……嚓……嚓……”
略显沉重的脚步向她们靠近。
“琴师大人!”是老烛火,他脸上挂着有些牵强的笑。
“烛火大巫。”石矶回头看向老烛火。
烛火与石矶的眼神一触即分,他有些躲闪的说道:“琴师大人一路劳苦,诸部已经准备好了好酒好肉为大人洗尘!”
石矶面带微笑静静的看着老巫,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烛火仿佛被石矶的目光灼到了,他神情极不自然的问道:“莫非大人还有别的安排?”
“我的来意,想必烛火大巫应该非常清楚吧?”石矶淡淡说道。
“自……自然。”烛火莫名紧张。
“我要看巫神祭。”石矶直言了当。
“大人……”
“十二主部的巫神祭我都要看!”石矶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这……”老烛火紧张的咽了一口口水,他嗓子眼有些发干的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并非我一人可决。”
“是吗?”石矶淡淡笑了一声。
烛火只觉他在石矶面前好像被扒了个一丝不挂,里里外外都被看透了。
大冷天,老烛火感觉额头湿漉漉的。
“我要学巫咒。”石矶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不是……”话说了一半打住了,老烛火的头轰的一声烧了起来。
“我要重学,十二部巫文巫咒,从地巫文到祖巫文,从地巫咒到祖巫咒,都要学。”石矶说的非常清楚。
老烛火深吸一口,有些自暴自弃的说道:“这个我安排!”
“甚好。”石矶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琴师大人可以随我去赴宴了吗?”
“乐意之至。”石矶笑答。
“大人,请!”
“大巫,请!”
“对了,大巫,巫神祭的事还请尽快安排,我可以等,你也要盘古父神等吗?”留下这么一句戳心窝的话,石矶淡然的越过老巫前行。
老烛火浑身发抖的钉在原地须发皆张,他很想怒吼一声:老子要你一个石精教训!
“嘶!”
老烛火和着风雪吸一下一口冷气,他拔起僵硬的腿脚赶了上去,老巫一边疾走嘴角一边颤动:“稳住,一定要稳住!”
老巫默默赶上石矶,又默默带路,他下定决心一定不在石矶面前轻易开口,他怕自己稳不住,这人说话太气人,和她说话太操心,一般巫心受不了,累,心累。
“姑姑,快看!”
石矶顺着十二月的手指抬头转身,她瞬间被迷住了,亿万星辰绕不周山顶运转,天幕深沉,众星璀璨,头顶好似一个浩瀚的星辰宇宙,一个以不周山为中心运转的星辰宇宙,周天星辰以其为心。
“不周山指着的莫非是天心?”石矶眼神迷离的喃喃自语,“那为何又说他在西北?”
耳朵极好的老巫嘴角蠕动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道:“不周山撑着的当然天心,要是不在中心,天早就倾斜了。”
“你说的西北,那是东方的西北,并不是洪荒的西北,此处便是洪荒的中心,西边有西方世界,北方有无边北冥,向南有无尽火山,往东才是东方世界,这里既是天之中心,也是地之中心。”
“父神曾站在这里顶天立地,也在这里倒下,那些星辰皆是父神头发所化,自然以不周山为根,不会脱离。”烛火即骄傲又伤感的说道。
得闻真相的石矶深深被震撼,她失神的看着浩瀚星空喃喃:“周天星辰皆不周,亿万星辰青丝化成,何其壮哉!”
“是啊,何其壮哉!”烛火神情激动,可一转脸,他又怒道:“可恨都被妖庭的杂碎占了!”
第189章 兔子的不安
妖族掌天,巫族掌地,天地一分为二,周天星辰归妖族,无论老巫再怎么愤怒,这都是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
接下来的一段路,老巫很沉默,石矶也无心说话,她心中的不周山换成了夜景,山体深沉又威严,亿万星辰环绕,好似沉默的宇宙主宰头戴周天星辰王冠屹立苍穹之下。
……
远远,石矶便看到了火光,天空被照得红彤彤的,那是一个无法形容的巨大篝火,整棵整棵的树做柴火,火焰烧起数丈高。
肉香四溢,酒香迷人,无数摊小火堆上都架着滋滋流油的烤肉,一个个烤肉的汉子膀粗腰圆,被火焰映照得油汪汪的,好像他们都被烤出了油。
“琴师来啦!”
“琴师大人来啦!”
一个个没有见过石矶的巫都拔长了脖子,今日去接石矶的只是一部分战巫,除了戍守十二座巫阵的阵巫不能擅离职守外,其余十二部众巫都在为今夜的洗尘宴忙碌。
“琴师!”
“琴师大人!”
一个个或豪爽或憨厚或羞涩的巫朝石矶行礼。
石矶笑着拱手还礼,对这些热情的巫,石矶打心底里喜欢,喜欢他们直来直去,喜欢他们毫不做作,喜欢他们的简单、真诚!
“大人,这边请!”
石矶被请到了篝火正北,和烛火一左一右隔着一段距离坐了下来,她一坐下,两个汉子吭哧吭哧抬着一条打磨得非常光滑的巨石走了过来。
巨石稳稳放在石矶面前,石矶明了,这是饭桌,就是有些忒大了,她今夜其实是没打算吃东西的。
“姑姑……”
一直紧紧抓着石矶衣袖的兔子病恹恹的叫了一声,她的声音很不安。
“怎么了?”
石矶在自己身边放了一个蒲团,让十二月挨着自己坐下。
“姑姑,他们要是吃不饱,会不会把小十二也烤了?”
小兔子看着一只只脱毛扒皮烤得金黄的妖尸,只觉天要塌了,兔命危矣!
“别怕,有姑姑在呢!”难得良心发现的石矶,感到一丝愧疚,她轻轻拍了拍兔子的小手,让她不要怕。
“嗯!”兔子忧伤的点了点头。
一个绿衣小姑娘朝石矶走了过来,小姑娘走到石矶面前有些忐忑的叫了一声:“姑姑!”
兔子最先睁大了眼睛,姑姑?她在叫谁?是不是来抢她姑姑的?
在这人人食肉的地方,兔子非常紧张自己的姑姑。
“你是?”石矶有些迟疑的看着小姑娘,认不出。
“青芽,姑姑,我是小芽儿啊!”小姑娘激动的说道。
“小……小芽儿?”石矶慢慢将小芽儿小时候的样子放大,再一点一点套了上去,“还真是小芽儿,小芽儿,你都长这么大了?来,快过来!”石矶非常高兴的朝青芽小姑娘招手。
“姑姑!”
“嗯?”
石矶转头见小兔子非常不安的看着她。
石矶突然有些心疼,她真把小家伙吓坏了,她眼睛一眯,伸手就摸到了小家伙的长耳朵。
小兔子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咯咯咯……痒痒……咯咯咯……痒痒……姑姑坏!不要摸人家耳朵啦!”
逗乐小十二,石矶让青芽坐到她身边,青芽却说什么也不坐,她就蹲在石矶身边跟她说青苗部落百年来发生的事。
第190章 玄雨
石矶正听的津津有味,青芽突然停了下来,小姑娘站起来对石矶说道:“姑姑,肉来啦!”
石矶一抬头,可不是,肉来啦,两个汉子抬着一整只滋滋冒油泡的庞然大物,汉子抬过来便落在石矶面前的石桌上,好大一座肉山,整个石桌都搁满了。
“琴师大人请!”两个汉子一放下肉,就极其火热的看着石矶。
“琴师大人,请!”众巫齐吼,所有人的眼睛都火热的注视着这里。
石矶被震住了,被一桌不知是什么种族的肉震住了。
石矶站了起来,青芽从一女巫手中接过一把刀递给石矶道:“姑姑,割一块你喜欢的!”
石矶恍然明白过来,人家不是要她全吃下,而是吃第一刀肉,石矶拿起刀在顺手的地方割了一块。
青芽早就等在一边手里端着一大石盘,石矶将切下的肉搁在盘子里。
无数双火热的眼睛依旧直勾勾的看着她。
石矶心里一阵呻吟,这么多巫看着,看来是非吃不可了,对于未知的烤肉,她心里有点膈应。
“盛情难却,就当猪肉吃了!”
石矶又用刀切下盘子中的一小块,插起送入,外焦里嫩,瘦而不柴,还有浓郁的天地灵气蕴含其中。
“美味!”
“嗷!”
“嗷嗷嗷嗷……”
石矶一句美味引发了火山喷发般的热情,一个个巫毫无保留的释放他们的热情,他们用最原始的声音欢呼,如火焰一般起舞,一切都烧了起来,整个夜晚都点燃了。
石矶眼中尽是火在跳跃,篝火,心火,生命之火。
人原来可以如此简单的快乐。
“姑姑?你还要食一些吗?”青芽端着盘子问。
“嗯?”石矶反应慢了一拍,接着她摇了摇头。
青芽对两位汉子点了点头,两人有些遗憾的将烤肉抬起,抬到了烛火大巫的石桌上,烛火大巫极其老道的割下了一大块后腿肉,热气腾腾,七分肥三分瘦,还带着肉筋,真是一块好肉,令人看之垂涎!
“大家分食!”烛火挥了挥割肉刀。
“嗷嗷嗷……”
又是一阵欢快的嚎叫。
两个汉子将肉抬回去重新架在了火上,一个个巫操着刀就围了过去,你一刀,我一刀,不过一刻钟巨大的烤肉就成骨架,接着连骨架都被拆了,牙口好的少年喀嚓喀嚓的咬骨吸髓。
石矶看得只咋舌,果然是个吃货种族,这要是敞开肚皮吃,有多少种族会被吃绝,多亏巫族造巫不易,要不然,整个妖族一定会被吃垮的,石矶好笑的发散腹诽。
“呼呼……”
十二月小嘴圆张,大口喘气,那坨肉山被搬走后,兔子才慢慢缓了过来。
“姑姑?”兔子快要哭了。
因为两个汉子又抬着一整只肉过来了,一样的程序,整个上桌,石矶割肉,大汗抬走,烛火割肉,大家分食。
如此一只一只又一只,石矶越割越小,盘子里依旧越垒越高。
兔子蜷缩的蒲团上捂着耳朵装死,姑姑说这叫眼不见为净,耳不闻为清。
可她的耳朵不听话,太气人了。
和小家伙一样,石矶也被肉困扰着,每次她割少了,巫族烤肉的汉子总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她,看得心虚惭愧。
她从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被烤肉难住,更没想到巫族最高的待遇竟然全是肉。
“小芽儿,饿不饿?”石矶把主意打到了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极其聪明的说道:“姑姑,我们青苗部落食素。”
“呃……那个有没有素食?”石矶期望破灭,退而求其次。
“只有酒肉。”小姑娘无情的摧毁了石矶最后一点念想。
“酒呢?我要喝酒!”石矶转头看向大口吃肉的老烛火。
“哈?”老烛火嘴一张,一口肉掉了出来,看得石矶直皱眉头。
三两口咽下嘴里的肉,老烛火老脸发红的扯着嗓子喊道:“酒,上酒!”
“上酒,上酒……”
一个个欢快的啃着肉的家伙舞动着手里啃花了的骨头叫嚣起来。
“嗨……嗨……嗨……嗨……”
两人一组,一个个一人高三人粗的石缸被抬了上来,一行石缸一字排开陈列在石矶桌前。
一个个女巫走上前非常娴熟的启封、取酒,当所有石缸都打开后,石矶桌上一溜石碗皆荡漾琥珀光。
石矶看着一个个比脑袋还大的海碗,又失神了。
量这么大,真是实诚人啊!
“琴师大人,请!”老烛火端着一碗酒遥敬石矶。
“烛火大巫,请!”石矶端起一碗绿光荡漾的酒水,小芽儿说这是句芒部落的芒种酒。
石矶喝了一口,果然如小芽儿说的那样柔和醇厚、后味绵长。
“琴师,请!”烛火一碗酒已见底,他翻转石碗,碗口朝下,滴酒不剩,以见其诚!
石矶仰头痛饮,同样一干而尽,第一碗酒,客随主便。
“琴师,玄雨敬你!”一个玄衣少年端着酒碗走了过来。
石矶记得这个少年,他帮她怼过九炎,也问过她祖巫文的问题,玄雨?这名字极不寻常。
“哪一碗是玄冥部落的酒?”石矶笑问。
“右手边最边上那碗,冰魄。”玄雨笑嘻嘻的抢在青芽前说道。
石矶端起那碗入手寒气透碗的酒,道:“敬我们的玄雨少年!”
少年眼睛一弯,眼睛笑没了,咧嘴露出八颗闪闪发光的白牙,开心!
冰魄入口,冰寒如雪,一经入喉,冰化雪融,一股暖流入腹,好似冬后第一场春雨。
“好酒,有冬有春,有雪有雨。”石矶放下酒碗赞道。
“嘿嘿嘿……琴师果然懂咱玄冥部落的酒,玄雨再敬琴师一碗!”少年有些飘飘然了。
“快点!喝完了就走,还没完没了了?”后面有人不乐意了。
“咋的?我多敬琴师一碗你有意见?”少年一转身恨了起来。
后面的汉子不说话了。
“咋地,还有理了?”
“酒场无大小,好不好?”
“欺负老实人!”
一个个后面排队的巫嚷了起来。
“玄雨,我也只敬了一碗,行啦,别闹了,以后有机会你多敬琴师几碗就是了。”老烛火半拉半劝将少年哄走了。
玄雨少年走了,石矶面前的阵仗才刚刚拉开,一张张真诚的脸,一碗碗实在的酒,拒绝谁都不行。
喝!
一碗饮下。
来,干!
一口畅饮。
来,喝!
又是一碗。
喝!
一口闷。
来!
碗朝底。
……
“好!”
“琴师好酒量!”
“我再敬酒师一碗!”
“喝!”
石矶来着不拒,一口尽饮。
……
“没……没……没酒啦!”一个大舌头。
“怎……怎……怎么就没酒啦?”又一个大舌头。
“那……那……那么多酒……都……都没啦?”还是一个大舌头。
……
几乎和所有人都喝了一轮的石矶,眼神清明,脚步不乱,除了一身酒气,一入初始。
也不知那一碗碗酒她都喝到哪里去了?
“琴……琴师,海量!”同样被众巫灌了很多酒的烛火大巫竖起了大拇指。
石矶轻轻一笑,她也是今天才发现原来她这么能喝,应该是凶兽体质的缘故。
“明天我便去玄冥部学习巫文巫咒,大巫不要忘了。”
“来……来……来我玄冥部?”最后终得所愿被石矶喝趴下的玄雨抬起醉眼。
“嗯。”石矶点了点头。
“好!”玄雨吐出一个字,咧着嘴傻笑着倒了下去。
老烛火张了张嘴,终究也没说什么。
第191章 无眠
天寒风醒酒,
夜半星摇树。
雪落影徘徊,
片片心不定。
……
夜已过半,屋外风雪呜咽,屋里油灯昏暗,灯光无力企及的黑暗边缘小兔子酣眠,浅浅的鼻息淡淡。
坐在石桌旁怔怔的看着灯芯光晕的石矶,目光有些发散,不知看了多久,她恍若梦醒般站了起来。
她朝门口走去,走出数步,她脚步一顿,回头掐灭了灯焰,她轻轻推开石门,屋外风雪连天,门只开了一半,一出门,她便拉上了一半,隔绝屋外的严寒。
她走下石阶,‘咯吱咯吱’踩着厚厚的积雪,冷冽的风擦着她的脸掠起她的长发,密集的雪粒敲打着她的额头脸颊,她可以轻易分辨出每一根头发上风的级数,她可以数清每一瞬打在她脸上雪粒的颗数,她非常精神,甚至有些亢奋。
她不知这是酒精在作怪,还是她的心在躁动。
她漫无目的的在雪中漫步,因为她的精神太活跃,无法入定,也无法入眠,就连坐久了都难受,怕吵到十二月,所以她出来走走。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一片林外,是一片雪松林,她记得这片树林,小芽儿送她过来时,她见过,松海涛声,雪浪翻滚,松涛雪浪,很美!
她迈着脚步走入了雪松林,看着一棵棵挺拔的雪松,她想起了一个人,也想起了一首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竟然会想到他?”石矶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看来今日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应该说昨日,昨日对石矶来说确实是跌宕起伏的一天,发生了太多撼动她心境的事。
夏花般绚烂秋叶般静美的巫逝,一瞬绽放,难问归宿?
她终于见到了心中默默筑了百年的不周山,他比想象中更高更大更伟大,他支撑着一个世界。
亿万星辰绕不周,一个别开生面的星辰宇宙,神秘、浩瀚、迷人。
巨大的篝火。
远方的朋友。
可怕的肉。
实在的酒。
可爱的人。
一切都精彩绝伦,又意义非凡,难怪她今夜无眠。
一阵风吹过,落雪簌簌,厚厚的积雪距石矶头顶寸许停了下来,石矶走过,雪落在她身后,比其它雪慢了一拍。
石矶踩着厚厚的积雪及雪下的枯枝朝松林深处走去,她心里清楚的回响着每一声脚步,也清晰的印着每一个脚印,一步一步,她看着自己的脚印听着自己的脚步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今晚她必须恢复心境,因为明天她有非常重要的计划。
她要去玄冥巫部学文学咒,目前这是最重要的事,只有学会了巫咒,她才能进一步完善巫神祭,咒与琴和才是巫乐。
如今她只会‘玄’、‘冥’、‘帝’、‘江’四个祖巫文,而帝江部落的巫神祭她并未见过,自然不会空间神祭,因此她现在能发挥出来的也就只有雪神祭,而雪神祭只是大雪分部的巫神祭,只有雪,而没有雨,而玄冥被称之为雨之祖巫、她掌控的最主要法则是雨之法则才对。
所以她才坚持要看十二主部的巫神祭,只有看过十二主部的巫神祭后,她才能修改补全十二部章巫乐。
巫文、巫咒、巫神祭、巫乐,这一切都是为盘古祭做准备。
盘古祭早已被她定位到了一个她现在无法企及的高度,她要倾尽一切,她的热情、她的智慧、她灵感、她的技巧、她近五百年的乐道感悟,来完成这万古无一的祭神曲。
‘她’将成为她石矶的惊世之作,为此她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乃至生命,人一生真心想做一件事很难,能做成一件真心想做的事更难,但有此一件,终身无憾。
心有一愿,镇压诸念,一切哀惧喜乐皆一平复,一切在‘她’面前微不足道。
眼前一亮,地面惨白,抬头见星,原来她已经穿过了松林,石矶看着众星旋转的宇宙中心轻轻一笑:“等着,我会在不周之巅弹琴给你们听!”
松林边缘,风催树动,星光摇落,斑斑点点在石矶身上徘徊流转。
“哎呀,小十二醒了找不到我就遭了!”
石矶火烧屁股般往回跑,来时的悠闲早不知丢到哪里去了?
……
在石矶一夜未眠,雪夜漫步的时候,老烛火同样在屋里打转,花白的头发被他那枯瘦的手爪抓的乱遭遭的。
“唉!怎么偏偏就是我遇到了呢?”这不知是今夜第几百次叹息了。
“唉!好好一琴师咋就成了石矶了呢?”又一次。
“真愁死人了!”又抓一把。
起初见到石矶他一点都没认出来,就连九炎说琴师是石精他都没怀疑,直到石矶称后羿大哥,他才‘咯噔’一声想到了一个人。
他怕弄错又问了一遍,她直言不讳,后羿是她大哥,嫦娥是她姐姐,那就一定是她,那个惹祸精。
百年前,因这一石精,巫族几乎被搅成了一锅粥,夸父后羿生隙,玄冥祖巫和九天月神打了个天翻地覆,帝尊出手伤了月神,后羿悲愤之下强行突破又一箭伤了帝尊,后羿也因此重伤,夸父险死还生失了记忆,巫族大地失去了月***得他父亲烛九阴走出祖巫殿才熄了月神之怒。
引发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仅毫发未损,反而摇身一变,变成了巫族琴师,如今琴师美名远播,尤其是在众多天巫、地巫、小巫之间,要说巫族的孩子可能不知他烛火是谁,但一定不会不知道琴师是谁!
他们写着自己的巫名,听着琴师的故事,他们时刻准备着琴师的考验,他们坚信他们一定会为部落赢得琴师的巫乐,因为大家都知道,琴师喜欢孩子,她是最善良的巫。
“没想到当年被堵得无路可逃的小石精,竟然有了令老夫都忌惮的实力和地位!”老烛火苦笑,当年他受夸父所托曾在深林后堵过石矶,虽未谋面,想必石矶也认出他了。
“唉!怎么偏偏就轮老夫值守啊?雨师那家伙屁股早就坐歪了,他是一点指望都没了!”烛火一阵叹息一阵抱怨。
……
将自己折腾了一宿的烛火大巫,在天亮时分,红着眼睛一口气发出了十一道巫笺,一道发往祖巫殿,剩下十道都是给大巫的,除了仍在祖巫殿闭关的后羿,就连雨师他都发了。
第192章 玄冥殿
推开石门,熟悉的气息,浅浅的呼吸,石矶轻轻吐了一口气。
“忽”
兔子忽的坐了起来。
“姑姑你去哪里?!”
石矶心脏一跳,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慌乱,“没……没……我就看看外面下雪。”石矶连忙将身后的门拉上。
“哦。”
“呼~呼~~”
兔子倒下去又睡了。
石矶啼笑皆非的凑过去:“这是醒了?还是在说梦话?”
兔子小嘴一张一张的,睡得正香。
……
清晨的风没有夜里大,却带着积了一夜的阴寒,春日的阳光本就温和,突破重重风雪照在身上,也就剩下了淡淡的光。
起伏的雪原上,两人一兔的身影被托得长长的,青芽在前面带路,石矶牵着六成醒的兔子跟在后面。
“姑姑,我昨天做了一个梦。”小兔子声音软糯的说道。
“什么梦?”
“我梦见姑姑一个人出门了,没叫醒小十二。”小兔子有些委屈的说道。
石矶嘴型弯起一个弧度,她笑问:“后来呢?”
“后来?”兔子有些犯迷糊,“后……后来,我就被姑姑叫醒了。”
“咯咯咯~~”
小姑娘银铃般的笑声格外清脆。
石矶也被逗乐了,她笑着问小家伙:“小十二,你现在是醒了?还是在做梦?”
“我醒了?还是在做梦?”小家伙揉着眼睛傻傻的问自己。
“咯咯咯~~”
笑点不怎么高的小姑娘又忍俊不住了。
石矶三人从天蒙蒙亮一直走到日头偏南才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琴师,这里!这里!”一个欢快的声音狂挥着手臂。
玄衣少年站在冰雪之间已经够显眼了,此时他暴发出追星一族的狂热,更是连太阳都没他耀眼。
“琴师真的来啦?”
“不可能吧?”
一个个巫从一座座冰雪建筑中探出了脑袋。
“真是琴师大人!”
一个个昨夜同石矶拼过酒的汉子眼睛都红了,一个个神情激动的冲出屋子:酒,酒呢?
酒桌上拼出来的感情,是非常浓烈的。
即便已经经历过类似的阵仗,石矶依旧感到头皮发麻,对于这些情感特别强烈的巫,她真有些消受不了。
“干什么,干什么?”少年一转身,脸一绷,横了起来,“都给我老实待着,一个个吵吵吵像个什么样子?”
“切!”一个少年低声表达不屑。
“嘿!”一个汉子鼻子出气表达鄙视。
“呵?”一个老巫撇撇嘴表示不满。
一个个抑扬顿挫的语气词非常传神的表达众巫的心声。
“哼!”玄衣少年脖子一扬,“知道琴师今日是来找谁的吗?”
“找谁?”
“不会是找你吧?”
“谁信?”
少年任由众巫冷嘲热讽,直到所有声音都消失,他才拿乔拿样的说道:“你们猜对了,琴师就是来找我的。”
“切!”
“呵呵!”
“得了吧!”
少年丝毫不受众巫影响的轻轻一笑,道:“不信你们问琴师大人?”
一双双力求否定回答的眼神落在了石矶身上。
“我是来学玄冥部落的巫文巫咒的。”石矶直言来意。
一个个巫瞬间成了斗败了的公鸡,一个个垂头丧气的,玄衣少年恰恰相反,一瞬间,他整个人都荡漾着胜利者的光辉,他极其潇洒的一甩衣袖,将翘得老高的屁股对着众巫,比一只开屏的孔雀还瑟。
一个个巫被气得吹胡子瞪,却没办法。
“都回去吧,琴师有我招待就够了。”少年头也不回的挥了挥衣袖,众巫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琴师,我们这边走!”少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极其殷勤的对石矶说道。
石矶迟疑了一下,便对少年点了点头。
石矶跟着少年兜了一个大圈绕开一个个火冒三丈的巫来到了一处寒冰宫殿前。
少年对着宫殿极其恭敬的一礼,礼毕,他回头笑着对石矶道:“琴师想必已经感受到玄冥大人的气息了吧?”
石矶神情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她确实感受到了,而且深刻之极,寒澈刺股的寒意差点令她窒息,要不是万分确定玄冥不可能在这里,她一定会以为玄冥本尊就坐在殿中等她。
“那琴师可知为何此处有如此与祖巫大人一般无二的强大气息?”少年笑问。
石矶想都没想冷淡的吐出两个字:“不知。”
少年很没意思的摸摸鼻子,不敢再兜圈子,他直言道:“此处乃是我玄冥部落的祖源地,玄冥大人就从这里出世的,她在父神身化万物后,便一直沉睡在这里,直到两万年前才苏醒,听说十二位祖巫大人在父神脚下沉睡了极其漫长的岁月,可能有十多万年……”
“这里便是玄冥大人以前居住的宫殿,叫玄冥殿!”
“这么说,围着不周山就应该有十二座祖巫殿。”
“十二位大人都从不周山下出世,这里自然有十二座祖巫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