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百鬼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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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北命与那白白的、胖胖的、圆圆的公子哥儿,又连对了七拳,直将对方轰得连退七大步,脸色惨如淡金,眼看不支——
“七星堂”其他二十余名男女弟子,立刻发一声喊,上前围攻,但破晓大袖飘飘,横扫如刀一大片,竖击如枪一条线,把二十余人的攻势,瞬间,全都格挡了回去!
眼见那公子哥儿,就给姬北命一拳轰倒,忽听一人自府门内道:“小宝,让为叔来为你挡一阵。”
说话之人,身高面黑,相貌清瘦,五缕长髯,颇具威势。
此人话起的时候,人还在门内,但一句话说完,他已拦在那公子哥儿“小宝”的身前,“轰隆”一声,接住了姬北命最猛烈的一拳。
巨响过后,尘土激扬,两人脚下的青砖,块块碎裂!
二人皆是一怔。姬北命长吸了一口气,再次出拳,那黑瘦老者,又扬拳接一掌,姬北命退开三步,那老者却是“腾腾腾腾腾”退了五大步,那宝少爷跟一干弟子,见老者应付吃力,作势欲扑——
那黑瘦老者,紧绷着脸色,忽沉声喝了一声,道:“都给我退下!”
姬北命心中,也暗自诧异这竹竿也似的黑瘦老者掌力之雄浑,但他口中依然倔强的道:“阁下何必大呼小叫,你们男女老少一起上,岂不打个痛快!?”
那黑瘦老者铁着脸色,忽问了一句,道:“这位英雄,可是‘血河老祖’申屠鳖的唯一传人、‘血河刀客’姬北命、姬大侠?”
那老者施礼在先,倒令姬北命一呆,这一声“大侠”,更令他消了大半肚子的气,他大手一摆、大刺刺地问道:“正是姬某人,你老儿,又是怎么称呼?”
那黑瘦老者面色隐约带有傲色的稽首道:“小老儿是‘七星堂’中‘地煞坛主’慕容黑山,刚才蒙姬大侠出手教xùn的小辈儿,是老夫的侄儿慕容宝,我们叔侄自‘幽冥谷’迁徙至此(参见《彼岸花》、《百花残》卷),已有些年月,怕是‘中原’武林道上的江湖朋友,早就把我们忘淡了。”
访客们一听这慕容黑山叔侄,报出字号,都是吃了非同小可的一惊!
——身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的“北霸天”慕容氏,虽然到了慕容非凡这一代,人丁单薄,但仅靠着族中极为出类拔萃的绝世奇才,就已令其家族的威名,经年不坠,无人敢轻窥门径;而已经被害的、俗家名zì“慕容黑石”的“天罡坛主”大悲和尚、以及眼前的“地煞坛主”慕容黑山和慕容宝叔侄,一门三杰,更几乎撑架起了“七星堂”的半壁江山,端是了得。
吃惊之余,冷若雅礼道:“晚辈等人,素仰慕容老前辈威名已久,今日之事,实为慕容少爷有所误会,请慕容老前辈多多见谅。”
慕容黑山等了身旁的“慕容少爷”一眼,又叹了一口气,不耐烦的教xùn道:“小宝,今天是什么日子?怎能这般莽撞?全力戒备也就是了,怎么敌友不分起来了?你黑石叔父、战血手和唐太宗都遇害了,田坛主也受了重伤,你们就得多费点心神,别马虎大意的……”
老爷子气势汹汹,教xùn的头头是道,慕容宝一干弟子,纷纷称是。
在客人和手下们的面前耍够了威风、摆足了谱儿,慕容黑山这才心满意足的,带着一众拜客,去寿堂见寿星公沉中侠。
寿宴主人,“七星堂”总堂主、“念气无双,铁面通判”沉中侠,一袭寿袍,一团喜气。今天沉总堂主的神容,让人表面看起来,会误以为他曾吃得五饱六撑睡得七荤八素从头发丝到脚后跟无一处不称心如意心满意足,其实,心烦气躁情绪不佳身体更欠佳的他恰好相反,他已有近半个月的光景,没有真正合眼睡足一个好觉、张嘴吃上一顿好烦。
但是,尽管他身心疲惫,今天他还是要表现出一副龙精虎猛、豪气干云、喜气洋洋、洋洋得yì的样子,来迎接他的四十寿典。
没有别的原因,就因为,不论是官场上、还是武林中,高攀低踩,落井下石的势力小人,多不胜数,在“七星堂”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面前,沉中侠更加气沮不得气丧不得气馁不得。
何况,沉中侠也意liào得到,今日这寿辰,恐怕难以平安的度过,越是如此,他就越要表现得容光焕发气派十足。
沉中侠,毕竟是沉中侠!
虽然在近期这段日子里,沉中侠的声名大不如前,怪事频生,流言四起,也使他的威望遽减声名锐降,但他近年来,在“云贵”一带的建树和贡献,仍是多多少少让人难以忘怀的;故此,有很多关xì交情不错的正直之士,不惧“青龙会”的恐xià和威胁,不怕惹火烧身引鬼上身,早早的带着贺礼和一颗雪中送炭的赤诚之心,前来登门祝寿。
这些敢于顶着“青龙会”的巨大压力、冒死赴会祝贺的宾客,不是有操守、有良知、有眼光、有魄力的,就是有后援、有绝技、有依仗、有功名的,宾客虽是不多,却都人人身份不凡,个个来头不小。
沉中侠正与一脸嬉皮的破晓和一脸臭屁的姬北命打招呼,又是吩咐保镖喵小姐和汪先生招呼“凉城客栈”的尊贵六位女客,忽听下人来报:“宛儿夫人腹痛又告发作,请总堂主快过去看看!”沉中侠面色一变,急忙向席间的破晓跟冷若雅等人,告了个罪,并吩咐慕容黑山,代自己好生招待贵客,就急急离席。
来到内室,只见温宛儿疼得死去活来,直似肚腹里,有几十只钩子,一齐拉扯钩撕她心肝脾胃肾大小肠一般,也痛乱了沉中侠的心神和心志。
“宛儿!宛儿,你觉得怎么样了?宛儿。”沉中侠不停地呼唤着爱妻的名zì。
温宛儿哀呼道:“妾身……肚子里面……好痛苦……”
沉中侠无助的叹道:“宛儿……你要为夫如何是好……”
温宛儿扑到沉中侠怀里,跪在丈夫脚下,抱着他的双腿,哭着哀求道:“中侠……为了保住我们俩的孩子……请您……请你施用‘念气无双’吧。”
沉中侠怔住了。
过了好一会,沉中侠才像决定了千百人生死一般重大的语气,沉重道:“好!为夫就在寿宴之前,为夫人施送‘念气无双’!”
沉中侠决定要为妻子保存胎儿、而施“念气无双”,守候在旁的“青龙坛主”轩辕开山,马上作出强烈到激烈的反对,这汉子大声阻止道:
“总堂主,大敌当前,施‘念气无双’,是件最耗消耗真力的事,过程中,稍有差池,就会走火入魔、功散人亡,依属下轩辕开山之见,此议,万不可行……”
沉中侠怒道:“你懂什么?!我如不施法输气,宛儿夫人肚子里面的孩子,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轩辕开山坚持己见的道:“但是,就算总堂主您施法运功,也万不能选zé在今日或近日,‘青龙会’的‘鬼蛊巫’,要在您的寿宴上,扬刀立威,慑服‘云贵’两省的武林同道之险恶用心,昭然若揭!属下恳求总堂主,为本堂大局着想,施功保胎之事,延后进行可行……”
沉中侠急道:“轩辕坛主,你的意思,本总堂主不是不知,然,宛儿夫人已快支撑不住,迟得一时半刻,便恐是母子不保,后悔终身!我沉中侠今年已经四十岁了,这恐怕是我最后仅存的一点骨血了……”
轩辕开山“噗通”一声,双膝跪倒,直谏道:“总堂主,今日‘七星堂’寿宴,宾客云集,其中也有不少来意不善心怀不轨者,大悲禅师和田夫人、二位坛主又一死一伤,若‘青龙会’的人,真将动起手来,我们力有不逮啊……”
沉中侠一意孤行的道:“轩辕坛主,你快快请起,事情,还没有你我所想的那般糟糕透顶,你不用太过担心了担心,有你跟黑山兄在,何况……‘凉城客栈’的北城兄未到,但有三姑娘和四姑娘,纵有大批‘青龙会’邪徒,大举来犯,咱们也该应付得过来。”
轩辕开山抱住总堂主的两腿,死死不放,苦劝道:“总堂主,你要知道,‘念气无双’在发功的那一刻,总堂主你散尽护体真气,若有邪道高手,从旁偷袭,实在是凶险之极啊……”
沉中侠不耐烦的拂袖转身道:“就算我失了护体真气,念气逆行,普通寻常之辈,想要致我死命,也是休想!本‘总堂主’的‘念气无双’反挫之力,当世武林,也未必有多少人,能承shòu得起!”
轩辕开山跪行几步,紧随总堂主身后步履,不屈不挠的大声道:“‘鬼蛊巫’青龙三大巨头,就做得到!”
沉中侠“哼”道:“‘天巫宗’的‘毒王’唐少,‘巫术’虽厉害,却迷惑不住本总堂主的心;‘天鬼教’的‘鬼王’戈风,‘鬼术’也徒具声势而已,不足为虑……”
轩辕开山一力坚持道:“还有‘天蛊门’的‘蛊王’上官腰舞!‘天蛊娘娘’的‘蛊术’,就可以破您的‘念气无双’功力……”
闻听此言,沉中侠脸色一变,劈头打断忠心部属的话语,声色俱厉的道:“我意已决,不必多言!”
轩辕开山万般无奈,只得叹一口气、跺一下脚,去寿堂布置总堂主运功施法,围观的宾客,全被“七星堂”总堂亲信弟子,挡在三丈之外。
沉中侠公然在外人众目睽睽之下,施行自己的终极绝学“念气无双”,无yí是极为胆大妄为的行径,而且也是暴露自己武功上致命弱点的最dà挑战。
沉中侠自己却清除明确地知道,他除了要靠这一场“自取灭亡”来挽救妻子孩儿的性命,还要仗仗这一场“念气无双”,来驱邪逐魔,并挽回自己日渐断送的声誉!
沉中侠用他左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尾指四根手指,搭在夫人温宛儿的额上,右手五根手指,拇,食两指按在妻子左眉上,尾、无名双指按在夫人右眉上,中指则捺在她“印堂”穴上。
寿案桌上的烛火,被一道室内发出的罡风,摇晃得烛影急晃,而温宛儿的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大家忽听寿堂各处窗棂,“咯咯”作响,外面飞沙走石,几千万只鬼影,在白色纸窗上涌现,张牙舞爪,就要扑入寿堂里来。
沉中侠凝神聚念,他要用自身“意念”,催动‘灵气’,去尽除夫人温宛儿身上体内的异气邪气,并保住妻子小腹中的骨肉胎气人气。
沉中侠忽然觉得,很有一些不对劲——
因为他觉得,原本虚弱无力的温宛儿,体内本如一个极大极空的风箱,发念运气之下,偏生激起她极巨极厉的压力,将自己的真气,有如吸入万丈深渊一般,源源不断绵绵不绝的反吸了过去!
可惜,沉中侠发觉时,已经太迟了!
——除非温宛儿及时收往吸收之势,不然的话,不仅只沉中侠的功力会被吸个干干净净‘枯竭而死,连温宛儿也会因为真气膨胀气流逆行灰飞烟灭!
沉中侠大惊,“念气无双”施展的时候,他既无真气护体,而期间,又是他体内意念自制力最薄弱之时,他根本无法中止施法运功,真力只有源源而出无法阻挡!
沉中侠惊恐地睁开双眼,他却惊骇之极的发现,夫人温宛儿也张开了眼,她的眼睑,泛起一种诡异的赤红色,她的嘴角,挂了一个残酷至深的冷笑,也在冷毒的看着自己!
刹那之间,沉中侠已经明白了很多事,但也有很多其中的关节,是他所想不通的。
只是,他已经明了的事情,明白得太晚;想不通的事,怕也是要祢有机huì在探寻了。
沉中侠愈发感觉到自己即将脱力气散,他的眼神,更加散涣,映衬着温宛儿嘴角的残毒笑容,更加恶毒。
沉中侠铁额上的汗珠,如雨珠般落下,他的脸肌和青筋,也在抖动和抽搐着,远远被“七星堂”总堂亲信弟子隔开的冷若雅等人,议论纷纷,但“念气无双”一旦施功,各人不明状况,就算有意襄助解围,也无从下手。
外粗内细的“青龙坛主”轩辕开山一看势头不对,上前向沉中侠礼道:“总堂主,今日是您老人家的大寿,’凉城客栈‘的两位姑娘、还有‘妙手一族’的破晓先生、‘腾讯堂’的姬大侠等众多好朋友都在,依属下轩辕开山的愚见拙见,不如暂且略作休息,招待完贵客之后,再行施功。”
沉中侠也想回答自己这位忠勇的部下,但他一股真气源源不绝的向体外喷涌而出,若是一开口,全身功力,当即就散尽身亡,又如何敢作得了声回得了话。
轩辕开山见总堂主没有开口作声,也没有挥手示意,只见沉中侠的铁面之上,有如千百条金色小虫,在蠕动着,他情知不妙,但一时又不知采取什么行动才好,正要向场外的冷若雅等人求助,温宛儿身边亲卫喵小姐,上前一步,拦阻道:“轩辕坛主,您是顾大局、识大体的人,请不要妨碍总堂主施功救人,请快退回您的岗位!”
轩辕开山跟着沉中侠出生入死,也有几个年头了,职封“七星堂”四大坛主之一,自从大悲和尚、田灵儿二坛主,一死一废后,轩辕开山在堂中的身份地位,就更显重要,加上近日慕容黑山也因族兄大悲和尚之死、萌生退意,轩辕开山在“七星堂”中位份,已可以说是,仅次于总堂主沉中侠之下。
以轩辕开山如今的身份地位,今日居然连个伺候宛儿夫人生活起居和照护出入安全、“婢仆之流”的喵小姐,也胆敢在群豪汇聚大庭广众下向他呼三喝四,若要容之,这还了得啊?!
轩辕开山面色一寒,厉声道:“混账东西!你难道没见总堂主运功出了岔子吗?快滚开!”
喵小姐寸步不移,汪先生更当面迎上的道:“笑话,总堂主这是施行‘念气无双’的常态,我们两口子,跟着总堂主南上北下、东奔西突,可是比你轩辕大坛主,更了解这些!”
轩辕开山转目之间,见总堂主的身子,已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他大觉不妙,随口反驳了一句,道:“就凭你们这一对猫儿狗儿,也敢说了解总堂主的‘念气神功’?!”
喵小姐冷笑道:“‘了解’二字,倒也不敢当。不过呢,宛儿夫人亲口吩咐过我们夫妇,总堂主在为她运功保胎的过程里,任是谁也不得中途骚扰帮,否则的话,功力逆冲,不管是伤了总堂主、害了宛儿夫人,还是夭折了夫人肚子里的胎儿、总堂主的骨肉,轩辕坛主,这天大的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轩辕开山被喵小姐这一番话,说得大汗涔涔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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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人头贺礼
破晓、姬北命等宾客,远远的,见沉中侠的神色和状况,确实有些不太对路,但是,当堂出面阻止上前之人,乃是“七星堂”里的“自己人”,更是总堂主夫妇最贴身的保镖、“夫妻杀手”喵小姐和汪先生,做为“外人”的他们,反而不方便出来说话;
总堂与各分坛的一些发现情况有异的弟子,也想出头阻止,但这些弟子的身份,都不比轩辕开山高,也远不及“夫妻杀手”的地位尊,一时之间,各人暗自焦急,谁也拿不定大主意。¢£,
就在此时,忽听得“砰”地一声大响,寿堂的侧墙,突然裂开,“白虎坛主”田灵儿,踉踉跄跄地撞了进来,她大声嘶叫道:“‘七星堂’弟子,拿下宛儿夫人……她就是‘天蛊娘娘’上官腰舞!”
寿堂中的人,尽皆哗然,纷乱之中,喵小姐怒叱:“田坛主蛊毒发作,胡言疯语,诋毁宛儿夫人清誉,左右护法弟子,给我拿下!”
汪先生插嘴道:“这疯女人胡说八道,真是荒谬可笑!”带着数名护法弟子,就要上前拿人!
轩辕开山浓眉飞鬓,沉声道:“田坛主,这是怎么回事?”
田灵儿气喘咻咻地道:“真正的宛儿夫人,早被上官腰舞这女人给害死了,现在的‘宛儿夫人’,是上官腰舞易容假扮的!”
拜客中的“天鬼教教宗主“鬼王”戈风,鬼笑道:“本王听说‘七星堂’堂下、四大坛主,个个都是了不得的英雄人物,今日一见这位满嘴胡言信口开河的田坛主,也不过尔尔!”
田灵儿怒喝:“老娘宰了你……”但此时,她体内的蛊毒,又已发作,全身如虫噬蚁啃,万分痛苦,又哪里出得了手?只得急急的道:“上官腰舞跟‘鬼王’的人‘黑白无常’,在酒窖里密议,被我撞见,轩辕,你我共事多年,肝胆相照,这一次,关系到‘七星堂’和总堂主的生死存亡,无论如何,你都一定要相信我……还有,宛儿夫人的尸首,现在还藏在酒窖里,你派人一探便知……”
今日寿堂之上,化身俊美少年的“天巫宗”宗主、“毒王”唐少,在一旁冷冷地道:“轩辕坛主、慕容坛主,两位身为‘七星堂’沉总堂主以下的主要负责人物,有堂中弟子擅闯寿堂,还出言不逊,侮辱总堂主夫人,你们还不遣人拿下问罪,当着‘西南’群豪的面儿,你们‘七星堂’的威望和体统何在?”
轩辕开山面沉似水,向身后一名腰插短斧的“青龙坛”亲信弟子,暗中使了一个眼色,那弟子点头会意,趁着四周人的注意力,都被歇斯底里的田坛主所吸引过去,悄无声息的退出寿堂,向总堂后院的酒窖奔去——
另一位“地煞坛主”慕容黑山,给“毒王”唐少一激,顿时有些六神无主,只得叫道:“来人!拿下田坛主……”
“且慢!”忽听人群里的冷若雅丢掉手里的半个寿包,叫道:“先拿下‘猫狗夫妻’这对叛徒!”
慕容黑山乍然一凛,惊疑的道:“三姑娘,你——”
冷若雅紫衣飘飞,扬身而起,疾道:“沉中侠着道了!”人如紫燕,直扑向堂中!
“鬼王”戈风怒嘶道:“别人的家事,偏要你们‘凉城客栈’的野丫头来管!?”鬼手十指箕张,凌空抓去——
但是,冷若雅掠出的方向,半空中陡完全的然变了!寿堂的
她先掠到鬼影重重的白纸窗棂,当寿堂的宾主,都认为这“野丫头”要向堂外逃逸时,她又掠到了屋梁,当“鬼王”戈风,在防备她居高临下飞袭突击时,若雅的身形,又发生了变化,她直掠入堂中,越过了慕容黑山的头顶,闪过了喵小姐和汪先生夫妻联手的一击,在“鬼王”戈风还未来得及动手之前,已到了沉中侠、“宛儿夫人”二人的身边。
堂里大多数人的一颗心脏,一下子,都几乎要从口腔里一跳而出!
冷若雅飘至“宛儿夫人”的身边,只讲了一句话,道:“‘天蛊娘娘,您与沉总堂主,终是夫妻一场,放手吧!”
冷若雅一闪至“宛儿夫人”、沉中侠身旁,寿堂之上的众人,一时都安静了下来,个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堂中,无论冷若雅向两人中的哪一个出手,谁也都来不及阻挡。
大家都震呆在当堂,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个微妙奇怪的局面。
“宛儿夫人”禁闭双目,过了好半晌,沉中侠的喘息稍稍平复,他脸色有苍白转为红晕,两手十指,也终于渐次的离开了“宛儿夫人”的眉额体肤——
沉中侠缓缓地睁开铁目,他的眼神,看来是那么的疲惫,那么的辛苦,他痛苦万状的道:“小舞,我跟你夫妻八年……好聚好散……牡丹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你为什么还是放不过宛儿和我的孩子?”
“宛儿夫人”冷冷地接道:“你还有脸提‘牡丹’?温宛儿那贱婢怀的野种,是你的孩子、我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了?”
沉中侠深长地吸了一口气,声音艰涩道:“但是牡丹的死……你我都有责任的……”
原本是“上官腰舞”的“宛儿夫人”道:“牡丹小小年纪,身子就被你这禽兽不如的父亲糟蹋,她的死,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今天,我杀了温宛儿那贱婢和她肚子里的野种,你总该尝到失去孩子的痛苦滋味了吧?!哈哈哈哈哈……”
沉中侠痛苦地道:“小舞……你、你为何要这样做?!”
“天蛊娘娘”上官腰舞狂笑道:“我们‘鬼蛊巫’,跟随‘青龙老大’,东征西讨南伐北剿多年,他老人家将‘云贵’两省的基业,交予我们‘鬼蛊巫’之手,希望你和你的‘七星堂’力量,能归顺‘青龙会’,共创一番伟业……可笑啊可笑,他身为‘七星堂’之主,只知假仁假义假慈假悲,施舍小恩小惠,收拢人心,哪有半点昔日江湖霸主‘念气无双,铁面通判’的影子!”
沉中侠惨笑了一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青龙老大’人中之龙,我沉中侠一介武夫,实在是高攀不起……”
冷若雅在一旁,接道:“‘天蛊娘娘’,近两个月来,这‘云贵’一带的凶案迭起、怪石频发,定都是你伙同‘鬼王’一伙做下的了?”
“鬼王”戈风鬼笑道:“嘿嘿嘿,若非我们动下这番手脚,龙‘沉中侠’这三个名字,又如何从‘民心所向’到‘大失人心’?‘三十六洞’、‘七十二寨’又怎能纷纷弃暗投明改旗易帜……不过,若没有‘天巫宗’的唐少唐长老旗下的巫师相助,光凭本座与上官长老,在短时间之内,也很难办成那么多的事。”
冷若芊逼视美少年唐少,冷声道:“你故意造成凡膜拜‘天巫宗’的信男信女、就得以平安的假像,又指使手下唐三角、桃花、荷花等邪恶女巫,为你四处网罗绑架灵童少女,供你淫乐,更不惜残害无辜的香客……”
“毒王”唐少道:“四姑娘,你说得一点也不错。我唐少上苍眷顾,阴阳同体,天赋异禀,男女通吃,阴阳同修,对童男童女的需求量,极其巨大,那些愚夫蠢妇,主动献身献财,又与本王何干?”
姬北命始终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忽低声道:“唐姑娘……你这些事,都不必当众承认的……你为何要说……”他似乎仍在怀念那晚在“天巫宗”小黑石屋子里所见的那小小舞女,仍是放不开那个解不开的情愫和心结……
“毒王”唐少却深情款款的望向满脸激红的血袍汉子,道:“姬大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今日之事,既然大家都已经撕开了脸皮,我们的计划,也已教三姑娘和四姑娘窥破,我们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天蛊娘娘”上官腰舞冷“哼”一声,向沉中侠道:“我是今天凌晨,在‘鬼王’座下的高徒‘黑白无常’的协助下,才设计了温宛儿那贱婢,当然,若没有‘猫狗夫妻’的帮忙,我们也不可能在你这布防森严的‘七星堂’总堂,如此轻易得手,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喵小姐和汪先生,早已经是我们‘青龙会’的人,我们的行动,几乎是天衣无缝、无懈可击,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们在处理温宛儿那贱婢尸体时,不意被姓田的那‘丧门星’撞破,不过,那克夫的‘白虎星;还真是命硬,中了本娘娘的‘蛊毒’,还能逃脱得掉‘黑白无常’的追杀……今天是沉总堂主的寿辰,也是你最爱的‘宛儿夫人’和孩子的忌日,你应该称心如意了吧……”
沉中侠跳起来,怒道:“你这妇人……真是蛇蝎心肠……”
“天蛊娘娘”上官腰舞淡淡地道:“我本要和你复婚,但转念一想,那又岂是容易之事?当年你四处沾花惹草,留情又留种,韩五娘、韩飞燕、王巍、蓝凤凰、美熏公主……风流债孽,多不胜数,这些年来,你又跟‘幽冥宫主’温宛儿,打得火热,如鱼得水,我又如何能拆得散你们?嘿,我上官腰舞得不到的东西,就只有毁掉了……”
沉中侠怒道:“你、你、你真是……”由于过于愤怒,他连说话,也都口吃结巴起来。
上官腰舞学着他的语态,笑道:“我、我、我怎么了?我很恶毒是不是?这才哪儿到哪儿,今天,才有你瞧的呢。”
沉中侠向场中的“鬼王”戈风等“青龙会”教徒,怒瞪了一眼,发出雷电也似的神光,恨声道:“你们这干‘青龙会’的小人!看尔等,今日能将我‘七星堂’如何?!”
“鬼王”戈风面具之后,冷“哼”一声,道:“今天是您沉中堂主的大寿,我们远来道贺,自然也不会空着两手,‘黑白无常’,把我们‘青龙会’赠送给沉总堂主的寿礼,献上来——”
“天鬼教”教众之中,立即闪出“黑无常”范无救、“白无常”谢必安二人,“黑无常”范无救双手高捧一方红布照蒙的锦盒,神态毕恭毕敬,“白无常”谢必安同样毕敬毕恭的两手当众解开盒子上的红布、揭开红布下的锦盒盒盖——
众人一看之下,惊呼出声!
小小方方的锦盒之内,赫然放置着血迹斑斑的美丽女人人头!
沉中侠须发皆张,全身又颤抖了起来!
因为锦盒之内的寿礼,正是他爱妻温宛儿的首级!!!
沉中侠拼尽气力,大声吼问:“宛儿已有身孕!你……你们为何还要这般狠毒,非……非要杀害她不可?!”
上官腰舞冷冷地道:“说实话,本娘娘本来也不一定非要杀害她的,因为同病相怜,他也不过是,被你外表豪气和虚情假意所蒙蔽的可怜女子……我原本只是散播流言,说是你作孽太深、作恶太多招惹天谴神罚,并且利用‘鬼蛊巫’之术,在民间安排布置了出了许多令人震惊的灾祸,大悲和尚、战飞、唐太宗那些你的走狗,也都是给我‘天蛊’所杀,更令你声誉大落,这些,也算足够了……但是,我还是低估了你的实力,我们所做的一切,虽然很大的程度上,打击到了你的根基和威信,但并未能从根基上,动摇到你的根本和命脉,而‘凉城客栈’的两位姑娘,跟她们的这几个多管闲事的‘猪朋狗友’这个时候,又恰恰来趟这一场浑水,为怕耽误了‘青龙老大’和楚左使的好事,我只有对你珍爱、最在意的女人温宛儿身上下手……我只好杀了她!”
场外的姬北命大声道:“上官腰舞,你这妖妇!方圆百里的无数杀孽、百姓冤魂,今日就让你以命偿还!”
上官腰舞脸上露出一阵萧索之意,苦笑道:“也好……”
沉中侠听到这里,突然轻唤一声夫妻旧识发妻的闺名,道:“小舞。”
上官腰舞听得这一声,犹如一个强忍着极大悲痛的人,压抑着无比痛楚情绪的呼唤,心头也不免为之一震,轻轻的应道:“中侠。”
沉中侠缓缓地道:“你移花接木,易容成宛儿,诈称胎儿不保,误导我施‘念气无双’、吸取我的功力,置我于死地,令我妻儿殒命,家破人亡,总该遂心称意了吧?”
上官腰舞媚笑道:“亲眼看到你死,我方真正称意遂心!”
沉中侠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好!好!!好!!!”
破晓这时,是极为佩服沉中侠的,因为他冷眼旁观,突然发现,沉中侠本来极之激动而致心智涣散神志崩溃的情绪,已逐渐而且迅速地平定了下来——
甚至,在沉中侠连说这三声“好”字的过程中,第一个“好”字,说得心痛如刀绞;第二个“好”字,就说的心为之痛而已;到了讲出第三个“好”字,已转的是心平气和,心如死灰了。
——和高手劲敌生死相搏时,或过于愤怒或过于悲痛的不稳定情绪,都易造成疏忽和破绽,极易给对手所乘之机。在高手对决的过程中,小小的一点疏忽,都足以致命!
沉中侠是超一流高手,对这点自然明白了解。让破晓和冷若雅姐妹佩服的是,他们也没料到,沉中侠能在双双失去妻儿的这种悲痛的双重巨大打击下,能够这般迅速的冷静下来。
破晓自知,即使换作是他自己,恐怕也未必能够办得到。
——破晓之子班马儿,在追捕“六凶”的办案过程中,不幸殉职,死于“青龙会”巨恶“狂魔”伏俊的毒手(参见《读心术》卷),当老友“刑部”尚书阎罗王带着满怀愧疚歉意和一大笔抚恤金,将因公殉职、为国捐躯得的世侄儿班马儿骨灰送回“妙手班家”,原本父子关系僵化的破晓,当场痛昏过去,并且卧床月余,大病了一场。
破晓当然不知道,沉中侠此刻之所以,能够迅速冷静得下来,是因为沉中侠在心中,已下了一个决定:
——他已经对不起温宛儿和还未出生的孩子!
——他决定拼掉老命,与发妻上官腰舞同归于尽,玉石俱焚!!
——不过在他身死以前,他要杀了所有造成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恶徒!!!
沉中侠长吸了一口气,静静、缓缓地道:“死了也好,这样我今日放手一战,也就再没有什么可顾忌了。”
妻子俱亡,使得沉中侠万念俱灰心如死灰,他已经了无生趣,他只求速死,他自愿与敌同亡,他慢慢转身,目光一一扫过堂上的“鬼王”戈风、“蛊王”上官腰舞、“毒王”唐少、以及“鬼蛊巫”一干青龙高手,然后,他目光暴射,厉声道:
“来战!”
第十六章 群魔乱舞
冷若芊忽道:“天蛊娘娘。↑,”
上官腰舞目光一飘,即问道:“四姑娘有何指教?”
冷若芊冷冷的道:“当着真人,不说假话。其实以现下这种局面,娘娘又有‘鬼王’跟‘毒王’的支持,已经稳占上风,却不知娘娘因何要在当众自揭伤疤,把跟沉中侠的陈年旧事,一一道破,来激起沉总堂主赴死之心呢?”
上官腰舞重新打量了白衣女孩儿一眼,道:“小丫头好见识,‘凉城客栈’的丫头,确实有些门道。”
冷若芊微笑,带着冷意。
上官腰舞接着道:“就是因为今天只有我们赢,没有你们胜的机会,所以,我才要在你们临死之前,讲清楚这一段恩怨过节,免得尔等带着遗憾、糊涂而死。”
姬北命怒道:“妖妇,你以为就凭你和你的狐党,就可以杀尽大堂之上的‘西南’群豪?”
“鬼王”戈风冷笑道:“仅凭我们,要杀光你们这些忤逆‘青龙老大’的异教徒,当然有些吃力,即使全胜,也不免自伤元气。”他鬼笑着,面具之后的一双绿目鬼焰,看向唐少身后的唐三角。
唐三角笑晏晏地道:“好教各位得知,贱妾已奉巫主之命,遣桃花、荷花等众,’在‘七星堂’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布下了足以瞬间炸毁这‘七星总堂’的重量炸药。”
“毒王”唐少俊俏无伦的道道:“并且,本王还在炸药上,布下了‘巫蛊’,只要一旦火起,盅毒四起,这块‘七星总堂’方圆十里之地,十年内寸草不生,在场的诸位,粉身碎骨,更是不在话下。”
众人大骇,相顾失色。
“鬼王”戈风鬼笑道:“现在向我们‘青龙会’,投效降服者,可免一死。”
人群中,“三十六洞“、”“七十二寨”里,有不少人迟迟疑疑的站到了“青龙会”的一方阵营,大多数的宾客和“七星堂”弟子,还在犹豫观望踌躇当中。
轩辕开山怒道:“大家别听他们装神弄鬼、危言耸听,若总堂药炸起火生蛊防毒,他们岂不是也跟我们一样难逃一死吗?!”
上官腰舞淡淡地道:“同归于尽又有何妨?何况,‘蛊毒’是我们放的,我们的人,自是早已服下了独门解药。”
众人这一下,都惊惧害怕起来,人人都只有小命一条,有谁愿意不惜性命的拼死一搏?忽听一个女音,柔声叹了一口气,道:“上官娘娘,你实在是不该忘了姑娘的。”
上官腰舞循声看过去,脸色微变的道:“三姑娘?”
冷若芊又叹了一口气,也道:“你还实在不该忘了姑娘和姑娘的‘风花雪月’的。”
上官腰舞厉声道:“你——你们?!”
美少年唐少,忽然撮唇发出一阵尖啸,然后相继又发出两声,尖啸再三,唐三角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冷若雅叹了第二口气,幽幽地道:“唐少,你是在奇怪为何你的手下桃花、荷花一干人、为何没有回应你,是也不是?”
冷若芊耸耸肩,摊摊手,淡淡的道:“您的两位爱徒等众,‘风花雪月’已经把她们,都解决料理掉了。”
大家这时才发现,本来混在人群里、端着寿面、寿包、寿桃、寿酒四色礼的流风、飞花、飘雪、逐月四小婢,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回轮到唐少,气得全身发抖,他厉声戟指,厉喝道:“你,你们……你们为何一直要跟本座作对为敌!?”
冷若雅淡然的道:“天公有眼,民心有秤。就算是你们使用卑鄙手段,让老天一时蒙了眼、令老百姓半颗迷了心,但,沉老总这许多年来,积德行善,造福一方,为的就是赎前半生的罪过,这一点大家都是有目共睹、也无论如何都抹杀不掉的。我们北城哥哥和‘凉城客栈’,对沉老总能够浪子回头、改过自新,也一向都很欢迎和支持。”
冷若芊接道:“而你们,你们这些‘青龙老大’的飞鹰走狗,却为了权欲,对‘西南’百姓下荼毒之手,而且赚为嫁祸给‘七星堂’!这一手段,也未免太辣太绝了。我们‘凉城客栈’,就是要跟你们这些‘青龙会’的供奉、长老们,斗上一斗。”
戈风、唐少二人,都看出情形不妙,忽然一个急退、一个疾扑,就欲夺路而出——
冷若芊本是说着话,却似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长袖一展,横空拦住唐少!
冷若雅,一个背空翻身,长身截住戈风。
唐三角和司徒破病,身形也动了,二人也看出形势不妙,就算上官腰舞不走,他们也要先溜为妙。
可是凶巴巴的姬北命和笑嘻嘻的破晓,早已封挡住他们两人的去路!
汪先生跟喵小姐这一对“夫妻杀手”,自变局一开始,就默不作声的向后悄悄的缓退,然而,“七星堂”所果仅存的两名坛主、慕容黑山和轩辕开山这两座大山,却早早的,盯死了他们这两个奸细叛徒!
上官腰舞纵观战局,事先己方所依仗的炸药蛊毒一被破坏,双方的胜负几率,都在五五之间,她向沉中侠冷冷地道:“怎么?还不动手?”
此时,沉中侠已经完全恢复到了他一方霸主的沉着和冷静,他缓缓而道:“也该轮到你我了。”
这时,总堂外面,人声大噪,要攻打进来的,正是“鬼蛊巫”的“青龙会”会众,沉中侠沉着冷静地喝问道:“‘白虎坛’田坛主,还能战否?”
忘了一眼正在与“夫妻杀手”做着殊死搏斗的轩辕、慕容两位同袍,身受蛊毒煎熬的田灵儿,挺起身板,用尽全部力气道:“属下请令出战迎敌!”
沉中侠一挥手,大声道:“田坛主,立即带领总堂护法弟子,支援外围的慕容宝部,务必令来犯之敌,不越雷池一步!”田灵儿即领着“七星堂”总堂的护法高手出去迎战。
寿宴上,其他的宾客,本来就是较有义气和人情的,加上目睹耳闻“青龙会”等一系列的卑鄙行为和无耻行径,加之“青龙会”为打击沉中侠及“七星堂”声誉所手残害的人命,与这些宾客都有或多或少的亲缘关系,无不想趁机报此大仇,“三十六洞”、“七十二寨”也因“毒龙洞”洞主“毒龙钻”唐飞之死,起了兔死狐悲之感,更何况“鬼王”戈风本想用炸药和蛊毒杀害这里全部的贺客,于是乎,人人同仇敌忾,个个与“七星堂”并肩作战,力敌“青龙会”教徒。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战局形式上,一下子就形成了“一面倒”的态势。
上官腰舞冷眼旁观,向沉中侠道:“眼下这战局,胜负已分。”
沉中侠淡淡的道:“娘娘知道就好。”
上官腰舞道:“战局即使是你赢,但生死,却还是你亡。”
沉中侠冷笑:“难道娘娘自信武功比沉某要高?”
上官腰舞道:“若论武功,时至今日,我仍是不及你,只是今天是你的寿辰,痛失妻儿,六神无主,而你刚才又使用过‘念气无双’,功力未复,加上我对你的武功,经过十几年来的细心观察和揣摩,早已然了然于胸,但你对我的武功,却是一无所知。而且,我早已把你生辰八字,贴在布偶小人身上,用钢针刺十大死穴,你绝活不过今日的寿辰……”
沉中侠目光收缩,道:“还有呢?”
上官腰舞狠狠地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这些,已经足够了——”
她的双瞳,猝然发出了绿芒,她的喉管,也如一只叫春的猫,发出了古怪而浑浊的声响!
沉中侠忽觉寒风侵面,不禁为之大吃一惊!
他虽然惊讶,但他立时出手,以一道凌厉的掌风,拔开了发妻上官腰舞的攻势。
上官腰舞一击不中,她手持一柄厉绿色的匕首,向前夫沉中侠,发起了更疯狂的攻袭!
沉中侠沉着应战,他既不想让上官腰舞有杀掉他的机会,更不想让她有逃走的机会。
上官腰舞完全失了魂魄似的,披头散发,厉绿色的匕首,招招向沉中侠狠下毒手痛下杀手!
冷若雅一出手,“鬼王”戈风立即飞起,他原来站立的地方,在冷若雅掌力一击之下,变作了一团绿火。
“鬼王”戈风的身形,刚刚飘起,冷若雅已反身截飞了过来,两人在半空中,硬碰硬的对了一掌!
冷若雅立时觉得,自己掌心一阵麻痒,知道自已就一不留神,中了对方掌心的“夺命刺环”,她娇喝一声,将玉手置入那幽绿火团之中!
火光随之大炽,“鬼王”戈风本来得意的眼中,不禁变了颜色。他在“夺命刺环”上所种的鬼蛊毒性,已被冷若雅以毒攻毒、用烈火焚烧伤处给破解!
“鬼王”戈风鬼啸,如风卷残云,攫近扑前,双手两只鬼爪,再度出击——
冷若雅马上回身作出反应,也是双掌击出,二人对了一掌!
两人连着对了两掌,都是怔了一怔,冷若雅双手指缝,皆渗出殷红色的鲜血来。
“鬼王”戈风嘴里一直尖啸鬼叫着,他身上的鬼服,忽“呼”地一声,竟是着起火来——
火光一起,“鬼王”戈风的尖啸鬼叫,更加凄厉,他张大了口,忽然他的肚子又膨胀起来,口里吐出了绿色的浓汁!
那绿汁直喷冷若雅!
冷若雅没有闪避,那绿汁一近她身畔一尺之遥,全部蒸发成淡蓝色的轻烟!
冷若雅三度出手,仍是一声清叱!双掌劈出!
“鬼王”戈风,用力甩掉身上焚烧焦垦破乱的鬼服,他一咬牙,亦以双掌硬接硬架!
二人这已经是第三次拼掌。
“咔”地一声响,“鬼王”戈风退了三步。
戈风退第一步时,身上竟铺了一层薄薄的冰衣,他退第二步时,身上的冰衣,开始片片碎裂,退到第三步时,身上的冰衣碎屑,已纷纷坠落于地上。
——冷若雅第一次与“鬼王”戈风拼掌时,只是用普通的掌力,中了“鬼王”戈风的“夺命刺环”,吃了点暗亏,幸她熟知“蛊毒之术”,以“鬼火”灭去掌中针环所中的蛊毒;
——第二次和“鬼王”戈风拼掌的时候,冷若雅双手发出“烈阳掌”,令对方全身着火,而“鬼王”戈风以“鬼王夜雨”反击不果;
——两人第三次拼掌,冷若雅以“冰魄掌”,冰封“鬼王”戈风,但“鬼王”戈风早有所备,以“天都神功”护住心脉,并以“黄山云海”的奇异步法,破掉寒冰的束缚。
三掌过后,两人各有胜负,也都吃了对方一点小亏,难分秋色。
冷若雅却脸色大变的道:“你……你最后所用的气功、身法一派正气……不似‘天鬼教’的旁门左道功夫……”
“鬼王”戈风面鬼具之后发出慑人的鬼笑,道:“本座学兼天下各大门派武学之长,这有何大惊小怪的?你这无知的黄毛丫头,不免也太……”
冷若雅半信半疑,疑惑的道:“不对……尊驾方才用的……好像是……‘黄山剑派’万家的功夫……你若心中无鬼,就自解面具,以真面目示人……”
“鬼王”戈风尖声急喝道:“废话少说!再接本座一掌!”骤然之间,他两手已封了一层厚厚的愁云惨雾!
他怎容冷若雅道破他的师门来历和真实身份,鬼啸一声,第四次双掌,鬼哭神嚎的推出!
就在这时,堂上响起了一声哀呼。
哀号声,是喵小姐发出来的——
喵小姐和汪先生,本来都是“富贵集团”御用“杀人作坊”的职业杀手,更是大公公童贯亲自调教出来的杀人工具。
汪先生的武功,相当之高,喵小姐的功力,也着实不弱,只是她跟轩辕开山交手,有一个极大的差别和差距。
这二人所差的就是——
轩辕开山一上来,就是没命的玩命,喵小姐一上来,就是没命的逃命。
这个察别和差距,本身就极大。
打斗中,喵小姐拼着硬挨了轩辕开山一掌,借力飞将了出去,觑个时机,立时抛下丈夫汪先生不顾,就想逃走。
可是,轩辕开山高大的身躯和巨大的战斧又拦住了她。
力竭心虚的喵小姐,已是强弩之末,战意正高涨的轩辕开山,自信可以在十招之内,将这叛徒砍翻于地,就地正法。
事实上,轩辕开山也的确做到了。
他用的是一柄“开山斧”,手起斧落,一斧头就砍在喵小姐的细细脖子上。
喵小姐本已吃了轩辕开山一掌,受了不轻的伤,四肢身体都不受使唤,斧光一闪,唯有一声哀呼。
男扮女装的汪先生,眼见女作男装的猫妻喵小姐命丧,心一痛、神一分,慕容黑山已掠到了他的背后,握住他的狗头,用力一扭——
此时,汪先生除了就死,还能做得了什么呢?
“夫妻杀手”这一双双丧命于“七星堂”新旧好手之下,“天蛊娘娘”心头就是一震,攻势更加疯狂而不留余地。
——要想挽回颓势挽救大局,就必须立毙沉中侠!
沉中侠叹息了一声,似万分无奈无可奈何地举起了双掌,上官腰舞杀心大起,就在这档口儿,她又听见了堂上另外一声嘶吼。
这声嘶吼,却是“毒王”唐少的面首、爱将,司徒破病,所发出来的!
破晓力斗昔日同门师兄司徒破病,其实两个人,是斗个半斤八两八两半斤,因为二人同门学艺十余载,对于彼此,都是太过熟悉,彼此之中,短时间之内,谁也占不到对方的便宜便宜。
司徒破病的武器是“琴”。
他手上的古琴,原是一种乐器,有很多长短不一的琴弦,可以弹奏出不同的音调曲风来;但司这赏心悦耳的乐器,到了司徒破病的手上,每一根琴弦,都可以弹出不同的暗器来,就变成了杀人的利器!
这已是这对师兄弟,短时间之内的第二度交手!
破晓施展“神次元召唤”,仅凭意志,钳制司着司徒破病的神志,使他的邪功,大受牵制;而他的“神之左手”,总是无声无息地向对方递招,使司徒破病左拙右支,极是狼狈。
司徒破病披发而战,弯曲的黄发,扬扫而出,抵挡住破晓如有神助的一轮攻袭,而他手上古琴,每一奏响,便使破晓仓皇招架,踉跄退避。
故此,司徒破病力敌破晓,有惊无险,堪堪战了个平手。
但是,司徒破病跟“夫妻杀手”一样,他也只有一个念头——
——逃命。
畏死求生,这是人之常情,何况司徒破病且战且观察全场形势,可谓大事不好大事不妙:
“夫妻杀手”一死,“七星堂”两大坛主慕容黑山跟轩辕开山,便力歼为田灵儿、慕容宝死死地缠住的“天鬼教”座下高手“黑白无常”范无救、谢必安;而“天巫宗”的唐三角、桃花、荷花等美艳女巫,在姬北命和“风花雪月”的联袂攻击下,也全捕遭了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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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相思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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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堂”近些日子以来,处处受阻,连连受挫,复仇吐气之志,终于大盛,士气如虹,加上寿宴群豪鼎力相助,而且“天鬼教”、“天蛊门”、“天巫宗”的青龙会众,都心里很明镜儿似的,纵然今日一战,己方打赢了这一战,伤亡必巨,今后也断难在“云贵”武林中再立足,故而,战志更乏,败迹更彰!
两军交锋,一方哀兵求死,一方全无战意,胜负之分,早有定数。
司徒破病窥探出了这一点,他就一心的想逃离战场,逃离寿堂。他分心于如何潜逃突围,神志有未免有些恍惚。
破晓看准了对shǒu的精神不集中,他立即吐气、扬声、发掌。
“神之左手”,无可匹比、莫可能御!
司徒破病左闪右避,其中一掌,闪避不过,切中左小腿,司徒破病脚下一个踉跄,“啪啪啪”,紧随而至的三掌,又击中他的胸、腹、腰三个部位。
司徒破病全身痉挛,惨嘶一声,当场毙命。
上官腰舞听到了司徒破病濒死的嘶吼,她心头现是一慌,但她的厉绿色匕首,却更快速地向沉中侠刺了出去。
——必杀沉中侠!
沉中侠铁眉一扬,铁衣无风自飘。厉绿色匕首刺在沉中侠鼓如风箱的铁袍上,上官腰舞怪吼一声,人儿已倒飞而出!
她倒飞出的身影,直直摔在两丈外的地上,将寿案撞倒,果品滚落了满地。
上官腰舞不住的痛苦打滚、狂嚎,她夹着凄厉的语音嘶吼道:“……你……你用的是……是……‘念气……无双……”
“天蛊娘娘”上官腰舞,本以为沉中侠在寿辰之日,施展“念气无双”时,大部分功力,已为自己“李代桃僵”所吸,加上痛失妻儿心情激动,元气必然大创不足,自己藉此以“天蛊术”将之击杀,扳回“青龙会”大局。
然而,她却万万料不到,值此之际,沉中侠居然还能再度施展独门绝技——“念气无双”!
沉中侠在刹那间,将“念气无双”凝在周身遍体上,化解了上官腰舞种在厉绿色匕首之上的“天蛊”,更反挫了她!
念气交煎,上官腰舞“天蛊术”虽然是阴毒歹辣堪称“苗疆第一”,但也抵受不住沉中侠这蓄势已久的全力一击,上官腰舞功力一破,她辗转挣扎一会,结果滚进了身后那一堆绿色火焰里,只听她不甘的嘶吼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就在沉中侠的老泪纵横泪眼婆裟中,燃烧成了灰烬……
上官腰舞一死,沉中侠戚笑三声,真气一泄,跌坐在地上。
冷若芊目睹这“苗疆”一带能人异士的奇功诡术,一面不禁叹为观止,另一方面,却也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毒王”唐少,仍对她发出狠命攻击,只要她缓上一缓、歇上一歇,唐少这美少年,就完全能够,让她在一瞬间死上一千次,而且每种死法,都各不相同。
“蛊王”上官腰舞的嘶吼声,传入“毒王”唐少耳朵,强横如他,也不免斗志全消,他疯狂了一般,拾起上官腰舞丢在地上的厉绿色匕首,向沉中侠身上狠命刺戳,毫无章法。
“七星堂”的两名女弟子金花跟银锁,护师心切,双双上前拦截,唐少匕首连挥,画出两道碧虹,两名苗女,闪避不及,匕首从二人身后穿过,两两挂伤!
冷若芊一面闪躲,一面要夺唐少手上的匕首,但都被他的一种奇异功力一一荡开,沉中侠在一旁叹道:“这魔头用的是‘青龙左使’楚风雪的‘风雪漫天山’,四姑娘千万小心……”他说到这里,便咯了一大口血,他一日之内,强行接连两次施展“念气无双”,格毙发妻上官腰舞,心神震荡,加上给上官腰舞“天蛊术”的蛊毒所伤,功力之七、八已流失,而本身更受了严重的内伤,对冷若芊的受困情形,除了出言提醒之外,也实在是爱莫能助无能为力了。
“毒王”唐少一刀刺来,冷若芊发出一道“金钱镖”荡开,但为对方“风雪漫天山”的奇功巨劲所冲,“砰”地一声,惯倒在地,“冰吻”轮椅,也歪在一旁。
唐少咬着乌发,小脸寒白,一刀就向倒在地上的冷若芊刺去——
就在此刻,冷若芊在叹息声中,“断肠箫”己出了手!
冷若芊一箫点捺在唐少的眉心之上。
唐少震住!
他也静止了,完完全全的静止了。
连冷若芊也不知道自己这一箫,在面对“青龙会”“十大天王”里,最年轻的长老“毒王”唐少,能有多少的胜算……
“轰”地一声大响,冲天火光而起,“七星堂”的高手个个神勇,包括受伤的弟子,都奋起精力,人人龙精虎猛,士气大振,又向“青龙会”的残部,发起猛烈的反击。
“七星堂”哀兵之师,久被压抑之下,猛然雄起,就是连连的胜利:总堂主沉中侠大展神威,已杀“天蛊门”门主“天蛊娘娘”上官腰舞,而叛徒“夫妻杀手”也给“七星堂”两大坛主轩辕开山跟慕容黑山、不负众望的诛杀,司徒破病也死在破晓下,更令“七星堂”一方士气如虹势如破竹,“青龙会”一伙无心恋战溃不成军。
“鬼王”戈风瞧在眼里,更是不敢恋战久斗。
戈风在“青龙会”的“四大供奉”座次名分,虽然是要高出“十大天王长老”一阶,但那是因为“青龙老大”要拉拢他多达数十万的“天鬼教”的部众和信徒为己所用、更是因为想利用他真实身份的武林地位以图后事,而封的虚位,并无实权;若论戈风的真实本领,与“蛊王”上官腰舞,原是不相伯仲差之毫厘,再加上危急时候露出自己真实师门武功自救,给冷若雅窥探出门径,不免做贼心虚心猿意马,在冷若雅的功击下,他想落荒而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打斗中,“鬼王”戈风突然做了一个“大旋身”,竟然用手中幽碧色的“鬼剑”,战断了自己项上的人头。
“鬼王”戈风忽有异动,追逐中的冷若雅定睛看时,戈风已成了无头的半截怪人,他戴着鬼面具的人头,竟然向自己飞撞而来。
冷若雅吃了一大惊,在这一刹那间,冷若雅也不知接人头好,还是避开人头对。
手忙心慌之中,冷若雅顺势用“相思刀”刀鞘将飞来的鬼头一扫——
这一触之下,冷若雅忽觉提着刀鞘五指,指尖一震,就好像同时有五只冰冷的虫子,一齐自她五指的指尖,钻入她手掌血管里似的,痛痒难当。
冷若雅急扔刀鞘,暗运“相思”真气,迫住毒虫,左手抽刀,一刀迫开了“鬼王”戈风追击的鬼头。
抬头再看,“鬼王”戈风的人头还好端端地在他脖子上,却才是他施的“障眼法”,急遽无比地斩了后面一名“天鬼教”教徒的首级,闪电无匹般的下了“鬼蛊”,用活人断首的冤气和阴气,致使冷若雅也中了蛊。
“鬼王”戈风“哈哈”大笑,冷若雅失声道:“鬼蛊!?”
戈风脸有得色,口气得yì的道:“三姑娘现在才知晓,也未免太迟钝了一些吧。”
话说到这里,“鬼王”戈风倏然住口!
然hòu,戈风仰天喷血,如注,狂吼,如雷:
“相思!”
在两人“骷髅鬼船”上的第一次对决,冷若雅就曾用“相思”,脱离了“鬼王”戈风“鬼剑”的钳制;而今戈风奸计得逞邪功得胜心中得yì之下,一个不慎,又再度陷入在“相思”的神泣魔力之中。
“鬼王”戈风一面不住的咯血,一面垂死的挣扎,他狂吼一声,将手中“鬼剑”,如一头恶鬼、一缕冤魂般,直掷冷若雅!
冷若雅闪身避过,“相思”要集中精力,才能施行,就在这避剑一顿之下,“鬼王”戈风夺路就逃——
姬北命一掌震退唐三角,手提“释刀”,就要追赶“鬼王”,就听冷若雅叫道:“小鸡哥哥,穷寇莫追,由他去吧!”
顿住身形,姬北命不解的回身问道:“怎么?就这么放过这个大魔头?”
冷若雅若有所思似有所虑的道:“‘鬼王’戈风此人,如果丫头所料不差的话,他的真正身份,应该是‘中原’白道武林之中,一位人人敬仰、个个尊重的大侠人物,此人非同小可,此事关xì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事关整座武林的兴衰存亡,若不到万不得已的最后紧要关头,我们还不能揭下这‘伪君子’的虚伪‘面具’。”
姬北命还待再问,见冷若雅运功驱蛊疗毒,心无旁骛,也只得作罢。
这时侯,姬北命眼见“取七星堂”及“西南”群豪,大获全胜,将“天鬼教”、“天巫宗”及“天蛊门”的残部,打得七零八落,四散而逃,剩下的教徒,也纷纷束手就擒,跪呼饶命,尤其是在节节败退的最后关头,,“鬼王”竟为己身安危而斩下一名部属鬼徒的人头,更令人心大失,一败涂地。
而这个时候,冷若芊正缓缓收回“断肠箫”——
而“毒王”唐少微合着的眼,也慢慢的打开,苍白的脸孔,渐jiàn有了羞愤恨色。
“青龙会”三大“西南”巨头,“蛊王”上官腰舞和“鬼王”戈风,一死一遁,而今,只剩下了“毒王”唐少。
他向逼近来的敌人,厉声道:“你们再行前一步,我就自行了断,自绝当场!”
沉中侠长身而道:“诸位,请让开。”
大家闻声而动,都自觉的给后面的沉中侠,闪让出一条路来。
唐少面对沉中侠,喘息道:“好!姓沉的,我们‘鬼蛊巫’,今儿姓已一败涂地,‘蛊王’在你手下一命归西,‘鬼王’那个没骨气的逃了,剩下我有名无实的‘毒王’,有命没有,全凭你沉中侠一句话了!”
沉中侠勉力道:“你要听哪一句话?”
美少年狠狠地道:“经此一役,‘七星堂’在‘云贵’两省,就是一枝独大巨手遮天,你沉中侠就是名副其实的‘西南王’,你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的圣旨,只要你开口放我唐少滚蛋,他们就不敢拦我!”
沉中侠道:“我放过你,只怕你日后放不过我!”
唐少道:“我唐少言出必行一诺千金,只要你放过我,我马上回归‘蜀中’‘唐家堡’闭门谢客,再不踏足‘云贵’地界半步!”
沉中侠游目堂上群豪,道:“诸位前辈,各位好友,这唐少,与我沉中侠,有杀子之仇,我儿不弃,曾给他活生生的吞食(参见《百花劫》卷),然,今日之战,非是解决个人恩怨的私斗,而是武林正邪之争,唐少既然是‘唐家堡’的嫡系弟子,他在江湖上犯了错,自当有他‘唐门’的族长长辈教xùn,我等不便私刑加身。
沉某人自xìn,若我放了唐少,堂里的众兄弟姐妹,也必定会放唐少一条生路;但今日‘七星堂’一战,各位古道热肠义薄云天的武林同道好友,也是出过大力的,并非沉某一个人,就可以承担得起来的。是以,敢问一声,未知其他诸位武林前辈,怎么说?”
大家你望望我,我看看你,过了一阵子,有四、五个辈份较高的“西南”武林老者,一齐道:“沉总堂主,大家伙儿以前都会误了你,而今,我们都以您马首是瞻。”
更有几个性格直爽的“南疆”豪客,直接大声道:“沉总堂主说放人,我们绝不敢拦;若有人持有异议,让他跟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沉中侠转向唐少,道:“唐少,‘云贵’两地武林朋友的话,你该都听见了吧?”
唐少冷冷地一抬眼,道:“可是,站在这里的,也有不是‘云贵’武林道上的朋友。”
沉中侠铁眉一沉,道:“你与他们也算是熟人了,何不自己去问问他们的意见?”
唐少转向破晓,道:“破晓先生,你先前中了司徒破病很深的蛊毒,司徒破病已死,你大仇已报,我还曾给你过你解药,所以,于情、于理,你……你也该放我一马!”
破晓默默点头,闪到一旁。
唐少看向姬北命,又道:“姬大侠,你是官府的人,自然更不会乱用私刑罔顾国法,还有,唐少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女身的我,你不会舍得狠心杀我,对不对?”
姬北命一言不发,退到一边。
唐少面向冷若芊,他低着头,垂着面,看着自己鲜红的指甲,她刚一启唇,就被冷若芊截口道:
“你不必费尽心机和口舌说服我、劝动我,放姑娘还是会放你的,因为沉总堂主已经答应了,但是,这要有一个前提条件。”
唐少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却淡淡的问道:“什么前提条件?”
冷若芊与冷若雅,在一瞬间,做过眼神交流后,道:“你唐少的武林身份,太过敏感特殊,就这么轻易放你走,很难保证你将来还会出来兴风作浪、为祸人间,所以……”她冷清的星眸,盯紧了对方,一字、一字的道:
“我要亲自、押送你回‘唐家堡’、将你交由唐大先生和唐二先生处置!”
唐少依然在深情的观赏着自己修长、白皙、美丽的手指,他悠悠的道:“把我交给唐恕和唐怒那两个小辈儿处置吗?他们两个还是我的侄儿,唐恕那个老古板,一大半年纪了,迂腐无能的紧;还有唐老二,脾气臭得要命,见了我这个‘小叔叔’,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连个整屁,都放不出来,你还指望这两个老家伙处理我?!”
便听冷若雅笑道:“就算唐大先生和唐二先生惩治不了你,你的大哥大嫂、唐老爷子和唐老太太,总该管得了你吧?”
唐少一听这话,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马上垂下了头。
“诸位,”冷若雅昂声道:“沉中侠沉总堂主,弃恶从善,功德无量,‘南疆’武林大局,请他来领导大家,以及主持驱逐‘鬼王’势力,最为合适不过,大家意下如何?”
“西南”群豪,想起沉中侠过去的的种种功德,加上近来对他的诋毁误会,都纷纷表示大力拥戴沉中侠为“南疆”武林领袖,共商反抗“青龙会”大计。
一阵纷纷扰扰之后,沉中侠亲自送各人出“七星堂”,互道珍重。
冷若雅临别之际,语重心长的道:“‘西南’之事,尽数托付于大侠了,望你莫要辜负了我家北城哥哥的一片殷望;
我家四妹若芊带着四婢要押送唐少去‘蜀中唐家堡’,姬北命心里放不下唐少,也跟了去,有他在,若芊‘唐门’之行,虽凶险万分,我也放心不少;
‘中原’武林浩劫在即,若雅这就与破晓先生,结伴赶往‘黄山’‘天都峰’,拜见‘正义联盟’盟主、‘太岳山庄’庄主万镇岳万大侠,揭开‘鬼王’戈风的真实身份!”
(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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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喋血金铺
“加入‘凉城客栈’这么久了,婢子们还真不知道冷爷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怎么从来没听冷爷起过他的家人呢?”
“爷出身‘玉阙谷’,第一代家主,爷的父亲,名唤冷酸灵,乃‘玉阙谷’的开山祖师,其夫人高氏,出身名门,娘家‘高第门’,在‘东北’一带,人丁旺盛,也算是名门大族。
‘玉阙谷’的历史,虽然比不上‘正义联盟’、“五岳剑派”等武林大帮会时间悠久,但冷酸灵冷谷主的武功修为,确不在任何帮会领袖之下,放眼天下,也只有“青龙会”、“权利帮”,才能令冷酸灵冷老爷子忌惮三分。
而‘青龙会’和‘权力帮’,却是‘青龙老大与权相蔡京逐鹿武林的先锋将和过河卒。
‘青龙会’是天下武林第一大会,‘权力帮’则是江湖第一大帮。两方人马,水火不容,九州之地,寸土必争。
‘玉阙谷’在‘塞北’财产之富、高手之众、名气之大,威望之隆,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调雨顺,风雨无阻。
‘玉阙谷’之所以如此兴旺发达,也有很大一部分功劳,要归功于【↘【↘【↘【↘,¤●m冷酸灵的夫人高露洁高夫人,为冷酸灵老爷子生了两个好儿子和一个好女儿。
冷家长子冷北楼,据他的“快剑”之快,已不在其父冷酸灵之下,并且在‘塞北’武林,颇具人望。
二女儿冷北宫,聪明美丽,待字闺中,每日登门保媒提亲的世家子弟、官宦王孙,几乎要把‘玉阙谷’的门槛,都给踩平了。
三公子便是咱家那位爷冷北城了,体弱多病,游手好闲,几乎是在父母兄姊关照宠护下,娇生惯养长大的。
咱家爷自就天资聪明,三教九流、千行百业,过目不忘,能文精武,他的武功,虽然是大哥冷北楼所教授,但他一十三岁时,就另辟蹊径,自创武功,独成一家。
冷酸灵最信任倚重大儿子冷东楼,最偏爱宠溺二女儿冷北宫,最不喜、最不待见离经叛道、我行我素、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儿子冷北城。
爷一十三岁时,便已成功刺杀了‘血河龙王’申屠鳌、‘吐鲁番’大酋莫山嘿咻、‘逍遥王’李逍遥三大绝世雄主,名声大噪,如日中天。
成名之后的爷,因无法接受他父亲冷老爷子要他舍弃其爱人雷晓雅、另娶一位尚未谋面、但门当户对的世族姐为妻,最后离家出走,到了‘北凉城’,与舒自倦、花十八、温十七、唐招财、雷进宝等一批合得来的伙计,组成了‘凉城客栈’,冷老爷子一怒之下,向全武林宣布,将‘逆子’冷北城逐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没多久,老爷子和老夫人忧患成疾,终于相继撒手尘世。
继承家主之位的大公子冷北楼,恼恨幼弟少不更事,气死父母,从不与爷有所往来;而而姑奶奶冷北宫,远嫁‘江南’之后,关山阻隔,路途遥远,更鲜与爷有书信往来,这许多年来,咱家爷也从来不愿提及家人,三兄弟算是断了这份儿亲情,唉……”
那日,骄阳似火,冷若颜正和她的三个婢子“杀人放火金腰带”唐诗、宋词、元曲,躲在“杭州”城正街上“三金金铺”对过的一颗大榕树的树荫下,吃着“凉粉”,先聊着一些旧事,不胜唏嘘。
然后一阵喧嚷响处,就见大街尽头,涌过来四十多个精壮的大汉。他们的腰间或背上,都明目张胆的佩挎着长刀阔剑。
这些精壮大汉,一来到“三金金铺”门前,全都忽然拔出了刀剑,除了留下两个大汉把守在门外,其余的人,都一跃而入。
为首的红衣大胖子,手提一面铁斧,一跃进金铺,吓坏了里面的伙计,那伙计正想呼喊“救命”,已被那矮汉用银斧架住脖子;另外一名穿戴光鲜的客人,刚刚发出一声尖叫,就被一名使金枪的瘦子,一枪戳进肚皮,刺死当场。
那被抓住的伙计,早就两腿发软,吓成一团烂泥,只见大胖子一手擎铁斧,一手抓住瑟瑟颤抖的掌柜,凶巴巴的道:“打、打、打……”
后面那个手拖金枪的瘦子,忍不住接口提醒道:“……劫!”
胖汉即道:“对……打劫!”他将铁斧头当空虚斩两下,恐吓道:“各……各种金元宝……银锭子都……拿出来哦……麻……溜的……”
那一声客人的惊叫,却也惊动了街上和隔壁的很多人,有二十几个胆大好奇的人,就闻声围上去观看,那守在金铺门口两名恶汉,立即虎虎生风地舞了几个刀花和枪花,粗声喝骂道:“兄弟们‘权力帮’‘三十六派’的人,来这里跟‘青龙会’的朋友,谈笔生意,大家都把招子放亮些,别自找麻烦!”
围观的人群,立时发生了一阵骚动,一听是“权力帮”的人,又牵扯到“青龙会”,更没有人敢再上前去探问究竟。
冷若颜和他的三个婢子“杀人放火金腰带”正在树荫下,吃“凉粉”吃的兴起,眼见对面金铺出了事端,冷若颜动动耳朵皱皱鼻翼挑挑眉毛撇撇嘴摇摇头的道:“姑娘最讨厌这些明火执仗打家劫舍的强梁,半而技术含量都没有!”
她身形一动,身旁的有着大龅牙的唐诗,就立即扯住他,问道:“姑娘,你知道‘三十六派‘的后台老板,是哪个吗?”
冷若颜眯着眼,道:“你爹?”
唐诗住口。
另一个生着大肚腩的宋词,满脸凝肃道:“‘三十六派’的真正老板,是新近屠杀新党、重新出山、二度拜相不久的蔡京、蔡元长。”
冷若颜斜着眼,道:“蔡京是你爹?”
宋词住嘴。
又一个仗着满脸雀斑麻的元曲,摇摇头叹道:“那姑娘知不知道,那分别使金枪、铁斧的两个抢匪头目,又是谁吗?”
冷若颜翻着眼,道:“总不会都是你儿子吧?”
唐诗道:“他们是‘权力帮’旗下的杀手组织‘三十六派’中‘海、山、风、雷、托、跌、扑、滚、衰、伤、哭、笑、卧、服、扭、抬、、捧、浸、潜、溜、挽、突、缩、屈、伸、长、短、阴、阳、方、圆、胖、瘦、高、矮’的两股杀手的头目,分明名唤‘痩派’首领‘红粉楼中’应计日、‘胖派’老大‘燕支山下’莫经年!”
冷若颜睨着眼,道:“然后呢?”
宋词道:“这两个人,武功都相当的不错,是蔡相较为得力的手下。”
冷若颜挤着眼,道:“那又怎样?”
元曲道:“惹了他们,就是和蔡相过不去。姑娘要去对付他们,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
冷若颜瞪着眼,凶道:“既然他们不是你们的爹,又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拦着姑娘干鸟?!”
唐诗、宋词、元曲一起异口同声的回道:“干他姐夫的鸟蛋!”
就在此时,金铺中传来一声惨叫,那掌柜自窗户伸头向外大叫“救命”,才叫了半声,突然就顿住,人伏在窗上,两边的窗扇都溅上了血。
门口那两名恶汉,只觉眼前一花,面前竟已多了四个大姑娘。
一个美得出奇,三个丑的离谱。
那两名恶汉,哪能把她们这些姑娘家家,放在眼里,其中一个指着冷若颜主婢喝道:“谁家的娘子,道儿上的朋友在做事,别管闲事!滚开!”
等到那恶汉喝出了那句恶话,面前的四个大姑娘,忽然不见了三个,三个丑的离谱的姑娘不见了,只剩下那美得出奇的冷若颜,而身后的门帘,一阵急摇,那两名恶汉,不禁呆了一呆,只听冷若颜道:“你们是蔡京老贼的手下,一定是杀过不少人吧?”
其中一个恶汉,得意的道:“那是当然,死在大爷枪下的,纵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另一名恶汉,晃刀狞笑道:“再加上你美人一个,也不算多!”
冷若颜笑了一笑,道:“如此甚好。”
就在这瞬间,台阶下的冷若颜,也不见任何动作,突然就到了门口这两名恶汉的身后,然后,头也不回,红裙摇曳,姿态万千,缓步走进金铺。
身后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发出一阵尖叫和骚动。他们眼见方才还凶巴巴的两个看门恶汉,刀枪呛然落地,他们的瞳孔里,充满了惊疑恐惧和难以置信,而他们的喉管里,都同时激射出一道血箭,溅出极远,成束状,洒在市街青石板之上。
冷若颜掀开门帘,跨入金铺,一面浪浪的地一句,道:“免费杀了你们两个奸相走狗,姑娘真是太不敬业了。”
那两名恶汉,还没听完这句话,就栽倒了下!
金铺里面,是一大群立着的人和十几个跪着的人,只有两个是坐着的人。
坐着的人,一个痩若麻杆,一个胖如米缸,形态迥异,让人过目难忘。
数十个站着的人,都是“三十六派”的强徒,他们都在训练有素、分工合作、配合无间、有条不紊的对偌大的金铺,展开地毯式洗劫。
有些强人在翻找金柜,有些是贼人在抢装金饰,有些强贼提着吓到脸色又青又白的掌柜的胡子头发,有些托着老板娘的下巴摸着下垂的胸。
唐诗、宋词、元曲,逛街购物般的,手挽着手,哼着曲,忽然意外的走了进来,这些“三十六派”强盗贼伙,就像猛然看到了海水里走出了五头骆驼、沙漠了游出了五条鲈鱼。
抡金枪的“痩派”掌门“红粉楼中”应计日,痩细的身躯,震了一震、抖一了抖;提铁斧的“胖派”掌门“燕支山下”莫经年,胖大的身形,摇了一摇、晃了一晃。胖瘦两大掌门,各持金铁两件兵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三个意外闯入、打断他们积极“工作”兴致的不速“丑姑娘”。
唐诗笑嘻嘻的一抱拳,道:“各位早安啊!”
宋词笑吟吟的一拱手,道:“诸位吃早饭没啊?”
元曲笑呵呵一稽首,道:“众位辛苦了哈!”
唐诗笑盈盈的又一拜身,道:“几位还没收工呢?”
宋词笑晏晏的又一首,道:“工作再忙大家也要多注意身体啊!”
元曲笑哈哈的又一万福,道:“要不要奴家们搭把手啊?”
——试想一下,一大群业务熟练的专业劫匪,正在轻车熟路老马识途的打劫金铺,突然就进来几个俊男美女的少年,又是请安、又是问好,实在是一副让人匪夷所思、却又令人嘀笑皆非的画面。
瘦子“红粉楼中”应计日变了脸色,没有变颜色的“燕支山下”莫经年,手指着自己的肥硕鼻头,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们几……几个母狗儿……可知……知道大爷们是……是谁?”
冷若颜不知何时进到了金铺之内,笑咧咧的道:“当然知道啦,阁下肥头大耳,人模猪样,不正是去往‘西天’取经的‘二师兄’喽?”
“燕支山下”莫经年反应和身体一样迟钝的转首向痩子同伴道:“这娘子……好像在骂我?”
“红粉楼中”应计日的马脸上,立即浮起了一个奇怪的笑容,阴沉沉的道:“原来是登门来送死的,的们,你们继续。”
其他的抢匪,一呆之后,继续各自手头的“工作”,就当冷若颜主婢四人,是已经死了的死人一样毫不把她们放在眼里,继续各司其职、各行其事。
瘦瘦的大龅牙唐诗姑娘,左手衣袖,不经意的动了一动。
突然间,“胖派”和“痩派”劫匪们的一切动作,又陡然停顿了。
有那些翻箱倒柜的贼手、拷问主人的凶手,在一霎那,都缩回了贼手、松开了凶手,因为他们的手背上,多了十数根细如牛芒的钢针。
这些中针的强徒,有人发出痛苦的尖叫,有人喊出愤怒的嘶吼,有人难以置信的丢开兵器,抓住伤手、满地哀嚎打滚。
这一下,连“燕支山下”莫经年诸脸上的面色,都变了。
胖瘦两大掌门,谁也没有看清楚,那又黑又丑又瘦右的姑娘,是如何出手的,冷若颜笑道:“我这位妹妹诗,是‘蜀中唐家堡’的唐诗姑娘,即使‘唐门’的老祖宗唐老太太,按族辈,也要尊称我这位妹一声‘三十七姑奶奶’(参见《牧羊人》卷第四章),诸位强盗老爷,应该有所耳闻吧?”
冷若颜一完,那些中针的“三十六派”劫匪,纷纷惊叫出声,拼命的、没命的,把手上的钢针拔出来!
——“蜀中唐家堡”,当今武林第一暗器世家,并且也是用毒名族,哪容得那些受伤的劫匪、不骇得魂飞魄散?
唐诗却低声笑道:“大家不必惊慌,我们长房‘器宗’的‘唐门’子弟,暗器是不淬毒的。”
那些中针的“三十六派”劫匪,闻言都纷纷停下了忙手乱脚,我望望你,你看看我,都半信半疑,不出话来。
“红粉楼中”应计日,突然大喝一声,长身而起,一枪刺出!
他的金枪,本来挂在他背后,不知怎么突然己到了他手上,别人看到他手上有枪时,他的金枪已到了唐诗的咽喉!
“唐门”弟子,都是极难缠的角色,既然结了梁子,“红粉楼中”应计日就立刻决定先杀唐诗,铲去对方一大强手。
眼看着金枪枪尖,就要刺进唐诗的咽喉,唐诗黑葡萄似的眼睛,连眨动都未眨动一下。
就在此时,一只手忽然自后抓住了枪杆,“红粉楼中”应计日一挣,未能挣脱,沉肘反撩!
来人左手一抓一拖,仍是紧紧抓住了金枪的枪杆。
“红粉楼中”应计日心中一凛,急忙力抽长枪,不料这回连抽也抽不回来,他抬头一望,只见一个挺着大肚腩的少妇,正懒洋洋地对着自己嘻笑道:“你莫要欺负我唐诗姐姐……”
“红粉楼中”应计日惊问:“你又是谁?”
只听冷若颜笑道:“她是我的另一位姐妹诗,你可以叫她‘宋词’,你叫她‘宋姑娘’也没关系,他是‘飞鹰堡’堡主殷鹰王(参见《曼陀罗》卷第三章)的关门弟子,精通‘鹰爪力’擒拿手,什么三十六路大擒拿手、七十二手擒拿手……什么擒拿手她都会,一双手,接的下天下任何的武器和暗器……她这个人啊,人还不错,就是有不长心……”
冷若颜话还没讲完,宋词的双手“鹰爪力”一用劲,已“咔嚓”一声,夹断了金枪的枪杆,“红粉楼中”应计日眼见自己视若生命的金枪,断为两截,面色一颤,顿时傻了眼!
宋词急忙将两截断枪,烫手山芋一般塞回主人“红粉楼中”应计日手里,两只手乱摇,尴尬无辜的道:“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家伙也太不结实了……打铸这把金枪花了你不少的银子吧……你别上火哈……”
第二章 买头送刀
冷若颜浪不溜丢的笑道:“贱妾还有一位小姐妹,她叫元曲,是‘南海剑派’掌门‘南海仙翁’的高足、‘南海书生’南海漂(参见《牧羊人》卷)的师妹,你们也该知道,江湖人士,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要‘南海剑派’的人交手,因为‘南海剑派’的弟子,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
“胖派”掌门“燕支山下”莫经年忽然侯道:“爷爷偏不信这个邪!”
他说完这话,轮抡铁斧,猛劈满脸麻癍的元曲,斧挂风声!
可是,铁斧劈到中途,向右疾分,斜斩冷若颜!这一下,转变之快、之急,全场的人,皆未料及!!
——事实上,外表结巴、蠢肥、笨拙、老实的“燕支山下”莫经年,最有心计,最具心机,有不少武林成名的高手,都是不留神、不小心,大意死在莫经年的“扮猪吃老虎”之下!
冷若颜主婢四人一进来,“燕支山下”莫经年其实就看出来,冷若颜必定是她们四个人的首脑人物,要降服住暗器精绝的唐诗、擒拿高超的宋词以及剑术不凡的元曲,首先必须要制住冷若颜!
冷若颜桃花美脸上的笑意依旧,元曲的手上,忽然漾起了一阵耀眼波光,瀑布飞流一般地,奔泻而出——
瀑布激流,直下千尺,撞开已劈至冷若颜面门睫毛的铁斧,又如天河倒泻,水凝一线,回到元曲手中,化作一柄碧寒长剑。
铁斧被元曲一剑震开之后,“燕支山下”莫经年猛吼一声,胖大的身形,半空竟然灵活的一拧,跃窗而出。
莫经年外粗内细,他自然看出来,眼前这几个“女流之辈”个个不好惹,那三个“丑姑娘”手底下的艺业,都已经如此骇人之极,那位还未出手的美人,岂不更加深不可测,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四个女人,绝不是他“胖派”所能独力就可能应付得来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光棍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燕支山下”莫经年马上决定逃走!
莫经年胖大身形,刚一展动,宋词便已动手,霎眼间,“鹰爪力”擒拿手,已封住了莫经年身上六十四处穴道。
莫大掌门几乎全身要穴,都被点制,胖大的身形僵在半空,张嘴跨腿,兀自保持着逃跑发力的身形表情,模样真是又滑稽、又好笑。
“红粉楼中”应计日一见情势不妙,丢下同伴,撒腿就往外跑。唐诗右手一动,打出九点寒星!
应计日挥舞手中两截断枪,化成一团金芒,“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瞬间砸开磕飞九道飞星寒芒!暗器折射金铺四处,冷若颜飞身飘过去,及时按下了掌柜白花花的一颗头,才不致给激飞的寒芒钉中眉心,捡了一条性命!
另外两名中了钢针的“三十六派”手下喽啰,却没有掌柜那个好运了,一个正好给一点寒星,钉进左眼、一个被一道寒芒,打入额头,惨呼倒地。
格飞唐诗的暗器,“红粉楼中”应计日就已经跑到了金铺门口,却在此时,元曲飞起,剑光一闪,又斜斜落在门外。
“痩派”掌门“红粉楼中”应计日,半空中一声大叫,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大头朝下的栽落于地,右面大腿,已多了一道半尺多长的血槽!
应计日抱着血淋淋的大腿,滚在地上,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冷若颜慢悠悠的踱步,坐到刚才“红粉楼中”应计日落座的位置,悠悠的道:“姑娘还有话问你,不许你嚎!”
元曲利剑一抵应计日瘦瘦的下颚,应大掌门果然不嚎。
冷若颜翘起“二郎腿”,悠哉悠哉得问道:“你们‘三十六派’‘高矮胖瘦’四股匪首,狼狈为奸,素来作案行事,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焦孟不离的,而今‘胖瘦’二位都在,‘高矮’两位,人在何处,我想你们也该知道吧!”
瘦子应计日喘息着,闭起了双眼,扭过头去,倔强的一话不说!
胖子莫经年瞪着眼、张着嘴,哑穴被制,就是想说,也说不出来。
金铺外的邻家和行人,还在踮足引颈交头接耳指手画脚议论纷纭:
“乖乖!这几个大姑娘真厉害,一出手就把这些恶人给打趴下了,真痛快!”
“痛快你个大舅子啊!惹了蔡相的人,我们街坊四邻,也要跟着倒大霉的……”
“就是!这几个娘们,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就是拿住了这几个恶人、送交官府,又能怎样?‘杭州’知府老爷都是蔡家的人,过不了夜,还是放出来,变本加厉的害我们……”
……
这些言语,传到冷若颜耳中,面上虽不动气,心里也暗叹这些蝇蚁小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觉为他们感到一阵无力的悲哀。
金铺内,金元银锭,黄白之物,撒了一地,老板娘模样的妇人,前胸上挨了一刀,露着半只垂乳,血流不止;年近花甲的老掌柜,气喘吁吁地来到冷若颜等人面前,一拜再拜的谢道:“这些天杀的‘权力帮’强盗土匪!若不是各位女侠,我们就损失惨了,我们东家去了城外访友,马上就到,定要好生感谢一下诸位女英雄……”
就在这时,长街远处,传来两声唿哨之声,一急促、一尖锐,双目紧闭的“红粉楼中”应计日,突然铮开两眼,冷笑道:“你们要找的人来了,你们的死期,也到了!”
一说完这话,外面街上,就人叫马嘶,噪杂之声,片刻间,已在门外!
冷若颜向“杀人放火金腰带”三婢,微一颔首,道:“那我出去看一下。”
三婢相对一望,立即分三个方位,先行抢出金铺!
三婢身形,都是极快,但第一个落足门外的,还是后发的冷若颜。
主婢抬眼一望,只见长街街心,两匹高头大马之上,端坐着一高一矮两条大汉,高个子手提一把锋利的银色马刀,杀气凛凛;矮个子掌握两柄铜锤,凶光烈烈。
围观的百姓,一见这凶神恶霸的两人,都四下一哄而散!
冷若颜目光点指,一一念道:“‘高派’掌门‘出身仕汉’羽林郎……‘矮派’掌门‘初随骠骑’战渔阳……来的正好!姑娘正要寻你们的晦气!”
元曲亦笑道:“这下倒好,‘高矮胖瘦’四只蠢货,都到齐了!”
高高大大的的“高派”掌门“出身仕汉”羽林郎,手持银色马刀,纵声长笑,笑声未落,就已发动了!
银色马刀,犹如飞瀑千重,直斩元曲。
元曲右手拔剑,左手“呼”地一下,扯开了金腰带,“飓”地声响处,抛裹“出身仕汉”羽林郎。
“杀人放火金腰带”,元曲排名正是“金腰带”!
羽林郎的马刀,直斩元曲!
但是,元曲的剑,就刚刚横架在他的银色刀锋上!
“出身仕汉”羽林郎大怒,回刀再斩,忽然侧面一道金影裹至,吓得他连忙闪身回架,避过“金腰带”,羽林郎挥刀再上,元曲的剑光,立时又把他迫退下来。
不料身后金铺里,陡然传来两声惨呼——
矮矮壮壮的“矮派”掌门“初随骠骑”战渔阳,用铜锤一压同伴羽林郎的马刀,悲声道:“救不活了……”
“出身仕汉”羽林郎神情一震,向冷若颜怒声道:“今日的血债,我们‘权力帮’,记下了!”
说完,一高一矮两个壮汉,调转马头,策缰催骑,顺着大街,“火剌剌”地飞奔驰去,当真是来去如风!
三婢暗觉纳闷,冷若颜忽叫一声:“不好!”立时掠回金铺,然后各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年过花甲的老掌柜和受伤露乳的老板娘,此时面色铁青、满脸杀气的地持刃而立,再见大腿中剑的“红粉楼中”应计日、被点住穴道的“燕支山下”莫经年,此刻目毗尽裂,一个被老掌柜手中的“铁算盘”砸碎天灵盖,另一个给老板娘掌中的铜秤砣击烂太阳穴,眼见都不活了。
宋词一怔,道:“你们这……”
老掌柜扶扶老花镜,气呼呼的抚髯道:“像这种杀人放火的恶人强盗,不一刀杀了,还留着祸害老百姓吗?!“
冷若颜回想了一阵儿,忽而笑道:“这次,还真是姑娘我眼拙了!两位想必是‘青龙会’中的‘五月堂’‘杭州’分舵里有头有脸的头面人物,若不是地下这两个死人,发动的急,攻你们一个措不及防,料想‘权力帮’这几个虾兵蟹将,还不用我们姐妹代为出手教训吧?”
“杀人放火金腰带”三婢,怔得说不出话来。
只听那老板娘“哈哈”笑道:“大姑娘好眼力,老娘就是‘青龙会’护法‘贪魔’的座下、‘无商不奸’孔方!”
冷若颜又看向双手染血的老掌柜,笑问:“那么,这位老先生,就应该是‘无奸不商’方孔了?”
老掌柜“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一歇,然后道:“姑娘,你可知道,此间是什么地方?”
冷若颜道:“‘青龙会’在‘杭州’的暗桩,‘三金金浦’。”
“无奸不商”方孔又笑道:“那你可知道,我们‘蛇蝎夫妻’的主人,又是谁?”
冷若颜顿了一顿,道:“‘贪魔’亢叫天!”
“很好。”“无奸不商”方孔道:“那你可知道亢大爷,又是何许人也?”
冷若颜道:“‘青龙会’、‘九天九地,十八人魔’、护法‘贪魔’。”
“无奸不商”方孔道:“那你又可否知道,‘九天九地,十八人魔’,是什么人的座下高手?”
冷若颜道:“‘青龙老大’!”
“无奸不商”方孔道:“那你又知道不知道‘青龙老大’的地位、名气和实力?”
冷若颜道:“‘青龙会’之主,座统‘两大使者’、‘四大供奉’、‘十大长老’、‘十八大护法’,坐拥十三分堂、三百六十五分舵、信徒千万,堪称古今中外第一人!”
“无奸不商”方孔笑而不语,“无商不奸”孔方却冷笑问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早点滚蛋?!”
冷若颜媚笑道:“‘权力帮’的两个掌门,是我们擒下的,就应该交予我们处理,你们私自刑杀了我手上的人犯,就是跟我们‘凉城客栈’过不去!”
“无奸不商”方孔忽然仰天大笑,道:“既然你已知道我们的来路,还敢与‘青龙老大’过不去,我就杀了你,也好向亢大护法交代。”
他话一说完,“铁算盘”就是“哗啦”一挥!
冷若颜身后三婢,忽觉后腰上,均被利刃抵住!
用尖刀抵住他们腰背的,是那三个刚才还流血惊慌哀叫狼狈的女客,三婢倒是没料到,这些人也是乔装的“青龙会”教徒。
“无商不奸”孔方大笑走近冷若颜,摇着铁秤杆,讥讽道:“凭你们这些臭三八的微末道行,也敢和我们的‘青龙老大’过不去?简直不自量力!”
冷若颜只看着自己凤仙汁儿染就的鲜红指甲,没有作声。
“无奸不商”方孔笑道:“小娘子,要是不想你的三个丑八怪手下死,只要你跪地求饶,看在你们今天帮我们对付‘三十六派’那帮龟孙子的份儿上,我可以咱不杀她们。”
冷若颜主婢,没有一个作声回答的。
“无奸不商”方孔笑道:“既然都死鸭子嘴硬,那我就一个不留了!”
就在这时侯,元曲背后的中年妇人的额头上,突然多了一颗铁蒺藜!
那个“青龙会”女教徒,立即便一声不吭的倒将了下去。
唐诗一发暗器,元曲的剑,马上回抽,割断刃抵宋词后心那妇人的咽喉。
宋词在元曲出剑的同时出手,也毫不理会抵在后面的利刃,双手一夹、一转,扭断了唐诗背后少妇的脖子。
“无奸不商”方孔扑来之时,“无商不奸”孔方凑近之际,那三名“青龙会”女教徒,已全成了死人。
这只不过是刹那间发生的事,“杀人放火金腰带”的配合合作得巧妙无间,天衣无缝。
——唐诗先发出了一颗铁蒺藜,解了元曲之危;元曲立即救了宋词,宋词也立刻解救了唐诗。三婢一气呵成,等“蛇蝎夫妻”要出手杀人时,三婢三人六双眼,已盯住了这两个男女。
“无奸不商”方孔与“无商不奸”孔方望了一眼,方孔憋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话,他苦笑着对冷若颜道:“大姐要不要坐下来好好聊聊?”
冷若颜道:“方才你们两口子,又为何不请我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呢?”
“无商不奸”孔方强笑道:“方才是几时呢?”
冷若颜悠然道:“就是我手下被你们手下用刀抵住后心的时候啊。”
“无商不奸”孔方苦笑道:“小妹,那是个误会,那实在是个无心的误会。”
“蛇蝎夫妻”在那一刻,都已经看出这主婢的身手,除了这风情万种、风华绝代的冷若颜尚未动手,也不知武功是深是浅,那三个相貌丑陋的婢子,夫妻两个,纵然以一敌一,他们也无必胜的把握和自信。
没有把握自信的事,“蛇蝎夫妻”是从来不会轻易尝试的。
冷若颜忽道:“我们‘凉城客栈’也是做买卖的,妾身不妨和两位谈笔生意?”
“无奸不商”方孔喜得白胡子直翘,乐道:“这就太好了,我们都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嘛!”
“好,”冷若颜道:“那么妾身就和你们聊一笔买卖。”
“无商不奸”孔方喜滋滋的道:“不知妹子,要照顾我们两口子什么买卖?”
冷若颜先看看“无奸不商”方孔的皓首,又端详了“无商不奸”孔方的青头,然后才指着这老夫少妻的两颗脑袋,道:“贱妾要买你们项上的这两个头,出个价吧?”
“无奸不商”方孔呆了一呆,苦笑道:“我和我老婆的这两个头,我们暂时还不想卖。”
冷若颜道:“价格方面好商量。”
“无商不奸”孔方小心翼翼地道:“我们要是不想卖呢……”
冷若颜道:“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可以买一送一。”
“无商不奸”孔方道:“买什么?送什么?”
冷若颜媚笑道:“买头送刀!”
铁秤砣在半空舞得“呼呼”风响,“无商不奸”孔方狠笑道:“好雌货,就让老娘称称你的份量!”“凭你?也配?!”宋词忽然扑将过去,每一擒,每一拿,都是擒向“铁秤杆”,而不是拿向“无商不奸”孔方。
相反之下,“无商不奸”孔方却显得十分狼狈,前躲后缩、左闪右避,生怕宋词的一双“鹰爪力”缠丝手会缠上她的兵器。
“无商不奸”孔方的武功,本就稀松平常,全仗“铁秤杆”傍身“这近年来,和丈夫“无奸不商”方孔依附托庇在“贪魔”亢叫天的张护之下,才神气活现的,在“杭州”城,做了不少为富不仁、欺诈行市的缺德事来。
第三章 雨夜 长街 魔影
“无商不奸”孔方一顾及兵器被夺,声势和优势就顿失,反而变成了处处受宋词所制的被动局面。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无奸不商”方孔突然用手一指,“哈哈”一笑,忽然道:“亢大爷,您总算来了来!”眼睛直直地曲身后。
元曲一回身,陡地就觉身后风声大作,“无奸不商”方孔的“铁算盘”,已闪电般砸到!
元曲也不回身,反手就是挥剑一刺。
“无奸不商”方孔的“铁算盘”,远不及元曲的剑身长,元曲后发先至,剑锋凌厉,“无奸不商”方孔一个筋斗,慌手乱脚的翻了出去。
元曲大叫道:“老棺材瓤子,你别跑!”她正待出剑,忽然两名金铺伙计,两口快刀,向她左右飞斩劈到!
元曲居然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连人带剑,直冲了过来。
冲来的过程中,元曲一剑刺入一个刀手的小腹;这时,另一个伙计一刀斩来,元曲拔剑,回身举臂猛刺!
元曲的剑速不可谓不快,那伙计的快刀,才斩中元曲右肩一分,元曲快剑的剑尖,已刺入那伙计咽喉九分,“噗”地一声,自脖子后面,露出一截血红色的剑尖来。
——“南海剑派”,自“南海仙翁”以下,都是一剑法辛辣著称,“南海书生”南海漂代师收徒,元曲在剑法上,更是极快又毒,加上受到二姑娘冷若霜的点拨,更多了一份不要命的狠劲儿。
此时,元曲击杀两名刀手,正背对欲夺门而出的“无奸不商”方孔,若返转身子,就很有可能追不上“无奸不商”方孔了,她马上退!
飞退!!
向后飞退!!!
元曲后退得极快极速,一眨眼,就已经退到了“无奸不商”方孔身后,人未回身,剑便已发招。
“无奸不商”方孔慌忙回身保命,只见元曲一剑紧似一剑,绵如长江黄河,快若雨打残荷。“无奸不商”方孔拼尽全力,接下了一十四剑,惊骇欲死,他简直认为背对他连续发剑的元曲,后脑生了天眼!
拼了老命一连接下一十四后,“无奸不商”方孔已经黔驴技穷,他一扬手,“铁算盘”就飞打而出,直砸元曲后脑。
元曲脑后生风,猛一回身,振剑震飞了“铁算盘”。
“无奸不商”方孔趁机掠起,飞过门槛,眼逃至街上,唐诗忽然小手一扬,一掌拍在桌上,袖子里忽地一颗铁蒺藜飞起,闪电般嵌入“无奸不商”方孔后脑,“无奸不商”方孔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就落下来。
“无奸不商”方孔一死,他的老婆“无商不奸”孔方的方寸,就已大乱了。
宋词已经从“天山折梅手”改用“少林拈花指”又转使“丐帮擒龙手”再改用“武当分筋错骨手”,来拿“无商不奸”孔方的“铁秤杆”。
“无商不奸”孔方左架右支,疲于应付,忽然元曲招式一变,施展的是“大力鹰爪功”,一跃而上,竟锁住“无商不奸”孔方的脖子。
“无商不奸”孔方大惊,回手一记铁秤砣横扫——
元曲忽而叹了口气,忽然松开锁臂,冷眼后退。就听“砰”地一声,“无商不奸”孔方的铁秤砣,收势不住,一秤砣回砸在自己的脑袋上,鲜血直喷,脑浆迸裂。
金铺里的伙计,一见两个头目全部玩完,早就跑个干净,仅剩下一个受伤的婢女,走之不及,被唐诗逼住问道:“你们的老大,‘贪魔’亢叫天,躲在什么地方?”
那婢子一脸惊恐,但仍是紧咬双唇,不敢回答,唐诗俯近身去,一字一顿地道:“说!”
那婢子立时答道:“他老人家,就在你身后。”
冷若颜目光急扫,就见金铺门外,阴云欲雨的围观人群里,赫然立着一位白眉白须,玄衣如铁的凶戾老叟。
这老叟虽在人群里,但只要一眼,就能的存在。他立在门外,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的道:“冷大姑娘来了?”
唐诗手一松,那小婢就像一条小青蛇般,钻入人丛中,躲在铁衣老叟的身后。
冷若颜站起身形,媚笑道:“亢大护法来得太迟了。”
围观的百姓,这才意识到身边这大魔头的存在,发一声喊,都躲得远远的开去,甚至有一两个两腿发软的,迈不动步,竟是尿溲了裤裆。
“贪魔”亢叫天淡淡地道:“本座手下的‘蛇蝎夫妻’没了,手边正缺人手,不若把你的三个婢子留给本座做使唤丫头吧。”
唐诗冷静的道:“亢大爷,你出门脑子是给门框挤了吗?”
“贪魔”亢叫天仰天大笑,怒道:“就凭你们几个贱婢,岂是‘贪魔’之敌?”
冷若颜摇头,道:“贱妾此来‘杭州’,并非寻亢大护法打架的,我是为我家爷,给您老带一句口话。”
“贪魔”亢叫天脸色一沉,道:“什么话?”
冷若颜昂然道:“我家爷让贱妾告诉您老:‘西门世家’,你们‘青龙会’千万别动!”
“贪魔”亢叫天又在长街上,仰天怒笑:“冷北城与西门不弱有亲有故?”
冷若颜淡淡地道:“西门先生的夫人,正是我家爷的二姐冷北宫冷二姑奶奶。”
宋词道:“你们‘青龙会’动别的门阀家族帮会堂寨,我们‘凉城客栈’;但是,你敢动‘西门世家’,就是动我们冷爷的亲眷,‘凉城客栈’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奉陪到底!”
“杀人放火金腰带”并肩齐齐上前一步,立在一起,在风雨长街中,站在行雷闪电里,彰显着英勇无畏,生死同心,百折不回。
“贪魔”亢叫天凶戾目光,也闪了闪,竟闪过一丝孤傲冷寂,但随即又变得狂暴狰狞,道:“‘西门世家’依仗着是蔡京老贼门下的四条狗之一,常跟我们‘青龙会’过不去,那高矮胖瘦四个徒有虚名空有其表的家伙,就是‘权力帮’过来声援西门老儿的救兵,老夫正好借你们之手,除去其中两个,你们‘凉城客栈’要为‘西门世家’出头,先拿出点真材实料吧!”
“贪魔”亢叫天在漫天风雨之中,宛若九天魔神。
冷若颜盈盈一笑,道:“既然说不通,那亢大护法临死前,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
她话一问完,元曲的剑,已闪电般划出,在那“贪魔”亢叫天来不及做任何动作之前,已一剑贯穿他身后青衣小婢的咽喉。
“南海剑派”的剑法,一向是走诡异辛辣极端的,这一剑,先绝了“贪魔”亢叫天的后援和后路。
“贪魔”亢叫天的脸色,似乎也有些变了。
就在元曲出剑刺死那名“青龙会”女教徒的刹那,冷若颜的“多情环”环锋,也直斩“贪魔”亢叫天的面门。
冷若颜银环接近“贪魔”亢叫天的脸面时,忽然幻了两朵银色光圈。
两团光圈过后,才切出这一环,二虚一实,虚虚实实,虚实相济,这是冷若颜进入“杭州”城以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出手。
——身为“青龙会”的一十八大护法人魔之一的“贪魔”亢叫天,即使他的声名,要远远落后于同一阶的“狂魔”伏俊“尸魔”言青平“病魔”公孙拜“梦魔”江傲,在“九天九地,十八人魔”中的座次排名,也比较靠后,但毕竟是“神魔”级别的人物,其一身魔功,绝非“蛇蝎夫妻”这等第六七流的球目人物,所能相提并论的。
所以,冷若颜要亲自出手,她不想让三婢冒这个险。
在夜色即将降临的昏暗雨色里来说,那三团银色光圈,实在是太亮太耀眼夺目了。
“贪魔”亢叫天登时给那银光,给迫得闭上了厉目,可是他的两只铁掌,也同时拍出——
他双掌一拍,两只肉掌,竟硬生生夹住银环。
冷若颜连忙力转,企图割切“贪魔”亢叫天的掌肉,但是,“多情环”怎么也扳不动,好似对方的两只手掌,是钢浇铁铸的。
这时,“贪魔”亢叫天已一脚飞踢而来,冷若颜若要保命,有夺环飞退这一条途径了——
在刹那间,元曲的快剑,已回刺“贪魔”亢叫天的小腹!
而元曲的左手“鹰爪力”右爪“蚕丝手”,已向“贪魔”亢叫天当头就抓落!
唐诗手扣七枚“暗青子”,目光凌厉,全神贯注的为姑娘和两个姐妹掠阵!
“贪魔”亢叫天左手一格,挡住元曲两爪的攻势,右手一探,竟抓住了元曲迅急的弧形长剑。
趁此机会,冷若颜的“多情环”,自“贪魔”亢叫天的两掌之间,抽了出来。冷若颜马上间不容发的反扑了上去,又是两团光圈,银圈中心,便是夺命一环!
宋词的两记擒拿手,力格“贪魔”亢叫天独臂,竟如拧石抓铁一般,对方丝毫不为所动,而元曲的“弧形剑”,被“贪魔”亢叫天单手所执,也挣脱不出来!
冷若颜那一环,正好解了二婢面临的困境囧图。“贪魔”亢叫天也只是个人,人也只有两只手,他无法提防第三方的进攻,他只好撒手,飞退,又已落到街心的雨中。
三婢同时松了一口气,相互对视一眼,始才交手一招,已知“贪魔”亢叫天臂力之强,功力之高,自行走江湖以来,平生罕见。
三婢只觉手心冒汗,冷若颜雨中一掠鬓发,媚笑如常,道:“我家爷吩咐过,如若亢大护法不肯卖这个面子执意要动‘西门世家’,就让贱妾把您老的首级带回‘凉城客栈’。”
雨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忽地又是一道电光,在惊雷未起之前,宋词已如离弦之箭一般,标射了过去——
元曲这次用的是“崆峒派三十六路截脉手”!
“贪魔”亢叫天凶嚎一声,两只铁手,立时就迎上了元曲。他立意要先毁掉这大肚婆的这一对千变万化层出不穷出神入化的魔幻之手,再来对付冷若颜的环元曲的剑以及一直寻找机会出手的唐诗暗器。
四手交缠,不可开交之下,元曲虽然制不动“贪魔”亢叫天的铁手,但是,“贪魔”亢叫天也拿不住宋词的截脉手,宋词双手如鹰蛇,转眼之间,已换了“点苍七十二路飞鹰手”“华山八十一路灵蛇手”“长白一百零八路辽东野狐拳”三种擒拿手,仍然缠住了“贪魔”亢叫天的两手双臂,死死不放。
这时侯,元曲的“弧形剑”,已经到了。
“贪魔”亢叫天大喝一声,双手一绞反抛,将宋词直甩向元曲的“弧形剑”。
然而,宋词大肚腩的身形,宛若柳絮飞空,双手却像钳子一般,紧缠着“贪魔”亢叫天的一只手臂,元曲的两把“弧形剑”,一自右刺敌左腿,一自左穿敌右腿。
怒叱声中,“贪魔”亢叫天连退三步,大力一抡,竟将宋词抡上了半空——
可是,宋词的手,就像野鬼冤魂一般,仍然缠着“贪魔”亢叫天的手臂不放开,几乎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就在此时,“贪魔”亢叫天中门大开,冷若颜的掌中环,忽然化成了千百银光,激射而去————“情深不寿”!
好一个“贪魔”亢叫天!
他忽然吐气扬声,力贯双臂,将宋词整个人反扣了下来,变成宋词面向自己,而背对元曲,元曲的“弧形剑”,就等于刺向女伴。
元曲刹那间,脸色变得一片死灰。
就在此时,忽然掠起一片寒光,寒光既绵又急更密。只听风雨里一片“叮叮叮叮叮叮叮”之声,元曲刺向宋词后背的剑,都被唐诗及时发出的七枚暗器撞开!
唐诗这一手“天女散花”暗器,搭救了宋词,也免得元曲错手误杀女伴抱憾终生;冷若颜抖擞雌威,银环一招“情深不寿”,自宋词肋下递出,等“贪魔”亢叫天发觉时,银环寒锋,已迫眉睫。
“贪魔”亢叫天见送死不死,又见冷若颜飞环,着实是吃了一大惊,但是,他毕竟是一代人魔,他临危不乱,猛地一个“铁板桥”大仰身,避过“多情环”一击!
冷若颜一环不中,银环又化作两团银圈,又斩了出去——
“贪魔”亢叫天一抬腿,“啪”地一声,就踢中冷若颜的心口,冷若颜营救宋词心切,却不防手上功夫了得的“贪魔”亢叫天,脚下的功夫,也一点儿不弱,登时挨了一记“窝心脚”,冷若颜胸口吃痛,立时飞将了出去!
就在冷若颜飞将出去的同时,“贪魔”亢叫天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冷若颜的银环余光,还是在被主人被踢飞的前一刻,划花了“贪魔”亢叫天满脸横肉的凶脸。
“贪魔”亢叫天这一惊,着实是非同小可,就在他非同小可的这一惊之际,元曲已一剑,“哧”地刺入他的右大腿!
元曲之所以能一剑得手,大部分功劳,还要算在姑娘冷若颜一环余威之上。
“贪魔”亢叫天大腿中剑,奇痛刺心,另一脚踢出,又没能及时收回来,单足而立的“贪魔”亢叫天一时支持不住,狂吼一声,整个人,就摔倒在了雨夜的街头!
老魔头披头散发,目露凶光,大腿上的倒三角形弯曲剑口,血流如注,神情恐怖,情形却又狼狈至极!
唐诗略过去,扶起全身被雨水浇得**的姑娘,冷若颜捂着心口,挣扎起来,宋词就要扑上收割老顽魔的性命,冷若颜阻止道:“小词,他现在已经等同于一个废人了,算了吧!”
宋词心有不甘的顿足道:“姑娘……”
“亢大护法,我们‘凉城客栈’,本来无意于跟你们‘青龙会’为敌,”冷若颜上前两步,丝毫也不回避“贪魔”亢叫天的凶光怒视,道:
“只是,这次你要打的是‘西门世家’的主意,而‘西门世家’的家主西门不弱先生的夫人冷北宫冷二姑奶奶,乃是我家爷冷北城远嫁在这南方多年未曾意见的胞姐,说什么,我家爷,也不会容让你们对姐姐夫家有所图谋和不利的,关于此一点,若颜,在这里,还是希望亢大护法,能够理解,并且谅解。”
伤势严重的“贪魔”亢叫天,跌坐在水洼里,怒瞪着冷若颜,昂首凶暴如旧,却是一言不发。
冷若颜毫不在意对方的反应,继续慢条斯理的道:“我想,亢大护法较为得力的两个手下‘蛇蝎夫妻’‘无奸不商’方孔跟‘无商不奸’孔方,这一对恶夫妇都被我们给毁了,而你,亢大护法,也受了重伤,其他‘青龙会’留在‘杭州’城的虾兵蟹将,应该不会是西门不弱先生冷北宫二姑奶奶以及西门小过公子和朱敏郡主这一干西门家的高手(参见《欢喜佛》卷第一章)之敌了吧?你们‘五月堂’也应该无力反攻‘西门世家’了……”
雨夜长街,“贪魔”亢叫天仰天怒啸,声传千尺,咆哮不绝……
第四章 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是插朋友两刀?
“杭州”城,如同平静的湖面,被人投进一个石子,荡起了无尽的涟漪。↗,
冷若颜此次“杭州”之行,废了“青龙会”青龙老大座下“九天九地、十八人魔”之一“贪魔”亢叫天,以及他座下的两名大将,“蛇蝎夫妻、“无奸不商”方孔,“无商不奸”孔方,这个动静,绝对的不小。
“青龙会”自崛起江湖那天起,纵横武林劲三十年,四大门阀、八大门派、十大联盟,都鲜有樱其锋锐者,如“杭州”这样的损兵折将,在“凉城客栈”的手下,却是接二连三、决然不是第一次了。
既然招惹上了“青龙老大”,“青龙会”就绝地不会就这么对“凉城客栈”善罢甘休轻易了结的。
青龙老大,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知道此人是谁,甚至,也没有人知晓,这个人,到底是否真实的存在。他的左膀右臂“青龙双使”楚风雪、南宫花月,乃是被誉为武林之中,千年难得一遇的人杰,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能敌得过楚风雪与南宫花月。
“青龙会”盘踞关外昆仑大漠瀚海,对“中原”武林的大小门派、帮会的蚕食鲸吞,由来已久,被“青龙会”教徒荼毒、迫害的家族,也不在少数。
但是,由于“青龙会”的人物和整体实力,过于的恐怖和强大,加之,“中原”武林的各门各派、各帮各会,各自为政,人心不齐,形同一盘散沙,不能协心戮力,除了一些历史悠久、根基牢固的门阀世家,和少数根深叶茂、门徒广众的名门正派,大部分的武林组织、江湖势力、黑道堂口、以及绿林人马,不是向“青龙会”缴械投降、成为“青龙老大”的帮凶,就是奋起抵抗、势单力孤,全军覆没,给“青龙会”的战车铲平,成为“青龙老大”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血腥点缀。
“凉城客栈”不同于黑道的望风而降,也不屑于白道的空谈无为,它与“青龙会”掀开一场场真真实实恶战,一次次让兵强马壮、高手如云的“青龙会”,灰头土脸、损兵折将、铩羽而归。“凉城客栈”这块金字招牌,名声越来越响亮,毕竟,敢与“青龙会”对仗、跟“青龙老大”作对,那不是人人都敢想大事件、都能做的大事业。
冷若颜主婢来到“西门”世家拜会二姑奶奶冷北宫的时候,“西门世家”的家主西门不弱先生的至交好友、“五岳剑派”盟主、“嵩山剑派”掌门“金面佛”冷震岳(参见《报恩箭》卷第四章),也到了,正与西门不弱在正厅密谈抗贼大计。
大厅上气象森严,除了“金面佛”冷震岳,西门不弱的另一个至交、“蜀中”第一大族“唐家堡”在“塞北”的主事人,大名鼎鼎的“八面佛”唐刚(参见《报恩箭》卷第三章),也来了。
这两个人的到来,即使是冷若颜,也不禁为之动容。
“金面佛”冷震岳,“五岳剑派”众多一流高手之列中,最著名的第一人。
而在“八面佛”唐刚,在“唐家堡”握有实权,不但可以遣队调兵,在“塞北”武林中,领袖“唐门”弟子,也隐然为一方之雄。
每一个在江湖上走动的人物,都会有几个生死之交的患难朋友,即使西门不弱这样性格孤僻的人,也会有三、两个可以推心置腹的好友。
所以,“西门世家”一有难,他的两个朋友、“八面佛”和“金面佛”,都不辞辛苦、不避凶险、不远万里,义不容辞的赶过来了!
大厅之上,除了西门不弱的两个朋友,还有一位客人。
——“东南”第一怪杰、“懂事掌”汪大拿!
客人虽然没有两个朋友,那么亲近、热情,但任谁都看得出来,西门家主夫妇,对这位大马金刀四平八稳大咧咧坐在上首的尊客贵宾,不但小心翼翼,更满脸赔笑。
冷若颜人在后厅,问气质不佳体质欠安的小公子西门小过,道:“西门公子,大厅上,都是些什么人啊?”
西门小过面带羞涩、彬彬有礼的道:“好让大姑娘得知,家父、家母、冷盟主、唐先生、还有汪总管。”
——西门不弱,是“西门世家”的“西霸天”。
——西门夫人,原姓冷,闺名北宫,是“玉阙谷”老谷主冷酸灵的二女儿。
——冷震岳,“五岳剑派”的总盟主,三十岁就荣膺“嵩山剑派”掌门人,名列当世十大剑客之一。
——唐刚,“蜀中”“唐家堡”的实力派掌权人物。
——汪大拿,“东南王”朱勔座下,第一高手!
——这五个人,在一起,天大的事端,地大的强敌,也承担得起,也抵挡得住!
西门小过引领冷若颜主婢,来到大厅,拜见父母。西门不弱恭谦有礼、满口道劳;倒是冷北宫夫人,对三弟介绍来的“娘家人”,态度出乎意料的冷淡。
冷若颜主婢正还礼间,冷不防听到有人,语气不善的问道:“‘贪魔’亢叫天,就是折在你手上的?!”问话的人,一口气问出一十三个字,语速迅速而字字铿锵有力,冷若颜转头望去,只见那人一五色彩服,目光森严,令人不可逼视。
身后的西门小过,偷偷扯扯冷若颜红袖,悄声低语道:“这位是冷盟主。”
——“金面佛”冷震岳!
冷若颜媚笑道:“禀告冷盟主,正是贱妾所为。”
“北城门下,‘凉城四美’,果然名不虚传!”唐刚面含微笑,出言道。
名动武林、做笑江湖的“八面佛”唐刚,原来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然而这满脸挂笑的中年人,却足为五代同堂的“唐家堡”的代言人。
“金面佛”冷震岳抚须道:“若是唐兄说好,这冷大姑娘,定是错不了的。”
西门不弱清瘦的脸上,立时现出了笑容,走过去搀扶冷若颜,冷北宫却重重“哼”了一声,也不打话,不过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冷震岳五岁开始习剑,一十六岁挫败“华山派”名宿“君子剑”卓展白(参见《试剑庄》卷)而名动江湖,三十岁就坐上“嵩山剑派”掌门、名列如天下十大名剑,四十岁总掌“五岳剑派”,而今已经五十有余,却口尊比自己年小十岁的唐刚为“唐兄”,居然处之泰然面色坦然。
那坐在上首、一声未响的铁衣威严老人“懂事掌”汪大拿(参见《玲珑骨》卷第四十一章),由头到尾,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眼睛,都没眨动过一下。
——西门不弱的儿媳妇、小公子西门小过的妻子朱敏,乃是“东南”边疆大吏朱勔的独生女儿,昔日,朱敏郡主给“青龙会”一十八大护法人魔之一的“色魔”欢喜佛所掠淫,朱勔曾在盛怒之下,派出汪大拿门下“象牙山”八大侍卫,协同冷若颜一起追杀欢喜佛、以血家耻,西门小过由此,也与冷若颜结下姐弟之情,对其感恩戴德。(参见《欢喜佛》卷)
“青龙会”向女儿夫家“西门世家”发难,“东南王”朱勔自然不能坐视,更派出了手底下的第一号能人、“懂事掌”汪大拿来“杭州”为自己的翁婿西门父子,帮拳助威。
唐诗道:“‘三金金铺’老板亢叫天,就是‘贪魔’。”
宋词也道:“‘贪魔’,就是‘九天九地、十八人魔’中的一个。”
元曲跟着道:“‘九天九地、十八人魔’,在‘青龙会’中,也不过是第四、五流的人物。”
方方缓和的气氛,陡然间,又凝肃了起来,整个西门大厅,都像时间停止住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西门不弱才说了一句,他问道:“是‘青龙会’中的‘九天九地、十八人魔’?”
“是,”冷若颜道:“‘青龙老大’座下‘九天九地,十八人魔”中的‘贪魔’亢叫天,不过,贱妾怀疑,‘青龙会’派在‘杭州’城的护法人魔,极有可能,不止‘贪魔’一位。”
冷若颜这话一说出去,整个西门大厅,没有人说话,静得连一根绣花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够清晰可闻。
西门不若忽然笑着雅声道:“承蒙冷兄、唐老弟、汪大人和冷大姑娘,远道而来,仗义往援。然而,‘青龙会’找的是西门鄙人,跟诸位毫无关系,天色不早,各位就请回吧,他日西门鄙人若是有幸存活下来,必当一一登门重谢。”
说着话,他竟然含着笑站了起来,两手一肃,竟似下了逐客之令。
冷震岳微笑不语,唐刚端坐不动,汪大拿更是连一丝表情,也都没有改变。
西门不弱又再说了一遍,然后伸了个懒腰,倦意阑珊地道:各位,老朽身子骨弱,需要休息了,就不远送了。”并回首吩咐独子西门小过,道:“小过,代为父送你冷伯伯、唐叔、汪大人和冷大姑娘出去。”
西门小过心知父亲不欲连累在座的几位,即乖巧的答应了一声,冷震岳却正色道:“西门兄,你当震岳是什么人了?!我冷震岳既然来了,就没打算你和老兄撇清关系。”
西门不弱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叹道:“冷兄又何必把‘五岳剑派’拖入这场浑水……”
唐刚忽然问道:“西门兄,我唐刚跟你,算不算朋友?”
西门不弱面色为难,没有作答。
唐刚道:“我唐刚再问一声,要是西门兄在避而不答,我这就离开‘西门世家’,独自去挑战‘青龙会’‘五月堂’!”
西门不弱听得热血沸腾,立刻大声道:“自‘横断山’一战之后,你唐刚就是我西门不弱的生死兄弟!”
——十数年前,西门不弱夫妇,被仇家“神枪会”孙大腕、孙大碗兄弟,雇佣“杀人作坊”三鞭道人、伞僧、公子明、太阳公公、月亮姐姐、星小弟、“管杀不管埋”宋终、西门憔悴等一干杀手,于“横断山脉”围攻伏击,冷北宫伤重,西门不弱一人力敌十数名强敌杀手,但依然护着夫人,不肯身退,唐刚路经见他夫妻情重,便拔刀相助,出手救了他,于是两人成了朋友。
唐刚一手拍在西门不弱肩上,“哈哈”笑道:“虽说是江湖上插朋友两刀的屡见不鲜,但是,为朋友两肋插刀,还是有的,朋友有难,你就是赶我,我也不走了。”
西门不弱叹了一口气,唐刚、冷震岳又一起望向汪大拿,汪大总管两眼望天,坐在太师椅子上,仿佛就是生了根一般,根本就没有诺我的意思,冷北宫见状,笑道:
“汪大人看来是也不走了。有几位兄长在,‘西门世家’就有望跟‘五月堂’赌上一赌、搏上一搏了。”
天近黄昏,“西门世家”的丫鬟使女,将主客众人的晚膳酒食,一一端将上来,宾主相让入座。西门不弱敬过一杯酒,叹道:“我是半个月之前,收到‘青龙会’‘五月堂’的最后通牒,以‘青龙会’的惯例,一旦拒绝加盟投效,一个月之内,向来是满门抄斩、鸡犬不留的,而且行动极其迅速,诸位不远千里来助,只怕他们也快迫上来了。”
冷震岳道:“在座各位,反正己跟‘青龙会’对上了,就脱不了关系,咱们先商议一下对策好了。”夫人冷北宫道:“蔡相大人援军‘高矮胖瘦’四派,突袭‘青龙会’的暗桩‘三金金铺’,损失过半,无力再战;拙荆这就放‘塞北’信鸽,再命家人紧急通知娘家‘玉阙谷’冷北楼大哥来会。”
冷震岳道:“西门兄不必焦虑,愚兄也可以用这张老脸,去请动一位朋友,‘华山派’‘君子剑’卓展白为人侠义,最愿助人。”
——‘君子剑’卓展白,为“华山派”名宿,早年“衡山论剑”大会,败于冷震岳剑下,对冷震岳最是信服,剑术造诣,也仅稍逊冷震岳一筹而已。
唐刚突然道:“冷盟主,请恕小弟多言,别忘了,卓展白的知交好友是雷公。”
座上众人自是一怔,唐刚接下去,冷冷地道:“‘青龙会’‘九天九地,十八人魔’中,有一位‘凶魔’,如果我没有料错,就是这个雷公!”
——雷公,是“江南”“霹雳堂”的大佬,昔年,雷公就曾经指使四大弟子雷峰、雷逢、雷讽、雷奉,强袭“灀衣堂”,抢夺“碎梦箫”谱(参见《杀手楼》卷第三章)名声还在唐刚之上。
以唐刚的身份地位和刚正不阿的性格,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就一定不会有假。
冷震岳脸色沉如夜暮,没有吱声。
唐刚道:“唐朝还在‘京师’,远水解不了近渴;唐宋恰巧过几日会路过苏杭,或可助力。”
——唐朝是“蜀中”“唐家堡”武功路数最刚大刀阔斧、作战场面最金戈铁马的子弟;唐宋则是“唐门”功夫最飘忽不定、最扑朔迷离的一名弟子,迄今为止,极少有人能洞悉她的特长绝艺。这两个人,都是唐家成千上百高手里里的有名的高手。(参见《鬼蛊巫》卷第十章)
冷震岳突然道:“前院好声安静……”
西门不弱一呆,然后后院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大响,震动中,席上众人都是相顾失色,只有冷若颜,淡然的将夹在筷子间的一块藕,轻轻巧巧的送入樱口里,三条人影,更已自冷若颜座后长身掠起,也不知是谁先谁后,西门大厅的厅门,一齐被震了出去!
跃出大厅的是唐诗、宋词、元曲。
冷若颜坐在原位,没事人似的,向主人夫妇含笑敬酒,道:“二姑奶奶、二姑姥爷,若颜代我家爷,敬二位一杯。”
西门不弱夫妇暗中敬佩这女子的临危不乱,其他三位客人,也是心里钦服那冷若颜的处变不惊,各人自重身份,不甘示弱,不愿露怯,都端坐不动,言笑如常,食饮照旧。
“杀人放火金腰带”去得快,回来的也不慢,三条人影一晃,三婢又回到了厅上。
冷若颜酒杯沾唇,不动声色的问:“都有什么发现?”
“‘西门’家的十几条狼狗,都已毙命,全身无一丝伤痕,婢子震其脏腑,流出的是黑血,应是被毒死的。”唐诗也是“唐家堡”弟子,“唐门”能得到家主考核批准,在江湖上行走的子弟,无一不是暗器大家,更无一例外的都是用毒名家。
“后院鸡舍里的六十七只公鸡、母鸡、小鸡,也全都被一种黑色的火药,给炸死了。”宋词略显气愤的道。
“‘青龙会’点明了是给我们‘鸡犬不留’的下马威。”腰挎两柄“弧形剑”的元曲,低声道。
冷若颜慢条斯理的咀嚼完藕块,才道:“能在顷刻间毒死十几头狼犬的,只有‘毒魔’温三经(参见《报恩箭》卷第二章),另外一位玩火药的‘凶魔’雷公,就不必说了。”
第五章 笑里藏着一把飞刀
唐刚点了点首,然后再重重的点了点首,显然对冷若颜的话,颇以为然。请大家搜索(品%书¥¥网)!更新最快的小说
冷震岳忽然仰天大笑,道:“好的很!雷公温三经这些‘青龙会’的魔头,都现身了,咱们正好跟他们要决一死战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一道飞电般的刀光,射了进来!
冷震岳的手突然一振,那闪电般的刀光,就骤然亮起,陡然灭寂。他手一摊,掌内赫然多了一柄小小的飞刀,刀柄之上,还有一张朱砂写就的玉帛。
西门不弱帛上的朱砂小字之后,面色一黯,随手将玉帛交到冷震岳手上,冷震岳当即大声读了出来:
“西门先生钧鉴:
今夜起,‘西门世家’,鸡犬不留;‘青龙老大’,君临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干亲族友党,一概格杀毋论!‘青龙会’护法‘贪魔’‘凶魔’‘毒魔’‘刀魔’,顿首拜上。”
西门夫人冷北宫变色道:“连‘飞魔’沙幽东也来了。”
西门不弱沉吟道:“‘刀魔’是‘杀人狂’熊东怖‘不死狂刀’夜蛰翼‘狂刀’战千羽这一干人的授业恩师,幽东的刀,大家万不可轻敌。”
少夫人朱敏郡主忍不住道:“什么‘凶魔’‘毒魔’的,我多半是唬人的,公爹还不是一出手就接住了‘刀魔’的刀。”
少公子西门小过,似乎想要阻止强势的妻子无礼多嘴,却是面露胆怯,欲言又止。
西门不弱忽然正色道:“郡主有所不知,刚才飞刀者,应是‘刀魔’幽东的小徒弟,要是‘刀魔’亲自出手,就算为父接得住,也绝不会如此的轻松。”
汪大拿突然开口道:“‘刀魔’幽东有几个徒弟?他的三大门人熊东怖夜狂刀战千羽,不都死绝了吗?”
冷若颜道:“他的关门弟子,也是他收养的四个义子义女,他们的名字分别叫幽灵幽魂幽冥幽烛。”
冷北宫又问道:“雷公呢?他可有儿女”
冷若颜没有作声,唐刚却道:“我听说雷公无儿无女,但他座下,却有雷峰雷逢雷讽雷奉四大门徒,各个不同凡响。”
冷北宫再问道:“温三经呢?他有几个徒弟儿女?”
“一个,”冷若颜道:”但这个温照轮,已尽得温三经毒术真传,一个精兵,无远比十个散勇,更为恐怖。”
冷北宫虽为女子,又嫁了夫生了子,当刚强性格,半点儿也补输于须眉男子,她不服气的道:“‘青龙会’来了亢叫天雷公温三经幽东,我们也有若颜姑娘冷盟主唐舵主以及汪总管,我们并不输阵,更不输人。”
“青龙会”派来了四大魔头,然而,“西门世家”也请来了四大高手,人数和实力的比较上,“西门世家”绝稍输。
冷北宫见众人不语,继续分析道:“‘刀魔’有四个养子女,‘凶魔’有四个门徒,‘毒魔’有一个传人,三大魔头,一共有九个强助;但我们夫妇,再加上小过与郡主,以及若颜姑娘的三位爱婢,也足以应付。”
唐刚笑道:“兵在精不在多,只不过,若是夫人的两位兄弟冷北楼冷谷主和冷北城冷城主,都在此间,即使‘青龙老大’亲来,也绝讨不到半点儿好处去!”
冷北宫眼一旁含笑不语的冷若颜,才回答唐刚道:“实不相瞒,前些时候,家母的师门‘高第门’也发生了一些事端,家兄北楼怕舅父大人高老庄和高大尚高大壮两位表哥,势孤力单,所以赶去帮忙,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至于我那三弟,原本也是被家父逐出门墙的,也我这个二姐,也不亲近……”
冷若颜容色一动,道:“二姑奶奶,您冤枉我家爷了,他那身子骨,三天一大病五天一小恙,针剂药石,都是经年不离身的,每有思亲情切,奈何身板儿不争气,二姑奶奶多体谅则个。”
冷北宫微微“哼”了一声,不再刻薄言语。
西门不弱见夫人不悦,当下更换一个话题,道:“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要兵对兵将对将的厮杀。若‘青龙会’这番来的仅是‘贪凶毒刀’四只魔头,‘贪魔’和他座下的‘蛇蝎夫妻’二死一伤,我们在人数实力上占优;只是敌在暗处,我在明处,而且他们来的除了总堂这些强将,必有‘五月堂’的精兵,就怕‘西门世家’的子弟们,不是对手……”
西门不弱的话,还未讲尽,就听西门小过惊道:“父亲大人……你的脸……”
众人急忙转脸只见冷震岳脸色发青,眉心更有一团黑气,乌黯惨淡。他左手紧抓右手脉门,右手掌心赫然一片乌黑,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西门不弱唐刚,各自一个箭步,左右扶住冷震岳。
冷震岳嘶声道:“那把飞刀有毒……”然后,他身子一阵急颤,就往后倒去。
唐刚摇首叹道:“是‘岭南’‘温家’的‘一笑泯恩仇’。”
西门不弱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温三经!”
冷若颜叹道:“刀是‘刀魔’幽东的养子所发,刀上的毒,却是‘毒魔’温三经的传人所布,我们还是太大意了。”
唐刚连飞七指,迅速封住了冷震岳右臂七处穴道,他紧蹙着眉,道:“西门贤侄,你带冷盟主,暂到内阁休息,待会儿敌人来攻,切记不要离他左右。”
大厅里的人,都舒了一口气,但脸色也是沉重无比。唐刚是用毒名家,自然也是解毒能手,冷震岳性命无忧,但毕竟无法参战,就等于己方失去了一位王牌的作战能力了,而且还要在有限的高手当中,抽出西门不过来,守在他身边护法,免其受到“青龙会”侵袭。
西门小过立即道:“侄儿省的。”
西门小过掺扶着冷震岳,刚一离开大厅,左面长廊里,发出呼哨之声,三长两短,接着又是两短三长,急促至极!
冷北宫起身,向丈夫西门不弱含笑道:“妖魔小丑,不足为惧,老爷陪客人们在这里坐着,拙荆和若颜姑娘,过去瞧一下。”
西门不弱微微点头,道:“夫人,多加小心。”他知道夫人刚强好胜,当着外人的面儿,她的话是驳不得的,好在夫人家学渊源,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更可况,还有冷若颜这位白金超一流杀手同行,自是放心得多了。
冷北宫和冷若颜,立时行到长廊那侧去。等他们赶到时,一条长廊里,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守在长廊两端的四名“西门世家”的弟子,他们的喉管,都被利刃切断,死的一点都不痛苦,其中的一个人,甚至连上还残留着断气之前的笑容。
东方南宫西门慕容,“武林四霸天”里,“西霸天”的“西门世家”势力最弱人丁最少,但族中男女,都是用剑的高手。这被袭杀的四名值守弟子里,更有一人,是经过西门先生亲自指点的堂侄。
然而,他们都死的无声无息,无痕无际,凶手武功之高下手之快,简直是骇人听闻!
冷北宫沉色道:“‘青龙会’的敌人,已经摸进来了……”
忽听冷若颜叱道:“滚出来!”
就见月色下,缓缓走出了三男一女四个锦衣佩刀少年。
冷若颜瞳孔收缩,道,“‘刀魔’传人?”
四人之中,一个清瘦少年,向冷北宫一揖,道:“‘刀魔’门下,幽灵幽魂幽冥幽烛,有礼了。”
冷北宫冷笑道:“既然刀已见血,就不用惺惺作态了!”
幽灵幽幽的叹了一声,无可奈何地跟三个弟妹摇摇首,幽魂摊摊手,幽冥耸耸肩,幽烛挥挥袖,四个少年男女,都缓缓拔出了刀。
刀,在月光下,映着一片肃杀。
刀一出鞘,长廊里,立刻就充斥满了令人窒息的杀气!
刀一在手,冷若颜立即就横身挡在了西门夫人的身前,道:“二姑奶奶,这些小角色,还不劳您亲自教训,就让若颜替你料理好了。”
幽灵左移一步,冷若颜也右走一步。
幽灵盯着冷若颜,冷若颜也望着幽灵。
两人都没有再动,也没有开口讲话,但两人身上迸发出的杀气,都在一触间,在空中发生激烈的碰撞,火花四溅!
幽烛又挥挥衣袖,向冷北宫深长一揖,礼道:“西门夫人,遥想一十五年前,冷二小姐您的‘玉阙剑法’已闻名‘塞北’,十六年前,单枪匹马勇闯贼穴歼灭‘红胡子’马匪全伙,十七年前,重创‘天山放马帮’迫得帮主曲笑(参见《斩梦酒》卷)自断佩刀,登门请罪。冷二小姐女中豪杰,实在是我辈学习之楷模……”
冷北宫见这女孩儿言行如此有礼有貌,并且将自己当年为数不多的露脸战功和光荣事迹,一一道了出来,不禁心生好感,虽是暗怀警惕,但还是让对方,继续讲了下去。
只见幽烛郝然笑了笑,道:“唉,冷二姑娘名动天下之时,可笑……在下晚辈还是襁褓之中一个呱呱待哺的奶娃娃。”
冷北宫有些受用的道:“那倒也不必妄自菲薄,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冷北宫,就是痴长些岁月,武功修位,也未必就高一些。”
只听幽烛接着道:“话虽如此,可是,晚辈比起冷二小姐,实是是不值一提的武林小字辈,冷二小姐的‘玉阙剑法’,晚辈虽也想见识一二,但幽烛深知,武功造诣与冷二小姐相距甚远,实在是不敢螳臂挡车自取其辱,只是……只是……”
她犹疑了一下,终于道:“唉,只是,只是晚辈受义父所命,前来讨阵……晚辈心知绝非冷二小姐敌手,真是好生的为难……”
心肠直快心思简单的冷北宫,眉头紧皱,她还没有听出对方这女孩儿话中所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幽烛又接着道:
“罢了,事到如今,说什么也难违义父之命,但又自度非冷二小姐之敌,晚辈只有尽全心全力,向冷二小姐讨教了,还请冷二小姐指教则个。”
冷北宫心中暗笑,想道:“这小妮子鬼的很,说来讲去,还不是怕自己败了,我会伤到你。”当下即大方的道:“你放心好了,我自会点到为止。”
幽烛又长揖礼道,“晚辈父命难违,也是情非得已,万请冷二小姐见谅,并恳请剑下容情手下留命。”
冷北宫毫不防范地道:“你为养父做事,也是理所当然,你出刀吧,我绝不伤你就是了。”
幽烛心头暗喜,她深深地鞠躬,正正的行礼,她在月色下,缓缓地拔出了佩刀,刀作鬼嘶,月光下一片幽火。
冷若颜在旁,将二人一番对话,听得真切,她不由得心中暗凛,想道:“这幽烛心计,好生歹毒,几句话,就把直肠子没心眼儿的二姑奶奶给套牢了,二姑奶出招客气,那丫头可是出手一点都不会客气啊,我家这位烈火奶奶,待一会儿,怕是要吃亏啊!”
她心中虽有所动,但身体上,却不敢有丝毫变动,幽灵死死地盯住了她,更有幽魂和幽冥二人双刀,虎视在侧!
但见幽烛恭敬地道:“冷二小姐,请赐教。”随后刀举过顶,背躬而弯,刀尖指地,正是一招“华山派”的一招“有凤来仪”。
冷北宫一见对方是行的晚辈之礼,是以,心下也不与之为难,剑交左手,轻声道:“小妹妹不用多礼,你尽管出招吧。”
幽烛故作拘谨地道:“晚辈遵命。”
她一挽刀花,似欲刺出,冷北宫淡笑待招,也未在意,突然,幽烛左手一扬,一道刀光,闪电也似的劈出,越过四尺距离,射向冷北宫当胸!
这一记刀光,快准狠,令人毫无防备全无防范!
换做常人,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但是,冷北宫毕竟是当年叱咤‘塞北’风云的冷二小姐,现在虽然是嫁人了,相夫教子十数年,可她的功夫,还是一点也没撂下,就在间不容发的危险刹那,她及时的一侧身,让过胸膛要害,“噗”地一响,刀中左肩,入肉三分!
冷北宫退后三步,然后再退后三步,月华下,容色一片惨淡苍白!
就在此时,冷若颜一分心,“刀魔”门下“幽门四子”之首的幽灵,已出刀!
刀至中途,忽尔一顿,寒光一闪,又是一记飞刀打来,冷若颜早有有防备,横环一格,“叮”地一声锐响,对方冷到震飞不见!
一招之后,冷若颜立即移步,护在了受伤的西门夫人冷北宫的身前。冷北宫嘶声道:“你们——你们好卑鄙!”
“幽门四子”一齐大笑,一齐围拢过来,幽烛更得意非凡得笑道:“绕是你冷二姑奶奶剑法超神,还不是中了我的‘笑里藏刀’之计,哈哈哈……”
就在这时,前院忽然传来了打斗之声,冷北宫的脸色,也跟着变了。
——全面大敌来犯,爷那里,已经腾不出人手过来应援,我该怎么办呢?
此刻,蓄势待发的“五月堂”,终于发动了第一次的攻击,戒备森严的“西门世家”,也被迫展开了第一次的守卫。
第一次攻进“西门世家”的九人,都是“五月堂”堂下“五月十一”分舵的教徒,他们越过围墙,翻进墙内,正要潜去大厅,就忽然都巡逻的四名西门家“小”字辈弟子和一位“不”字辈高手。
“小”字辈的四人,他们的武功,在“西门世家”中同一行辈的兄弟姐妹里,要算是最高的;况且,还有一位带队的西门不错,更是家主西门不弱的堂弟,功夫更是一流。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之后,四名“小”字辈的西门家剑手,都光荣殉职了,领队的西门不错,也受伤不轻。
当然,“五月堂”的人,也好不到哪儿去,九名来敌,留下八具死尸,只逃生了一个舵主级别的人物。
那一名“漏网之鱼”,翻墙越脊,飞奔如兔,霎那间就消失在“西门世家”门前的小桦树林子里。
西门不错忍着伤痛,重新组织防线,抽调人手,补住口子漏洞。时间不大,“五月堂”又来了十一个强徒,为首者,正是那逃出去的“五月十一”分舵舵主。
“青龙会”十一个教徒,第二次翻墙而入,穿过前院,枪入前廊,抵达大厅雨檐之下时,九名“西门世家”的剑手,才分批截住他们的直闯,两方人,就在雨檐下,舍生忘死的搏杀起来。
第二批来犯“青龙会”教众,不但人数多,武功的确也比第一匹敌人,高明得许多,搏杀了近小半个时辰,双方都互有伤亡。
“西门世家”安全退回来的,只有包括伤痕累累的西门不错在内的两人,而“五月堂”全身而退出去的教徒,也仅有三人之数。
第六章 三字经
那三个退走的“青龙会”教徒,都退回小桦树林里去,林子里一片黑暗,一团死寂,也不知隐蔽埋伏了多少“五月堂”的高手。请大家搜索()!更新最快的小说
中毒的冷震岳还在内厅疗毒,西门小过跟朱敏这一对小夫妻,守护在彼。西门大厅里,西门不弱唐刚汪大拿,都在观战。
唐刚不解的问道:“西门兄,这前院的院内院外,至少还有近二十名的高手潜伏四周,因何他们不参加防守?”
西门不弱道:“敌人势大,我们不能一次性暴露所有的火力和实力,没有我这家主的命令,他们是绝不可能擅自出战的,哪怕眼前牺牲的,是他们的兄弟丈夫儿女。”
唐刚跟汪大拿,神容都是一动,肃颜起敬的等他继续讲下去。
晚风急劲,相貌清雅的西门不弱,眉须飘飞地道:“前院内外共一十七人,加上廊上廊下檐前檐后厅左厅右室中室侧,其实一共还有一百二十七人,只是唐老弟,没有注意到罢了。”
唐刚叹道:“西门兄外松内紧,深谙兵家之道!”
西门不弱道:“敌人的真正实力未出之前,我们的全部兵力,又怎可全数暴露出来呢?‘五月堂’第一拨人,旨在试探我方阵营,见我们人手不多,或许会有些狐疑;于是派出第二拨人马,我们的人手,还显不足,只怕这次,他们的首领,就会深信不疑了了。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的主力就要发起大攻袭了……”
他的话尚未言尽,忽然杀气冲天杀声大作!
六十九名“五月堂”教徒,冲出小桦树林,踢翻大门,勇无所惧,铁马金戈,长驱直入!
而在黑暗夜色的掩护下,“西门世家”的左右两侧,却各有一十八名武功强极一时的“青龙会”高手,悄悄地潜了进来。
那左右两厢的共三十六名教徒,一的身手,就知道他们才是“五月堂”真正的核心主力,其中
包括“五月堂”各分舵的分舵主香主,地位最次的,也是副香主之流,武功之高战力之强,难以想象。
两批“五月堂”高手,在大厅外侧,与二十余名“西门世家”“小”字辈剑手,对攻起来,“西门世家”的年轻剑手们,自然不敌败退,到了厅门处,厅内又支援出了七余名龙“不”字辈剑手,激战未几,“五月堂”高手刀剑并举,“西门世家”七人,又是死伤过半,被迫退入厅内!
“五月堂”教徒,乘胜追击,蜂拥而入,杀入西门大厅!
西门不弱与两位贵客正襟危坐,面对着越来越近的刀光剑影,纹风不动。就在此时,厅内的局势,忽然发生大变——
退回大厅的“不”字辈剑手,本只剩下三名,忽然间,屏风后又转出十一名,而且大厅两侧的夹墙之内,再涌现了三十余名“小”字辈西门剑手,一起加入战团!
“五月堂”因小胜而得意忘形,被“西门世家”步步为营的诱入腹地,变成了瓮中之鳖困兽之斗!一个年纪年轻的身材精悍的眼神锐利的年轻剑手,走到席前,行个剑礼道:“请示家主,怎么处理来犯之敌?”
西门不弱只跟这名年轻精悍锐利的属下,说了一句话:“血战已启,杀戮已开,一个活的,也不留!”那年轻精悍锐利的青年剑手,立刻拔剑转身青年去了。
然后,大厅内外的喊杀声,冲喧天而起——
汪大拿忍不住问道:“这小伙子是……”
西门不弱面有欣慰的抚须道:“家侄西门小错。”
唐刚只说了一句,道:“此子之将来,大有可前途,不可限量。”
喧天的喊杀声,终于停止了。
西门小错又出现在席前,话音清晰话语清楚的禀告道:“来犯之敌,共计一百零五人,没有一个活着离开‘西门世家’;我方‘大’字辈弟子,伤亡三十一人‘小’字辈兄弟,折损一十七个‘不’字辈叔伯,牺牲两位。”
西门不弱强忍心中悲痛,点点头道:“知道了。”
西门小错立时又下去了,笔直地消失在外面的黑暗里。
唐刚叹道:“人们都说‘蜀中唐家堡’是虎穴龙潭,今日‘西门世家’,才是铜墙铁壁。”
西门不弱惨笑道:“虽是全歼来犯之敌,我‘西门’家,却也付出了三分之一强的损伤代价,实在是一场不足言胜的惨胜……”
就在次时,大厅外面的黑暗夜色里,一前一后走出来了两个人。
汪大拿的脸色,立时绷紧,道:“主角儿终于登场了!”
三人,来的只有两个人,一老,一少,老人在前,少年在后。后面的少年,衣着服侍举止神容走姿笑意,都学足了前面的老人。
唐刚瞳孔一张,道:“‘毒魔’温三经!”
“青龙会”护法“九天九地,十八人魔”中的“毒魔”温三经,既然到了,后面那学他学得惟妙惟肖的少年,无疑就是温三经的唯一嫡系传人温照轮。
温三经与温照轮斯斯文文地走着,到了“西门世家”大门外,就停了下来,儒衫衣袂在夜风中飘飞,再也不往前走了。
石阶上,四名“西门世家”的剑手,同时跃出,同时出剑如电!
眼把剑,就要刺中温三经的喉咙挑中温照轮的喉结,然而,这四名发剑的剑手,却突然无缘无故地仰天倒了下去。
四人一倒下去,就再也没起来。
那风中的一老一少,仍然仰望满天繁星皓月,一动也不动。
西门不弱身形方展,唐刚却道:“西门兄,小弟为你先打这头一阵。”
西门不弱摇摇头,唐刚却笑道:“你我二人之中,只能有一个人下去,小弟略通毒术,自然是我去,况且,蛇无头不行,‘西门世家’,不能群龙元首,这里,还需要你主持大局。”
汪大拿道:“武林中有武林中的规矩,江湖上有江湖上的章法,‘五月堂’既然来了两个主将挑战叫阵,我方自然也要派两名高手出去应战。”
唐刚笑着向“杀人放火金腰带”三婢道:“‘毒魔’带来了一个传人,我需要一个助手,此番来杭,我是孤身一人,只能向冷大姑娘‘借将’了,却不知三位姑娘,谁愿意陪我去敌这一阵?”
宋词最先举手,道:“婢子原往。”
她刚一举手,“铮”地一声响,咽喉立即被一把“弧形剑”抵住,元曲冷冷地道:“二姐,你太心慈手软了,对付‘毒魔’这种心狠手辣的人物,我比你在行,该当我跟唐先生出战!”
元曲话音方落,面颊已被一枚“铁蒺藜”逼住,唐诗笑吟吟的道:“我姓唐,对于用毒,比你们两个都了解,自然理有我来做唐刚的副将,出阵迎敌。”
唐刚大笑起身,向唐诗恭敬一礼,道:“如此,就麻烦小祖奶奶,陪小辈儿辛苦一遭了。”
——唐诗虽是“唐门”的外系子弟,年龄也小,但她在“唐门”的辈份儿,大的离谱高得吓人,休说是唐刚,就是唐老爷子跟唐老太太,也是这又黑又瘦又丑的小姑娘儿孙儿辈儿的。
唐刚带着唐诗,缓缓走了出来,“西门世家”的两扇大门,早在“青龙会”的教徒强攻中,已被捣烂摧毁,唐刚二人跨出门槛,三经温照轮,斯斯文文的立在石阶之下,唐刚暗中警惕,在他们六尺之遥,就停了下来,唐诗站在他高大身形的身后阴影里,暗中观察,默不作声。
唐刚站定,笑着打招呼,道:“两位,晚上好。”
儒服老人展眉,道:“唐大舵主,您也来了。”
唐刚大笑道:“温大护法既已来了,我又怎么敢不来呢?”
儒服老人皱眉,道:“你们‘蜀中唐家堡’,能不能置身事外?”
唐刚摇头道:“不能。”
儒服老人立眉,道:“那就请你去死吧!”
儒服老人忽然一躬弯背,唐刚知道老人就要施毒,他双手插入镖囊中,神色十分紧张,不知如何躲避是好——
身后阴影里的唐诗,忽然袖子一扬!
扬开的袖子,并没有暗器,因为,暗器已在扬开的前一瞬,打了出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
惨叫者不是前面的儒衫老人,而是后面的白冠少年!
那白冠少年脸色惨白,胸前多了一颗“观音泪”,摇摇欲坠,唐刚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插在镖囊里的双手,紧跟着出手——
白冠少年无力躲闪,脸上的痛苦表情,连抖三下!
后面的儒衫老人,一见之下,立即脸色发白,忙不迭的上前扶住前面的白冠少年。
唐刚长长舒了一口气,唐诗已经从他背后的巨大身影里走出,她盯着白冠少年,道:“你才是温三经,对吧?”
白冠少年一直站在儒衫老人身后,只见他颤颤巍巍着一步一步走过来,挣扎着道:“……你……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才是……才是真正的温三经……”
唐诗身形不动,神色不变地道:“因为我也姓唐,这个唐刚,算起来是我的玄孙还不止,我一眼就位老人家的毒倒四名门卫剑手的毒功,侵淫毒术不及三年,而‘毒魔’温三经,十五年前,就已毒名满天下。”她向儒衫老人望了一眼,又向白冠少年道:
“所以,我断定,你才是‘毒魔’温三经,而这位老兄,就是你的唯一传人未老先衰的温照轮。你想利用他的年龄假像来迷惑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趁机暗中下毒,我假作不知,才一击而中,搏杀你这不可一世的‘毒魔’于不备——”
白冠少年“毒魔”温三经狂吼一声,挣扎向前,唐诗依然不动,温三经抢出了两三步,萎然扑地在倒,只见他白衣的后背上,有三支五菱八角形状的钢镶,白衣上,有三滩殷红的血花。
儒衫老人温照轮心中惊骇无比,温三经是和唐刚面对面站着,自己居然谁也楚唐诗出手,而且一出手,暗器竟不知从何处绕过去,钉在了师父的背项上!
只听儒衫老人温照轮,颤声道:“……这是……这是‘唐门’的‘三阳开泰五福临门八星报喜镖’?!”
唐刚颇以为荣的道:“不错,正是‘蜀中唐门’‘三阳开泰五福临门八星报喜镖’!”双手凌空一抓,三枚五菱八角钢镖,竟自“毒魔”温三经的背上,破肉而出,回到掌中,放进镖囊内。
温照轮嗔目结舌,讲不出话来,唐诗笑容如诗,道:“你是要继续和我比比苗头呢?还是将你师父的遗体送回‘岭南’?”
温照轮突然地目光闪了闪,冷笑着道:“你还是先麻烦把这位唐刚先生的尸体,运回‘四川’吧。”
唐诗笑容突敛,她满脸惊怖地刚的双手,竟已变成暗紫色,唐刚骇然嘶声道:“‘三字经’!”
温照轮“哈哈”笑道:“想不到吧?家师殁前,已把‘三字经’之毒,下在你的‘三阳开泰五福临门八星报喜镖’上,你收回钢镖,就无形中沾了毒……”
唐刚嘶吼一声,反手甩掉自己腰畔的镖囊,忽然间,就觉着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已扑倒在地,人事不省。
温照轮毒蛇般的眼睛,恨恨的盯了唐诗一眼,也不管师父温三经的尸体,转身就往小桦树林子里狂奔而回——
唐诗背快扶起唐刚,发足就跑回“西门世家”,刚奔入门内,西门不弱就已经迎了出来。
“毒魔”温三经倒毙的时候,西门不弱当时心中,惊喜非常,温三经死了,厉害的对头,又少了一个,心里自是又惊又喜;然而,见到唐刚又倒了,一颗心儿,险些飞出胸腔!
西门不弱接过唐刚,飞奔回大厅。唐诗一把脉,小脸一沉,把两颗颜色不同的药丸,塞入唐刚口中,可怜唐刚,已石奄奄一息。
西门不弱面沉似水,只说了一句话,道:“元曲姑娘,麻烦你,扶唐兄弟,去进‘内阁’休息,并给他护法。”
“婢子领命。”元曲应了一声,即刻扶将着伤者,向内退了去。
汪大拿不禁问道:“唐老弟的伤势如何?”
唐诗先是叹一口气,满目忧戚的道:“‘岭南温家’的毒,自成一派,与我们‘唐门’的毒功,大相径庭,而温三经的‘三字经’,更是奇毒无比,我虽然给唐刚服了药,但也无十足把握,救他转醒。我只能说,尽力而为。”说完话,就急匆匆投内而去了。
黑暗里,忽然响起一声历啸,一个人赤发红瞳的背刀高大老者,宛如一尊神魔般,踏步行了出来。
西门不弱动容道:“‘刀魔’幽东!”
侧廊处,西门夫人冷北宫脸色煞白,提剑硬闯,“幽门四子”里的幽魂幽冥幽烛就分头包抄,迎了上去。
冷若颜飘身去救应二姑奶奶,却遭遇到了幽灵。
冷若颜既要防备幽灵的飞刀,又要分心于以一敌三的二姑奶奶安危,只听冷北宫闷“哼”一声,腿上又着了幽冥一记飞刀。
“幽门四子”之中,幽灵的刀法,在于诡;幽魂的刀法,在于快;幽冥的刀法,在于狠;幽烛的刀法,在于阴。
冷北宫腿上,挨了幽冥狠狠的一刀,受伤不轻。
西门夫人倒下,冷若颜丽叱一声,一轮银环攻下来,竟使幽灵腾不出手来发射飞刀,补补倒退。
冷若颜双环交替,一口气攻出六七环,返身一扑,拦在了二姑奶奶冷北宫身前;幽灵幽魂幽冥幽烛也不急,分三个方向,包围了冷若颜两人,准备四刀齐发,射杀冷若颜二人!
前面,“刀魔”幽东,一刀在手,一动不动,气势如虹,大有“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灭我我灭天”的杀势!
西门不弱咬牙道:“这一阵,我来!”
这时,夜空之中,乍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
当夜,明月中天,繁星点点,晚风习习,哪来的惊雷轰隆?!
惊雷响后,门外,就多了一个人。
西门不弱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他失声道:“雷公!”
——“凶魔”雷公!
西门不弱转身望向汪大拿,汪大拿点了点首,他沉重的步伐,从大厅的光明里,大步跨向门外的黑暗中,战意隆隆,绝不停止。
汪大拿一直走出西门大厅,走出“西门世家”。
西门不弱轻声唤道:“宋词姑娘。”
宋词赶紧上前,道:“婢子在,二姑老爷请吩咐。”
西门不弱平静地道:“贱内和大姑娘,一直还没有回来,只怕侧廊亦有事发;唐老弟和冷盟主都受了重伤,小过两口子和元曲唐诗姑娘要去照料;我和汪总管这就下去,会战‘刀魔’与‘凶魔’,对方还有半个受伤的‘贪魔’未露面,此战胜负,殊难预料……这里这里,就暂时拜托宋词姑娘照料了。”
第七章 黑暗与光明之间隔着一段坚持
已经做了母亲的宋词(参见《欢喜佛》卷第一章),本自心肠就软,听那西门不弱这一说,眼眶更是潮湿了,她涩声道:“二姑老爷放心,有婢子在呢。~,”
夜风劲沉,繁星如雨,西门不弱向外望去,只见汪大拿,正穿过破损的大门,走下石阶,走向门外——
门外的黑暗中,相隔五尺,各立着一尊“青龙会”神魔。一个红发如血,赤瞳若焰;一个持身高九尺,貌似雷公。两人默立,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静,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西门不弱枯瘦的手,紧握了下单细的剑柄,他一吸气、一挺胸、一振剑、一扬袖,就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幽门四子”此刻,正要出刀,这一出刀,势将是必杀的合力一斩!
西门夫人冷北宫,身上受伤两处,退无退路,就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幽灵、幽魂、幽冥、幽烛,同时喝道:“杀!”
就在此时,冷若颜一道人影,带着两道环影,陡然掠起——
银光极快,幽冥看见银光时,“多情环”已冲破他“冥刀”的防线,切入他的肠腹!
幽灵看见银光时,环锋是从幽冥背后冒出来的,这“多情环”,穿透幽冥的背,但来势,依旧一样的凌厉!
幽灵一刀飞出,刀却插入幽冥背后,而银光如电,“多情环”又“噗”地没入他的胸腔!
幽灵惨嘶,他濒死前,就看见,冷若颜挽着那两道银光,直扑幽魂!
幽魂的“魂刀”,立时发出幽魂似的一刀!
他这一刀命中冷若颜,但冷若颜仍然去势不减的扑了下来,幽魂闪避不及,咽喉被“多情环”刺穿了一个大洞。!
幽烛骇然惊叫道:“大哥、三哥,二哥给人做掉了……”她的声音突然噎住,因为她已经看见幽灵、幽冥,也已经不再是活人了。
只不过在这一瞬间,他们出道以来所向无敌的“幽门四子”,居然就只剩下她幽烛一人了,这惊变来得大突然、也太惊怖,突然得让幽烛忘记了悲痛,只剩下无边的惊怖!
冷若颜突发雌威,环出如风,电光火石间,连杀“幽门三子”,自己也受了一处刀伤,血染红裙。
月色下,冷若颜缓缓地转过身子,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望向幽烛——
幽烛惊骇的魂飞魄散,她掏出飞刀,心里却是一慌,竟连飞刀,都失手掉落在地上,这样的飞刀,又怎样伤得了冷若颜呢?
忽然,后面脸色苍白的冷北宫,不忍的道:“若颜大姑娘,这女孩儿我心里喜欢得紧,就饶她不杀吧。”
冷若颜毕恭毕敬地回身躬礼道:“是,二姑奶奶。”然后,她转身向幽烛问道:“我问你,你们‘青龙会’,今夜一共来了多少人马?”
幽烛咬紧牙关,默不作声。
冷若颜也没做什么多余的表示和动作,只是原话重复再问了一句,道:“你们今晚出动了多少人?”两句话问的相同,然而,语音却变了变化,让人陡然生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肃杀酷意。
只听幽烛颤声答道:“共计四百……四百三十九人。”
冷若颜心中默记,又问道:“都是些什么人物?”
威迫之下,幽烛只得如实答道:“带队的是家父幽刀魔、雷凶魔、温毒魔,各带了‘五月堂’一百名子弟,亢贪魔有伤,跟他的一百人,留守外围,另外三十余人,是我们四兄妹、温照纶、以及雷家四兄弟,还有‘五月堂’的部分舵主、香主。”
冷若颜道:“你方的主将,除了本地人氏的亢叫天,就只是幽东、雷公、温三经这三个护法人魔吗?”
幽烛眨眨眼睛,道:“是,是。”
冷若颜身形一飘,突然迫近,幽烛大骇,惊叫出刀,冷若颜环锋,马上就不差毫厘的抵在对方的腹间,幽烛腰肋吃痛,飞刀歪了出去,抚腹痛不欲生,嘶声道:“你……”
冷若颜笑道:“你在说谎。”然后又笑笑道:“很不巧,我通‘读心术’,没有人能对我冷若颜说谎。”接着再笑笑笑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九天九地,十八人魔’,来了‘杭州’一共几个?”
幽烛负痛抬头,猛见冷若颜的目光,突地打了一个冷颤,道:“已来了五个……”
冷若颜声若催眠的道:“后续援兵呢?”
幽烛垂下了头,昏昏欲睡的道:“将来还会有一位长老天王跟进行动。”
“这就是了,”冷若颜点头道:“这是‘青龙老大’逐鹿‘中原’的首战,要催毁‘权力帮’的强助、‘四霸天’之一的‘西门世家’,怎只会派三个护法人魔来支援亢叫天呢……另外两个魔头,可知是谁?”
幽烛身体震了一震,道:“这个,我不晓的。”
冷若颜都然静了下来,这一静下来,幽烛如电击一般,慌忙双手乱晃的叫道:“大姑娘,我……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在‘青龙会’的职位很低,根本无法得知参与总堂的重要人物和机要事宜……我只知道已来的护法是“剑魔’,快要来的长老是‘剑王’,不过这俩个人,我……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们!”
冷若颜的脸,色忽然沉重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敌手和敌方的阵容,实在是太过厉害、太过强大了了?
过了半晌,冷若颜终于道:“你走吧,你泄露了‘青龙会’的行动机密,不要说‘青龙老大’,就连你养父幽东,也容不下你了,你最好马上走,走得越远越好!”
幽烛站起身来,踌躇不前,她只觉皓月当空,繁星若雨,天地之大,却再无所容身之处。
西门夫人冷北宫,动情的说了一句话,道:“孩子,姐姐觉着和你很有缘,要是你觉得自己无所适从、无处安身,那就留在姐姐的身边吧……”
冷北宫这以德报怨的一句话,就使得幽烛眼含热泪,一个屈膝,就跪倒在了西门夫人面前,仿佛自己这一辈子,从此就有了真正的依靠,此生此世,再也不离开了。
西门夫人好似对这诡计百出、曾经欺骗、伤害自己的女孩儿,由衷地喜欢,她微笑着,忍着对方飞刀给自己带来的伤痛,轻轻地扶了幽烛起来,柔声道:“姐姐夫家,复姓西门,娘家却姓冷,你既然跟了我,以后就叫冷幽烛吧……”
幽烛满心欢喜,满口应承,拉住西门夫人的手,紧紧不放。
冷若颜心道:“我家这位二姑奶奶,心眼也太实在,这个幽烛小丫头,油奸似鬼、狡诈如狐,舌巧若簧、心狠比狼,留她在身边,难保将来有一天,会背叛反噬……”心中虽然百念杂陈,但尊卑有别,毕竟是主人冷北城的姐姐,碍于自己的身份,冷若颜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就见西门夫人脸白如纸,依然强笑道:“前面吃紧,若颜大姑娘,我们快过去。”
冷若颜依旧恭敬地道:“好的,二姑奶奶。”
西门夫人向幽烛一招手,唤道:“,孩子,你跟我们一起来……”话未说完,人便仰首倒了下去。
幽烛急忙扶起,惊叫道:“夫人!你怎么样了?”
冷若颜只看了一眼,便道,“二姑奶奶一连着了两刀,先前硬是强撑,挺到现在,还是不支晕倒了,你帮我抬夫人都僻静处抢救。”
幽烛慌里慌张的应了一声,幽如烛火的眸子底处,竟闪射出捉摸不定的光芒来……
大门外,西门不弱与汪大拿并肩而立,相隔五尺之遥。
西门不弱面对雷公,汪大拿朝向幽东,雷公与幽东,并排而立,相隔也是五尺之距。
四个人,两两相对,静静的立着,谁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西门不弱脸色如铅铁,他随随意意站在他左侧的五尺处,佩剑依然垂荡在腰间,剑锋依然在剑鞘内,还没有亮出鞘。
然而,雷公却分明感觉到西门不弱,已拔出了他的剑!
西门不弱本身就是剑,他已发出了剑气,他随随便便地站在那里,你只要半步踏错,他的剑,刹那间便可以在你身上,刺穿四、五十个血窟窿!
“凶魔”雷公站在对面,他低头沉思,“天雷剑”已出鞘,剑尖点地,看来不想一个凶焰高涨的绝世魔枭,反倒像一个拄剑冥想的隐士高人。
“天雷剑”凶如火,悍如虎。
但是,西门不弱却知道,出身于“惊天动地大雷门”、偷师“封刀挂剑小雷门”的雷公,他这样的一个身姿剑势,随时能变成一击必杀的攻势,或变出天衣无缝的守姿!
“四霸天”之中,西门不弱堪称剑术第一,他深谙天下各门各派的四十一种剑法,他用过三十七柄珍贵罕见宝剑,自创出一十六套精妙的剑法,但仍想不出有一招、一式,能破掉雷公这个“凶雷”战姿守势的!
就在这时,冲天的火光,拔地而起——
火蛇自半里之外的小桦树林子里燃起,直烧到“西门世家”,其火速不可阻,其火势不可挡。火光里,喊杀冲天,无数的人影,冲上门楼。
这显然外围的“贪魔”亢叫天,带伤出战,倾巢而出,全力一击!
西门不弱、汪大拿已面临不世大敌,西门夫人冷北宫、冷震岳、唐刚又分别不是受伤、就是中毒,“西门世家”能抵挡得住“五月堂”的这次全部压上的大进攻吗?
四处火起,映如白昼。
西门不弱与汪大拿,居然神色未变,对周围的厮杀惨烈,好似视若围堵。
冷若颜自侧廊出来,抬头看着火光冲天,竖耳听着喊杀震天,不由得心急如焚,焦急万状,直向杀声最紧密的地方,扑了过去——
西门不弱终于动了,他看似随随意意地踏上前了一步。
他这一步,踏得五分虚、五分实,脚趾向内,足跟朝外,不丁不八。
西门不弱向前进了一步,“凶魔”雷公,却往后退了一步,他这一步,退得五分实、五分虚,脚掌向里,足尖对外,不左不右。
西门不弱、雷公这一进一退、一退一进,两人身上、剑上的姿态,却毫无改变全无更改。
西门不弱忽然一步踏坎位,又一步走坤位;雷公突然一步进震位,再一步转乾位。
西门不弱忽然前行五步,后退三步,再飞走三步,又急退五步。
雷公如影相随,快走三步,疾撤五步,再踩出五步,旋即后回三步。
两人的步法,越来越快,快得令旁人,想看都看不分明,并且,无论下身的步伐,如何的复杂快捷,而上体的剑姿,丝毫都没有变化过,而且,更绝对没有触及对方、以及朱汪大拿跟幽东。
两人进退之间,满头大汗的“凶魔”雷公,脚步忽然一停,他怪啸一声,往后一各大翻,犹如大鸟投野林,掠入后面的小桦树林紫里去,眨眼就不见消失了。
在西门不弱与雷公比斗步法时,汪大拿与幽东,依然对峙如山岳,巍然不动。
幽东期待者汪大拿心乱分身,对手的心一乱、神一分,他就有绝对的把握,令对手一到绝命!
然而,汪大拿一张猪腰子脸,面沉似水,一张铁面,依然地没有任何的表情。
四下的火光,越来越盛,左旁的西门不弱跟雷公,快如走马灯,越走越快,汪大拿没有乱,幽东的心头,竟然先紊乱起来了。
这个时候,“西门世家”的少奶奶、朱敏郡主,带着五、六十名佩剑的内眷女子,提着水桶、携着水具,涌出四处浇水灭活。
冲进“西门世家”的教徒,也不知在里面,遭遇到了什么劲敌,正争先恐后、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翻墙而去。
幽东眼角余光一扫之下,赫然发现:逃出来的教众,尚不及大进攻发起时,冲杀进去的人数,一半之多!
——我的四个宝贝儿子、女儿,怎么还没见出来?他们是不是遭到了毒手?!
——我跟雷老怪,在这里盯住他们这两个死人头,究竟要坚持到几时几刻才算完?!
幽东心思杂乱时,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身前“西门世家”的各处火光,一一熄了,身后小桦树林子里的各团火光,也逐渐地灭了。
然后,他又发觉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雷公那个老王八蛋,竟然丢下他,独自一个人溜走了!
战场之上,只留下了幽东孤家寡人一个,一个人,面对敌方两大高手。
“凶魔”雷公的火红色身影,已消失在小桦树林子里的黑暗中,西门不弱的消瘦身形,也已缓缓地,转过来——
幽东不敢动,他也不能动,他无法转身去面对西门不弱。
——只要我一转身,汪大拿的“懂事掌”,便会毫不犹豫的罩住自己,击碎自己的头颅。
——可是我若不转身,自己又要怎样去面对西门不弱的剑,‘西霸天’的剑!
此时,汪大拿已准备要出手了,他已经察觉出,对手幽东的心已乱、神已分。
能够坐稳“东南”武林第一豪杰的位置,除了身负惊人的艺业之外,汪大拿自然还有寻常人所不具备的经验和胆识。
现在,经验丰富、胆识过人的“懂事掌”汪大拿,已有绝对的把握——
——一举拿下一代“刀魔”幽东!
但就在此时,忽听“刀魔”幽东仰天发出“嗷——”的一声狼啸,飞沙走石,乌云遮月,天地为之变色!
黑暗里就听西门不弱惊呼疾闪道:“汪大人小心。”紧接着,就是汪大拿一声闷哼!
“唰”的一声,场上又亮起了火光,西门不弱手燃火折子,火光下,幽东已经不在,只见汪大拿手抚胸口,脸色难看的道:“那魔头跟我对了一掌,就走掉了,愚兄还吃了一点小亏,嘿嘿,那厮好掌力,嘿嘿!”
西门不弱没有说话,偕汪大拿信步回转“西门世家”。
此时此刻,二人的心情,既兴奋,有后怕,简直是用言语和文字,都无法描述形容的。
毕竟,能击退平生大敌,且能平安无恙的回来,那是他们出阵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西门不弱与孔雷公一役,雷公没有机会发射他的成名火器“天雷剑”,西门不弱也没有时间施展他的独创剑法“才子剑”。
他们斗的只是步法,高手对决,一步走错,就是满盘皆输。
雷公显然是败在意识上,西门不弱比雷公快了一步,是以,西门不弱主动每走一步,雷公只能是被动的步步紧跟,一时失去了先机,步法就被对手时时所牵制。
雷公当机立断的翻身逃走,只要再拖下去半步,气势和剑势尽为西门不弱所夺时,雷公就算要逃,也逃之不及了。
雷公的弃友不顾、临阵脱逃,更影响到了另一边处于生死一线之间的战友、“刀魔”幽东,孤军作战,幽东的心神分乱,气势和气场,便完全为对方占了上风。
幽东不愧为一代巨魔,他马上呼啸而走,临走之际,更轻伤了汪大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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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五月堂”倾巢而出,发起拂晓攻击,大厅中心的宋词,受西‘门’家主的重托,带领“西‘门’世家”的上、中、下三代弟子,老、中、青三辈子弟,全力拼杀,殊死力搏,终于,在黎明到来之前,打退了“青龙会”的这次打进攻。[]访问:。
“西‘门’世家”的弟子,固然死伤甚众,但是,以目前局势来看,“五月堂”在短时间之内,也再没有能力收拾残部、纠众反攻了。
西‘门’不弱偕汪大拿,回到西‘门’大厅时,看到力战疲惫的宋词、看见伤痕累累的西‘门’不错、西‘门’小错父子,他脸上的神‘色’是,欣慰的,他内心的心情是,愉悦的。
宋词姑娘,没有辜负我的所托;家族的兄弟子侄,也并没有让我失望。我跟汪总管等主力,全员不在的时候,我方还是打赢这一场轰轰烈烈的恶仗。
冷若颜正自侧廊深处,往前厅急掠,突然耳畔就听到一声惨叫!
叫声自内阁那边传来!
冷若颜心头一沉,立时展曼妙身法,飞行之中,叱喝与‘交’手的声音,越来越近。
掠到到事发现场,冷若颜已给完全震住!
只见内阁里,“唐‘门’”高手“八面佛”唐刚,背后‘插’了一把剑,剑未来得及拔出,人却已经死去多时了。
唐刚竟遭人刺杀了!
内阁之外,元曲麻脸白如纸,弧剑出如风。
她的对手,是一位‘蒙’着面巾的黑衣客。这人武功奇高,不管邓元曲的“弧形剑”,如何辛辣、怎样歹毒,黑衣客在他剑下游走若鬼魅,就是伤不到他分毫。
冷若颜一闻到爱婢元曲出剑,已有微喘之声,便‘抽’出银环,寒气就立时大盛!
那黑衣客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猛地一侧身,一连几个飞掠,瞬间逃逸绝迹,不见了踪影。
众人闻声赶来,西‘门’不弱喟叹道:“都怪我‘西‘门’’家防守松懈,可惜唐刚老弟,竟然遭了‘奸’人的毒手……”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就在此时,猛听内室远远传来一声怒吼!
冷若颜疾声道:“快!凶手下一个目标,是冷盟主!”
西‘门’不弱、汪大拿的身形,立时展动
二人身形,方才展开,冷若颜高挑、丰腴、曼妙的身子,却“呼”地一下,越过了二人的头顶,遮住了大片曙光。
冷若颜一提真气,遥遥领先,眼见前面就是内室,猛然间又是一声掺叫,这次,西‘门’不弱的脸‘色’,立时就变了!
因为,这叫声的发出者,正是他多病的独子西‘门’小过!
少公子西‘门’小过,是奉命为中毒的“金面佛”冷震岳护法,他若已经出了事,岂不意味着,冷盟主也有危险了吗?!
西‘门’不弱、冷若颜赶至内室现场时,不禁为之震孩,惊愕不已,悲愤莫已!
内室之前,有一白衣少年,仗剑立在‘门’口,竟已经是一个双目圆睁的死人。
他的剑,方自鞘中‘抽’出小半,凶手就一剑刺穿了他的喉咙,,行凶的剑,太利、也太快,是以,这人虽是死了,尸体犹然不倒。
这死者,赫然竟是“西‘门’世家”的唯一正统继承人、西‘门’小过!
西‘门’小过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与难以置信。冷若颜禁不住轻呼道:“小过……”
西‘门’不弱‘揉’‘揉’‘花’眼,几乎就要被眼前沉重的打击,击溃晕倒之际,致命的剑光,便已经到了!
剑如君子,招如毒蛇,直噬西‘门’不弱的咽喉!
西‘门’不弱发觉时,悲痛之余,已然是有些迟了。
西‘门’不弱先是一惊,他立即拔剑,然后,又是一大惊!
那持剑杀到的雪衣剑客,不是别人,正是“华山剑派”名宿、“君子剑”卓展白!
现在的“君子剑”卓展白,哪里还有半点儿的“君子”风范,他形如凶神恶煞,剑光如电,简直就是一尊天外神魔!
西‘门’不弱在这一惊再惊之下,出剑发招便迟,“君子剑”卓展白先发先至,西‘门’不弱的“才子剑”方出鞘,卓展白的“君子剑”,就已至他的咽喉!
眼见西‘门’不弱就要死在“君子剑”的剑尖之下,突听“嗖”的一道清啸,冷若颜的“多情环”脱手,后发而先至,直‘射’卓展白!
“君子剑”卓展白对“西‘门’世家”究竟有多少高手的底细,早已打探的一清二楚,至‘交’“凶魔”雷公跟“刀魔”幽东等铩羽而归,卓展白正想以自己的独特身份,来独领这份“中原首战”大功奇勋。[]
卓展白心下,满以为出其不意的狙杀掉西‘门’不弱之后,再以自己的“华山”绝技,除掉冷若颜,理所当然的是绰绰有余,他却没料到,那风情万种风华绝代的‘女’子,一出手,就让他惊了一个‘艳’!
“君子剑”距离西‘门’不弱的喉头,不及一尺!
而“多情环”相距卓展白的心口,已不足半尺!
西‘门’不弱已拔剑出鞘,卓展白要先杀西‘门’不弱,还来得及,但要同时避开飞环,却是已经万万来不及!
是先取西‘门’不弱的命?还是首要保住自己的命?
卓展白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他在一瞬间,就做了自己的决定
他猛一反剑,回挽一道剑‘花’,,叮”地撞开飞环,“夺”地‘射’入红木梁柱之上!
冷若颜纤手一招,那枚“多情环”,就像有生命灵力似的,脱木而出,又回到了主人的芊芊‘玉’掌之中。
卓展白一拨开飞环,立时就是一个大翻身,冲上石栏,足尖只一点地,双臂一展,“呼”地一声,宛若一只白鹤,向外直掠了下去
一击不中,西‘门’不弱已拔剑在手,加上“凉城客栈”的顶级‘女’杀手在场,卓展白自忖再留下来,也讨不到好去,是以,他立时飞退!
此时,西‘门’不弱的剑,方拔出来,刚刺了一个空,冷若颜的第二枚“多情环”,尚未来得及出手,卓展白已掠出了内室!
不料,西‘门’夫人冷北宫带着幽烛,迎面赶到,冷北宫更怒如母虎的吼道:“杀了吾儿,还想走吗?!”
就是这么小小的一阻,西‘门’不弱和冷若颜,就已返身追了出来,与西‘门’夫人主婢,三面包围住了卓展白!
卓展白瞳孔收缩,仗剑闪目,四下寻找突围逃走的空隙和机会。
西‘门’不弱缓缓抬头,悲愤无比的道:“卓展白!枉你一代大侠,竟然做出这等恶事来?!你‘华山剑派’的颜面何存?!”
这时汪大拿、西‘门’不错、西‘门’小错均己赶到,连宋词和元曲,也护着少‘奶’‘奶’朱敏郡主闻声而至。
见到小丈夫西‘门’不弱身亡暴毙,朱敏也不见多大哀伤,二家联姻,本是“东南王府”与“权力帮”的政治需要,加之,还未成年的西‘门’小过,体弱多病,朱敏对丈夫,着实也谈不上有多少感情;倒是母子连心的冷北宫,心痛爱子新逝,若不是大仇在前、幽烛又从旁扶持,恐怕早已经支撑不住而昏倒!冷若颜猛然间,想响起幽烛的供词,心中一动,脱口就问道:“你是‘青龙会’的‘剑魔’、还是‘剑王’?”
卓展白缓缓拔出了剑,剑一拔出,全场立时感到了一种凌厉的杀气。他的剑,遥指冷若颜身前地上,凝注不动,苍笑道:“‘九天九地,十八人魔’、‘剑魔’是也!”
冷若颜注目一人一剑,眼连眨都没有眨过,她这个时候,居然仍笑得出来,她叹道:“有谁会想到,一向以‘正人君子’著称于世的‘君子剑’卓展白卓大侠,竟然是‘青龙会’恶名昭著的‘九天九地,十八人魔’之一的‘剑魔’!”
卓展白双眉一展,老脸麻辣的怒叱道:“少废话,拔出你的环!”
冷若颜没有回答他,仍然含媚带‘浪’地道:“十八年前,你卓展白名震五岳,年少气盛,要找‘青龙老大’决一死战、扬名天下,成为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手。”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留心对方的表情变化。
只见卓展白汗涔涔下,用力地握着剑,语音里带着无比的艰涩和无上的崇敬,道:“可笑当时,我太年少无知,我是找到了‘青龙老大’,当时他老人家,还是一个稚龄小童,听闻我要向他挑战,他老人家‘嘻嘻’一笑,一面端坐着与我的至‘交’下棋对弈,一面单手折下庭中一枝梅‘花’,以‘花’代剑,三招就击败了全力而为的我,那一场比剑,我输的心服口服……”
众人听罢,都不有的大惊失‘色’,“君子剑”卓展白的剑术之高,早在是一十八年前,就已名冠五岳,若不是“嵩山剑派”后期出了一位绝世奇才冷震岳,后来居上,那“五岳剑派”盟主之位,怕早就是“华山剑派”和卓展白的囊中之物;那“青龙老大”在孩童时期,就能一一枝梅‘花’,三招挫败收服心高气傲、鼎盛巅峰时期的卓展白,甘心成为“青龙会”,潜伏在白道的暗子,如今的“青龙老大”,岂不天下无敌?!
只听冷若颜又道:“当时武林众所周知,‘青龙老大’出手,一向不留活口,但那一役之后,你卓大侠并没有死,反而在江湖上行下站,逍遥自在;对于这件事,我家业北城先生,一直都很怀疑,也曾‘花’费气力打探你的底细,后来才探知,道貌岸然的卓大侠,已随着你的至‘交’、‘江南霹雳堂’的大叛徒雷公,一起暗中投入了‘青龙会’。”
“剑魔”卓展白‘胸’膛起伏着,‘阴’沉着脸,但没有说话。
冷若颜双眉一扬,道:“这十八年来,你明为君子,满嘴的仁义道德;暗做恶人,满手的血腥罪孽。善恶到头终有报,今日这一战,我有十成十的把握,可以杀死你;而你,半点儿的机会,都没有!”卓展白大汗如雨,他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激’颤着,他厉嘶道:“废话少说!出招!”
冷若颜笑叹一声,不再说话,她缓缓地拔出了她的“多情环”。
她的“多情环”,就在她的红袖内的皓腕上。这一对银环,拔出来,就使卓展白手上的“君子剑”,映出了银光。
卓展白望着冷若颜的银环,瞳仁里,却发出了红芒!
卓展白大喝一声,却居然没有动手!
他这一声大喝,给几乎所有人的错觉,都误以为辛卓展白已经出招了,就连西‘门’不弱握剑的手,也不禁的也不禁的用力紧了一紧。
在大家认为自己虚张声势虚晃一枪没有出招后,卓展白才果断的出手。他出手就是一剑,直刺冷若颜的咽喉。
“君子剑”的打法,并不“君子”,连“小人”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算是个“伪君子”。
冷若颜先举环后,发现卓展白只厉叱而不出手,便收招势,一收之后,卓展白的攻势,却又猝不及防的杀到!
冷若颜暗哂,银环及时一架,“叮”,星‘花’四溅之中,虽挡住了对方这急如星火的一剑,但卓展白的“君子剑”,已压住她的“多情环”。
卓展白一上来,就已抢得先机,他心中不但大喜,而且狂喜。
冷若颜主动权一失去,她立刻就做了一件旁人不敢相信的事情
她立时放手“多情环”!
放弃武林中人梦寐以求而求之不得的江湖“四大神兵”之首的“多情环”!
冷若颜被动的放弃双环,而获得主动,但是,手中无环的她,又如何会是卓展白之敌?
卓展白此时,不加细想深酌,他左手一捞,就抓握住了双环,他心中狂喜无比,而就在这时,他的心,却突然的已开始下沉!
冷若颜一旦弃环,却一指迎面‘插’来!
就在卓展白狂喜的一瞬间,冷若颜‘春’葱也似的纤纤‘玉’指,直往他的小腹,疾‘插’下去
一声惨叫响处,卓展白手中双环以给冷若颜劈手重新夺回,他瞪住对方,冷若颜早已双环在手,接连后退两步,拍了拍手,像是完了一间心爱的刺绣似的,她舒了一口气,道:“你输了。”
冷若颜语意忽歇,正在此时,‘内室’里,,惊然地响起了一声惨叫
唐诗的惨叫!
唐诗正在内室照料中毒的“金面佛”冷震岳,又是谁潜入伤了她?!
冷若颜心念一动,汪大拿已经先动了,他一跃两丈,再掠一丈,足尖一点地,又奔出一丈,眨眼间就钻入内室!
一脚踢开室‘门’,汪大拿只见唐诗后肋中剑,委顿在地,身下一大摊触目惊心的血迹;而‘床’上的伤者冷震岳,脸‘色’乌黑,仰面而倒,似已气绝!
汪大拿趋近唐诗,疾道:“丫头,冷盟主怎么死的?”
唐诗手指汪大拿身后,吃力地道:“小……小心……后面……”
汪大拿回头望去,自己身后,除了一张‘床’和‘床’上冷震岳一个“死人”,就什么也没有了;他不禁转回身叱道:“小心什么?”
唐诗艰难之极的道:“……冷……冷……”
汪大拿怒道:“冷什么?”
突然之间,‘床’上的冷震岳的“尸体”,平平弹起,手上寒剑一亮,光芒万丈,一时之间,汪大拿什么也看不见,等他意识到自己背后被袭时,冷震岳的剑芒,已然完全的没入了他的后心。
汪大拿只觉得,天地间一片乌黑,他叹了一声,便仆倒了下去,耳中听到朱敏郡主惊诧、愤怒、悲厉的声音嘶喊道:“汪伯伯”
汪大拿是朱敏的授业恩师,情同父‘女’,二十几年的感情,远非结婚不到两年、名义上的“夫君”西‘门’小过,所能相比。
“……敏儿郡主……回去告诉王爷……为我报……报仇……”汪大拿已倒了下去。
朱敏尖嘶道:“汪伯伯”
“金面佛”冷震岳,满面金光,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剑,剑锋平指朱敏的咽喉。
继续闯入的西‘门’不弱,撕心裂肺地叫道:“冷兄!你!”
冷震岳面无表情,道:“你先前若是接下我们‘青龙老大’的委任状,为我们‘青龙会’效命,现在,又何苦搭上唐刚、汪大拿和你宝贝儿子的‘性’命。”
西‘门’不弱睚眦‘欲’裂般怒道:“冷震岳!金面佛!枉老夫如此的信任你!!!”
冷震岳冷然道:“你们也不必惊诧,我就是‘剑王’,‘青龙会’十大天王长老之一的‘剑王’,就是我,‘金面佛’冷震岳。”
西‘门’不弱只觉得一阵昏眩,暗道:“‘青龙老大’居然连‘五岳剑派’的盟主,都收买过去,来坐他们在‘西‘门’世家’的卧底!任谁也意料不到啊!”
冷震岳笑道:“楚左使早就料到,仅凭卓展白、雷公、幽东、温三经、亢叫天五位人魔,吃不下你们‘西‘门’世家’,所以,先派本王来,明里助你西‘门’老儿,暗中逐一收拾你们的主要人物,然后再来个一网打尽,‘鸡’犬不留。”
室外的“剑魔”卓展白,哼道:“楚左使一向运筹帷幄算无遗策。”
西‘门’不弱怒道:“想不到连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第九章 小雪
冷若颜无暇顾及依然重伤的卓展白,背向冷震岳,道:“你根本就没有中毒,刺死唐刚的凶手也是你,因为唐刚是背后中剑,凶手必定为他熟悉之人,你杀人之后,立即返回这里,与卓展白合力又击杀了发现你不轨的小过少公子,小诗自唐刚处来探寻你的伤势,你怕‘露’出马脚,再对小诗突施辣手,并故意留他一命,引‘诱’汪大总管来,又谋害了汪大人一条‘性’命,好辣的手段,好毒的‘阴’谋!‘青龙剑王’果然深藏不‘露’,埋得好深!”
冷震岳傲然道:“那是自然,‘青龙十王’,个个都是惊天动地上天入地的人物!”
幽烛一扬手,‘射’出一把飞刀,幽如烛火的刀光,直夺冷震岳的咽喉!
冷震岳笑容不改,目光如鹰,直盯着那劈空而至的刀光
就在此时,半空中,忽然又多了一把飞刀,两柄飞刀“叮”地一声,到在一处,齐齐跌落在尘土里。(,。“义父?!”幽烛目光落处,整个人,都吓得瘫软了。
只听得四周一阵呼哨之声,此起彼落,百余名的“青龙会”教徒,又自四面八方涌现,喊杀而至,“西‘门’世家”的弟子,也奋起余勇,纷纷接战。
率先杀进来的二个人,其中一人正是幽烛的养父“刀魔”幽东;那击落幽烛飞刀的飞刀,也正是幽东‘射’出的。
幽东一见自己最宠爱的养‘女’幽烛,投向了外人,只面‘色’‘阴’沉的说了一句,道:“孽障,你自裁谢罪吧!”
这一句话,就如一个恶毒咒语,幽烛的脸‘色’,立时变了。
西‘门’夫人冷北宫将小脸惨白的幽烛,护到身后,冷笑的道:“你少来吓唬我的孩子,有本事的话,就冲着我们夫‘妇’来!”
只听一人暴笑道:“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孩子西‘门’少爷,不是已经到阎王爷那里,去报道了吗?”
说话之人,红衣如火,背‘插’阔剑,态度凶戾,正是“凶魔”雷公!
他这句话,含有很大的侮辱和挑衅,西‘门’不弱夫‘妇’脸‘色’,也由儒雅和清丽,变为愤慨跟凄厉!
冷北宫冷笑道:“我儿新丧,但总是有过儿子,那也总比你这老魔,无儿无‘女’断子绝孙的好些。”
却听圈外又一人怒笑道:“‘妇’道人家,‘女’流之辈,也就是逞逞口舌之利罢了!”
冷若颜闻言,向发话之人,娇笑道:“雷凶魔,你们去而复返,不是逞口舌之利,相好的,难道是要逞刀剑之利的吗?”
来人脸‘色’一窘,他铁衣猎猎,拄着拐杖,单‘腿’连跃,一跳一跳的跃出人群,冷笑道:“本座一条废‘腿’,这笔帐,今天就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西‘门’不弱的眼光,似已收缩,他一字一字的道:“‘贪魔’亢叫天亢老板,你我在‘杭州’城,比邻而居数十年,你的‘三金金浦’,老朽也没少光顾;却想不到,你竟是‘青龙会’的走狗?”
“贪魔”亢叫天笑道:“你若是将你名下的庄院、田产、部曲、‘女’眷,都‘交’由本座光顾,那是最好不过了。”
西‘门’不弱神容一怒,元曲忽然抢上一步,礼道:“二姑老爷,这人是婢子手下败将、剑下游魂,就把他‘交’给婢子打发了罢。”
西‘门’不弱一怔,道:“莫不是,元曲姑娘认为老朽不是亢老魔的对手?”
“婢子不敢,”元曲急忙低声解释道:“这亢贪魔已是个残废,婢子勉力可抵挡上一阵,暂且不需要二姑老爷亲自对付,不要忘了,对方还有两个更难缠的角‘色’,需要二姑老爷和我家姑娘应付……”
西‘门’不弱立时省然,复退后了一步,把“贪魔”亢叫天,让给拔剑而出的元曲
其实元曲心里也知道,早前“三金金浦”一战,合她们主婢四人之力,才侥幸伤了“贪魔”亢叫天;此刻,对方虽然是废了一条‘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以自己单人独剑,想要面对“贪魔”亢叫天的一身魔功,实在是凶险之极!
但是,目前的情势,对于“西‘门’世家”来说,已到了非常严峻的田地。()由于,“懂事掌”汪大拿、“八面佛”唐刚、以及西‘门’小过等高手,先后被“青龙会”的卧底内间暗杀,“西‘门’世家”在人手安排上,就大大捉襟见肘起来。
其实大家都能看得出来,在来敌的几位魔头中,“金面佛”冷震岳被“青龙老大”推封为“十大长老天王”中的“剑王”,他的武功,当是最神秘莫测,亦是最难以应付的一个,要比次一级的“九天九地,十八人魔”的十八护法,都要高出一个层次。
所以,冷若颜就不敢轻动,因为只有冷大姑娘,才可能有抵挡得住冷震岳的资本和把握。
虽然未必能胜,但至少不会败得太快。
若是西‘门’不弱和冷北宫夫‘妇’,力敌“刀魔”幽东跟“凶魔”雷公,那又有谁能制得住受伤不退的“剑魔”卓展白?
就算卓展白中了冷若颜一指受伤不轻,即使宋词的千变万化“擒拿手”,能制住他“剑魔”一时,可是,对方的敌众里,还有一个脸目苍老的“毒魔”温三经的唯一传人温照轮呢?
温照轮已得“毒魔”温三经的真传,方才悠悠苏醒、受伤颇重的唐诗,可又应付得过来?
“刀魔”四个养子养‘女’,幽灵、幽魂、幽冥、幽烛,其中三个养子,已被冷若颜击杀,投诚过来的幽烛,就算是真心归正,以她和朱敏郡主、西‘门’不错、西‘门’小错父子等四人之力,又打不打得过“凶魔”雷公的四大得意高足雷峰、雷逢、雷讽、雷奉?
“贪魔”亢叫天的两大助手“蛇蝎夫妻”“无‘奸’不商”方孔、“无商不‘奸’”孔方,已被冷若颜主婢所歼灭,然而,“剑王”冷震岳座下的五大剑手呢?“剑魔”卓展白‘门’下的两大弟子呢?
他们这些‘精’英,倒底是来了,还是没有来?是出现了,还是没有出现?
还有,那位神秘的“五月堂”堂主是谁?他的那三十一位身手不凡的分舵舵主,今夜会出动多少?
所有的问题,都是未解之谜,全是未知之数……
元曲突然就出手,骤然出了剑!
她两把“弧形剑”一出手,就如同一张天罗地网般,直罩了下去,但是,“贪魔”亢叫天并不是鱼儿,剑网一罩下时,亢叫天就舞动铁杖,宽大的铁袍一闪,就破网而出!
元曲与亢叫天的恶斗,方才开始,冷若颜一方面暗自焦急,一方面暗中估量情势,显而易见,局面对己方而言,相当的不乐观。
就在此时,西‘门’夫人忽而来在她耳边,低沉而迅急地道:“若颜,听二姑‘奶’‘奶’一句话,待会儿,一有机会,你冲出去,去找你家大爷冷北楼为我们‘西‘门’’家报仇,不要留在这里、陪着我们夫‘妇’一起送死。你记住,切不可意气用事,以要大局为重!”
一说完,冷北宫即退回,继续注视场中的恶战,冷若颜却整个人都呆住,心道:“这位‘性’如烈火的二姑‘奶’‘奶’,就是到死,也不愿意原谅我家那苦命的爷……”
“贪魔”亢叫天破网而去,元曲连眼也不眨一下,抢身挥剑而上,亢叫天的铁杖,立时迎向元曲的双剑,狠狠地砸下去
元曲吃了一砸,虎口流血,五官溢血,却仍不倒下!
“贪魔”亢叫天被“弧形剑”反震,独‘腿’难以支撑,一个咕噜,就倒栽了下去。
等“贪魔”亢叫天倒下去后,元曲才摇摇晃晃了八、九步,才向后仰倒。冷若颜急忙扑出,扑住元曲,只见爱婢七孔流血,脸‘色’淡金,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眼见不活了。
冷若颜含着泪,迅速点了元曲几处‘穴’道,把解‘药’抛给唐诗替她止血,然后缓缓地起身,缓缓地抬头,一只手,已缓缓地擎出双环
“金面佛”冷震岳的一只手,搭上了剑锷,叹道:“可惜啊可惜!”
冷若颜没有说话,也像没有听到他讲话一般。
“剑魔”卓展白却道:“剑王,您可惜什么?”
冷震岳道:“老亢自一条‘腿’伤了大动脉,为了保命,给组织里的‘病魔’公孙先生把他的废‘腿’锯掉一只之后,可是越来也不中用了……”
“病魔”公孙拜,是“青龙会”会主“青龙老大”座下护法、“九天九地,十八人魔”之一,他的医术和病毒,天下一绝,匪夷所思;他的‘门’下弟子,如谷医生、白裘恩、“神医”薛鹊、梅超疯、何无庸、舒自倦、“一针见血”上官木,无一不是医道圣手、‘药’术奇才。
若是“妖魔”公孙拜,本人也在“杭州”城,那就大大的不妙了!
卓展白忽然叹道:“只是我们一方少了亢老兄……”他一面说着,一面拔出了如谦谦君子一般的“君子剑”。
冷震岳笑说:“卓大侠,我的‘嵩山剑法’,比起你的‘华山剑法’,又如何?”
卓展白未答,冷若颜已忽然道:“你们两个白道武林的败类,一齐上吧!”
冷震岳扬扬眉,道:“嗯?”
冷若颜耻笑道:“你们两个东说西说,来吸引姑娘的注意力,其实只要姑娘一出招,幽刀魔的飞刀和雷凶魔的火剑,绝不会在你二人之后袭到的,是不是?”
二人被戳穿了诡计,卓展白一时间,倒是脸红了一红,语塞哑口,说不出话来;冷震岳却面不改‘色’的大笑道:“我们‘青龙会’,是为天下第一大教会,‘门’众千万,遍布天下九州,外堂得力者,有南七北六十三分月堂主、三百六十五分日舵主,信众会徒,数以百万计;内堂鼎力者,还有‘九天九地,十八人魔’十八大护法、‘十大长老’、‘四大供奉’、‘两大使者’、‘青龙老大’夫‘妇’,都是世间人杰;大姑娘,你道行再高,也高不过冷北城,现在跟我们斗,无疑就是送死,只是你这般娇俏狐媚,奔座也舍不得杀掉,不如讨来做个小老婆可好”
冷若颜固然‘性’情不羁,此刻,她的脸儿,也不禁由白泛起了绯红,她是没料到,以“金面佛”沙千灯的前辈身份和侠义名声,居然说出了这种不顾廉耻礼仪的话语来!
冷若颜连羞带恨,连人带环冲了过去
冷震岳开始是着实是吃了一惊,随而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厉芒,大概是他已有把握,让冷若颜的冲来变成自动送死的把握吧?
就在此时,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轻咳道:“……咳咳……颜妞儿……把这匹夫留给爷……咳咳……”
冷若颜冲到一半,居然止住了,她惊喜望外的回首道:“爷,你来了?!”
西‘门’夫人冷北宫怔怔看着暗处的白衣人,惊愕的道:“……三弟……是你吗……”
冷震岳目光落处,全身一抖,嘎声惊叫道:“冷……冷北城!”
他这一声呼唤,也使幽东、雷公等人变了脸‘色’。
“杀手之王”冷北城,年级虽然不是很大,成名犹在“金面佛”之先,他这一现身,场上的情势,就完全变了。
卓展白、亢叫天的目光收缩,竟闪动着一丝惶‘乱’之‘色’。
“毒魔”温三经的唯一传人温照轮,他最惜命,也最怕死,冷北城一现身,他立即就逃,连毒也不及施放!
白衣人似乎扬了扬手,天地间就有了雪意,长空更幻起一道血箭!
温照轮显然已中剑。
温照轮正掠到‘花’园的假山上,然而中了白衣人一剑,却失足坠入水池中。
清澈见鱼的池水,立即冒上一股红泉。
“杀手之王”冷北城一出手,谁都知道,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温照轮这号人物了。
“青龙会”所有的魔头、教众,都只觉自己的后脊,凉气直冒
就在这时,冷震岳突然跃起,扶住受伤的卓展白,一掠七丈,仓皇急呼道:“风紧,扯呼”
“风紧”就是情况不妙暗语,“扯呼”便是逃退的意思。
冷北城举手之间,就杀了“毒魔”传人,一言未发,就震慑全场群魔。冷震岳心魄俱寒,三魂吓掉了七魄,卓展白也是吃败受伤在先,斗志全消,两人这一逃遁,更使其他的人,心‘乱’意慌,不禁纷纷地退了几步。
既然退了一步,就有忍不住返身就逃的意思。
“剑王”冷震岳跟“剑魔”卓展白这一走,“青龙会”现在的魔头,就只剩下了三个,但“贪魔”亢叫天伤不能战,“刀魔”幽东和“凶魔”雷公,心无斗志,更无法应战,剩下的“青龙会”帮众,更是溃不成军,纷纷撤退,被擒杀大半,仅剩三个人魔等三、四十人退入‘门’外的小桦树林中。
西‘门’不弱夫‘妇’独子被“青龙会”杀害,心痛如绞,如何放过这干邪教‘门’徒?夫妻两人,率领“西‘门’世家”的残勇,死死截住来不及逃走的余敌,狠斗凶拼不放,屠戮一尽!
“青龙会”大部人马一退,冷若颜就向那昏暗处的白衣人,笑道:“死丫头,你的‘易容术’,可是越来越漂亮了,爷那一招‘小雪’,也学得七分像了。”
只听那白衣人嘎笑道:“三妹的‘易容术’皮‘毛’功夫,是大姐教的,就知道瞒不过大姐您。”
白衣人缓缓掀开脸部的易容之物,赫然竟是三姑娘冷若雅!
冷若雅易容乔装成冷北城的模样装束,又站在暗处,加上冷震岳、卓展白等又并未真的见过冷北城,惊魂‘荡’魄之际,才能震慑吓退群魔。
冷若颜笑‘吟’‘吟’的道:“三丫头,你不去‘苗疆’追杀叛国大汉‘奸’冷武侯了吗?怎么跑‘杭州’来了?”
冷若雅抓住大姐的手,叽叽喳喳欢如云雀般的道:“那个狡猾的家伙,不知躲到哪里去了,丫头在;苗疆‘碰到了‘青龙会’‘四大供奉’之一的‘鬼王’,丫头察觉此人与‘黄山派’万家,有莫大的关联,就邀了‘妙手一族’的破晓先生,赶往‘黄山’‘天都峰’‘太岳山庄’,与那‘一剑霜寒十四州’万镇岳万盟主对质,不料,破晓那厮半路,被他的死对头‘铁面蔡家’的人,给缠住了,丫头和胡家姐妹,又莫名其妙的在外面的小桦树林子里,跟警戒在那里的雷公四个徒弟雷峰、雷逢、雷讽、雷奉,昏天黑地的打了一场……”
冷若颜赫然道:“此次‘青龙会’,真是倾巢而出了,‘剑王’冷震岳以下、‘贪魔’亢叫天、‘刀魔’幽东、‘凶魔’雷公、‘毒魔’温三经、‘剑魔’卓展白,这一王六人魔,声势之大,史无前例啊!”
冷若雅俏皮一笑,道:“那样怎样?名震天下的‘青龙会’,横行武林的‘九天十地,十八人魔’中的‘毒魔’温三经,以及他们的手下干将温照轮、‘蛇蝎夫妻’、‘幽‘门’五子’等众,还不是都或死或败在我们‘凉城客栈’的手里,我看‘青龙老大’虽名震武林,冠绝江湖,也没什么惹不得、了不起的。”
她这一笑,灿若‘花’开,美‘艳’无限!
第十章 飞刀又见飞刀
天明时分,在西‘门’不弱和冷北宫的远送下,以及冷若颜的依依惜别声中,冷若雅带着胡娇、胡骄两姐妹(参见《七夜雪》卷第五章、《骷髅盖》卷第二章),离开了“西‘门’世家”,离开了“杭州”城。。
“五月堂”经此一役,损兵折将,大伤元气,已经无力再战;加上,与“西‘门’世家”同气连枝的“东方世家”、“南宫世家”、“慕容世家”,所派出的援军,已经纷纷到位,“西‘门’世家”,在短时间之内,有冷若颜坐镇,应该平安无虞。
三骑飞骏,奔行甚速,那日入夜时分,已至皖境,过“面条坡”,宿于“馒头岭”。
是夜,夜黑,星稀,风高,云走。
冷若雅找到了一座荒废已久、残破不堪的破庙,于是,就着残墙断壁的遮掩风寒,依靠闭目小憩,奔驰了数日,她们也确实累了,按照行程来算,明日即可抵达“太岳山庄”。
到了“黄山派”查寻“鬼王”真实身份,毕竟自己口说无凭,对方自恃名‘门’正派之首,又人多势众,可又是一番龙云虎风龙争虎斗了。
是以,冷若雅先要稍稍休息片刻,外面的黑夜,就像“青龙会”一般的庞大、神秘、威皇、恐怖,而且无孔不入、无边无涯。
冷若雅心里正想着明日的早点、午餐、晚膳、以及今晚的夜宵,都吃点什么,突然,拴在墙角避风处的那匹坐骑,长嘶了一声,不由得令她吓了一跳!
冷若雅警觉地道:“好像有些不对劲……”就在此时,“嗖”的一声,一道竟比电还快的刀光,迎面‘射’到!
这飞刀蓄势而发,来势极快,若在平时,冷若雅很难躲得过;幸而在此前的一瞬间,冷若雅已有了准备,她拔剑,“叮”的一声,撞落飞刀!
就在这时,又一把无声无息,但威力惊人的阔剑,已自黑暗中斩了下来!
剑斩冷若雅‘玉’颈!
这一剑,威力火爆,却又无声无息,而且迅快绝伦,又发剑在先,冷若雅原该是绝计躲不过去的。
阔剑与飞刀,几乎是同时出手、同时抵达的。
剑比刀长何止于倍,但是,刀是飞刀,飞刀比阔剑更快,也同发先到,刀到中途,剑才递出去,也正因为有了飞刀的掩护,暗剑才更加难防!
好在,冷若雅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子,飞刀一起,她就惊觉,刀光一闪时,她也没有看见剑影,但她立时机警地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她刚一移开身子,便听见她原来小屁股底下的圆石,被阔剑斩成两块的声音。
那阔剑也“嗖”地收将了回去,剑出时无声无息,剑收的时候,才有一记如剪刀裂帛的急风锐响。
这一声,胡娇、胡骄都听见了,她们的叱喝、拔刀声,相继响起:
“什么人?!”
“师父,你没事吧?”
冷若雅娇憨冷静的语音,自黑暗里响起,道:“你俩别‘乱’,师父没事,来的人,是幽东,还有雷公。”
黑暗中,三个‘女’孩子,除了‘药’警醒戒备外,心情都更加沉重。
冷若雅手已按刀,五指耸动,胡家姐妹也伏着,准备随时飞起御敌,但是,过了良久,没有任何的动静,更没有任何的攻击。
冷若雅打了个“哈欠”,道:“阿拉,我们既然给‘青龙会’的这对魔头盯上,就星夜过‘‘混’沌沟’、越‘面汤河’、上‘油条亭’,跟破鞋叔叔会合吧!”
当下,师徒三人,就在月黑风高之际,翻过“馒头岭”,直入“‘混’沌沟”,连夜就要飞跃“煎饼河”、入住“油条亭”。()
连夜奔驰,胡家小姐妹,都是提心吊胆,“青龙会”的两个魔头,想必早已追踪而至,而且只怕就尾随在附近不远。
这时,已近中夜,乌云遮月,“‘混’沌沟”沟里,空‘荡’无人,但湿气弥漫,远处河水流淌声,隐约在耳。冷若雅一勒马,蹙眉扬声道:“看见没有?再过去就是‘煎饼河’了,等办完正事,师父自掏腰包,带你们两个小妮子吃遍此间的风味美食,什么麻饼啦、烘糕啦、霸王酥啦、老鹅汤啦、炸麻雀啦……”
正报着菜名,就前面的胡娇痛呼一声,手臂已被人斩了一剑,耳边更有人怪笑道:“本座这里,还有一碗孟婆汤,你可还要?”
说话之人,火红袍子,手拎阔剑,剑尖滴血,正立在山沟狭窄沟道的中心,赤发魔瞳,夜‘色’之中,煞是骇人。
三人跃下马来,胡骄急忙去看护受伤的妹妹胡娇,冷若雅面向拦路之人,目光收缩,缓缓地道:“‘凶魔’?雷公?!”
对方暴笑三声,道:“本座等你们好久了。”
冷若雅忽然憨憨地叹了口气,雷公忍不住问道:“你为何叹气?”
“没啥,”冷若雅道:“我就是想起了昨日路过‘面条坡’,吃的那碗面条,有点咸。”
雷公先是一怔,然后笑着道:“有的吃,总比没命吃,好上一些,你说是吧?幽兄。”
冷若雅一顿,就瞥见一道刀光!
刀光如电,直掠向胡骄!
冷若雅一掌推在胡骄的背上,胡骄横向跌出四、五步,但是,当胡骄跌出第二步之际,那幽冷的刀光,已没入了她的背中。
胡骄大叫一声,同样受伤不轻的胡娇,百忙之中,一手扶住了背部流血不止的姐姐。
冷若雅喝道:“还有强敌伺伏,都不要‘乱’!”
她没有继续对付孔雷公,因为她立时察觉胡骄已中刀,她反手‘射’出一串风铃,直打飞刀出处!
土坳之后,立即跃出一个雄壮伟岸的人影,冷若雅面向着他,刀锋也立时队准了那人,赫然道:“小心!他就是‘刀魔’幽东!”
胡骄脸‘色’纸白,她背骨处,没入了一把幽冷飞刀,若不是师父及时一一推,她此刻早已横尸荒沟了。
受伤较轻的胡娇,舍命扑向“凶魔”雷公,喊杀冲天,拼死力搏!
冷若雅没有回头去看,她也不敢回首,因为,“刀魔”幽东,就站在她的面前,只要她一分心,幽东的刀,立刻就会穿透她的喉管!
云开月明,忽然间,眼前就是一亮。就在这刹那,冷若雅立时出手!
三串紫‘色’的风铃,迎风疾响。同时,月夜长空,飞起一轮幽冷的刀光!
冷若雅飞起,幽冷刀光一闪而没,另外一道如梦如幻的相思刀光,划空飞起!
相思刀!
幽东斩伤了胡骄,冷若雅矢志要将“刀魔”斩于刀下。
“刀魔”幽东避开三记风铃,他一扬手,又发出了两把冷刀。
在对方这般的短距离下,幽东照样可以发刀杀人,“刀魔”之名,果然名不虚传,实至名归。
只是,冷若雅手腕一抖,在更短的空间里,再发出两串风铃,磕飞了两把快刀,幽东怪吼一声,正‘欲’第三次发刀
可是,已经迟了!
冷若雅的“相思刀”,已经到了。
“刀魔”幽东,想也不想,一刀就飙了出去!
即使死,我也要拉上这个丫头垫背!
幽东发出生命里最后的一道,也是致命的一刀。
眼看冷若雅就要与强敌同归于尽,而就在这同时,二人之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胡娇!
胡骄扑到萧冷若雅身前,幽东那把致命的飞刀,就没入了他的‘胸’膛,胡娇却拔出了原本嵌在他背脊里的飞刀,一刀刺穿了幽东的咽喉!
幽东还想挣扎,冷若雅的刀也到了,幽东一颗朋大无比的狰狞头颅,就飞到了沟壑深处,一路滚了下去,不知所踪。
幽东惨叫之际,也就是胡娇痛呼的时候。
不过十招,胡娇就被“凶魔”雷公的“天雷剑”,二度劈中!
冷若雅一手抱着已然气绝身亡的姐姐胡骄,一手扶住了一息尚存的胡娇妹妹。胡娇脸如白纸,又忽泛红‘潮’,在夜‘色’里不断地咳嗽。
冷若雅扶住邓胡娇,放在她背后的两手,都是湿黏黏的模糊绸血。
冷若雅的心,是‘抽’痛着,胡娇脸‘色’煞白,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她只是,深深、深深、深深地看着师父,一直挣扎着,一直‘抽’动着,她翁动着嘴‘唇’,她似乎想要有什么话,要向师傅表达,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终于,这个苦命的‘女’孩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永远、永远、永远的地闭上了眼睛。
冷若雅扶着逐渐冷却的两个爱徒尸体,这时候,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骄傲的胡骄,娇气的胡娇,你们就这样丢下师父走了么?
胡大勇胡大哥,可儿有福你的临终重托!可儿没有照顾好你的一双可怜孤‘女’!!可儿对不住你啊!!!
大骄、小娇,你们先被“青龙会”的“‘色’魔”‘门’人夺取了贞‘操’,今又给他们害了命,师父今日,在你两姐妹遗体前,对天起誓,不打垮“青龙会”、铲灭“青龙老大”,师父绝不为人!
冷若雅狠狠地、恨恨的盯着面前的大仇人“凶魔”雷公,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雷公杀人之后,凶态更盛,“火雷剑”,忽裂为二,左剑掀起一片火光、右剑振起一通雷声,直取冷若雅,道:“若不是你这死丫头,装神‘弄’鬼,假扮成你的病鬼主人冷北城,本会早就将‘西‘门’世家’纳入我们‘青龙老大’的霸业版图!若不是你从中捣‘乱’,使得我们错失剿灭西‘门’不弱的最佳战机,我们兄弟几个,又怎么遭到楚左使的降罪责罚?实话告诉你,我们今晚,就是来杀你泄愤的!”
冷若雅听得心里暗惊:“我假扮哥哥的事情,只有‘西‘门’世家’内部的核心人物知道,‘青龙会’怎会知道的如此及时?难道……难道‘西‘门’世家’家族里,还有‘青龙会’的内‘奸’?!”
冷若雅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
知道这个机密的,除了西‘门’不弱夫‘妇’,只有西‘门’不错和西‘门’小错这对父子,如果西‘门’不错爷俩是“青龙会”卧底内‘奸’的话,西‘门’不弱夫‘妇’和大姐,可就是真真的危险了!
冷若雅已来不及多想,她一刀幻梦,封住了雷公的“火”“雷”双剑的剑势。
雷公“哼”了一声,凶道:“‘相思刀’,武林‘四大神兵’第三位,不过如此!”
冷若雅没有出声,但出手越来越急、出刀愈来愈快,似势必要将雷公斩杀于刀下!
她带着眩深仇出刀,一刀快似一刀,刀刀都是杀招。
雷公表面凶暴,实则心里又是惊恐,又是愤怒。
惊恐的是,他没料到自己现在已经落于下风、处于险境;愤怒的是,他更料不到“刀魔”幽东这么快的就了了帐。
他本以为,凭他们两大人魔高手之力,合力收拾三个小黄‘毛’丫头,实在是富富有剩绰绰有余了。
甚至,为了不让太多的人分享“战果”,雷公连自己的四大高足,都命其远远的候命,不准他们分羹夺食。
可是,现在,老搭档“刀魔”幽东,已经死翘翘了。
冷若雅含恨出手,越打越狠,越战越凶,攻势如狂风暴雨,刀光不离雷公周身要害左右;雷公全身都被汗水打湿了,他已经不能再继续硬撑下去了!
雷公大喝一声,“火”“雷”双剑飞出,火光夺目,雷声滚滚!
冷若雅矮身避开“火剑”,飘起的秀发,被剑火焚焦一缕;她一刀格开“雷剑”,右臂被剑雷震得发麻发痛。
冷若雅就这么一顿,雷公就长身而起,冲上沟帮!
就在这时,冷若雅手中厉芒一闪,“相思刀”脱手飞出,长空划起一道弧形惊虹,直‘射’进雷公的腹中,贯飞而出!
“凶魔”雷公整个人,重新跌回沟底,他凶戾恶毒的丢下一句话,道:“我的四个徒弟‘铁骑四风雷’,就在附近,他们会为我报仇的,哈哈哈……”
一代凶魔,终于恶贯满盈、寿终正寝了!
乌云越来越厚,也越来越密,小雨稀沥沥的下了起来,漫天的雨丝,有些寒意。
山沟里,头发衣服都给雨水打透的冷若雅,草草的埋葬了两个爱徒胡家姐妹,就马上离开“‘混’沌沟”
这个伤心之地,直奔“煎饼河”!
敌人越是派出重量级的高手,来疯狂的阻挠自己的“黄山”执之行,就越证明我心里最初的想法和判断没有错!
儿‘女’情长是小,武林兴衰存亡是大!
我一定要赶在“青龙会”发难之前,解开那个人虚伪的假面具!
夜雨凄冷,冷若雅内心战意炽烈,她策骑涉水渡河,“煎饼河”方才过了一半,马蹄踩踏水‘花’飞溅中,冷若雅却寒了脸‘色’。
“煎饼河”对岸,也有四匹高头大马,并骑迎了上来
四高大的马上,是四个高大的壮汉。
四个壮硕的大汉,策马分水,缓缓地涉水而来。
四个人,掌中四种不同的武器,大枪、长刀、钢矛、铁戟,在他们的手上,不住的挥舞着,声势十分惊人。
冷若雅勒止了马,暗道:“雷公的四个宝贝徒弟、‘铁骑四风雷’,雷峰、雷逢、雷讽、雷奉,果然在此!”
眼见四人四七骑,已渐渐‘逼’近,冷若雅心道:“仇人见面,冤家路窄,看来只有硬冲突围了!”
这时四骑飞骏,“铁骑四风雷”,挟带四种呼啸的长兵器,相距已不及三丈,冷若雅一念响起舍命代死的两个‘女’徒弟,豪气顿生,呛然拔刀,厉喝道:“杀”策马纵刀,迎着四雷兄弟的长戈铁马,就冲杀过去
雷家四兄弟,一齐呼喝,冲了过来!
马蹄‘激’溅!
水‘花’四‘射’!
冷若雅连人带马,似离弦之箭一般地冲过去!
正对冷若雅马头的是雷逢,他一砍刀,就了下去!
他算准了,自己这一刀,冷若雅一定会避,就算冷若雅避得开,以他的骑术与刀法,也有绝对的把握,让对方在他的马前刀下,走不过三合。
他的长刀,就是砍在礁石上,礁石都要为之而裂!
可是,冷若雅并不是教师。
她喝了一声,就跃上了雷逢的马,在雷逢长刀未及之前,左手一扭,就已扭断了雷逢的脖子,跃下了马,冷若雅飞到另一匹马上时,雷逢才轰然倒了下来,掉在河水里。
人一起空,冷若雅的手,就在风中一招,三个紫‘色’风铃,在马蹄溅水的白亮水‘花’中,向另外雷家三兄弟,旋打了出去!
雷奉回手一铁戟,磕飞风铃,然后,就见冷若雅就跃落到了自己的马头,他想也不想,虎吼一声,抖手一戟就刺了过去!
六、七十斤重的铁戟,一戟刺过来的力道,加上他的臂力,足有一百六、七十斤的重力,他誓将冷若雅挑落马下!
他的铁戟长而猛,他的最高的一次杀人纪录,是一戟将六个手无寸铁毫无武功的农夫,串成了“血葫芦”。
然而,冷若雅不是手无寸铁毫无武功的农夫,她在铁戟还未近身之前,两根手指,轻轻的在雷奉喉咙处一捏,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般结果了他。
第十一章 一个大侠和另一个大侠
雷峰一长枪砸下去,砸飞直奔面‘门’的风铃,然后他就看到了自己的两个兄弟、雷逢跟雷奉,倒在了血河里。--
雷峰怒了,他一枪刺来,力过千钧!
他自信这一枪,能将冷若雅刺个透心凉,他曾经一枪将一颗怀抱粗细的大树,连根挑起!
但是,冷若雅也不是大树。她会动,她一下子就闪到了雷峰的马后,一下子便坐到了他的身后,一下子就挥刀刺穿了他的后心!
雷讽整个人,都惊得呆住了!
在整个厮杀的过程中,他不是没出手,相反的,他是出过五次手!
冷若雅扭死二哥雷逢的时候,他刺过一矛,连冷若雅的人影都未碰到;冷若雅杀死捏弟雷奉的关头,他也连出两矛救应,但为冷若雅的风铃所阻;冷若雅刺死大哥雷峰的瞬间,他更是挥出三矛,拼力相助,可是全部落了空。
一连五矛都触不到冷若雅的一个衣角,还让冷若雅接连得手,杀了自己的三个亲兄弟,哪里还由得雷讽不震讶惊愕万分?!
冷若雅将雷峰尸体,推下水去,策马飞驰,水‘花’自两边散开,直冲雷讽!
雷讽抖擞‘精’神,一矛刺过,冷若雅人、马、刀,三者合一,俯身就是拦腰一斩!
两骑马,‘交’错而过,在河水中,向两个方向,各冲出八、九丈远,冷若雅险险闪过雷讽一矛,猛然勒缰回马,只见雷讽,并没有调转过马头,却绰矛竖立不动,半晌之后,他身子摇晃不已,终于“扑通”一声,落下水去。
血染河水,铁骑飞卷。
天明时分,冷若雅越过“煎饼河”,飞骑直奔“油条亭”。
她已经没有时间再多加耽搁,因为冷若雅刚一至“油条亭”,就自“丐帮”此地分舵弟子口中,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五岳盟主”“金面佛”冷震岳,约了一帮江湖朋友,此时正在‘太岳山庄’万镇岳大侠府上做客!”
“正义联盟”盟主“一剑霜寒十四州”万镇岳万大侠,现在还不知道冷震岳的真面目和真实身份,还不知道这个武林人人称颂的“冷大侠”,居然就是“青龙会”恶名昭著的“十大天王”之一的“剑王”,对他定是热情款待、不加防备;再加上,如果真如自己所想,“青龙会”“四大供奉”之一的“鬼王”戈风,真是“黄山剑派”的某位长老名宿的替身,“黄山剑派”和万大侠父子,岂不危险了?!
冷震岳在“杭州”城“西‘门’世家”,前脚刚一泄‘露’身份,后脚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一大帮“江湖朋友”,前来拜访武林白道之首的万镇岳万大侠,显然是必有图谋不轨,而他带去的那些所谓的“江湖朋友”,也极有可能是“青龙会”长期潜伏隐藏在武林各大‘门’派的‘精’英高手,万大侠和“太岳山庄”领袖武林正道,一旦遭到邪道魔‘门’摧毁,武林侠道斗志士气必将气馁涣散,整个“中原”武林,就有被“青龙老大”各个击破、一举吞并之厄!
危险!
十万火急!!
一定要在“青龙会”行动之前,当着万镇岳万盟主的面,揭穿“金面佛”冷震岳的假面具!
还有,“黄山剑派”的那位内‘奸’、那位化身“鬼王”的“黄山剑派”名宿,冷若雅现在,也有八层的信心,认定“黄山七侠”中的白云天白二侠,就是“鬼王”戈风!
理由是,“七星堂”一战,“鬼王”戈风,在‘性’命危急关头,下意识的使出“黄山剑派”的两项不传绝学“天都神功”和“黄山云海”保全‘性’命(参见《鬼蛊巫》卷第十六章);而这两项绝学,除了“黄山剑派”的嫡系尊长,即使是第三代的嫡传弟子,恐怕修为不够,都难以窥其‘门’径奥秘。
那么,“黄山剑派”之中,都有哪些人,有资格、有能力,修炼这两项绝学呢?
自然是开派祖师“天都老人”万老子,和他老人家的亲子万镇岳、万仞山,以及‘门’下嫡传大弟子白云天。
“天都老人”万老子,成名江湖近一甲子,号称“中原武林第一人”,是与“东狂”云飞扬、“北尼”燕山神尼等同一班次等级的“中老子”,这等的人物,自然不可能是“鬼王”。
万老子归隐武林、不问江湖事,已经三十年有余之,他老人家的嫡子万镇岳万大侠,子承父志,率领“正义联盟”旗下的“一帮八派”,多年来对抗“青龙会”邪教、维持武林秩序,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当让他也不会是那位“鬼王”的分身。
准确的来说,万家另两位嫡系子嗣、第三代的嫡长孙”‘玉’面神龙“万人俊和第二代的次子“兵部”尚书万仞山,不是年纪尚轻无力修行,就是羁绊官场无法分身,都不可能有机会触碰到“天都神功”和“黄山云海”这两宗武学。
如此一来,最大的嫌疑对象,就只有白云天这位“黄山剑派”的首徒大弟子了!
冷若雅认定白云天就是“鬼王”戈风,原因有三:
第一点、白云天是“黄山剑派”中,除去万镇岳之外的“第二高手”,昔年万老子将掌‘门’之位传子不传徒时,听说这个白老二就颇有微词;万镇岳一倒,最大的受益者和继任者,就是他白老二。所以,白云天有足够的造反理由和动机。
第二点、白云天经常在江湖上走动,他明里打着“黄山剑派”的幌子,四处行侠仗义,累积侠名,再暗中带上“鬼王”面具,到处行凶作恶,一手数念珠、一手‘操’屠刀,十足的“双面恶魔”。是以,他也有足够的作案时间和空间。
第三点、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冷若雅见过白云天,她在“新‘浪’驿”曾与白云天保护沉中侠之子小不弃、并肩御敌(参见《黑白道》卷),她对白云天的音容笑貌,留有极为深刻的印象,而他的体态身量,与带着面具的“鬼王”戈风,竟有八分相似!
综上所述,冷若雅认定了,白云天就是“青龙会”埋伏在“中原”武林的最大内鬼、也是邪道四大“邪王”之一的“鬼王”戈风!
一想到这里,冷若雅就为万镇岳,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一剑霜寒十四州”万镇岳,不只是“太岳山庄”庄主,还是“黄山剑派”正掌‘门’人,更是“正义联盟”盟主。
万镇岳威望之隆,连“金面佛”冷震岳那般惊人的名气,与万大侠一比,都要差了一大截。
万镇岳是武林一派掌‘门’宗主,也是白道江湖的领袖,被誉为“中原”正统侠义道的第一人。据说他的剑法,可以一人之力,与“黄山七侠”,打成平手。
难能可贵的是,万大侠侠义为怀,沉着练达,公平持正,饮誉天下,“中原”武林中,已鲜少人像他一般的德才兼备、文武兼具的领袖宗师了。
据说,万大侠五岁练剑,迄今五十五岁整,已经足足练了五十年的剑法,可以说得上,近三十年来,他已鲜逢敌手,更轻易不出手。
在声誉、身份、武功、名气、实力上,纵观武林,唯一可与万镇岳平分秋‘色’的,恐怕也只有“凉城客栈”的“杀手之王”冷北城!
万镇岳大侠,正在大摆宴席,大宴宾客。“黄山剑派”少掌‘门’万人俊(参见《黑白‘色’》卷),引着冷若雅,径直来到大厅。
看到万大侠安然无恙、气派从容的在座,冷若雅的眼睛,就亮了!
自从,“青龙老大”创建“青龙会”之始,万镇岳已经与其站在黑白分明的对立面,而“青龙会”方面,也确实将其代表的“正义联盟”势力,作为头号大敌来认真对待。
就目前形势来看,万大侠一定不知道,冷震岳其实就是“青龙会”中、“十大天王”之一。
因为,冷若雅看见万大侠的同时,也看到了坐在他身边谈笑风生、“正义凛然”的家伙,正是“金面佛”冷震岳!
冷若雅一看见冷震岳,就恨不得冲上去,左右开弓,将这个家伙打成‘肉’夹馍,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出卖杀害朋友!
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明白,在被誉为“武林圣地”的“太岳山庄”闹事,会有什么后果。她很有礼貌的向万大侠鞠了一躬,然后手指满脸笑容可掬的冷震岳,大声道:“万大侠,这个人,是‘青龙会’的内‘奸’!”
万镇岳面‘色’一寒,还未说话,酒宴上的其他客人,已是冷笑声、喝骂声,响成一片:
“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在‘太岳山庄’撒野!”
“信口雌黄!万盟主面前,竟敢对冷盟主如此诬陷,简直是活得不耐烦啦!”
“开玩笑!冷大侠会是‘青龙会’的内‘奸’,你不觉着你在讲天大的笑话吗?”
……
这些客人,七嘴八舌的时候,冷震岳却振振有词的说了一句话,他道:“这三十年来,还没有人敢对冷某如此无礼!这丫头,仗着冷北城给撑腰,小视天下英雄,今日,只要万大侠说一句话,冷某一定和她奉陪到底。”说着话,他已缓缓拔出了剑。
“金面佛”冷震岳的“巨阙剑”,又岂是冷若雅一个小姑娘家家,所能抵御得了的?
大家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把目光投向冷若雅,忽听一个威严的声音,道:“冷兄且慢,让她把话说完。”
开口之人,正是万镇岳。宴会主人如此一说,冷震岳的“巨阙剑”,就不敢拔不出来了。
冷若雅松了一口气,急忙福了一福,向万镇岳行晚辈大礼,拜道:“丫头‘凉城客栈’冷若雅,拜见万盟主万大侠。”
万镇岳笑道:“三姑娘不须多礼,北城兄近来,身体可好?”
“哥哥安好,”冷若雅怕冷震岳胡‘乱’说话抢过话头,忙接着道:“万大侠,丫头星夜来‘黄山’,冒死进谏,就是想向您揭发,冷震岳这‘奸’贼,就是‘青龙老大’派出来的‘奸’细……”
“贱婢,又在含血喷人!”冷震岳变了脸‘色’,怒道:“想我冷震岳,率领‘五岳剑派’搏杀‘青龙会’,与万大侠并肩抗暴时,你这黄‘毛’丫头,怕是还没有拔刀之力呢!”
席上一名中年道人,一身黄‘色’道袍,脸容‘阴’砺,道:“万大侠,贫道以为,对这种信口雌黄的无知野丫头,还是一顿‘乱’‘棒’轰将出去的好。”
旁边另一个中年文士,轻摇折扇,也道:“听这野丫头胡说八道,简直是诋毁了冷盟主的人格。”
万镇岳点点头,道:“三姑娘,你所言关系重大,道听涂说不可作数,除非你有真凭实据,否则切勿信口开河的‘乱’讲。”
冷若雅急道:“万大侠,丫头所言,并无半句虚假。‘青龙会’的‘五月堂’,攻袭‘西‘门’世家’,而这冷震岳,伙同‘华山剑派’的卓展白,暗杀了唐刚、汪大拿两位前辈和西‘门’公子!而冷震岳、卓展白二贼,分别就是‘青龙会’里的‘剑王’和‘剑魔’!”
此言一出,座上众人,又是一阵哄笑,也有人望着冷若雅摇头叹息,‘露’出“竖子不可轻恕”的表情。
只见满面冷笑的“君子剑”卓展白身侧,一名面目呆板、怀端一柄铁拂尘的老尼姑,目中寒光暴‘射’,道:“这丫头好生会胡编故事,你怎地不说贫尼是‘青龙左使’?!”
卓展白在一旁又加了一句,笑道:“让她继续胡编‘乱’造下去,万盟主万大侠在她口中,都有可能变成‘青龙老大’了。”
众人哄笑声中,冷震岳忿然道:“现在的年轻人,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可是越来越不像话啦!”
冷若雅百口莫变,又气又急,怒叱道:“冷震岳,你人面兽心,满口假仁假义,事已败‘露’,还要招摇撞骗……”
‘阴’砺黄袍道人,怒声回叱道:“你这鬼丫头,是什么烂玩意?也敢在万大侠面前,对冷大侠如此没大没小!”
冷若雅气鼓鼓的骂道:“你这鸟道人,又是什么狗东西?敢在万盟主这里,对本姑娘为老不尊!”
那中年文士“嘿”了一声,摇扇笑道:“这位道兄,是‘泰山剑派’的黄袍道长,想必你也有所耳闻才对吧?”
冷若雅一听,倒‘抽’了一口冷气,小嘴上,却倔强的道:“黄袍道长?黄袍怪倒是听说过一个,黄袍道长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黄袍道长怒喝一声,拍案而起,冷震岳却一摆手,黄袍道长强自忍下;冷震岳又笑着为那中年文士介绍道:“东岳‘泰山’黄袍道兄你未听说,想必这位南岳‘衡山’的蔡‘春’雄蔡先生,三姑娘也是闻所未闻喽?”
冷若雅心里,又是一惊,若说“泰山剑派”掌‘门’人黄袍道长的一手大擒拿,还有迹可循有法可依,这“衡山剑派”掌‘门’人蔡‘春’雄一柄专打人体三十六死‘穴’、千变万幻的“风流扇”,可就鬼神莫测、防不胜防了。
中年文士蔡‘春’雄折扇轻摇,俊逸面上,一派得‘色’,冷若雅忍不住奚落道:“这位蔡先生,丫头还是有所耳闻呢的,早年间,被‘东瀛’幕府柳生寒少将军出手教训的,莫不就是他吗?(参见《凤凰台》卷第一章、《狼皮卷》第一章)”
蔡‘春’雄闻言,脸‘色’就是一变!
同样早年在柳生寒剑下“吃过亏”的万大侠,“哈哈”大笑道:“柳生三公子生前,年少英雄,剑法独具一格,就连我万某人,当日也要避其锋芒呢!”
蔡‘春’雄见威名素著的万大侠,都如此说,‘胸’口一团怒气,也自然强自压了下去。
冷震岳继续介绍道:“至于西岳‘华山剑派’的卓展白卓先生,三姑娘早在‘试剑庄’顾剑五府上,就已见过,算是也有照面了(参见《试剑庄》卷),而这位铁拂尘高手,便是北岳‘恒山剑派’的铁面师太!”
冷若雅心中暗凛:“好家伙!‘五岳剑派’的五大掌‘门’人,都到齐了!这是要向万大侠‘逼’宫兵谏、‘逼’其退位就范吗?”口中却嬉笑道:“冷汤面吃过、热汤面丫头也吃过,却不知,这个铁面,是个啥滋味?”
那铁脸老尼,咧嘴寒笑道:“这不着急,贫尼铁面,待会儿,就让三姑娘尝一下是什么味道。”
就听万镇岳朗声道:“三姑娘,你也见到了,现在座中诸位,尽是三山五岳的前辈,你指证冷盟主跟卓先生之事,可否能出示真凭实证,也好让在座的诸位,好好的参详一下。”
“这个嘛……”冷若雅迟疑了一下,才道:“……‘西‘门’世家’的西‘门’不弱先生夫‘妇’,都可以证明……”
冷震岳义愤填膺的站起,气愤的道:“万大侠,‘四霸天’早已经投靠‘奸’相蔡京,与整个我们侠义道做对,西‘门’不弱的话,又怎可作数……”
只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西‘门’先生的话,不能作准;那我白云天的话,可能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