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归来广成子
玉鼎久久无言,心里却是诸般滋味杂陈,许久,玉鼎涩然开口:“老祖,这样的活法,玉鼎做不到。”
无涯老道毫不意外的笑了笑:“那就得选第二条道。”
“第二条道?”
“嗯,这可是条通天之道。”老道胡须抖了三抖,老眼发光道:“你可听说过,归来广成子,去入无穷门?”
玉鼎摇了摇头,道:“晚辈没有。”
“嗯。”老道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徐徐讲道:“三百年前,我人族西昆仑散部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孩子,他叫广成,此子自小聪慧过人,又极明事理,因此深受族中老人喜爱,自幼便跟随族中老人学习族中事务,待及他年满十五,全族老少一致推举他为部落首领。”
“这就是西昆仑人族部落的第一个首领,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首领,可谁又能想到正是这样一个少年给我人族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做的最重大的一个决定就是主动给各个道人洞府送杂役送道童,数以千计的小童少年被挑选出来送往道人洞府,这一举动几乎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他也因此从人族的首领变成了人族的叛徒。”
“可仅仅不到百年光景,当一个个少年学成归来,当一个个道童代表道人行走昆仑时,人们才明白了少年首领的良苦用心和高瞻远瞩,可他们那个首领早被他们赶走了。”
“百万人族同唤:‘归来吧,广成子’,可那位少年早已不知所踪。”
“直到很久以后,人们才知道这位人族大贤在桃山之下遇到了玉清道人,道人问其何所欲,少年答曰:‘欲入无穷门。’玉清道人哈哈大笑:‘当入我门中。’”
“从此我人族在昆仑道域也算是有了根基,只因昆仑山上有一个广成子,他是我人族的大贤。”
“这便就是:归来广成子,去入无穷门。”
老道眼眶发红的讲完了广成子的故事。
玉鼎听得更是情难自禁,对那位人族大贤广成子更是神往。
“后生,这第二条道,便是皇皇大道,找一个靠山,为自己,也为人族。”老道言重意深的说道:“以后生你的运道,不难!”
玉鼎闻言不见任何喜色,反而眉头皱了起来,沉思良久,玉鼎起身对无涯老道稽首一礼,道:“老祖,请恕玉鼎不能从命,玉鼎是要前往昆仑拜师学艺,可初衷并非为找一个靠山,如果抱着此心,便是对道的不诚,对老师的不敬。”
老道闻言,轻轻笑了一声,道:“你说的对,你只要一门心思拜个好老师就行了,别的与你无关,总归是同一个结果。”
玉鼎眉头又皱了皱,他总觉得老祖这话听着别扭,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后生,该讲的老朽都对你讲了,现在老朽有一事相求。”说着无涯老道竟然起身对玉鼎一礼。
玉鼎急忙让开,言语诚恳的说道:“老祖若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何必如此。”
老道捻着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道:“老朽要你尽快带石矶离开!”
“什么?!”玉鼎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的老者。
“石矶必须离开,而且要尽快离开,她杀了那么多天兵,又以离火珠伤了九炎妖帅,无论是天庭还是天后都不会善罢甘休,她若不走,我们就得走,否则,谁也活不了。”老道神情极其严肃的看着玉鼎的眼睛说道。
玉鼎沉默了片刻,神情低落的说道:“我会跟石矶道友说的。”
“这就好,这就好。”老道长出了一口,好似压在心头的石头落了地,他又好心提点玉鼎道:“后生,听老朽一句劝,离那石矶远点,此人杀劫临身,恐难善终……”
“老祖!”玉鼎剑眉一竖,脸色非常难看的瞪着无涯老道一言不发。
无涯老道呵呵一笑,神情自若的看着对面气的说不出话的年轻后生。
一老一少,隔着一盏油灯,谁都没有出声,谁也没有坐下,屋子静了下来,唯有两人间的油灯不时烧出轻轻的火花。
……
“铮!”
一声剑鸣,刺破了夜幕,日夜交替之际,正是气温最低之时,山谷凝结着浓的化不开的雾,三步之外无法辨人,五步之外不可视物。
在这云气弥漫,万物未苏之时,一柄至刚长剑搅动了风云,剑意凌然,至刚至正,来去一线,不偏不倚。
“叮!”
长剑受阻,云气一荡。
“倏!”
长剑飞刺。
“砰!”
剑锋交接,云气大震。
“倏倏倏倏”
“叮叮叮叮”
破空之声飞快,交击之音急促,剑光来往如织,剑意纵横成网,一谷云雾被割了个支离破碎。
弹了一夜‘慕雪’的石矶正是被突如其来的斗剑吵醒的,她看了一眼僵坐对面,一身冰霜彻夜哆嗦的小孩。
笑着问了一句:“还想睡吗?”
“咯咯咯咯……喀喀喀喀……”
小孩牙齿交击难以自控,僵硬的脖子左右转动,石矶明白,他不想睡了,算是熬过来了。
“石矶道友你醒了?”守了一夜的黄龙面带喜色的询问。
石矶轻轻一笑,道:“有劳道友了。”
“不劳,不劳。”黄龙憨厚的挠了挠头。
“有谁惹到玉鼎了吗?怎么他剑意中有这么大的怒气?”石矶看着天空激烈相争的双剑询问。
黄龙迟疑了一下,说道:“昨晚,玉鼎道友被无涯道人早早就叫走了,但玉鼎应该不会生无涯道人的气啊!”
第165章 乱战
石矶恍若未闻的看着天空争斗不休的双剑,越看眼中笑意越浓,她眉梢轻轻一挑,纤指滑动。
“铮!”
太初长吟,好似一柄利剑划破天空,又似一道闪电撕裂乌云。
“铮……铮……铮铮……”
河出伏流,一泻汪洋,大河咆哮,横扫八荒,心有浩然,荡平十方,纵有千古,吾道为长。
“战!”
麻衣激荡,长剑激昂,来去纵横飞流豪爽。
“战!”
长发飞扬,名剑如霜,一腔剑意挥洒如光。
“好曲!好剑!”
幽幽山谷,危危绝壁,道人摩崖,曲指写意,一柄古意森森的道剑破空而来,剑意沧桑,万古流殇。
“看剑!”
一柄生机勃勃的草剑破风而去。
“如此战曲,慷慨激昂,实在令人热血沸腾啊,老朽我也参上一手。”
老道一指石桌上的油灯,灯芯拉长化为一柄火蛇剑穿屋过门而出。
“扰人清静!”
坐不住的观鱼少年抬手摄来一片竹叶,曲指一弹,一柄不过三寸的小飞剑飞出了窗外。
“嘿嘿,我也来!”
忍耐不住的黄龙脚一点地,腾空而起,手中一柄水光荡漾的灵剑大开大合的斩向疾飞而来的碧绿小剑。
“嗖!”
三寸小飞剑灵活之极的一摆尾,就从黄龙剑下逃生了,小飞剑理也不理黄龙,一头扎入乱斗剑团不见了。
黄龙一咋舌,“这也太精了吧?简直滑不溜手啊!”
“嘿嘿!”黄龙又是咧嘴一笑:“我倒要看看你往哪里逃?”说着提起灵剑就加入了乱斗。
“吼”
“啊……坏东西!”
“汪”
“唳”
“凶崽,你咬我?”
“纪灵,我来帮你!”
“小猴子,小心!”
天上地上都乱成了一锅粥,天空大人斗剑,地上小孩打架,一个个热血沸腾,战意澎湃,仿佛胸口有一团火在烧,不发泄出来,憋的难受。
“铮铮……铮铮……”
石矶双手拨弦,琴音高亢,好似鹰击长空,鱼翔浅底,又似潜龙腾渊,乳虎啸谷,太阿出匣,干将出鞘,鱼肠出腹,藏锋见光,杀机毕显。
她好像拨动的不再是一根根弦,而是在解封一把把剑,刚正不阿的太阿,锋利无比的干将,藏于鱼腹中的鱼肠。
她仿佛不再是一个拨弦弄乐的琴师,她成了一个知剑懂剑一言不合拔剑相向的剑客,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名剑当饮血,以铸万古名。
琴音铮铮,剑骨铮铮,一腔热血,尽赋其中。
石矶沉浸在恣意妄为的心境中不管不顾,等她将久积心中的愤懑一倾为尽时,整个山谷早已天翻地覆,满目疮痍。
一个个打出真火的异人都已亲自下场,灵剑法宝对冲,异术法力比拼,合纵连横瞬变,拔剑杀手无情。
可谓人人皆敌,杀了个昏天暗地,斗剑的初衷早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
地上的小家伙也撕扯在了一起,你揪着我的耳朵,我咬着你的脚,你搂着我的腰,我抱着你的脖子。
一个字‘乱’,全乱了。
石矶仰观苍穹,俯看大地,然后恍若不见的低头沉思,她好像无意中创作了一曲‘乱战’。
等她再抬起头时,发现一群气喘吁吁、身上挂彩、灰头土脸的乞丐神情复杂幽怨的看着她。
尤其是被一群年轻人群殴了一顿的无涯老道,一双老眼幽怨的好似一个怨妇。
石矶只是平静的对众人点了点头,便闭起了眼睛,好似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一个个异人很没意思的离开了,衣冠不整的观鱼少年走在最后面,少年几次欲言又止,终未开口。
无涯老道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前频频给玉鼎使眼色。
第166章 百无禁忌
人去剑隐,
雾散云离。
流水潺潺,
芳草萋萋。
挂在草木上的点点晨露在晨光中一闪一闪,好似一颗颗挂在美人脸上的泪珠,惹人怜惜。
沐浴在晨曦中的石矶,气息若有若无,淡的令人无法捕捉,就像转眼即逝的晨露,又似悬浮在光中的尘,平淡无奇,又与光同辉。
她神情放松的闭着眼睛,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她在细细回味一篇迷人的乐章,也在重温乐章蕴含的玄妙乐理。
一篇令人迷醉的美妙乐章总是来的如此突然,开篇或许多了几分刻意,成章却在乎妙手偶得,华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一篇充满灵性的乐章,总是灵感的杰作,无法复制,而其最美妙最神秘的部分往往只在一刹那,那一刹那总能震撼人的灵魂。
一刹那的震撼。
一刹那的升华。
一刹那的道理。
总是令人难以自拔。
“踏……踏……”
脚步极轻,听在石矶耳中却极重,心里有事,故心沉。
“你有心事?”石矶轻轻开口。
“道友,我们走吧,离开这里?”坚毅的声音比往日少了几分洒脱,显得有些僵硬。
石矶沉默了一会,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道友难道不问我原因?”略显急促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带有几分忐忑。
石矶轻轻一笑,风轻云淡的说道:“自然是主人下了逐客令。”
“道友……”玉鼎想替无涯老道解释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
“呼”
石矶轻轻吐出一口气,心神完全走出了乐章,她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好似被秋雨清洗过的天空,高远、明亮。
“玉鼎道友,还要麻烦你再走一趟,向无涯道人打听一下不周山与昆仑诸事。”石矶目光平静语气平和的对玉鼎说道。
“好,我这就去。”玉鼎走得极快,好似一阵风。
石矶无言的笑了笑。她转身对又干了一架,互相伤害过的小家伙们招了招手。
“姑姑!”灰头土脸的十二月小兔子,一蹦一跳便到了石矶身边,脏兮兮的小家伙紧紧抓住石矶衣袖,泪汪汪的告状:“姑姑,坏东西又要吃我!”
石矶笑着拍了拍小兔子的脑袋,让她不要怕。石矶又对敌视着所有人,也防备着所有人的凶残小孩招了招手:“你,过来。”
小孩条件反射性的绷紧了身体,前踞后蹲,一幅准备随时暴起伤人的凶残模样,极具攻击性。
“过来。”石矶又轻轻唤了一声。
狼崽子一样的小孩见是石矶,露出的爪牙收了起来,他对着石矶嘶吼了一声,好像在问石矶:“叫我干嘛?”
石矶轻轻一笑,捡起地上的亮银手镯走向小孩。
小孩有些防备的退了一步,意识到后退是虚弱的表现,小孩凶残的一呲牙,又向前迈了一步。
石矶走到小孩面前,弯腰将小孩拉起来,她又不顾小家伙挣扎强行将银镯套在了小家伙手上。
小孩傻愣愣的看着套在自己腕子上的漂亮银环忘记了挣扎,小孩茫然的看了手镯好久,才不解的抬头看向石矶。
“给你的。”石矶轻轻说道。
小孩的眼睛突然亮了,比他手上的银镯更亮。
石矶皱着眉头静静看着眼前这个总能触动她心灵的小孩,想着是不是应该再做些什么,为这个和她极有缘的孩子最后再做些什么。
“我给你编一双草鞋吧。”
石矶看着小家伙黑乎乎的小脚丫说道,她从河东岸摄来柔软的藤草,一根一根捋顺,同时去除水分,一束束金黄的藤草在她手中欢快的跳动,好似被这双灵巧的手赋予了生命。
一双双纯真又好奇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石矶手中跳动的藤草,一个个眼睛发光,好似发现了新大陆。
“好了。”
这是一双很小巧的鞋子,看上去很小,石矶却非常自信,这双鞋一定很合脚。别的东西她不敢说,但,做鞋子,她可算经验丰富,凡出自她手的鞋,就没有不合脚的,在一定程度上,她可以算是一个鞋匠,而且是非常优秀的一个。
“穿上。”
石矶非常满意的将自己编的草鞋递给小孩。
小孩茫然的拿着草鞋不知该干什么。
“像我这样穿在脚上。”石矶循循善诱引导着小孩学穿鞋。
小孩纠结的看看手里的鞋,又看看自己的脚,犹豫再三,终于坐在地上极其笨拙的学着穿鞋。
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穿上了,小孩却极其烦躁的踢着脚,好像要摆脱鞋子的束缚,包着他脚的鞋子令他极不舒服。
“好好穿着,习惯就好了。”
石矶对小孩试图破坏鞋子的行为视而不见,她石矶做的鞋又岂是那么容易坏的,一旦穿上,没个十年八年是脱不下的。
“吼”
无法奈何鞋子的小孩愤怒的对石矶嘶吼。
“记住,穿鞋的是脚,戴镯子的是手,脚用来走路,手用来拿东西,手脚分开,学会直立行走,才是人。”石矶极其耐心的指导小孩:“抬头!挺胸!迈步!”
小孩慢慢安静了下来,他按照石矶指令非常艰难的迈出了一步。
“很好!”石矶出言鼓励:“向前……对……就这样……”
从最初的跌跌撞撞,到现在的健步如飞,对小孩来说好似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对石矶而言,却不过短短几分钟。
石矶不无骄傲的看着撒欢奔跑的小孩,她笑着朝小家伙招手:“过来。”
“啪啪啪”
小孩炫耀般的将脚踩的极重。
“我要走了,最后,再给你起个名字吧?”
“就叫小熊吧,要是不喜欢,以后自己改一个吧,人总要有个名字。”
小家伙脸上的欣喜消失了,他极其愤怒的对着石矶嘶吼,石矶却听到了伤心,她轻轻摸了摸小孩杂乱的头发,说道:“我给你找个朋友吧。”
“吼吼~”
小孩红着眼睛对石矶嘶吼,我不要!
石矶又抚慰的拍了拍小家伙,叫道:“纪灵,你过来。”
“干嘛?”小纪灵蹦蹦跳跳的跑了过来。
“要是你能教会小熊说话,我就治好你的眼睛。”
“小熊?是谁?”
“吼!”小孩很凶的瞪了纪灵一眼。
“不……不会是凶崽吧?”小纪灵瞪大了眼睛。
石矶笑着点了点头。
聪明的小家伙眼珠滴溜溜乱转,小家伙在思考石矶话语的可信度,时间不大,小家伙心里便有了决断,他小脸紧绷,小大人般一本正经的说道:“你先治好我的眼睛,我再教……小熊说话。”
石矶但笑不语。
小纪灵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的说道:“你是不是不信我?”
“我信你,我想你是不会骗我的。”石矶淡笑着说道。
“我……我,当……当然不会骗你。”小纪灵声音有些发抖,他想起了石矶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
“如此便好。”石矶笑着取出两个茶碗,两片不死茶,引溪水,煮沸,烹茶……
“喝了它。”石矶将沏好的茶碗推到小熊面前,看着小家伙饮下不死茶,她暗自叹息一声:“三百年不死,希望你能借此改变大凶之命。”
为此她不惜承担逆天改命的因果。
石矶轻轻一笑,如今她也算百无禁忌了。
第167章 玉清道人
“咕咚”
小纪灵咽了一口口水。
“喝吧。”
石矶淡淡说道,这杯茶其实是她补偿小家伙的,毕竟是他带着她们完好无损的走出了星斗大阵,要是没有纪灵的灵瞳指引,她们三大三小六人是不可能毫发无伤的走出大阵的,欠别人的总要还上,这就是她石矶的心无挂碍。
清香的茶雾袅袅不散,两个小孩站在茶雾中入了茶境。
石矶轻轻叹息一声,她抬头唤道:“小小,下来,我有话对你说。”
“啾”
小青鸾听话的落在了石矶面前。
“我要走了。”石矶有些伤感的说了一句。
“啾啾~~”主人,一起。
小青鸾纯真的看着石矶,主人去哪里,她就去哪里。
“这一次……”石矶极其艰涩的说道:“这一次,我不能带你。”
“啾?”
小青鸾不敢置信的看着石矶,她的命是主人救的,从那一刻起,她就一直相信她会永远跟着主人,飞在她头顶,低头就能看到她,追逐她的身影已经成了她的全部。
可主人,现在不要她了。
一瞬间,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
“道友,保重。”山之巅,青年异人抱剑相送。
“道友,保重。”绝壁之上,古袍异人击石相送。
“道友,保重。”河东岸,无生异人起身相送。
“道友……珍重。”河西岸,观鱼异人低声相送。
树林中,小猴子挥手,树荫下,幽少年默默稽首。
一场谁都没想到的送别风,也许是出于对强者的尊重,也许仅仅是因为那一曲乱战。
……
“姑姑,小小还跟着我们。”
石矶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回头看着默默跟在后面的小青鸾冷冷道:“回去,跟着黄龙去昆仑。”
“啾啾~~”
主人……主人……
石矶眼睛一眯,语气又冷了几分,“回去,安下心来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化形。”
“唳!”
小青鸾极其悲伤的哀鸣了一声。
石矶眼中闪过一抹伤感,她毅然回头赶路,终究没忍住许下了一个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承诺:“我会回来找你的。”
“唳!”
小青鸾眼里含着泪水,震翼飞高,只因高处能看得更远,她越飞越高,那个熟悉的身影却越去越远,直到她再也看不到了。
……
“姑姑……呜呜呜……小小很伤心……小十二也很伤心……呜呜呜……”十二月哭得伤心极了。
“嗯。”石矶看着远方低沉的应了一声,她知道。
“姑姑,小小真不能跟我们一起走吗?”
“不能。”
……
云蒸雾绕的昆仑绝顶之上,一个巍巍无上道人远观东方。
道人身后站着一老一少两位道人,执礼甚恭。
巍巍无上道人神气如意看得入神,一老一少两位道人神气如一静功极好,所以云雾中有三位道人,却恍然无人,唯闻风声。
不知过了多久,无上道人眼皮微微一动,刹那,云海起波澜,好似有盏盏金灯点亮,又似亿万金莲层层盛开,一瞬,天地皆明,万物皆清。
“忽~”
道人吐息,气象尽去,唯见祥云朵朵。
“师尊,您看到了什么?”鹤发童颜的年长道人稽首问道。
“看到了一滴滴水,落入了一条小溪。”无上道人声若道音,清而不浊,高而不沉,又带无尽余韵。
一老一少交换眼神,皆是恍然若思,许久,少年道人出声问道:“不知那小溪有何奇特之处,竟能惊动师尊您?”
无上道人无声一笑,道:“自是不凡,女娲娘娘开辟了它,你大师伯在溪中已经走了百年。”
“师尊说的小溪,莫非是人族?”年长道人问道。
无上道人未说对也未说否,他神思缥缈,上一刻,还在山上,下一刻,已游太虚,不可知,无法度。
“师尊说的小溪可是人族气运?”少年道人眸若星辰般看着道人问道。
无上道人轻轻一笑,道:“然。”
“不知师尊看到的水滴又是什么?”少年道人安下道心追问。
“远古未灭的残魂,万古游荡的亡灵,覆灭诸族的孤魂,天道最后的眷顾者,轮回初始的赦免者,应运而生,自带气运。”
无上道人的声音沧桑而悠远,好似在追溯远古的残魂,又似在悼念万古的亡灵,亦或是在缅怀一切可歌可泣的英灵。
“师尊,那条小溪可能成大河?”少年道人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大河?多大的河?”无上道人闷笑一声,打趣的反问弟子。
少年道人心肝微微一颤,他口舌有些发干的问道:“能不能成为像洪荒百族那样的大河?”
无上道人笑了笑,道:“会与不会,上可问天,下可问地,中间可问人族自己,你自去问便是。”
道人并未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天机可察,轮回却不知,众生易变,谁又能够看透,也许圣人可以,但他终究不是圣人。
少年道人沉默良久,开口说道:“天太高,弟子修为浅薄,问不到,地太厚,弟子法力低微,问不了,弟子唯一能问的就是我人族自己了。”
“修为浅薄,便潜心修行,法力低微,便安心苦修,待你问明了天地,再去问众生也不迟。”
“师尊,弟子道心已动,再难安心。”
无上道人沉默片刻,轻轻问道:“你意欲前往?”
少年道人诚恳回道:“师尊容禀,弟子虽出身于西昆仑人族一脉,那里却不是弟子真正的根,昆仑人族散脉的先人都是从人族祖地抓来的道奴,弟子从小便听族中老人讲起彼岸,讲起祖地,每一个老人临死前总会看着彼岸,以求魂归。”
“弟子曾答应过他们,要代他们回去看看,看看我人族的祖地,人族的根。”
山顶的风呜呜的吹着,好似在怜悯人族众生,又似在安慰少年莫要伤心。
“去吧,去看一看也好。”道人的声音好似山间的风,悲天悯人,又抚慰着少年。
“谢师尊成全。”少年道人眼眶发红的拜倒在地。
无上道人转身,他那缥缈模糊的面容真实了几分,威严的脸上带着慈父般的温情,道人伸手从云海中取来两物,交待道:“大劫之中,天地不宁,众生惶惶,你此去必是危机重重,为师便赐你两件宝物防身,这一件紫寿八卦仙衣,能挡诸般灾,避万般难,当能护持尔身,这一对雌雄剑助你杀敌,广成子你需记得,若路途遇敌,万不可心慈手软,当以此剑斩之,大劫之中,人人夺运,稍有迟疑,便会误了自家性命,万不可轻心大意。”
少年双目含泪接过宝物,顿首拜道:“师尊教诲,弟子必铭记于心,不敢淡忘。”
道人幽幽叹息一声,挥挥手:“去吧,去吧!”
第168章 钓客
“你欲何往?”
“欲入无穷门。”
“哈哈哈,好一个欲入无穷门,该入吾门中。”
“为何?”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贫道便是三,为道之无穷。”
“弟子广成拜见老师。”
……
“归来广成子,欲入无穷门。”道人笑着摇了摇头,“那一年桃山的桃花,开的真好啊!”
“师尊,您可是在为师弟担忧?”年长道人情绪低落的问道。
道人笑了笑,“吉人自有天相,为师无忧。”
“师尊不是说师弟此去必会危难重重吗?”
道人一笑道:“南极,你大师伯有一句话说的极好,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你师弟的福祸,在天在命,却不在为师。”
南极若有所悟,良久,对着道人稽首一礼:“弟子受教。”
道人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上神色微微一变,接着又叹息了一声。
南极道人紧张兮兮的问道:“师尊因何叹息?可是南极令您失望了?”
道人摇了摇头,道:“非你之故,只因为师忘了提醒你师弟一件重要的事。”
“那弟子去将师弟追回来。”南极道人急忙说道。
“算了。”道人摆了摆手道,“天意如此,不必强求。”
以他斩去三尸几近圣人的修为能忘记的事,便是天意。
“南极啊!昆仑上下就剩下你我师徒二人了。”道人看着天边孤零零的几朵浮云略显萧瑟的说了一句。
“师尊……您……您可是想大师伯和师叔了?”一直侍奉在道人身边的南极最清楚自己老师心中的愧疚。
道人无声苦笑一声,三清分家,一个行走人族,一个远走海外,一个比一个走得远,天涯海角,心远了,道亦远了。
……
渤海之东,不知其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四海之水源源不断流入归墟,归墟之水,却不增一分,不减一毫,只因归墟上接天河,下通九幽,为万水回流之地。
归墟之中有五座神山:岱屿、员峤、方丈、瀛洲、蓬莱。
五座神山,山与山,上下周旋三万里,相距百万里,神山无根,飘忽不定,唯曾有扶桑大帝东王公合众仙之力定住了蓬莱,其余四座神山却未曾现世。
时有大能入海寻山,或百年,或千载,无一得见,也许是时候未到,也许是其主未至,终了一场空。
渺渺天地间,浩浩烟波上,一舟横浮,籍籍孤舟上,一客独钓。
满面风霜的钓客已经漂泊了数十载,他手里的钓竿未变,水下钩子上的饵却不知更换了凡几,昨日是一条龙,今日是一头蛟。
“咕嘟……咕嘟……”
下钩之处,海水翻腾,血水汩汩,隐隐有蛟龙哀鸣从水里传出,钓客却双目紧闭,好似未察,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钓客恍若梦醒般一拉钓竿,鱼钩出海,钩还是钩,饵却没了。
钓客毫不在意的伸了个懒腰,突然,他一抖手,手中的鱼钩破空而出。
“滋”
鱼线将天空一分为二,青衣钓客已然出现在裂缝之中,他手中的鱼竿化作利剑刺了出去。
“刷”
一片六色霞光刚刚刷飞凶险无比的鱼钩飞剑,更加危险的长剑便到了。
第169章 诛仙破菩提
来人不敢怠慢,急忙刷出一片霞光,来剑微微一颤,荡出湛湛冷光,冷光一搅,六色霞光混乱起来。
“咚”
剑锋刺入霞光,只发出轻轻一声,新生霞光就将长剑刷到了一边。
“哼!”
青衣钓客浓黑的剑眉一挑,鼻孔哼出一声不满,他身子微微一晃,人已到了来人身后,人到剑出,剑光湛蓝。
“刷”
来人看都没看,反手刷出一片霞光,恰恰封住剑锋,剑光搅乱了霞光,霞光刷偏了剑锋,剑未到底,钓客抽身再刺。
这一次,剑锋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来人头顶,好似一柄从天外而来的剑,一片霞光恰好出现在头顶。
“倏”
钓客消失,剑从左边入,左边一只手刷出一片霞光,剑从右边来,右边恰好一只手刷出一片霞光,剑在前,前方一只手刷出霞光,剑在后,后方一片霞光。
钓客来无影去无踪,剑锋或从虚空来,或从无间出,剑出无端,极快极秘,根本难以捕捉,来人却好似长了千手千眼,竟然将钓客来自各个方位的剑都给刷了回去。
此时,天低海沉,海与天仿佛都不敢在钓客和来人面前抬头,彼此沉默,海天之间,无浪无风,唯有无数的剑刺入犹如六色花层层盛开的花瓣。
数不尽数的钓客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举剑飞刺,他们刺的是同一个人,那个人是无数剑锋所指,他一个人寸步不移,挡住了无数剑,他好像长出了无数手,每一只手都挥动着一根六色枝丫抵挡剑锋,一人对万人,万手对万剑。
“砰!”
天高海平,钓客背负青天而立,来人脚踏海浪不动,天被钓客抬了起来,海被来人抚平,海天之间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人两只手,一人执剑,一人持枝,其实至始至终都只有一剑一枝,钓客只有一个,挥动妙树的手也只有一个,只因为钓客身法太快,才出现了漫天钓客,也因为来人手太快,才长出了万千只手。
“道友再接贫道一剑!”
青袍钓客背负青天,他须发张扬,青袍猎猎,整个人都融入了青天,这一刻,他就是天,他手中的剑就是天之剑。
站在碧波上的来人神情凝重了无数倍,他脚下生根,一瞬间,他仿佛成了扎根这方海域亿万载的神木,他便是归墟的主人,同时是归墟的守护者。
天之剑似慢实快的落下,整个青天都压了下来,剑,湛蓝耀眼,仿佛整个青天的青色都倾注于它,承天之剑,是为天剑。
“天剑无情,众生何苦?”站在菩提树下的麻衣道人低眉念咒,只见他口吐咒文,咒文成言,句句咒言飞上枝头加持菩提。
一叶一咒言,一叶一菩提,万千咒言结成了菩提大阵,万千树叶摇曳,万千菩提诵咒,一叶一菩提,叶叶皆菩提,树叶无尽,菩提无尽,咒言亦无尽,无尽咒言放出无量光,无量光结成无量光幕,此方海域被纳入了光幕之中,幕外一世界,幕内一世界,光幕之下便是菩提世界,可谓一叶一菩提,一树一世界。
“以咒为阵?!”青袍钓客眼睛一亮,他嘿嘿一笑道:“那贫道倒要好好见识见识。”说着,他背负青天推动天剑斩向大阵。
“轰!”
光幕震荡,菩提摇曳,湛湛雷霆切入了大阵,一篇篇咒言破碎,一片片树叶成灰,菩提大阵被雷霆一剑斩破,雷霆方灭,树叶又生,咒言又起,仿佛刚才破灭的不过是梦幻泡影。
“哼!”
钓客面色不愉的一转手腕,更加幽深的雷霆切入,‘噗噗噗’一篇篇咒文一片片树叶如气泡一般破碎,然,雷霆方消,叶又重生,咒又再起,斩之不竭,灭之不尽。
一连数剑都未能破阵,钓客脸上有些挂不住了,钓客暗忖:“仅凭我的剑道修为恐怕很难破去此阵,那就只有动用重宝了,可若以重宝破阵,有些胜之不武啊!”
钓客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先破阵再说,毕竟这是他离开师兄之后的第一战,这要是输了,哪里还有脸回去见两位师兄呀。
钓客抹了一把脸,暗道一声:“准提道友对不住了。”
“轰隆!”
只闻雷霆一震,一道诛天灭地的紫黑剑光对着菩提树斩了过去。
“道兄,你……哇……”准提道人一句话没说出来就吐了一口血,再看菩提大阵早已残破不堪,什么咒文咒言,都没了,只剩下了诛尽灭绝的滚滚杀意。
“通天道兄,贫道自认从未开罪过你,你如何下此毒手,你手中的诛仙四剑可是先天至宝,那是圣人都忌讳的至宝,你如何以其对付贫道,你这是要杀贫道啊!”准提忿忿不平的控诉。
“那个……这不是没成阵吗?诛仙剑也只不过是利一点的剑而已。”通天道人厚颜自辩。
“什么只是利一点的剑?还而已?道兄欺人太甚,贫道要去昆仑山找元始道兄评评理,贫道要去人族找老子道兄评评理,再不成,贫道就去紫霄宫找老师评理,看你……”
“停!”短短几分钟,通天只觉他出了一身冷汗,这要是闹到两位师兄面前,他通天以后还有何颜面,更不要说闹到紫霄宫老师那里去了,他曾在紫霄宫答应过老师会慎用诛仙四剑,这还没过多久,他就用诛仙剑伤了准提,这事……麻烦了。
第169章 天意
清光一晃,通天道人回到舟中,他对着准提道人稽首一礼,道:“准提道兄,勿怪,是贫道起了争胜之心,才误伤了道兄。”
“勿怪?误伤?道友说的好生轻巧,我看道友存心想要准提的命才是,贫道这就去昆仑讨个说法。”准提转身就要走。
“道友,且慢!”通天急忙催舟拦住准提去路。
“怎么?道兄莫非还想将贫道留下不成?”准提道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通天说道。
通天道人没有急着说话,他从头到脚将准提细细打量了一番,接着他冷哼一声,道:“说吧,如此算计贫道,你所来何为?”
准提道人极其无辜的叹息一声道:“通天道友何来此言,贫道来找道友确实是有事,可贫道未曾想到道友不仅一见面就对贫道痛下杀手,还乘贫道不备祭出诛仙剑伤我,道友真是一点都不念紫霄宫中一师同道之谊啊!”
准提道人一番数落,直接令通天黑了脸,道人眼睛一眯,极其不耐的说道:“贫道不与你做口舌之争,说你来意?”
准提轻轻一笑,道:“道兄这脾气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通天冷冷一笑,道:“道友算计人的道行倒是又高了一筹。”
准提道人不欲再纠缠于此,毕竟通天道人已经主动开口,准提直言来意:“贫道是受人所托前来做个说客。”
“哦?竟然有人能请动道友做说客,不知是何方神圣?”通天道人脸上多了几分好奇。
准提打了稽首道:“要请贫道又有何难,只要是众生所请,贫道自是乐于奔走。”
通天道人眼皮又耷拉下几分,一副昏昏欲睡的疲敝之态,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跟准提说话,因为这位实在太能说了,他们三清论道一般都是只言片语论微妙,而西方两位都是宏篇大论说世界,真聊不一起去。
以准提道人的智慧自然极善察言观色,他极其自然的转了话题,准提问道:“通天道兄,贫道听闻自从你来了归墟后,便日日在此垂钓,不知道兄所钓何物?又以何为饵?”
通天道人突然睁大了眼睛,他一脸不善的瞪着准提道:“与你何干?”
准提眉头微微一皱,道:“贫道说了,凡众生之事,贫道便乐于奔走,道友日日以蛟龙为饵钓那凶物,一日一龙,一日一蛟,道友已经钓了七十三年,道友算算,有多少龙族因道友一己之私而命丧凶兽之口。”
“不用算,贫道比你清楚,至于是不是因为一己之私,上有天道,下有轮回,自有公断,不劳道友费心,我倒要提醒道友一句,龙族乃是我东方之龙族,与你西方无关。”通天平静的说道。
准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他低头默算片刻,心中有了一个模糊答案,事关轮回他也算不清楚,只知道与人族有关,通天道人此行不仅无过反而有功,顺天逆天总是应时应世,并不以众生性命为凭。
准提道人极其沉重的稽首一礼,道:“贫道以一剑之伤换道友弃饵,可否?”
“道友此行可是逆天命而行?”通天道人含笑道。
准提回之一笑:“我辈修道者哪能事事都顺天,该逆当逆。”
“好!好一个该逆当逆!”通天站直身子对准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请道友入舟一叙。”
准提微微颔首,迈步上了小舟,小舟看着不大,里面却极其宽敞,二道相对而坐,谈起了归墟垂钓之事。
听到通天找到了两座神山,准提吃惊不已:“道友竟然找到了岱屿和员峤?!”
通天非常骄傲的说道:“不是贫道找到了它们,而是它们等到了贫道。”
准提自动略过了这两句话,他恍然大悟的说道:“贫道明白了,贫道明白道友为何要钓这凶物了,想必那岱屿员峤不仅在深海之中,而且相距极远。”
通天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可此凶物乃是镇海之物,道友若善自取走,不仅会引发海难,还会令归墟泄露,此事,后患无穷,道友三思。”准提极其严肃的劝说道。
“所以贫道并未强取,而是在慢慢的钓,钓到了便是天意,即是天意,后续种种便与贫道无干。”
准提一脸不认同道:“道友如此歪理简直就是自欺欺人,再说,要是道友一直钓不到,那四海龙族岂不是要尽数丧生凶物之口?”
“那也是天意。”通天淡淡的说道。
“道友怎能如此偏执?”准提道人怒斥道。
通天却是极其淡定的说了一句:“道友勿怒,道友愿以一剑之伤换贫道钩下之饵,贫道也没说不行。”
第171章 深海钓金鳌
“当真?”
“自然。”
“道友甘愿放弃那两座神山?”准提极其怀疑的看着通天道人,先不说那山中是否孕育有先天灵物,仅凭神山本身是上等先天洞天福地这一点,就让人难以割舍。
通天道人笑着摇了摇头,“自然不会。”
“那……”准提道人欲言又止,他沉默了片刻,问道:“莫非道友还有其它办法将神山移出深海?”
“那倒没有。”通天很坦然的说道。
准提语气一沉,道:“看来道友是非要钓出这凶物不可了?”
“是。”通天斩钉截铁的吐出一个字。
“道友心意已定?”
“已定。”
“万难更改?”
“万难。”
准提幽幽叹息一声,道:“道友需要贫道做什么?”
通天轻笑一声,道:“道友不远亿万里来此为龙族出头,想必是拿了龙族好处,但,贫道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东西打动了道友,莫非有老龙走出了龙巢?”
准提苦笑一声,道:“世人皆言通天道人行事光明磊落,最不喜勾心斗角,看来是世人错了。”
通天闷笑一声,道:“世人并未错,只是贫道面对的是准提道人,不敢不费心劳神啊!”
准提无奈一笑,道:“道友太看得起贫道了,万事皆有因缘,贫道所行也出不了‘因果’二字。此次贫道因缘际会于敖海道友处化来一份龙族缘修补妙树,既结善缘,便是善因,既得善因,当结善果,这便是贫道的来由。”
“原来道友是龙皇请来的,我还以为是龙巢中人。”通天有些无趣的念了一句。
“道友说笑了,龙巢万古前便已遁世尘封,便是天庭征伐四海时也未曾出世,此时又岂会开启。”准提淡淡讲道。
通天点了点头,道:“是贫道想多了,罢了,别人家的事你我便不多说了。道友来意贫道已然全明白,贫道的打算道友想必也能猜出一二吧。”
准提圆润的脸上布满苦涩,他重重叹息一声,道:“上了道友的船,贫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通天道人哈哈大笑,“就等道友这句话了。”
“顺天者逸,逆天者劳,说的可是你我?”准提道人自嘲道,他为还龙族善缘来此劝说通天却是逆了天数,通天在此垂钓却是天意,所以通天以逸待劳,便能钓到凶物,而他准提劳心劳力却要平白承担一份恶果。
“该逆当逆,道友又何必斤斤计较?”通天眉笑颜开道。
“哼!”准提冷哼一声,此时他对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家伙极其不待见,不待见归不待见,接下来的事,他却不能不参合。
准提伸手取出一物递给通天,只见此物翠绿欲滴,分六节七段,节节有理,段段有纹,隐隐可见清气,约约可闻清香,端是神奇,只听准提言道:“此物乃是贫道早年游历洪荒时所得一根先天灵根所炼,名曰:六根清净竹,道友以此竹为竿,无饵,亦能钓此凶物。”
“竟然是上品先天灵根苦竹所炼,道友好机缘。”通天由衷赞道,一拿到六根清净竹道人的心就静了下来,不久前,他隐约感觉到准提身上有自己要的东西,可并不知道是何物,毕竟他和准提修为相仿,想看透彼此的底细是极难的。
准提低眉垂目,一副‘贫道已入定,闲人勿扰’的样子,显然在这条船上就他们两人,所谓的闲人自然就是通天道人。
通天兀自一笑,他此时心情极好,钓了七十三年,今日终于要有个结果了,道人满心喜悦的一甩手中六根清净竹竿,一丝青翠欲滴的绿线顺着竹竿投入了海中。
归墟海之下深几千万里之处,有一条蔓延不知其几万里的裂缝,裂缝之中好像藏满黄金,从中透出的金光照得海底金碧辉煌,好似万里海域流淌着金液。
在金液般的海水中有六条无法形容的巨大金须舞动着,金须极其暴躁的搅动着海底,凡是被它碰到,无论是什么都会化乌有。
往日它没有这么暴躁,除了每日按时会伸出触须将送到它面前的食物取走,大多数时间它都在打盹,其实它对目前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每天都有人准备好食物等它享用,虽然依旧吃不饱,可比起以前饿得只能喝凉水的日子,这已经美好的不可思议了。
可今日它却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这种糟糕的感觉它一辈子都忘不了,记得那时很久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天,它吃饱喝足刚要睡觉,就是这种令它不安的感觉,结果它被几个很好吃的东西打伤带到了这里,从那以后它就没吃饱过。
好香?
太香了,它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嗷”
它不顾一切的挣扎,它要出去,它要吃!
“轰轰轰”
它露在外面的六条黄金触须疯狂抽打封印它的法阵,法阵上闪烁的古老道文在一次次巨力抽打下明灭不定。
它庞大无比的身躯极力挣扎,它要出去,它要吃,它埋在泥土中的巨目猩红的可怕,它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轰”
海底天翻地覆,海面白浪滔天,居于海浪中心的小船,却只是上下震了震,左右摇了摇,举竿垂钓的通天道人目光如炬的盯着海底的庞然大物。
准提道人依旧双目紧闭,眼不见为净,他实在不想看有他推动的这场劫难,虽然他没有看,但他的耳朵一直听着。
“铮”
道人心中的一根弦断了,同一时间,通天道人手上的竹竿弯了,通天回头对道人道:“有劳道友。”
准提也无二话,身子微微一晃,便消失了,准提一步来到海底,抬头看了一眼冉冉上升的庞然大物,便全力以赴封印起急剧漏水的海底裂缝。
在准提道人封印海底裂缝之时,一只不知其几万里的巨大金鳌被通天以六根清净竹钓出了海面,一座方圆数万里的黄金岛将孤舟顶了起来,亿万金光冲天起,海天尽数镀金,金灿灿的天,金灿灿的海,金璨璨的云,金璨璨的水。
第172章 商羊
“嗷!”
金鳌金龙般的鳌头从浑圆金壳中探出,凶残无比的咬向通天道人手中的六根清净竹,道人呵呵一笑,轻轻一挥清净竹,翠竹霎时洒下一片清净霞光,鳌头一触霞光就不动了,被定在了原处。
通天道人轻飘飘落在金鳌鳌头之上,反掌在金鳌眉心印下上清御灵咒,方才收了六根清净竹。
“嗷”
封住金鳌六感的六根清净竹一撤,金鳌只觉自己仿佛从无尽黑暗中被释放了出来,它一出来,便发现自己头上站着一个美味的食物,它扭头便咬了上去。
道人手指轻轻一点,金鳌只觉头疼欲裂,再也顾不上吃了,它疯狂甩头,妄想将脑袋里的可怕东西甩出去,折腾了许久,不仅未能如愿,反而越来越疼,疼痛难忍的金鳌一缩脑袋,准备回去睡觉,睡着了就不疼了,这是它的想法。
通天道人被金鳌幼稚的行为逗笑了,他指着金鳌笑骂道:“你个疲懒的东西,枉你也是天地初开的第一批生灵,如何如此不思进取?”
头不疼了?金鳌懵懂的看着站在它面前的食物,好像一口就能吃了,但它又觉得不能吃,在它的世界中,一切东西,只分能吃和不能吃,能吃的东西好吃,不能吃的东西吃了肚子疼。
通天道人也知道这天地初开的生灵智慧低下,便不再与其多费口舌,他一念御灵咒,金鳌便如套上了马鞍,稍稍挣扎了一下,便极其温顺的低下了头,通天道人独站鳌头,指挥着金鳌朝深海游去。
……
夕阳外,山外山。
两道身影驾着低云向北疾行。
“姑姑,我们要去哪里?”小身影软糯的问道。
“不周山。”清影回答。
“远吗?”小身影接着问道。
“应该不太远了。”清影不肯定的答道。
“姑姑没去过吗?”小身影又问。
“没有。”清影回答。
“小十二也没去过耶!”小身影乐滋滋的说道。
“姑姑去不周山做什么呀?”小身影耐不住闲的问道。
“去看看不周山长什么样子。”清影有些复杂又有些向往的回道。
“那小十二也要去看看不周山长什么样子。”小身影用力挥了挥小拳头。
“小十二?”清影突然叫了一声。
“嗯?”小身影应声。
“你没想过要回家吗?”清影语气非常轻柔的问道。
“回家?”小身影有些迷茫的看着一朵朵从身边掠过的浮云,好一阵子她才说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回家的路,我是出来找哥哥的。”小身影非常失落的说道。
“顺着不周山,你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清影淡淡说道。
“真的吗?!”小身影一下子蹦了出去。
“十二月!”
“嗯?”
“快回来!”
“姑姑?”小身影不解的看着清影。
清影一闪,便到了小身影身边,她抓起小身影就往回跑。
“好机警的石精,难怪能重伤九炎又杀我天庭数万大军。”一个极其悠闲的身影出现在石矶前方。
石矶一手抓着十二月,一手暗自扣紧石针,她静静的看着拦住她去路的清雅女子问道:“敢问是天庭哪位妖帅当面?”
一身淡青色丝织长袍的清雅女子淡若清风,她浑身上下不见一件装饰之物,就连及腰长发也随性飘于身后,她素雅的脸上有一双淡得几乎可以看透一切世情的眼睛,她淡淡的看着石矶手里悠闲的把玩着一根青玉簪。
几乎在石矶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女子口中吐出两个字:“商羊。”
“商羊妖帅。”石矶轻轻念了一声,这个名字她并不陌生,她坑杀的一位妖将好像说他是商羊妖帅的部下,那个妖将好像还是小小鸟引来的,是一只虫妖。
“跟我走吧。”商羊妖帅淡淡说道,她说的极随便,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现在不行。”这是石矶的回答,无论是对九炎还是对眼前的商羊,她都是这个答案。
“哦?”商羊妖帅遗憾的看了石矶一眼,也不见她任何动作,从她指间射出了一道清芒。
在商羊玉指微动的那一刹那,石矶平静的心湖荡起了涟漪,几乎同时,石矶一抬手,石针射出。
“叮!”
极其清脆的声音,玉石相击,接着是狂风暴雨般的急促交锋。
“叮叮叮叮”
在针簪交锋的瞬间,石矶抓起十二月转身就跑,天空疑云刚刚落定,石矶就跑了。
“石矶!”
怒不可遏的火气烧红了朵朵疑云,石矶听到这个恨她入骨的熟悉声音跑的更快了。
“哈哈哈哈……”依风而立的青袍女子商羊不仅不见任何怒意,反而笑得花枝乱颤。
“商羊!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看热闹的?!”冲出密布疑云的青发女子怒吼道。
“哈哈哈哈……这能怪我吗?这石精实在太有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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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那我就放心了
“你……”
隐做暗兵的九炎气急难言。
“再不追,人可就真跑了。”商羊凉凉的说道。
火冒三丈的九炎深吸一口气,怒吼道:“追!”
只闻她身后千军齐应:“是!”
九炎妖帅率军急追,商羊留在原处却并未动,她淡淡的双眸专注的盯着将她青玉簪逼得节节后退的石针。
这针很凶,比九炎说的还要凶,她的青玉簪可是被她祭炼了上万年的妖宝,几乎时刻在手,日夜祭炼,可依然难敌眼前的妖针,此针是妖宝,她可以确定,可又和一般妖宝不同,到底哪里不同,她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
商羊嘴角一勾,她身子如纸片一般被一缕清风送到了青芒血光交锋之处,商羊伸手,她如瓷器般细腻的玉指伸向了石针,好似美人拈花,三指兰花翘起,拇指中指虚拈,若有若无的青丝在她指间缠绵。
勇不可当的石针正狠戳玉簪,突然落入了横插进来的妙指之间,石针剧震,血光滔滔,可它好似陷入蛛网中的飞蛾,又似作茧自缚的蚕,被网住了。
“呵呵,不要挣扎啦,本座会很温柔的!”商羊婉约的说着只有她知道的温柔。
“铮!”
一声清冷的琴音打断了商羊的意想。
“嗡嗡嗡~~”
石针疯狂挣扎起来。
“你怎么……”
商羊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
“回来!”
去而复返的石矶凌空书文,一个冰冷至极的血色‘玄’字一成形便如乳燕归巢般投向了石针。
“祖巫文?!”
一向我行我素万事不萦于心的商羊妖帅终于变了色。
没错,石矶以血书写的正是她掌握的四个祖巫文中玄冥的‘玄’。
“嗡!”
‘玄’字一印,石针瞬时从妖宝转为了战兵,变为巫族战兵的石针喷出滚滚寒冰血煞,网住它的柔丝瞬间变硬,被石针一挣,寸寸断裂。
“嘶”
商羊抽手极快,可依旧沾上了寒冰血煞,商羊低头看着自己被血冰覆盖的手指,微微有些失神。
许久,商羊才慢条斯理的说道:“竟然会祖巫文,你可真是个有意思的石精,可你为什么又要回来,本座已经放你一马了。”
“因为我不喜欢被人追着跑。”石矶淡淡的说道。
“哦?那你刚才又为何要逃?”
“因为你们人多,而且还有星斗大阵,我说过了我现在不想上天。”
“那现在呢?你是不是觉得只剩下我一个了,你就有把握胜我,甚至将我杀了?”商羊把玩着青玉簪玩味的问道。
“是。”石矶淡淡的说道。
“呵呵!”商羊妖帅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将自己看得太高了,却将这天看得太低了,你可知道近万年来天地大能不知死了几何,而我天庭的十大妖帅却从未变过。”
“那又如何?”
“因为我们是天帝钦封的妖神,每一位运转一颗妖星,皆有天命在身,更何况我们本命元神寄托于十大妖星之中,除了两位陛下,是没有人能杀死我们的。”商羊不疾不徐的说着妖神与世长存的辛秘。
“那我就放心了。”石矶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你放心什么了?”商羊心头浮起极不好的预感。
“杀了你,天帝陛下应该不会追杀我。”石矶很坦诚的说道,话音一落她就动手了。
“铮……铮铮……”
太初发音,如泣如诉,如怨如恨,乌云遮月,鬼祟重重,忽而,冷雨凄凄,阴风阵阵,有鬼碎语有魔呻吟,好似清明时节,冷雨纷纷,半夜三更,乱葬坟岗无人祭祀的孤魂野鬼怨天怨地怨众生。
“住手!给我住手!”
瞳孔放大的商羊怒吼着射出了青玉簪,盘旋在石矶头顶的石针,想都不想飞了出去,玉簪石针狭路相逢斗在了一起。
头痛欲裂的商羊瞳孔已经开始分裂,只见她浅浅的瞳孔忽大忽小,慢慢拉长,在商羊眼里石矶慢慢拉长,由一个变成了两个,其实是她瞳孔逐渐变成了两个。
“去死!”
痛不欲生的商羊暴起拼命,她口吐冰焰,一手磅礴法力,一手化成巨爪,齐齐攻向石矶。
“轰”
石矶被冰焰烧到,被法力淹没,又被巨爪拍飞,却一点事都没有,她依然守心如一的弹奏着长琴。
她不敢有丝毫分心,只因‘十三魔瞳’太可怕,尤其是在她参悟了先天凶兽道后,此曲又发生了难以揣测的恐怖变化。
“啊……”
商羊抱头哀嚎,她的瞳孔已经由二分四。
“啊!住手,给我住手,我放你走!”
商羊翻滚着从天上掉到了地上,曾经高居云端谈笑风生的天庭妖帅如尘泥一般在地上打滚,当身不由主时,什么身份,什么优雅,都将变得一文不值。
乌云之上端坐抚琴的那个不名一文的小石精此刻才是真正的高贵,只因她坐在最高处,她操纵着人命。
琴音不急不缓的弹奏着,瞳孔成倍成倍的分裂着,当每一只眼中都分裂出十三个瞳孔时,琴音到了尾声。
生命也到了尾声,只因心力即将耗尽。
“石矶,尔敢!”
“姑姑!”
一只月光下的兔子带着九炎和妖族大军跑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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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斗鱼
“铮!”
按下最后一个音符,生命也画上了休止符。
安息,一切痛苦煎熬都离她而去,唯一的遗憾是无法瞑目,商羊淡淡的眸子淡的没有一丝光彩。
夜空一星暴明,压过周天诸星,就连九天明月仿佛一时也失了光辉,星垂平野,凄冷似霜,惨白如骨,星光垂落,一道光柱一落即回,地面却少了一妖,或说一尸。
星光转眼即逝,来的快,去的更快,那颗耀眼之极的妖星一亮即暗,再也没了光彩。
石矶平静的眼神突然暴起异彩,她素净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姑姑!”
十二月小兔子一蹦一跳,就到了石矶身后,小家伙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拍着小胸口给自己压惊:“吓死小十二了……吓死小十二了……”
石矶一拂衣袖站了起来,太初被她背在了背上。
“啊……”
震惊过后,九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
“石矶,你敢谋害我天庭妖帅,我九炎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石矶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天边的月亮,她笑着摇了摇头,道:“晚了,现在你做不到了。”
九炎怒目圆睁,她一伸手就抓向了石矶。
石矶站在云头不躲不避。
“砰!”
利爪受阻,被悬在石矶头顶的黑碗挡了下来。
“难怪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有大能秘宝,好!好!本座倒要看看你这大能秘宝能撑多久!”
九炎妖爪变本加厉的暴击黑碗。
“砰砰砰”
黑碗悬在石矶头顶纹丝不动,碗沿垂下的紫黑水滴却不如以前密集了。
石矶眉头微微一皱,挥手收起了小黑碗,她不敢冒险,毕竟碗里的劫运之水已经不多,劫运之碗的威力已大不如前,万一碗破了,她可就真玩完了。
“哈哈哈……本座看你如何再躲!”
“便是不躲,你又能奈我何?”
石矶抬手一拳就轰了出去。
“轰!”
石矶身子微微一晃,竟然寸步不让的接下了九炎一爪。
“你!”
九炎无法置信的看着接下自己一爪丝毫未伤的拳头,她疯狂摇头:“不可能,我不信!”
“休想骗我!”
九炎极其凶戾的一爪又抓了下来。
“轰”
石矶凶光荡漾的拳头轰了上去。
“轰轰轰”
两人爪来拳往就战在了一起,她们从单手变为双手,她们从身高七尺打到了百丈、千丈,石矶以三百丈凶兽真身对战九炎千丈大妖真身,虽落下风,却并未被击败。
“好!好!好你个不知死活的石矶,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修炼凶兽真体,我天庭万难容你!!”
“呼……”
目光淬毒阴狠之极的九炎张口就对近在咫尺的石矶吐出一口烈焰。
石矶撤步急退,同样一张口,一条大河咆哮而出。
“滋滋……”
法力大河对冲妖炎洪流,两人被法力反震飞退,却都没停止输出法力,两人一南一北,北边妖炎滚滚,南方大河滔滔……
“不对!”
九炎盯着石矶,仿佛要确认眼前的石矶是否是她要找的那个石矶。
数月前她们刚交过手,石矶那时的法意大而杂乱,空而虚假,怎么仅仅数月不见,她的法力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人的法意怎么能说变就变,任何修士在体悟自然明悟自身法意后才能修成太乙法力,法意一定,法力不改,这是铁律,怎么能随意更改?
“幻术,对,一定是幻术!”九炎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
“好狡诈的石矶,本座定让你无处遁形!”
九炎红着眼睛抬手一指,法力化形,她的妖焰洪流化为一只浑身燃烧着滚滚凶焰的凶戾大鸟。
“唳!”
大鸟昂首怒鸣一声,一震火翼便冲入了石矶法力大河,相对松散的法力大河瞬时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哈哈哈……假的终究的是假!”
破法成功的九炎放声大笑。
“是吗?”
石矶有样学样的抬手一指,她的法力凝聚化为了一只鳞角分明的七爪河龙。
“黄龙伯伯。”躲在远处的十二月一眼就认出了河龙形象。
“嗷!”
“唳!”
七爪河龙与暴戾火鸟撕抓在了一起,一时,火羽纷飞,鳞甲飞扬。
“怎么可能?”九炎迷惑的看着和她法力火鸟斗得难分难解的七爪河龙,“难道是真的?”
在九炎一晃神的功夫,河龙和火鸟就将彼此伤了体无完肤,龙断了,鸟也残了。
“再来!”九炎不信邪的一拂衣袖,残鸟分解成了无数火鸟,铺天盖地的火鸟扑向了石矶。
石矶冷笑一声,她同样一拂衣袖,断龙身上的一片片龙鳞脱落变成了一条条鱼,这一条条水里游的鱼一飞冲天,成了一条条飞鱼,一个个梭形飞鱼如一柄柄锋利至极的小飞剑极其灵活的收割着鸟命。
“好石精,好手段,原来是模仿!”
“并非全是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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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她家的……你家的……
并非全是模仿,石矶没有说谎。
大河法意是洪荒法意的一个小分支,也是洪荒法意的一个组成部分,以前不显,是因为石矶总是一口尽吐心中法意,小小的大河法意与日月星辰洪荒天地混在一起,自然泯然众矣,此时石矶摒弃其它独以大河法意对敌,自然就脱颖而出了。
这还是石矶与观鱼少年论道后受到的启发,一道独精胜过鱼龙混杂,在她没有完全协调好诸般法意之前,专用一道,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大河化龙,鱼龙转,她确实借鉴了九炎的法力化形,说她模仿也没错,至于石矶如何能一眼就学会九炎妖法,这连石矶自己也说不清,好像这是她本来就会的,只是忘记了而已,非常奇妙的感觉。
“石矶,你确有过人之处,能够在与本座交手时偷学本座妖法的,你还是第一人。”
“九炎大人过奖。”
“呵呵!”九炎轻轻一笑,“也就这样了,现在本座就让你看看妖帅与太乙之间的真正差距。”
“九炎大人不是天帝钦封的十大妖帅吧?”
石矶突然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九炎抬起的手微微一滞,她怒视着石矶问道:“你什么意思?”
石矶轻轻一笑,又有些遗憾的说道:“看来不是喽!”
“石矶,你…找…死……”
听懂石矶意思的九炎,五指用力一握,指节咯咯直响,被鱼剑斩杀殆尽的火鸟残留尽数投入她掌中。
石矶看着九炎掌中越凝越实的紫日,她的神情出奇的凝重了起来,要不是她现在的心力难以支持再弹一遍十三魔瞳,她一定不会放任九炎凝聚紫日。
这紫日威力极其可怕,上一次,合众人之力,都难以抗衡,最后还是无涯老道以半步妖帅的融火炼炉秘法勉强破除,如今让她一人上,够呛!
“罢了,拼了!”
石矶一咬牙,同样有样学样的五指一曲,鱼归掌海,游离在外的鱼、尸骨未寒的死鱼尽归掌心,一颗掌上明珠,不,是月亮,石矶掌中托起了一轮青月。
“两个月亮?”
小兔子毛茸茸的耳朵一高一低扑闪着,红红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小家伙在开动脑筋。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九炎几乎被气笑了。
当着她的面造假,竟然还妄想以假敌真。
“小小太乙,不知天高地厚!”
九炎手托紫日,似慢实快的飞向石矶。
脚步一抬,石矶就迎了上去,她久经杀阵,深知临战胆怯的危险,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并不是一句空话,很多时候,胜负的关键都不是由实力高低决定,而是看谁更无畏,谁更狠。
“轰!”
青月迎上了紫日。
火雨纷纷,冷风戚戚。
“哈哈哈……石矶,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去死!”
紫日耀天,青月被压在紫日下苦苦支撑。
石矶紧咬牙关,两手托着青月全力输出法力壮大青月。
“没用的,你又何必垂死挣扎!”
九炎按着紫日,居高临下看着石矶,语气傲慢又惋惜。
“你的右眼看不见了吧?”
石矶气喘吁吁的说了一句。
“你……”
九炎脸上傲慢的笑容瞬间破碎,破碎成了面皮下的怨毒与狰狞。
“我…要…将…你…焚…为…灰…烬!”
九炎狠压紫日,紫日一沉,爆出万丈光芒,将九炎扭曲的面孔照得紫红发黑。
“呜”
石矶脚下乌云分崩离析,石矶同她头顶托着的青月一起坠向了大地。
“姑姑,我来帮你!”
月光中的兔子托着一轮比她还大出好几倍的明月顶上了紫日。
“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既然你自己找死,本座便成全你!”
“才不会,太阳才不会烧小十二呢,父亲、叔叔、哥哥都不会答应的。”小兔子嘴里嘟囔着,她对太阳可没一点畏惧,因为太阳是她家的。
“轰!”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当小月亮撞上紫日的那一刻,漫天月光聚向了小月亮,小月亮一瞬变大,崩了紫日。
小兔子托着银盘一般的满月,傻眼了,“姑姑,小月亮怎么一下子长大了?”
石矶收回法力青月,抹了一把冷汗,心道:“因为月亮是你家的。”
“不可能?!”
九炎震惊的声音都失真了。
“你是谁?!”
九炎的声音尖锐的刺耳。
“人家才不告诉你,哼!坏人。”
小兔子头一扭,一副人家才不理你的样子。
“不可能,不可能!”
九炎不断摇头,她的瞳孔一会散光,一会收缩,她真被自己心里的猜测吓到了。
“假的,一定是假的,公主怎么会叫一个小石精姑姑,对,一定是石矶,一定又是她玩的手段。”
“公主从出生就没离开过帝后娘娘的明月宫,公主一直在帝后娘娘身边,不可能出现这里。”
九炎终于打消了心里的最后一点疑虑,她对石矶的恨更是达到了一个无法忍受的地步。
“石矶,你先以凶针夺我一目……”
“嗡?”叫我?
“嗡嗡嗡嗡~~”是我是我。
卷着青玉簪凯旋的石针认出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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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不划算
第176章不划算
冷月当空,寒蝉凄切。
没由来的石矶感到一阵心寒,她的眼皮不由自主的急跳起来,按理说到了她这个境界,不要说眼皮,就是身上的每一毛孔她都能收放自如。
“危险!”
石矶心脏收缩,面皮发紧,这种危险的感觉太强烈了,比她同时遇到商羊和九炎还强的多,比两个妖帅伏击还凶险,石矶眼前闪过两个要命的字眼‘大能’!
石矶身子一沉,落在荆棘草丛之中,她急忙唤道:“回来!”
“嗡?”
盯着九炎另一只眼睛跃跃欲试的石针有些迟疑。
“我们走!”
石矶拉起十二月转身便走。
“倏”
石针一听石矶要走,啥也顾不上了,一瞬破空穿风落入石矶手中,生怕石矶丢下它走了,小小就被主人丢了,它一觉醒来,小小鸟没了,它还为此失落了好一阵子。
“嗤,现在才想走?晚了!”
九炎冷笑一声,整了整衣袍,她抬手一指北方星空,“你看那是什么?”
“想骗我?”石矶头也不回,蒙头就跑。
“你……”九炎鼻子差点被气歪了。
“起阵!给我拦住她!”九炎抓狂怒吼。
呼啦啦,暗云起落,阵旗穿梭。
石矶只觉眼前草木一白,脚下乱石一清,星光照亮了大地,她脚步一顿,不敢乱踏一步,她怕被弄上天。
“不要乱动。”石矶轻轻拍了拍十二月手背,她解下了背上的太初长琴。
“你要干什么?!”
九炎惊惧的后退了一步,商羊死的太诡异,她一想到便遍体发寒,寒澈刺骨。
“呵呵。”
石矶轻轻一笑,铮的一声拨动了琴弦。
“快制止她!不要让她弹!观星台已震动,我天庭大能马上就到!”
“是……是……是……”
乱七八糟的应命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九炎眉头一皱,还未等她说话,几道星光便袭向了她。
“怎么回事?!”
九炎一爪抓碎星光,冷声质问。
“我靠,怎么回事?!”
同一时间,一个借助星斗大阵穿越星空的大能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只因接引他的目标星阵突然混乱了,大能呼啦一下,不知被传到哪里去了。
“咦?”
心神不宁强自抚琴的石矶突然松了一口气,她抚琴的手指也松懈了下来。
可琴音依旧慷慨激昂。
“铮铮……铮铮铮……”
河出伏流,一泻万里。
名剑出鞘,谁与争锋。
不错,石矶弹奏的并不是十三魔瞳,而是‘乱斗’,乱斗一出,布阵的妖兵妖将无不战意澎湃,热血沸腾,只觉天老大,他老二,有些甚至觉得他比天还大。这还了得,一个个妖兵调转阵旗攻击平日里欺压他们的妖将。
妖将更加火大,平日被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兔崽子竟然敢对他们动手,还反了你们了不成!
众妖将操纵主阵旗收拾起了操蛋的部下,妖兵与妖将就轰轰烈烈的干了起来。
又有素有恩怨的妖兵互殴,还有彼此不服的妖将争斗,更有自命不凡者要试试自己能不能做个妖帅。
漫天星光好像过节放烟花一样热闹,一道道星光对冲,噼里啪啦,炸开了花,好似天女散花。
“石矶!”
奔走于烟花中叫破喉咙都没人理的九炎怒吼着朝石矶扑了过来。
石矶一拂衣袖,暗针偷袭。
寸许石针在璀璨烟花中极难捕捉。
九炎闷哼一声,九炎的左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倏!”
石针飞回落入石矶手中,石矶背起长琴,淡淡道:“这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不要逼我杀你!”
九炎目光呆滞的按着胸口,不知是劫后余生的惊悸,还是这一次受的打击太大,总之,再也没有出声。
石矶吸了吸鼻子,伸手牵起十二月的小手,迈步跨出了已经不成大阵的大阵,以前她或许拿着这个简化的星斗大阵没办法,现在这样简陋的星斗大阵已经对她构不成威胁。
“姑姑,为什么不让坏针杀了坏人。”
十二月歪着脑袋天真的看着石矶,口中吐出的话可一点都不像小孩,这大概是常年受石矶熏陶的结果。
“嗡嗡嗡?”为什么?为什么?
石针也跳了出来。
“不是不想杀,而是不能杀!”
虽然她入劫时曾说,要以杀破劫,无论面对的是何人,不管是善是の,身份如何,她都敢杀人夺运。
可现实却不容她不妥协,九炎的身份太特殊,她是天后羲和座下的第一妖帅,杀了她,等于是打了天后的脸,天后娘娘那可是天地间的顶级大能,更何况她手里还掌着王母金策,凡女仙都受她管。
当日青鸟仙子能以王母金策招她元神上西昆仑,今日天后未必不能这么做。
杀人的代价太大,危险系数太高,而且所得甚少,不划算,太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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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想得真美
蓦然回首,烟花已冷。
石矶驻足南望片刻,轻道一声:“走。”
她脚一点地,踏空而起,衣袖一拂,御风而行,风从耳畔过,人去影无踪。
……
月隐星归,天地如墨池一黑到底,两道墨鱼般的身影在墨池中划过两条笔直的墨水线,线无始终,一直向北……
直到墨色褪去,夜色变淡,两人身影一沉,落入了荒山野岭。
“呼呼……”
十二月大口喘气,冷风中一夜疾行,小家伙的鼻子冻得通红。
“呼……姑姑,坏人应该追不上来了吧?”
“应该追不上了。”石矶轻轻道。
“那我们晚上还要赶路吗?”
小家伙希冀的看着石矶,希望得到一个称心的答案。
“走吧,再不走可就要被追上了。”
石矶并未说晚上的事,因为答案一定会令小家伙失望。
白天步行,晚上飞行,这是她定出的北行计划,九炎知道她要去不周山,天庭想必也会知道,白天飞在天上,无论是被人狙击还是被人追上,简直就是个活靶子,躲都没地方躲,太危险,晚上相对就安全了不少。
石矶趟着脚下的枯草荆棘踩出了一条道,十二月小兔子亦步亦随小心翼翼的紧跟在石矶身后,生怕粘上山间的毛刺儿。
石矶在前,十二月在后,两人都一心一意的赶路,谁也没有说话,这一走,就从日出走到了日落。
“太阳落山了?”
十二月迷迷糊糊的打了一个哈欠,好累啊,好像睡觉。
“走啦!”
石矶抓起毛茸茸的小手,脚步轻抬,便斜飞出去。
“姑姑!”
小家伙被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她怨气很大的喊了一声石矶。
“吹吹就不困了。”
石矶非常没有同情心的说了一句。
兔子瘪着嘴一夜无语。
如此,石矶带着十二月昼夜兼行,这一走,便跨过了冬季,迎来了春天。
这是兔子喜欢的季节,至少不像冬日那样犯困了。
一夜冷风过后,柔和的晨曦从东方洒下,兔子沾上晨露的绒毛在晨曦中一根一根舒展。
十二月舒坦的伸着小蛮腰,眯着眼睛享受着一天之中最美好的时光。
“哥哥的味道好温暖啊!”
小十二陶醉的感叹道。
石矶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这大概是太阴一脉的遗传,她那个姐姐也喜欢晒太阳。
“也不知姐姐和大哥好不好?”
后羿和嫦娥的事,她都不愿意深想,天意就像悬在他们头顶的剑,若是存在,迟早都会落下,她无力阻止,只能等着,看着,希望结果会和她知道的不同。
其实她很希望有人能将天地搅个天翻地覆,让一切都变得混乱无常,要是她能早来万年,她倒不介意做个搅屎棍,可惜,她现在人命危浅、朝不保夕,一个不好就会呜呼哀哉。
“说不定,大哥会先看到我结果也说不定。”
“……空想无益……还不如来个妖神实在。”
想到妖神,石矶两眼放光,心头火热,只觉前途一片光明,她从没想到天庭妖神身上会有那么多的气运,在商羊升天的那一刻,她简直被降到自己头上的气运惊呆了,她的本命气运至少涨了三倍不止。
如此横财,对一个视财如命的穷鬼来说简直可以令人丧心病狂。
石矶细细算过一笔账,一个妖神就能补她三倍本命气运,那十个呢?那可是十个三倍啊!如果能循环利用,那就从根本上解决了她气运匮乏的问题,如此可循环利用又无污染的气运简直就是为她私人订制的。
如今她被劫气吞食的气运逐日增加,靠普通妖帅的气运补充已经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天地间哪有那么多妖帅?她身上可背一个天憎地恨的万古老妖劫运。
一般大能都抗不起,更不要说妖帅啦!
她都想好了,她不要命,也不杀身,绝不损坏人家妖体,听她一曲就成,就听一曲,她也是个讲究人。
美!想得真美!
“姑姑,那边有个人?”
石矶抬头一看,美事都碎成了冰渣子,她只觉心口拔凉拔凉的,眼睛却丝毫不敢移开,只因十二月不仅一声唤醒了她,还引起那人的注意。
在那山花烂漫的山坡上,懒洋洋的侧躺着一男子,他半瞌的眼睛透出两道银光,一点温度都没有,石矶正是撞入了他的眼神中,冰冷孤寂,好似照在他身上的阳光没有给他带来一点温暖。
石矶目光不移,神情不变,她极其淡定的稽首一礼道:“小孩子不懂事,吵到前辈了。”
“石精?太乙修为?”男子极其慵懒的念出几个字。
这六个字几乎熄灭了石矶心里的一切侥幸,就在她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男子意趣阑珊的闭上了眼睛,好似一瞬,他对石矶失去了兴趣。
虚惊一场,石矶屏住呼吸,给十二月打了个‘不要说话’的眼色,她抓起十二月,脚步一抬,无声无息的腾空而起。
“慢着!”
男子突然坐了起来,他一脸疑惑的盯着石矶细细打量起来,一边打量还一边低语:“奇怪……奇怪……”
石矶的人和她的心都悬在空中,上不去下不来。
“你一个石精,怎么会是凶命?”
男子一双银眸盯着石矶问道。
“凶……凶命?凶命是个啥子玩意儿?”石矶一脸茫然的看着男子问道。
男子盯着石矶的眼睛注视了一会,没有看出任何异状,他极其鄙夷的挥了挥手,对于一个误入歧途的妖精他可没工夫理会。
“前……前辈,凶……凶命是个啥子玩意儿?”石矶靠前一步追问。
男子嘴角抽搐,他极其厌恶的抬手一挥,两只扰人春梦的苍蝇被拍了出去。
“啊……前……辈……你……还……没……告……诉……”
男子气得差点追上去再踹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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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莫测
石矶拉着十二月飞出不知多少里地,两人落地,十二月还有些懵圈,从头到尾她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石矶却是低头不语,她沉默了良久,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姑姑?”
十二月被吓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
石矶一边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一边却笑得泪洒衣襟,停不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算笑,还是哭,她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喜,还是悲,也许都不是,也不重要,她只知道自己很痛快,百年来,她从未如此痛快的笑过,也从未如此痛快的哭过,也许压抑久了,恰逢一场好笑。
一重清亮如水的清净之光随着笑声越来越亮,以石矶为中心,方丈天空一洗如碧,方圆大地一尘不染。
天清,地净,人清净。
石矶闭上了眼睛,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喜不悲,唯有淡淡的宁静。
春日阳光明媚,水绿草嫩,万物复苏,到处一片生机。
石矶沐浴在春光中,柔和的好似天空的云,清澈的好似山间的溪,清净自然。
不知过了多久,石矶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没有突破的神光乍现,只有淡淡的喜悦。
“小……十二。”
一开口石矶才发现她的嗓子都哑了。
“姑姑?”
十二月小兔子亮晶晶的眼睛眨呀眨呀,仿佛在辨认姑姑到底正常了没有?
“姑姑没事了。”石矶沙哑的说道。
“哦。”小兔子这才跳到了石矶身边。
“小十二,北边是哪个方向?”
“姑姑,在那边。”
十二月咧着嘴指着一座小山说道。
“小十二真厉害。”
石矶由衷的夸奖道,比起十二月天生的方向感,她就是个路痴。
十二月有些害羞的红了耳朵,从小家伙月牙儿般的眼睛中可以看出她开心极了。
“咱们走吧!”石矶笑着说道。
“好!”兔子重重点了点头。
石矶刚抬起脚,又收住了,她黑白分明的眼中闪过一道厉光,她眼睛一眯,三寸血光,接着她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风舒云朗。
“姑姑,快点!”
“来啦。”
这一切都发生在呼吸间,除了石矶没人知道她发生了变化。
……
山花烂漫的山坡上,赶走苍蝇后,男子舒坦的躺在芳草中晒着太阳,半睡半醒间,男子吐气如虹,吸气如龙,方圆草木皆随男子呼吸一起一伏,同呼同吸。
不知不觉,日月交替,夜幕降临。
男子一吸气,一条冰冷银龙钻入他口中,男子眼睛突然睁开,天地一亮,银光乍现。
他翻了个身,四平八稳的躺着平,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极北天空一颗璀璨银星。
他的眼珠好似与那颗银星合在了一起,环绕着那颗银星的诸多极北星辰在男子眼白中浮现,星影流转,迷人之极,又神秘莫测。
随着斗转星移,男子眉心皱了起来,许久,他眼中星影散去,男子极其郁闷吐出一口气:“竟然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