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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东野     凉城客栈txt下载     凉城客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章 失败乃成功的后娘

    地方豪强董流星董三爷,对冷若霜的到来,表示出了极大的热忱和热情。¤,

    甚至不惜三顾茅庐。

    冷若霜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住在彩戏师那又脏又乱的土坯茅草房里,给生活难以自理的疯女小蜻蜓做伴,所以,她婉拒了董三爷极力邀请她入主“流星花园”豪宅的盛意跟美意。

    董三爷一直心里念着冷北城当日在“殿帅府”对“六连环”施以援手(参见《东风破》、《血河枪》卷)的好,他并不死心,说什么也要好好款待一下若霜姑娘,尽一下地主之谊。

    董三爷先是打发女婿司徒白马专门来求,后又唯恐冷若霜忌讳男女之防不便同行,再让女儿董红绫来劝,两次无果后,老爷子干脆自己坐着抬杆,亲自来请,都被冷若霜以“照顾小蜻蜓”为由,谢绝了回去。

    即便如此,董三爷也会三天两头的往彩戏师家中跑,兴致勃勃的跟朱四两等一些“头面”人物,商讨“扳倒恶霸熊二”的大计,老爷子很享受乡亲们的赞美和拥戴,他对这些“善举”和“义举”上了心。

    每当外间这些男人兴高采烈、奋发图强、慷概激昂、义愤填膺的谈论起这些“大事”时,冷若霜都是陪着半痴半疯的小蜻蜓,在里间屋说话梳头,很少出来,也很少给意见。

    这天午后,骄阳似火,董三爷一手掌心里把玩着两颗核桃、一手提着金丝鸟笼,顶着又毒又大的太阳,照旧早早的来了。

    一见面,满头大汗的董三爷就不住声的埋怨:“汪风跟章子姨这二人越来越不像话了!不来参加民意代表会议也就算了,这几天还天天偷偷地往‘冷枫堡’里跑,给熊二通报我们这边的活动消息,人民队伍里,怎么能容的下这样的害虫?必须想办法惩治一下他们两个,要不然软骨头会越来越多,我们将不攻自破。”

    “汪风唱了九年却不温不火的几首曲子,最近都被‘礼部’官员采用,并授予其该部‘乐师’的称号,享受部堂官的俸禄待遇,现在想来,必是熊二帮的忙、出的力。”彩戏师修补着“傀儡”布偶,长吁短叹的道:

    “汪皮裤这样的,都混出头了,像我这般,寒暑日夜的辛苦煎熬,也只是混个温饱而已,四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娶婆娘的老婆本都攒不够。”

    “章子姨那个婊子,你们不见整日的擦胭抹粉、穿金戴银的,每天穿出来的漂亮衣服,都不是一个样式,据说这些都是熊二供养的。”朱四两磨着杀猪刀,忿忿不平的道:

    “一个卖皮肉的戏子,都这般光鲜富贵了,再看看我老朱,杀一个月猪,赚的那几个大子的辛苦钱,还不够人家一罐胭脂钱的呢?这世道,还有什么地方说理去?”

    董三爷见两个“爱将”和“战友”,情绪有些不对头,忙严肃的纠正教育道:“你们话不能这么说,汪风跟章子姨这两个人民队伍里的败类,贪图熊二的好处和甜头,不惜出卖自己的良知和**,站到人民的对立面,必将被绑到历史的耻辱柱上,世代受到人民同胞的唾弃!”老爷子话锋一转,声音高亢的呼喊道:

    “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人民群众共同选推出来的代表、我们是广大劳动人民的精英,我们要为我们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站出来说话!我们要打倒恶霸‘光头强’!我们要斗争到底!”

    然后,杀猪的朱四两跟变戏法的彩戏师,以及几个思想上略有动摇的“人民代表”,就被董三爷的义正言辞和大义凛然所震服。于是乎,一群人又紧锣密鼓的凑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大动作”!

    就在董三爷力主严惩“投降派”、“墙头草”汪风跟章子姨的时候,一身皮裤的汪风出现了——

    ——熊东怖认为:世上所有的人,都和街上的站街的流莺私娼或者窑子里卖笑为生的女人一样,都有自己的价钱,只要知道一个人值多少钱,就可以把他的心和人包括命,都买过来。

    熊二爷有钱有权有势,没有人是他买不下来、或者买不起的。

    冷若霜这种女人,熊东怖当然了解,绝不是金钱所能收买的,不过,熊二爷认为,越漂亮的女人,她的价格就越高;而这种所谓的“价格”,也不一定非得是金银细软,有时候也会是地位、权势、诚意、情感、以及缘分。

    当一个漂亮的女人,遇上她需要的价值,且不管她知不知道这就是她的价格、是不是那么人有所值,她都会奋不顾身的的为此献出了她自己身体和心。

    熊东怖深信,冷若霜也一样。

    他马上安排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汪风,去与冷若霜接触。

    和汪风一起出现在冷若霜面前的,还有他手上一沓厚厚的银票。

    董三爷喉咙“咕隆”一声,他狠狠吞咽了一下口水,虽然老眼昏花的董流星,并猜不出那沓银票,具体的价值有多少,但他敢肯定,这些钱,足够买下他十座“流星花园”。

    反倒是朱四两跟彩戏师几个“穷哈哈”,没有感觉到太多惊讶,因为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银票那玩意儿,长的是什么样子。

    “若霜姑娘,这一笔钱财,足够使你享用到下下辈子了。也许姑娘你还年轻,不知道赚钱艰辛。我比你年纪差不多大上一辈,所以才敢劝你几句:女孩子家家,不比男人,打打杀杀一辈子,那是不可能的事。你手上要是有了这一笔钱财,就不必再去干‘杀手’这一份冒险玩命的工作了,你只要手里有钱,要名得名、要势得势、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外面那群被董老三忽悠得团团转的泥腿子,说到底,不也是为了钱吗?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

    汪风在旧日“同壕战友”羡慕、愤恨、鄙夷等各种复杂眼神的关注下,向一脸冷艳、目光落寞的如霜姑娘,直抒来意,只要对方收下了这笔足可供她享用一世享用的财富巨款,那么,“大风堂”跟“凉城客栈”就是一家人了。

    然而,大出汪风意料的是,无论他怎样口吐莲花,冷若霜的回答都只有一个字:“滚!”

    然后,汪风就滚了。

    他惶然地滚回“冷枫堡”,向主子回报自己的劝说任务告败。

    “大家不要气馁。”熊二爷反而心平气和的安慰大家:“这个女孩子还年轻,不知道钱财的重要性。这个方法不行,我们大可再来一个方法,钱她不喜欢,我们就给她权,大大的权。”

    于是,章子姨带着熊二爷的厚望和任命书,二度出现在冷若霜的面前。

    ”都说‘小女人不可一日无钱,大女人不可一日无权’,这是熊二爷亲手签发的任命书,上面有‘镇东军’的大印和二姑娘的芳名,职位一栏,姑娘随便填写,二爷说了,就凭姑娘的才貌,即便是做个从二品的副元帅,也不为过,指挥千军万马、富贵无双的女将军,总要比屈身当一个‘塞外’客栈小伙计,要好上太多了吧?”章子姨满怀热切的规劝道:

    “我们女人如果掌了权,照样可以像他们那些臭男人一样,三房六室,金屋藏娇,使奴唤婢,酒池肉林,住的琼楼玉宇、吃的山珍海味、穿的绫罗绸缎、行的车水马龙。现在,这样的掌权机会,就摆在你面前,只要二姑娘您,在上面签个字——”

    冷若霜果然在任命书上签了个字。

    她用为唱歌傻笑的小蜻蜓描眉眉笔,随意的随手在上面画了一个随便的“滚”字。

    于是,章子姨愧然滚回去,向主人回报招揽任务失败了。

    熊东怖却只是笑笑,他摸着章子姨圆润的玉笋,笑着说道:“不要紧,没关系,失败乃成功的后娘,失败几次,也就快要成功了。”

    他又去把玩章子姨另一只玉笋,突然“嘿”笑道:“这小女子,不要钱,够清高!不要权,够傲气!不过呢,资料上说,她亲手杀了她的丈夫温良玉,跟洛刀王和安乐侯,好像都有过一腿,一个年轻的小寡妇,正是精神空虚,**寂寞的时候,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一下‘美男计’,万一行得通呢?”

    一说起“美男计”,大家伙都来了精神,这种“艰巨”的任务,当然所有的雄性下属,都抢破脑袋、争着嚷着要为大当家提枪上阵,奋勇杀敌。

    “美男计”,顾名思义,是一定要由美男来完成,如果派出去的是一个像“孙亚斌”的鬼东西,人家如霜姑娘看第一眼就恶心的连隔夜饭都吐了,还计你妈个爪啊!

    熊东怖身边不但有人才,还有美男。

    潇洒风流的“剑帅”独孤映岳绝对算一个,俊秀飘逸的冷武侯更要算一个,威武雄健的夏侯十一也勉强算一个。

    不出意外,“美男计”的实施者,当从这三个人中,选任一个。

    然而,熊东怖却提出了第四个人选——

    他自己本人。

    “你们认为,‘大风堂’上下,还有比我更美的美男子吗?”熊东怖摸着卤蛋也似的光头,张着长满麻点、疤痕、白斑的血盆大脸,自信满满的问身边人。

    然后,一大群“睁眼瞎”都严肃认真、一本正经、信誓旦旦、五体掷地的表示:

    “二爷英俊潇洒,五官精致,面白如玉,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实乃万千少女少妇的梦中情人、意淫偶像!”

    “熊大当家‘大风堂’第一美男,实至名归!”

    “胡说!大当家怎么能是‘大风第一美男’呢?那应该是‘大宋’第一美男啊!”

    “要我看,就是‘天下第一美男’的称号,都委屈了熊大美男子,应该是‘古今中外、古往今来第一美男’,还勉强差不多。”

    “什么潘安、什么宋玉,那些丑八怪,见了二爷这等绝世容颜之后,都得羞愧的灰溜溜爬回棺材里去!”

    “冷若霜一个山野弃妇,能得到二爷垂青,那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二爷一出马,保管那小妞手到擒来,任骑任打。”

    “可惜啊!可惜卑职是个男的,要不然的话一定会被二爷的俊美迷死而不能自拔,主动献身而不知贞操的啊!”

    ……

    一时之间,各种阿谀奉承,肉麻到了极点。

    “那是自然,美男如我,也只会在冷若霜这等第一流的精品女人身上浪费精力。”熊东怖受用的道:“那些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差劲女人,对我熊大美男来说,不但仅仅是浪费精力,而且是浪费我宝贵的精汁。”

    在场的亲信跟客卿们,都立时响起了此起彼落、绵绵不绝的掌声喝彩,以及赞美、歌颂、崇仰、羡慕熊大美男子龙精虎猛、禀赋过人、夜跨千娇、到老弥坚、金枪不倒、桃花连连、艳遇不断的声音。

    后来,听说,熊大美男精心打扮了一下自己,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带着重礼,去向冷若霜冷二姑娘求亲,那个冷艳到极致的美丽女子,也只回了他一个字:

    “滚!”

    熊东怖一群人气急败坏、灰头土脸的走后,冷若霜悄声问身边早已疯癫的小姑娘蜻蜓:“那个姓熊的丑逼哪来的?”

第六章 一份屎上最不要脸的答辩

    “冷枫堡”上下里外的人,都知道最近的熊二爷,心情很不好,脾气很暴躁,短短几天,已经有三个堡丁两个丫鬟一个奶妈,被他撕成了碎片。…≦,

    熊东怖之所以如此狂怒,不但仅仅是因为冷若霜拒绝了他的追求,更是因为他之前派往“京师”打探消息的“辟邪裤衩”带回来了一个让他很不舒服的坏消息。

    通过在朝里的人脉和关系网,裤衩先生已经查出,怂恿指使“御史台”龙傲骨一班言官上奏弹劾熊二爷的幕后“黑手”,正是左丞相李伯纪。

    同时,裤衩先生还得悉,官家此次采纳了李相的意见,一明一暗派出了两支钦差队伍,一队明察、一队暗访。明面的自然是“掌印大太监”李彦一行内官,旨在麻痹“辽东府”诸官;暗中一队,则是李相长子、新任吏部右侍郎李仪之,轻车简从,带着两个下人,化装成旅人百姓,深入“关外”民间,进行暗访调查,收集熊部罪证,这一路,才是最要熊二爷性命的。

    震怒的同时,熊东怖也后怕的舒了一口长气,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派了窦辟邪上京打探端倪,要不然的话,自己非得吃了李纲那老匹夫的暗亏不可,亡羊补牢,犹时未晚,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补救。

    熊东怖深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句民俗,要想如李彦那群内官般依葫芦画瓢、用金钱、美女来贿赂腐蚀李纲的儿子李仪之,那是极不可能的事。

    既然拉拢不过来,那只有杀掉喽!

    要想保住自己的命,只有要了礼仪之的命!

    于是,熊东怖派了新近拜到他门下,成为他门生和玩物的芙蓉姐姐根凤姐,去办这件事。

    芙蓉姐姐是个出嫁的妇人,肤白,胸颇大;凤姐是个待嫁的姑娘,肤黑,胸也不小。

    熊东怖对这对尤物床上的功夫很赏识,所以,他想给这两个奇葩女人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他要给她们升官赏赐的理由。

    ——李仪之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的身边只带了两个仆从,杀他,跟杀一只鸡,实在是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所以,熊东怖把这次立功受赏的良机,赐给了芙蓉姐姐跟凤姐。他相信,这两姐妹一定不会有负所托,一定会极快的、成功的带回李仪之的人头。

    芙蓉姐姐跟凤姐,在熊二爷的大床上和两腿间,接受完任务,第二天天不亮,就挺着一对大胸和淬毒的的暗器,雄赳赳、气昂昂,向“黑水镇”进发了。

    ——据密探的消息,李仪之和他的两个仆从,正在那一带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熊二爷翘着二郎腿,喝着“花雕”,听着章子姨唱着淫词小调,优哉游哉地等着李仪之的人头。

    果然,芙蓉姐姐跟凤姐极快的回来了。

    不过,她们并没有带回熊二爷想要的东西,并且少了两样东西。

    芙蓉姐姐少了一只耳朵,凤姐少了一颗门牙。

    根据连姐妹的哭诉,二女刚一接近正在与“黑水镇”屠村余生的几位老人询问情况的李仪之,陪在他身边的两个青衣小帽的仆从,就对她们动了手。

    他们只动了一下手。

    轻轻的动了一下。

    然后,那个黑黑瘦瘦的少年,就一剑削去了芙蓉姐姐一只挂着镶金耳坠的耳朵;另一个长发披肩的汉子,就一刀磕飞了凤姐一颗突兀唇外的龅牙。

    “想不到啊!想不到李纲那老匹夫,为了保护自己儿子的小命,竟然将身边‘腾讯堂’的高手墨小黑和姬北命都派出了京城,是我失算了!”熊东怖是这样自责的,并且好言安慰两位受了伤害、受了委屈的两位“美人”,好好下去“休息”。

    自从那天之后,“冷枫堡”上下人等,再就没见过芙蓉姐姐跟凤姐这两个女人。

    直到有一天,心情不错的熊东怖,吩咐下人,去请冷副堡主、朱副总堂主、夏侯副将军,这三位堡中、堂中、军中的副手,陪他一起吃早餐。

    丰富的菜肴端上桌面,仆役们盛上热腾腾的白饭,熊东怖开始请大家喝汤。

    汤瓮里的主料,不是蚯蚓、蛤蟆,就是蜘蛛、老鼠,甚至汤面还飘着一堆堆茅坑里的绿蛆,当冷武侯、朱七七、夏侯二十一,坐到餐桌前时,都被汤锅里的臭味熏得难以呼吸。

    实在是太臭太臭、太恶心了!

    连这三个向来杀人不眨眼的武林高手、江湖好手、战场老手,都忍不住有点想呕吐。

    但是他们不敢呕出来、吐出来,甚至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

    他们只能把已经到喉管的呕吐物,再面带笑容的,暗暗咽回去。

    看着熊东怖对着那瓮恶心腥臭的汤,用勺子喝得津津有味、啧啧有声,他们都不知道熊东怖最近又在修练什么邪门的武功。

    熊东怖热情的招呼他的三个下属喝他的“美味”,三个副手都小心翼翼的喝着汤,仿佛生怕汤里会伸出一只捏住他们鼻子的怪爪。

    四个人,一边喝汤,以便讨论现在的时局。

    这段日子,李仪之带着墨小黑、姬北命已向熊东怖翻查对质了八宗案血案,其中包括:

    案件一,“大风堂”前任大当家孟东堂灭门惨案,疑为熊东怖所为;

    案件二,诸葛喜、诸葛英叔侄内讧反目,双双毙命,也甚为“可疑”;

    案件三,杨弋捷一案明显是屈打成招、冤假错案,恐与熊东怖有关;

    案件四,小蜻蜓被奸疯之事,也要熊东怖解释清楚;

    案件五,镖头尉迟北“下落不明”,疑为熊东怖所为;

    案件五,“东北八大犊子和四大神兽”之死,疑点重重,身为上司,熊东怖难以置身事外;

    案件六,“渔樵耕读”四执事“突遭狙杀”,大有文章;

    案件七,上京告御状的学生中,先后有四起人,在路上尽遭人埋伏屠杀,疑与熊东怖有关,至少,参与伏击屠杀的人,有不少是熊东怖在“大风堂”里的高手和“镇东军”里的要将;

    案件八,“黑水镇”的屠村案,这件四百一十六口人命的惨案,要不是熊东怖指挥干下的,“辽东”府方圆九百里之内,谁有这个能力和胆量?!

    除去这八宗惨案,例如“上元节”长街四十一路人被杀惨案等许许多多侵害黎民、剥削百姓的伤天害理案件,都已收集了种种罪证和线索,要熊东怖伏法认罪。

    这些罪证和线索,除了被盘剥、压迫、欺凌、虐待苦久的学生和百姓,勇于告发和乐于检举之外,冷若霜姑娘也鼎力协助,以致事半功倍。

    证据确凿,李仪之连同都督蔡鋆、钦差大臣李彦,三堂会审,将熊二爷“请”了过去,然后,李仪之以“刑部司右侍郎兼办‘辽东’路巡按使”的名义,要熊东怖对八大惨案作出必要、如实的解释。

    熊东怖当天绝对衷心的合作,他的辩词似乎比任何一位受害的家属、亲朋都激愤无比:

    “太不像话了!我的门人和部属,竟然瞒着我,作出如此之多伤天害理、灭绝人性的肮脏事来!做为当家和上司,我太疏忽大意了,我太感到自责和惭愧了!

    三位大人,都是英明睿智的清官,当都知道朝廷对熊二的皇恩浩荡和厚恩栽培,蔡,李二位相爷与童大公公也一直信重我,熊二这才以布衣之身,稍掌军权;江湖道上的朋友,也还算都厚爱抬举我,一直也都赏给我一些薄面,我这才在武林中有了那么一丁点的声望和名气。三位大人想来也会有同感,人一旦有了点权力、沾了点名气,他身边手下的人,在增多的同时,就难免良莠不齐、难以管束起来。

    我的这些不成器的手下和不停话的部下,也许是为了封官、也许是为了讨赏,他们私下瞒着我,干下这些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恶行,说实话,今天我得知真相之后,心中极其难过……可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就算他们是我的人、我也绝不能偏私、更不能罔顾法律袒护他们!

    天理昭昭,法网恢恢。那些触犯国法的门人和部下,待我查明之后,一定交给有司,严惩不贷,决不姑息!

    蔡大人是知道我的,李大公公也是我的旧识,侍郎大人我也神交已久,我熊二是怎样的一个人,相信三位大人心里,都有一个明断。众所周知,我的操守品德很好,我是一个一心向佛,连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都难过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的老实人,朝廷破格拔擢我,京城里几位主持庙堂的大佬,也都一直很肯照顾、可怜我这个目不识丁的粗人,我能今时今日的地位,来之不易,我怎会知法犯法、自毁前程,去干那些猪狗不如的勾当呢?

    至于我那些贪赃枉法、有怠职守的门人和部下,熊二恳求三位大人一定不能看在熊二的面子上徇情营私,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严办严惩,给受害的黎民百姓一个交代。太不懂法了,太过分了,我回去必须要好好整肃一下一堡一堂一军的内部邪恶力量了,就算是为了我的基业和地位,他们如此一意孤行、不择手段,也太伤我这颗脆弱无比的心了!”

    说到最后,熊东怖“伤心”的几次哭着昏厥过去。

第七章 !

    熊东怖将一切的责任和罪行,都推给了他的部署,由于没有直接的证据,加上蔡鋆跟李彦两位同僚的伊利维护,李仪之只得是暂且让熊东怖回府闭门思过,等待核查结果。↖,

    天明熊东怖一回到“冷枫堡”,立即传下“龙头棍”,召集一堡、一堂、一军的三大亲信吃早饭,召开紧急会议。

    喝汤的过程中,熊二爷做出了一系列的部属和应对:

    立即开释关押在“黑水军牢”的安东野,请他回来将养身体,代替“停职期间”的熊二爷,主持“大风堂”日常工作;缉拿煽动无知群众、造成冤假错案的冷屠夫、汪风、章子姨等众,将所有的“好事”,都列为三人的名下;由布伯主持,“狼心狗肺”、“鸟弓兔狗”协助,马上着手毁灭小蜻蜓等证人证物。

    于是乎,由“公正廉明”、“大义灭亲”的熊二爷一声令下,将一众犯事之徒,全部捉拿归案,以释民愤,以安民怨。

    做完这些事,红光满面、油光满脸的熊二爷,才有心情,殷勤热情的招呼他的三位亲信副手喝汤,他和蔼可亲的问三名属下中的唯一女性:“七嫂,汤的滋味,还算可口?”

    朱七七强颜欢笑的才咽下一根老鼠的尾巴:“可口,可口。”

    “可口就多喝一些,女人啊,就需要多滋补一下身体。”熊二爷竟然温柔体贴的亲自为女下属盛汤。

    “谢谢二哥。”朱七七看着碗汤里半死不活、还在挣扎的一条蜈蚣和小半碗蜿蜒游浮的绿蛆,她强行逼迫自己忍者喉间的呕吐物。

    “亲爱的嫂子,你怎么不喝?汤不够热吗?”熊东怖关心地问。

    “够热,够热。”朱七七忙不迭的地道。

    “那就还不趁热喝,在二哥这里,不用拘束,咱们都是一家人。”熊二爷亲热的搂过朱七七瘦小的香肩,并且温柔的用汤勺喂她。

    “嫂子多谢二哥。”朱七七闭着眼,含着泪,“享受”身畔狗熊般的“二哥”给她的服侍和美味。

    喂了一碗朱七七,熊东怖又津津有味的自己喝起汤来,“咔”的一声,熊二爷咬碎了咀嚼嘴里的蝎子骨头,并开始啜食里面的骨髓,吧唧带声,然后,他忽然兴致勃勃的问道:“你们三位,有没有发觉一最近堡里少了两个人?”

    三个下属都连忙异口同声的回道:“没有。”谁都不敢多回答一个字。

    熊二爷兴奋的道:“女人啊。”

    然后,熊二爷像一个兴奋的小孩子,在向客人展示自己心爱的秘密玩具似的,他解开自己安寝的火炕竹席,推开了上面的两块石板,让三名副手看清楚下面洞里的情形:

    带着魔神恐怖面具的冷武侯、顶盔挂甲的夏侯二十一、花容失色的朱七七,他们三人一起看到了两个披头散发、不成人形的女人,和两只趴在她们身上“嘿咻”正猛、“进出”正急的白猿和黑狼狗。

    两个女人全身一丝不挂,她们几乎是躺在猿粪跟狗便堆里,带着满身满脸的抓伤、咬伤,承受两只兽性大发的发情禽兽糟蹋;她们的头发上、脸上、身上,挂满了、沾满了动物的粪便,根本看不清楚她们的本来面目。

    这两个女人,都奄奄一息,但都没死,都有一口活气,活着受罪、受辱、受难。

    三大副手面面相觑,他们一时都不知道,这两个被一猿一犬祸害的人鬼难辨的大胸女人,倒底是什么人。

    “三位,你们不打算和她们姐妹两个打声招呼吗?他们可跟你们是熟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了,冷军师、夏侯将军,你们两个可都睡过她们脓,还有七嫂,她们可是你最好的姐妹呢,你们真的不认不出她们了吗?她们是芙蓉姐姐和凤姐啊!”熊东怖大为惋惜的道:

    “她们姐妹俩半个月前去杀李仪之失了手,着了相,我只能把她们隐藏保护起来,怕她们长困寂寞,我还好心好意的将打了‘发情’针的大白和老黑一起送给她们两个骚包做伴!”

    说这话,熊二爷又坐下来喝汤,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下面的人,不管是谁,犯了错,都要付出代价,是也不是?她们的身子还有一点用,所以我不会让她们马上就死……嗯?你们三个都杵在那儿做什么?汤快要凉了,都快坐过来陪爷喝完这瓮鲜汤啊!”

    “呃——哇————”的一大声,朱七七终于呕吐了出来。

    对于朱七七的“失态”和“失礼”,熊二爷认为,这是对他的“不尊重”,作为惩罚,熊东怖当天以自己却一个夜间用的尿壶为由,拿走了供奉在“黄鹂堂”、朱七七亡夫彭怒烈士的骨灰罐,丢在了床脚,充当夜壶。

    那天晚上,熊二对着彭怒的骨灰罐撒尿小解的时候,他突然全身连同小便器都打了个机灵——

    他突然想起,今晚应该是布伯行动的时间了。

    ——为了能成功且出色的完成熊二爷交代的任务,一脸奸诈的布伯,对自己手上的人手,做了细致的划分。

    “鸟弓兔狗”四杀将,负责佯攻“流星花园”,并故意放走了司徒白马,去向冷若霜求救;冷若霜一收到求援,马上嘱咐小蜻蜓索好门窗,青衣单剑,星火驰援“流星花园”。

    冷若霜前脚一走,伏在彩戏师家附近暗处里的布伯,当即命令“狼心狗肺”在外面警戒放哨,自己独自一人,去敲那扇破烂的像垂朽老人的柴门。

    敲门声响起前,小蜻蜓躲在内屋抱着若霜姐姐买给她的布娃娃哼着若霜姐姐教给她的格;花花绿绿的彩戏师跟满身猪油污渍的朱四两,正在外屋间的残灯下说话。

    “我说彩戏师,你也打了几十年光棍了,过日子没有个女人不行啊,你带着小蜻蜓一路往返‘关东’和‘塞北’,对她就没什么想法吗?”朱四两搓着长满厚厚茧子的粗手,向灯下缝缝补补的彩戏师试探道。

    抬头瞄了一眼里屋唱歌的小女孩儿,见她没有察觉,彩戏师才低声埋怨同伴道:“老朱,你胡咧咧个啥?我这把年纪,都能做人家爹爹了。”

    朱四两压低声音,凑过来道:“年纪不是问题,你不见董三爷的六姨太,比董小姐还要年轻,”他指了指了自己的脑子,继续道:“虽说蜻蜓姑娘这儿有问题,可毕竟是个女人,传宗接代没问题啊!你就忍心你这祖辈传下来的‘西洋戏法’,到了你这辈儿,就失传啦?”

    彩戏师耳朵里听着小蜻蜓似有似无的哼唱,默不作声起来。

    见同伴似乎有些心动,朱四两趁热打铁:“你要是不好意思,等一会二姑娘回来,我替你和她说,让二姑娘为你们两个做主,今晚进洞房,把喜事给办了。”

    沉默了一会儿,彩戏师在灯下发出一声短叹:“一个人打滚了半辈子,说不想那事儿,那是假话;可是蜻蜓那孩子是十三爷的人,一个疯癫痴傻的花骨朵也似小姑娘儿,我都土埋半截了,又老又穷,不能做那个孽啊!”

    就在此时,他们听见有人厚重的敲门声。

    乡下暮夜里,这叩门之声,听来既空洞的心慌,也沉实的心惶。

    屋里的小蜻蜓探出头来,喜溢于色:“霜霜姐回来了?!”

    彩戏师纳闷的道:“姑娘才走不久,这里离‘流星花园’,可是有着一段子路程,二姑娘脚程再快、轻功再好,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个来回啊!”

    朱四两也狐疑地道:“都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彩戏师举着油灯,披衣去开房门。

    开门一看,只见一个满脸写着奸诈二字的青袍客,负手立在门前月下。

    虽有月色,但丝毫照不出不速之客的五官轮廓,就只感觉这是一个相当奸诈的人。

    彩戏师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一些世面,他抑制住自己莫名狂跳的心脏,他张口欲问:“兄台您找哪一位──”

    他一开口,一件物体,快逾急电,像一个感叹号,“嗖”的一声,打入了他的嘴里。

    快!

    快得彩戏师连应变、闪躲、施法、招架的时间,都没给!

    屋里的朱四两,昏暗中,只看见站在门槛处的彩戏师,背对着自己,身体一动不动,心中感到奇怪,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谁敲门啊?”

    映着月光一照,就看见彩戏师一张完全爆烈得像虎口一般大的稀烂嘴巴,朱四两大骇,他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对面那个满脸奸诈的人。

    那个人就站在他面前,好像已经站好久了。

    “小蜻蜓快跑去找二——”就在朱四两张口疾呼之际,那个奸诈的青袍客一扬手,那个惊艳的“感叹号”,便“嗖”的一声,打入他口中,连他那声喊的后面两个字“姑娘”,也闷死在嘴里。!

    这时候,夜空中,云遮月,稀沥沥的雨就开始下了。

    那长发披肩的青袍怪客,仰面看着阴晦的雨空,面上的奸诈之气,渐渐消弭,忽然变得感伤了起来。

    里屋的小蜻蜓,听到外面半天没有声响,她大着胆子,蹑手蹑脚地走出来。

    蓦然,她看到外间屋里有一个伤感的背影。

    一个伤感的人。

    他在伤感的看着夜空的伤感雨丝,默默感伤。

    小蜻蜓有点惊、有点讶、有点怕。

    这个人不是耍戏法大叔,也是杀猪大哥,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那个人正缓缓的、慢慢的、徐徐的、轻轻的转过身来,跟小姑娘打了一个伤感的照面。

    这人的五官,在昏暗里屋子里,虽然看不清楚,却有一对伤感的眼,眼里似有很多感伤的话,都遭感伤没;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无言无语也不需要言语的,无一处不伤感,无一处不感伤。

    当他看到惊吓成一团的小蜻蜓的时候,他的眼神和神情也变得更加伤感。

    一向喜爱小动物而她自己本身也像是小动物一般的小蜻蜓,很快的,从惊恐,到友善,转而到同情,她痴痴傻傻的道:“白头发大叔,你看见耍戏法叔叔和杀猪哥哥了吗?”

    那个白发的怪人,只用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嘘,左右看看无人,低声神秘得道:“我刚才看见一个叫‘布像话’的坏人,杀了你的耍戏法叔叔和杀猪哥哥,小姑娘,你一个人在家,自己千万要小心啊!”

    “那白头发大叔,你是谁啊?”姑娘果然害怕起来。

    那人抚摸着腰畔“感叹号”形状的铁锥,伤感的道:“我叫布别离。”

    然后,他就发出了他的武器,一个惊艳的——

第八章 ?

    布伯长叹了一声,他伤感的眼眸,流露出一种即将亲手打破一只自己最心爱的美丽花瓶般的感伤神情。¤,

    “嗖”的一声,这只“感叹号”,似从亘古蛮荒世界里劈面而来,又消失在亘古蛮荒世界的黑暗中去。

    布伯突然向幼小、疯癫、稚美的小蜻蜓发出了他的“感叹号”飞椎。

    精光一闪。

    布伯的飞椎应手而中。

    当他收回他的链椎之际,小蜻蜓刚刚发育的胸上,忽然开了一朵花,血色的花,灿烂的血色之花。

    布伯一出手,小蜻蜓就中椎哀然倒下——

    他还是狠心的杀死了这个小姑娘,虽然他的内心深处,曾经对着小姑娘,有过那么一点点心动。

    小蜻蜓倒地的同时,布伯身手扶住她的纤细腰身,然后他把小姑娘平平放在桌上,动作轻缓温柔,神情伤感沉痛的喃喃自语:“布别离本不想杀你的,但是我说不过布像话,他要杀你,不是我想杀你,我好喜欢你,我好不舍得你死掉,你知道吗?”他轻柔的拂去小蜻蜓脸上的几绺发丝,他将落在地上的布娃娃从新放在小姑娘的臂弯里,他虔诚得像不忍惊扰更不敢亵渎猫小女孩儿的尸体。

    他越来越伤感,就在他伤感得无以加复之际,蓦然厉声喝问:“谁在外面?!”

    “郎新。”

    “苟费。”

    两声答话响过,跳进来的是熊东怖的两大得意门生“狼心狗肺”。

    “都解决掉了?”苟费态度很有些无礼地问。

    布帛无视对方的问话,他也根本没将这两个“墙头草”看在眼里,他只是感伤的道:“我去引冷若霜过来入局,你们两个留下,按计划布置一下现场,记住,不准碰那个小姑娘。”走到门口时,他又回身加重语气的留下一句:“你们两个最好记住我说过的话!”

    “狼心狗肺”很不服气,他们是熊二爷座前的亲信弟子,然而,布伯这个“外来人”,根本没把他们哥俩放在眼里。

    ——他还敢命令咱们!

    “死了的小姑娘,有什么不能碰的,难道还要讨回来当鬼妻不成?!”郎新咕哝着。

    “他不让碰,老子偏要碰!”苟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去扒小蜻蜓尸体上的裙子——

    郎新总觉着不妥的道:“师弟,这么干,怕是不太妥当吧?我怎么总觉着这个布伯,有点怪怪的……”

    “有什么妥当的,这么嫩的小货,丢了就丢了,不玩也可惜了,师兄你没兴趣,就去外面帮忙把风,小弟一人独享好了!”说这话,苟费已经扒光了小蜻蜓的裙子和内裤,整个人都趴到了桌子上尚有余温的女孩儿尸体上,前后蠕动着……

    郎新见劝阻不了,只能是在一旁袖手观赏。

    时间不长,在少女白净的尸体上留下一滩肮脏的流物,苟费歪下桌子,一边提裤子,一边淫笑着问同伴:“师兄,要不也来一炮?”

    郎新正迟疑间,灯火一晃,人影一闪,满头白发、满面感伤的布伯出现在昏暗的屋子里。

    灯晕下,柔顺可怜的小蜻蜓,已给人剥光了衣衫,一身血污。

    布伯伤感的眸子,陡然燃烧了起来,他厉声喝问:“谁做的?”

    “我干的!”苟费还没来得及提好裤子,他毫不在意的邪淫着笑道:“廿四先生,您也想上吗?”

    郎新急自后用手捅了一下师弟腰眼,和颜悦色得甚至有些低声下气的向布伯道:“廿四先生,我已经劝过我师弟不要碰她了。不过,师弟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他只是年轻贪玩,一时没有把持得住──”

    他的话未说完,“嗖”的一声,感叹之号,自布伯腰间暴出,急遽而至,“嗖”的一声,劲风过处,那飞链铁椎,又缠回到了布伯的腰间。

    郎新只觉眼前血光一线,他身前的师弟苟费的脑袋,就变得稀巴烂,就像一个熟透了的五彩西瓜般,在烈日下爆裂,白色的脑浆、红色的血液,溅了师兄郎新满身满脸。

    这怵目惊心的一击,委实令郎新震骇得呆如木鸡。

    “冷若霜就要赶来了,快把现场布置妥当,”布伯吩咐了一句,他似再无继续杀人之兴致,他伤感立于窗前,望着外面夜空里绵绵秋雨,手捂微疼的心口,多愁善感的呢喃道:“我布别离是一个伤感的人,我喜欢败落的残花、我喜欢半弦的钩月、我喜欢悲伤的离歌、我喜欢卷刃的刀锋,我喜欢未酬的烈血、我喜欢多劫的少女,我喜欢一切能使我伤感的事物,可是,你们这些俗人,为什么?为什么要破坏掉这伤感的一切呢?”

    当布伯胸中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时,冷若霜的脑海里,也泛起了无数个问号:

    ——当冷若霜青衣单剑、披星戴月赶到“流星花园”时,董流星董三爷正被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和一个体形娇小的女子,一弓一刀围攻正急;董小姐董红绫给一个长耳少妇的双叉,逼到角落里,衣破发散,十分狼狈;还有一个驼背老者,在一旁掠阵。四个夜袭者,都蒙着面巾,地上横七竖八,已经躺着不少伤口惨烈的死者和哼哼唧唧的伤者。

    让冷若霜起疑的是,那三名蒙面人,完全有能力和机会,三、五招内就解决掉董家父女,可是他们就是缠斗而不下杀招;然而,冷若霜一赶到,三名蒙面人就各自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发一声喊,与掠阵的蒙面老者,纵身上楼,越墙而走。

    好像他们四人,是故意等待冷若霜来救场似的。

    冷若霜马上追了下去,她想查个究竟。

    夜空突然下起了毛毛雨,四个蒙面人,在巷子口分开,分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逃逸。

    从他们撤退时发的那声喊,冷若霜已经判定那个娇小的如同一只小鸟的女子,应是他们中的首领,若霜不管另外三个方向逃窜的蒙面人,只追赶那个雨中在民房和民房之间跳跃飞掠的小女子。

    追着追着,一所矮檐下,陡地向她飞出一个“感叹号”,那力有千钧的大铁椎,穿透雨幕,迎面轰然砸向疾驰中的冷若霜。

    是谁?

    冷若霜在心中,发出问号的同时,她的手上,也发出了“问号”!

    ???????

    离别钩!

    剑尖弯曲成钩状的“离别钩”,像一个发出问天问地疑问的“问号”,在风雨中,锁住了迎面轰来的“感叹号”——

    !

    隐藏在矮檐下的布伯,一击不成,马上逸走。

    冷若霜紧追不舍,一直追着那个白发青袍飞锥刺客,最后追到了彩戏师的穷窑。

    ——不好!

    冷若霜心里忽然警觉得暗呼一声!

    有血腥味!

    她拔出了“问号”,她的“离别钩”。

    然后他看见了彩戏师倒在门槛处的尸体,接下来是胸毛茂密的朱四两的、赤条条小蜻蜓的。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是这样!

    ——我刚才离开的时候,三个伙伴还有说有笑好端端的?半个时辰的功夫,怎么?

    就在若霜在悲愤未几之际,她就听见了脚步声。

    两个人,一男一女,老马识途般的出现在现场,是穿着皮裤的汪风和盘着头发的章子怡。

    二人似乎吓了一大跳!

    汪风手指冷若霜,不住的后退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竟然杀了我们的邻居!”

    章子姨抓着汪风的皮带,尖声大叫:“不好啦!冷若霜行凶杀人啦——”

    冷若霜百口莫辩,又急又怒,暗想:“这两个男女,不是被熊东怖抓进牢房审查了吗?怎么会如此之巧合的出现在这里?”

    狐疑之间,她刚上前一步要开口解释,已听有人大喝道:“凶犯住手!冷若霜,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乡亲,还要杀这两个人证灭口不成?!”

    远处的巷子口,石桥上,夜雨里,走出四个踢着黑皮灯笼、打着乌黑雨伞的官差,并肩向他们行来。

    ——谈、何、容、易。

    参军谈猎心、团练何敌生、刺史容铁树、提辖易关东。

    他们四人带了百余名轻骑便服的边军士兵,扇形掩至,将冷若霜围住。

    还有不少乡亲,听到汪、章的尖叫声和容铁树的喝斥声,匆匆披着雨衣、打着灯笼,正向这里赶过来,其中一个,还是一路小跑的董流星董三爷。

    董三爷和女儿董红绫、女婿司徒白马,一见冷若霜,都纷纷向官差指证:

    “就是她!”

    “她是杀人恶妇!”

    “我董三爷以我的名誉对天发誓,我刚才亲眼看见这个冷若霜杀死彩戏师、朱四两和小蜻蜓的!”

    冷若霜勃然大怒,她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董三爷和女儿、女婿冷“哼”了一声,按剑上前一步,七嘴八舌的董家父女翁婿,全都噤了声,全都躲在了“谈何容易”身后。

    容铁树上前一步,他低咳一声,沉声道:“二姑娘,须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辽东府’是个**制的地界,可不比你们‘凉城客栈’,今晚的事儿,二姑娘就多包涵些,吓唬到这些用于跟犯罪分子作斗争的小老百姓,就不太好了!”

    冷若霜银牙紧咬,沉声道:“姑娘并没有杀人!”

    参军谈猎心和团练何敌生、提辖易关东,马上进屋查找现场,偏生在彩戏师、朱四两、小蜻蜓的尸体上和尸体旁,都找到了属于冷若霜的物品,例如一块香巾、一支眉笔、一块玉佩。

    容铁树狞笑一声,厉声道:“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何狡辩?来人啊!将杀人凶手冷若霜拿下!”

    冷若霜的一颗芳心往下沉:

    她开始明白了。

    她明白自己已经进入了一个圈套。

    ——是谁在设计我呢?

    我该何去何从??

    ???

    (卷终)

第一章 流言·一群追腥逐臭的蝇

    “辽东府”一下子就炸了锅!

    那晚雨夜之后,情势急转直下,各种对冷若霜和“凉城客栈”不利的新闻和传说,就像一群群追腥逐臭的绿头苍蝇,发现了感染的伤口一般,一旦发出腐烂的味,于是都飞绕群集挥之不散了。∽↗,

    这些日子以来,州府县城的街头巷尾、都盛传着各种流言:

    “凉城客栈”来的那个二姑娘冷若霜,其实根本就是一个江洋大盗、杀人女贼!

    她早已跟“光头强”暗中勾结,她杀了反对熊二的彩戏师、朱四两和小蜻蜓,如果她不是守熊二的指使杀人灭口,当时在场亲眼目睹她杀人行凶的汪风、章子姨、还有董三爷,都在第二天的公堂上一致翻供,都力证是彩戏师跟朱四两奸杀了小蜻蜓、而后争风吃醋互殴而死呢?一定是这些人受了熊二的好处和威胁,保护真凶冷若霜从而做了伪证!

    有人说冷若霜收了熊二的巨款,因为道上跑跑的人都知道,这女人本身就是一个职业女杀手。

    也有人说冷若霜企图嫁给熊二爷,做“辽东府”的女主人。

    前阵子,熊二敲锣打鼓、声势浩大的向冷若霜求婚示爱,不少街坊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这女人当时还当着邻居们的面儿假装清高,哼哼,说不定心里早就巴巴的想要嫁入豪门了呢?

    既然她对熊二爷有意思,替熊二铲除不利证人,就是理所应当、合情合理的推断。

    何况上次的游行示威,万民沸腾,本大有可为,但却叫冷若霜已出面就给平息了,这不明摆着是她在暗中袒护熊二吗?!

    原本董流星跟一些不甘寂寞的乡绅名流、学生儒士,想借着民愤,将事情闹大,以期在乱局掌权富贵,他们一致觉得一直规劝被他们蛊惑起来的愚民容忍的冷若霜,从中作梗,碍事碍眼至极;这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开始推波助澜。

    当所有人都在怀疑、疏离、谩骂、攻击冷若霜的时候,熊东怖反而站出来为冷若霜在公开场合数次辩护。

    “若霜是个有正义感、有仁慈心的好姑娘,大家不要重了某些‘有心人’的圈套。”熊东怖慈祥和蔼的说道:“我信任她,也请父老乡亲们相信她。”

    熊二爷这么一公开为冷若霜讲好话,百姓们就更深信他们是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了。

    就连朝廷钦差大臣李适之和带来的“腾讯堂”高手墨小黑、姬北命,以及衙门和军方有良知的正义之人士,也对冷若霜失去了原有的敬意,代之的是鄙夷。

    几乎所有与冷若霜共过事、共过难的人,在董三爷父女的号召下,都纷纷出来跟她划清界线,并指斥她为虎作伥、寡无廉耻的残毒和卑鄙。

    开始,与冷若霜有过接触的墨小黑和姬北命,都不相信冷若霜是那种见利忘义、贪生怕死的人,然而,到了最后,不由得他们不信——

    ──因为那天至少有五百八十名老百姓,一千一百五十九只眼睛看见喜笑盈盈打扮漂漂亮亮的冷若霜,陪着熊二爷在“小姑庵”烧香拜佛。

    “那天啊,熊二和冷若霜两个狗男女手挽手,臂挽臂,眉来眼去的,大庭广众的非常的亲密!”一只眼睛的泥瓦匠“独眼龙”崔半目在寡妇大白梨的店里喝早茶的时候,当着六十七名街坊邻居,如此气愤的道。

    崔师傅是个老实本分、老实巴交的人,大家都知道他从来不会撒谎。

    大白梨能说会道,她的小酒店,更是闲人散客传播小道消息的集散地,崔半目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城乡所有的地方。

    大家都信以为真,深信不疑。

    没有人注意到,崔半目不日之后就搬了新房子,也没有人注意到,大白梨不久之后脖子上多了一条金闪闪的项链。

    ——事实上,那天,熊东怖在“小姑庵”烧香还愿,冷若霜青衣冷锋,面无表情的立在他不远处,并没有传说中那般亲昵举止和亲密的动作。

    冷若霜有冷若霜的想法。

    她打算改变策略。

    冷北城将她一个人派来“关东”,是因为其她的三个姐妹,都遇到了和她同样艰巨、同样艰难的的困局,没有人给她支援、没有人给她帮助,她只能一个人孤军奋斗。

    既然是一个人,就不能轻言牺牲。

    自己若是牺牲了,“关东”数以百万的黎民百姓,竟会沦入水深火热的浩劫中,万劫不复。

    冷若霜勇猛,但不鲁莽。

    勇猛和鲁莽,是两回事。

    她知道,她不能坐牢。一旦失去人身自由,就成了待宰的羔羊,还谈什么拯救万民于水火?

    若霜知道熊东怖喜欢她,他布了这么大的一个局,就是为了逼她就范。冷若霜直接去见熊东怖,并冷冰冰的告诉他:“要我做你的女人可以,除非你一统‘关东’,成为真正的‘关东’之王。”

    熊东怖当时大喜过望、他欣喜若狂、他狂喜不已,他当即表示:“不愧是我熊东怖喜欢的女人,果然与众不同,给我三年时间,我让你做上‘东北王’的女人!”

    冷若霜冷漠的道:“你成功之日,便是我穿上嫁衣之时。”

    熊东怖心花怒发,他当即命令汪风、章子姨、以及早已暗中向他靠拢的董三爷父女改供,并指示他的人,往后都要视冷若霜为新夫人,不得有半点轻忽和怠慢。

    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虽然于熊东怖,冷若霜还是清白之躯,但几乎所有的人,都将她视作了熊二爷的女人。

    对于熊东怖的种种示好、示爱、示宠的取悦欢心,冷若霜依然冷若冰霜,独来独往,毫不假以辞色;她越是这样,熊东怖就越对她殷勤讨好,所求所欲,一概应允。

    凡是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冷若霜选择留在熊东怖身边,她要利用熊东怖这把“屠刀”,将“辽东”境内的贪官、酷吏、恶霸、豪强、狠将、悍匪、以及诸多外国敌对间谍帮会,逐一铲除个干干净净,还老百姓一个安定生活和太平世界。

    这个计划,庞大而艰苦、凶险而漫长,但若霜不怕,因为她勇敢,因为她容忍,因为她做过豆花娘,她知道老百姓的苦。

    那些被熊东怖愚弄利用的百姓,对她种种的误解和重重的谩骂,若霜苦在心里,笑在脸上,她不怨,更不悔。

    她不能露出一丝的怨言和悔意,她不能让跟她朝夕相处、雄壮如狮但心思歹毒的光头男人,对她有一丝丝的怀疑。

    熊东怖外表凶恶野莾,目不识丁,大老粗一个;但是,若霜比谁都清楚,那些都是他掩盖野心、戒防下属的假像,他的心里想什么,外人永远难以猜透。

    就像对自己,熊东怖面上对自己的到来欢喜万分、手舞足蹈、忘乎所以,然而他对自己还是不放心的,否则的话,他又怎么会派心腹弟子郎新,暗中一直监视自己呢?

    冷若霜决定,先除掉郎新这个卖主求荣的“大风堂”叛徒!

    “狼心狗肺”,孟东堂收养的孤儿,他们不念恩情,反过来害死主人全家,他们多活一天,都是对这个世界的侮辱。残害小蜻蜓遗体的苟费,已经死在彩戏师家中,这个郎新纵然不是行凶者,也是帮凶。

    夜深人静的时候,冷若霜掏出贴身而放的一块丝帕,上面有着一长串的名字,她在“郎新”的名字上面,用朱砂画了一个象征死亡判刑、大大的“叉号”!

    然后,若霜的黛眉眉梢,掠过一丝狠意。

    这份死亡名单上的人,都该死,都得死!

    这几天,冷若霜都一直陪着熊二爷在“小姑庵”吃斋念佛修身养性,京里的两位钦差还在,熊二爷的侦讯工作还没有结束,他如此做派,当然是给京官和百姓们看的——

    ——像我这么一位生性向佛、慈悲为怀的好人,怎么会是害民恶霸呢?

    一般人拜佛烧香都是去和尚的庙里,唯独熊二爷喜欢去尼姑的庵里。

    “天下僧尼是一家,我们做为信徒,不应该有性别歧视,要一视同仁;那些师太清修辛苦,我们也要多捐点香油钱、多给予一些关爱,让他们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温暖。”熊东怖是这样教育身边的人的。

    身边的人都纷纷说熊二爷高风亮节普渡众生爱满人间世人楷模温暖如春大爱无疆,冷若霜听到耳里,却是冷嗤一笑,心道:“还不是‘小姑庵’里那个财迷心窍、见钱眼开的老尼姑智能,每晚都叫不同的小尼姑给你熊二睡觉享用,你才关照这些凡心不死的姑子的!”

    这天早上,熊二爷在庵堂里的观音像前,赤条条的抱着智美、智慧两个同样一丝不挂的小尼姑嬉戏,一大两小三个光头,在香火缭绕的琉璃灯前,相映成趣。

    冷若霜像一根标枪般,笔直的按剑站在七尺远的地方,目光冷冽,神容落寞看着观音像手中的仙露瓶,若有所思。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员红铠猛将,他身材高大,威风凛凛,身上弥漫的不同寻常的杀气,证明此人是上过真正战场、经历过真正两军对攻冲锋厮杀的百战之人,他的一条腿,似乎有些不方便,应该是在疆场上受过伤。

    这员红铠猛将,也是冷若霜“死神册”死亡名单上的人,他叫夏侯二十一。

    夏侯二十一没去看主将的一龙戏双凤,更没去看观音娘娘手中的玉露宝瓶,他在看着冷若霜,在看她手中的剑。

    这个时候,郎新送进来熊二爷每早必服的“人参茶”。

    冷若霜的“死神册”计划,自此开始——

第二章 仇恨·一支神憎鬼厌的箭

    众所周知,熊二爷每早都必饮一杯“人参茶”补充体力。

    熊二爷日理万机,夜理万鸡,没有充足的体力,这怎么可以?那怎么能行?

    为熊东怖准备“人参茶”的,当然是他最信任的得意弟子郎新。

    ——自己的饮食,当然要自己信得过的人来准备才安全、才稳妥;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得罪了那么多仇人和仇家,说不准被哪个王八蛋在饮食里给老子下了巴豆下了泻药下了毒!

    熊二爷对别人的命视如草芥,他对自己的命却一向很小心。

    郎新也很小心。

    他小心翼翼的端着参茶进来,小心翼翼的将茶盏放在熊东怖面前,目不斜视,气不稍喘。

    天知道要是不小心把这盏参茶打翻了,喜怒无常的主子会不会当场生撕了他!

    郎新才“娶”了一个芳龄十五的黄花闺女,他还不想死的这么早。

    但他还是死了。

    杀死他的,是冷若霜。

    熊东怖刚将茶盏举至唇边,耳边就想起了冷若霜一声冷喝:“大当家小心!”

    站在对面的红铠猛将夏侯二十一神情一顿,目光一凛,他在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第一想法是:我立功表现的机会到了!

    ——夏侯二十一虽然是手握兵权、也是掌握实权的军方高级将领,但他知道自己毕竟不是熊东怖的嫡系,要想得到熊二爷的信任、要想攫取更大的权势,自己就要立更大、乃至最大的功劳。

    什么是更大、最大的功劳?

    计毒莫过于绝粮,功高莫过于救主。

    现在,就有一个立大功的机会摆在了、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夏侯二十一不是没有立功的能力,他自是缺少立功的机会。

    既然机会抓到了,就不能放过。

    ——放过机会,就是放弃自己的大好锦绣前程。至于郎新是否是被冤枉的,关我什么事?老子子要立功受奖,你死不死跟我没一个大子的关系;况且,本将军早就瞅那对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狗东西不顺眼了!

    夏侯二十一做出的第一个反应是:弹指射出一叶鱼鳞甲片,在熊二爷的星星厚唇,即将触碰到茶盏边缘的那一刻,不偏不倚的打翻、打碎了那盏参茶以及装参茶的“青花瓷”瓷杯。

    智美跟智慧两个小尼姑,花容失色,一个惊叫着逃开,一个吓得软成一滩烂泥。

    熊东怖脸色大变,目光陡然如刀,骤然射向不知所措的郎新——

    郎新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耳边就听冷若霜娇喝一声:“郎新,你往哪里逃?!”

    郎新没有反应过来,他一见熊东怖野兽般的森怖目光射向自己,再一听冷若霜的喝叫,他下意识的转身拔腿就跑——

    背后响起熊东怖失望而又愤怒的冷笑。

    一想起熊二爷平日对待部下的残忍手段,郎新跑得更快。

    跑着跑着,郎新突然想到:‘我为什么要跑?我做错了什么?我要是这么稀里糊涂的跑了,没有错不也变成千错万错大错特错了吗?”

    可惜,高度紧张之下的郎新,醒悟得太迟了。

    他刚想转身回去向熊东怖解释清楚刚才只是一时害怕才跑、并不是因为自己做了对不起二爷的事畏罪,冷若霜就斫下了他的头颅。

    ——就用她那把系在腰畔似钩非钩、似剑非剑的“离别钩”。

    这个时候,夏侯二十一表现出了比在疆场上还要英勇十倍、百倍的英气和勇气,他亲自在自己打碎的茶盏碎片以及参茶残羹里,仔细的检查察看,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在参茶里找到了一个体积极小、小到不仔细看肉眼都看不到的金色小甲虫。

    熊东怖的眼睛都绿了,他的胡子也竖起来了,他的目、耳、口、鼻七个窟窿都在往外冒白烟,他气急败坏的传令何无庸马上滚来见他!

    在等待何无庸的这半盏茶的时间里,暴怒如雷的熊二爷,只做了一件事——

    他操起佛案上的木鱼,一下、一下、一下……将郎新的脑壳,狠狠地敲得粉碎,白色的脑浆,溅满了他疯狂的面部。

    熊东怖最恨手下的人背叛自己,尤其是他信任的人。

    那种仇恨,就如一支流星赶月的离弦箭,一旦发出,就被各种愤怒的情绪,冲昏理智,无可挽回。

    就在两个小尼姑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熊东怖猛击郎新头部砸坏换到第七个木鱼的时候,抱着药箱的何无庸,终于带着一身酒气,连跌带爬的赶到了。

    何大夫本来以为熊二爷又要他为自己配制用于床战的“虎狼之药”,没想到熊东怖脸色铁青的交给他一粒微乎其微、小之又小的金甲小虫。

    看到那粒金甲小虫,何无庸当时一身的酒气就没了,一脸的醉意也消失了!

    “此虫名叫‘金罗蛊’,是‘蒙古’喇嘛饲养的一种蛊虫,中蛊者噬心啃髓,痛苦万状,为‘天罗坛’控制驾驭‘中原’武林高手的密器。”何无庸酒醒之后,第一时间给出了详细的答案。

    已得到这个答案,熊二爷也不拜佛了、也不烧香了、也不修身了、也不养性了、也不睡小尼姑了,他带着一干随行手下和一腔怒火,盛气腾腾、凶焰汹汹的回到了自己的指挥中枢“冷枫堡”。

    一回到老巢,熊东怖就对急急惶惶赶来俯首听命的一群部属宣布了一件事:

    宣战!

    向谁宣战?

    当然是收买本帮“叛徒”郎新、意图下蛊谋害熊大当家的“天罗坛”蒙古大头子岱森达日!

    “岱森达日这个人,曾经做过柴小王爷的贴身高手(参见《凤凰台》、《霸王命》卷),是个十分有勇力的猛士,对付他,我们要万分小心。”熊二爷是这样对他的一帮手下说的。

    熊二爷的一大群杀手、狠将,纷纷挺胸而出,踊跃报名要求参战;

    “‘蒙古’鞑子在二爷的地盘里,横行不是一天两天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是时候该收拾这群满身挂着羊骚的鞑子了!”

    “敢对二爷下毒,撩二爷的胡须,那就是自取灭亡啊!”

    “没二话,灭了这帮鳖养的!”

    ……

    乱糟糟的请命请战请令之中,熊东怖笑视“军师”冷武侯。

    冷武侯马上发言:“岱森达日麾下‘风沙七十六骑’(参见《离别钩》卷第一章)悍勇无比,不可小觑。对付‘天罗坛’,须用智取,不可力敌!”

    “天下第一诸葛‘的称号,绝对不是白叫的,冷武侯很快给出了“智取”之计——

    ——城里的董流星董三爷,一向跟“蒙古”人有马匹和皮毛上的生意来往,岱森达日每次到城中,也必会到董三爷的“流星花园”痛饮。

    现在,岱森达日这个马贼头子,就在董三爷家豪华花园里喝得烂醉,杀他易如反掌。岱森达日一死,他那帮手下势必一哄四散,“天罗坛”的地盘跟财物,自然就要收入熊东怖囊中。

    这般简单到就像去拉泡野屎的任务,当然所有的人都想去立功。

    也包括了冷若霜。

    冷若霜一提出要去为熊二爷料理岱森达日,除了仍在极力争取的梁少兔,其他的人,都知趣的默默缩回了手。

    熊东怖挥掌打掉了梁少兔两颗兔子般的门牙,梁少兔就再也不敢与冷若霜争了。

    熊二爷把这个狙杀岱森达日的任务,交给冷若霜的同时,也表示出了担忧和关心:“美人第一次单独去执行任务,对头又是一个赳赳武夫,你让为夫我怎么放得下心呢?”

    说了一大堆肉麻到让冷若霜全身直起鸡皮疙瘩的情话蜜语之后,熊二爷又表示,美人去可以,但必须在部属里选一个副手,协同你一起行动,他这才放心。

    选谁呢?

    差不多所有的人,都争相恐后的想要和“新夫人”霜美人立此殊功!

    夏侯二十一甚至把自己的指头,就差一点戳破自己的鼻梁骨了!

    所有人都很起劲,除了捂着腮帮子的梁少兔。

    因为她也是熊东怖众多的女人之一,她跟冷若霜争功、争宠,她心里很讨厌、很憎恨这个后来居上的女人,她也相信,对方心里同样的厌憎自己这个处处和她争抢的“情敌”。

    然而,冷若霜偏偏选了她。

    夏侯二十一几没为之气结。

    他以为凭借自己与冷若霜在“小姑庵”的那次成功“合作”,冷若霜一定会选择他。

    哪曾想冷若霜却选择了一直跟她过不去的梁少兔来领此大功一见,失神失策之下,他那根自荐的指头一偏,差一点插瞎自己的眼珠子。

    梁少兔大吃一惊、大喜过望、惊喜交加、喜极而泣,她当时抱住冷若霜,一个劲儿的向“新夫人”赔不是,并连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痛骂自己是“小心眼”。

    冷若霜笑容不语,冷艳的像一朵“黑郁金香”。

    熊东怖高高在上,看着“妻妾和睦”,同心戮力为自己办事,他高兴的像当了“九五之尊”的皇上。

    冷若霜带着感恩戴德的梁少兔,直奔十六里地之外的“流星花园”,去为“自己的男人”称霸“东北”,迈出第一步!

    ——狙杀岱森达日,铲除“天罗坛”。

    董三爷早就跟熊二爷暗通款曲,他早早使人的急巴巴送消息过来:岱森达日现在就在他家中,他和他的四个“蒙古”手下,都被他的美酒,灌得烂醉如泥,只等“新夫人”霜美人来取走首级。

    冷若霜带着梁少兔和杀气,马上出发!

    出发之前,冷若霜拿出那方“死神册”,化掉了名单上梁少兔的名字——

第三章 欲望·一口吞云吐雾的井

    “流星‘花’园”董三爷的房间里,现在有四个人。最快更新访问:。

    除了刚闯进来的冷若霜与梁少兔之外,就只有两个人和一地的空酒坛子。

    两个人都喝了很多酒,也都醉了。

    一个是假寐的董流星。

    一个是真醉的岱森达日。

    冷若霜一进来,冷冰冰、美‘艳’‘艳’的一张脸,就向睁开眼睛的董流星老脸上一凑,急问:“鞑子怎么样了?”

    董三爷得意的道:“这就是‘‘蒙’古’马贼大头子、‘天罗坛’坛主,岱森达日!”

    ——原来这个伏案醉得不省人事的“‘蒙’古”大汉,就是此前名噪京城、曾经一拳打死一头牯牛、倒拉三匹烈马的大力士岱森达日!

    冷若霜握着梁少兔的手,笑道:“好妹妹,你立功的时候到了,去,把那鞑子的头,砍下来,献给二爷,姐姐保你把唐小鸟那个‘女’人压在身后。”

    ——唐小鸟是熊东怖的情人之一,她娇小漂亮,远比长着兔牙尖耳的梁少兔受宠吃香,梁少兔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姐姐……新夫人,您真的把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我?”梁少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点语无伦次的问。

    冷若霜含笑,向她重重的点点头。

    “谢谢新夫人,兔子它日荣华富贵,必不忘姐姐提携之恩。”梁少兔感‘激’万分的说完,反身就去杀岱森达日。

    曾经的“‘蒙’古第一勇士”岱森达日,现在已经烂醉如泥,鼾声如雷,任人窄割;休说梁少兔这样的好手,就是来个三尺小童,也能把他杀死于醉梦里。

    梁少兔‘露’出牙‘洞’两旁尖光熠熠的兔牙,说话漏风的笑道:“大个子,对不住啦!”

    她的刀还未落下,他面前“呼呼”大睡的岱森达日,突然睁眼,眼瞪如同龄!

    梁少兔吃了一吓,然后尖叫半声——

    她也只能尖叫半声,她的后半声尖叫,和她的白如雪兔的身体,一同湮灭!

    岱森达日身高臂长,他就是坐在地上,也一拳打在站着面前的梁少兔的‘胸’,由于他的拳力太刚猛,他那一拳不但打入梁少兔‘胸’腔里,还自她背部穿透了出来。

    “啊!?”

    这并不是梁少兔的叫声。

    她已没有机会喊叫,她已经当场死亡。

    失口惊叫的是董三爷。

    这只“老狐狸”,一看见岱森达日出拳打死了梁少兔,他就知道完了。

    自己这条老命,也完了。

    “老‘混’蛋,跟我们‘‘蒙’古’勇士比酒量,你有病吗?”岱森达日一拳击毙梁少兔,紧接着另一拳遥轰向董流星。

    董三爷武功原本不俗,岱森达日一拳砸向他,他一下子躲到了冷若霜背后,惶急的道:“新夫人救我!”

    冷若霜横身挡在两个男人中间——

    岱森达日一拳击中冷若霜。

    奇怪的是,被击中的冷若霜毫发未损、安然无事,他身后正要逃离房间的董流星,却“轰”的一声,血‘花’四溅,整具身体给打得血‘肉’模糊。

    “隔山打牛!”冷若霜冷‘艳’的笑着:“坛主好俊的功夫!“

    “若不是二姑娘提前通知我,董老三勾结姓熊的要谋害我,让我防着点,再俊的功夫,今晚恐怕也无用武之地了。”岱森达日抱拳诚恳的道:“谢了,二姑娘。”

    说罢,他大踏步往外走——

    “且慢——”冷若霜身形未动的道。

    “怎么?”岱森达日在冷若霜身后顿住虎步,回头道:“二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你打算怎么谢我?说说而已吗?”冷若霜还是没有回身,声音冰冷的像“天山”绝顶的千年雪莲。

    “二姑娘它日若有吩咐,我岱森达日跟手下的‘风沙七十六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岱森达日用拳头将自己铁打一般的‘胸’膛,击打得山响,最后鼻口都打得溢出了鲜血——

    一个人无论怎么拍‘胸’膛诅咒发誓,都不可能蠢得把自己拍打得鼻口窜血!

    岱森达日的致命伤在心口!

    冷若霜始终没有转身,她的身体也自始自终没有动过,她只是动了一下垂在下面的手挽,那柄“离别钩”剑尖,便反腕倒上刺入毫不做防备的岱森达日心口!

    岱森达日呆怔怔的看着那柄古怪的钩剑,他的血液,也正在顺着剑上的五道血槽,飞速的流失——

    “如果你和你‘天罗坛’的马贼团伙,能给边境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那就算谢过我了。”直到岱森达日铁塔也似的巨大身体轰然向后倒塌,冷若霜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火光,人影,嘈杂……

    “岱森达日杀了董三爷跟梁执事,我已经替你们报仇了,两位节哀顺变。”在冷漠的对赶到现场的小姐董红绫跟姑爷司徒白马说完这句话,冷若霜便在纷‘乱’的火光里和董小姐的哀泣声中,冷然的独自离去——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熊东怖的笑声,惊飞了“冷枫堡”院落墙角枫树上鹊巢里一对黑白相间的喜鹊。熊二爷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这确实是一件很令熊东怖很高兴的事情。

    他刚收到“‘裤’衩辟邪”的消息,昨夜凌晨,“流星‘花’园”的“白马红绫”火拼“天罗坛”的“风沙七十六骑”,双方战到天亮,“风沙七十六骑”损伤过半,狼狈逃回大漠,“白马红绫”也伤亡掺重,从此一蹶不振。

    ——“霜美人”略施小计,就为自己除掉了董流星和岱森达日这一个内忧、一个外患两大绊脚石,一夜之间,我熊二爷的霸业版图就多了两大块,“霜美人”果然是我的贤内助啊!

    对于梁少兔的死,熊二爷一点也不在乎,左右不外是一个武功平平、姿‘色’平平的平平‘女’人,比起“天罗坛”成千数百、延绵千里的马匹和牧场、比起“流星‘花’园”累千积万、‘肥’沃百亩的粮仓和田产,她的命,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死神册”勾掉“董流星”和“岱森达日”这两个名字后,冷若霜开始向熊二爷请命了,她磨拳擦掌的道:“我们虽然除掉了‘天罗坛’,但其它三家未必就此服气,尤其‘金衣帮’,他们‘契丹’人,一直以来都是‘‘蒙’古’人半个主子的‘太上皇’,‘金衣帮’里,除了萧北熊是个人物,其他的角‘色’,都不成大器。‘契丹’人觊觎我们‘大风堂’已久,不如挟灭‘天罗坛’之威,我们一举攻下‘金衣帮’,省事省力,也让这些番邦异族和武林同道瞧瞧,我们‘大风堂’与熊二爷,是绝对不好惹的。”

    熊东怖沉‘吟’道:“嗯……‘金衣帮’是一定要消灭的……”

    冷若霜立即双眼发亮,霍然站起,笔直如枪的道:“二爷,请派霜儿打头阵。”

    “打是打,”熊东怖却诡道:“但不是先去攻打‘金衣帮’。”

    “嗯?”冷若霜黛眉一挑,‘露’出不高兴的模样。

    熊东怖急忙站起,将“霜美人”扶到自己的虎皮‘交’椅上坐好,道:“美人,你听我说,现在‘西夏’国‘一品堂’的八思巴活佛跟萧北熊走得很近,你一攻打‘金衣帮’,‘党项’人便一定赶来救援。‘金衣帮’的萧北熊再加上加上‘一品堂’的八思巴活佛,这两大高手联手起来,阵容恐怕决不在当年我们‘关东三虎’的声势实力之下!”

    冷若霜凝眉道:”“那我们先去攻打‘一品堂’,再回头来吃掉‘金衣帮’。”

    “傻丫头,他们俩个是‘唇’齿相依,互为奥援,不管你先攻打哪一个,另一个就会赶过来联手结盟,对抗到底……除非──”熊东怖森然冷笑,‘欲’言又止。

    冷若霜“咕噜”了一声,少见可爱的嘟起香腮,美‘艳’脸上闪过了一掠狠‘色’:“双管齐下!既灭‘金衣帮’,又吞‘一品堂’,一个不留!”

    熊东怖笑了。

    他一笑,就像一头沸腾的‘毛’熊:“爷就是喜欢你的狠、你的勇、你的冷、你的美!”然后他话锋一冷,道:“不过动手之前,我们不妨先拿‘‘女’真’人的‘昊天教’开开刀!”

    冷若霜颔首道:“二爷果然深谋远虑,‘辽东’与‘‘女’真’族地接壤,后备力量强悍,万一‘昊天教’趁我们与‘金衣帮’跟‘一品堂’双线‘交’火之际,在背后捅我们一刀,我们还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举一反三,不愧为将来‘东北王’的‘女’人,”熊东怖得意的狂笑道:“霜美人,爷放权给你,你放心去做事吧,等为夫做了天子,你就是统领六宫、母仪天下的皇后!”

    ——权势的迅速膨胀,让熊东怖已经开始坐上“称孤道寡”的美梦。

    冷若霜立即着手‘荡’平“昊天教”!

    “昊天教”教主完颜格格,“死神册”榜上有名,这位“‘女’真”贵族,屡次率金兵铁蹄南下牧马,残害边境百姓,不得不除!

    首先,冷若霜指示“‘裤’衩先生”窦辟邪,四处放风,声称“昊天教”要背叛‘金国’,加入我们的“大风堂”;

    紧接着,在冷若霜的授意下,熊东怖也公开表扬:“‘天罗坛’是得‘昊天教’教主完颜格格大力协助,才得以顺利歼灭的,所以大事褒奖。”并向完颜格格及‘昊天教’极力示好;

    ——这两步棋子落完,“金人”开始怀疑“昊天教”,“‘蒙’人”则仇视起完颜格格来,完颜格格自以为有“关东”土皇帝熊二爷给罩着,所以也根本没把任何族群帮会放在眼里,越发趾高气扬,嚣张蛮横了起来。

    第三步棋,就是熊东怖趁热打铁,与完颜格格立下盟约,互不侵犯;

    第四步棋,结盟当日,唐小鸟、雷大弓、何老狗三人去挑衅完颜格格,都受了不轻的伤;

    最后一步棋,以完颜格格背盟违约、伤害盟友,出师平‘乱’之名,在“昊天教”上下正大事庆祝“结盟”之际,冷若霜一举歼灭了“昊天教”完颜格格以下,无一幸免。

    完颜格格此前得罪“东北”各部,临危时向诸胡求助,竟无一支人马来救。

第四章 忏悔·一剂欺世盗名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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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削平了金人侵扰“东北”边境的最大一股势力“昊天教”,冷若霜并没有忘记近在肋腋的一根“骨刺”,那就是“流星花园”的残部“白马红绫”。

    自董流星死后,他的女儿、女婿董红绫、司徒白马,声势已大不如前。董家父女强买强卖,侵占农民田地,民怨极大,冷若霜下定决心,假熊东怖之手,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冷若霜先以“大风堂”大当家“准夫人”身份出面,付上巨额钜金,拜托“白马红绫”替熊二爷劫持“长白派”一批黑货。一来董小姐这对小夫妻,实在不敢得罪财雄势大的熊二爷,再则“流星花园”近期与蒙人交恶,财产损失连连,急需资金周转,便没有多加考虑,便草率应允了。

    是日,“白马红绫”上下尽出,却不料冷若霜先一步知会了官府衙门,“长白派”的“黑货”,早已给督府的人缴获了,驻守那批“黑货”的人正是“辽东”总督蔡鋆的部下“谈何容易”,还有一干军士、民壮、捕役、衙差,“白马红绫”被蒙在鼓里,昏天黑地之中,不知就里杀了过去,杀的却全都是吃公门饭的官人。

    “白马红绫”这下子可算是把祸闯了,当时即便过去跟“六连环”沾亲带故有些交情的武林同道,也都不敢淌这趟浑水,冷若霜立即抓住时机,私自调动“镇东军”一部,将如丧家之犬的“白马红绫”等人团团围住,然后把他们的家人都抓了来,小夫妻二人便放弃了抵抗,自刎而死,“六连环”自此江湖除名。

    当天晚上,冷若霜跪在“小姑庵”佛前,忏悔了整整一个凉宵,想起董红绫小夫妻临死前的怨恨眼神,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以恶制恶,我不知道我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但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我就已经无法回头。

    “蒙人叛杀了我们的董三爷,如果我们任之由之,一点没有动作,其它的外族势力,一定会以为我们示弱怯阵,而且已经无能完蛋了,所以才失去还手之力;如此一来,道上的各路人马,就都会联手对付我们了。”冷若霜继续给全神贯注倾听自己讲话的熊东怖“洗脑”道:

    “所以,二爷要想成大事,就一定要不断的强大、不停的壮大。依靠京里的那些人,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有靠山,也未必就一定可靠,它总有倒的那一天;怎样变得更强大、更壮大?那就是进攻。我们一旦动不间断的强大攻势,别人就知道我们仍然强壮,不敢招惹,皆避锋茫。就如霜霜的剑法,只进不退,有攻无守,进攻,一向都是最好的防守。”

    熊东怖赞许的点点头,豪笑道:“美人言之有理,甚合我意。”

    朱七七疑问道:“照二爷和新夫人的意思,我们既不攻‘金衣帮’,又不打‘一品堂’……那么,我们怎样一个‘由攻代守’呢?”

    冷若霜推开熊东怖探到大腿上的熊爪,冷峭的道:“我们袭击‘落花轩’。”

    一旁的夏侯二十一叫了出来:“什么!?”

    朱七七不解的道:“是四大外族的人要谋害大当家,我们不去攻打‘金衣帮’,也不去收拾‘一品堂’却无端端的去对付‘落花轩’,难道新夫人还生怕咱们树敌仍不够多吗!”

    只有冷武侯不动容,冷若霜马上觉了,直接问他道:“军师可明白霜儿的用意?”

    冷武侯沉静的分析道:“‘落花轩’萧家,自萧扬眉执政期间,就开始对‘关东’地盘,开始了漫长而有效的蚕食,现在,萧家已经渐渐成为了‘大风堂’统一‘关东’武林的最大阻碍之一。现在道上都传得沸沸荡荡,‘大风堂’的新夫人,必定进击‘金衣帮’、‘一品堂’之际,我们突然转头去攻‘落花轩’,必定能一举收效,将萧家的势力,彻彻底底逐出‘关外’。”

    冷若霜抚掌笑道:“军师就是军师,不专注一城一地,着眼于全局大略,二爷能有你这等人才襄助,如玄德得遇卧龙,霸业可期。”

    熊东怖眼海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机,豪笑道:“美人心计,再加上军师智谋,一个正宫娘娘,一个烹国宰相,这个天下,迟迟早早要改姓熊的,哈哈哈……”

    冷武侯急忙躬礼:“新夫人过奖,能得圣君如主公,才是武侯的福气。”

    朱七七面色一忧,夏侯二十一脸色一窘,都不敢插言。

    冷若霜冷艳艳的笑道:“‘落花轩’原本是比较强大的,可是就是因为野心太大,想私吞‘骷髅盖’,萧扬眉跟好手萧六、孟楚白都已死在斯役(参见《骷髅盖》卷),而因为‘彼岸花’之事,萧家另一好手萧三,也战死在‘幽冥谷’(参见《彼岸花》卷),现在,‘落花轩’稳得住‘关东’大局的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就是萧四,另一个便是萧十。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要毁灭粉碎‘落花轩’在‘关东’的地盘和势力,极为简单,只要杀了这两个姓萧的,就一切解决了。”

    “好!”夏侯二十一跳起来,摩拳擦掌的讨令道:“我带几个偏将去做了他们!”

    “我领几个香主也一起去!”见熊东怖阴怖的目光扫过来,朱七七忙跃跃一试的道。

    熊东怖笑眯眯的道:“两位忠心可嘉,不知道美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夏侯二十一大声道:“咱们明日下手,干他***!”

    朱七七深恐落后的道:“今夜就出动,杀他个片甲不留!”

    冷武侯则不紧不慢的道:“谋定而后动,先讲萧家那两兄弟引出他们的‘破婆坡’据点,才好下手。”

    冷若霜却说:“我看二爷早就有安排了吧?”

    熊东怖嘉许的看了他一眼,道:“马上出,格杀二萧。”

    几名副手都吃了一惊:“马上?现在?”

    “七嫂,还记得你手下那两个废物姐妹芙蓉姐姐跟凤姐吗?她们犯了错,我给她们吃了些小苦头,留她们一条小命,就是要用在今天。”熊东怖见朱七七面色一颤,仍然笑眯眯的道:

    “我早已经吩咐芙蓉姐姐和凤姐走出兽笼、梳洗打扮,分头把萧四跟萧十引出他们的分舵了。二萧好逐声色,分舵里的萧家姐妹女嫂,他们都淫遍了,也都没了兴趣,所以,他们时不时的就会出来觅野食、打野战,他们寻欢玩女人,也不是非得要年轻的、漂亮的,是个新鲜的女人、能上就行。他们现在已去了‘大风镇’的‘大白梨’小酒馆,一个找弄芙蓉·,一个上凤姐,大白梨是‘大风堂’外围的不记名弟子,所以讯息一定不假。这两个色鬼,最多带上二、三十个手下出来,剩下的事,你们当然不用二爷教了吧?”

    三大副手都奋亢异常的说:“明白,二爷。”

    “你们为二爷在前面冲锋陷阵,二爷在后方也不得闲,我要负责解决你们杀人之后的问题,”熊东怖以一种清白无辜的腔调语气陈诉道:

    “你们在外面杀个把人,其实很容易,一刀下去,就什么都解决了;但比较麻烦的是,二爷我要费心费力去解决你们杀人善后的问题。

    大家都知道:我对付‘落花轩’,这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萧家跟四大外族,都不是好东西,那像我们‘大风堂’这等正气侠义?我熊二一向都只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救万民于水火为信条,却仍常遭李纲等奸臣陷害,诬我于不忠不义。唉!可谓是好人难做啊!

    要防备朝堂上的暗箭,这且不算,我还得去应付‘正义联盟’那些伪君子,以免他们姓万的父子误会曲解,联手‘八大派’对付我们。其实,我这也只不过是打抱不平,为他们武林道清除败类罢了。可见做人难,做大好人更难,做我这样的大好人,更是难上加难了。”

    大家都点头称:“是”,都眼含热泪的为熊二爷抱屈鸣不平。

    冷武侯更涎着笑脸道:“大当家主持江湖公道、维护武林正义,实属难能可贵,却常遭同道嫉妒、奸臣误解,真真可恼。其实,现在蔡八手下那些吃公门饭的人,都吃饱了撑着不作为,像二萧这种败类,还要劳烦我们来持正卫道、斩妖除恶,要我说,蔡八这‘辽东’总督的位儿,也是时候该挪挪窝了……”

    熊东怖微微笑道:“饱受误解,常遭奚落,二爷也习惯了。我是个默默苦干、不求富贵的好人,对那些世间闲言虚名,如过眼云烟,毫无兴趣科研。今晚,你们是替天行道,为民立功,要打一个漂漂亮亮的大胜仗回来给新夫人张长脸!”

    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表示:“为二爷与新夫人而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落花轩”用了前后将近五年的时间,牺牲了百余名族人的性命,才在“关外”打下一片地盘,方站稳了脚跟。

    如今,再“关外”为萧断眉主持大局的,是兄弟二人:萧四和萧十。

    哥哥萧四,是一个极聪明、极强悍、极努力、极具野心的人,这四者加在一起,就注定了他不甘臣服、不甘心只做族长在“关东”一地的替代品。

    他虽然已做到了“落花轩”的“关东分舵”舵主,在“破婆坡”方圆五百里,呼风唤雨,一呼百应,可是对自己的要求,仍是一丝不苟。

    比如说:

    他因为一时怠懒生病或者是天气原因,有过三天没有习武练功,那他就一定会在找空暇的时间日夜苦练,补上之前的不足;

    他因为一失算、一失手间亏了一笔钱款,就会在分舵其它花费用支出上尽量削减,以填补先前的消耗;

    他跟其他帮会生冲突,不幸折损了一些手下,他就一定千方百计的招募了一些新的子弟回来,以弥补先前人手上的空缺。

    萧四就是这样一种人。

    凭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他大可随意挥霍、恣意享乐,但他仍旧勤奋、用心、借鉴。

    萧断眉之所以将孤悬“关外”的这块地盘,交给萧四全权打理,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萧四也很这争气,接手“辽东分舵”三年来,几乎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即使他有些不甘人后,又能如何呢?

第五章 情色·一纸催魂夺命的符

    萧四一直认为名命运和家族,自己不公,才会将他从繁花似锦的“江南”,“发配”到这荒凉苦寒的“关东”,孤老终生。

    他这三年来,无时无刻的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上进,打动族长,重新回到四季如春、桃红柳绿的家乡,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萧断眉一直没给他这个机会。

    即使回到“江南”,又能如何呢

    萧三死了,他的上面还有萧一、萧二两个兄长呢族长之位,怎么也轮落不到他的头上。

    除非家族里的十几个兄弟,都死绝了。

    要不然的话,就是自己身边这个老十,都比自己有机会和能力坐上那个兄弟门人人眼红的位置。

    弟弟萧十,也是个不简单的非凡人物。

    他本是萧家寄养在外面的子弟,成人后在认祖归宗,常年的百姓生活环境,让他养成了吃苦耐劳的精神和习惯。

    其实,熬到萧十今天这个“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副舵主位置,他也大可不必如在农家务农那般辛苦了,可是,他还是跟族里的普通族人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有时候,就连族人休息的时候,他还在辛苦劳作。

    他连一日三餐,也都是和族人们一样,吃的同是粗茶淡饭;他穿的衣服,也皆是与弟子们相同,穿的同是粗木麻衣;他住的房子,也尽是跟下人们无异,住的同是土房茅屋。

    是以,分舵里的族人,人人都喜欢和他亲近,都能和他无拘无束的打成一片。

    所以,萧断眉一直以来都十分重视、重用他,并让他做了萧四的助手。

    萧家这两兄弟,在“萧家十三少”这一班兄弟里,相较虚有其表的萧三、无所事事的萧六,已经算是比较杰出的两个了。

    但是,这两兄弟,却有着同一种癖好:

    女色。

    他们都好女色。

    天底下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好色,一种是很好色。

    萧四就好色。

    萧十则很好色。

    两兄弟之间,三年来能上下同心、合作的亲密无间,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都有相同的嗜好。

    他们都能吃苦、耐劳,总该在女人身上,补偿一下自己吧

    分舵里的族人,不管是姐妹、还是婶嫂,无论是老幼、或者是丑俊,这两兄弟都强行利诱,淫了无数遍。在索然无趣之后,二萧便经常结伴到三十五里地之外的“大风镇”上的小酒馆,找大白梨尝个鲜、解个馋。

    大白梨生性荡漾,见钱眼开,把自己陪了两位“萧大爷”不算,还时常会介绍镇上的一些好逸恶劳的不正经女人,给二萧陪宿,从中抽取一些油水。

    这次,大白梨又捎信给二萧,酒馆里又来了好货,是骚名素著的芙蓉跟凤姐,萧家兄弟一听就来了精神,天刚一落黑,就改装易服,带着十几名手下和一些准备打赏的散碎银子,急冲冲的赶到了。

    萧四选了他的老相好芙蓉姐姐,他一向很偏爱身材丰满的女人。

    芙蓉姐姐现在就在红色的蚊帐里。

    “骚姐姐,还害什么羞哩,”萧四迫不及待走过去:“咱们俩可是老相好啦。”

    萧四饥渴难耐的一把扯开了蚊帐,然后,他突然感觉到不对路。

    他太熟悉芙蓉姐姐的身子了,她四十挂零的年纪,虽然已经不算小了,但徐娘半老,又白又肥,更媚骚入骨。

    这像一只小鸟的女人的身体,绝然不是芙蓉姐姐的身体

    就在这一刹那间,唐小鸟的刀跟蚊帐后面雷大弓的弦、床底下何老狗的腿,全斩、击、踢中了他

    他捱了鸟刀,熬了弓弦,吃了狗腿,却仍然没忘了问一句:“你们把我的芙蓉姐姐怎么样了”

    “看来萧四少还真是多情种子啊,死到临头,居然还没忘掉那个肥嫩嫩熟媚媚的芙蓉姐”回答他的是一女声。

    一个冷艳落寞、高挑笔直的青衣少女。

    萧四鼻口已窜血,他仍在问:“芙蓉呢”

    冷若霜道:“熊二爷叫我来杀你,你去死吧”

    她让萧四死,她就出招

    一掌一剑一腿。

    一出三招。

    萧四已经被唐小鸟、雷大弓、何老狗打成重伤,除了口中念念不忘的芙蓉姐,他只能是闭目等死。

    唐小鸟、雷大弓、何老狗笑着看冷若霜出手杀萧四,他们当人不会蠢到跟“新夫人”争功劳的份儿上。

    但冷若霜的一掌一剑一腿,却不是向萧四身上招呼

    而是同时打向唐小鸟、雷大弓、何老狗。

    三大杀将猝不及防,他们同时中招,然后鸟死、弓折、狗亡。

    萧四感觉出不对,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三杀将全部死在床上,他刚一定神,冷若霜手中那柄钩剑,已抵在他的下颌。

    “你们一定杀了我的芙蓉姐”萧四失去理智的道:“芙蓉姐,我要为你报仇”

    他不顾一切的冲向冷若霜,直至“离别钩”刺透他的脖腔,鲜血染红了红纱帐。

    之后,床后,转出一个又白又肥,怀抱衣裙的裸妇。

    “你说萧四少这个人,是不是很傻芙蓉姐。”冷若霜并未回头看那女人,只是声音冷漠的道。

    “他们男人都一样,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是芙蓉姐姐的回答。

    “我在大风堂独力难支,我学要你和凤姐两个做帮手,如果你们不想再回到熊东怖床洞里跟白猿黑狗为伍,就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冷若霜的声音,愈加漠然。

    “以后,我们姐妹的命,就是霜霜姑娘的了。”芙蓉姐姐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并不高,但却能听出她心底的奋不顾身。

    “好,很好。”冷若霜转身,忽而问了一句:“对了,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回新夫人,属下方才看见本堂三位执事跟萧四互拼,不幸身亡。”芙蓉姐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在隔壁房间里,萧十趴在凤姐身上,汗出如雨,表情痛苦,动作艰辛,正是男人风流快活时最惬意的关键时刻。

    刚一泄完,他发现床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卷发女人。

    这个女人,至少比他压在身底的龅牙黑凤姐好看上十几倍,萧十心想:“难道是大白梨又给介绍来的新货”他心里想着,伸手就要把那女人往床上拽

    那卷发女人一闪身,避过了,飞踢他一脚。

    方泄完精力的萧十,头重脚轻,躲闪不过,他硬捱一脚,忍着痛,扯起一件袍子,立刻往外闯

    他知道自己种了埋伏,他不往窗外逃,也不往屋顶纵,以他的江湖经验,对头如有埋伏,把守这两处地方的,必定是来敌中的强手和硬手。

    萧十直向大门冲。

    即使正面人多势众,只要没有好手,他就不怕,他就能闯出去与四哥会合,再杀一个“回马枪”

    房门外,人不多、势也不众,只有一个人,一个穿着皮裤的中年男人,好整以暇,状甚悠闲。

    他仿佛在等待他放养在外面的猪猡回猪圈吃食。

    他见萧十推门露面,还热情招呼道:“萧十少,玩的尽心吗怎么连衣服都没穿、就光着腚跑出来了”

    前有拦敌,后有追兵,情切之下,萧十双手一扬,,两蓬“落花针”,分前。后两路激射而出

    回一刹间,萧十只觉脚踝一疼,一口锋利的菜刀,已自楼梯下砍断他的左脚

    楼梯底下也藏有敌人

    楼下是一个又矮、又锉、又壮、又凶的屠夫。

    他的下一刀,就砍断了萧十的大动脉。

    门外穿着皮裤的汪风,跟房里追出来的卷着头发的章子怡,双双中针倒地。

    萧十断气的时候,冷若霜和埋伏在楼梯底下的冷屠夫也跟了出来。

    汪风满脸都是飞针,早已了账,章子姨也是奄奄一息,气息微弱。

    “新夫人”冷屠夫盯着章子姨起起伏伏的酥胸,欲言又止。

    冷若霜冷漠的点了点头:“便宜你了。”

    “谢新夫人成全”冷屠夫喜出望外的道了声谢,扯着活气不多的章子姨一条雪白的腿,像拖死狗般,往楼梯底下拖去

    “干得好”次日晨,在“冷枫堡”,熊二爷十分满意,高兴得连连几次想去抱冷若霜,都被她闪身轻巧避过。

    “霜儿说过,在你没有成为东北王之前,你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冷若霜目光如剑、如电,冷视着熊东怖。

    熊东怖尴尬的摸摸光头,然后窘迫的笑了笑,才道:“现在,落花轩在关外的势力,已全然瓦解,破婆坡的地盘,也重新归入我大风堂的版图,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夏侯二十一忙道:“大当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

    朱七七道:“却不知大当家下一步,打算如何走”

    “现今我们高手如云,士气如虹,正是大展拳脚、大展宏图的好时候。”冷若霜目视熊东怖,冷道。

    熊东怖道:“咱们昨夜突袭落花轩,能如此顺畅无碍,除了归功于霜美人调度有方和众家兄弟姐妹用命效死,还因为萧四和萧十都以为我们要对付金衣帮跟一品堂、大敌当前,大战在即,无暇分心,他们才敢出来乔装到我们的地头上寻欢作乐,这才被我们所趁丢命。

    现今,灭了落花轩,就该轮到金衣帮跟一品堂了。所以,金衣帮的萧北熊,还有一品堂的八思巴活佛,全聚合在“野狼店”,凝集实力,随时随地可能像我们大风堂展开反扑。”

    冷武侯周虑的道:“这两大高手。两大势力联合在一起,我们确也很难一口气吞掉。”

    “所以,我打算兵分二路。霜美人和冷军师,两位各领一队,趁我率领大部队,大举进侵盘踞在野狼店的金衣帮跟一品堂,大家都以为我们腾不出人手来之际,你们暗中杀入正义联盟设在长白派的分盟,取下天山恶丐霍原假的首级,还有静玥这个妙尼来见我”熊东怖气势汹汹的表示:

    “天无二日,一山容不下二虎,自从姓万的父子俩,将霍原假和静玥参见黑白色卷这两个鸟男女派来关东之后,整日的以调节江湖恩怨、维持武林秩序为由,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唧唧歪歪,老子早就受够这口窝囊气了”

第三章 欲望·一口云吞云吐雾的井

    “流星花园”董三爷的房间里,现在有四个人。

    除了刚闯进来的冷若霜与梁少兔之外,就只有两个人和异地得空酒坛子。

    两个人都喝了很多酒,也都醉了。

    一个是假寐的董流星。

    一个是真罪的岱森达日。

    冷若霜一进来,冷冰冰、美艳艳的一张脸,就向睁开眼睛的董流星老脸上一凑,急问:“鞑子怎么了?”

    董三爷得意的道:“这就是‘蒙古’马贼大头子、‘天罗坛’坛主,岱森达日!”

    ——原来这个伏案醉得不省人事的“蒙古”大汉,就是此前名噪京城、曾经一拳打死一头牯牛、倒拉三匹烈马的大力士岱森达日!

    冷若霜握着梁少兔的手,笑道:“好妹妹,你立功的时候到了,去,把那鞑子的头,砍下来,献给二爷,姐姐保你把唐小鸟那个女人押在身后。”

    ——唐小鸟是熊东怖的情人之一,她娇小漂亮,远比长着兔牙尖耳的梁少兔受宠吃香,梁少兔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姐姐……新夫人,您真的把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我?”梁少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点语无伦次的问。

    冷若霜含笑,向她重重的点点头。

    “谢谢新夫人,兔子它日荣华富贵,必不忘姐姐提携之恩。”梁少兔感激万分的说完,反身就去杀岱森达日。

    曾经的“蒙古第一勇士”岱森达日,现在已经烂醉如泥,鼾声如雷,任人窄割;休说梁少兔这样的好手,就是来个三尺小童,也能把他杀死于醉梦里。

    梁少兔露出牙洞两旁尖光熠熠的兔牙,说话漏风的笑道:“大个子,对不住啦!”

    她的刀还未落下,他面前“呼呼”大睡的岱森达日,突然睁眼,眼瞪如同龄!

    梁少兔吃了一吓,然后尖叫半声——

    她也只能尖叫半声,她的后半声尖叫,和她的白如雪兔的身体,一同湮灭!

    岱森达日身高臂长,他就是坐在地上,也一拳打在站着面前的梁少兔的胸,由于他的拳力太刚猛,他那一拳不但打入梁少兔胸腔里,还自她背部穿透了出来。

    “啊!?”

    这并不是梁少兔的叫声。

    她已没有机会喊叫,她已经当场死亡。

    失口惊叫的是董三爷。

    这只“老狐狸”,一看见岱森达日出拳打死了梁少兔,他就知道完了。

    自己这条老命,也完了。

    “老混蛋,跟我们‘蒙古’勇士比酒量,你有病吗?”岱森达日一拳击毙梁少兔,紧接着另一拳遥轰向董流星。

    董三爷武功原本不俗,岱森达日一拳砸向他,他一下子躲到了冷若霜背后,惶急的道:“新夫人救我!”

    冷若霜横身挡在两个男人中间——

    岱森达日一拳击中冷若霜。

    奇怪的是,被击中的冷若霜毫发未损、安然无事,他身后正要逃离房间的董流星,却“轰”的一声,血花四溅,整具身体给打得血肉模糊。

    “隔山打牛!”冷若霜冷艳的笑着:“坛主好俊的功夫!“

    ”若不是二姑娘提前通知我,董老三勾结姓熊的要谋害我,让我防着点,再俊的功夫,今晚恐怕也无用武之地了。”岱森达日抱拳诚恳的道:“谢了,二姑娘。”

    说罢,他大踏步往外走——

    “且慢——”冷若霜身形未动的道。

    “怎么?”岱森达日在冷若霜身后顿住虎步,回头道:“二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你打算怎么谢我?说说而已吗?”冷若霜还是没有回身,声音冰冷的向“天山”绝顶的千年雪莲。

    “二姑娘它日若有吩咐,我岱森达日跟手下的‘风沙七十六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岱森达日用拳头将自己铁打一般的胸膛,击打得山响,最后鼻口都打得溢出了鲜血——

    一个人无论怎么拍胸膛诅咒发誓,都不可能蠢得把自己拍打得鼻口窜血!

    岱森达日的致命伤在心口!

    冷若霜始终没有转身,她的身体也自始自终没有动过,她只是动了一下垂在下面的手挽,那柄“离别钩”剑尖,便反腕倒上刺入毫不做防备的岱森达日心口!

    岱森达日呆怔怔的看着那柄古怪的钩剑,他的血液,也正在顺着剑上的五道血槽,飞速的流失——

    “如果你和你‘天罗坛’的马贼团伙,能给边境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那就算谢过我了。”直到岱森达日铁塔也似的巨大身体轰然向后倒塌,冷若霜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火光,人影,嘈杂……

    “岱森达日杀了董三爷跟梁执事,我已经替你们报仇了,两位节哀顺变。”在冷漠的对赶到现场的小姐董红绫跟姑爷司徒白马说完这句话,冷若霜便在纷乱的火光里和董小姐的哀泣声中,冷然的独自离去——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熊东怖的笑声,惊飞了“冷枫堡”院落墙角枫树上鹊巢里一对黑白相间的喜鹊。熊二爷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这确实是一件很令熊东怖很高兴的事情。

    他刚收到“裤衩辟邪”的消息,昨夜凌晨,“流星花园”的“白马红绫”火拼“天罗坛”的“风沙七十六骑”,双方战到天亮,“风沙七十六骑”损伤过半,狼狈逃回大漠,“白马红绫”也伤亡掺重,从此一蹶不振。

    ——“霜美人”略施小计,就为自己除掉了董流星和岱森达日这一个内忧、一个外患两大绊脚石,一夜之间,我熊二爷的霸业版图就多了两大块,“霜美人”果然是我的贤内助啊!

    对于梁少兔的死,熊二爷一点也不在乎,左右不外是一个武功平平、姿色平平的平平女人,比起“天罗坛”成千数百、延绵千里的马匹和牧场、比起“流星花园”累千积万、肥沃百亩的粮仓和田产,她的命,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死神册”勾掉“董流星”和“岱森达日”这两个名字后,冷若霜开始向熊二爷请命了,她磨拳擦掌的道:“我们虽然除掉了‘天罗坛’,但其它三家未必就此服气,尤其‘金衣帮’,他们‘契丹’人,一直以来都是‘蒙古’人半个主子的‘太上皇’,‘金衣帮’里,除了萧北熊是个人物,其他的角色,都不成大器。‘契丹’人觊觎我们‘大风堂’已久,不如挟灭‘天罗坛’之威,我们一举攻下‘金衣帮’,省事省力,也让这些番邦异族和武林同道瞧瞧,我们‘大风堂’与熊二爷,是绝对不好惹的。”

    熊东怖沉吟道:“嗯……‘金衣帮’是一定要消灭的……”

    冷若霜立即双眼发亮,霍然站起,笔直如枪的道:“二爷,请派霜儿打头阵。”

    “打是打,”熊东怖却诡道:“但不是先去攻打‘金衣帮’。”

    “嗯?”冷若霜黛眉一挑,露出不高兴的模样。

    熊东怖急忙站起,将“霜美人”扶到自己的虎皮交椅上坐好,道:“美人,你听我说,现在‘西夏’国‘一品堂’的八思巴活佛跟萧北熊走得很近,你一攻打‘金衣帮’,‘党项’人便一定赶来救援。‘金衣帮’的萧北熊再加上燕盟的凤姑加上‘一品堂’,这两大高手联手起来,阵容恐怕决不在当年我们‘关东三虎’的声势实力之下!”

    冷若霜凝眉道:”“那我们先去攻打‘一品堂’,再回头来吃掉‘金衣帮’。”

    “傻丫头,他们俩个是唇齿相依,互为奥援,不管你先攻打哪一个,另一个就会赶过来联手结盟,对抗到底……除非──”熊东怖森然冷笑,欲言又止。

    冷若霜“咕噜”了一声,少见可爱的嘟起香腮,美艳脸上闪过了一掠狠色:“双管齐下!既灭‘金衣帮’,又吞‘一品堂’,一个不留!”

    熊东怖笑了。

    他一笑,就像一头沸腾的毛熊:“爷就是喜欢你的狠、你的勇、你的冷、你的美!”然后他话锋一冷,道:“不过动手之前,我们不妨先拿‘女真’人的‘昊天教’开开刀!”

    冷若霜颔首道:“二爷果然深谋远虑,‘辽东’与‘女真’族地接壤,后备力量强悍,万一‘昊天教’趁我们与‘金衣帮’跟‘一品堂’双线交火之际,在背后捅我们一刀,我们还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举一反三,不愧为将来‘东北王’的女人,”熊东怖得意的狂笑道:“霜美人,爷放权给你,你放心去做事吧,等为夫做了天子,你就是统领六宫、母仪天下的皇后!”

    ——权势的迅速膨胀,让熊东怖已经开始坐上“称孤道寡”的美梦。

    冷若霜立即着手荡平“昊天教”!

    “昊天教”教主完颜格格,“死神册”榜上有名,这位“女真”贵族,屡次率金兵铁蹄南下牧马,残害边境百姓,不得不除!

    首先,冷若霜指示“裤衩先生”窦辟邪,四处放风,声称“昊天教”要背叛‘金国’,加入我们的“大风堂”;

    紧接着,在冷若霜的授意下,熊东怖也公开表扬:‘天罗坛’是得‘昊天教’教主完颜格格大力协助,才得以顺利歼灭的,所以大事褒奖,并为完颜格格及‘昊天教’极力示好;

    ——这两步棋子落完,“金人”开始怀疑“昊天教,”蒙人则仇视起完颜格格来,完颜格格自以为有“关东”土皇帝熊二爷给罩着,所以也根本没把任何族群帮会放在眼里,越发趾高气扬,嚣张蛮横了起来。

    第三步棋,就是熊东怖趁热打铁,与完颜格格立下盟约,互不侵犯;

    第四步棋,结盟当日,唐小鸟、雷大弓、何老狗三人去挑衅完颜格格,都受了不轻的伤;

    最后一步棋,以完颜格格背盟违约、伤害盟友,出师平乱之名,在“昊天教”上下正大事庆祝“结盟”之际,冷若霜一举歼灭了“昊天教”完颜格格以下,无一幸免。

    完颜格格此前得罪“东北”各部,临危时向诸胡求助,竟无一支人马来救。( )

第四章 忏悔·一剂世欺世盗名的药

    削平了金人侵扰“东北”边境的最大一股势力“昊天教”,冷若霜并没有忘记近在肋腋的一根“骨刺”,那就是“流星花园”的残部“白马红绫”。

    自董流星死后,他的女儿、女婿董红绫、司徒白马,声势已大不如前。董家父女强买强卖,侵占农民田地,民怨极大,冷若霜下定决心,假熊东怖之手,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冷若霜先以“大风堂”大当家“准夫人”身份出面,付上巨额钜金,拜托“白马红绫”替熊二爷劫持“长白派”一批黑货。一来董小姐这对小夫妻,实在不敢得罪财雄势大的熊二爷,再则“流星花园”近期与蒙人交恶,财产损失连连,急需资金周转,便没有多加考虑,便草率应允了。

    是日,“白马红绫”上下尽出,却不料冷若霜先一步知会了官府衙门,“长白派”的“黑货”,早已给督府的人缴获了,驻守那批“黑货”的人正是“辽东”总督蔡鋆的部下“谈何容易”,还有一干军士、民壮、捕役、衙差,“白马红绫”被蒙在鼓里,昏天黑地之中,不知就里杀了过去,杀的却全都是吃公门饭的官人。

    “白马红绫”这下子可算是把祸闯了,当时即便过去跟“六连环”沾亲带故有些交情的武林同道,也都不敢淌这趟浑水,冷若霜立即抓住时机,私自调动“镇东军”一部,将如丧家之犬的“白马红绫”等人团团围住,然后把他们的家人都抓了来,小夫妻二人便放弃了抵抗,自刎而死,“六连环”自此江湖除名。

    当天晚上,冷若霜跪在“小姑庵”佛前,忏悔了整整一个凉宵,想起董红绫小夫妻临死前的怨恨眼神,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以恶制恶,我不知道我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但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我就已经无法回头。

    “蒙人叛杀了我们的董三爷,如果我们任之由之,一点没有动作,其它的外族势力,一定会以为我们示弱怯阵,而且已经无能完蛋了,所以才失去还手之力;如此一来,道上的各路人马,就都会联手对付我们了。”冷若霜继续给全神贯注倾听自己讲话的熊东怖“洗脑”道:

    “所以,二爷要想成大事,就一定要不断的强大、不停的壮大。依靠京里的那些人,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有靠山,也未必就一定可靠,它总有倒的那一天;怎样变得更强大、更壮大?那就是进攻。我们一旦发动不间断的强大攻势,别人就知道我们仍然强壮,不敢招惹,皆避锋茫。就如霜霜的剑法,只进不退,有攻无守,进攻,一向都是最好的防守。”

    熊东怖赞许的点点头,豪笑道:“美人言之有理,甚合我意。”

    朱七七疑问道:“照二爷和新夫人的意思,我们既不攻‘金衣帮’,又不打‘一品堂’……那么,我们怎样一个‘由攻代守’呢?”

    冷若霜推开熊东怖探到大腿上的熊爪,冷峭的道:“我们袭击‘落花轩’。”

    一旁的夏侯二十一叫了出来:“什么!?”

    朱七七不解的道:“是四大外族的人要谋害大当家,我们不去攻打‘金衣帮’,也不去收拾‘一品堂’却无端端的去对付‘落花轩’,难道新夫人还生怕咱们树敌仍不够多吗!”

    只有冷武侯不动容,冷若霜马上发觉了,直接问他道:“军师可明白霜儿的用意?”

    冷武侯沉静的分析道:“‘落花轩’萧家,自萧扬眉执政期间,就开始对‘关东’地盘,开始了漫长而有效的蚕食,现在,萧家已经渐渐成为了‘大风堂’统一‘关东’武林的最大阻碍之一。现在道上都传得沸沸荡荡,‘大风堂’的新夫人,必定进击‘金衣帮’、‘一品堂’之际,我们突然转头去攻‘落花轩’,必定能一举收效,将萧家的势力,彻彻底底逐出‘关外’。”

    冷若霜抚掌笑道:“军师就是军师,不专注一城一地,着眼于全局大略,二爷能有你这等人才襄助,如玄德得遇卧龙,霸业可期。”

    熊东怖眼海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机,豪笑道:“美人心计,再加上军师智谋,一个正宫娘娘,一个烹国宰相,这个天下,迟迟早早要改姓熊的,哈哈哈……”

    冷武侯急忙躬礼:“新夫人过奖,能得圣君如主公,才是武侯的福气。”

    朱七七面色一忧,夏侯二十一脸色一窘,都不敢插言。

    冷若霜冷艳艳的笑道:“‘落花轩’原本是比较强大的,可是就是因为野心太大,想私吞‘骷髅盖’,萧扬眉跟好手萧六、孟楚白都已死在斯役(参见《骷髅盖》卷),而因为‘彼岸花’之事,萧家另一好手萧三,也战死在‘幽冥谷’(参见《彼岸花》卷),现在,‘落花轩’稳得住‘关东’大局的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就是萧四,另一个便是萧十。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要毁灭粉碎‘落花轩’在‘关东’的地盘和势力,极为简单,只要杀了这两个姓萧的,就一切解决了。”

    “好!”夏侯二十一跳起来,摩拳擦掌的讨令道:“我带几个偏将去做了他们!”

    “我领几个香主也一起去!”见熊东怖阴怖的目光扫过来,朱七七忙跃跃一试的道。

    熊东怖笑眯眯的道:“两位忠心可嘉,不知道美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夏侯二十一大声道:“咱们明日下手,干他奶奶的!”

    朱七七深恐落后的道:“今夜就出动,杀他个片甲不留!”

    冷武侯则不紧不慢的道:“谋定而后动,先讲萧家那两兄弟引出他们的‘破婆坡’据点,才好下手。”

    冷若霜却说:“我看二爷早就有安排了吧?”

    熊东怖嘉许的看了他一眼,道:“马上出发,格杀二萧。”

    几名副手都吃了一惊:“马上?现在?”

    “七嫂,还记得你手下那两个废物姐妹芙蓉姐姐跟凤姐吗?她们犯了错,我给她们吃了些小苦头,留她们一条小命,就是要用在今天。”熊东怖见朱七七面色一颤,仍然笑眯眯的道:

    “我早已经吩咐芙蓉姐姐和凤姐走出兽笼、梳洗打扮,分头把萧四跟萧十引出他们的分舵了。二萧好逐声色,分舵里的萧家姐妹女嫂,他们都**遍了,也都没了兴趣,所以,他们时不时的就会出来觅野食、打野战,他们寻欢玩女人,也不是非得要年轻的、漂亮的,是个新鲜的女人、能上就行。他们现在已去了‘大风镇’的‘大白梨’小酒馆,一个找弄芙蓉·,一个上凤姐,大白梨是‘大风堂’外围的不记名弟子,所以讯息一定不假。这两个色鬼,最多带上二、三十个手下出来,剩下的事,你们当然不用二爷教了吧?”

    三大副手都奋亢异常的说:“明白,二爷。”

    “你们为二爷在前面冲锋陷阵,二爷在后方也不得闲,我要负责解决你们杀人之后的问题,”熊东怖以一种清白无辜的腔调语气陈诉道:

    “你们在外面杀个把人,其实很容易,一刀下去,就什么都解决了;但比较麻烦的是,二爷我要费心费力去解决你们杀人善后的问题。

    大家都知道:我对付‘落花轩’,这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萧家跟四大外族,都不是好东西,那像我们‘大风堂’这等正气侠义?我熊二一向都只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救万民于水火为信条,却仍常遭李纲等奸臣陷害,诬我于不忠不义。唉!可谓是好人难做啊!

    要防备朝堂上的暗箭,这且不算,我还得去应付‘正义联盟’那些伪君子,以免他们姓万的父子误会曲解,联手‘八大派’对付我们。其实,我这也只不过是打抱不平,为他们武林道清除败类罢了。可见做人难,做大好人更难,做我这样的大好人,更是难上加难了。”

    大家都点头称:“是”,都眼含热泪的为熊二爷抱屈鸣不平。

    冷武侯更涎着笑脸道:“大当家主持江湖公道、维护武林正义,实属难能可贵,却常遭同道嫉妒、奸臣误解,真真可恼。其实,现在蔡八手下那些吃公门饭的人,都吃饱了撑着不作为,像二萧这种败类,还要劳烦我们来持正卫道、斩妖除恶,要我说,蔡八这‘辽东’总督的位儿,也是时候该挪挪窝了……”

    熊东怖微微笑道:“饱受误解,常遭奚落,二爷也习惯了。我是个默默苦干、不求富贵的好人,对那些世间闲言虚名,如过眼云烟,毫无兴趣科研。今晚,你们是替天行道,为民立功,要打一个漂漂亮亮的大胜仗回来给新夫人张长脸!”

    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表示:“为二爷与新夫人而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落花轩”用了前后将近五年的时间,牺牲了百余名族人的性命,才在“关外”打下一片地盘,方站稳了脚跟。

    如今,再“关外”为萧断眉主持大局的,是兄弟二人:萧四和萧十。

    哥哥萧四,是一个极聪明、极强悍、极努力、极具野心的人,这四者加在一起,就注定了他不甘臣服、不甘心只做族长在“关东”一地的替代品。

    他虽然已做到了“落花轩”的“关东分舵”舵主,在“破婆坡”方圆五百里,呼风唤雨,一呼百应,可是对自己的要求,仍是一丝不苟。

    比如说:

    他因为一时怠懒生病或者是天气原因,有超过三天没有习武练功,那他就一定会在找空暇的时间日夜苦练,补上之前的不足;

    他因为一失算、一失手间亏了一笔钱款,就会在分舵其它花费用支出上尽量削减,以填补先前的消耗;

    他跟其他帮会发生冲突,不幸折损了一些手下,他就一定千方百计的招募了一些新的子弟回来,以弥补先前人手上的空缺。

    萧四就是这样一种人。

    凭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他大可随意挥霍、恣意享乐,但他仍旧勤奋、用心、借鉴。

    萧断眉之所以将孤悬“关外”的这块地盘,交给萧四全权打理,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萧四也很这争气,接手“辽东分舵”三年来,几乎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即使他有些不甘人后,又能如何呢?( )

第五章 情色·一纸情催魂夺命的符

    萧四一直认为名命运和家族,自己不公,才会将他从繁花似锦的“江南”,“发配”到这荒凉苦寒的“关东”,孤老终生。

    他这三年来,无时无刻的不想通过自己的努力上进,打动族长,重新回到四季如春、桃红柳绿的家乡,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萧断眉一直没给他这个机会。

    即使回到“江南”,又能如何呢?

    萧三死了,他的上面还有萧一、萧二两个兄长呢?族长之位,怎么也轮落不到他的头上。

    除非家族里的十几个兄弟,都死绝了。

    要不然的话,就是自己身边这个老十,都比自己有机会和能力坐上那个兄弟门人人眼红的位置。

    弟弟萧十,也是个不简单的非凡人物。

    他本是萧家寄养在外面的子弟,成人后在认祖归宗,常年的百姓生活环境,让他养成了吃苦耐劳的精神和习惯。

    其实,熬到萧十今天这个“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副舵主位置,他也大可不必如在农家务农那般辛苦了,可是,他还是跟族里的普通族人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甚至有时候,就连族人休息的时候,他还在辛苦劳作。

    他连一日三餐,也都是和族人们一样,吃的同是粗茶淡饭;他穿的衣服,也皆是与弟子们相同,穿的同是粗木麻衣;他住的房子,也尽是跟下人们无异,住的同是土房茅屋。

    是以,分舵里的族人,人人都喜欢和他亲近,都能和他无拘无束的打成一片。

    所以,萧断眉一直以来都十分重视、重用他,并让他做了萧四的助手。

    萧家这两兄弟,在“萧家十三少”这一班兄弟里,相较虚有其表的萧三、无所事事的萧六,已经算是比较杰出的两个了。

    但是,这两兄弟,却有着同一种癖好:

    ——女色。

    他们都好女色。

    天底下只有两种男人,一种是好色,一种是很好色。

    萧四就好色。

    萧十则很好色。

    两兄弟之间,三年来能上下同心、合作的亲密无间,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都有相同的嗜好。

    ——他们都能吃苦、耐劳,总该在女人身上,补偿一下自己吧!

    分舵里的族人,不管是姐妹、还是婶嫂,无论是老幼、或者是丑俊,这两兄弟都强行利诱,**了无数遍。在索然无趣之后,二萧便经常结伴到三十五里地之外的“大风镇”上的小酒馆,找大白梨尝个鲜、解个馋。

    大白梨生性**,见钱眼开,把自己陪了两位“萧大爷”不算,还时常会介绍镇上的一些好逸恶劳的不正经女人,给二萧陪宿,从中抽取一些油水。

    这次,大白梨又捎信给二萧,酒馆里又来了好货,是骚名素著的芙蓉跟凤姐,萧家兄弟一听就来了精神,天刚一落黑,就改装易服,带着十几名手下和一些准备打赏的散碎银子,急冲冲的赶到了。

    萧四选了他的老相好芙蓉姐姐,他一向很偏爱身材丰满的女人。

    芙蓉姐姐现在就在红色的蚊帐里。

    “骚姐姐,还害什么羞哩,”萧四迫不及待走过去:“咱们俩可是老相好啦。”

    萧四饥渴难耐的一把扯开了蚊帐,然后,他突然感觉到不对路。

    他太熟悉芙蓉姐姐的身子了,她四十挂零的年纪,虽然已经不算小了,但徐娘半老,又白又肥,更媚骚入骨。

    这像一只小鸟的女人的身体,绝然不是芙蓉姐姐的身体!

    就在这一刹那间,唐小鸟的刀跟蚊帐后面雷大弓的弦、床底下何老狗的腿,全斩、击、踢中了他!

    他捱了鸟刀,熬了弓弦,吃了狗腿,却仍然没忘了问一句:“你们把我的芙蓉姐姐怎么样了?!”

    “看来萧四少还真是多情种子啊,死到临头,居然还没忘掉那个肥嫩嫩熟媚媚的芙蓉姐!”回答他的是一女声。

    一个冷艳落寞、高挑笔直的青衣少女。

    萧四鼻口已窜血,他仍在问:“芙蓉呢?”

    冷若霜道:“熊二爷叫我来杀你,你去死吧!”

    她让萧四死,她就出招!

    一掌一剑一腿。

    一出三招。

    萧四已经被唐小鸟、雷大弓、何老狗打成重伤,除了口中念念不忘的芙蓉姐,他只能是闭目等死。

    唐小鸟、雷大弓、何老狗笑着看冷若霜出手杀萧四,他们当人不会蠢到跟“新夫人”争功劳的份儿上。

    但冷若霜的一掌一剑一腿,却不是向萧四身上招呼!

    而是同时打向唐小鸟、雷大弓、何老狗。

    三大杀将猝不及防,他们同时中招,然后鸟死、弓折、狗亡。

    萧四感觉出不对,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三杀将全部死在床上,他刚一定神,冷若霜手中那柄钩剑,已抵在他的下颌。

    “你们一定杀了我的芙蓉姐!”萧四失去理智的道:“芙蓉姐,我要为你报仇!”

    他不顾一切的冲向冷若霜,直至“离别钩”刺透他的脖腔,鲜血染红了红纱帐。

    之后,床后,转出一个又白又肥,怀抱衣裙的裸妇。

    “你说萧四少这个人,是不是很傻?芙蓉姐。”冷若霜并未回头看那女人,只是声音冷漠的道。

    “他们男人都一样,没有一个好东西。”这是芙蓉姐姐的回答。

    “我在‘大风堂’独力难支,我学要你和凤姐两个做帮手,如果你们不想再回到熊东怖床洞里跟白猿黑狗为伍,就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冷若霜的声音,愈加漠然。

    “以后,我们姐妹的命,就是霜霜姑娘的了。”芙蓉姐姐说这句话时的声音并不高,但却能听出她心底的奋不顾身。

    “好,很好。”冷若霜转身,忽而问了一句:“对了,你刚才都看到了什么?”

    “回新夫人,属下方才看见本堂三位执事跟萧四互拼,不幸身亡。”芙蓉姐姐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在隔壁房间里,萧十趴在凤姐身上,汗出如雨,表情痛苦,动作艰辛,正是男人风流快活时最惬意的关键时刻。

    刚一泄完,他发现床边多了一个人。

    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卷发女人。

    这个女人,至少比他压在身底的龅牙黑凤姐好看上十几倍,萧十心想:“难道是大白梨又给介绍来的新货?”他心里想着,伸手就要把那女人往床上拽——

    那卷发女人一闪身,避过了,飞踢他一脚。

    方泄完精力的萧十,头重脚轻,躲闪不过,他硬捱一脚,忍着痛,扯起一件袍子,立刻往外闯!

    他知道自己种了埋伏,他不往窗外逃,也不往屋顶纵,以他的江湖经验,对头如有埋伏,把守这两处地方的,必定是来敌中的强手和硬手。

    萧十直向大门冲。

    即使正面人多势众,只要没有好手,他就不怕,他就能闯出去与四哥会合,再杀一个“回马枪”!

    房门外,人不多、势也不众,只有一个人,一个穿着皮裤的中年男人,好整以暇,状甚悠闲。

    他仿佛在等待他放养在外面的猪猡回猪圈吃食。

    他见萧十推门露面,还热情招呼道:“萧十少,玩的尽心吗?怎么连衣服都没穿、就光着腚跑出来了?”

    前有拦敌,后有追兵,情切之下,萧十双手一扬,,两蓬“落花针”,分前。后两路激射而出——

    回一刹间,萧十只觉脚踝一疼,一口锋利的菜刀,已自楼梯下砍断他的左脚!

    楼梯底下也藏有敌人!

    楼下是一个又矮、又锉、又壮、又凶的屠夫。

    他的下一刀,就砍断了萧十的大动脉。

    门外穿着皮裤的汪风,跟房里追出来的卷着头发的章子怡,双双中针倒地。

    萧十断气的时候,冷若霜和埋伏在楼梯底下的冷屠夫也跟了出来。

    汪风满脸都是飞针,早已了账,章子姨也是奄奄一息,气息微弱。

    “新夫人……”冷屠夫盯着章子姨起起伏伏的**,欲言又止。

    冷若霜冷漠的点了点头:“便宜你了。”

    “谢新夫人成全!”冷屠夫喜出望外的道了声谢,扯着活气不多的章子姨一条雪白的腿,像拖死狗般,往楼梯底下拖去……

    ……

    “干得好!”次日晨,在“冷枫堡”,熊二爷十分满意,高兴得连连几次想去抱冷若霜,都被她闪身轻巧避过。

    “霜儿说过,在你没有成为‘东北王’之前,你休想碰我一根手指头。”冷若霜目光如剑、如电,冷视着熊东怖。

    熊东怖尴尬的摸摸光头,然后窘迫的笑了笑,才道:“现在,‘落花轩’在‘关外’的势力,已全然瓦解,‘破婆坡’的地盘,也重新归入我‘大风堂’的版图,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夏侯二十一忙道:“大当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啊!”

    朱七七道:“却不知大当家下一步,打算如何走?”

    “现今我们高手如云,士气如虹,正是大展拳脚、大展宏图的好时候。”冷若霜目视熊东怖,冷道。

    熊东怖道:“咱们昨夜突袭‘落花轩’,能如此顺畅无碍,除了归功于霜美人调度有方和众家兄弟姐妹用命效死,还因为萧四和萧十都以为我们要对付‘金衣帮’跟‘一品堂’、大敌当前,大战在即,无暇分心,他们才敢出来乔装到我们的地头上寻欢作乐,这才被我们所趁丢命。

    现今,灭了‘落花轩’,就该轮到‘金衣帮’跟‘一品堂’了。所以,‘金衣帮’的萧北熊,还有‘一品堂’的八思巴活佛,全聚合在“野狼店”,凝集实力,随时随地可能像我们’大风堂‘展开反扑。”

    冷武侯周虑的道:“这两大高手。两大势力联合在一起,我们确也很难一口气吞掉。”

    “所以,我打算兵分二路。霜美人和冷军师,两位各领一队,趁我率领大部队,大举进侵盘踞在‘野狼店’的‘金衣帮’跟‘一品堂’,大家都以为我们腾不出人手来之际,你们暗中杀入‘正义联盟’设在‘长白派’的分盟,取下‘天山恶丐’霍原假的首级,还有静玥这个妙尼来见我!”熊东怖气势汹汹的表示:

    “天无二日,一山容不下二虎,自从姓万的父子俩,将霍原假和静玥(参见《黑白色》卷)这两个鸟男女派来‘关东’之后,整日的以调节江湖恩怨、维持武林秩序为由,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唧唧歪歪,老子早就受够这口窝囊气了!”( )

第六章 修行·一匹和光同尘的绢

    自从决定了偷袭“长白派”之后,冷若霜的心里,就一直平静不下来。

    “正义联盟”,不比压榨百姓的“流星花园”,更有别于蹂躏边境黎民的‘天罗坛’和‘昊天教’,虽然里面也不乏沽名钓誉之辈,但总体来说,这个组织,还算是一个比较正派的白道领袖。

    ——我不想伤害无辜,可是,如果我不对联盟的人下手,“光头强”必定会怀疑我。几次跟我一起出去执行任务的同伴,都巧合的“为国捐躯”,他似已经对我起了疑心。

    但若我对付“正义联盟”,岂不违背了当初我立下《死神册》和“以杀止杀”、“以暴制暴”的初衷?

    冷若霜看着《死神册》上一长串、被朱砂画掉的名字:

    “大风堂”弟子郎新

    “大风堂”执事梁少兔

    “天罗坛’坛主岱森达日

    “流星花园”园主董流星

    “昊天教”教主完颜格格

    “流星花园”小姐董红绫

    “落日牧场”少主司徒落日

    “落花轩”舵主萧四

    “落花轩”副舵主萧十

    “大风堂”执事唐小鸟

    “大风堂”执事雷大弓

    “大风堂”执事何老狗

    “大风堂”弟子汪风

    “大风堂”弟子章子姨

    这十四个人,都是直接或间接死在自己的手上,他们中间,有欺师灭祖的孽徒、有背主凌弱的恶仆,有压榨百姓的豪绅、有纵兵劫掠的贼匪、也有阿谀无良的小人,他们这些人,就是再死上一百次,冷若霜也不会感到一丁点的内疚。

    可是,“正义联盟”的人呢?

    “天山恶丐”霍原假,虽然欺软怕硬,手段稍欠光明,人也凶恶,做了不少不太上道、不太露的事儿,但这许多年来,还真没听说过他做什么大恶事;静玥师太年轻貌美,心高气傲,自恃出身名门大派,盛气凌人,嫉恶如仇,心事作风毒辣,杀人如麻,不留余地,然而,她的剑下亡魂,可也都是黑道邪徒、绿林宵小啊?

    我如果善恶不明、是非不分,杀了他们,那我和熊东怖、蔡八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熊东怖是一个深不可测、深不见底的厉害人物,攻击“正义联盟”这项行动,说不准是为了试探我,“正义联盟”的人不杀几个,是通不过的,只看能不能尽量少杀一些没做过什么坏事的,如果能乘机除掉熊东怖身边的“智囊”冷武侯,那就再好不过了。

    干掉冷武侯,就等于斩断了熊东怖一条胳膊!

    冷若霜拿起朱笔,在“冷武侯”的名字上,默默地画了半个叉号——

    若霜并没有信心能收拾得下这个生活在魔神面具后面的智者,冷武侯不是四杀将、更不是汪、章之流所能比的。

    一路上,冷若霜都在寻找机会做掉冷武侯,可是,他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冷武侯不易被人发现漏洞,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完美得无懈可击。

    最让冷若霜感到冷武侯深不可测且密不可言的一件事是,冷武侯读书。

    即使是启程到“正义联盟”长白分盟的路上,大战在即,日夜兼程、跋山涉水,奔波劳累,但只要稍一有空暇,冷武侯仍不忘拿出《孙子兵法》、《雷霆战歌》、《狼群帝国》之类的圣贤书,读上那么一小会儿,且读一页是一页,加之他过目不忘,日积月累,也是获益颇多。

    江湖中人,打打杀杀,刀光剑影,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大块称金,认识字的都没有几个,更很少有人读书。

    武林中,有了一定身份地位,还如此勤奋向学的人物,简直是凤毛麟角,少之又少。

    冷北城极少读书,他的时间几乎都耗费在“斩梦酒”的醉生梦死和对过往的思念中了。

    安东野根本就不读书,他宁可拿着一把大刀和千军万马对阵于沙场城头,也不愿去执笔写一篇文章。

    辰源偶尔读书,,他的琐事太烦、他牵挂的人太多,以至于他没有时间、也没心思坐下来安静的去读完一本书。

    柴如歌最恨读书,他的“黄金屋”里收藏了各朝历代的古籍孤本,除了其中几本“仕女图”,其它的书卷灰尘积指,他连翻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沉中侠基本不读书,他认为读书又不能增长功力、升官发财,读来作甚?他在“七星堂”唯一的书籍,就是那本记载着钱财进出的账簿。

    熊东怖根本不知书为何物,他甚至连自己名字的三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如同小童涂鸦。

    冷武侯却读书,很认真的读书。冷若霜认为,肯读书的人物,才是潜力和前途都无可限量的真正大人物。

    处变不惊,举重若轻,这是冷武侯最可怕的地方。

    你永远摸不到他的底线,也永远摸不清他的底细,他就如同一座无名的深海,深不见底,而又不着边际。

    这种人,太不好应付。

    冷若霜还未找到除掉冷武侯的机会,事情却起了变化——

    “大风堂”的人马,还未到“正义联盟”的“长白山”分盟,只到了离分盟还有五里路的“山神庙”,他们一行人,便遭受到霍原假、静玥师太和一众联盟好手的突然袭击。

    “正义联盟”,实际上也是仓卒应战。

    他们自从有上次那批“黑货”被“大风堂”伙同蔡督吞掉之后,已对熊东怖产生了戒心,一面向“黄山”万镇岳万盟主父子求援、一方面积极备战;在得悉“大风堂”熊东怖全面出动,对付“野狼店”两股外国势力的的联手,霍原假本来已松了一口气,认定“大风堂”决无暇兼顾,本盟可望一时之安稳无事。然而静玥师太却认定熊东怖会声东击西,故技重施,发奇兵来找联盟的麻烦。

    要知道,“落花轩”的二萧,就是这样给熊东怖给剿灭的!

    由于静玥师太的力劝和坚持,霍原假还是命令联盟弟子,加强了安装的提防,更将变哨,往“大风堂”方向,提前了六里。

    就是这提前的六里地,救了整个分盟的二百多条人命。

    联盟的暗桩,在发现可疑人马在夜间向“长白山”方向快速行进之后,第一时间用“海东青”通知了分盟的盟友;霍原假不敢怠慢,纠集了分盟所有的人手,抢在“大风堂”攻山之前,进行了大反扑!

    静玥师太本来就是“正义联盟”分盟中,除霍原假之外,武功最高的一个,她本就出身京中大官富贵之家,因为婚姻的不如意,遁入空门;她一身缁衣,五官秀气、细致得一匹不食人间烟火、不惹尘埃、世间罕有的绢,年纪轻轻,就秀丽贵气得都有了些出尘的倦意。

    “正义联盟”少盟主“玉面神龙”万人俊,当年在“正义山庄”初见静玥,曾经做过这般评价:这种女子,要是男子夜里梦到她,醒来之后,多半发现自己,竟是生生哭醒的。

    冷若霜第一个找上了静玥,她祭起“离别钩”,在剑风呼啸之际,她向静玥说了下面的话:

    “师太你快走,若霜不想杀你!熊东怖要打你的注意,如果你不想死、不想生不如死,就马上逃!逃得越远越好!”

    冷若霜在这样做和这样说的时候,冷武侯正以“羽毛扇”缠战霍原假的“天山六阳掌”和“天山七十二路折梅手”。

    而“大风堂”带去的弟子,还有“冷枫堡”的子弟,正跟“正义联盟”的盟友,力拼不下。

    就在这时,一件奇怪的事,就发生了。

    静玥向冷若霜说了一声:“好。”

    她的意思是明白冷若霜的良苦用心,冷若霜立即停了手,没料静玥一返身,掌中的“峨眉刺”,就发出了厉芒,**了正与冷武侯力战的霍原假眉心。

    霍原假萎然倒下,死不瞑目。

    几乎是同一刹间,冷若霜已顿悟了一切,她突然冷笑道:“小尼姑,你想立功跟姑娘我抢男人,你还嫩点!”

    “哈哈哈……”刺耳且熟悉的笑声响处,熊东怖在庙外出现了。

    熊二爷身旁,还带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黑披风,红铠甲的跛子猛将夏侯十一。

    另一个是很想土拨鼠的“辟邪裤衩”窦辟邪。

    这时,“正义联盟”的人,已经全军尽墨,除了一个像**燕一般飞向熊东怖怀抱的静玥美尼。

    冷若霜极力的稳定住心神,故意露出一丝嫉妒的愤笑:“呵呵,我的二爷,好像你对尼姑一向很上心啊?怎么?‘小姑庵’的稚美、智慧那两个扫骚蹄子,好满足不了你吗?又在这里沾花惹草的?霜儿要是碍眼,姑娘我回‘凉城客栈’好了!”

    说完,她粉面生嗔,扭头就走——

    熊东怖推开静玥美尼,几步上前,一把扯住冷若霜的衣袖,满脸堆笑的哄道:“看看、看看、惹我的霜美人生气了不是?我该死!我该死!”他居然拿起若霜的小手,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挤眉弄眼“俏皮”(恶心)的道:“美人,你误会为夫了。”

    冷若霜见他如此,假意“破涕为笑”,嗔恼道:“你个熊人,不是说率队去剿灭‘野狼店’两股外匪了吗?却偷偷来盯霜儿的哨,真正是气死人了!”

    熊东怖两只大手胸前乱晃,急忙解释道:“冤枉啊!爷只是不放心美人的安全,才赶过来做护花使者的。至于对付萧北熊和八思巴的事,爷已经从‘关内’请了四位一流一的顶级杀手去料理,还不需劳烦爷亲自出马。”

    这时,只见裤衩先生上前向静玥美尼,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口尊:“参见孙小姐。”

    静玥落落大方的还了一礼:“先生多礼了,父亲大人可好?兄长们可好?”

    裤衩先生毕恭毕敬的回道:“回孙小姐的话,太师跟大人都好,就是时常惦念孙小姐您。”

    “她是——”冷若霜目注静玥,问向熊东怖。

    静玥美尼徐徐的、悠悠的向冷若霜下拜道:“这位就是义父最宠爱的霜美人吧?女儿这厢有礼了!”

    “忘了跟美人介绍,这位静玥师太,是当朝太师蔡相爷家的三小姐、‘宣和殿’大学士蔡攸大人家的胞妹蔡玥,早年在‘峨眉山’清修,这次是奉蔡相之命出来帮我,现在已经是我的干女儿了,嘿嘿,嘻嘻。”

    嘿笑嬉笑的时候,熊东怖又向静玥美尼含笑注目,狂喜之色,掩抑不住内心的一股**邪意念。( )

第三章 欲望·一口吞云吐雾的的井

    “流星花园”董三爷的房间里,现在有四个人。

    除了刚闯进来的冷若霜与梁少兔之外,就只有两个人和异地得空酒坛子。

    两个人都喝了很多酒,也都醉了。

    一个是假寐的董流星。

    一个是真罪的岱森达日。

    冷若霜一进来,冷冰冰、美艳艳的一张脸,就向睁开眼睛的董流星老脸上一凑,急问:“鞑子怎么了?”

    董三爷得意的道:“这就是‘蒙古’马贼大头子、‘天罗坛’坛主,岱森达日!”

    ——原来这个伏案醉得不省人事的“蒙古”大汉,就是此前名噪京城、曾经一拳打死一头牯牛、倒拉三匹烈马的大力士岱森达日!

    冷若霜握着梁少兔的手,笑道:“好妹妹,你立功的时候到了,去,把那鞑子的头,砍下来,献给二爷,姐姐保你把唐小鸟那个女人押在身后。”

    ——唐小鸟是熊东怖的情人之一,她娇小漂亮,远比长着兔牙尖耳的梁少兔受宠吃香,梁少兔对此,一直耿耿于怀。

    “姐姐……新夫人,您真的把这个立功的机会让给我?”梁少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点语无伦次的问。

    冷若霜含笑,向她重重的点点头。

    “谢谢新夫人,兔子它日荣华富贵,必不忘姐姐提携之恩。”梁少兔感激万分的说完,反身就去杀岱森达日。

    曾经的“蒙古第一勇士”岱森达日,现在已经烂醉如泥,鼾声如雷,任人窄割;休说梁少兔这样的好手,就是来个三尺小童,也能把他杀死于醉梦里。

    梁少兔露出牙洞两旁尖光熠熠的兔牙,说话漏风的笑道:“大个子,对不住啦!”

    她的刀还未落下,他面前“呼呼”大睡的岱森达日,突然睁眼,眼瞪如同龄!

    梁少兔吃了一吓,然后尖叫半声——

    她也只能尖叫半声,她的后半声尖叫,和她的白如雪兔的身体,一同湮灭!

    岱森达日身高臂长,他就是坐在地上,也一拳打在站着面前的梁少兔的胸,由于他的拳力太刚猛,他那一拳不但打入梁少兔胸腔里,还自她背部穿透了出来。

    “啊!?”

    这并不是梁少兔的叫声。

    她已没有机会喊叫,她已经当场死亡。

    失口惊叫的是董三爷。

    这只“老狐狸”,一看见岱森达日出拳打死了梁少兔,他就知道完了。

    自己这条老命,也完了。

    “老混蛋,跟我们‘蒙古’勇士比酒量,你有病吗?”岱森达日一拳击毙梁少兔,紧接着另一拳遥轰向董流星。

    董三爷武功原本不俗,岱森达日一拳砸向他,他一下子躲到了冷若霜背后,惶急的道:“新夫人救我!”

    冷若霜横身挡在两个男人中间——

    岱森达日一拳击中冷若霜。

    奇怪的是,被击中的冷若霜毫发未损、安然无事,他身后正要逃离房间的董流星,却“轰”的一声,血花四溅,整具身体给打得血肉模糊。

    “隔山打牛!”冷若霜冷艳的笑着:“坛主好俊的功夫!“

    ”若不是二姑娘提前通知我,董老三勾结姓熊的要谋害我,让我防着点,再俊的功夫,今晚恐怕也无用武之地了。”岱森达日抱拳诚恳的道:“谢了,二姑娘。”

    说罢,他大踏步往外走——

    “且慢——”冷若霜身形未动的道。

    “怎么?”岱森达日在冷若霜身后顿住虎步,回头道:“二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你打算怎么谢我?说说而已吗?”冷若霜还是没有回身,声音冰冷的向“天山”绝顶的千年雪莲。

    “二姑娘它日若有吩咐,我岱森达日跟手下的‘风沙七十六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岱森达日用拳头将自己铁打一般的胸膛,击打得山响,最后鼻口都打得溢出了鲜血——

    一个人无论怎么拍胸膛诅咒发誓,都不可能蠢得把自己拍打得鼻口窜血!

    岱森达日的致命伤在心口!

    冷若霜始终没有转身,她的身体也自始自终没有动过,她只是动了一下垂在下面的手挽,那柄“离别钩”剑尖,便反腕倒上刺入毫不做防备的岱森达日心口!

    岱森达日呆怔怔的看着那柄古怪的钩剑,他的血液,也正在顺着剑上的五道血槽,飞速的流失——

    “如果你和你‘天罗坛’的马贼团伙,能给边境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那就算谢过我了。”直到岱森达日铁塔也似的巨大身体轰然向后倒塌,冷若霜始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火光,人影,嘈杂……

    “岱森达日杀了董三爷跟梁执事,我已经替你们报仇了,两位节哀顺变。”在冷漠的对赶到现场的小姐董红绫跟姑爷司徒白马说完这句话,冷若霜便在纷乱的火光里和董小姐的哀泣声中,冷然的独自离去——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熊东怖的笑声,惊飞了“冷枫堡”院落墙角枫树上鹊巢里一对黑白相间的喜鹊。熊二爷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这确实是一件很令熊东怖很高兴的事情。

    他刚收到“裤衩辟邪”的消息,昨夜凌晨,“流星花园”的“白马红绫”火拼“天罗坛”的“风沙七十六骑”,双方战到天亮,“风沙七十六骑”损伤过半,狼狈逃回大漠,“白马红绫”也伤亡掺重,从此一蹶不振。

    ——“霜美人”略施小计,就为自己除掉了董流星和岱森达日这一个内忧、一个外患两大绊脚石,一夜之间,我熊二爷的霸业版图就多了两大块,“霜美人”果然是我的贤内助啊!

    对于梁少兔的死,熊二爷一点也不在乎,左右不外是一个武功平平、姿色平平的平平女人,比起“天罗坛”成千数百、延绵千里的马匹和牧场、比起“流星花园”累千积万、肥沃百亩的粮仓和田产,她的命,根本就不值一提!

    在“死神册”勾掉“董流星”和“岱森达日”这两个名字后,冷若霜开始向熊二爷请命了,她磨拳擦掌的道:“我们虽然除掉了‘天罗坛’,但其它三家未必就此服气,尤其‘金衣帮’,他们‘契丹’人,一直以来都是‘蒙古’人半个主子的‘太上皇’,‘金衣帮’里,除了萧北熊是个人物,其他的角色,都不成大器。‘契丹’人觊觎我们‘大风堂’已久,不如挟灭‘天罗坛’之威,我们一举攻下‘金衣帮’,省事省力,也让这些番邦异族和武林同道瞧瞧,我们‘大风堂’与熊二爷,是绝对不好惹的。”

    熊东怖沉吟道:“嗯……‘金衣帮’是一定要消灭的……”

    冷若霜立即双眼发亮,霍然站起,笔直如枪的道:“二爷,请派霜儿打头阵。”

    “打是打,”熊东怖却诡道:“但不是先去攻打‘金衣帮’。”

    “嗯?”冷若霜黛眉一挑,露出不高兴的模样。

    熊东怖急忙站起,将“霜美人”扶到自己的虎皮交椅上坐好,道:“美人,你听我说,现在‘西夏’国‘一品堂’的八思巴活佛跟萧北熊走得很近,你一攻打‘金衣帮’,‘党项’人便一定赶来救援。‘金衣帮’的萧北熊再加上燕盟的凤姑加上‘一品堂’,这两大高手联手起来,阵容恐怕决不在当年我们‘关东三虎’的声势实力之下!”

    冷若霜凝眉道:”“那我们先去攻打‘一品堂’,再回头来吃掉‘金衣帮’。”

    “傻丫头,他们俩个是唇齿相依,互为奥援,不管你先攻打哪一个,另一个就会赶过来联手结盟,对抗到底……除非──”熊东怖森然冷笑,欲言又止。

    冷若霜“咕噜”了一声,少见可爱的嘟起香腮,美艳脸上闪过了一掠狠色:“双管齐下!既灭‘金衣帮’,又吞‘一品堂’,一个不留!”

    熊东怖笑了。

    他一笑,就像一头沸腾的毛熊:“爷就是喜欢你的狠、你的勇、你的冷、你的美!”然后他话锋一冷,道:“不过动手之前,我们不妨先拿‘女真’人的‘昊天教’开开刀!”

    冷若霜颔首道:“二爷果然深谋远虑,‘辽东’与‘女真’族地接壤,后备力量强悍,万一‘昊天教’趁我们与‘金衣帮’跟‘一品堂’双线交火之际,在背后捅我们一刀,我们还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举一反三,不愧为将来‘东北王’的女人,”熊东怖得意的狂笑道:“霜美人,爷放权给你,你放心去做事吧,等为夫做了天子,你就是统领六宫、母仪天下的皇后!”

    ——权势的迅速膨胀,让熊东怖已经开始坐上“称孤道寡”的美梦。

    冷若霜立即着手荡平“昊天教”!

    “昊天教”教主完颜格格,“死神册”榜上有名,这位“女真”贵族,屡次率金兵铁蹄南下牧马,残害边境百姓,不得不除!

    首先,冷若霜指示“裤衩先生”窦辟邪,四处放风,声称“昊天教”要背叛‘金国’,加入我们的“大风堂”;

    紧接着,在冷若霜的授意下,熊东怖也公开表扬:‘天罗坛’是得‘昊天教’教主完颜格格大力协助,才得以顺利歼灭的,所以大事褒奖,并为完颜格格及‘昊天教’极力示好;

    ——这两步棋子落完,“金人”开始怀疑“昊天教,”蒙人则仇视起完颜格格来,完颜格格自以为有“关东”土皇帝熊二爷给罩着,所以也根本没把任何族群帮会放在眼里,越发趾高气扬,嚣张蛮横了起来。

    第三步棋,就是熊东怖趁热打铁,与完颜格格立下盟约,互不侵犯;

    第四步棋,结盟当日,唐小鸟、雷大弓、何老狗三人去挑衅完颜格格,都受了不轻的伤;

    最后一步棋,以完颜格格背盟违约、伤害盟友,出师平乱之名,在“昊天教”上下正大事庆祝“结盟”之际,冷若霜一举歼灭了“昊天教”完颜格格以下,无一幸免。

    完颜格格此前得罪“东北”各部,临危时向诸胡求助,竟无一支人马来救。( )

第四章 忏悔·一剂欺世盗名的的药

    削平了金人侵扰“东北”边境的最大一股势力“昊天教”,冷若霜并没有忘记近在肋腋的一根“骨刺”,那就是“流星花园”的残部“白马红绫”。

    自董流星死后,他的女儿、女婿董红绫、司徒白马,声势已大不如前。董家父女强买强卖,侵占农民田地,民怨极大,冷若霜下定决心,假熊东怖之手,彻底铲除这个毒瘤。

    冷若霜先以“大风堂”大当家“准夫人”身份出面,付上巨额钜金,拜托“白马红绫”替熊二爷劫持“长白派”一批黑货。一来董小姐这对小夫妻,实在不敢得罪财雄势大的熊二爷,再则“流星花园”近期与蒙人交恶,财产损失连连,急需资金周转,便没有多加考虑,便草率应允了。

    是日,“白马红绫”上下尽出,却不料冷若霜先一步知会了官府衙门,“长白派”的“黑货”,早已给督府的人缴获了,驻守那批“黑货”的人正是“辽东”总督蔡鋆的部下“谈何容易”,还有一干军士、民壮、捕役、衙差,“白马红绫”被蒙在鼓里,昏天黑地之中,不知就里杀了过去,杀的却全都是吃公门饭的官人。

    “白马红绫”这下子可算是把祸闯了,当时即便过去跟“六连环”沾亲带故有些交情的武林同道,也都不敢淌这趟浑水,冷若霜立即抓住时机,私自调动“镇东军”一部,将如丧家之犬的“白马红绫”等人团团围住,然后把他们的家人都抓了来,小夫妻二人便放弃了抵抗,自刎而死,“六连环”自此江湖除名。

    当天晚上,冷若霜跪在“小姑庵”佛前,忏悔了整整一个凉宵,想起董红绫小夫妻临死前的怨恨眼神,她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以恶制恶,我不知道我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但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我就已经无法回头。

    “蒙人叛杀了我们的董三爷,如果我们任之由之,一点没有动作,其它的外族势力,一定会以为我们示弱怯阵,而且已经无能完蛋了,所以才失去还手之力;如此一来,道上的各路人马,就都会联手对付我们了。”冷若霜继续给全神贯注倾听自己讲话的熊东怖“洗脑”道:

    “所以,二爷要想成大事,就一定要不断的强大、不停的壮大。依靠京里的那些人,不是长久之计,就算有靠山,也未必就一定可靠,它总有倒的那一天;怎样变得更强大、更壮大?那就是进攻。我们一旦发动不间断的强大攻势,别人就知道我们仍然强壮,不敢招惹,皆避锋茫。就如霜霜的剑法,只进不退,有攻无守,进攻,一向都是最好的防守。”

    熊东怖赞许的点点头,豪笑道:“美人言之有理,甚合我意。”

    朱七七疑问道:“照二爷和新夫人的意思,我们既不攻‘金衣帮’,又不打‘一品堂’……那么,我们怎样一个‘由攻代守’呢?”

    冷若霜推开熊东怖探到大腿上的熊爪,冷峭的道:“我们袭击‘落花轩’。”

    一旁的夏侯二十一叫了出来:“什么!?”

    朱七七不解的道:“是四大外族的人要谋害大当家,我们不去攻打‘金衣帮’,也不去收拾‘一品堂’却无端端的去对付‘落花轩’,难道新夫人还生怕咱们树敌仍不够多吗!”

    只有冷武侯不动容,冷若霜马上发觉了,直接问他道:“军师可明白霜儿的用意?”

    冷武侯沉静的分析道:“‘落花轩’萧家,自萧扬眉执政期间,就开始对‘关东’地盘,开始了漫长而有效的蚕食,现在,萧家已经渐渐成为了‘大风堂’统一‘关东’武林的最大阻碍之一。现在道上都传得沸沸荡荡,‘大风堂’的新夫人,必定进击‘金衣帮’、‘一品堂’之际,我们突然转头去攻‘落花轩’,必定能一举收效,将萧家的势力,彻彻底底逐出‘关外’。”

    冷若霜抚掌笑道:“军师就是军师,不专注一城一地,着眼于全局大略,二爷能有你这等人才襄助,如玄德得遇卧龙,霸业可期。”

    熊东怖眼海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机,豪笑道:“美人心计,再加上军师智谋,一个正宫娘娘,一个烹国宰相,这个天下,迟迟早早要改姓熊的,哈哈哈……”

    冷武侯急忙躬礼:“新夫人过奖,能得圣君如主公,才是武侯的福气。”

    朱七七面色一忧,夏侯二十一脸色一窘,都不敢插言。

    冷若霜冷艳艳的笑道:“‘落花轩’原本是比较强大的,可是就是因为野心太大,想私吞‘骷髅盖’,萧扬眉跟好手萧六、孟楚白都已死在斯役(参见《骷髅盖》卷),而因为‘彼岸花’之事,萧家另一好手萧三,也战死在‘幽冥谷’(参见《彼岸花》卷),现在,‘落花轩’稳得住‘关东’大局的只剩下两个人:一个就是萧四,另一个便是萧十。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要毁灭粉碎‘落花轩’在‘关东’的地盘和势力,极为简单,只要杀了这两个姓萧的,就一切解决了。”

    “好!”夏侯二十一跳起来,摩拳擦掌的讨令道:“我带几个偏将去做了他们!”

    “我领几个香主也一起去!”见熊东怖阴怖的目光扫过来,朱七七忙跃跃一试的道。

    熊东怖笑眯眯的道:“两位忠心可嘉,不知道美人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夏侯二十一大声道:“咱们明日下手,干他奶奶的!”

    朱七七深恐落后的道:“今夜就出动,杀他个片甲不留!”

    冷武侯则不紧不慢的道:“谋定而后动,先讲萧家那两兄弟引出他们的‘破婆坡’据点,才好下手。”

    冷若霜却说:“我看二爷早就有安排了吧?”

    熊东怖嘉许的看了他一眼,道:“马上出发,格杀二萧。”

    几名副手都吃了一惊:“马上?现在?”

    “七嫂,还记得你手下那两个废物姐妹芙蓉姐姐跟凤姐吗?她们犯了错,我给她们吃了些小苦头,留她们一条小命,就是要用在今天。”熊东怖见朱七七面色一颤,仍然笑眯眯的道:

    “我早已经吩咐芙蓉姐姐和凤姐走出兽笼、梳洗打扮,分头把萧四跟萧十引出他们的分舵了。二萧好逐声色,分舵里的萧家姐妹女嫂,他们都**遍了,也都没了兴趣,所以,他们时不时的就会出来觅野食、打野战,他们寻欢玩女人,也不是非得要年轻的、漂亮的,是个新鲜的女人、能上就行。他们现在已去了‘大风镇’的‘大白梨’小酒馆,一个找弄芙蓉·,一个上凤姐,大白梨是‘大风堂’外围的不记名弟子,所以讯息一定不假。这两个色鬼,最多带上二、三十个手下出来,剩下的事,你们当然不用二爷教了吧?”

    三大副手都奋亢异常的说:“明白,二爷。”

    “你们为二爷在前面冲锋陷阵,二爷在后方也不得闲,我要负责解决你们杀人之后的问题,”熊东怖以一种清白无辜的腔调语气陈诉道:

    “你们在外面杀个把人,其实很容易,一刀下去,就什么都解决了;但比较麻烦的是,二爷我要费心费力去解决你们杀人善后的问题。

    大家都知道:我对付‘落花轩’,这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萧家跟四大外族,都不是好东西,那像我们‘大风堂’这等正气侠义?我熊二一向都只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救万民于水火为信条,却仍常遭李纲等奸臣陷害,诬我于不忠不义。唉!可谓是好人难做啊!

    要防备朝堂上的暗箭,这且不算,我还得去应付‘正义联盟’那些伪君子,以免他们姓万的父子误会曲解,联手‘八大派’对付我们。其实,我这也只不过是打抱不平,为他们武林道清除败类罢了。可见做人难,做大好人更难,做我这样的大好人,更是难上加难了。”

    大家都点头称:“是”,都眼含热泪的为熊二爷抱屈鸣不平。

    冷武侯更涎着笑脸道:“大当家主持江湖公道、维护武林正义,实属难能可贵,却常遭同道嫉妒、奸臣误解,真真可恼。其实,现在蔡八手下那些吃公门饭的人,都吃饱了撑着不作为,像二萧这种败类,还要劳烦我们来持正卫道、斩妖除恶,要我说,蔡八这‘辽东’总督的位儿,也是时候该挪挪窝了……”

    熊东怖微微笑道:“饱受误解,常遭奚落,二爷也习惯了。我是个默默苦干、不求富贵的好人,对那些世间闲言虚名,如过眼云烟,毫无兴趣科研。今晚,你们是替天行道,为民立功,要打一个漂漂亮亮的大胜仗回来给新夫人张长脸!”

    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表示:“为二爷与新夫人而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落花轩”用了前后将近五年的时间,牺牲了百余名族人的性命,才在“关外”打下一片地盘,方站稳了脚跟。

    如今,再“关外”为萧断眉主持大局的,是兄弟二人:萧四和萧十。

    哥哥萧四,是一个极聪明、极强悍、极努力、极具野心的人,这四者加在一起,就注定了他不甘臣服、不甘心只做族长在“关东”一地的替代品。

    他虽然已做到了“落花轩”的“关东分舵”舵主,在“破婆坡”方圆五百里,呼风唤雨,一呼百应,可是对自己的要求,仍是一丝不苟。

    比如说:

    他因为一时怠懒生病或者是天气原因,有超过三天没有习武练功,那他就一定会在找空暇的时间日夜苦练,补上之前的不足;

    他因为一失算、一失手间亏了一笔钱款,就会在分舵其它花费用支出上尽量削减,以填补先前的消耗;

    他跟其他帮会发生冲突,不幸折损了一些手下,他就一定千方百计的招募了一些新的子弟回来,以弥补先前人手上的空缺。

    萧四就是这样一种人。

    凭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他大可随意挥霍、恣意享乐,但他仍旧勤奋、用心、借鉴。

    萧断眉之所以将孤悬“关外”的这块地盘,交给萧四全权打理,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萧四也很这争气,接手“辽东分舵”三年来,几乎没出过什么大的差错。

    即使他有些不甘人后,又能如何呢?(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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