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1章 如临大敌
听到新生儿的啼哭声，凌然亦是松了一口气。
他是做好了超长心肺复苏的准备的，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时间，总是能够提高一些新生儿的生存率。
但是，这种心理准备是沉重的，更像是掌握了野外生存技能的达人在沙漠找水一样。在体力耗尽，希望耗尽之前，能够找到水，那就是幸福的。
“尽快送到nicu。”凌然只做了简单的检查，就将新生儿交给了旁边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的医生。
与急诊的重症监护组类似，nicu也是新生儿科的附属治疗组，专门针对28天以下的新生儿。
被喊过来的新生儿科重症监护室的主任，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刚出生就不得不做心肺复苏的新生儿，护理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他也不是很畏难，新生儿科的icu就是干这个事儿的。只是这个小病人注定了会受到很多的关注，毕竟是凌然救过来的。
“我们新生儿科一定竭尽所能。”负责新生儿科重症监护室的主任眯着眼睛，先是表了一句决心，接着就指挥下面的小医生，小心翼翼的准备将新生儿送走。
凌然轻轻的触了触新生儿的心脏位置，只有六七斤重的小家伙浑身软绵绵的，眼睛紧闭，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死亡线上来回徘徊了许久。
“凌医生辛苦了。”霍从军喟叹一声。
他是做急诊的，完全能够想象得到，刚刚的一刻钟里面，凌然承受了多少的压力和期待。
从一尸两命的可能到母子平安的结局，中间需要做无数个决定，其中给每一个决定做错了，都可能无法抵达目前近乎完美的状态。
“凌医生辛苦了！”围观的医生们这时候才醒悟过来，纷纷拍马。
“天天做心肺复苏，今天是真的见到厉害的了。”
“以前光听胸前捶击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好用。”
“算是创造奇迹了！”
现场的医生们说的很是热闹，医院的微信群却是早都爆炸了。
先前就有好事的医生将这边的情况发到了群里，并引起了全院医护人员的关注——人性都是相似的，那些能够成为热点的社会事件并不一定是因为特殊，更多的还是能激起观众的共鸣。
医院里也是一样，尽管每天都在经历着生老病死等残酷之事，今天的病案依旧难受的令人抓心挠肺。
直到凌然冷静的完成了两次抢救，医院的微信群一口气就刷出了上百条的信息！
热闹声中，左慈典用戴着绿水鬼的手招一招，喊过了郑培，表情严肃的道：“郑医生，手术是做完了，通知家属的事，就交给你了。”
“啊？”郑培不由愣了愣，忙道：“心肺复苏都是凌医生来了才做成功的，我也没干什么，这个，不该我去的……不是，请凌医生过去，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您放心吧！”
“谁在乎你的意见了？”左慈典压低了声音，但挺不客气的，道：“你喊凌医生过来，什么结局会有什么样的可能，你应该明白的吧。”
郑培迟疑了一下，低声道：“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咱们现在得到的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谢天谢地。”左慈典哼了一声，道：“但凡有一点纰漏，今天这个事，出纰漏的可能性太多了，但凡出了问题，背锅的可就是凌医生了。”
“那哪能呢。需要的话，我担起来就是了。”郑培说着好听的话。
左慈典摇摇头：“你说是就是吧，总而言之，你先把家属谈话的事担起来吧。”
中间绕了几句话，郑培有些明白过来，缓缓点头：“我明白了，一会需要的话，我来签字也行。”
“签字用不着你，心肺复苏照旧是凌医生做的，功劳该得是凌医生的，里外里的，这都该是凌医生的战绩。你只需要处理好病人家属就行了。”左慈典撇撇嘴。
他知道郑培请凌然过来，是一个正确的医学决定，但他太冒失了，也让凌然承担了完全不必要的风险，对于这样的主治医生，左慈典没资格做什么惩罚，但也绝对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而且，跟病人家属的谈话也不是什么简单轻松的活计，左慈典将之派给郑培，就算是暂且将此事揭过了。
前提是郑培处理得当。
郑培带着自己的跟班医生，神色匆匆的往外去。
到了走廊，跟班医生瞅着郑培的脸色，颇有些不解的道：“母子平安，这个是好事啊，而且，这么困难的心肺复苏，这么低的幸存的概率……怎么跟家属谈话，还像是惩罚咱们似的。”
“因为每个人看事情的角度不一样。”郑培刚才就想明白了，此时更是头脑清晰，道：“咱们觉得是千难万难的将母子救了回来，但你从患者的角度想，人家可是健健康康的足月产妇，莫名其妙的就病危了，就心跳停止了二三十分钟，小孩也是缺氧数十分钟，接下来可能的并发症一堆一堆的……这次的谈话，不轻松的。”
“咱们已经下过病危通知单了的。”
“卵用。”郑培撇撇嘴，又道：“那个母亲家庭条件应该不错的，说不定一来就是一大家子的人，吵吵嚷嚷的，一个说错话就完蛋了。”
“怪不得。”原本有点小兴奋的跟班医生吁了口气。
“也没什么，该得咱们出面。尽量别说错话，实在不行，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吧。”郑培摇摇头，再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推开走廊的大门。
一群病人家属立即围了上来。
“葛慧宇的家属？”郑培喊了一声，就束手旁立。
“我们是。”几名家属赶紧举手。
“恩，你是葛慧宇的什么人？”郑培问最前方的男人。
“我是他老公。”
“那你跟我到谈话室来吧。”郑培点点头，将人喊了过来。
葛慧宇的老公立即跟上，其他几名亲戚互相看看，却是一分为二，三四个人留在当场，另外三四人又跟了上去。
郑培也懒得阻拦，进到谈话室，坐好，调整气息后，郑培就面对葛慧宇的老公，道：“我先大致说一下情况，在我们抢救的过程中，葛慧宇女士一度发生心脏骤停，也就是心脏突然停止了正常的跳动。为了恢复心跳，我们给她用了一些药品，做了心肺复苏，进行了多次的电击除颤，在此期间，我们应该发了病危通知书给您……”
中年微秃的丈夫，听到这里，已是扶住了沙发，嘴唇微颤的道：“医生，我老婆，小慧她……”
郑培见状，连忙道：“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我们请了多名专家前来会诊，并且进行了高质量的心肺复苏，病人现在的心跳已经趋于正常，但整体上还很虚弱，依旧需要观察……”
“那孩子呢？”
“令媛也有时间较长的缺氧，剖腹产后，同样出现了心脏停跳的现象，同样进行了心肺复苏，目前已经送往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
“脱离了生命危险？”病人家属仿佛一直在等这个词。
郑培点点头：“暂时可以说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孩子与大人类似，都是心脏停跳以后，重新救回来的，具体会出现什么问题，会有什么后遗症，还不好说……”
“都活下来了？”微秃的丈夫抬头，重新确认。
“暂时来说，是这样的。”
“太好了。”微秃丈夫双唇抖动，激动的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啊……这个……使不得。”郑培一下子就慌了，赶紧弯腰去扶人家。
“谢谢！谢谢你们！”微秃丈夫顺手拉住了郑培的手，哭的稀里哗啦，抹出一泡泡的分泌物。
跟班医生站在后面如临大敌，此时再看哭成一团的病人家属，不禁陷入了迷惑：这跟刚才说的不一样啊。
第1192章 要不起
“是个小美女啊。”微秃丈夫穿着医院提供的衣服，隔着玻璃看着新生儿重症监护室里的女儿。
刚过了一天的时间，原本是不会安排探视的，但因为是凌然的病人，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的主任也就默认了。
事实上，就是主任自己，也是愿意给微秃行个方便的。
母子心脏骤停又母子平安的幸福故事并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也许几个月下来，都难得听到这样一个令人舒服的好消息。
对于常年埋首于重症监护室，日夜颠倒的nicu的医生们来说，葛慧宇母女俩的故事，更像是一份心灵营养剂，让医生们的内心世界变的不至于贫瘠干枯。
“应该是个小美女。”郑培依旧陪着微秃丈夫，态度和蔼的笑了笑。
面前的新生儿其实还有些皱巴巴的，不怎么愿意睁开的眼睛也根本看不出大小来。不过，病人家属这样说，郑培也不会反驳就是了。
“再观察两天，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你们就可以把孩子领回到身边了。”郑培又给提醒了一声。
丈夫连连点头，然后隔着玻璃念叨道：“香香，等你和妈妈回家了，我们一起给郑医生立个长生牌，好不好？”
郑培听的愣了一下，迟疑道：“长生牌是啥？”
“就是一个牌子，写上名字籍贯等等，放到专门定制的龛里，有空烧烧香什么的就好。”
“那不就是长生牌位吗？”郑培一听就急了：“我今年才三十几，配不起这个！”
“和你说的长生牌位不是一回事。”微秃丈夫大咧咧的摆摆手，道：“我们那里，你供个油灯也就百十块，供个排位贵一点，也贵不到哪里去。主要就是多刻几个字的功夫，现在一般都给用机雕了，您要是讲究的话，我亲自给您手雕，要不做成浮雕？很漂亮的。”
郑培嘴角抖动了两下：“忘记问了，您是做什么职业的？”
“我家里是开庙的。”
“开庙？”
“对，就是敬神的庙。”
“那您敬的是……”
“主要供我们当地的神。逢年过节，有些神的生日的时候，我们也会临时供一下，方便信徒们表达情绪这样子。”微秃丈夫说着叹了口气：“这次也是我家小慧和香香命中当有一劫，总算也是闯过来了。郑医生您是我们全家的命中贵人，给您立个长生牌，是应该的……”
这话说着说着又说回来了，郑培连忙摇头：“我没什么功劳的，要说有功劳，那也是我们凌医生的功劳。您别立长生牌了，我们也不兴这个。”
“凌医生？特别帅的凌然凌医生？”开庙的男人在急诊的病房里陪护了一天，也就该知道凌然的存在了。
如今时过境迁，既然已经没有了医闹的风险，郑培就解释道：“您可能不清楚，当时的情况非常凶险，病人心脏骤停超过了15分钟，是凌医生赶过来，亲自指挥，然后亲自上台做心肺复苏，才将母亲给抢救过来。实际上，那时候已经有医生建议放弃大人，直接剖腹产救孩子了……”
开庙的男人听的目瞪口呆，想到妻子险些就命丧黄泉，他的手不由颤抖起来：“还好没有……那种胡乱提议的医生就应该抓起来，判刑！”
郑培想笑没敢笑，缓缓摇头，道：“人家也没有胡乱说话，你要知道，当时就大人的情况，如果不是凌医生的话，九成九是救不活了。而孩子当时已经处于窒息状态了，立即采用剖腹产，能够最大程度上保证孩子的生存率。”
“这孩子不是也救过来了？”开庙的男人的声音已经沙哑了。
“但这个决定，是凌医生基于自己的实力做出的判断。如果是我，再给我10分钟的时间，我恐怕也没办法保证，能让母亲恢复心跳。”郑培喘了口气，道：“孩子出来心跳骤停，那就更困难了，所以我说，我没什么功劳，这么凶险的情况，真的是全靠凌医生才有母子平安的结局的……”
男人的眼泪都落下来了，喃喃道：“我没想到是这样子的……”
“以后好好对老婆孩子，挺不容易的。”郑培淡定的笑了笑。他在抢救室里的时候，确实是情绪激动，但是，对于病人家属，郑培基本是无感的。甚至可以说，他更多的是防备之心。
病人家属的情感自然是截然不同的，男人隔窗看着略显虚弱的新生儿，转头很认真的道：“我必须要给你们立长生牌，不立浮雕的了，我给你们刻一个雕像！”
郑培人都挺傻了：“不能这样吧，会夭寿的。”
“你们做医生的还信这个？”男人反问。
郑培顿时给问住了，他是不太信这些，可你一个庙祝用这样的话来做论据，岂不是更不合适？
郑培勉力挣扎着道：“总之，不要给我搞了，我也没做什么……”
“郑医生也是做出了很难得的决定的。”一名新生儿科的小护士，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脸蛋红扑扑的道：“当时病人的情况太危险了，找上级医生过来很容易得罪人的，是郑医生冒着风险打的电话。”
“不要说这种事。”郑培的眉头皱了起来。当着病人家属吹这种牛有什么用，病人家属再感激又如何，弄不好变成人家诉讼的材料就变成搞笑了。
小护士没想到自己勇敢的说出真相，竟然被郑培说，不由也撅起嘴来：“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你就调戏小护士的时候胆子大！”
郑培被骂的无言以对，他确实长的浓眉大眼，他确实喜欢调戏小护士，他确实胆子大，但是，这时候当着病人家属的面说这些又是几个意思呢？
小护士扭头就走。
开庙的男人看的嘿嘿直笑，道：“郑医生，你快追过去吧，人家小姑娘生气了。”
郑培愣了一下：“我和她也不太熟……”
“追上去，就有机会生米做成熟饭了。”开庙的男人满是过来人的语气。
“那……我先过去。”郑培认真思考了几秒钟，决定动一下。
“您去您去。”开庙的男人嘴角笑了一下，又道：“雕像的事您不用担心，一定给您用上好的石材，再给凌医生的镀个金，旁边挂上照片，绝对弄的漂漂亮亮的。”
郑培刚迈出去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很想问我的为何没有镀金，转念又将这个问题咽了回去。镀金雕像配照片，要不起要不起。
第1193章 长势喜人
办公室。
一切都仿佛恢复到了初代的模样。
凌然去手术室里做手术了，霍主任开心的去省立开会并喷人了，绿萝的长势喜人，吊兰左拥右抱，勾勾搭搭。
余媛坐在三个自己那么大的椅子上，翘着脚，思索中带着烦恼。
两轮心肺复苏，使得一名孕妇和一名新生儿的心脏复跳，这样的成绩自然是要写成论文的，但是，全篇论文从何下手，指向哪个方向，凌然在做心肺复苏的过程中，又有哪些思考，就得余媛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整理了。
尤其是凌然采用的胸前捶击的手法，更是变成了论文拦路虎，让余媛查找资料都变的困难了。
不过，这样的烦恼对于写论文来说，也算是家常便饭了，余媛习惯性的皱着眉，眼睛盯着电脑，一点一点的往下生啃。
“余医生，又在写东西呢。”马砚麟进门，笑呵呵的打招呼。
“恩，趁热打铁。”余媛挺了挺腰，盘膝坐在椅子上的姿势，让她能够维持较长时间的坐姿而不会腰肩疲惫，在多年写文章的生涯里，这也算是她的秘密武器之一了。
“就凭您这个记忆，哪里用得着趁热啊。”马砚麟说着，就将一盒洗好的樱桃放在了余媛桌子上，道：“有个病人家属一定要塞给我，说是北纬多少度的特产，味道确实挺不错的……”
“无事献殷勤，你又想换班？”余媛瞟了马砚麟一眼。
“献殷勤是有，换班不用。”马砚麟嘿嘿一笑。
“那你……”余媛话说一半，眼睛盯着马砚麟的傻笑几秒钟，问：“你是塞了东西到后面，取不出来？”
马砚麟一惊，使劲晃手：“没有没有，您可别乱讲，这要是传出去，我的名声就完了。”
“小医生有什么名声……”
“小医生可以没名声，但也不能有这样……”马砚麟机警的看看左右，见大办公室里也没人进出，稍松了一口气，道：“是这样子的，我想跟着您学写论文。”
这个略微有些出乎余媛的医疗，但她转瞬明白过来，“哦”的一声，道：“想做主治了？”
临床医生从住院医开始，每一次晋升基本都需要论文打底，主治，副教授到教授，每一层级的要求逐级升高，但都是需要论文的。
临床医生的文章要求普遍没有科研单位的复杂和困难，但格式流程都是一样的，也必须得要提前准备。
尤其是住院医这一级，文章的水平原本就不高，写好用多久且不说，寄送出去，审核个小半年都不算多，发表说不定还要排队，等上一年半载的都属于正常。
如果不提前准备的话，到了评职称的时候，说不定就要吃亏了。
马砚麟陪笑两声：“不想做厨师的工人不是好医生。”
“怎么不跟你老婆学？她读书也读了好些年了吧。”余媛随口一问。
马砚麟想了想，不由一个哆嗦，忙推了推桌子上的樱桃，道：“咱们做医生的，肯定还是在医院里的时间多嘛。再者，你在用那个母女的案例吧，这个我也挺感兴趣的。”
“那你帮我搜集资料吧。”余媛不客气的将马砚麟给用了起来，又道：“这篇我计划写成会议文章，你有什么想法也可以整理出来，写成一条一条的发给我。”
“好嘞。”马砚麟答应了下来，却没有立即坐下，想了想，又道：“余医生，凌医生这次做的心肺复苏，很厉害吧。”
“恩。”余媛重重的点了点头，再缓缓道：“尤其是胸前锤击的时候，考虑到的情况非常多，前期除颤的交界性，房性，窦性……还有呼吸频率，氧，酸，血压等等……”
马砚麟迟疑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相信的问道：“也没见凌医生怎么看血气分析啥的……”
“胸前捶击最多提供55j的能量，除颤仪起步就是120，那你知道胸前捶击和除颤仪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能量低？”
余媛撇撇嘴：“胸前捶击是有机械力的，明白吗？更像是心脏按摩的感觉，你要知道，最早期的心脏停跳的处理方案，就是直接开胸！”
话说到这里，余媛自己兴奋起来，摆摆手道：“你自己先找资料，我有个想法，先记一下。”
说着，余媛自己噼里啪啦的打起了字。
马砚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莫名的觉得余媛似乎在写一篇很厉害的会议文章似的，不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慢悠悠的查起了资料。
查着查着，马砚麟渐渐也坐直了身子。
貌似……自己真的是看到了很厉害的事情。
马砚麟思索着，也打开wps，缓缓的刷起了字。
刷一会字，搜一些资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砚麟忽然停了下来，起身道：“余医生，你说咱们搞一个心肺复苏的急救演练之类的，怎么样？”
“没兴趣。”余媛只瞟了马砚麟一眼，道：“咱们医院里的事都做不完了，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有什么用？”
“但凌医生的心肺复苏是做的真的好，咱们不是应该想办法帮他拓展一下？”
“凌医生的心肺复苏，给医生们拓展还差不多，给普通人拓展是做不到的。”
“那就给医生们拓展！”马砚麟顿了一下，道：“咱们找老左商量一下，在医院里再做几轮培训怎么样？”
“没意义。”余媛再次否定了，道：“你让医生们练习某种技术是有成本的，医院里厉害的医生和技术多了，大家难道能全都学会了不成？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接受培训的，大部分人只要会了，就不会多练了，你让政教科做这个事都做不下来，除非……”
“除非什么？”
余媛笑着摇摇头，道：“凌医生如果给专科医生培训这个，倒是有些必要。”
“你说的不是就咱们急诊科的医生培训吧，那规模太小了。”
“省里的急诊专科委员会倒是可以给全省的医生做培训，问题是，人家也懒得搞这种活动。”
“我记得，霍主任之前还说，咱们有剩下的经费没嚯嚯完，这要是搞个省内的急诊专科委员会的学会，再把凌医生的这个文章一发，是不是可以趁机搞个扩大培训什么的？”马砚麟不由畅想起来。
余媛就冷静理智多了，却是想了想点头道：“在云华搞学会，顺便帮主任嚯嚯些钱可以，会议文章发这边也行，但扩大培训没意义的，倒是可以帮凌医生进委员会。”
“凌医生进委员会？”
“你觉得不够格？”余媛小眼睛一眯。
“不会，怎么会！”马砚麟连忙摇头，再道：“我就是觉得，恐怕会有人站出来反对，凌医生毕竟比较年轻，职称也没上去。”
“咱们是搞昌西省的急诊专科委员会，又不是全国的，如果有人站出来反对，我觉得霍主任说不定还挺高兴的。”余媛啧啧两声，又忙活了起来。
第1194章 决断
凌然并不知道手下们已经开始操办着，想将自己拱进某某委员会了。
他回到手术室里，全部的注意力和精力就已经被吸走了。
在这里，有来自全国的肝切除病人，有来自全世界的跟腱修补术的病人，也有各级医院转诊介绍和进贡过来的膝关节病人。
手术室和休息室里的设备和家什也都配置的异常的舒适，而且总会有更舒适的设备和家什更新。
曾经急诊中心配置的腹腔镜，在凌然开始做腹腔镜手术以后，就陆陆续续的开始了更新，1号手术室的参观室，更是昌西省内的独一份。关节镜等等设备，也是逐月逐月的进行了增加。
替换掉的设备，少数报废或出售了，大部分还是转给了其他科室乃至于关联医院。像是八寨乡医院，就有得到半套淘汰的腹腔镜设备，算是云华医院对沧平区医院的资助。相应的，肝胆外科也有分到点剩余物资。
就是休息室里的单人床，餐桌等等，如今也都完成了更新换代，凌然更是有了一张小小的茶桌，却是田柒有次看到陶萍女士泡茶，而为凌然特意添置的。
后勤配套做到这个程度，凌然觉得其实住到医院里也是没问题的……
“凌医生，这轮做完了？顺利吗？”左慈典在休息室里打瞌睡，看到凌然带着人回来了，揉揉眼睛就站了起来。
“困了就休息。”凌然摆摆手，道：“手术顺利，这两名病人都是之前就看过门诊的，检查的也很彻底了，这样其实比较好。”
“和术前诊断的比较接近？”左慈典问。
凌然点点头：“比较接近了。以后的术前判断，都要向这个标准来靠近。”
他是有资格说这个话的。单就术前判断来说，凌然已经掌握着许多种技能了，最好用最直接的依旧是虚拟人。
但是，不像是精力药剂已经汗牛充栋可以频繁使用了，虚拟人要从中级宝箱中才能开出来，常规使用肯定是不靠谱的，所以，术前采用各种技术进行判断，还是相当有必要的。
尤其是对凌然以外的治疗组成员来说，这就更是一项需要练习的技巧了。
左慈典连连答应，并从桌子上取出一个笔记本来，煞有介事的记录在案。
凌然则是坐到了茶桌上，对同来的医生们挥挥手：“自由休息吧。”
一群医生呼啦一声就跑走了大半。
只有几名规培医和进修医，自动自觉的找了位置坐下来，有人已是捻熟的开始烧水泡茶起来。
“可以泡田柒小姐送来的茶叶吗？”一名进修医生明显是个老茶客了，趁着凌然在，立即提出要求。
“可以。”凌然并没有吝啬的意思。他知道田柒送来的茶叶价值不菲，但在喝茶方面，他还是愿意分享的。
这也是母亲陶萍经常教他的道理——对于一名永远都不怕饿死的男人来说，吝啬是没有意义的。
“霍主任的核磁共振片，都给看过了吗？”凌然等第一杯茶水上桌，喝了两口，才转头问向左慈典。
尽管说，看核磁共振片，凌然自己看的就非常准了，但在涉及到霍主任的时候，他还是让左慈典多咨询了几个人。
当然，并不是本院的医生，更多的还是通过关系，联系到了京沪两地的知名影像科专家和心脏科专家。
这种需要一定隐秘性，又需要一定确定性的事情并不好办，尤其涉及到了不同医院的医学专家，就算是左慈典，也费了不少的功夫，想了好些办法，且花了不少钱。
左慈典直接挤了些酒精凝胶擦了脸，粗糙的脸盘更显的糙劲十足，且道：“说好的，说不好的都有，因为还有两位专家的回馈还没过来，我就暂时没报告。”
左慈典说完，看看茶桌上的其他人，道：“医学**问题，不用我说，大家应该都懂的，这种事情上面，别犯糊涂，别当着是聊天素材。”
“不会。”
“拿霍主任出来聊天有什么好处，最后只会吵翻天吧。”
“我外地的……”
左慈典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才算作罢，这原本也不是什么特别需要保密的信息，不过，凌然没有决定之前，肯定还是要限制扩散的。
凌然自己其实是给霍主任用过虚拟人的，对他的心脏剖面的情况也算是了如指掌，此时微微摇头，道：“那就是介于好坏之间？有什么建议？”
“肯定是优先做冠状动脉造影。”
“你有问过吗？”
“霍主任不肯做。”
“为什么？”
“他怕我们做手术的时候不听他的，直接给搭了心脏支架之类的。”
左慈典说的就是目前心内科的常规操作模式了。冠状动脉造影是确诊冠心病的金标准，技术也非常成熟和简单了。尽管如此，它依旧是一种有创的检查，具有一定的风险性。
在有必要的情况下，冠状动脉造影可以关联起来做心脏支架。
对于普通人来说，心脏支架固然是一个能够缓解冠心病的绝佳手段，但有一点是非常清楚的，做了心脏支架以后，再想夜以继日的熬夜值班做手术，就非常困难了。
不像是年轻人，到了霍从军的年纪，他是真的能够体会到生理上的极限的。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霍从军是不愿意做心脏支架的。
凌然理解的点点头，再喝两口茶，默默的看向系统页面。
“追求完美”的系列任务做到现在，他留存至今的中级宝箱已有6个，初级宝箱在开了一波以后，再次积累到了220只，可以说是历史最高值了。
可这些宝箱全部打开，是否能够得到想要的心脏外科的技能，凌然也不确定。
“霍主任最近几天，火气也比较大，四处找茬，凌医生您有机会，可以劝劝主任。”左慈典也是一脑门子的官司。
急诊中心里的其他医生，左慈典都能搞定，唯独霍从军，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凌然却是微微摇头，问道：“霍主任与之前相比，火气更大了？”
“那倒没有。”左慈典道：“但他现在不是身体不好嘛……”
“等各项检查全部出来再说。”凌然打断了左慈典的话，没有同意他的建议。
霍从军从来都是极其骄傲的男人，在没有最终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前，就让他改变生活习惯，凌然并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即使能够做到，他觉得也是没有必要的。
他是外科医生，又不是心理医生。
凌然想到这里，也是做出了决断，挥手间，将近日积累的箱子，全部打了开来。
第1195章 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
午间的云华医院急诊中心手术休息室，灿烂的阳光洒满了地，仿佛有光的丝线在地面上弹跳似的。
满地的宝蓝色的光芒，代表着大量的精力药剂出箱，期间点缀的技能书的模样，璀璨如星辰一般。
凌然没有急着看那些技能书和精力药剂，而是再次端起了一杯茶，小口抿了起来。
从小，凌然就懂得一个道理，等待和沉默是有力量的，尤其是在你非常帅的时候。
在幼儿园的时候，凌然只要用平静的目光盯上老师几十秒，就会有老师主动过来送吃送喝给抱抱。
凌然对系统并没有特别的要求或期待，毕竟是超自然的东西。但是，沉默片刻，喝杯茶，也没有什么问题。
一杯茶过，再来一杯。
不知是否是错觉，凌然只觉得满地的宝箱宝物似乎变的更明亮了。
“先把精力药剂都收起来。”凌然挥手下令，就见地面上的荧光霎时间少了大部。
“胸部解剖，腹部解剖，哦，还有100次的肝脏解剖，这个是新的。”凌然接着又收下了两本各40次的腹部解剖经验，一本40次的泌尿系统解剖经验，一本50次的心脏解剖经验，内心略略平静了一些。
解剖经验虽然不能直接带来技能的提升，甚至不能直接提升手术的成功率，但它对于手术的帮助是毋庸置疑的。
就好像大家都喜欢说的庖丁解牛，归根结底，也就是庖丁对牛的解剖经验足够充分。
而比起一头待宰分割的肥牛来说，人体的解剖要复杂的多，别的不说，身体比较敏感的地方，巴掌大的位置有十几条神经都是很正常的。而在血网密集的区域，同样一个巴掌大的地方，比如一只巴掌，里面的动脉静脉血管就有大几十条，没有一定的解剖经验，下刀就是错的。
不过，解剖经验提高的主要是熟练度和安全度，术式才是基础。
而在去掉了精力药剂和解剖经验书以后，6只中级宝箱，却只提供了两本技能书，以及四本虚拟人。
“初级宝箱以前偶尔也是出技能书的。”凌然不是特别满意的表情，又喝了一口茶，轻轻闭上眼。
系统界面使劲闪动了几下，奈何凌然没看。
等凌然将一杯茶喝完，重新睁开眼睛，系统的界面闪烁就更厉害了。
“行吧，先看开出来的内容。”凌然对此还是有一定期待的，若非如此，他也不用跑到沪市去专门刷手术了。
系统立即将一众技能书在凌然面前展开。
最上方的一本闪着紫色的字迹，最是明显——单项技能书：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完美级）
凌然不由坐直了一些，所谓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其实就是“心脏搭桥术”，中文翻译的心脏搭桥直观而清晰，算是极好的中文翻译了。不过，业内人士为了彰显专业，还是要用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这种明确的名称。
理论上，这项技术是解决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的极佳手段了。
凌然攒了这么多的宝箱，其实也就是为了获得相关的技术。
“好吧。这算是一个解决方案。”凌然微微点头，再看向下方的技能书。
桡动脉剥离术（完美级）
这是用来给搭桥手术做桥的技能，就凌然看来，两者显然不是一个难度级别上的。
不过，实用性上还是很不错的。如果凭借自己的技术，并配合练习的话，凌然可能也要好几年的功夫，才能熟练的掌握该技术，一次性获得了完美级的桡动脉剥离术，也还是非常方便的。
“虽然两本书都能用得上，但只有两本，也还是太少了。”凌然一边想着，一边又评价了一句。
虽然虚拟人的用途也很多，可就眼下的情况，肯定还是技能书更实用一些。而心脏搭桥手术，除了桡动脉可以做移植，常用的还有大隐静脉和乳内动脉，在未做检查之前，自然是获得全部的技能比较好。
坐在对面的左慈典注意到了凌然的表情变化，猜测着他的心理，道：“凌医生，如果您担心霍主任的话，不如我们现在就选定一到两位的医生，一旦确诊，既方便与霍主任直接交流，也方便安排手术时间？”
这与泰国人当日做事的模式差不多，只是不用花那么多钱而已。
中国的医疗向来便宜，尤其是医生的技术和时间，基本是医药费用的零头。不过，选择正确的医生和医院，采用正确的诊疗方案，却是需要花费精力和权力的。
凌然的注意力从系统界面，转移到了左慈典这里，顺着他的话问道：“你有备选的名单吗？”
“我发给您。”左慈典立即掏出手机，发了微信给凌然。
一排长长的名单，除了医生的姓名和所属医院，还有擅长的临床方向，研究方向，以及发表过的论文，以及统计过的病人的生存率等等。
凌然没有细看其他，眼神在“不停跳非体外循环冠状动脉搭桥术”上一闪而过，就将之给盯住了。
“不停跳的搭桥，优点更多。”凌然有些自言自语的说话。
左慈典一笑：“那肯定啊，以前做心脏手术，都要考虑体外循环的时间的，各种并发症和副作用的影响，许多都来源于此。非体外循环的不停跳手术，现在都叫心脏外科革命了，我也筛了几名专门做这个手术的医生在名单里面……”
“所以，普通的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了……”凌然吁了一口气。
系统界面，忽然猛烈的闪动起来。
可惜左慈典看不到，反而是顺着凌然的话道：“现在说起来，如果能做不停跳的搭桥的话，肯定是优先选择不停跳了。不过，这个技术的受限制条件也挺多的，霍主任要想做的话，还得再做一轮检查。”
凌然微微点头：“不停跳的搭桥手术，是应该做优先选择。”
“是吧，那我就以此为目标来推进……”
凌然允了，又端起茶杯：“对了，咱们医院的心外科有做搭桥吗？请康主任有空了也来喝茶好了。”
左慈典以为凌然只是想要咨询专业人士，立即答应下来，笑道：“说的是，咱们私底下商量有点闭门造车了，我这就给康主任打电话……”
第1196章 康康
“老霍……霍主任这个心脏，病变的程度不轻啊。”康主任来到急诊中心的手术休息室里，看到霍从军的片子，脸色就是一变。
左慈典此前也咨询了其他医生，情绪稳定而严肃，道：“您觉得需要怎么处理。”
“先做几个检查，确诊是冠心病的话，直接就上手术台吧。我给做个搭桥，三个小时结束战斗，你家霍主任再活个二十年没问题。”康主任说的自然是较好的情况。
左慈典知道康主任是有些误会了，以为是要请他来做手术。
这也是正常的误会，许多医生做手术都喜欢选自家医院的高手，一方面知根知底，另一方面，围手术期的护理更完善。就最终的治疗效果来说，可能比去别的医院，再高一层级的医生做的还好。
就现在的手术室状态，哪怕同为医学界人士，到陌生的医院里去，也说不定是被谁做了手术，被谁开了刀。
更何况，康主任本身的技术也是不差的。他当年就是以天才医生的名头出道，虽然后续的成长不尽如人意，可心脏搭桥这样的手术，还真的是在他的好球区里，甚至就是甜点也说不定。
毕竟，这么些年来，康主任做的心脏搭桥的数量是着实不少的，成功率也是相当不错。
左慈典不好直说，先笑笑道：“霍主任今年才50多。再活20年可不够。”
“当医生的活70岁算高寿了，还想怎么的。中国人均寿命也就76岁吧。”康主任说着说着笑了出来：“当然，前提是手术顺利，手术不顺利，后面20年也没有了。”
左慈典无言的看着对方。这么说同事的，也就是医生了，而且多半得是外科医生，内科的闷骚们一般不这么直接。
“都是自己人，咱们说实话，心脏搭桥的危险性总归是不小的。开胸手术，体外循环，可能的风险数不胜数。但是，就霍主任的情况，越往后拖越困难，他现在还没有心跳不止的状况吧，等状况起来了，心梗的风险就太大了。”
左慈典撇撇嘴，道：“霍主任恐怕有不同的想法。”
“由不得他同意不同意，就这个心脏，最多让他再骂一两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们做心脏外科的，都不太说话啊。”左慈典摇摇头：“你这样子到我们急诊科干三个月，直接就去骨科报道了。”
康主任叹口气：“我身体不好，真要是挨一顿毒打，应该直接去太平间报道了。”
这话说的，就是左慈典都没法接。当然，他有的是一肚子槽可以吐，但他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主要是不想去骨科。
“总而言之，都到这个程度了，就快点做决定了，拖的久了，一个心梗，说不定就……对吧。”康主任唏嘘一声，又道：“不是我说话难听，我见过太多这种病人了，病情没有特别重的时候不重视，没等重视起来呢，买个菜坐个公交车的功夫，就给闹出心梗了……”
左慈典心道，你说话是真的难听。
不过，康主任谈到的风险也是实实在在的。
“我们想咨询的也就是这个，做造影之前，我们得准备好给霍主任的治疗方案。”左慈典重音”咨询”。
康主任听到了弦外之音，皱眉道：“搭桥就是那么回事，根据他的情况，大隐静脉，桡动脉或者乳内动脉，我都可以做。我的建议是优先选择动脉桥，除非动脉桥不行，才用大隐静脉，否则太容易堵了。”
康主任说到这里，再看左慈典特别显露出来的表情，又皱皱眉：“你们不会是在考虑支架吧。”
心脏搭桥与心脏支架是一对冤家。虽然说，他们都是挽救人类生命的重装步兵，但是，互相看不顺眼，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尤其是在心脏支架的技术越来越普及的情况下，心脏搭桥的使用是受到了极大的挤压的。
康主任对此更是深恶痛绝，此时毫不客气的道：“就老霍的年纪，做心脏搭桥的效果绝对好，心脏支架是永久性的，但最多五年八年的就又堵上了，期间还要终身服药，比用大隐静脉做的心脏搭桥还麻烦。咱们都是做医生的，就不要怕开胸了！”
“凌医生的意思也是开胸，不过……”
“不过什么？”康主任立即追问。
“不过，凌医生想要优先考虑心脏不停跳的手术。”
康主任这下子愣住了，半晌才道：“新技术，不代表就是好技术。”
“话是这么说没错。”
康主任沉默了几秒中，叹口气，问道：“你们想去哪里做？”、
“这不是才开始商量，霍主任还不知道呢。凌医生也没有表态。”左慈典笑笑，又道：“我想着是不是能外请一位高手过来，您觉得呢？”
“不停跳啊。”康主任又是叹口气。
的确，对于许多心脏外科的医生来说，技术的发展，其实是在不断的消弭他们的努力的。
相比体外循环的心脏外科技术，不停跳的非体外循环技术天然的就具有许多的优势，首先避免了体外循环的并发症，其次能较早脱离呼吸机，加上血液被破坏的少，输血量也就减少，脏器衰竭的概率也就变低了，进一步的，也就能够更早出院。
而对心脏外科的医生来说，不停跳的心脏手术，虽然依旧需要做好体外循环的准备，但体外循环条件下的技术重要性，总归是变弱了。而不停跳手术中使用的各种新器材，新技术，对老人来说，又是如此的陌生……
医生们尽管摆脱不了终身学习的命运，但这种被动学习带来的压力依旧是显而易见的。
“我以前对不停跳手术的关注不太多，得回去问一问人。”康主任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如果要他立即说出几个擅长此道的医生，他固然是能够说得出来的，但是，假如某位医生被选中，急诊这边想要邀请，康主任还得卖得起面子，这才是他回去问人的主要原因。
最好的如果请不到云华来，那也是没有意义的。
左慈典这时笑了出来：“不着急不着急，说起来，你们科现在有要做心脏搭桥的病人吗？”
“那肯定有……”康主任说到这里不由紧张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们凌医生想参与了解一下，不过分吧。”左慈典笑呵呵的说着过分的事。
康主任更是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凌医生想做心脏手术，就还是做房缺手术好了，心脏搭桥和房缺的难度级数差的远呢。”
“给你拉个钩总行吧。”左慈典糙脸眯眼，丑萌丑萌的。
康主任更是不信道：“上了手术台，他能安心拉钩吗？”
“您是主刀，他肯定听您的，您让他拉钩他就拉钩。”左慈典说到这里，糙脸一正，道：“您也别多想了，我们凌医生给您做助手，您难道还委屈了？要不然，是您的搭桥技术见不得人？”
“你别激我。”康主任极不痛快的哼了一声，然后爽快受激：“明早让凌医生过来跟台，你要有空也过来，我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搭桥技术！”
第1197章 忍辱负重
“凌医生今天真的跟咱们做手术？”心脏外科的几名医生声音沉重。
“凌医生今天真的跟咱们做手术~”心脏外科的几名护士声音清脆。
“是，是，真的跟咱们做手术！”康主任几乎要捂着耳朵了，气急败坏的喊：“你们还要问几遍？问几遍也是这个结果！”
“主任，不是吧，凌医生跟咱们一起做手术，您就不担心？”经常给康主任做副手的主治医生李良一脸的不可思议。
康主任强自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凌然又不是没有在我们这边做过手术，他之前做的那些个房缺的手术，不是也挺好的？大家单月的奖金都多了不少，对吧。”
“我就怕房缺手术和多出来的奖金是鱼饵！”主治医生李良使劲摇头：“就说肝胆外科，您知道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吗？那个新晋的张安民，每个星期先带着病例去急诊中心报道，给凌然挑完了病人，剩下的才拿回肝胆外科去做，贺远征已经管不住了，听说现在直接把科室给分了两个组，眼瞅着要分家了的样子。”
“老霍和凌然不会让贺远征分家的。”康主任笃定的道。
刚歇了一口气的李良都要疯掉了：“您还知道！您知道，您还引狼入室。”
康主任总不能说自己中了弱智级的激将法，只是叹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说要来咱们手术室帮忙，我能拒绝吗？”
“您可以。”李良认认真真的回答。
康主任被憋了一口气，气的咳嗽两声：“来都来了，咱们就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别的不说，凌然一手止血的功力放在那里，咱们做手术也更有底气不是？”
“他过来了，我做手术都不安心，哪里还有什么底气不底气的。”
“行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康主任一句话将压力扛到了自己身上，又道：“有凌然给你拉钩，回头够你吹几年的了。”
李良这边是一助，凌然拉钩的话，也就相当于给他拉钩了。
这么一想，李良不仅心理平衡了，甚至还有些期待了。
“一下子感觉自己上了一个层级。”李良不由傻笑两声，手揣在口袋里摸着手机，脑海中已经浮现出自己与凌然的合影构图了。
……
心外科手术室。
李良照例是提前一刻钟抵达，检查一应事务是否妥当。
踩开气密门，几名略显陌生的面孔，却是让李良顿住了脚步。
“你们是？”李良有些猜测的驻足。
“我叫韩薇，在咱们医院做工勤。”韩薇嘴上这么说着，眼睛却是盯着手术室的各个死角，做着类似于院感式的检查。
心脏手术的手术室曾经是云医条件最好，造价最贵的，百级的层流手术室设备齐全，消毒清洁皆是i级的标准，韩薇照例是检查不出任何的问题。
尽管如此，韩薇的动作做派，还是让李良心里有些不自在。
“你们呢？”李良又问另外几个生面孔。
“我们是云利的工程师，这边说是安装一台高清的摄影机，刚已经调试完了。”对方简单的回答了一句，就自己踩开手术室门离开了。
李良这才注意到头顶无影灯中间的摄像机，不由道：“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
“可以复盘。”身后，又有人走了进来。
李良回头一看，却是麻醉科的一名副主任医师进门来。
“黄主任，您怎么过来了？”李良只是认识对方，对方并不认识他。心脏外科平时都有配合较多的麻醉医生，新来的这位就有些不熟悉了。
黄主任干瘦干瘦的，先是坐到了电脑前的小圆凳上，再道：“我来给凌医生捧个场，不嫌弃吧？”
“怎么会。”李良再嫌弃也不好说出来。
黄主任其实也就是那么一问，笑笑就道：“我就压个阵，操作还是小王来做。”
李良心道，那你也太多余了，可表面上，他还是得笑嘻嘻的。
不一会儿，护士长又带着两名资深护士过来，美其名曰帮忙。
李良照样只能笑嘻嘻的应着。他这个级别的医生，拜托护士长的事儿多着呢，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这样过了三四分钟，方才见到凌然扎着手，走进手术室来。
李良与凌然对视了一秒钟，不由的垂下眼皮来。
不用人吩咐，护士长适才带来的护士已是上前去，帮凌然将手术服穿着整齐妥当了。
李良特别注意到，凌然的手术服都是自带的，同样是一次性手术服，明显比医院提供的更有质感。
“康主任会准时抵达吗？催一下。”左慈典从凌然身后闪了出来。
“哦。”李良看看自己的手，脑海中尚在措辞间，一只手机却是干净利落的贴在了他的脸上。
正是今天手术的巡回护士，虽然往日里也总有这位轮流值班，但李良感觉，这是自己做手术以来，遇到的最机灵的巡回护士了。
“康主任马上就到。”李良三两句的讲完了电话，就给凌然等人做解释。
凌然点点头，给了李良一个普通的笑容。
左慈典自然而然的上前，站到主刀对面，道：“凌医生，您坐这边吧，”
主刀的对面是第一助手！
李良不由赶紧上前一步，准备解释一番。
凌然却已是站到了第一助手的位置上了。
“这个……”李良开始酝酿语言。
“李医生累了的话，我们可以帮忙的。”左慈典站了过来，望着李良，似乎很期待他这样做似的。
李良愣了一下，再看左慈典身边好几个人，不由沉默下来。
不能让康主任一个人面对凌然啊！
李良心里升起这个想法的同时，渐渐有了忍辱负重的觉悟。
看看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么多医生护士的时候，是何等的艰难。想想手术过程中，康主任孤立无援，李良就有些不忍心。
左慈典露出遗憾的表情来。
李良竟是心中莫名一急，然后赶紧站到了手术台侧面，以免最后的位置也被占据了。
如此一来，待到康主任进到手术室来，看到的就是闭目养神的凌然，以及准备拉钩的李良。
“你怎么站这里？”康主任不觉有些奇怪。
忍辱负重的李良，见到康主任不觉一喜，又是一黯：“我也说不清楚……”
第1198章 站直了
康主任看看凌然的站位，又看看左慈典，用足了眼神示意：说好的拉钩呢？这不是拉钩的位置吧？
左慈典粗糙的脸上展露出原生态的憨厚，仿佛完全看不懂康主任的示意似的。
康主任重重的咳嗽了两声，再次用眼神向左慈典示意：是你说的凌然愿意拉钩，我才让你们进手术室的，如果你出尔反尔的话，我就，我就……
康主任又看看凌然，只觉得亚历山大。
一时间，康主任甚至有些出戏。你说，这么年轻的一个医生，帅也帅的很，怎么就……怎么就让人不敢得罪呢？
要说的话，身为心外科的科室主任，康主任是不怕得罪医院里的任何一名医生的。理论上，他甚至可以强硬对抗医院的领导等等，就像是霍从军那样。这是技术岗位天然带有的社会主义福利。
可真要康主任这么做……
康主任的眼神又不由的飘向了手下的主治医生李良。
李良可怜巴巴的望着康主任，一副希望康主任主持公道的模样，而他好欺负的样子，很容易就让康主任判断清楚了局势。
“李医生，你是经常做搭桥手术的，流程也都熟悉了，正好拉钩就交给你了，好好表现。”康主任给出一个安抚式的笑容，就像是平日里发奖金，差个三瓜两枣时的笑容一样。
李良目瞪狗呆。流程做的熟正好拉钩？这是……医生能说出来的话吗？手术台上说荤段子也就算了，怎么都不讲逻辑了？
再说了，拉钩有什么好表现的！
实习生都可以拉钩的，换菊花说，拉钩不是有手就行吗？
说的好好的，让凌然给我拉钩呢？你知道我昨天晚上有多期待吗？
李良满腔的气愤，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道：“好的，主任。”
康主任点点头：“那我们就开始。凌医生，你跟着我的节奏来啊。”
他倒是不担心凌然不会做，或者配合不起来。
别说凌然会做房缺手术，就是不会做，能搞得定肝脏手术的医生，做个一助也还是绰绰有余的。
凌然自己更是没有丝毫的担心了，他现在已经拿到了完美级的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论技术肯定是吊打康主任的——这个不是自信了，而是属于逻辑。如果康主任的冠状动脉旁路移植术能达到完美级，其实都不用达到完美级，就是大师级，那肯定也是干的风生水起的。
手术技术这个东西，差不多的水平就是差不多的状态，可一旦冒尖了，那看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一个世界了。
哪怕是再黑心的医院和领导，面对高技术水平的医生，也还是尽量优容的。不用谈别的，救活的人是真的会活下来的。
可惜，康主任这样的小天才，大约也就天才到了30岁左右，并且借此混到了科室主任的岗位，接下来，就泯然众……主任也。
巡回护士首先哗啦啦的数起了数。
站在角落里的韩薇侧目望去，就见一排展开的银白色夹子列在绿色的铺巾上，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我们先消毒，再做切口。”康主任做着开局前的沟通。
即便知道凌然的技术不错，他也希望在手术之前，跟凌然多做一轮确认。万一，凌然今天心情不好，脾气暴臭呢，万一，凌然今天心情太好，想要抢主刀位呢？
康主任的目光锁定凌然。
凌然姿态悠然的要了浸好了消毒液的纱布，一只手压住铺巾，一只手开始给病人刷胸。
“突然有点想被凌医生做手术啊。”手术护士见多识广，都不用主刀引导，自己先说起了段子。
旁边的巡回护士立即配合，娇笑道：“就是没见过凌医生做妇产科的手术，估计更有意思。”
“妇产科有意思？”手术护士啧啧两声。
康主任翻翻眼皮，决定加入进来，道：“听你们说话，让我想起有一次去那个ktv，喊了两个公主作陪，结果我还没怎么呢，她们自己……”
“康主任，凌医生好不容易来一次心外的手术室，您讲荤笑话可不好。”小护士显然听过康主任这个荤笑话，立即给他打断了。
康主任无奈：“你们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喝花酒的百姓，没听说过。”小护士一点都不松口。
主任咳咳两声，要了手术刀，道：“注意点主刀的心情啊。”
护士们娇滴滴的笑了起来，露出了已婚妇女的眼神。
康主任装做已经掌控了局面的样子，再看向凌然，笑道：“凌医生要不要做切口？”
比起安慰式的关腹，做切口的奖赏程度是要高一些的。一般只有学业有成的年轻医生，才能得此殊荣。
当然，给凌然这种技术成熟的其他科室的医生做切口，可以说是客气了。
凌然迟疑了一下，道：“不用了，我给你做助手。”
心脏手术的危险性是远超开腹手术的，凌然就算拿到了技能，也是要试一试再说的。
康主任只当凌然态度端正，抿嘴一笑，嘴角微微翘起，随手画了线，就要了电切刀，一层层的分离皮下组织。
“电动锯。”到了胸骨的位置，康主任又要了新装备。
需要动用电锯，算是心胸外科比普外科最直观的区别了。
再肥的肚子，开腹也只用刀就行了，电动锯的动静就大多了，对于病人和家属来说，这样的手术自然也就更令人畏惧了。
锯齿与胸骨发出轻巧的摩擦声，给人以很简单的感觉。
主治李良瞅了凌然一眼，见他一脸镇定的帅样，不由撇撇嘴，侧身取了胸骨撑开器，准备帮忙固定。
凌然神情冷静的配合着。
他现在更多的还是感受开胸的过程和气氛。
对于一场手术来说，主刀聊天的时候，主刀讲荤段子的时候，主刀闭口不言的时候，体现的都是不同的节奏状态。
凌然在技术方面是已经具备了的，他现在就更倾向于了解现场的情况。
就目前来说，一切都显的悠然且轻松。
“电刀。”康主任又伸手要了电切刀，习惯性的道：“我准备切心包了。”
心包是覆盖在心脏表面的膜囊，从这里开始，就正式接触到心脏了。
凌然此前做了房缺手术，对此也很熟悉了，现下就安心的做一助。
康主任在凌然的配合下，做的愈发顺利，情绪也渐渐高亢起来。
做到这个时候，康主任不禁又问道：“凌医生要不要取桥？”
取桥就是截取搭桥所用的血管，这个步骤有难有易，康主任已经做好了凌然拒绝的预期。
这时候，凌然却是立即应道：“没问题，我来取。”
康主任愣了一下，“唔”的一声，道：“那行，取大隐静脉，正好也是凌医生熟悉的范围。”
大隐静脉从足背静脉到股静脉，其中部分也是跟腱修补术会涉及到的。
康主任这么说，但并不觉得凌然就能很顺利的做下来。毕竟，截取移植血管与缝合血管还是有不小的异同的，第一次做的人，总归是要碰到许多问题的。
如此想着，康主任还有意放慢了速度，以免凌然那边耽搁了。
第1199章 别慌
“大隐动脉剥离，我们直接开始。”凌然重新选择站位，来到了病人的腿部位置。
用“完美级”的大隐静脉剥离术观察眼前的病人，他能够轻易的分析出大隐静脉的走向和状态。
当然，具体的位置，还是要看此前的影像片。
这些都是很基础的步骤，为了保证自己的第一例大隐静脉剥离术顺利成功，凌然还毫不吝啬的拿出了3秒钟的虚拟人——直接一刀从头割到尾，当场将大隐静脉抽出来，顺便实验一下柔韧度，可以说是非常粗暴的测试方法了。
这个步骤做完，他也就彻底放心下来。
没错，面前的病人是一个标准的正常的地球人类，以自己的技术已经可以说是稳了。
凌然嘴角抹起一丝笑容，对眼前掌握的情况很满意。
做外科医生的，实际上并不总像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笃定。但是，小刀的时候，都是非常决断的。
不决断是不行的，手术总是要进行下去的，而犹豫再三是不会让情况变的更好的。
不过，若是能够多一些信息，能够真正的确定情况，那自然是更好了。
凌然觉得现在的状态就挺不错。
他有万事俱备的感觉，又对眼前的手术感觉到新鲜。
这是很难得的体验，平常时分，大家都是做烂熟于胸的上手术，才能有这种万事俱备的稳妥感和掌控感。
可要想配上“新鲜”来做调剂，那就太困难了。
凌然决定好好的享受一下今天的手术。
“刀。”凌然伸手，捡了一把电刀到手心里。
给他做陪衬的小医生奇怪的看着凌然。
凌然适才手舞足蹈的动作显然是很特殊的，如果不是凌然长的帅，且名声在外，他就要将之当做跳大神的行为来看待了。
现在自然是不敢胡说的，但小医生还是小心翼翼的低问一声：“凌医生，您刚才为什么要在半空中舞手。”
“没有触碰到污染区吧。”凌然的思维路线与之截然不同。
小医生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您那个动作比较特别，看着也挺好看的，有点像是跳舞？”
“跳舞没关系。”凌然说话间，已是低头划拉开了病人的腿部皮肤。
他是选了靠近足弓的一侧血管，这边的血管丰富，就算取走一根，也不会影响到病人的正常生活。
心外科的住院医也是经常陪手术的，一看凌然的动作，就知道凌然的信心非常足。
这让小医生更是奇怪的看凌然一眼，心道：长的帅真是好啊，不光动作好看，做手术的信心好像都比别人强似的。
旁边给康主任做配合的护士的目光却是不由的瞟过来瞅了几眼，忍不住道：“凌医生的动作真的好漂亮，凌医生会跳舞吗？”
康主任听的不爽利的道：“会不会跳舞和外科手术的动作，都有什么关系，你们好好做手术。”
“是，主任，我们都好好做手术呢，这不是担心凌医生用我们的东西不习惯嘛。”小护士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康主任。
主任也没办法，不到手术非常不顺利，以至于脾气暴躁的时间，康主任也不会拉下脸来骂护士的。
康主任只能摇摇头，用凌然来说话：“你们不要干扰凌医生做手术，大隐再粗也是根血管，如果跟神经搅和在一起的话，很容易就扯坏的。”
“主任您别吓人了，我们跟着您做了这么多场手术，和神经搅到一块的血管，也没有两成吧。”
“也就是一两成的样子。”旁边的巡回护士搭话。
“再说了，凌医生的技术那么好，运气那么好，肯定不会遇到这种麻烦的……”
“星座书里都说了，长的帅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康主任听的直翻眼皮，但在已婚妇女们团结一致的时候，跟他们辩论是很不明智的。哪怕是直接上级这么做都是很危险的，更何况康主任在科室内的权威并没有那么重。
康主任摇摇头，一边处理着手里的活计，一边道：“你们的星座书里，就没说一下怎么避免遇到这种情况的？”
“不要在晚上的时候做手术，行星相连的时候容易出现危机。”
“也不能在中午的时候做手术，太阳会影响到运气的。”
“早上也不适合做手术的，因为……”
“就是全天都不适合呗？”康主任呵呵的笑了两声，道：“让你们这么说，我宁愿根根大隐都碰上神经……”
“这根是碰上了。”凌然应了一声，也算是向主刀医生报告手术中的情况。
康主任愣了一下：“碰上了？”
“恩，这根大隐静脉有根神经绕到一起。”凌然给予确认。
“刚开始就碰到神经……”康主任抬起头来，向凌然这边看去，赫然发现一根长长的血管已经被撸了起来。
剥离血管是个说起来轻松，做起来需要很细心的工作。简单来说，就是沿着静脉的走向，将血管外部剖开，暴露出血管来，接着，则要逐一剥离周围的分支小血管，其核心是做好接口的结扎。
将大隐静脉想象成一条主路，剥离它的过程就是封锁全部辅路的过程。
这个过程的难度不高，普通小主治都能顺利完成，但就速度来说，就是经年的老主任，也不一定能做的又快又好。
康主任刚才忙着自己的活，且是有意放慢了速度，也是等着凌然练练手。他相信凌然肯定能顺利完成血管截取——能做肝切除的医生干这个肯定是手到擒来的，但擒的这么快就很意外了。
“凌医生您是在哪里练的这招……”康主任满腔的怀疑。这别是跑到其他医院，练出了技术，再跑回来出口转内销的？
康主任越想越有可能，表情也愈发的严肃起来。
凌然手指轻快的剥着神经。为了患者的术后生活考虑，神经的保留是非常有必要的。而要保留它，就只能细心的一点点处理。
康主任看的表情严肃，好容易转头过来，就听主治力量低声道：“好像是no-touch。”
“恩？”康主任连忙回头。
所谓no-touch就是获取大隐静脉的过程中，不触碰大隐静脉，而是保留大隐静脉周围大约1厘米的周围组织。
这样做的好处，是减少了静脉的损伤，避免了静脉痉挛的发生。整个血管壁的三层喜报组织也能保存完整，进而在移植以后，提高了远期的通胀率。
用文献中的报道来做比较，静脉桥的远期通畅率是50%，而no-touch技术获取的静脉桥，远期通畅率能达到85%，可与动脉桥比肩。
但是，比起简单的截取大隐静脉，no-touch技术就复杂多了，它更是一整套的技术体系，且是云医心脏外科尚未开展的较高端的技术……
望着自己尚在犹豫，是否要学习的技术被凌然轻巧的使用了出来，康主任的情绪非常的……慌！
第1200章 我过来帮你吧
no-touch这种技术，要在心外科里开展的话，是需要专门的培训的。首当其冲的就是康主任自己。
在他的计划里，是考虑过请安贞医院的熟悉的专家来飞刀，一并学习该项技术，并在科室内推广。
但是，一方面是己方的时间和专家的时间不太能对得上，另一方面是缺少经费用于购买实验物品，一并多次专家的往返招待费用都让康主任觉得吃力。
不管怎么样，康主任总归是没掌握这项技术，这让他现在看着凌然的操作，表情格外的严肃。
形势严峻啊！
老牌重点科室，遭遇新生力量挑战了！
霍从军会不会故意给自己造了心脏病，然后派遣偷偷学习了相关技术的凌然到心脏外科来挑衅，最后里应外合，将我心脏外科给骗取了？
想到“里应外合”一词，康主任又是猛然一惊，不由眼神向两边巡视起来。
主治医生李良首当其冲，被康主任看的一阵心虚，浑身发软。
接着，李良感觉自己明白了主任的意思，开腔道：“凌医生，您这边用的是是no-touch的技术？”
“对。”凌然也是稍抬头，重新确认道：“符合要求吗？”
“那……肯定符合。”李良扁扁嘴，要不然怎么说呢，这技术牛的一批好吧。
凌然点点头，自然而然的道：“符合就好。”
李良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要是换一个人，他铁定觉得对方是装13，至于现在……
李良默默摇头，凌然想必是不用装了。
“凌医生在哪里学的这个？”主任实在是憋不住了，这个问题要是不问的话，他觉得自己今天晚上觉都碎不着。
凌然想了想，道：“算是学习心脏搭桥过程中的附属品吧。”
康主任嘴角抽的口罩都在抖：“你还在学心脏搭桥？”
“是。”
“学来做什么？你肝切除都做不完了，你还再学心脏搭桥？还有跟腱修补术，给运动员们做跟腱，应该能赚不少钱吧。”
凌然一脸淡然，道：“因为霍主任的冠状动脉不行了。左医生应该有给你看片吧。”
“我看了……”康主任心道，早知道我就应该把霍从军骗过来全麻了，直接给他开胸做个搭桥算了……
旁边的主治医生李良也听不下去了：“凌医生，就算您现在开始起步学心脏外科，那也得大好几年的时间吧。不说霍主任能不能等得住，您才起步的技术，不见得就比别人做的好。再者，一般来说，医生都是不会给亲朋好友做手术的。”
凌然“恩”的一声，对李良的话毫无反应。
他遇到过太多喜欢给人以建议的家伙，有时候一个早上，就会遇到七八个类似的问题——哇，xx特意找你说话来着，你应该约人家出来的……
大部分情况下，凌然都是懒得做回应的。
康主任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联系熟悉的专家，像是安贞医院就有专门做心脏搭桥的医生，每年都有做好几百例的手术，成功率相当高。”
“邀请专家也在计划范围内。”凌然气定神闲的做着手术，不知道的看过来，还以为他是主刀。
当然，对于血管移植来说，他就算是主刀了。
左慈典在旁打圆场，笑着道：“康主任，您也知道，以我们霍主任的脾气，得跟他商量好了以后，才能到邀请专家的步骤，您说是吧。”
“心脏搭桥这种手术，专家级的医生都是要提前预约的。”康主任特意提醒了一句。
左慈典顺势道：“这不是有您嘛，我们再拖一下。回头做好了决定，咱们再说。”
“恩，但做医生的，咱们自己知道，要是出去开会什么的，那除非是急诊，否则还是不方便出来的。所以提前预约是最好的。”康主任说到这里，将目光从凌然的位置收了回来，重新集中注意力自己这边的手术。
他想赶在凌然做好大隐静脉的血管移植之前，先将这边的准备做好。
no-touch什么的，他是不会做，但做手术不是单纯拼技术的，事实上，外科医生们更相信领先的术式胜过平庸的医生，而优秀的基本功是胜过优秀的术式的。
厉害的普外科医生做小开口的阑尾炎手术，各项指标做的比普通医生的腹腔镜下的阑尾炎还漂亮的数不胜数。
当然，当厉害的普外科医生掌握了腹腔镜以后，普通医生的术式优势就更不复存在了。
康主任暗暗决定，回头稍微有点空挡的时间，自己再怎么样都要学会no-touch，否则，糙科之王的急诊科做起了no-touch，精细之王的心脏外科却在外面看着，那就太丑了。
“精神一点。”康主任对主治李良闷声说了一句，宣告了自己要“认真”的态度。
李良立即谨慎起来，乖巧道：“好的，主任。”
李良低下头，神情果然变的认真起来。
这时候，凌然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肝素盐水。”
李良不由抬头，下意识的看向康主任。
肝素盐水是给游离下来的大隐静脉做冲洗灌注的，也用于检查有无渗漏。大隐静脉在体内的时候，自然是状态正常的，但游离过程中伤到静脉的情况也是时有发生的。
不管怎么说，弄破血管在手术中都属于小事，可若是移植给了心脏，用于辅助冠状动脉的话，血管有破损就是大问题了。
而对李良和康主任来说，现在有问题的地方就多了。
“刚才搅和在一起的神经分离开了吗？”康主任状似平静的询问。
凌然点头，道：“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就做了剥离。”
“刚才吗？”康主任说着看了眼剥离好的大隐静脉，软坨坨的一堆，看着有点难看，可其中的技术含量，却是他难以企及的。
康主任有种感觉，自己刚才像是跟班里学习好的同学一起聊天了，聊天结束了，他准备开始做作业了，却发现学习好的同学，刚才竟然在聊天中了，将作业给做完了。
“我开始制备了。”凌然开始修整静脉，以保证切缘吻合平整。一会儿做搭桥的时候，就可以拿起来就用了。
康主任无话可说，只能闷头干活。
干活。
继续干活……
凌然的声音再次传来：“康主任，截取大隐静脉已经完成了。”
“已经完成了吗？”康主任的声音都有些颤，强自镇定道：“做的很快嘛。”
凌然笑笑，终究还是说出了康主任最不愿意听到的话：“我过来帮你吧。”
第1201章 不用
“不……不用……”
康主任的声音低沉而虚弱，像是只发高烧的猪凌晨没睡醒就被送到了屠宰场一样。
“我这边截取大隐静脉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凌然向康主任强调一句。
同时，凌然也撤出了位置，两手弯曲的来到了康主任身侧。
“真的不用了……”康主任坚持着，像是高烧到了40度的样子。
“好。”凌然并不坚持，略带考究的站到了康主任身侧。
这里一般是学习技术的医生喜欢站的位置，能够较好的看到主刀医生的手法，而且，不像是一助总是站到对面，看到的是镜像式的操作。站在主刀医生身侧看手术，给大脑的感觉是更直观的，自然也就更好学习和记忆了。
对凌然来说，掌握了完美级的心脏搭桥技术是一回事，观看和参考其他医生的心脏搭桥技术又是另一回事。
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不能强求身边人总是拥有适宜的教学意愿和能力。事实上，两者能得其一就很不错了。
凌然觉得能够观看几场心脏搭桥手术也是挺好的，毕竟是较高难度的手术，尤其是它的容错率较低，又应用到了苛求时间的体外循环，因此，看看康主任的操作，从他的错误中提取一些“营养”，也是很不错的。
康主任并不觉得自己适合播散“营养”，他顽固的抵抗着：“凌医生，你是急诊中心的医生，把时间耗在我们心脏外科，不合适吧。”
“没关系的。”凌然道：“我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心脏外科。”
康主任气得浑身发抖，恒温手术室里全身冷汗手脚冰凉，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好了，我们这样的小天才要怎么做才能令人满意……
左慈典清咳两声，在身后补充道：“凌医生的意思是，他的主要目标是心脏外科的心脏搭桥方面的技术了解，毕竟霍主任的身体……”
“老霍只要别一天到晚的想着什么大急诊，他的心脏坏不了。”康主任的气不顺，又是站在主刀位上，胆囊都大了三倍。
凌然在旁微微摇头：“相比大急诊的追求，霍主任喜欢辩论的问题更严重。”
康主任露出“你也知道”的表情：“你们就该劝劝你家霍主任。尤其是你，凌然，霍主任说不定听你的。让他别一天到晚的找地方骂仗了，我们云医的出去，都要被人家别的医院说……”
如果霍从军自此以后不喷人了，那不止对康主任，对云华医院非急诊中心的全体员工，不，是对云华医院非凌然的全体员工，都大有好处吧。
康主任满怀希望的用眼睛的余光瞥了眼凌然，长的帅的家伙，通常都很少受到社会的毒打，对于自己的忽悠，说不定就会上当，到时候，再想办法敲敲边鼓……
“康主任，冠脉还没修完吧？”凌然的提醒打断了康主任的遐想。
这要是自己科室的医生，康主任肯定是要发火的。这算是什么，这相当于领导讲了好一会笑话的前奏，到笑点了，你哈哈的给喊了出来。
换成李良，康主任能将他的冠状动脉给骂出来。
甭管对不对的，没有按照主刀的节奏说话，那就该挨骂。
然鹅，凌然并不能骂。
康主任只能低头仔细看了一会，道：“移植的静脉截面很大？”
“因为带着周围组织，所以会比单纯的静脉移植截面积大一点。”凌然道。
康主任愣了愣神，这就超出他熟悉的范围了，毕竟是全新的技术。
对此，康主任自嘲的一笑：“忘记了，你用的这个no-touch技术，对移植过程也有影响啊，你看看，这个就叫实践出真知，要不是亲手配合了这个手术，谁能想得到。”
“不如我来修吧。”凌然站在旁边无聊，立即提出了要求。
康主任想都没想，连忙摇头，道：“不用，你在旁边看着就行了，不用太忙。”
“我没有事做，一点都不忙。”凌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旁边的护士心下一颤，不由嘟嘟嘴，半开玩笑的道：“主任，您刚才还夸凌医生的新技术好呢，这会儿又不让人家用。”
“你懂什么！”康主任这会儿不给小护士说话的机会了，甩了脸色以后，自顾自的做起了手术。
凌然也不着急，就在旁边看着，一边看，还一边模拟康主任的动作。
外科医生都有类似的习惯，在做大手术之前，做一些模拟的动作，尤其是难度较高的固定动作，完全可以在非手术时间进行练习。
凌然现在看着康主任做手术，自己徒手做练习，也算是一次再熟悉的过程。
康主任此时决定心无旁骛的做手术，绝不再看凌然一眼。
但他手下的主治李良同志，目光却是不自觉的飘向凌然。
作为一名主要任务是拉钩的主治，李良的手术压力不大，心理压力却在节节攀升。可是，看着凌然在旁边，好似模拟康主任的动作的样子，李良又莫名的觉得好笑。
因为真正需要心理压力巨大的，应当是康主任啊。
别的不说，光是凌然的动作之标准，就令人啧啧称奇。很多时候，凌然的动作甚至比康主任的动作还要漂亮的多……如果再自信一点的话，李良可以说，凌然的动作始终都比康主任的动作漂亮。
李良都有些不敢想象，回头等大家重看今天的手术录像的时候，康主任会是怎样的表情……
李良突然觉得好期待。
“行了，给纱布记数。”康主任总算是做完了手术的主要部分，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纱布记数。”两名护士一起，开始数了起来。
康主任则从病人的胸腔空隙中取出吸满血的纱布，当场用手捏出血水来，滴回到病人的胸内，直接回收。
李良低眉顺眼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现在就怕有存在感，免得康主任想回去以后，想起他来就生气。
“凌医生想收尾吗？”康主任心情极好的给出了奖励品。
“好。”凌然才不在乎手术大小。
李良恨不得将头低到胸腔里，心道，再让主任膨胀几分钟好了。
第1202章 现学
凌然安安静静的完成了收尾工作。
他做的自然是相当漂亮的，但康主任等人都能保持表情镇定。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凌然做手术漂亮已是公认的事实，并不需要像个外地来的沙雕似的，哎呦哎呦的叫唤。
康主任还能用看歌剧似的眼神，看着凌然，且笑眯眯的的评价道：“凌医生这个缝合，水平是真的高。”
李良配合：“是吧。”
“恩，这边用细线缝就很讲究了，你仔细看，学习学习，能够让林医生做这些收尾部分的操作，可是很难得的。”康主任的眼睛小眯眯的，神态相对来说放松了一些。
再怎么说，凌然也是在给自己做助手么。
“是。”李良哼哧哼哧的笑两声，他甚至都猜得到康主任的心路历程。主任这种东西，心情是最好猜的，就像是老板的坏心思，总是躲不过员工的猜度一样，只是猜到了也没什么用罢了，有时候还会影响拍马屁的专注度。
康主任倒是有些羡慕凌然的专注度。
扪心自问，康主任本人是不可能到了凌然的水平，还给人做助手收尾的，就算能占了人家的科室，他也做不来这种事……大不了硬来就是了，反正技术水平到了就碾压，也是外科医生的正常思维——
呸！康主任忙在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如果凌然真的要强上的话，他小小的心脏外科，真的是抵抗不能的。
“你给凌医生理线的时候也认真点，别让人说咱们心脏外科水平不行。”康主任掩饰着自己的得意，又将李良派出去缓和一下气氛。
他让凌然收尾的时候觉得还好，现在站到一边，看凌然认认真真的收尾，康主任竟是有点心慌。
康主任觉得自己没膨胀，但事情这么顺溜顺溜的下来了，他觉得自己还是膨胀了。
主要是凌然太顺从了，让做啥就做啥，这要是换成霍从军，别说技术碾压自己的状态了，技术够不到自己的脚毛，人家照样能骂的自己鼻毛生火，眼睫毛跳楼。
想到惊惶处，康主任的心情又平静下来了。
事已至此，徒悲无益，覆水难收，木已成舟，反正，科室的事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也不是自己忧愁忧虑就能解决的，看贺远征就知道了，肝胆外科虽然早就没有科室的样了，但肝胆外科的名气反而提升了，病人的数量和手术量也都提升了，甚至普通医生们的收入都提高了。
当然，贺远征就略惨，堂堂大主任在科室里都做不到言出法随，指哪打哪，对某些人来说，真的是生不如死。好在凌然没有涉及到科室内的多少经济，却是让贺远征想走又舍不得。
云医这样的顶级地区三甲医院的科室主任，不论是社会地位还是经济地位，都是相当舒服的。
类似的职位，也不是想找到就能找到的。理论上，同类的三甲医院就那么几十所，同类型的科室撑死了就是百十个，这百十个大主任不死，等闲是得不到位置的。
康主任想的多了，甚至有点高兴。现在的场景，至少也相当于一名业余钢琴10级的观众，坐在漂亮的音乐大厅里，听着世界级的钢琴演奏家弹奏。
等等，世界级的？
康主任定了定神，瞅瞅凌然的操作，内心安慰自己：还看不出来的，就算是世界级的，收尾也收不出名贵尾巴来。
“凌医生的这个态度也是没说的。你看看，手法好不说，收尾就从尾收到尾，”康主任又低声评价了一句，顺便教育李良。
主治李良心道，我的态度难道还不够端正的？
表面上，李良同志自然是唯唯诺诺的像是只名贵主治似的，陪着主任说完话，再乖巧的问候凌然道：“凌医生，这个病案我整理好了，打印一份给您？”
康主任不由瞄了手下一眼。
本科室的病案固然是不值钱，但直接拿来做人情似乎也是略略有些不太合适的吧。
不过，这台手术是有凌然参与的，李良说要拿给凌然看的话，似乎也是说得过去的。
康主任于是没说话，默默的想着无数的心事。
凌然道了一声谢，道：“病案不用着急送过来，等你把今明两天的病案都整理了，一并交给左医生。”
“今明两天的一并？”康主任念叨了一句，顿时呆不住了，道：“这个似乎不是太方便的，凌医生您也理解一下，病案算是我们科室内的信息，不是可以随便外借之类的……”
左慈典这时候果断站出来，道：“康主任，凌医生的意思，是等明天过了，您把今明两天，凡是有凌医生参与的病案，都拿过来一起会诊研判一下。因为是凌医生参与过的病案，我们也能提出一些意见，对三方都有益，对吧？”
康主任沉默了四秒零7分，待情绪从怒发冲冠降到怒气冲冲，又沉默了三秒半，方才用缓和的语气问：“凌医生还准备参加几例病案？”
“我们后天说不定还要出去做手术，所以也就是两天的时间。”左慈典抢先说话，虚虚实实的道：“康主任这边如果不愿意合作的话，我既只能明后天再问问其他人了。那就有点遗憾了……”
左慈典用眼神锁定康主任。
康主任的目光从不忿，到释然，再到平静。
“那就……有点遗憾了……”康主任叹口气，却道：“其实，就算我同意又怎么样呢，凌医生并不是心脏外科的医生，心脏外科的手术也不是那么好学的。再者，凌医生肝切除做的那么好，再学心外科的手术又有什么必要……”
“霍主任。”左慈典提醒康主任。
“就算老霍心脏不好了，请合适的人来做手术不就行了，哪里有身边人要做手术，自己现学的？”康主任的声调再次扬起。
左慈典撇撇嘴，道：“具体该怎么做，凌医生应该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总之，天才的世界，我是不懂的。”
康主任想说“我也当过天才”，转瞬，他还是把这种中二的话给咽进去了，顺口吐出另一句不合时宜的大实话：“老霍得个病，都不让人安生。”
手术室里同时有好几个脑袋瓜点了点。
左慈典暗叹一声，心道：还是年轻啊，今天的手术可是全程录像的。而且，十有七八，是霍主任会拿过去看的。”
第1203章 养神
“咱们稍微休息一下。小李，你去买些东西过来，咱们先垫垫肚子。”康主任出了门，又重回主人翁姿态，并对凌然等人笑道：“我们没有急诊科的条件，就只能买到什么吃什么了。”
“没事，什么都行。麻烦多买瓶脉动。”左慈典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一点都没客气的样子。
“好嘞。”小李答应的痛快，又问：“其他人有想要的吗？”
众人皆摇头。
康主任笑骂一声：“大家要是都点了东西，你买得齐吗？好东西我也请不起，你就随便买点差不多的，烤肠，面包，牛奶，猪蹄，简单便宜能填饱肚子的就行，东西在多不在精，速度快点。”
李良医生再答应一声，转身就出了门，回头就给下面的小医生将任务给安排上了。
吕文斌眉毛一凝，耳中不断的回荡着几个词——简单便宜能填饱肚子，在多不在精……
讲道理，如果康主任骂他的手术技术次，他肯定是低头顺眼的当没听到。因为他的手术技术和康主任这一级的医生相比，那肯定是不够格的。
但说他的猪蹄不是精品，只是简单便宜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吕文斌就不乐意了。
因为这不仅不是事实，更可以说是诬蔑，是赤果果的轻视乃至于歧视！
吕文斌默默的掏出手机，在“相亲相爱公司人”的群里，发出一条信息：“大家休息一个小时，猪蹄卤肉都暂时停售。”
现在本是常规的休息时间，销量通常也没有多少，但停售还是比较少见的。
群里立即有人问了：“吕总，怎么就停售了。”
卤制品还是很担心剩货的。吕文斌捏着手机，随意解释道：“收到消息，猪肉价格还要涨，猪蹄涨的可能更多，咱们现在的库存不少，暂时
停售观望一下子，万一涨价的话，也不会损失太多。”
“原来如此。”
“吕总英明！”
“支持停售。”
群内众人又是一阵跟风。
吕文斌看着一排排的夸耀，心满意足之余，脑筋却又是一转：“是啊，猪肉猪蹄的鲜货都涨价了，我的卤味怎么还能保持原价呢？算算时间，也是到了涨价的时候了吧……仔细想想，5系也有点不配我的气质了……”
……
休息室里，康主任在一众同情的目光中，进行了能量的补充，罢了抹抹嘴，道：“凌医生，招待不周啊，按说应该出去吃饭的，但病人等在那里……”
“有手术做就行了。”凌然有什么说什么，毫不客气。
康主任呵呵的笑两声：“手术总是有的……”
“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回去做手术。”凌然截住了康主任的话。特意强调休息，也是他对康主任等人的关心。
工具也是需要保养的，陪同手术的助手们，保持充沛的体力和专注的精神是非常必要的。
数千场手术的经验，也是这样告诉凌然的。
康主任稍微有点感动，他现在也想明白了，凌然的手术做的再好，那也是肝胆外科和骨外科的手术，而往日的功绩是不能代表现在的能力的。
当然，凌然今天截血管也截的很好，no-touch的技术说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但依旧，这种技术总归还是在心脏以外做文章，对心脏外科的医生来说，真正重要的永远是触碰到心脏的技术。
说起来，no-touch的技术还可以说是血管外科的技术呢。
总而言之，康主任并不觉得凌然能够短时间内学会心脏外科的技术，就算学会一点，想做的好还得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至于长期……左慈典其实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凌然是有充沛的院外资源的高级医生了，真的要学，并不局限于康主任。
无非是方便不方便的区别罢了。
既然如此，康主任也就不想太多了，日子总得过着，得过且过也是日子。
“不用休息了，吃饱了就去手术室吧。”凌然停顿一下，又道：“早点做完，晚上可以早点休息。”
康主任迟疑了几秒钟，道：“要不要午休一下？”
凌然疑惑的看对方一眼，道：“晚上休息不是一样？”
“不午休一下的话，我担心下午精力不济。”康主任说到这里，自嘲的笑两声：“年纪大了，跟年轻人不能比了。”
左慈典看的不忍，道：“凌医生，不如就休息1个小时，然后再做手术。”
吕文斌没想到左慈典今天竟有如此饱满的人性，不由看看左慈典，再看看康主任，恍然道：“忘记了，左医生跟康主任年龄差不多，感同身受？”
左慈典尚未说什么，康主任顿时涨红了脸：“我比左医生年轻的多。”
“是吧？”吕文斌露出并不在意，熟视无睹的笑容来。
凌然想了想，道：“那就休息一个小时，我先去手术室做准备。”
康主任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默认下来。
他现在看着凌然竟是有点小顺眼了，毕竟，这种提前去手术室的行为，与手术收尾一样，都是年轻小医生们积累经验的时候经常做的事。
到了凌然的身份地位和技术，早都不用做这些事了，也没有人会让他做类似的事情了。
康主任没想到，凌然为了学新技术，竟能做到这一步！理论上，他科室里的小医生能做到这样子，坚持个一年半年的，都能学到不少的技术了，有些人坚持两三年，还能顺便学到科研小技巧呢。
康主任当然不能让凌然等一年半年，但照他的考虑，拖上三五个月的时间，再教凌然，算是不错的节点了。
一阵遐想，康主任是嘴角带着微笑入睡的。
足足睡了40分钟，再用5分钟洗了一个完美的泡泡浴，康主任才擦了脑袋，前往手术室。
蓝绿色调为主的手术室里，病人和医生们都已经准备充分。
康主任洗了手，再来到凌然身边，态度温和的道：“那凌医生给我做助手。”
人家都这么上道了，他也无力再拒绝了。
凌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并站在康主任的身侧，微微闭眼以养神。
第1204章 来了老弟
开胸，取大隐静脉，同时寻找目标血管……
康主任在凌然的配合下，很顺利的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这时候再抬头看时间，竟比他平时快了3分多钟。
康主任的情绪一下子恢复了许多。
做手术其实有点像是做木工活，如果做的很顺利的话，人的心情自然就会变的很好。哪怕做的木工活很简单，甚至简单到只是安装一套宜家的桌椅，可安装过程顺利，心情就会轻松，如果不断的反复返工，那情绪暴躁就不用说了。
心情平静了一些以后，康主任又有些不好意思。
所谓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段，接受了高级技术人员态度谦和的配合，康主任总觉得该付出点什么了，否则，心里的不安感觉会吞噬了自己似的。
这么想着，手术进行到了主动脉端冠状动脉吻合，康主任暗叹一声，抬头道：”凌医生要不要做做这个看。近端吻合有比较充裕的时间，可以在放大镜下用持针钳，镊子等等，我们学手术的时候，老师一般都是从这里开始教的，能帮年轻医生积累手感，也能体会到微血管缝合与平时缝合的不同操作。”
心脏外科的医生学搭桥，一般都是从主动脉端冠状动脉的吻合开始的。康主任此时让出位置和机会，也算是尽心尽力，释放出善意了。
复习过相关手术咨询的左慈典因此露出满意的笑，且向康主任点点头。
康主任回以苦笑，心道：这样下去，用不了两年时间，凌然和霍从军就要对心脏外科指手画脚了。
凌然自然是答应了下来，挪动两步，就站到了主刀的位置上，开始观察手术位置。
主治李良竟然有点吃味，半真半假的用嫉妒的声音道：“主任，您对凌医生可比对我好。当年我给您打了一年多的下手，您才让我摸主动脉前壁的。”
“凌医生今天陪了我们这么长时间，想摸就给摸一下吧。”康主任状似无奈的叹了口气。
李良愣了愣，真实的嫉妒感升起，要说陪的时间长，他是一天到晚，从年头陪到年尾的，凌然今天陪的再久，也没有他的付出多。可是，自己兢兢业业的做事，要一年才顶得上人家一天吗？
“侧壁钳。”凌然伸手开始要器械。
康主任下意识的想要阻止，犹豫了一下没吭声，心里有点无奈，给凌然这种医生教学就是这样，你不能像给小医生教学那样严肃且高要求，态度也得好一点。
要是他手下的医生，第一次做这样的手术，肯定得要观察了再观察，然后询问自己，得到允许才能动手。
凌然观察好了就直接动手，虽然也属于正常，总是不那么让康主任放心。
这时候，拿到了侧壁钳的凌然，却是果断的夹住了部分的升动脉管壁，又伸手要了剪刀。
康主任的表情不由认真了起来。
这个动作没什么特别的，但它说明了一件事，凌然对搭桥手术本身是足够熟悉的，对心脏的解剖的了解也是清晰而准确的。
想到凌然之前就能做房缺手术，康主任又有些释然，又有些感慨：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年半的时间，凌然和霍从军就要对心脏外科指手画脚了吧。
“剪刀。”
“刀。”
“纱布。”
凌然快速的将肾动脉吻合口部位的脂肪剪掉，接着又在主动脉上做了一个切口，并做全层切开。
心脏搭桥是医学名词中，表达最为清晰的一个概念了。它的手术过程也就像是搭桥一样，通过一根移植的血管，将阻隔严重的冠状动脉血管跨过去。搭的这座桥，更像是高架桥。
在心脏搭桥技术发展之处，医生还会将下面的旧冠状动脉切除，
而凌然现在做的，就是给高架桥做交汇口。
比起搭桥来说，这项工作就很基础了，而且，交汇口的位置，都是主刀医生提前设计好的。
尽管如此，凌然也是做的兴致勃勃。
这可是在心脏上动刀动针，真正称得上机会难得。
不通过心脏外科的话，即使是霍从军，也很难给他找到这样的机会。
而凌然所需要的，也就是一次机会而已。
他缝合血管的经验太多了，技术更是完美级的，此时给冠状动脉做桥接，用侧侧吻合的方案，简直不要太轻松。
比起手指上的血管，心脏上的血管除了危险，除了很轻易就会造成病人死亡以外，缝合起来只会更简单。
毕竟，粗大程度就不在一个数量级上。这一点到火锅店里吃黄喉的时候，就能发现。黄喉通常是猪或者牛的主动脉弓，正是标准的心室出来的大血管，给类似这样的血管做缝合，凌然可以轻易的做到不借用放大镜完成。
事实上，凌然也就是这么做的。
而这一幕，也是彻底让康主任失语。
主治李良更是眼睛滴溜溜的胡转悠。
因为凌然现在的操作，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
在云华医院的心脏外科，康主任对于手下医生，是否能够上手做搭桥，所做的要求之一，就是能够不借放大镜，做好近端吻合。
李良也就是刚刚达到标准的程度。他为了达到这个程度，也是做了许多努力的，像是日常吃饭用牙签夹豆子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
但是，现在看凌然的操作，李良自己都能发现巨大的差距。
“做过手外科的人，还真的是不一样呢。”李良有些不安的嘟囔了一句。
康主任“恩”的一声，缓声道：“解剖也很清晰。”
他一直在注意凌然在这方面的理解，毕竟，凌然的手术技巧是早已证明了的，唯一能够阻碍他的，就是心脏解剖和术式的熟练了。
凌然却是始终没有露怯的样子。
康主任看到他做完近端吻合，不得不再次叹声：“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年时间，凌然和霍从军就要对心脏外科指手画脚了。
这样一想，康主任都有些小紧张了。
“康主任，我继续做了？”凌然站上了主刀位，就不想轻易离开了，给康主任打了声招呼，脸上已是泛起了笑容。
“这个……”康主任想赶人又有些不好意思：“你能做吗？”
“没问题。”凌然答应的无比爽快，同时伸手，要了钳子。
康主任眨眨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第1205章 他观察
大部分的手术原理都是非常简单直接的。
最简单的莫过于切除了。胃溃疡了，切掉；胆结石了；切掉；高玩肿瘤了，切掉切掉！
心脏搭桥的概念还稍微复杂一点，但思路也是很明白的，驾个高架桥增加血流的通行即可。
但是，手术的过程就复杂太多了。
这里面，入路通路是一条你得找一条对人体损伤小的路子，从而在病人还活着的时候抵达病灶区。
中古时期的西方手术就在追求速度，希望赶在人失血死亡以前，将手术完成。
现在有了各种生命维持技术，自然可以让手术从容一些，但心脏外科的手术里涉及到了体外循环，对速度的追求就再一次提了出来。
康主任盯着凌然的手术，就考虑着，等他速度降低下来，便借故接手。
想来，凌然蹭到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术，应当也是心满意足了。
然而，随着近端吻合，凌然的操作并没有如康主任所料那样，变的生涩。
与之相反，因为凌然将器械用的熟悉了，器械护士跟着也熟悉了，凌然的操作自然是越来越顺畅了。
这原本就是应有的样子。
凌然对术式的掌握是通透的，只是此前没有做过该手术，而需要稍微适应一下罢了。
当然，这在康主任等人的眼中，就不仅仅是适应的问题了。
“凌医生是做过搭桥啊。”康主任的声音里百味杂陈。
凌然表情淡然中带着探究，注意力依旧放在手术中，随口道：“只是学会了。”
“只是学会了……”康主任念叨了一遍，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这算是什么话啊。
旁边的李良好奇的道：“凌医生是在哪个医院学的？”
康主任亦是眼神一闪。这确实是关键了，在哪个医院学的技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就是该医院一系的人了。
就好像项学明在云华医院里做了实习生，再到八寨乡医院任职，那他就是隐性的云华系的医生，而且可以说是跟着凌然学习过的。
虽然没有那么严格的派系观，但在维系感情方面，这东西比校友会还要靠谱些。
到项学明需要资源需要支援的时候，他以这个关系链找到云医来，多少会有一些香火情。同样的，云医去八寨乡支援的时候，也会很自然的考虑住宅在八寨乡医院里。往来飞刀的时候，这份关系同样能够发挥意义，一来二去的，关系网也就更紧密了。
对昌西省的医院来说，旗下医生都会很乐意与京城或沪市某某医院建立一个较亲密的关系。
在外人看来，凌然与骨关节与运动医学中心的祝同益，就具有类似的性质。
当然，再多一条的类似关系，也是常见的。
李良好奇的看着凌然。
康主任忧虑的等着凌然的回答。
凌然却是看都没看他们，很自然的回答：“不是在医院里学的。”
“搭桥不在医院里学，能在哪里学？”康主任的问题脱口而出。
凌然笑笑，没有回答。
每天问他问题的人多了，包括微信和qq里面，每天留私信的人那么多，问题那么多，他难道能够一一回答？
手术室里其实也一样，面对面和通过网络说话的都是人，自然也不应该区别对待。
自然是整齐划一的不理会了。
而且，趁着康主任提问的时间，凌然迅速的推进，很快将远端的切口吻合也给做好了。
眼下的这名病人的症状并不算很严重，冠状动脉的拥堵点不多，也就只需要做简单的桥接即可。
比起那些需要一次接两管三管，或者一根主线好几条支线的，这种心脏搭桥的病人是最基础的类型了。
凌然因此也是思路明确，低下头一门心思的往完了做。
康主任唠叨了两句，突然有些意识到凌然的想法了，不由脸色一变，这家伙，要是整台手术都给凌然做完了，以后他再说想做心脏搭桥的话，自己可不好拿话堵他了。
康主任咳咳两声：“凌医生……”
“稍等。”凌然狂做手术，懒得说话的状态。
他接一台手术并不容易，还是比较希望能够安心享受的。
康主任的表情就比较动态了，好半天才低声嘟囔：“我是主刀啊……”
主治李良同志内心笑声起，暗自腹诽：您平时训我们的时候，跟狮王下山似的，结果跟人家凌然说话，就考虑再三了？就胆怯了？就一步三回头了？
“李良。”康主任忽然道。
李良连忙收起内心戏，一脸谄媚：“主任，您说。”
“帮凌医生理好线，把这个点缝完了就休息。”康主任这是使出了釜底抽薪。我暗示你的助手下台，你没有助手了？你还坚持做什么手术。
李良听明白了，连忙答应了，再对凌然道：“凌医生，那咱们把这个点缝完就休息吧。”
“我不用。你想休息的话……”凌然的声音迟疑了一下，左右看看，道：“吕文斌，你来接李医生。”
“啊……”吕文斌想说自己不会，可还是没说出口。
凌治疗组里，凌然的话少任务也少，但布置下来的，基本都是有的放矢的命令，乱命基本是不至于的。
吕文斌于是去洗手戴手套了，康主任紧张的都要转圈儿。
左慈典抢在他说话前，站到其身边，低声笑道：“康主任，我们凌医生的手术做的可还好？”
“好，相当好了。”康主任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左慈典笑笑，道：“比合格的标准还高？”
“那肯定。”
“其实只要不出事就行。怕就怕操作失误，要是手术出了问题，那就等于是三输……但如果手术能顺顺利利的做下来，那就是三赢了。”
“呃……”康主任转头向左慈典：“左医生话里有话啊。”
“凌医生最喜欢的就是做手术了。这个心脏搭桥手术，凌医生悄咪咪的学会，谁都没给说，我们也挺意外的。”左慈典话锋一转，道：“不过，只要学会了就好，手术这个东西只要是学会了，就不怕没有展示的机会。当然，康主任您是第一个给机会的。”
“谈不上。”康主任听的再明白不过了，人家这是讨机会呢。
说归说，左慈典愿意承认这是他康主任给的一次机会，康主任心里也勉强开心了一些。
阻止手术，或者替换凌然下来的想法，也就从康主任心里抹去了。
现在替换凌然下来也没什么意义了。康主任心想，这个世界上最难的是学会技术，技术只要学会了，想要一个展示的机会，想要一个发挥的机会，就远没有那么困难了。
尤其是到凌然这个份上，人家急诊注意些，从胸痛的病人里筛一个需要搭桥的病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康主任想到此处，只得一笑：“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左慈典眼珠子一转：“说到方便……康主任觉得我们凌医生这个搭桥的技术，算什么级别？”
他也是看着凌然能够独立完成心脏搭桥，加上对凌然的技术无比有信心，才这样问。想着够不够推荐给其他医生以拓展渠道。
医生到了凌然这么高阶，虽然不能说是一法通万法通，但基础的技术还都是掌握着的。像是血管的微缝合，心脏外科的要求固然与手外科的不同，但两者互相学习的难度，显然要比从无到有简单的多。
要求稍微放低一些，像是凌然这样能够独立完成心脏搭桥的术式，那也就可以说他是基本掌握了该技术的。而且，肯定要比心脏外科的初级医生强上不少。
康主任被问到了，心思也就从场外开始转回到场内，准备细细的观察一会凌然的手术。
他观察。
他观察啊
他观察啊啊……
他“啊——”的一声，吐出了一口富含“卧槽；他md；我去；呸；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罢了；什么鬼”的穀气，再转头面向左慈典，道：“凌医生的手术，做的固然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