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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愁飞     网游之矿工也拔刀txt下载     网游之矿工也拔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追魂纸

    对于死亡,天无悔早有准备,而在游戏中能将死亡拉长到数年,这对他来说已经满足的很了。只是一个人,看见死亡一点点到来的时候,总会有些不开心不自在,甚至有些脾气,想法也跟以前不大相同。乱七八糟的念头忽然就会在脑袋里出现,无法压制也不想压制!

    生命中的那些不甘和愤怒,在最后一刻总会让人变的疯狂,天无悔能理智的面对,已经不容易的很了。

    白愁飞当然看得出来,谁都能看得出来,现在的天无悔已经出问题了,他的行为方式跟以前充满了矛盾,更加的不可预知,但白愁飞却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在他看来,这更多是因为理念的冲突,他并没在意,这是他一生的恨事,在这个时候,他却有些开心。

    他觉得他是对的,所以别人向着他改变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开心。这是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事情。

    白愁飞的腿已经好了,钱能解决很多问题,当钱很多的时候,问题解决的更快。当然,钱花得也更快,快到两人都有些不相信!

    二十四万两银子,在白愁飞腿好了的时候,就已经花的一干二净了!天无悔笑称,两人都有恐富病。

    本来钱是要分给萧十一郎和风四娘一些钱的,可两人却一分没要,只是说,以他们的本事,怎么可能会缺钱?更给白愁飞和天无悔做了建议,要两人买点好药,江湖上行走,问题总会遇见很多,若没有点准备,那简直是步步惊心!

    萧十一郎和风四娘介绍的当然是好货,好货的价格当然不会太低,二十四万两银子,还在萧十一郎和风四娘的面子下,也不过一共买了四样东西!

    一颗仿制少林大还丹的小还丹,跟所有游戏里加血的名字差不多,功效当然没少林大还丹起死复生那么夸张,却也能让人维持半个月的生命!十万两银子,萧十一郎还在感叹两人运气真好!

    两包江湖百解毒!一包五两重,一次只需要一钱,只要不是独门毒药,都可以解,哪怕是独门毒药,也起码可以保证三天内毒xìng不扩延,这是江湖行走必备的物品!也不算很贵,一包三万两,真的不贵!

    剩下的八万两银子,花的更简单,萧十一郎带两人去定做了两件装备,是两张薄薄甚至有些透明的纸片,大小只有指头长,三指宽。但萧十一郎在递给他们的时候脸sè却比小还丹更郑重。

    “这两张纸,是贴在喉咙上的。”萧十一郎在说话的时候甚至抬头让两人看看自己的脖子,白愁飞和天无悔什么也没看出来……

    “江湖上有很多人,喜欢用刀剑刺进别人的脖子,因为谁的脖子都脆弱的要死,只要一点点力,就能杀了人。”萧十一郎看着两人笑笑:“这张纸叫追魂纸!它挡不住任何刀剑,甚至跟没有一样,唯一的效果是,当它贴在脖子上后,会跟皮肤合为一体。在它贴住的皮肤上,只要出血,会马上激活,瞬间让伤口不再流血!”

    白愁飞和天无悔看着手上的追魂纸的时候,眼中已经是一片火热!无论谁都明白这种东西的价值,能用这样的钱买到,那不是值钱,而是拣漏!

    萧十一郎看着两人的样子笑笑:“别把它想的太神奇,这样想只会让你们死的更快!它只能用一次,而且用过了以后再不能用。”

    “哪怕只能用一次,这价格也有些便宜吧?”天无悔已经将追魂纸贴到了自己喉咙上,扭扭头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才笑着问着。

    萧十一郎摇摇头笑笑,他并没解释什么,当然不会便宜。因为买这些东西需要的不是钱。

    白愁飞也将追魂纸贴上脖子,认真的看着萧十一郎。

    “你这样看着我有什么话要说吗?”萧十一郎看白愁飞看了自己一会也不说话,只好发问。

    白愁飞点头:“你以后若是有了孩子,记得告诉他,有人欺负他的话,可以去找那个白愁飞。”

    萧十一郎失笑,他摸摸鼻子,神情却有几分幸福。一边的风四娘已经羞红了脸。看着白愁飞脸上也浮起了笑意,她才有些羞恼的开口:“估计那时候你的名声早坏透了!”

    这句话一出,她自己的脸sè就变了,她有些后悔说出了这句话,几人的脸sè也一下都沉了下去。

    白愁飞的名声不是会坏透,是已经坏透了!

    好杀无辜,好猎人头,好斩美人!

    一身白衣,左手握刀,腰间有人头!

    白愁飞的名声在他养腿的三个月内就传遍了江湖,有脚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人做的事,可几人心底也没有多少反感,江湖就是这样,允许你做,当然也允许别人做!

    白愁飞看着忽然沉默的气氛笑笑:“这有什么,很正常的事情啊,在江湖上,坏名比好名好的多。”

    几人的脸上勉强笑着,天无悔想了想还是开了口:“这几天,江湖上传出了另一件事,跟咱们有关。”

    几人的眼神一下看向了天无悔。

    天无悔苦笑下开口:“江湖传言,白愁飞交好萧十一郎,是为了割鹿刀,在萧十一郎跟连城璧决战后,更是以风四娘和沈璧君的安全,要挟萧十一郎将刀给他们,割鹿刀现在在白愁飞身上。”

    这下除了白愁飞,萧十一郎和风四娘的脸sè也有些变了,割鹿刀引起的纷争有多大他们可是亲自经历过,这样的传言会造成什么样的效果他们自然知道。可问题是这传言将萧十一郎出面帮白愁飞解释的路都堵上了,萧十一郎越解释,恐怕别人会越相信割鹿刀在白愁飞身上!

    白愁飞还是笑笑:“这样也好,我的经验还不是很足,多些磨难对武功有好处。”

    别人的脸上却不象他一样轻松。

    萧十一郎更是直接说着:“要不你把割鹿刀真拿去吧?”

    天无悔眼神一亮,白愁飞却是直接摇头:“你那把刀叫割鹿刀只不过是因为在你手里,离了你的手,那把刀和江湖上的那些割鹿刀没什么不同。”

    萧十一郎沉默。

    白愁飞继续说着:“而且我的刀并不比你的刀差!”

    萧十一郎马上点头,刀是什么样,永远没有人是什么样重要!

    “这一去,多多珍重!”风四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没说出去。

    “早生贵子!”白愁飞笑着抱拳。

    “百年好合!”天无悔也笑着抱拳。

    (晚上加油写,老板在隔壁骂人,一下午了,真蛋疼,想去揍他,有猜到的别告诉他,知道不?)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要命的人

    初秋的清晨,晴。

    艳丽的阳光,正照在海龙王卧房里jīng美的雕花窗户上。

    他正在享受着他jīng美丰富的早餐。心里觉得愉快极了。

    面对着他的,是一张宽大、柔软、非常华丽舒服的床。

    床上的女孩已睡着。

    她还是个完全裸着的,纤弱的腰肢、柔软修长的腿,看来就像是早chūn的花蕾了。

    她还是个孩子,根本就没有发育成熟,就已被摧残了。

    海龙王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喜欢听她们的呼喊和呻吟声,喜欢看她倒在他身下,痛苦挣扎。

    现在她睡着,只因为她已被折磨得太久,已哭得太疲倦。

    她雪白的身子蜷曲在紫缎被褥上,更显得娇弱无助,楚楚动人。

    海龙王吃完了他用生虾片夹着的饭团,用一块柔绢抹着嘴。

    他喜欢吃生鱼活虾,这是他早年纵横七海时养成的习惯。

    这种食物总是能令他jīng力充沛。

    所以当他看到床上这女孩子时,身体里忽然又升起了**。

    这一点他总是觉得很骄傲。

    一个七十七岁的男人,还能有这样的体力,的确是件值得骄傲的事。

    近年来他已使这种体力完全用在床上,他已有多年未曾和别人交手。

    因为他已没有这种必要。

    十五年前他带着从海上劫掠的庞大财富,建成了这片七海山庄。

    经过十年来的整修扩建,这地方,现在不但富丽如皇宫,而且,简直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

    这里的禁卫森严,他的手下都是经过他jīng选的好手。

    而且还有一批他自己从海上带下来的死党,每一个都随时肯为他效死。

    他的对头们要来找他算账,通常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就已死在乱刀下。

    所以近年已没有人前来。

    阳光艳丽,天气晴朗,空气中充满了花香和处女的体香。

    他的心情更愉快,准备再享受一次这女孩子新鲜的身体后,再到城里去,找寻今夜的对象。

    女孩子突然惊醒,柔弱的身子缩成一团,眼睛里充满了悲愤和恐惧。

    海龙王微笑着,慢慢的走近:“你用不着害怕,这一次你就觉得快乐了。”

    她咬着牙,瞪着愤怒的眼睛。

    她恨死了这个人,可是她自己也知道绝对无法抵抗。

    等到他粗糙巨大的手掌又用力捏住她柔软光滑的胸脯时,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你……你一定不得好死。”

    海龙王大笑:“我不得好死,难道还会有人走进来杀了我?”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自信,他相信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身后忽然有个人道:“有,我保证一定会有人闯进来杀了你。”

    得意的笑声骤然停顿。

    海龙王霍然转身,就看见了天无悔。

    虽然他高大魁伟,肚子也已开始凸起,可是他的动作依旧矫健灵活。

    天无悔也正在打量着他,就好像屠夫在打量着一条待宰肥猪。

    他比他更镇定,更有自信。

    他的衣服上染满了鲜红的血,脸sè却是死灰sè,仿佛带着重病。

    可是他居然闯了进来。

    从七海山庄的重重jǐng卫中,杀出条血路,闯入了海龙王的禁地。

    海龙王虽然还在尽力装出镇定的样子,双手却已冰冷:“你怎么进来的?”

    “用两条腿走进来的。”

    海龙王忽然大喝:“来人。”

    天无悔冷笑:“你用不着大呼小叫,我保证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一个人来。”

    海龙王咬着牙:“外面的人难道都死光了?”

    天无悔还在冷笑:“没有死光,也跑光了。”

    海龙王也冷笑:“就凭你一个人,就有这么大的本事?”

    天无悔道:“我只有一种本事。”

    海龙王忍不住问:“哪种?”

    “我敢拼命!”

    他真的敢。

    这世上真敢拼命的人并不多,真正不怕死的人更少。

    所以他才能杀出条血路。

    海龙王已经开始有点慌了,他看得出这年轻人说的不是谎话。

    天无悔看着他开口:“其实你现在死了并不冤枉,你本来早就该死的。”

    海龙王沉吟着:“如果你是想来捞一票,随便你要多少,只管开口。”

    天无悔不开口。

    他也看得出海龙王是在有意拖时间,等机会,一个身经百战,出生入死也不知多少次的人,是绝不会这么容易投降的。

    海龙王的脚在悄悄移动,又问着:“你究竟是什么人?”

    天无悔冷冷一笑:“我只不过是个不要命的人。”

    他真的不要命。

    只有不要命的人,才敢做这种事。

    海龙王突然大吼,身子扑过来时,手里已多了柄形状怪异、分量极重的弯刀。

    这就是他昔年纵横七海时用的武器,刀下也不知有多少人的头颅落地。

    他一刀向天无悔的头颅砍了下去。

    天无悔没有低头,没有躲避,一柄剑已刺入了海龙王肚子。

    海龙王的刀锋本来已到了他头发上,可是他非但神sè不变,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

    他的神经就像是钢丝。

    海龙王倒下去时,还在吃惊的看着他。

    ——这个人真的不要命。

    海龙王本来死也不信没有人不要命的,可是现在他相信了。

    他的弯刀到了天无悔手里,天无悔的短剑几乎已完全刺入了他肚子。

    他还没有死,还在喘息着:“我有钱,很多很多的钱,比你做梦想的都多,都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地方,你饶了我,我带你去。”

    他还想用钱买回他的命。

    天无悔的回答很简单,也很干脆,一刀就砍下了他的头颅。

    不要命的人,怎么会要钱。

    床上的少女忽然跳下来,在他尸体上狠狠踢了一脚,眼泪也同时流了下来。

    她恨极了这个人。

    现在这个人虽然死了,可是她自己的一生幸福也已被摧残。

    天无悔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冷冷的说道:“穿上衣服,我带你走。”

    破旧的马车,衰老的车夫。

    车马都不是海龙王的,七海山庄里的东西他连一样都没有动。

    他不是来劫夺的,他是来除害的。

    来的时候,他并没有把握,可是他就算拼了命也不能让这恶人活着。

    少女还在车厢中哭泣。

    他在外面跟在马车后,直到她哭声稍止,他才在车外问:“你想到哪里去?”

    少女流着泪,不开口。

    天无悔开口问着她:“你的家在哪里?”

    少女终于说话:“我……我不回去。”

    “为什么?”

    “我已订了亲,现在我回去,他们也不会要我了,我还有什么脸见人?”她又在哭,忽然扑在车子上,伸出手拉住天无悔的臂:“我跟你回去,做你的奴才,做你的丫头,我情愿……”

    天无悔冷笑:“你跟我走?你知道我要到哪里去?”

    少女看着他:“随便你到哪里去,我都跟着你。”

    天无悔甩开她的手:“只可惜,我也无处可去。”

    少女有些吃惊:“你……你没有家?”

    “没有。”

    少女看看他,看看他死灰的脸,眼波中充满了怜悯和同情。

    她忽然发现,这个人就跟她自己同样的可怜。

    天无悔不看她,忽然从身上拿出几锭银子,抛入马车里。

    这已经够她生活很久。

    少女怔怔:“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无悔开口:“这意思就是说,从现在起,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少女还在发怔:“我能到哪里去?”

    “随便你到哪里去,都跟我没有关系。”

    他说走就走。

    少女流着泪大叫:“你的心真的这么狠,这么硬?……”

    天无悔没有回头。

    他已经走出很远很远了,已经听不见马车声,也听不见少女的啼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死的死人

    阳光满天。

    他死灰sè的脸上仿佛在闪着光,仿佛是泪光。

    这个又心狠,又不要命的人,为什么会流泪?

    黄昏。

    正午时他就开始喝酒,喝最劣的酒,也是最烈的酒。

    现在他已大醉。

    他冲出这破旧的小酒铺,冲出条暗巷,拉住个獐头鼠目的老头子:“替我找个女人,找两个,随便什么样的女人都行,只要是活的就行。”

    他找到了两个。

    两个几乎已不像女人的女人,生活的鞭子已将她们鞭挞得不chéng rén形。

    然后,他就开始在那又脏又破的木板床上呕吐,几乎连苦水都吐了出来。

    然后,他又要去找酒喝。

    这时夜已经深了,街上已看不见行人,灯光更已寥落。

    晴朗的天气,到了黄昏忽然变得yīn暗起来,无月无星。

    yīn惨惨的夜sè,笼罩着yīn惨惨的大地。

    他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的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已走到哪里。

    随便走到哪里他都不在乎。

    夜sè更yīn森,风也更冷,远处高低起伏,竟是一片荒坟。

    忽然间,一样东西从乱坟间飞了起来——是一只鸟。

    一只脖子上挂着铃的鸟,铃声怪异而奇特,就仿佛要摄人的魂魄。

    天无悔扑过去,想去捉它,这只鸟却已飞远了。

    铃声也远了。

    坟场间又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枯干矮小的白衣老人。

    他的身子很衰弱,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走,又仿佛根本就是被风吹来的。

    事实上,天无悔根本就没有看见他是怎么来的。

    他出现的地方,就是一座坟。

    他的人就站在棺材里。

    一口崭新的棺材,里面有陪葬的金珠,却没有死人。

    死人是不是已站了起来?

    天无悔在揉眼睛。

    他想再看看自己是不是眼睛发花,是不是看错?

    他没有看错。

    他面前的确有个白发的老人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天无悔笑了。

    他一点都不怕,却忍不住要问:“你是鬼?”

    老人摇摇头。

    天无悔笑笑:“你是活人?”

    老人又摇摇头。

    “你是什么?”

    老人道:“我是个死人。”

    天无悔问:“你是死人,却不是鬼?”

    老人道:“我刚死,还没有变成鬼。”

    天无悔再问:“你刚死?怎么死的?”

    老人道:“有人害死了我。”

    “谁害的?”

    老人道:“你。”

    头上荒草已枯黄,天无悔跑上去,盘膝坐了下来,盯着这老人。

    他眼睛虽然睁得很大,虽然看了很久,却还是看不太清楚。

    这老人脸上蒙蒙赤赤,仿佛有层雾。据说刚死的人,脸上会有种死气,看来就像是雾。

    天无悔叹了口气:“看起来你好像真的是个死人。”

    老人回答:“本来就是的。”

    天无悔再叹口气:“这里又没有别的人,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我害死了你。”

    老人还是那句话:“本来就是的。”

    天无悔苦笑:“只不过——我究竟是怎么害死你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有很多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天无悔问:“你能不能告诉我?”

    “有些事你知道了,对你并没有好处,因为……”

    他的脸看来更神秘,忽然闭上嘴,索xìng躺进了棺材里。

    天无悔却还是不肯放弃,也跳下坟头,坐在棺材边上,追问着:“为什么?”

    老人索xìng连眼睛也闭了起来。

    天无悔一脸认真:“好,你不说,我就坐在这里不走。”

    老人在叹气,叹了好几声,忽然问:“你今年多大年纪?”

    天无悔道:“二十七。”

    “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找个朋友。”

    “这里只有死人,没有朋友。”老人叹口气:“难道你的朋友已经是个死人?”

    “当然不是。”天无悔轻笑:“谁死了他都不会死,他的命硬的很,”

    “可这里除了死人什么人都没有!”

    “还有一种人。”

    “哪种?”

    “已经在棺材里,却还没死的人。”

    天无悔的话很奇怪。

    老人当然知道这个人讲的不是自己,可他却知道这里绝对除了自己没有别人,那他讲的是谁?

    天无悔讲的,当然就是白愁飞!

    这已经离他们分开过了一年了,这一年里,他杀了十九个该死却偏偏没死的人,白愁飞也在江湖上闯出了更大的名声,虽然是坏名声。

    可他从不曾忘记过,两人的约定,一年前,两人就在这里,躺在两个棺材里谈话。

    那是一个他们完全不曾经历过的经历,可那时候他们却觉得这是个有趣的经历。所以他们就做了!

    离开济南之后,两人虽然有了很多准备,可对着不绝的江湖杀戮,两人都经验不足。两包可以用五十次的百解毒,他们只不过用了七十天,就全用光了,而他们面对的却是江湖上有名的要命阎王针!

    那一战的辛苦他不再想记起,就在那一战里,他中了对手的要命阎王针,虽然在他中招的同时,白愁飞一刀将那人斩成了两半,可两人怎么都找不到解药,有些东西,根本就没有解药!

    小还丹他马上服了下去,可除了挂着命,两人毫无办法!白愁飞根本不能把他放在一个地方自己去找解药,江湖上的人根本不会放过他们两个。

    一个月时间,一晃而过,白愁飞背着他已经走不下去了!追着他们的人已经被白愁飞杀光,可到那时候,白愁飞也已经没有了气力,两人就躺在乱葬岗上,背靠着背的等死。

    那绝对不是件有趣的事情,可两人却笑的舒心。他们甚至拿钱让在乱葬岗埋死人的人们买来了两口棺材,一人一口的躺在棺材里,他们已没了力气挖坑。

    他们本来是死了就可以复活的玩家,可在那时候,他们不想死!也根本没想过会复活!

    两人就这样躺在了棺材里,也不说话的躺着。

    也就在那一刻,天无悔的心中,才真正的升起了愤怒!这世界上还有那么多该死的人没死!还有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人活着,我就要死了!我就这样死了!

    我怎么可以就这样死了!

    在棺材里的天无悔,挣扎着爬出了棺材,他不甘心!他在乱葬岗上朝着死人们大喊,他已下定决心,只要他还能站着,只要他还能动,他一定会找到那些该死还没死的人!去找他们拼命,去要了他们的命!

    既然都要死了!那就让这些该死的人,比我死的更早一点!

    他没死!白愁飞也没死。

    天无悔的大喊,引来了路过的叶天士!

    叶天士虽然名声不大,可一手医术之强,甚至可以压制要命阎王针上的毒,虽然只是一年半载,可无论白愁飞还是天无悔都满意的很!

    叶天士什么都没问他们要,只是在走的时候,认真的跟天无悔交代:“若你没吃小还丹,那我最多能帮你多活一百天,你服下了小还丹,你现在可以活四百天。”

    说完看着白愁飞说着:“你杀心太重,可要能不杀,还是不杀的好。江湖上是非很多,可朋友也会很多。”

    天无悔和白愁飞认真点头,感谢的话他们已经说不出口。叶天士的话他们当然会听。

    叶天士说完就走,两人看着叶天士消失的背影一起叹口气。再回到乱葬岗做到了棺材里的时候,天无悔已经下定了决心。

    两人做好了约定,一年后的今天,谁要早来了,就在棺材里等这另一个人,而后各自离开!

    在这一年里他面临过无数危险,跟与十九个武功远比他高的人拼命,他还活着,所以他今天回到了这里。来见见他那位在江湖上凶名更甚的兄弟。

    可他还没找到白愁飞呆的棺材,就害死了一个人,一个老人,虽然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害死的,可他好象的确得为这件事负责……

第一百二十四章 血鹦鹉

    四百天减过三百六十五天,是三十五天,是一个月零五天。

    错了,九月只有二十九天,是一个月零六天。

    这是件悲哀的事情,但绝对不是件丢人的事情!

    所以天无悔讲出口的时候,虽然有些悲伤,却并没多少沉重,任何一个人做到了他做的事情,都不会沉重!

    夜sè凄迷。

    老人也对着他看了很久,忽然问道:“你刚才有没有看见一只鸟?”

    天无悔当然看见了。从荒坟中飞出来的鸟,带着摄魂的铃声。

    老人问他:“你知道那是什么鸟?”

    天无悔不知道。

    老人苦笑:“你当然不知道,因为那根本不是鸟。”

    天无悔问:“那是什么?”

    “是血奴。”

    天无悔不懂:“血奴是什么?”

    “血奴就是血鹦鹉的奴才,血奴出现了,血鹦鹉也很快就会出现的。”

    天无悔更不懂:“血鹦鹉?”

    老人的神情有些迷茫:“十万神魔,十万魔血,才化成这只血鹦鹉。”他的声音神秘而遥远,慢慢的接着道:“那一天东方的诸魔,和西方的诸魔,为了庆贺魔王的寿诞,聚会在‘奇浓嘉嘉普’。”

    天无悔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奇怪的地方。

    老人继续:“那就是诸魔的世界,没有头上的青天,也没有脚下的地方,只有风和雾,寒冰和火焰。”他的声音更遥远续道:“那天是魔王一千万岁的寿诞,九天十地间的诸魔都到齐了,都刺破中指滴出了一滴魔血,化成了这只血鹦鹉,作他们的贺礼。”

    “是送给魔王的?”

    老人点头:“不错!”

    他又接着道:“可是,这只血鹦鹉每隔三十七年都要降临到人间一次,也带来三个愿望。”

    “三个愿望?”

    “你只要能看见它,它就会让你得到三个愿望。”

    “不管什么样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绝对能实现。”

    天无悔笑了笑:“这当然只不过是种传说而已,绝不会有人真的看见过它。”

    “真的有。”

    天无悔楞楞:“哦?”

    老人道:“我就知道三十七年前有个人看见它,而且实现了三个愿望。”

    他眼睛充满了兴奋,又充满恐惧,绝不像是在说谎。

    天无悔皱眉:“你也知道是谁看见过它?”

    老人回答:“是我的兄弟。”

    天无悔脸上满是好奇:“现在他的人呢?”

    老人黯然:“现在他已死了。”

    “他那三个愿望中为什么没有祈求长生?”

    “因为当时他有很大的困难,本来几乎已经是无法解决的困难。”

    他并没说下去,可天无悔已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也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了,他进入了某个剧情!某个完全不应该是他进入的剧情。

    他不该继续下去的,可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他来见白愁飞,是因为约定,也是因为最近江湖上有一件大事发生,一件天大的事情!

    谁错过谁就会后悔一辈子!

    可是无论去做谁的配角,都远不如做自己的主角!

    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所以他看着沉默下去的老人不说话,他在等待着老人的继续。

    老人跟他的对话,跟他的记忆有了一些区别,可他却并没在意,他的心中,已经都是一个传说……

    据说幽冥中的诸魔群鬼是没有血的。

    这传说并不正确。

    鬼没有血,魔有血。

    魔血。

    据说有一次他们为了庆贺九天十地第一神魔一千万岁的寿辰,就用他们的魔血,化成了一只鹦鹉,作为他们的贺礼。

    十万神魔,十万滴血,化成了一只血鹦鹉。

    据说这只鹦鹉不但能说出天上地下所有的秘密,而且还能给人三个愿望。

    只要你能看见它,抓住它,它就会给你三个愿望。

    无论什么样玄鹤的愿望,它都能让你实现。

    据说这只鹦鹉每隔三十七年就要降临人间一次,据说真的有人看见过它。

    它真的让人实现了三个愿望。

    天无悔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三十七年,这样的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可是他也不用搞明白,他只需要懂一件事就好了,今年,就是上次血鹦鹉出现后的第三十七年!

    天无悔听着老人讲完故事,叹口气看着他开口:“你解决不了的困难是什么?”

    老人道:“那跟你没关系。”

    天无悔道:“有。”

    “有什么关系?”

    天无悔苦笑:“我惊走了血奴,血鹦鹉就不会来了,你的困难我当然要想法子解决。”

    他笑了笑,又道:“说不定我也可以像血鹦鹉一样,给你三个愿望。”

    老人冷笑。

    突听一个冷冷的接口:“我知道他第一个愿望是什么。”

    冷雾中又出现了一个人。

    一个身子标枪般笔挺的黑衣人,冷漠的脸,残酷的眼神。

    天无悔看着他:“你知道他的愿望。”

    黑衣人点头:“他想我死。”

    天无悔笑了笑:“只要他真的有这个愿望,说不定我真的可以替他做到。”

    老人忽然叹了口气:“我并不想他死。”

    黑衣人也点头:“我也不想你死,因为我还要问问你的口供。”

    “问口供?你是干什么的,凭什么要问人口供?”

    黑衣人道:“我叫铁恨。”

    铁恨。他的名字已经替他解释了一切。

    他就是六扇门里,四大名捕中的“铁手无情”,他恨的是乱臣贼子、盗匪小人。这些年来,被他侦破的巨案,已不知有多少。

    天无悔的态度立刻变了。

    他知道这个人,而且一向很佩服这个人。他一向佩服正直的人。

    铁恨盯着他:“你知道我,我也知道你。”

    “哦?”

    铁恨看着他:“你就是天无悔。”

    天无悔笑了笑:“想不到我居然也已经有名。”

    铁恨道:“可是你本来的名字更有名,你本来并不叫天无悔。”

    天无悔笑得已有点勉强。

    铁恨道:“你本来叫楚庄,‘万王之王’楚庄名满天下,你为什么要改名字?”

    天无悔拒绝回答。他甚至有些纳闷,他当然看得出铁恨是个江湖人,可这个江湖人说着他在玩家里的名字却没半点不适应。可无论以前叫什么他现在都只叫天无悔。

    他的生命已像是一阵风,来时纵然猛烈,可是随时都会消失。

    天无悔反问:“改名字犯不犯法?”

    铁恨回答:“不犯法。”

    他盯着天无悔,一字字接着道:“杀人才犯法。”

    天无悔冷笑:“你知道我杀过人?”

    “不知道,”铁恨的眼神更锐利:“我只知道海龙王一家数十人,忽然在一夜之间死得干干净净。”

    天无悔的眼睛也变得刀锋般锐利,也盯着他:“你知道杀人的是谁?”

    “我也不知道。”铁恨的神情忽然缓和,慢慢的接着说着:“可是我倒也想见这个人。”

    :“为什么?”

    铁恨道:“因为我佩服他,他杀的是该杀的人,杀人后空手而去,不取分文,救了别人后,也不希望别人报他的恩。”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眼睛里都带着种很奇怪的表情。天无悔忽又笑了笑:“我保证迟早总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

    铁恨也笑笑:“但愿如此。”

    老人还躺在棺材里。

    等他们说完话回过头去时,棺材里的老人已真的变成个死人,不但呼吸脉搏停顿,连手脚都已冰冷。

    尸体并没有埋葬,却送入了县衙门,交给仵作检验。

    ——这个人真正的死因是什么?

    铁恨一定要查出来,只要有一点线索,他就绝不肯放弃。

    天无悔没有走。

    他也在等着检验的结果,对这件事,他已有了好奇心。

    现在铁恨就真想赶他走,他也不会走了。

    仵作停尸的屋子面前,有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有棵很大的树。

    他就坐在树下面等。

    然后他就看见了白愁飞。

    白愁飞的样子看起来很累很累,他好象做了一件很累事才赶来的,他本不是会迟到的人,在任何时候他都肯定比约定的时间早到,可今天直到快过了时间,他才到。

    天无悔看着他的样子就笑了,无论他什么样子天无悔都会笑,可白愁飞现在这个样子,他笑的更开心。

    因为白愁飞的一身衣服,都是黑的,白愁飞当然不会穿黑衣服了,他穿的是白衣服,只不过被染黑了而已,被煤染的!

    他不知道白愁飞做了什么事,但他知道白愁飞一定会说的。所以当他跟铁恨连白愁飞一起坐在酒桌上的时候,他听着白愁飞的故事又乐了一次。

    在江湖上,有个奇人,叫朱老先生,白愁飞遇见的,就是这个朱老先生,朱老先生没钱,却很大方,他常常说,要一个月给人多少多少钱,数目不大,但他身上却从没超过一两银子过。

    这个人很热情,也很大方,更很善良,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给你钱,给你一些钱,钱的数目不大,却绝对是他身上没的。

    但你千万不要以为他会说话不算话,这个人一辈子什么都做过,就是没说挂谎话!

    他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用尽努力赚到那些钱,然后送给他说话的那个人。

    可惜他这次开的口的确有些大,他喝多了酒,说的话就自然有些大,虽然听他说话的人,一直都告诉他别介意,可他是个死认真的人!

    他说了话就会做到!

    所以他不得不去拿命去拼,八十五岁的人,要下煤矿去赌命,白愁飞遇见了当然也不能不管,实际是若不是他跟这位老先生搭档,绝对没人会让他下矿,当然,别人宁愿这位老先生说话不算话,也不愿意这位老先生去拼命!

    在白愁飞看来,说话不算话要比死人问题大。

    只是还好,没死人!

    白愁飞在走上来这里的路的时候,刚从煤矿出来,跟朱老先生一起把银子交到了那人手上,来不及告别,来不及喝酒,就上了路,一路上白愁飞甚至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总算在今天晚上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若是真的呢?

    桌子上放着三个酒碗,却只有天无悔一个人在喝酒。

    白愁飞不喝酒,铁恨当然也不喝酒,他在看着白愁飞,做为一位捕快,对杀人犯总是有种特别的感觉。

    天无悔没给他介绍坐在桌子那边的是谁,可他却知道,这个人肯定杀过不少人。

    铁恨在盯着白愁飞看,白愁飞却看都没看他,他只是看着天无悔,眼中的神情有些感伤。

    天无悔没注意他们两个的神情,他只是看着桌子上已经倒满的三只酒碗有些发怔:“你们两个都不喝酒,那皆不是要我一个喝三碗酒?”

    他喃喃的说完,两只手一只抓住一个,用牙咬住面前的碗,却是将三只碗一起举起,双手里的碗将酒一点点倒进牙咬的碗里,三碗旧一起喝干,铁恨和白愁飞看着天无悔的眼神中都已经有了敬佩,其他他们想不出这样的办法!

    铁恨看着他喝完,忽然提身:“你们有事先说,我先走!”

    天无悔也没任何表示,因为他知道,铁恨已经认出了白愁飞,铁恨当然不是什么人都抓,可他也绝对不会跟一个杀人犯坐在一起喝酒。

    看着铁恨离开,白愁飞看着天无悔的神情里已经有了高兴,他并不是个喜欢把情绪表达在脸上的人。

    天无悔看着他也笑笑,再给自己倒碗酒喝干才开口:“恐怕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了。”

    白愁飞怔怔,点点头:“你要有事,我一个去就好。”

    天无悔摇头:“刚才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

    白愁飞不知道,却相信那个人不简单,看着他的时候他感觉就好象被剥光了一样。

    “他叫铁恨。”天无悔叹口气,再给自己倒上碗酒:“也许这个名字你不熟悉,可四大名捕里的铁手无情你一定听说过。”

    “就是他?”白愁飞的眼神有些震惊。

    “恩,而且问题不在这里。”天无悔笑笑:“我好象卷入了一个剧情,一个本不该是我卷入的剧情。”

    “若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那这个世界上也没那么多麻烦了!”白愁飞笑笑,不以为意。

    “你看过血鹦鹉吗?”天无悔沉默会忽然开口。

    “血鹦鹉??”白愁飞念了几次,才想起铁恨这个人来,然后有些吃惊的看着天无悔:“要命阎王针!”

    天无悔点头,要命阎王针的主人死在了他们手里,原本的剧情自然被改变了。天知道为什么那人会为了个传闻去找他们麻烦。

    “你成了主角?”白愁飞的脸上也有了几分开心,无法掩饰也不想掩饰的开心。

    “看样子,好象是的!”天无悔也笑笑,他也的确高兴!

    白愁飞重重的点着头,他甚至站起来转了几个圈才坐下,他拿过了酒碗,他实在想喝杯酒,无论谁的朋友有了这样的好事,都值得喝酒。

    可他并没喝下去,因为天无悔的手已经拦住了他。

    “怎么了?”白愁飞奇怪的看着天无悔。

    “你还不能喝酒。”天无悔脸上还带着笑意。

    “为什么?”

    “因为你必须去另一个地方了。”

    “既然你碰见了这样的事情,我自然要留下来帮你,那件事错过虽然是个遗憾,却也不至于非去不可。”白愁飞的话多了一些,他是真的高兴。

    天无悔却是摇头,脸上已经有了苦笑:“若是别人,不去也就不去吧,你却必须去!”

    “为什么?”

    “因为你若不去,那人归来后绝对不会放过你!”天无悔看着白愁飞叹口气:“本来我也该陪着你去的,可是我实在不想错开这次。”

    “你不用错过。他来找我我也不怕。”白愁飞看着天无悔,他并没说下去。

    可天无悔明白他的意思。

    跟我的朋友比,我的生命又有什么好珍惜的!

    他的眼中已经有了感动,可他依旧摇着头,他不想看着白愁飞去死!

    如果那人归来以前还不曾解释过,那白愁飞简直一点活的希望都没!

    天无悔绝对不是一个妄自菲薄的人,更不会简单的就这样认输,可那个人的名字,就已经让他没有了一丝斗志!

    那个人是谁?

    让他们如此惊慌?

    谁有配让他们如此惊慌?

    楚留香!

    只有楚留香!!

    他的传说已经在江湖上无数年了,可他这次真的要出现了,无论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出现,他绝对不可能不出现!

    玩家们当然知道,这是一个剧情的开启,香帅的剧情是从后往前排列的,香帅的出场,自然不再是:“闻君有白玉美人,秒手

    而是小说的最后一部!

    午夜兰花!

    在柳城,无数江湖人和玩家已经会聚一堂,有人准备救他,有人准备杀他,有人准备看看他,甚至有无数少女在里面不惜一死只为看看他的容颜。

    在江湖上,只有楚留香才能做到这样!

    柳城里已经为他准备下一个盛大的杀局,可所有人都知道他会去,他肯定会去!因为他是楚留香!

    也从没有什么玩家可以拒绝这样盛会,柳城已经变成了一个容纳数百万玩家和江湖人的地方,甚至还有着更多的人到达。

    对于他的朋友来说,他是天使,可对于他的敌人来说,他却是恶魔。

    白愁飞无论如何也算不上他的朋友,甚至在之前就有人联系过他,要他一起对付楚留香!

    好杀无辜,好猎人头,好斩美人!

    江湖上满是恶名的白愁飞无论哪一条都会被香帅找上门。他没有拒绝,也无法拒绝,不能与这种人物为友,与这种人物为敌也是一件大快事!

    白愁飞静静的坐在那里,天无悔却知道他已经想到了别的地方,有些人,只要一个名字就可以让别人走神。

    “我去了的话,你一个人……“白愁飞回过神来看着天无悔,他不放心,他当然知道天无悔在这一年来闯下的名声,做下的事情,可无论谁都得承认,杀人和做事是两件事,杀人可以做事,可做事绝对不能只依靠杀人。

    “这话应该我来跟你说。”天无悔哑然失笑,这话他也想说着。

    白愁飞也笑笑,过了好一会,才认真的看着天无悔开口:“别把小说太当真,甚至不要去借鉴小说。”

    “为什么?”天无悔皱皱眉,他相信白愁飞绝对不会乱开口。

    “这一年里,你对付的人大多是原来的江湖人,我对付的人里,却有了很多玩家。”白愁飞脸sè很郑重:“他们已经做出了改变,不比江湖人差。”

    白愁飞说的不明白,可天无悔却能理解,敌人在你熟悉的路上挖个坑远比在你陌生的地方挖个坑危险!

    “还有件事。”白愁飞想了想才开口:“我也不能确定。在现实中,若我不说,你永远不会知道有我们这样的人还在练武。”

    天无悔点头,他的确不会知道。

    “所以,若血鹦鹉是真的呢?”白愁飞感觉忽然有冷风吹过,他甚至连说这些话都有些莫名的紧张:“若血鹦鹉,在这游戏里真的存在呢?”

    天无悔沉默,眼睛却一刹那眯了起来。给自己倒酒,喝酒,再倒酒,再喝酒。一连喝了七碗才停下长出口气……

第一百二十六章 铁大爷

    柳城是个城市,人很多,事很杂。

    白愁飞到的地方却不是柳城,而是柳镇。

    柳镇离柳城并不远,也不过一千两百里而已。

    柳城已经有了数百万玩家和江湖人,还在更多,可柳镇,却几乎是个死镇!

    白愁飞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风很大。

    风是从西面吹来的,啸声如鬼卒挥鞭,抽冷了归人的心,也抽散了过客的魂魄。

    幸好这里没有归人,也没有过客。

    这里什么都没有。

    街道上没有驴马车轿,店铺里没有生意往来,炉灶中没有燃薪火炭,锅镬里没有菜米鱼肉,闺房间也没有呢喃燕语和脂粉刨花油香。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人,连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

    一片死寂。

    白愁飞好象变成了唯一一个在这里的人。他不知道应该去哪,也不知道别人在哪等着他。

    没有人,街上没有人,屋里也没有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没有人,没有人就应该没有危险,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就是人。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动物杀人比“人”杀得更多?

    可若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那是另一种恐怖。

    这个小镇虽然荒废死寂无人,但却还是很“新鲜干净”的,屋角里并没有蛛网,铁器也没有生锈,灯中的油没有枯,剩下的衣物被褥也没有发霉,甚至连桌椅上的积尘都不多。

    ——这里的居民,难道是在一夜间仓皇迁走的?

    ——他们为什么要如此仓卒迁移?

    白愁飞并不是个能从一丝一豪的蛛丝马迹里找出原因的人,所以他只是双手握住了刀,刀尖指着前方。他不介意这是哪里,也不介意去哪里。

    风在吹,暮云低垂,人影瘦如削竹。天地间一片暗淡,淡如水墨。

    忽然间,有声音从远处响起来了。

    不在这条街上,而在另一条街的街头。

    他走过这条街,转身,就看见了一个人。

    那里明明还站着五十一个人,可白愁飞眼中只有一个人。

    他的jīng气,他的体魄,他的神采,他的凶悍,从他身上所透露出的那各种力量,都不是另外五十个人所能比得上的。

    就算那五十个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个。

    因为他就是西南道上所有英豪侠客的支柱,坐镇在长安的铁大爷。

    ——铁大爷没有别的名字,他就姓铁,他的名字就叫铁大爷。

    ——铁大爷身高七尺九寸半,体重一百三十九斤,据说他最宠爱的女人羊玉曾经要求他为她做一件事。

    她要他脱光衣服运一运力,让她数一数他身上能够凸起肌肉有多少条?

    三百八十七条。

    羊玉告诉她的闺中密友:“真的有三百八十七条,一条都不少,每一条都硬得像铁一样。”

    铁大爷的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的硬功夫,是天下闻名的。

    他的爱妾羊玉温柔如羊,润滑如玉,也没有人不知道。

    只可惜这位羊姑娘的闺中密友,并不是一位像她一样温柔的大姑娘,而是个温柔的小男人。

    ——在某些方面来说,外门硬功无敌的男子汉,是绝对比不上一个温温柔柔的小男人的。

    铁大爷当然绝不温柔。

    可他也绝对不暴躁。

    因为他已经懂得,暴躁除了坏事,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着白愁飞出现在这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好象看着一只老鼠闯进了家里的粮仓,他不介意老鼠多吃,因为他肯定会把老鼠打死!

    但他并没把白愁飞打死,因为站在他旁边的人忽然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他的脸上立刻从面无表情变成了欢笑,甚至笑着朝白愁飞挥手:“你来早了。”

    “来早总比不来好。”白愁飞回答,但他说的话却有点奇怪,人们通常只会说,来迟总比不来好。

    白愁飞这样一说,铁大爷就接不上口了。

    铁大爷要是接不了口,自然就不再理他了。就当他没存在一样的继续着他刚才要继续的事情。

    铁大爷的jīng力仿佛铁箭在弦。开声大喝“来,来人。”

    “有!”

    五十骑中,有十三骑的马上人稳坐雕鞍,面如板、颈如棍、肩如秤、背如龟壳、腰如老树,连动都没有动一动。

    另外三十七骑士,甫上马,又下马,下马时腰如chūn柳,曲如蛇盘。年纪都在二十左右,年轻明亮的双眼里,都带着种蛇信般的灵活毒狠和一种说不出的坚冷忍耐。

    “二十七,”铁大爷说:“只要二十七。”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有病的人,先退,有情愁纠缠的人,也退。”

    没有人退。

    铁大爷大怒,怒喝:“难道你们都想死在这里?”

    没有人开口,不开口就是默认。每张脸虽然都非常漂亮,可是每一张漂亮的脸上都带着种“随时都愿意去死”的表情。

    铁大爷盯着他们,终于轻轻的叹了口气;“那么你们不如现在就去死吧!”

    三十七个人,三十七把刀。

    每个人腰边都有刀,“呛”的一声,三十一把刀齐出鞘。

    还有六个人的手虽然已经握上刀柄,只不过是握住而已。

    他们的刀仍在鞘。

    然后,在这一刹那间,这六个人就已经是六个死人了。

    ——每个人的咽喉上忽然间都已多了一道鲜血的切口。

    就像是一个人在用剃刀刮须角时,一不小心留下的那种红丝般的切口。

    可是红丝一现,鲜血就好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

    他们几人倒下时,他们的血刚好喷上去,他们的血洒落时,都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这是他们的幸运?还是不幸?

    他们的热血竟落入冷泥中,连那种本来就可以冷煞人的秋风秋雨落入其中之后都可以被冷死的冷泥中。

    六道细如芒丝般的毫光,六条血丝切口,血如突喷,光如电殛。

    忽然间,一下子,就有六个比较没种的人的鲜血,像喷泉一样喷了出来,喷上半天。

    ——不管这个人是好人也好,是坏人也好,是有种也好,是没种也好,只要是人,血就是一样的血,喷出来的时候,都一样可以喷得半天高。

    六个人倒下,还有三十一个人站着,没种的人倒下,有种的人不倒。

    “有种”的意思,就是够义气、有胆量、不怕死,面临生死关头时,绝不会皱一皱眉头,更不会在应该拔刀的时候不拔刀。

    在战场上,在生死关头间,愈怕死的人,反而死得愈快,就好像赌场上,钱愈少愈怕输的人,通常都会输得最多。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个样子的。

    但你不要以为这个道理就是真的道理。只要你上了赌桌,总会输光,上了战场,总会死亡。

    铁大爷带来的五十铁骑,现在已经只剩下三十一个人了。

    “只有死人才能绝对保守秘密。”铁大爷说:“这是句非常正确而且非常聪明的话,我却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我还没有这么聪明。”

    他说:“可是现在这句话已经是大家都明白的至理名言了,你们一定也明白。”

    是的,大家都明白,他们老大的意思,就是要他们死。

    除了那二十七个在决战rì要从藏身处突击狙击敌手的丝士之外,别的人,都得死,谁都不想死,但是他们除了死之外已别无选择。

    现在为什么还有三十一个人活着?难道铁大爷的命令已不如往昔有效?

    准备埋伏在决战rì作殊死一击的丝士,还要从二十九人中选二十七。

    人选仍未定,所以还是二十九人活着。

    另外的两个人呢?

    两个人一老一少,老者六七十,少者十六七,两个人眼中却同样都进发出一种不畏死的斗志。

    老者已将死,生死只不过是一弹指间事,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为什么不死得光荣些?

    少者还不知死之可惧,要死就死吧,去他妈的,最少也要拼一拼才死!

    铁大爷好像已经完全没兴趣再管这件事了。

    作为一个大爷,通常都会知道应该在什么时候把一件事适时转交给别人来接手,尤其是在这件事已经到了尾声,而且开始有了一点麻烦的时候。

    敢抗拒大爷的,当然显是有一点麻烦的人。通常麻烦还不止一点。

    此时此刻,最大的麻烦有两点,一点是老者有搏杀的经验,一点是少者有拼命的勇气。

    老者王中平,名字平平凡凡,模样也平平凡凡,可是在他这一生中,已经杀了九十九个人,都是在一种不动声sè的情况下,用一种平平凡凡的方法杀死的,杀人之后,居然也没什么后患。

    ——你说这么样一个人,要杀他是不是有一点麻烦?

    少年姓鲁,是孤儿,没名字,外号叫“阿干”,意思就是说,只要“碰”上了,不管你是谁,我都跟你干上了,干个你死我活再说。

    他没有家。

    至少有二十多次,别人都以为他死定了,可是他没有死。

    ——你说这么样一个人,是不是也有一点麻烦?

    阿干的双拳紧握,盯着站在铁大爷旁边的绿袍老者,眼厉如狼。

    铁大爷视而不见,绿袍老者根本不去看,王中平以眼sè示jǐng,阿干却已决心要干了。

    就在他下定决心这一刹那间,他的人已飞扑出去,像一匹饿狼忽然看见一只羊飞扑出去,用他的“爪”去抓老者的咽喉和心脏。

    他扑杀的动作,竟然真的像是一匹狼。

    绿袍老者却不是羊。

    他的身形忽然像鬼魅后退,他手中的丝线都自四面八方拥出,手里丝光闪闪如银芒,织成了一面网。

    阿干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在网中,网在收紧,绿袍老者的手里忽然出现一根银sè的刺,忽然间就已从丝网中刺入了阿干的嘴。

    阿干正要嘶喊,绿袍老者手里的刺已经在阿干的嘴里,只要再进一分,阿干就死了,死的干干净净。绝对没有半点以外,可他退了,退的很快,他甚至没看一眼差点死在他手下的阿干。

    他在看着白愁飞,铁大爷也在看着白愁飞。

    两人的神情都有些yīn霾,白愁飞还象刚过来时候一样,双手握着刀,可他的刀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指向了绿袍老人。

    铁大爷忽然开口:“你想干什么?”

    “我想要他!”白愁飞没说是谁,可铁大爷知道他说的是谁。

    铁大爷在认真的看着他,并没回答。他在思考。

第一百二十七章 割头小鬼

    阿干今年只有十五,他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爱,他不怕死,他只怕一个人孤孤单单活在这个没希没望的世界里,有人逼他,他只有干。

    如果有人对他好,那他肯定会命都不要的对他好。

    他此刻已经站在了白愁飞前面,这是第一次有人帮他!

    他不怕死,却绝对不会让帮他的人比他先死。

    可是白愁飞却不能让他死,天无悔曾经告诉过他,如果说这部书里一定要活下一个人来的话,他宁愿活下来的是阿干,而不是楚留香,因为只要阿干活过了二十岁,那江湖上就再没人能制得住他!

    这是一个完全高的没顶的评价,就为这一句评价白愁飞就不能让他死!

    “你叫什么名字?”白愁飞没管还在看着他的铁大爷,问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孩。他知道他叫阿干,却更想亲口听到他的回答。

    “我叫阿干,我没有姓。”阿干露着牙笑着,根本不管还在旁边的众人。

    “我姓白,以后你跟我姓,就叫白干好不好?”白愁飞笑笑说着,只是这名字有点奇怪。

    “白干?”阿干喃喃的念几次,他却没有丝毫奇怪的感觉,从来没人给他起过名字,这感觉有些奇怪。

    “白干……”白愁飞念着,却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他看看旁边还在笑的阿干开口:“你要不自己起个名?白干这个名字有些难听。阿干当你的小名就好。”

    阿干闻言,却又是一怔,他皱起眉头思考几分,才认真回答:“狼吧,我自幼被狼所养,往后就叫白狼吧。”

    铁大爷和绿袍老人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却是没有丝毫的意见,他们甚至没有插口的等待着两人停下。

    “你们说好了吗?”铁大爷看着停下对话的两人问着。

    白愁飞示意白狼站到自己身后。看着铁大爷不说话。

    铁大爷看着两人,笑了笑才朝白愁飞开口:“你救不了他。”

    白愁飞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静静的看着他,他身后的白狼已经朝铁大爷露出了牙,无声的咆哮着。

    “你知不知道,这个小镇有几条街?”铁大爷忽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然后他自己接着回答“七条街。”

    “你知不知道,我只负责一条街?”铁大爷甚至叹口气,看着白愁飞问着:“你负责什么?”

    白愁飞看着他回答:“负责慕容的朋友。”

    铁大爷忽然沉默,这个名字就让他沉默。

    慕容不是姓,他就叫慕容。

    江南慕容世家的家主,永远都叫慕容。

    可无论谁能坐上慕容世家的家主,都不是个简单的人,这一代的慕容更不简单,他现在也不超过三十岁。

    他的朋友当然不会简单,跟他一起并列江南四公子人里,最少也会有一个出现。

    江南慕容,玲珑百变无穷。

    江南江南,万种风情一身。

    江南胡西,浓妆淡抹相宜。

    江南月明,月明之后无人。

    这就是江南四公子,在江南无人不知。人们都说,要看江南的味道,看这四个人就足够了。见过他们的人对这句话都完全赞同。

    铁大爷的仇人就是慕容。

    无论谁要拿慕容当仇人,都一定是个有本事的人。一个有本事的人绝对不会傻,更不会在决战的时候将本来要帮他的人变成敌人!

    铁大爷当然有本事,他绝对不傻。

    所以他马上点头,甚至朝白愁飞笑着解释:“白狼跟你走,我自然没意见。”

    白愁飞看着他,在等着他接下去的话,无论谁都不会什么都不要的放开这样一个人才。

    铁大爷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不知这位公子有几分把握?”铁大爷的问题很偏,但意思却很明白,你可以带走人,可你最好要有把握。

    “我没有把握,我连见都没见过那些人,怎么会有把握?”白愁飞回答绝对不能让人满意。

    可铁大爷却很满意,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毫无疑问是那只手安排的,可要铁大爷一点都不希望,自己合作的人,是个什么都不知道却自以为是的蠢货。

    “没有把握,才会更认真。这位公子的确可以让人放心。”铁大爷点点头,而后脸sè一正:“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保证你会出手呢?”

    这的确是个问题,出现在这里的人当然都是朋友,可朋友的朋友就不一定是朋友了,铁大爷相信这个人能出现在这里,一定已经已经被人调查过了,可他还是想确认下,因为这关系这他自己的xìng命!

    “我叫白愁飞。”白愁飞回答。

    铁大爷的眼睛忽然就亮了:“好杀无辜,好猎人头,好斩美人的白愁飞?”

    “若这名号还有人想要,那他拿去就是。”白愁飞冷笑。

    “一身白衣,左手有刀,腰间有人头。”铁大爷看着白愁飞感叹的叹口气,而后语气一转:“公子这身打扮,可是好冒充的很。”

    白愁飞怔怔,却是一笑,将手里的刀指向了铁大爷。

    “这等骂名,若有人要,拿去就是。”白愁飞笑笑,接着说着:“可若要人不信我手中这把刀,那也不妨来试试。”

    铁大爷的脸上已经有了苦笑,他一点都不想跟白愁飞动手,因为他舍不得在这个时候少上一个可以帮助他的好手。他只有苦笑,可他马上就笑不出了,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红衣服的人!

    那是个人,却可以说是一个小鬼,红衣小鬼!

    铁大爷的眼中看见了他,心中却已经响起了一首歌谣……

    “割头的小鬼来了。

    大家赶快跑。

    如果跑不掉,

    头颅就难保。

    割头小鬼,专割人头。“

    在一个人将死的那一瞬间,忽然有一个穿红衣着红裤的小孩出现了,拿—把小刀,一把抓住那个人的发髻,一刀割下,提头就跑,倏忽来去,捷如鬼魅。

    这个小孩是谁?

    没人知道。

    这个小孩为什么要割人的头颅,提着头颅到哪里去了?

    也没人知道。

    可是.每个人大概都能想像得到,这是件多么神秘诡谲的事,甚至还带着一种血腥的浪漫。

    最浪漫而传奇的一点是,如果不是名人的头,他是绝不会去割的。

    如果你不是名人,如果你明知你要死了,如果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样一个专割人头的小鬼,就算你带着八百万两黄金,跑去找他,跪在地上求他在你要死的那一天那一时那一刻去割你的头,他也不会睬你,甚至连你的头发都不会去碰一碰。

    如果你不是名人,你要他来割你的头,远比你求他不要来割你的头还要困难得多。

    可是他如果一定要割下你的头来,他就会时时刻刻在等着。

    等着你死。

    铁大爷看见这只小鬼的时候,小鬼已经在白愁飞和白狼的头顶上,铁大爷脸上的苦笑变成了真笑,他只是不知道,割头小鬼来割的是白愁飞的头,还是刚刚改名的白狼的头!

    他相信,无论要割谁的头,那个人都躲不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白狼

    铁大爷的笑容出现在脸上的时候,白愁飞已经转身抬头,看着已经在两人头顶的红衣小鬼举刀。

    红衣小鬼的目标不是白愁飞,而是刚刚改名,原来叫做阿干的少年!

    只有天才才能感觉到天才,只有最残忍的野兽才能找到一样残忍的野兽。在红衣小鬼第一次看见阿干的时候,就决定不让他活下去了。

    因为他嫉妒!

    阿干被来已经该死了,他已经准备好了割头,却白愁飞插手救了下来。甚至改了名字!

    别人不懂改个名字的意思,可红衣小鬼懂,对于他们这样的野兽怪物,改名就是改命!

    阿干现在已经叫做白狼,他也抬起了头,看着红衣小鬼的眼神中满是狠辣和决绝,他来不及做什么准备,只是将双手微微举起,意思很简单,我对付不了你,可你要杀我,我绝对可以抓住你!

    而一旦被抓住,那绝对没人能挡得住白愁飞的一刀。

    红衣小鬼没跟白愁飞碰过面,却绝对不想去试下已经指向了他的刀,可是他也不想退,因为他知道,若是退了,以前的阿干,现在的白狼,以后绝不会放过他!

    红衣小鬼的手已经抓住了白狼的发髻,另一只手中的小刀已经放在了白狼的脖子上,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将白狼的人头带走。

    可是白愁飞和白狼却好象一点没在意他一样的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白狼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害怕,他的双手继续的抓向了红衣小鬼的身子,就象他的脖子完全没有那把一动就可以割掉他人头的刀。

    白愁飞的刀已经挥下,根本没介意红衣小鬼刀下的白狼。

    红衣小鬼绝对可以确定,这个人若是劈开了他,那绝对不介意把他身下的白狼一起斩杀。

    哪怕白狼的名字是这个人刚刚起的!

    哪怕他刚才还为了白狼跟铁大爷差点翻脸!

    江湖上会这样做的人不少,可觉得组做理所当然,甚至觉得应该这样做的人不多,姓白的人,更是只有一个!

    红衣小鬼在白愁飞刀落下的瞬间已经放开了白狼,一个翻身在空中飘开,他并没飘远,而是在附近的屋子上看着刀锋停在白狼头上的白愁飞继续嘻嘻的笑着:“你就是那个好杀无辜的白愁飞?”

    白愁飞不接话,只是看着他,他把刀从白狼头上拿走的时候看也没看白狼一样,白狼也一点没注意这件事的看着屋子上的红衣小鬼,两人的样子有些相象。

    “是我说错了,好杀无辜,好猎人头,好斩美人的白愁飞。”红衣小鬼还在嘻嘻的笑着,却在笑完后脸sè变的狰狞,从屋子上直接扑向了白愁飞!

    他的目标很直接,就是白愁飞的人头!

    一个出名的人,最讨厌的不是别人比他更出名,而是别人出名的方式跟他一样!

    红衣小鬼讨厌白愁飞!

    他的速度绝不比一只燕子更慢,从屋顶到白愁飞面前最多不过两次眨眼,可他的眼中没有闪现出得意,因为他面前的不是白愁飞的人头,而是白愁飞的刀!

    就好象一道闪电从空中落下!

    白sè的刀痕和红sè洪流对撞在了一起!

    “叮……”

    红衣小鬼借着两人对撞的力量凌空一个翻身,手中的小刀斜斜指着白愁飞继续扑下!

    白愁飞却面无表情的继续举起,再次劈下!

    白愁飞的刀并没将红衣小鬼斩杀,红衣小鬼手中的刀明显也不是凡物。只是再次将红衣小鬼劈出。

    红衣小鬼的身体一次次变高,力量一次次变大,等到他第七次飞起的时候,他已经看见了一只鸟从自己身下飞过,他从没飞过这么高!

    他低头看向白愁飞的神情里已经有了几分冷笑,因为他知道,白愁飞绝对接不下这一次了!可在他扑向白愁飞的时候,却从白愁飞脸上看到了同样的表情!

    白愁飞也在冷笑!

    白愁飞的嘴角已经流出了鲜血,在一连七次的撞击中,他已经受了内伤,江湖上能一连接下六次撞击的人并不多,能每一次都将人劈出去的人更少,甚至几乎没有,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越高,往下的力量越大,把敌人劈高那是给敌人增加力量!

    可是白愁飞就这样做了,他傻吗?

    谁都不可能说他傻!

    红衣小鬼的神情在接近白愁飞的时候,终于发生了变化。他忽然明白了白愁飞为什么冷笑。因为他再也无法控制这种力量!他人小,体轻,所以他的轻功要比别人好的多,可是现在,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重量,大到他无法接受,无法控制,往下的力量的确比他任何一次都大,大到若是白愁飞不接他这一刀,他会直接撞到地上!

    他的眼中甚至有了期盼,他期盼白愁飞会接他这一刀!他不想死,也不怕死,他只怕丢人,若他一头撞在地上,把自己撞个头破血流,那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比别人低,所以他出名比别人更难。他更珍惜他的名声,哪怕是坏名!

    若他自己的名声毁在他自己手下,那他是死都不愿意去做!

    白愁飞已经退开了一步,他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更不会因为一个想要他命的人脸上的一份表情而改变决定,他已决定在红衣小鬼撞在地上的一瞬间挥刀,他也有绝对的把握一刀斩了这小鬼!

    红衣小鬼的脸上已经有了绝望,他当然看得出白愁飞准备干什么,可他无能为力!他已用尽了全身的功力飞的更高,所以在落下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功力去保护自己,他本已有绝对的把握破开白愁飞的刀,割走白愁飞的人头,谁会在已经百分之百把握的情况下留一分力?那是在给敌人逃命的机会!

    红衣小鬼不会,白愁飞也不会!

    铁大爷和他手下的人当然更不会。

    这已是一个死局!

    红衣小鬼的命运除了死好象已经再无变数。

    可在江湖上,你绝对不要说绝对!

    因为变数发生以前,你绝对不会想到。

    有人动了,有人要救红衣小鬼的命。

    红衣小鬼在看见这个人动的时候,脸上已经有了种无法诉说的表情。

    白愁飞的脸sè终于也变了!

    动的人是白狼。

    白狼要救这个人,要救这个刚才还要杀的人,要救这个刚才还要杀他的人!

    白愁飞不理解,铁大爷也不理解,所有人都理解不了这样的情感,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人类间的情感,而是野兽与野兽间的情感!

    他们可以只为一口水拼个你死我活,却也可以为一口气,舍弃了自己的xìng命去救同类!

    白愁飞无法理解他们的感情,却不能看着白狼去死,所以他在不该挥刀的时候挥刀!

    这也是件奇怪的事情,白愁飞刚才还想一刀连白狼一起斩死也要杀了红衣小鬼,现在却宁愿不杀红衣小鬼,也要救下白狼。这些莫名其妙的感情,莫名其妙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个地方才会发生,那就是江湖!

    白愁飞的刀挥下!

    红衣小鬼的血喷洒在空中,人却已飘到了远方。

    他甚至可以在挨白愁飞那一刀的瞬间割下白狼的人头,可他却没有动手。他对白狼的情感,是否也跟白狼对他的一样?

    白愁飞知道红衣小鬼没死,他没手下留情,却绝对不会自我感觉良好,他知道自己的刀只不过劈进了红衣小鬼的肩,再往进的时候已经碰上红衣小鬼手里的刀。

    红衣小鬼的血,染的他的红衣更红,他又站到了屋顶,看着白狼,脸上浮起一种只有白狼才能理解的微笑,他没管还在流血的肩,忽然开口……

    “砰、砰、砰,请开门。”

    “你是谁?”

    “我是红小鬼。”

    “你来干什么?”

    “我来借小刀。”

    “借小刀干什么?”

    “劈竹子。”

    “劈竹子干什么?”

    “做蒸笼。”

    “做蒸笼干什么?”

    “蒸人头。”

    “蒸人头干什么?”

    “送给老妈当点心。”

    他自己问,自己答,唱出了这首儿歌,他唱得高兴极了。

    可听他唱的人,却没人可以理解他要表达的事情和情感,也许白狼可以理解,可他绝对不会去解说。

    他唱完歌,嘻嘻的笑着。

    谁都以为他还要说几句话,可他就这样走了。

    真的走了,什么话也没说,肩上还流着血,就这样走了。

    就好象他来的时候,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来一样,他走的时候,也一样是别人想不到的时候。

    他是红衣小鬼,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算他已经走了,几人也还是静静的站了好久。

    他们也许在害怕,害怕红衣小鬼再来割他们的人头。

    也许在庆幸,庆幸红衣小鬼这次没割他们的人头。

    红衣小鬼就是红衣小鬼。

    他跟你绝对没有仇,既不想杀你,也不想要你死,可是他会等着你死。

    如果你万一不幸死掉了,不管你是怎么死的,不管你死在哪里,也不管你是在什么时候死的,你只要一死,他就出现了。

    只要他一出现,他那把割头的小刀就会在你的咽喉间,一刀割下去,绝对会割到你后颈的骨缝里。一刀就割断你的头颅,连刑部大堂里最有经验的刽子手都不会算得比他准,然后他提头就跑,一闪无踪。

    这种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谁也猜不透他辛辛苦苦的等着割一个死人的头颅是为了什么?

    只不过有一件事是每一个只要有一点幻想力的人都可以想像得到的

    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一个非常秘密的地方,藏着许多人头,每一个都是名人的头。

    有些人收集名画名瓷名剑,有些人喜欢名花名厨名酒。

    前者重价值,后者重情趣。

    可是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人,喜欢收集的却是名人的头。

    幸好这种人只有一个。

    绝代的名花死了,只不过是个死人而已,旷世的名侠也死了,也一样是个死人。

    死人都是一样的。

    死人的头也一样!既无价值,也无情趣。可是对这个人来说,却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乐趣,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目标。

    没有人知道他已经割下多少人的头,但是每个人都知道,他要去割一个人的头时,从来都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止他。

    他出手时,就在一瞬间,人头已被割下。

    只有这一次例外。

    却没人知道,这次为什么是个例外。

第一百二十九章 玩家的出现

    一个檀香木匣,一点石灰,十七种药物,一颗人头被放进去。

    木匣上刻上这个人的名字。

    在这个地方,像这样的檀香木匣,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一百三十三个。

    这个地方在哪里?当然也没有人知道。

    ……

    …………………

    白愁飞和白狼也已经走了,留在街上的只铁大爷和他手下的那些人了。

    离开了铁大爷的视线,白愁飞本该感到的轻松的,可他一点都不轻松,走出了这条街,他才想起铁大爷刚才说过的一句话……

    “你知不知道,这个小镇有几条街?”

    “这个小镇有七条街,我只负责里面的一条。”

    白愁飞站在另一条街的街口,定住了身体,他不知道其他六条街的人是什么人,可毫无疑问,绝对没有一条街的人在铁大爷的人之下。

    别人不会为他浪费jīng力和时间,但这并不是连一点准备都可以不做就走上街头的理由。

    白狼站在他身后,他不知道白愁飞为什么停下,可他知道,这个小镇里,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可能会随时没命!

    白愁飞已经开始了行走,他的左手握着刀,右手在刀柄虚握着。他走路的方式跟平时没有任何不同,可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一动手,必定是雷霆一击!

    他并没走出多远,就停下了脚步。

    因为这条街的另一边,慢慢的走过来一个人,就一个人,在这处处都是杀机的小镇里,安详而又自得。一身衣服,青白搭配,在别人身上显的消瘦的衣服,在他身上却穿出了一种富贵。他并不胖,也不丑。他好象什么都不着急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这些的话,那白愁飞绝对不会停下。

    白愁飞停下的真正理由是,这个人是个玩家!

    就象野兽总能分辨出野兽一样,玩家也能分辨出玩家。哪怕他们外面看起来跟其他人没有丝毫的不同。

    这个人安详而又自得的神情没变,脚步也没变,直到走到了白愁飞旁边才停下,白愁飞才看到他一头的汗水。也才明白,他不是真的安详而又自得,只是他的武功就是这样。

    无论谁要走到这里,无论谁在这里行走,都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小镇,到现在已经没有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没出现杀戮只不过是因为另一半人还没有来。

    走过来的这个人,停下,朝白愁飞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的示意白愁飞跟他走。

    白愁飞怔怔,而后点头,天无悔说的没错,他是个江湖人,可首先还是个玩家。

    等到走出这条街,走在前面的这个人还是安详而又自得的行走着,他直到走出了整个小镇,才松弛下来。然后才抹把脸朝白愁飞苦笑:“哥们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晚上。”白愁飞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我叫悠闲。”这人笑笑,然后叹口气:“我四天前就到了。”

    白愁飞眼睛一亮,看着悠闲。

    悠闲却苦笑:“我宁愿跟你一样现在才来,知道的多是种苦啊!”

    他不等白愁飞接口就继续说着,看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话了一样。他的武功并不弱,能练成他这样的武功那绝对不是这样的xìng格,只不过这里太让人压抑了。

    “你知道这里有几伙人吗?”悠闲看着白愁飞问着。

    “铁大爷说七条街他只负责一条,那就是有七伙人吧。”白愁飞回答着,虽然这个回答已经让他很不安了。可更让他不安的是,悠闲摇头了。

    “按你这样算的话,不是七伙人,是十四伙人!”悠闲想笑白愁飞来着,可等他说完就已经笑不出来了,他哭丧着脸看着白愁飞:“可惜并不是十四伙人,我知道的只有九伙。”

    白愁飞的脸sè没变,要变也要等到全听完再变。

    “铁大爷“

    “江南慕容。”

    “慕容秋荻。”

    “青龙会。”

    “青衣楼。”

    “神剑山庄。”

    “花景因梦。”

    “姬雁冰。”

    悠闲的脸已经难看的不能了,他每说出一个名字,脸sè就要苦一分,说到第八个名字的时候,他已经苦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只是八个,还有一个是什么?”

    “能有什么,当然是玩家了。”悠闲的脸sè没因为玩家变的开心,反而更加难看:“四大工会加散人,一起四十多人,然后半个照面就剩下了十几个人,也不知道躲哪了,或者被人抓哪了!”

    悠闲甚至补了句:“反正我是除了你,就见他们出现,然后就再没见过。”

    白愁飞的脸sè也变的难看了。这个小镇,到已经完全变的跟小说里的不一样了,就算还一样,也绝对没有任何玩家可以利用。因为这些人无论哪一个,都绝对没有玩家可以惹得起!

    把该说的说完的悠闲有些舒服的叹口气看着白愁飞:“一直没问呢,你叫什么?”

    “白愁飞。”白愁飞回答。他知道玩家和江湖人听到这个名字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甚至想过了悠闲该出现的七个表情七个问话,可等到悠闲的问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崩溃……

    “行啊!哥们,够牛!”悠闲怔一怔,然后一脸佩服的看着白愁飞:“你花了多少钱,才让轻舞和轮回帮你宣传名声的?”

    白愁飞张张嘴,没说出话,然后用右手捏了捏脸才回答:“二十四万。”

    “那倒是真不贵!”悠闲点点头,然后才问着“银子还是RMB?”

    “二十四万两银子。”白愁飞回答。

    “那就是有些贵了!他们只说几句话造个谣,就要那么多钱!真不地道!而且还不负责在后面帮你维护名声!”悠闲有些鄙夷的摇着头。

    白愁飞还是怔一怔,他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买卖。

    “哥们,你听我的,你要……”悠闲笑着说着话,要拿手拍拍白愁飞的肩膀,却瞬间一退三丈。

    因为在他的手拍向白愁飞肩膀的时候,白愁飞手里的刀尖已经指向了他。

    一退三丈的悠闲脸上还是笑着,话竟然没断:“你要问他们要求售后服务!要不他们就算是诈骗!”

    说完这句话,他才收起笑容看着白愁飞:“你拿刀指着我,是什么意思呢?”

    白愁飞定定的看着他,开口:“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那二十四万两银子,不是我给他们的,而是我从他们手上拿的!”

    悠闲愕然,而后才看着白愁飞问着:“你抢了他们的二十四万两银子?”

    白愁飞点头。

    “那他们为什么没找你麻烦?”悠闲看着白愁飞叹口气:“你竟然还可以好好活着,看来如今的四大工会的确不行了。”

    白愁飞没接话,也没开口。

    可悠闲却马上向针扎在屁股上一样的连续换了三个位置。

    而后一个声音才不紧不慢的响起:“你是不是也想去抢上二十四万两银子?”

    白愁飞听不出来,这个声音在什么地方传出,可他并不在意,因为无论在哪都一定不会在他的刀锋之内。

    他不在意,可悠闲却不能不在意,他甚至流出了冷汗,一脸难看的开口:“是的。”

    这个人都没露面,可悠闲在他面前竟然连假话都不敢说!

    “你知不知道他一年里过的是什么样的rì子?”这个人还在不紧不慢的说着,悠闲已经看向了白愁飞,摇头。

    “他一年来,有七百多名玩家,三百多名江湖人,想要他的命!”这个声音的主人终于慢慢出现,他看着白愁飞感叹:“可这些人,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这本是句应该让悠闲感到惊讶的话,可悠闲一点也不敢惊讶,他的眼睛看着出现的这个人,一分也不敢移开。他甚至不敢逃。因为他知道这个人绝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在人背后远比在人面前更可怕!

第一百三十章 序幕

    “他绝对比我更可怕,为什么你这么怕我,却一点都不怕他?”这个人继续着话,语气却没半点不耐烦,他只是一点一点仔细的我着“要知道,你刚才还想杀了他!”

    悠闲不自觉的扭扭身体,离白愁飞再远点,这个人说的话也许有道理。

    悠闲当然认识这个人,不认识这个人的玩家本就不多,可他却没一点向白愁飞介绍的意思。

    白愁飞看着他,面无表情。

    “你知道他是谁吗?”这个人脸上带着玩弄,笑着,却让人从心底发寒。

    “你是谁?”白愁飞说着话,他一点都不喜欢这个人。

    “我叫喧哗。”喧哗笑笑,看着白愁飞说着话:“是轮回工会的执法人。”

    白愁飞点头,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悠闲擦着汗有些嘲笑的插口:“你的骂名,就是出自他的手!”

    白愁飞依旧面无表情。

    喧哗却一点都不在意悠闲说破这一点,他依旧笑着说着话:“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他叫悠闲。”喧哗继续不再笑了,他眯着眼就象一条毒蛇一样的看着悠闲继续说着:“也许你没听说过他,可一定听说过他师傅,他的师傅就是富贵闲侯。他们一门所擅长的兵器不是别的,就是手上的指环!”

    白愁飞的目光已经移到了悠闲的手上。

    悠闲并没回避,他的双手大拇指上,都有着一个碧玉做成的指环。

    “你若刚被他一掌拍在身上,那你不死也残!”喧哗说着话,眼神一点也没放过悠闲。

    悠闲明显有些害怕他,而他,又怎能对悠闲一点都不担心?

    他说这些话,并不是要给白愁飞什么解释,只不过是想让白愁飞在一会动手的时候,起码保持中立。

    悠闲还在紧张的擦着汗,他看起来好象很害怕一样。

    但喧哗的眼神却更加认真,他从不认为一个敢在四大工会身上动手的人,会真的害怕成这样。他是自大,却绝对不是傻瓜!

    “我只不过抢了一万两银子。”悠闲擦着汗朝喧哗苦笑:“他从你们身上抢了二十四万两银子,你不去对付他,为什么要对付我?”

    白愁飞听着也想知道回答,他可不认为喧哗会放过他。

    “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更难对付的人。我为什么还要惹他?”喧哗说着这样的话没半点不好意思

    悠闲一下被堵住了口,他也没想过,这个人说话就这样直接。

    “我对付不了的人,留给别人对付。”喧哗的脸上已经浮起了笑意“我对付我能对付的人就够了!”

    “你就那么确定你能对付得了我?”悠闲的手还在擦汗,可他的语气却让喧哗听着心有些下沉。

    “我自然对付得了你!”

    “你以为我在擦汗,是在怕你?”悠闲终于停下了擦汗的手,他脸上的汗还在流着,可在这时候,无论谁都看出来,他擦汗绝对不是因为害怕,因为没有一个害怕的人脸上会有这样淡漠的笑容。

    喧哗感觉自己已经走进一个陷阱,可他一点也没发现自己是怎么走进来的,更不知道,这个陷阱要命的地方到底在哪!

    悠闲已经不在擦汗,他甚至背负起了双手,就象一个真正富贵的人一样,安详而又自得的走了几步才看着有些变的有些紧张的喧哗开口:“你为什么不在花满楼那继续混rì子?”

    喧哗当然不会回答,从来都只有他问人,什么时候有过别人问他?

    “花满楼把你赶出了来吗?”悠闲的话很平常,可恶毒之处,一点不比喧哗少:“这一点都不奇怪!花满楼眼睛瞎了,可连我这样的人看能看得出你的凉薄,花满楼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个天xìng凉薄的人?他不杀你已经足够客气!怎么可能让你死皮赖脸的呆在那!”

    喧哗的脸上已经有了愤怒!无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都不喜欢从别人口中听到!

    他更不是个一点都不反驳的人!

    所以他轻笑:“既然你已经有了把握,为什么你还不动手?”

    悠闲没有回答,他只不过离白愁飞更远了点而已。

    “好杀无辜,好猎人头,好斩美人的白愁飞,你又怎么能保证他不会一刀将你斩杀?”喧哗看着再次员离点白愁飞的悠闲说着,他甚至扭头朝白愁飞笑笑:“一句谎话,说上很多次,他就自然变成了实话,被很多人说上很多次,那就是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你白愁飞,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好杀无辜,好猎人头,好斩美人的恶徒!”

    白愁飞却好象一点都没听到一样。

    等喧哗转回头的时候,看着悠闲的眼神中已经更郑重几分。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刚才没趁你扭头时候出手?”悠闲竟似乎读懂了喧哗的想法,所以他马上接着回答:“你本来就是一个喜欢背后算计人的人,又怎么可能把背后留给别人?”

    “如果那不是陷阱,我宁愿学狗去爬!”悠闲的脸上有着嘲笑。

    可他脸上的嘲笑还没落下,就猛的转身,向着右边的树扑了上去,就好象树是一只剥光了的美女一样!

    眼光发亮双手拍在了树身上!他用的力量很强,可拍在树身上的时候就已经轻的象在抚摩少女的皮肤,他好象已经真的把这个颗树当成了美女。

    树上已经了血流出,树不会流血,流血的自然是人,原来悠闲一直擦汗,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在寻找藏在暗处的人!

    看着树流出了血,悠闲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sè。

    喧哗的脸上也已经一片灰白,他自然知道是谁藏在树里,也自然明白,悠闲的双手下,绝对不会有活命!

    藏在树中的人,已经变成了尸体,自然不会再藏下去,可这个人掉出来的时候,悠闲脸上的得sè就象一张画一样画在他脸上不能变化,喧哗脸上的灰白却一下发青让人看得就发苦!

    树不是美女!

    可树里的人却是美女!

    死了的美女!

    在中了悠闲双掌以前就死了的美女!

    无论谁的心脏部分被压下整整一寸都活不下去了。

    悠闲的两掌虽然致命,一掌在小腹一掌在额头,可无论谁都能看得出,这个女人在悠闲动手以前就已经死了,死的无声无息,死的连安排这个女人藏在树里的喧哗都不知道!

    风一直在刮,可众人的心头却忽然被吹过了一阵寒意,杀人的到底是谁?

    他们不知道,他们只是知道,小镇里的人,无论哪一伙,都可以做到!

    这个知道比不知道,更让他们感觉到恐惧!

    他们原以为,江湖人懒的管他们这些玩家的事情,可现在想来,那些人根本不允许有这样的变数发生!

    喧哗已经走了,悠闲没去留他,也不想留他,这时候他一点富贵的样子都没了。他呆坐在地上,看着从树上掉出来的尸体发呆。

    喧哗的确是个凉薄的人,他根本没管这个他安排进树里,然后死去的女人。就那样干脆的走了。

    白愁飞也没留他,他必须保存每一分战力,去对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的战斗,需要对付的人里恐怕每一个简单。甚至他若能对付得了小镇那么多人里的一个,就已经不错了!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悠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起身来,他沉下脸sè认真说话的样子,的确有几分富贵闲侯的风采。

    白愁飞摇头。

    “因为一个人。”悠闲看着白愁飞开口:“明察秋毫柳清明。”

    他不等白愁飞询问,就继续说着:“他跟我师傅是好朋友,我师傅不能插手这件事,所以我就来了。”

    白愁飞已经在苦笑,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更甚至知道这个人肯定会死。

    “我当然知道他本来会死,可下不一样了。”悠闲的脸上有了神秘:“就算杀了他,也一样有人能找到那些刺客的藏身之处!一个都不会漏过。”

    白愁飞在认真听着,在悠闲说的那几伙人里,最差的杀手,估计也就是铁大爷那伙人了。

    “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多,可这里一下出现了三个!”悠闲叹气,他叹气不是因为失望,而是因为他看见了江湖。

    “应无物,你听说过吗?”悠闲问完,然后继续叹气:“你当然知道,以他的本事自然可以找到。”

    白愁飞点头,也只能点头,应无物的本事,哪怕在小说中都可以算是一方之尊。

    “应无物当然不会死,他现在算是青龙会的人,谁要杀他,就是跟青龙会过不去。”悠闲继续说着:“可他若不死,柳清明死不死都没关系了。”

    白愁飞还是不开口,他不想在别人的事情里插手,更不想去招惹一件明显是去找死的事情。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吗?”悠闲没等到白愁飞开口,只好再次说话。

    “你为什么知道?”白愁飞马上问着,他的确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第一百三十一章 江南慕容

    如果你盼望一个根本不熟悉的人会告诉你他的秘密,那简直跟在盼望天上掉馅饼一样愚蠢!

    悠闲根本没接话的自顾自说着话。

    白愁飞也不以为意,若悠闲真说了,那他反而更担心。

    “这些人来这里的目的,我们根本不知道。”悠闲看着漆黑的夜sè叹气:“就算知道了,我们也一点办法都没。”

    “可无论哪一种目的,都一定跟一个人有关!”悠闲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那个名字:“楚留香!”

    白愁飞点头,这个地方本来就应该是对楚留香的一个陷阱。所有出现的人,自然跳不开楚留香。

    “这些人中,也很多人跟楚留香根本不认识,甚至有几伙人完全是仇家,可他们忽然都出现在这里。有的要在这里决战,有的要在这里报仇,有的要在这里做买卖。他们本来绝对不会这样和平的在一起,可他们偏偏这样相处着了。”悠闲不是在分析,而是在说着一个事实。

    只要在看见一个更大的馅饼的时候,人们才会转移对手中小馅饼的注意力。

    无论什么人杀死了楚留香,都是一个天大的馅饼!

    可能让这么多大势力出现在这里的人。到底在想什么,要做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你跟我说这些是想做什么?”白愁飞看着悠闲,等待着他的回答。

    “我想让你帮下柳清明。”悠闲认真的看着白愁飞:“若我有什么事情,怕是一下回不来,希望你能帮我看下他。”

    按照某种规律,若说了这样的话,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死!

    白愁飞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更不会对一个刚还要朝自己出手的人乱发好心的人。他直接摇头拒绝。

    悠闲没再多说什么,他只是看了看白愁飞,而后转身走回小镇,他走路的样子依旧安详而又自得,可白愁飞看见的,却是一个走向死亡的背影。

    有些事白愁飞知道,却没说,这个小镇的事情他知道的没悠闲多,可这个小镇的凶险,无论谁杀过那么多人,都能感觉得到小镇的危险。而在这样的时候,最怕的不是别的,是动摇了自己的信心!

    如果动摇了信心,那才真的是必死无疑!

    而说那样的话有百分之八十可能会死的理由也是这个,如果一个人存了死志,对自己不再有信心,那他能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白愁飞并没在这里停多久,因为他有他该做的事,而他该做的事,并不是站在小镇外面发呆,而是在小镇里面杀人!

    小镇本来是个死镇。可今天晚上的小镇,却可以任何一个追求享受的人得到满足,白愁飞已经在小镇里的一家酒楼上了,不是最好的酒楼,是他应该在的小楼!

    从这个地方看,月光绝对没有灯光灿烂,各式各样的花灯排满在街道上每一个可以悬挂灯笼的地方,使得这个本来应该很安详平静的团圆佳节,看起来竟好像变得有点像是金吾不禁的上元狂欢夜。

    这个本来已死寂无人的边陲小镇,看起来也变得好像有点像是灯火如昼的元夜花市。

    遗憾的是,街道上只有灯,没有人。

    人在楼头。

    铁大老板端坐高楼,目光如鹰鹫,样子看起来却如虎豹,正在渴望着痛饮仇敌的血。

    有很多人正列队在他面前通报。

    “兵刃检修清点完毕。”

    “灯笼蜡烛油料补充完毕。”

    “人员清点完毕,无缺漏、无病患、无醉酒、无走失、无脱岗。”

    “街道清除完毕,无积水、无障碍!”

    每一件事都安排妥当了,却没有一个人提过暗卡中的杀手。

    那是绝对保密的,除了那二十九个随时都在准备殉死的死士外,只有老板自己知道这个秘密,就算还有别人知道,那个人现在也没法子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

    没有嘴的人,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没有脑袋的人,怎么会有嘴?

    铁大爷的表情虽然很严肃,可是也很镇静从容。

    对于这一战,他们好像一直都很有把握。

    名动天下的江南慕容,盲而不盲的柳明秋,在他们眼中看来,好像只不过是两只飞蛾而已。

    他们早已燃起了灯,等着飞蛾来扑火。

    远处有光芒一闪,仿佛有流星陨落,一个人身轻如燕,凌空一掠,自黑暗中掠入灯火辉煌处,再一掠,就穿窗入高楼。

    他看起来像是个孩子,可是年纪已经有三十六七,他看起来像是个还没有发育完全的少女,可是在多年前就已有了胡子。

    因为他是个侏儒。天生就是个侏儒。只不过他这个侏儒和别的侏儒有几点不同而已。

    他就姓朱,名字就叫做朱儒。

    他娶了老婆。

    他的妻子叫马佳佳,容貌佳,家世佳,风度佳,修饰佳,服装佳,是江湖中有名的佳人。

    她的身材尤其是值得赞美的,长腿、耸胸、高腰,就算是最挑剔的男人,也绝对找不出一点缺点来。

    马佳佳身高七尺一寸,比她的老公朱先生恰巧高了一倍。

    就凭这一点,朱先生就已经可以自傲的。

    更令他自傲的是,江湖中人羡慕他的并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轻功。

    他自信他的轻功在江湖中至少也可以排名第八。

    身轻如燕,落地无声,落地时就落在铁大爷身侧。

    他凌空飞掠,穿窗而入,他的脚尖落地时,他的嘴就在大爷的耳边。

    铁大爷居然端坐不动,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人会来,而且一来就在他身侧耳边。

    朱儒施展轻功时,“落点”之准,—一向都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就算他跃起凌空翻了十八个斤斗后,他的落足点,还是会落在他刚刚跃起时那个地方,甚至连脚印都可以完全吻合。就像是相恋中情人的嘴一样,密密吻合,丝毫不差。

    所以大老板只淡淡的问:“情况怎么样?”

    “情况很好。”朱儒说:“就好像大老板预料中一样,该来的差不多全都来了。”

    “差不多?”大老板说:“差不多是差多少?”

    “只差一个。”

    “谁?”

    “柳清明。”朱儒说:“这个不瞎的瞎子本来一直是个独来独往的人,可是最近却忽然投靠了江南慕容。”

    “为什么?”

    “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朱儒说:“更让人想不通的是,他今天居然没有来。”

    铁大爷对这个问题似乎并不太有兴趣,他觉得有兴趣的问题是:“不该来的人来了几个?”

    “两个。”

    “谁?”

    “一个是用白巾蒙着脸,穿着一件直统统的白布袍,看来仿佛很神秘的女人。”朱儒说:“慕容是坐着一顶小轿来的,这个女人一直都跟在小轿边。”

    铁大老板皱起了眉,丝路先生也皱起了眉,忽然问朱儒:“你怎么知道这个人是个女人?”

    他问朱儒:“你非但看不见她的脸,连她的身材都看不见,你怎么能确定她一定是个女人?”

    这个问题是非常尖锐的,而且非常确实,朱儒的回答也同样实际。

    “因为我第一眼看见她就热了起来,全身上下忽然间就热起来了。”朱儒说:“她全身上下我全都看不见,可是我那时候的感觉,居然比看见七八十个**裸的漂亮小姑娘还冲动。”

    这种感觉是很难解释的。朱儒只能说:“她每走一步路,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种说不出的诱惑。尤其是她的眼神。”朱儒叹息:“她的眼睛里就好像有只看不见的手,随时都可以一下子就把你的魂抓走。”

    他解释得不能算顶好,可是大爷和白愁飞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一个天生的尤物就像是把锥子,不管你把她藏在个什么样的袋子里,它都—样可以把袋子穿透。

    “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

    “不知道。”朱儒说:“可是我知道她一定是慕容的女人,她一直都跟着他,几乎寸步不离。”

    ——能够让这么样一个女人跟在身边寸步不离的男人,当然是非常突出的。

    “这一代的慕容是个什么样的人?”铁大老板问朱儒,“他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就很难说了。”朱儒在犹疑。

    他的观察力一向很敏锐,而且很会说话,要形容一个非常突出的人,应该很容易。

    “这个慕容,好像跟上几代慕容都不同。”朱儒说:“表面看来,他也跟别的慕容没什么两样,也是一副自命儒雅,高高在上的样子,脸上也完全没有一点血sè,就像是个死人。”

    “不是死人,”铁大爷冷冷插口:“是贵族。”

    “贵族?”

    “他们常常说,只有最高贵的人,才会有这种脸sè,不但要苍白得全无血sè,而且更白得发蓝。”铁大爷冷笑:“因为他们这种人,通常都不需要在阳光下流血流汗的。”

    他不是这种人,他是从汗血中崛起的,他的脸sè如古铜,所以他在说起这种人的时候,口气中总是会带着种说不出的轻蔑和讥诮。

    ——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有多大的财势,也换不到这种脸sè。因为他只有“现在”和“未来”,却没有“过去”。

    ——他的过去是不能提起的,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愿去想。

    ——一个人如果没有一些温暖美好的回忆,在他逐渐老去时,怎么能度过寒冷寂寞的冬天?

    朱儒终于明白大爷的意思。

    “可是这一代的这一个慕容,却绝不是这种自我陶醉的人。”

    “哦?”

    “这个慕容外表看起来虽然跟他们一样,可是……”朱儒经过一段思考后,才选择出他认为最恰当的形容:“可是在他这个躯壳下,总好像有另外一个人隐藏在里面。”

    “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和他外表完全相反的人。”朱儒说:“一个又卑鄙,又下流,又yīn险,又恶毒,又粗俗,又刁钻,又无耻,又残暴的流氓和骗子。”

    铁大爷的脸sè变了。

    一个人会有这样两种极端相反的xìng格,非但不可思议,而且也可怕已极。

    谁都不愿有这么样一个仇人的。

    “他的武功呢?”铁大老板突然急着要问:“他的武功怎么样?”

    “我不知道。”朱儒说:“我看不出。”

    “可是你一定能够看得出,他的动作间,有什么特别的,有一些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是应该看得出来。

    一个受过极严格武功训练的人,一个在某一种功夫上有特别不平凡的造诣之人,在他的一举一动间,甚至在他的神态里,都可以看得出来。

    何况朱儒又是个受过这方面严格训练的人。想不到他却偏偏说:“我看不出。”

    “你怎么会看不出?”大老板已经在发怒:“难道你看不见他?”

    “我看得见他。”朱儒说:“可是我只能看见他这个人,却看不见他的动作和神态。”

    “为什么?”

    “因为他根本没有动过,连小指头都没有动过。”朱儒说:“而且脸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第一百三十二章 江南

    无论谁想面无表情,都并不难。可要想一动不动,那就难了!一个一动不动的人走向这里,这好象是件奇怪的事,但只要你用心想一想,就一点都不会奇怪。

    有些人想要去一个地方的话,他不需要动,只需要想,想一想,别人自然会把他弄去这个地方。

    慕容在椅子上,椅子在别人肩上,所以慕容一动不动都可以跟别人走的一样快。

    慕容当然没有受伤,更没有残废,江南慕容一向争强好胜,最要面子,每一代的继承人,都是文武双全,风采照人的浊世佳公子。

    这张椅子的椅面是用一种比深蓝更蓝的藏青sè丝绒铺成的,光滑柔软如天鹅。

    穿一身同sè丝袍的慕容懒洋洋的坐在椅上,使得他苍白的脸sè和那双苍白的手看来更明显而突出。

    抬椅子的两个人,身材极矮,肩极宽,看起来就像是方的。

    他们的两条腿奔跑如风,上半身却纹风不动,慕容端坐,就好像坐在他那个铺满波斯地毯的小厅里。

    这不是一顶小轿,只不过是张缚着两根竹竿的椅子,却很容易被人误作一顶小轿。

    轿不应该是静的,椅子应该是静的,它们本来是两样绝不相同的东西,可是在某一种情形下,却常常会被误认为同类。

    ——人岂非也一样,两个绝不相同的人,岂非也常常会被误认为同样,有时甚至会误认为同一个人。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这样子的。

    袖袖紧随在慕容身侧,寸步不离。

    另外还有四个人,年纪都已不小,气派也都不小,神态却很悠闲,从容而来,就好像是在散步一样。

    可是他们紧跟在那两个脚步如风的抬椅人后面,连一步都没有落后。

    别人飞快的跑出了七八步,他们悠悠闲闲的一步跨出,脚步落下时,恰巧就和别人第八步落下时在同一刹那间。

    他们每个人身上,还带着一口无论谁都看得出非常沉重的箱子。

    一种用紫檀木制成,上面还镶着铜条的箱子,就算是空的,分量也不轻。

    箱子当然不会是空的,在生死决战时,谁也不会抬着四口空箱子来战场,只不过谁也不知道箱子里装着些什么东西。

    跟在他们后面的八个人,脚步就没有他们这么悠闲从容了。

    再后面是十六个人。

    然后是三十二个。

    这三十二个人跟随着他们,如果不想落后,已经要快步奔跑。

    朱儒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若在平时,他已经该退下了,可现在他并没退下。

    铁大爷当然知道,朱儒绝对不是个不知道分寸的人,他留下,自然是因为还有些话要说。

    “你说!”铁大爷看着朱儒开口,无论谁要马上就跟人拼命了,耐心总会跟平时有些不一样,有人会没了耐心,有人却耐心更多。他们都知道一件事,可对这件事的方式却完全不同。铁大爷毫无疑问是个有耐心的人。

    “在这些人的后面,还有一个人。”朱儒说完,马上补充着:“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一起的。”

    铁大爷当然知道,现在这小镇里远不只他一家人,可这并不是他去理解别人的理由:“既然分不清楚,那他就是一起来的。“

    铁大爷的结论很简单,他马上接着问着:“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好象是富家公子,衣服很平常,可我觉得就算慕容跟他在一起,也不会抢走他的风光。”朱儒有些皱眉,他没任何客观的评价,因为他什么都没看到。

    铁大爷也皱眉,他第一次从朱儒口中听到这样模糊的评价。

    “他是个男人,还是女人?”铁大爷的问题很奇怪,可让旁边的白愁飞和朱儒都眼睛一亮,甚至有些敬佩的看着铁大爷。

    果然,无论谁能做成大爷,都不会简单。

    一个人的信息,若直接评价也许很难,可分成无数个细节的话,虽然有些偏薄,却一定是属于这个人的一部分。

    “是个男人!”朱儒的回答很肯定。

    “你又不喜欢男人,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会让你失去理智的评价?”铁大爷皱眉,他的声音并不大,可朱儒的脸上已经流出了冷汗。

    白愁飞看向铁大爷的眼光里,敬佩已经不再掩饰,朱儒没注意,可他却明白,铁大爷绝对不是在生气,更不是要责罚他,而是要消除这个人对他的影响!

    一些情绪永远需要另一些情绪来冲破!

    朱儒果然已经回忆起一些他不曾注意到的情况,他干笑下开口:“他不是女人,可他的风情,我没见过几个女人比得上。”

    朱儒还要开口,可铁大爷已经挥手阻止了他,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江南江南,万种风情一身!

    除了江南,谁又能让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感觉?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rì出江花红胜火,chūn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cháo头。何rì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chūn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这是白乐天的诗。

    可江湖上的人,却是用在了江南身上。

    很多人都在想,为什么他不是女人,他若是女人,能迷倒多少男人?

    可惜他是男人,还好他是男人。

    可就算他是男人,也是江南做的男人。

    他让见过他的女人心醉,让见过他的男人嫉妒。他让的朋友为他骄傲,让他的敌人为他胆寒。

    在没有去过江南的人眼中,他就是江南。

    在去过去江南的人眼中,他更是江南。

    江南的万种风情,全在他一身。

    铁大爷已经开始皱眉,无论谁有慕容这样的敌人都不大容易,可若是在多个不比慕容差多少的江南,那恐怕就不是皱眉,而是头疼了,治头疼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把头砍掉,头都掉了,自然不会再头疼!

    问题只是,要砍掉的是自己的头,还是别人的头?

    这个选择很多人都会做。

    当然是要砍掉别人的头!

    铁大爷马上看向白愁飞,这就是白愁飞应该做的事了。

    白愁飞点头,他并没开口,更没说什么。

    铁大爷的脸上马上就恢复了笑容,无论谁身边有白愁飞这样的盟友,都是一件值得放心的事情。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的看着慕容死在他手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面子

    铁大爷手下的人已经开始行动,可铁大爷却还和白愁飞在酒楼里坐着。

    如果你要做一件事,那一定要搞清楚什么是你要做的。

    铁大爷当然知道,现在不是他动手的时候,那些人也不是他要出手的人,他要动手的对象是慕容,那他只会向慕容出手,因为他舍不得,也不会允许自己把jīng力放在别的地方!

    铁大爷知道,他手下的人,绝对不会让他失望,他也相信,慕容手下的人绝对不会让慕容失望,慕容肯定会出现在街上!

    因为那是约好的地点。

    在江湖上,你可以死,却绝对不能失言。

    哪怕你有再大的名声,只要你失言一次,就全毁了!

    在铁大爷发下命令的时候,满街的灯光已经一瞬间灭了。可到现在,虽然满街都已经是血腥味,可满街的灯光已经再次亮了起来。

    战斗已经结束?

    当然不是,是序幕才刚刚拉开……

    就在刚才那片刻间,这条长街上已不知发生了多少必将流传江湖的搏击刺杀拼斗,也不知有多少曾经叱咤一方的武林高手,在这里流血至尽而死。

    可是长街依旧。

    ——因为长街没有生命,也没有感情,所以长街依旧冷寂。

    什么人都看不见了,活人不见,死人也不见,甚至连尸体和血迹都看不见。

    如果那时你也在那条长街上,除了那一家仿佛已变成鬼屋的店铺,和那一盏盏也好像带着点森森鬼气的灯火外,你只能看见三个人。

    一个面sè苍白、轮廓突出,全身上下都好像带着种上古贵族那种风姿和气质的人。

    ——是慕容。

    他一直都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瞬息间的黑暗,瞬息间的光亮,瞬息间的凶杀,瞬息间的死亡,都好像跟他连一点关系都没有。

    甚至连毁灭都好像跟他全无关系。

    这个人非但对他自己的生死存亡全不关心,对这个世界是否应该毁灭也全无意见。

    他惟一关心的事,好像只不过是远方一个虚无缥缈的影子。

    一个看来宛如兰花般的影子。

    此刻正在午夜前后。

    另一个人穿一身直统统的长袍,以白巾蒙面,可是看起来还是带着种令人无法抗拒也无法形容的魅力,就算把她藏在山间埋入土中也一样,她这种魅力,就算千千万万里之外,也一样可以让你牵肠挂肚。

    这种魅力是每一种成熟的男人都可以感觉得到的,但却偏偏没有一个人能说得出来。

    第三个人就站在他们对面,就这么样随随便便的站着,可是无论任何人看见他,都会觉得这个人是与众不同的。

    这个人究竟有什么不同的?谁也说不出来,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

    他并不突出,可是看起来却有一种慑人的威仪,他并不英俊,可是看起来却非常有吸引力。他的肌肉虽然已渐松弛,可是看起来却依然如少年般矫健灵活。

    因为他每一次出现时,都是经过jīng心设计的。

    他出现的地位,灯火照shè到他身上的角度,他站立的姿势和方位,他的发型和服装,每一样都由专家jīng心设计过。

    因为他是铁大爷。不但是老板,而且是老大。

    铁大爷已经下了楼,站在了慕容对面

    铁大爷远远的看着慕容,慕容也在看着他。两个人的神情居然全都很冷静。

    灯光的yīn影使得铁大爷脸上的轮廓变得和慕容同样明显突出。

    只不过他们还是有些地方不同的。

    ——慕容虽然坐着,可是看起来好像还是比铁大爷高得多。

    ——有种人好像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

    铁大爷无疑也有这种感觉,因为他已被激怒。也只有这种感觉,才能使他这种身经百战由低处爬起的江湖大豪激怒。

    可是就在他开始发怒的时候,他脸上反而有了笑容。

    ——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些人在杀人时总是先笑一笑?

    慕容当然应该看得出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极不简单的人,也应该看得出这个人笑眼中的杀意和埋伏在四面的杀机。

    他自己带来的人却好像已经在刚才那一瞬间突然全都被黑暗吞没。

    就算是个从来不怕死的人,到了这种时候,也难免会紧张起来的,就算不害怕,也难免会紧张。

    慕容却好像是例外。

    铁大爷冷冷的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而且是真的叹了口气。

    “你不该来的,”他居然对慕容说:“虽然你是条好汉,可是你实在不该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要找的是上一代的慕容,不是你。”大爷说:“何况你根本不是慕容家的人。”

    ——慕容青城故去后,慕容无后,就将他们表亲家的二少爷过继到慕容家来,承继这一门的香烟,当然,也接掌了江南慕容的门户。

    这件事在江湖中已经不是秘密。

    “我调查过你,”铁大爷说:“我对你的了解,大概要比你想像中多得多。”

    “哦?”

    “你不但是条好汉,也是个人才,在少年时就曾经替慕容家策划过很多件大事,成绩都不错,所以慕容家这次才会选中你继承他们的门户。”大老板说:“所以我才想不通。”

    “什么事想不通?”

    “我实在想不通这次你为什么一定要来送死?”铁大爷说:“这一次你不但计划欠周密,行动更疏忍,简直就像是故意来送死的。”

    慕容忽然笑了,此时此刻,谁也不明白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在明知必死之前也会笑的。

    这时月已圆,慕容仍然安坐在长街上,就好像坐在自己的庭园中与家人赏月一样。

    铁大爷看着他,忽然频频叹息。

    “不管怎么样,你是个有勇气的人,像你这种人,在江湖中已不多了。”

    慕容沉默。

    “何况你并不是慕容家的人,我与你之间,并没有直接的仇恨。”铁大老板说:“我也并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慕容忽然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只不过是说,我并不一定要杀你。”铁大爷说:“我只要你给我一点面子。”

    慕容也静静的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轻轻的叹了口气:“你难道不知道江南慕容是从来不给人面子的?”

    “你难道真的想死?”

    慕容淡淡的说:“生又如何?死又何妨?”

    铁大爷忽然大笑,“只可惜死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若偏不让你死,你又能怎么样?”

    慕容又叹息:“我不能怎么样,可是……”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长街上仿佛有一阵很轻柔的凉风吹过,轻柔如chūn雨。

    可是风吹过时,长街两旁的灯火忽然闪动起一阵奇异的火花。

    一种长细而柔弱的火花,看来竟有些像是在chūn夜幽幽开放的兰花。

    灯火的颜sè也变了,也仿佛变成了一种兰花般清淡幽静的白sè。

    忽然间,这条长街上竟仿佛有千百朵灿烂的兰花同时开放。

第一百三十四章 慕容?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花,可只有一种跟别的花不同,这种花出名不是因为它本身,而是一个人。

    在这个人名声最盛的时候,这种花的价格足足翻了十九倍!

    就算这个人早已不在江湖很多年。这种花的价格,也比他出现在江湖时,贵了五倍!

    这种花当然是郁金香。

    这个人当然是楚留香。

    自他以后,江湖上再没人会随身带着花香了,更没人用花香做自己身份的象征。

    只是在江湖上,最近出现了一个人。他从来没显示过自己的真面目,别人看到他的时候,永远都是蒙着面。身上更是到什么地方都带着兰花香气。

    人们把他称为兰花先生。

    在闻到这种香气的时候,白愁飞已经站了起来。朝着酒楼外扑出去。可当他扑出去的时候,已经迟了,铁大爷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还带着恐惧和不敢相信的神情,身上似乎没有一点伤痕,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谁都能看得出他已经死了!

    在兰花香气出现的时候,他的脸sè就已经变了,他的脸sè也不过变了三次,等白愁飞从酒楼上扑下,一共也不过一次呼吸,他就倒在了地上……

    没有人能看出他怎么死的,甚至没人知道他为什么死的!

    白愁飞的脸上都已经有了惊讶,他当然知道铁大爷的一身横练功夫绝对到家!无论任何人能在三招内杀了他都绝对是一个非常有名的人。

    可若是能无声无息中杀了他,那就不是有名了,是要没人知道这个人,才怪!

    可偏偏就没人知道!

    白愁飞看向了东边,他感觉到有人从那边离去。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感觉错。

    可同一时间,在他身后的白狼却看向了西边!

    这本来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两人看向彼此的眼神中已经有了震惊!

    他们没在意还在旁边坐着的慕容和站在他旁边的女人。

    慕容他们也没在意白愁飞。

    这时正是午夜。

    慕容知道真正的攻击已经发动了,而且是绝对致命的,绝不留情,也绝不留命。

    他当然也知道发动这一次攻击的是什么人,只要他们一出手,鸡犬不留,玉石俱焚,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一样。

    就算是他们的父母妻子兄弟都一样。

    为了达到目的,甚至连他们自己都可以牺牲。

    慕容深深了解,现在他的生死之间已在刀锋边缘。如果还没有人来救他,刹那之间,血溅七尺,他甚至可以亲眼看到鲜血飞溅出去。

    是他自己的血,不是别人的。虽然同样鲜红,在他自己眼中看来却是一

    一片死白。

    ——在这种情况下惟一能救他的那个,会不会及时赶来救他?

    他没有把握,无论谁都没有把握。可是他确信,只要那个人还活着,就一定会出现的。

    因为他欠他们一条命。

    慕容本以为要杀他的是白愁飞,可白愁飞却好象对铁大爷的尸体比他更有兴趣!

    他开始甚至还有些趣味的看着白愁飞,可看了会以后,他的脸sè就变了,因为他看得出来,白愁飞是真的不在意他。

    那如果杀他的不是白愁飞,那杀他的会是谁?

    白愁飞不在意,可他不能不在意?

    他并没等多久,长街上就响起了另一个人的脚步。

    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有着不同的节奏,这个人的脚步声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慕容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但他绝对想不到,要来杀他的,会是这个人!

    这个是当然是江南!

    白愁飞没见过江南,也没去过江南,可他在看见这个人的时候,就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配得上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也的确配得上他!

    他若是女人,那定有无数男人为他一笑倾城。

    他不是女人,却一定也有着无数男人女人愿意为他倾城!

    白愁飞的眼神还舍不得从铁大爷身上拿开,可他的身体已经转向了江南。

    慕容的脸sè忽然变的更加奇怪,难道这个人是救他的?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江南当然看见了白愁飞,所以他远远的就停下,他并没笑,也没开口,只是看着慕容,眼中好象有几分奇怪。

    “江南,你怎么来了?”慕容说着话,好象在一个酒楼看见一个熟悉的朋友一样打着招呼。

    江南听着着话,脸上却浮起一个怪异的微笑,他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出了声音,他本来绝对不会这样笑的,可他实在忍不住!

    笑的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了,他才揉着肚子站起来,看着慕容,却还是不开口。

    “你在笑什么?”慕容有几分不解。

    “当然是在笑你。”

    “为什么笑我?”

    “笑你扮的真象!”江南脸上的微笑忽然就不见了,他看着慕容的眼神中已经有了杀机。

    无论谁都看出来了,江南的武功,绝对不弱!

    可这句话一出,连白愁飞和白狼都忍不住仔细看了看慕容。他们没见过慕容,可他们都相信这个人就是慕容,如果这个人不是慕容,那他是谁?

    只有慕容才有这样的风度,这样的气质,若这个人都不是慕容,那慕容是谁?谁才是慕容?

    “江南?”慕容笑笑,皱下眉看着江南喊着他的名字。

    江南却依旧盯着他,好久好久才散去了眉宇间的杀机,叹口气:“无论你为什么扮他,可到这时候,都已经用不上你扮他了!”

    慕容还是不开口。

    可连他身边的女人都有了几分奇怪!

    江南说假话?

    那不可能!

    可若江南说的是真话,那这个不是慕容的慕容,是谁?

    慕容还是不开口,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已经退开了几步,她似乎有了逃走的想法……

    “我就是慕容。”慕容并没解释,他也不需要解释,他这样一说,白愁飞也有些茫然了,他的确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当然是慕容。”江南却笑笑接着说着:“胡西你本身的姓就是慕容。”

    全身蒙着布的美女已经从街的那一头逃走,没人拦她,是不在意她?还是不敢拦她?

    等到这个女人从街头消失,慕容的脸上才松口气,还是同一张脸,却似乎变了一个人。

    他朝江南和白愁飞笑着点点头,才在椅子上慢慢的扭动身体。

    白愁飞和江南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他们马上就知道了!

    椅子还是椅子,只是椅子上,有着无数的细针,在他的身体下刺进他的身体,这也才是为什么他动也不动的理由!绝对没有任何人可以动也不动!除非他根本不能动。

    白愁飞还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可他已经开始佩服了,这个人在椅子上明显坐了不只一天两天,谁能忍受着被无数细针扎在身体里很久,都绝对值得佩服!

    他若是慕容,那毫不奇怪,可他若不是慕容,他真是江南说的胡西吗?或者说,这只是个慕容和江南联合起来做的骗局?

    白愁飞想不明白,他也不想想下去,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足够出sè的天赋去思考这些!

    他需要做的事情本来就不需要他去多想!

    江南和从椅子上站起来的人已经走进了酒楼,就好象他们走进的是一家江南的小店,而不是刚死了好多人的小镇上的一个酒楼。

    白愁飞并不介意他们走进去,更不会因为他已经走进去了就自己不进去,他的右手已经提上了铁大爷的身体,一样的走进了酒楼。

    “这里是酒楼。”江南看着提着尸体走进酒楼的白愁飞皱眉:“死人不会喝酒。”

    白愁飞看看他开口:“活人也不会喝酒,除非他想变成死人。”

    江南不再跟他答话,好象连跟他说句话都不乐意。

    接口的是跟江南一起走进来的人,这个不久前的慕容轻笑:“我是胡西,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白愁飞沉默下,并没回答,他当然听说过胡西的名字,却不怎么相信这个人是胡西,而不是慕容。

    江南慕容,玲珑百变无穷。

    无论谁有了这样的称号,那他说的任何话,别人都最好不要相信!

    这个自称为胡西的人却也不以为意,继续问着:“把尸体带进酒楼是什么意思?”

    白愁飞这次接话了:“你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胡西眼睛一亮:“你知道?”

    “我不知道!”白愁飞摇头,他的确看不出来铁大爷是怎么死的。

    “那你把他带进来干什么?”

    “看看。”

    “你不知道,难道这里有人知道?”胡西笑着,却没丝毫的笑意。

    白愁飞摇头,他的右手已经将铁大爷身体上的衣服全部剥去,

    铁大爷的全身都在众人的眼下,却没人可以看得出他有任何地方受伤。

    “江湖上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在无声无息中死去?甚至连被杀的人都感觉不到?”白愁飞问着。

    “毒?我听说青龙会老大会有一种雾,只要在雾里他可以毒死任何人。”江南开口:“青龙会也在这里。”

    “刚才并没雾。”

    “我的意思不是有雾,而是一种类似的毒。”

    “刚才我们都在这里,我可以保证我们没吃任何解药,若是毒,不可能他死了我们却没死!”白愁飞反驳。

    江南还要再说话,却并没开口,因为胡西打断了他。

    “若不是毒,那就只能是暗器了!”

    “若有暗器,那就肯定有发暗器的人!”白愁飞看着他一字一句的问着:“发暗器的人是不是你?”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在江湖

    “当然不是我,我根本没动。”

    “若不是你,那就只能是你身边的那个女人了!”白愁飞下着结论,然后看着他开口:“那个女人是谁?”

    “我不认识。”

    白愁飞已经在皱眉,他看着这个人认真询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胡西。”这个人笑笑开口。

    江南胡西,浓妆淡抹相宜。

    “你若是胡西,那慕容是谁?”白愁飞皱眉。

    “胡西是胡西,慕容自然是慕容。”

    这是一句废话。但白愁飞没有丝毫的办法来反驳他。

    “你若是胡西,那别人怎么会把你当成慕容?”白愁飞的问题很直接。

    胡西回答的也很直接:“因为那些人找上门的时候,慕容就已经是我了。”

    他并没等白愁飞继续发问,就接着解释着:“因为慕容要做一件大事,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在做慕容。”

    “要知道你永远不能改变你的出生,有些事情你必须承担。”胡西沉默了下,才继续开口:“你们知道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他们当然不知道,胡西也一点都不急着让他们知道。

    他笑着换个话题:“你们知道,我们来这是要干什么吗?”

    白愁飞点头,江南也点头。

    胡西并没说出来,却也朝他们点头,他们想的都一样。

    白愁飞一瞬间想起了另一件事情,若这个人真的不是慕容,那真的慕容知道这件事吗?他没问,江南却问了出来。

    “那慕容知道这件事情吗?”

    “他当然知道。”胡西神秘的笑笑,压低点声音开口:“你们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他们当然不知道。

    “他也在小镇里,只不过不在这边,而在另一条街上。”胡西笑着,却忽然叹口气,他的心情,真的如他脸上的笑容一般开心吗?

    胡西的心情也许真的很好,却也也许真的很坏,可他今天说的话却很多,甚至有些话他本不该说,是因为他已经看到了死亡?

    “你们听说过慕容秋荻吧?”胡西笑着说出了一个名字,那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却不比任何一个男人逊sè半分!

    “她也出身江南慕容世家。”胡西的话,并没继续说下去,可白愁飞和江南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于任何一个家族,内部的敌人都远比外部的敌人可怕,对付自己人的手段,绝对比对付最痛恨的敌人的手段都恐怖!

    江南慕容世家是个古老的家族,一个家族越古老,就越不会可以容忍一些错误,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女人比他们更出sè!

    慕容秋荻建立天尊,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防止慕容世家的报复。

    有一些人,他们天生就高高在上,他们不允许任何人站的比他们高,更不可能忍受他们本来低头看的人变的要抬头看!

    “慕容当然知道,那些人要让他干什么。”胡西脸上升起冷笑:“所以他的计划更加疯狂。”

    白愁飞理解,江南也理解。

    若谁有楚留香这张符护着,那他做出在疯狂的事情也没人意外。

    若谁连楚留香都想去杀,那天底下绝对没什么他不敢想的事情。

    江南慕容,玲珑百变无穷,

    本来说的就是他为做一件事情绝对不择手段!

    到了这时候,慕容的疯狂,绝对会让人吃惊!

    慕容秋荻来这里干什么?

    白愁飞不知道,可胡西知道。所以他感叹。

    “在强大的女人,也还是女人!”胡西感叹:“你们绝对想不到慕容秋荻来这里是为什么,她是为了儿子!”

    当一个女人还没有孩子的时候,她首先是女人,可当一个女人有了孩子以后,她首先就是母亲。

    谁都不能否认一个母亲的伟大。

    慕容秋荻出现在这里,就是她的儿子,他和谢家三少爷的儿子!

    神剑山庄的庄主还是谢晓峰,可他已经许久不管事了,管事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男的传言说是他的弟弟,也只学剑,女的却是传说是他的女儿,神剑山庄的事物都在这个女人手里管着。

    这本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慕容秋荻也不会去算计神剑山庄,他们的儿子自然不会去谢家要那份家业。

    可那个女人不这样想,她一连派人刺杀了七次。慕容秋荻和谢晓峰当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他甚至没有反击,他是谢晓峰的儿子,自然有着谢晓峰的心胸,他甚至没对人说过这些,因为那个女人怎么说都是他妹妹。

    可他不在意,不代表他母亲不在意!

    慕容秋荻才不管是谁要伤害自己的儿子!只要他想了做了,那就一定找回场子!

    所以当她查到神剑山庄头上的时候,更是直接下了命令。

    神剑山庄当然也不是什么会解释的人,别人打上门来,自然要打回去!

    两家为什么会在这里决战,别人不知道为什么,理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可这并不妨碍慕容世家认为是一个机会,一个杀掉慕容秋荻的机会!

    他们不在意得罪神剑山庄,他们不在意得罪任何人,他们只在意杀了这个女人。

    慕容此时想必已经在慕容秋荻或者神剑山庄的阵营了,他若想做一件事,至少会有十七种办法,每一种都绝对有效而又安全。

    胡西并没再多说什么,而是一个人走下了酒楼,消失在街头,等到他的背影消失,白愁飞才想起另一个问题,胡西能跟慕容齐名,自然有他的本事和他的秘密,如果说慕容来这里是这些,那他来这里是为什么?

    这是另一个他想不出答案的问题,所以他不再想,而是看着留下来的江南。

    江南好象与他不对付,可那只是表面,都是玩家,怎么可能不对付?

    是的,江南是个玩家!

    江南四大公子里的江南是个玩家,而不是江湖人!

    谁也不知道他为了这样的名声付出了什么,可无论谁想让他放弃这样的名声,他都不会答应!

    “放暗器的是胡西身边的那个女人。”江南看着白愁飞解释:“那个女人就是小说里该出现的袖袖。”

    白愁飞点头,他不相信有人可以无声无息的杀人,若是你不理解一件事情,那只不过是你没找对窍门,就象魔术一样,找到了那把钥匙,就一切明了。

    “这件事情已经越来越复杂,我们玩家插手在里面,绝对是九死一生。”江南看着白愁飞,他的意思很简单,合作吧。

    白愁飞却没有回答,他看着江南,明白江南跟他见过任何一个玩家都不同,他绝对会为在游戏里的名声杀人!

    白愁飞没有说话,可江南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是拒绝,而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若是可以,谁愿意插手进这样的剧情?

    若是可以,到了现在又怎么可能再留下?

    “改天你去了江南,我请你喝酒!”江南笑笑,朝白愁飞点头。

    白愁飞也笑笑:“你怎么不多开几个酒楼?让我去哪都可以走进江南?”

    “这是个好建议,我会考虑!”江南怔怔,笑着开口:“酒楼就叫江南,人们说起的时候,就叫江南江南的江南。哈哈,真是个好名字!”

    白愁飞点头微笑。

    江南已经站起身来准备走,走了几步却是停下回头,认真的看着白愁飞:“江南四大公子,已经来了三个,最后一个也肯定到了。你若碰见他,一定要小心!”

    白愁飞认真点头,江南这样提醒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四大公子里,排在最后的月明,是最可怕的一个人!

    看着江南走出酒楼的身影,白愁飞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有些事情,你不得不做,哪怕是今天交好,不知道哪一天也会刀兵相加,这就是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不是句老话,是句实话。

    在白愁飞看着江南的身影消失在街上,走回原来坐的地方的时候,他就理解了这句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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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8308/ 第一时间欣赏网游之矿工也拔刀最新章节! 作者:愁飞所写的《网游之矿工也拔刀》为转载作品,网游之矿工也拔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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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游之矿工也拔刀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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