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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价格少说也要上千枚下品灵石。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就算是亲传弟子,一个月的灵石供奉,也不过是三百枚下品灵石,一年就算不吃不用,也不过是三千枚罢了,摆在那种流金淌银的拍卖会上,区区三千枚下品灵石,能算得上什么?
至多不过是几颗品阶较低的丹药,或是一两件不入流的灵宝罢了。
楚天卿淡笑着摇了摇头,“多谢二位师弟劝告,我也只是出于好奇,就算身价再富裕,也哪里有上千枚灵石来挥霍?”
此话合情合理,出于楚天卿的身份,两人也不敢深究,便朝楚天卿揖了一礼,便是告辞了。
见二人离去,楚天卿的脸上勾勒起一个弧度,这趁手兵器的问题,算是得以解决了!
第一百零九章丹道与古籍
楚天卿自两名外门弟子口中得知,雷云宗的拍卖会将在三日后于雷云中举行,楚天卿也不犹豫,柳莫峰之事大致已经尘埃落定,剩下的琐事也该由蜀云门中的仙师来处理,与其这几日在索云峰上枯燥修炼,倒不如去雷云宗碰碰运气。
不过楚天卿也没有急于出蜀,赴往雷云宗,而是先折回到索云峰上,稍作整理,将从柳莫峰手中搜刮来的乾坤袋清点一番,悉数数来,这乾坤袋中有着三万三千枚下品灵石,再加上先前楚天卿作为蜀云大会冠首所得的七千枚灵石,此时他已然拥有了四万枚有余的下品灵石。
“没想到这只笑面狐狸竟藏有如此之多的灵石,想必也没少敲诈门中弟子。”楚天卿坐在小屋中的床榻上,清点过乾坤袋中的灵石数量后,笑了笑,说道。
四万枚下品灵石放在任何一位先天修士身上,都能算得上是一比极为可观的财富,想要利用这四万枚下品灵石置换一些品阶不低的功法灵宝,亦或是对于楚天卿修炼有所帮助的灵丹灵药,尚且绰绰有余。
“咦,这是何物?”
只是当楚天卿的心念神识沉浸于乾坤袋中,清点物品之时,他突然愣了一愣,乾坤袋中除了那四万枚下品灵石与那枚五品龙阳丹以外,竟还有着数来不少的灵草灵药,以及一本泛黄的黄纸古籍,一樽精致的青铜小鼎。
楚天卿心念一动,便是将那樽小鼎与乾坤袋中的天材地宝一同取出,他将那樽青铜小拿起,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樽青铜鼎有三足,鼎上则刻绘着飞禽走兽,龙蛇虎象,鱼龙混杂却又不失一分精致,楚天卿又将那小鼎凑到了鼻子前,轻轻嗅了嗅,一股清淡的药香传入鼻中,令得楚天卿眼前忽然一亮。
这竟是一樽药鼎!
“没想到这柳莫峰为人阴险狡诈,竟还是一名炼丹师?”楚天卿嘿然一笑,自语喃喃地说了一句。
他作为亲传弟子,对于灵宝颇有见解,眼光独到,光瞧着这樽药鼎上刻绘的鼎纹,便知是出自名家手笔,凡间罕有,而那药鼎中散发而出的清淡药香,楚天卿自然也是熟悉得很,正是龙元灵果残余的药香味。
想来柳莫峰取走了龙元古树中的五品灵药后,也没放过树上的龙元灵果,应该是被尽数采摘而下,由柳莫峰配合着其他的天材地宝,将其炼成一炉灵丹了。
如此想来,楚天卿当即将心神沉入乾坤袋中,一番搜寻之后,果不其然在乾坤袋中找出了几个盛放丹药的玉制颈瓶,玉颈瓶中所盛放的丹药,赫然便是八品龙元丹。
只不过当时龙元古树上的龙元灵果足有五十余颗,而被炼为丹药后,却仅剩下这区区七枚,显然柳莫峰虽能炼制八品丹药,不过成丹率并算不得高,毕竟炼丹一事算不得简单,若是在炼制丹药之时稍有差错,所炼制而出的灵丹,多半就成了废丹,没有丝毫价值。
“不过炼制丹药步骤繁琐复杂,并非寻常修士能够做到,蜀云门中修为高深的的仙师虽不少,但若要说精通炼丹制药的炼丹师,就屈指可数了,柳莫峰又如何能炼制八品灵丹?”
楚天卿不由心中纳闷,蜀云门中精通炼丹制药的炼丹师,大多有着玄阳境界以上的修为,少说也是有着仙师的身份,总摆出一副恃才放旷,不可一世的姿态,别说寻常弟子,就算是例如楚天卿之流的亲传弟子,想要请教这炼丹制药之法,也是尤为不易。
纵然是两年前那个天资绝顶,百年以来只比那位三十年纯元李秋悦差之一线的楚天卿,也因此吃过闭门羹,那柳莫峰又是如何得习得炼丹制药之术?
楚天卿心中疑惑难解,思绪万千之际,眼神一撇,将目光投在了那本微微泛黄的黄纸古籍之上,他手掌一吸,那本古籍便在吸力之下,飘到了楚天卿手中,他随手翻阅,粗略一看,面色当即一变。
“竟然是一本讲述炼丹制药的古籍!”楚天卿不由深吸一口气,惊叹道,他脸上面色剧变,有惊骇,有错愕,而更多的还是一抹欣喜。
“难怪那笑面狐狸也能炼制出八品灵丹,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件好宝贝。”楚天卿收回心神,手中捧着那本泛黄古籍,如获珍宝一般,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药典丹书,楚天卿确实看过不少,不过其中所讲的大多只是一些天材地宝与灵药宝丹,讲述粗略,而且炼制丹药的方法更是一概不提,再加上两年前吃了一会闭门羹,这才让楚天卿打消了炼丹制药,成为一名炼丹师的念头。
不过眼下获得了这本泛黄古籍,却让他炼丹制药的念头,再度死灰复燃起来。
要知道九州四域,就算仙人修士稀罕,但千百万年累积至今,修仙大道也呈现出了鼎盛之势,九州何其之大,天下修士纵然说是千军万马也不为过。
但这炼丹师可不同,想要炼制丹药,对于修士而言,确然没有任何限制,不过丹道枯燥乏味,而且繁琐难以掌握,故而炼丹师的数量放眼修士之中,也可谓是九牛一毛,稀罕的很!
但是修士想要快速的攀升境界,提升修为,这丹药便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寻常的天材地宝固然不错,但毕竟难以比得上将药力发挥到极致的灵丹宝药,所以炼丹之道虽枯燥乏味,但依旧有着诸多修士探寻此道,想要成为能炼丹制药的炼丹师。
但是炼丹之道却显得有些神秘,就算修士能炼制一些低阶丹药,但那些品阶较高的丹药,则足以让无数想要踏上炼丹之道的修士穷极一生,也难以捉摸得透,望尘莫及。
但眼下可是明摆着一个让楚天卿踏上炼丹之道的机会,若是就此放弃,岂不可惜?
楚天卿看着手中的那本泛黄古籍,目露炽热之色,等到这次雷云宗拍卖会之后,他必然要找个幽静无扰的地方,好好研究一番炼丹制药的法门,就算难以触及那些高深莫测丹药,但对于楚天卿往后修行,有百利而无一害。
楚天卿咧嘴一笑,收起了那本泛黄古籍,将那青铜小鼎也收入囊中,略作整理便是出了院子。
“正巧,这次雷云宗拍卖会,也好去搜罗一些天材地宝来练练手。”楚天卿抬眸瞧了一眼山外,自语一笑。
第一百一十章雷云山
东玄,雷云山。
雷云山乃是雷云宗开山立派之地,只是这座修仙宗门底蕴浅薄,立派至今不过七十余年,别说与蜀云仙门,飘云谷这等拥有上千年深厚底蕴的一流仙宗比拟,就算是与武夫百年江湖的几个豪门大派,都差之几分。
不过这雷云宗之主,却是一名实力不容小觑的人物,只是此人前三十年修武,而立之年后,才因一次机遇偶得仙缘,但此人修炼天资并不出众,修炼十数年,才堪堪有了先天修为。
原本这样一名修士,注定当了了此生,没有机会晋入玄阳境界,可就是这么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修士,在踏上修仙之路而后二十年里,阴差阳错得到了一次机遇,修为自此大涨,七十玄阳,百岁纯元,算是典型的大器晚成。
据传言七十年前,雷云山不过是一座无名荒山,凶禽野兽横行山林,正是这位雷姓宗主当年游历东玄蜀道之际,见这座荒山中隐隐透现黄紫之气,缭绕山涧,便在此地开山立派,以雷云为名,广收门徒,这才有了七十年后的雷云宗。
雷云宗虽仅是三流仙宗,底蕴也谈不上深厚,但门中弟子却也谈不上稀少,就算难以企及那些一流门派的弟子数量,但七十年积攒至今,雷云宗内也有着百余名弟子的数量。
但能拥有百余名弟子,对于三流势力而言,也然算得上可观。
翌日。
楚天卿在索云峰上稍作整理,带上了四万枚下品灵石与那几枚八品龙元丹便是出了蜀云,往雷云山方向而去。
此次出蜀赶赴雷云山之事,楚天卿并未与任何人提及,柳莫峰之事结束后,苏倾儿也便回了彤云峰,那小妮子出身显赫,更是得到青玉阁阁主的溺宠,用的乃是青玉阁镇阁之宝的七玄琴,自然不会却丹药灵宝。
那小妮子虽说年岁尚小,身段尚还青涩,但那张脸蛋绝美,足以担得上红颜祸水一词。此次楚天卿赶赴雷云宗,又不是大张旗鼓闹事摆谱而去,再加上楚天卿为人行事不喜声张高调,带上苏倾儿这个相貌脱俗的小妮子,纯属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故而此次出蜀,楚天卿也并不打算带上那小妮子。
雷云山地处蜀道以东,出蜀云以后,不过四百里路程便可赶到雷云山,虽修士脚程远超常人,但楚天卿此行并未徒步而去,而是在锦城中购置了一匹价格中等的黄马,骑马而去。
如此一来,虽速度慢了不少,不过此次雷云宗拍卖会吸引了诸多先天境中后期的修为,乃至于些许步入玄阳境界的修士前往,如此一来倒也算不得太过招摇,免去了诸多麻烦。
不过蜀人尚武,蜀道这片地域,不归任何王朝大国管束,属于那种天高皇帝远的偏远之地,乱民刁民屡见不鲜,更有山匪马贼占山为王,截住道路,故而出蜀以后,难免也会遇上些不长眼的山贼拦路。
但楚天卿稍稍展露几式手段,这些拦路劫财的山贼也便不攻自破,逃之夭夭了,毕竟钱财再重要,没了小命又如何去享用,除非是嫌自己命长的傻子,否则普通凡人,谁又会吃饱了撑着去招惹那些神通广大的神仙人物?
骑马赶路约莫半日光景,楚天卿也便到了雷云山山脚,一处依靠着雷云山而建的青山小镇当中。
“此处便是雷云山?”
楚天卿翻身下马,牵着那匹不算出众的黄马走入小镇,不忘抬头看了一眼小镇后方,那座巍峨青山,既然雷云宗的拍卖会尚还未开始,那么也便先在这座小镇中住下。
兴许是借了此次雷云宗拍卖会的东风,一向清冷的青山小镇中人头济济,逐渐有了沸腾的景象,这座青山小镇中受益最深的,恐怕也就属小镇中那几间以往客源稀少的客栈酒楼了。
楚天卿拣选一间客源较少的客栈,将那匹黄马栓入马厩后,便是花去十几两银钱,买下一壶上好的花雕酒,几碟小菜,走至客栈中较不起眼的角落中,便是独自一人缓缓饮酒。
他喝酒不快,楚天卿策马进入小镇时,已是临近黄昏,将这一壶酒饮去大半时,整座小镇已然被夜幕所笼罩,就算是这间客源最为稀少的客栈中,来客也是络绎不绝,不出意外,这些住客中,绝大多数皆是来自各个仙宗门派的修仙之士。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散修之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为了雷云宗那场拍卖会,才赶赴此地,更是不介意挤在这小小一个客栈中渡过几日。
这些平日里恃才放旷,自觉高人一等的修士,如今齐聚一堂,虽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彼此不服,但至多也便是相互冷言冷语地言辞挖苦一番,也不敢就此发作,大打出手。
毕竟此处虽不是雷云宗内,但毕竟这座青山小镇依山而立,与雷云宗虽谈不上有如何之深的关系,但也必然会有些香火情,雷云宗内又有着那位在纯元境中战力都是不俗的雷姓仙人坐镇,这些至多不过先天境界的修士,哪敢在纯元仙人眼皮子底下滋事打斗?
宝,价格少说也要上千枚下品灵石。”
就算是亲传弟子,一个月的灵石供奉,也不过是三百枚下品灵石,一年就算不吃不用,也不过是三千枚罢了,摆在那种流金淌银的拍卖会上,区区三千枚下品灵石,能算得上什么?
至多不过是几颗品阶较低的丹药,或是一两件不入流的灵宝罢了。
楚天卿淡笑着摇了摇头,“多谢二位师弟劝告,我也只是出于好奇,就算身价再富裕,也哪里有上千枚灵石来挥霍?”
此话合情合理,出于楚天卿的身份,两人也不敢深究,便朝楚天卿揖了一礼,便是告辞了。
见二人离去,楚天卿的脸上勾勒起一个弧度,这趁手兵器的问题,算是得以解决了!
第一百零九章丹道与古籍
楚天卿自两名外门弟子口中得知,雷云宗的拍卖会将在三日后于雷云中举行,楚天卿也不犹豫,柳莫峰之事大致已经尘埃落定,剩下的琐事也该由蜀云门中的仙师来处理,与其这几日在索云峰上枯燥修炼,倒不如去雷云宗碰碰运气。
不过楚天卿也没有急于出蜀,赴往雷云宗,而是先折回到索云峰上,稍作整理,将从柳莫峰手中搜刮来的乾坤袋清点一番,悉数数来,这乾坤袋中有着三万三千枚下品灵石,再加上先前楚天卿作为蜀云大会冠首所得的七千枚灵石,此时他已然拥有了四万枚有余的下品灵石。
“没想到这只笑面狐狸竟藏有如此之多的灵石,想必也没少敲诈门中弟子。”楚天卿坐在小屋中的床榻上,清点过乾坤袋中的灵石数量后,笑了笑,说道。
四万枚下品灵石放在任何一位先天修士身上,都能算得上是一比极为可观的财富,想要利用这四万枚下品灵石置换一些品阶不低的功法灵宝,亦或是对于楚天卿修炼有所帮助的灵丹灵药,尚且绰绰有余。
“咦,这是何物?”
只是当楚天卿的心念神识沉浸于乾坤袋中,清点物品之时,他突然愣了一愣,乾坤袋中除了那四万枚下品灵石与那枚五品龙阳丹以外,竟还有着数来不少的灵草灵药,以及一本泛黄的黄纸古籍,一樽精致的青铜小鼎。
楚天卿心念一动,便是将那樽小鼎与乾坤袋中的天材地宝一同取出,他将那樽青铜小拿起,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樽青铜鼎有三足,鼎上则刻绘着飞禽走兽,龙蛇虎象,鱼龙混杂却又不失一分精致,楚天卿又将那小鼎凑到了鼻子前,轻轻嗅了嗅,一股清淡的药香传入鼻中,令得楚天卿眼前忽然一亮。
这竟是一樽药鼎!
“没想到这柳莫峰为人阴险狡诈,竟还是一名炼丹师?”楚天卿嘿然一笑,自语喃喃地说了一句。
他作为亲传弟子,对于灵宝颇有见解,眼光独到,光瞧着这樽药鼎上刻绘的鼎纹,便知是出自名家手笔,凡间罕有,而那药鼎中散发而出的清淡药香,楚天卿自然也是熟悉得很,正是龙元灵果残余的药香味。
想来柳莫峰取走了龙元古树中的五品灵药后,也没放过树上的龙元灵果,应该是被尽数采摘而下,由柳莫峰配合着其他的天材地宝,将其炼成一炉灵丹了。
如此想来,楚天卿当即将心神沉入乾坤袋中,一番搜寻之后,果不其然在乾坤袋中找出了几个盛放丹药的玉制颈瓶,玉颈瓶中所盛放的丹药,赫然便是八品龙元丹。
只不过当时龙元古树上的龙元灵果足有五十余颗,而被炼为丹药后,却仅剩下这区区七枚,显然柳莫峰虽能炼制八品丹药,不过成丹率并算不得高,毕竟炼丹一事算不得简单,若是在炼制丹药之时稍有差错,所炼制而出的灵丹,多半就成了废丹,没有丝毫价值。
“不过炼制丹药步骤繁琐复杂,并非寻常修士能够做到,蜀云门中修为高深的的仙师虽不少,但若要说精通炼丹制药的炼丹师,就屈指可数了,柳莫峰又如何能炼制八品灵丹?”
楚天卿不由心中纳闷,蜀云门中精通炼丹制药的炼丹师,大多有着玄阳境界以上的修为,少说也是有着仙师的身份,总摆出一副恃才放旷,不可一世的姿态,别说寻常弟子,就算是例如楚天卿之流的亲传弟子,想要请教这炼丹制药之法,也是尤为不易。
纵然是两年前那个天资绝顶,百年以来只比那位三十年纯元李秋悦差之一线的楚天卿,也因此吃过闭门羹,那柳莫峰又是如何得习得炼丹制药之术?
楚天卿心中疑惑难解,思绪万千之际,眼神一撇,将目光投在了那本微微泛黄的黄纸古籍之上,他手掌一吸,那本古籍便在吸力之下,飘到了楚天卿手中,他随手翻阅,粗略一看,面色当即一变。
“竟然是一本讲述炼丹制药的古籍!”楚天卿不由深吸一口气,惊叹道,他脸上面色剧变,有惊骇,有错愕,而更多的还是一抹欣喜。
“难怪那笑面狐狸也能炼制出八品灵丹,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件好宝贝。”楚天卿收回心神,手中捧着那本泛黄古籍,如获珍宝一般,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药典丹书,楚天卿确实看过不少,不过其中所讲的大多只是一些天材地宝与灵药宝丹,讲述粗略,而且炼制丹药的方法更是一概不提,再加上两年前吃了一会闭门羹,这才让楚天卿打消了炼丹制药,成为一名炼丹师的念头。
不过眼下获得了这本泛黄古籍,却让他炼丹制药的念头,再度死灰复燃起来。
要知道九州四域,就算仙人修士稀罕,但千百万年累积至今,修仙大道也呈现出了鼎盛之势,九州何其之大,天下修士纵然说是千军万马也不为过。
但这炼丹师可不同,想要炼制丹药,对于修士而言,确然没有任何限制,不过丹道枯燥乏味,而且繁琐难以掌握,故而炼丹师的数量放眼修士之中,也可谓是九牛一毛,稀罕的很!
但是修士想要快速的攀升境界,提升修为,这丹药便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寻常的天材地宝固然不错,但毕竟难以比得上将药力发挥到极致的灵丹宝药,所以炼丹之道虽枯燥乏味,但依旧有着诸多修士探寻此道,想要成为能炼丹制药的炼丹师。
但是炼丹之道却显得有些神秘,就算修士能炼制一些低阶丹药,但那些品阶较高的丹药,则足以让无数想要踏上炼丹之道的修士穷极一生,也难以捉摸得透,望尘莫及。
但眼下可是明摆着一个让楚天卿踏上炼丹之道的机会,若是就此放弃,岂不可惜?
楚天卿看着手中的那本泛黄古籍,目露炽热之色,等到这次雷云宗拍卖会之后,他必然要找个幽静无扰的地方,好好研究一番炼丹制药的法门,就算难以触及那些高深莫测丹药,但对于楚天卿往后修行,有百利而无一害。
楚天卿咧嘴一笑,收起了那本泛黄古籍,将那青铜小鼎也收入囊中,略作整理便是出了院子。
“正巧,这次雷云宗拍卖会,也好去搜罗一些天材地宝来练练手。”楚天卿抬眸瞧了一眼山外,自语一笑。
第一百一十章雷云山
东玄,雷云山。
雷云山乃是雷云宗开山立派之地,只是这座修仙宗门底蕴浅薄,立派至今不过七十余年,别说与蜀云仙门,飘云谷这等拥有上千年深厚底蕴的一流仙宗比拟,就算是与武夫百年江湖的几个豪门大派,都差之几分。
不过这雷云宗之主,却是一名实力不容小觑的人物,只是此人前三十年修武,而立之年后,才因一次机遇偶得仙缘,但此人修炼天资并不出众,修炼十数年,才堪堪有了先天修为。
原本这样一名修士,注定当了了此生,没有机会晋入玄阳境界,可就是这么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修士,在踏上修仙之路而后二十年里,阴差阳错得到了一次机遇,修为自此大涨,七十玄阳,百岁纯元,算是典型的大器晚成。
据传言七十年前,雷云山不过是一座无名荒山,凶禽野兽横行山林,正是这位雷姓宗主当年游历东玄蜀道之际,见这座荒山中隐隐透现黄紫之气,缭绕山涧,便在此地开山立派,以雷云为名,广收门徒,这才有了七十年后的雷云宗。
雷云宗虽仅是三流仙宗,底蕴也谈不上深厚,但门中弟子却也谈不上稀少,就算难以企及那些一流门派的弟子数量,但七十年积攒至今,雷云宗内也有着百余名弟子的数量。
但能拥有百余名弟子,对于三流势力而言,也然算得上可观。
翌日。
楚天卿在索云峰上稍作整理,带上了四万枚下品灵石与那几枚八品龙元丹便是出了蜀云,往雷云山方向而去。
此次出蜀赶赴雷云山之事,楚天卿并未与任何人提及,柳莫峰之事结束后,苏倾儿也便回了彤云峰,那小妮子出身显赫,更是得到青玉阁阁主的溺宠,用的乃是青玉阁镇阁之宝的七玄琴,自然不会却丹药灵宝。
那小妮子虽说年岁尚小,身段尚还青涩,但那张脸蛋绝美,足以担得上红颜祸水一词。此次楚天卿赶赴雷云宗,又不是大张旗鼓闹事摆谱而去,再加上楚天卿为人行事不喜声张高调,带上苏倾儿这个相貌脱俗的小妮子,纯属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故而此次出蜀,楚天卿也并不打算带上那小妮子。
雷云山地处蜀道以东,出蜀云以后,不过四百里路程便可赶到雷云山,虽修士脚程远超常人,但楚天卿此行并未徒步而去,而是在锦城中购置了一匹价格中等的黄马,骑马而去。
如此一来,虽速度慢了不少,不过此次雷云宗拍卖会吸引了诸多先天境中后期的修为,乃至于些许步入玄阳境界的修士前往,如此一来倒也算不得太过招摇,免去了诸多麻烦。
不过蜀人尚武,蜀道这片地域,不归任何王朝大国管束,属于那种天高皇帝远的偏远之地,乱民刁民屡见不鲜,更有山匪马贼占山为王,截住道路,故而出蜀以后,难免也会遇上些不长眼的山贼拦路。
但楚天卿稍稍展露几式手段,这些拦路劫财的山贼也便不攻自破,逃之夭夭了,毕竟钱财再重要,没了小命又如何去享用,除非是嫌自己命长的傻子,否则普通凡人,谁又会吃饱了撑着去招惹那些神通广大的神仙人物?
骑马赶路约莫半日光景,楚天卿也便到了雷云山山脚,一处依靠着雷云山而建的青山小镇当中。
“此处便是雷云山?”
楚天卿翻身下马,牵着那匹不算出众的黄马走入小镇,不忘抬头看了一眼小镇后方,那座巍峨青山,既然雷云宗的拍卖会尚还未开始,那么也便先在这座小镇中住下。
兴许是借了此次雷云宗拍卖会的东风,一向清冷的青山小镇中人头济济,逐渐有了沸腾的景象,这座青山小镇中受益最深的,恐怕也就属小镇中那几间以往客源稀少的客栈酒楼了。
楚天卿拣选一间客源较少的客栈,将那匹黄马栓入马厩后,便是花去十几两银钱,买下一壶上好的花雕酒,几碟小菜,走至客栈中较不起眼的角落中,便是独自一人缓缓饮酒。
他喝酒不快,楚天卿策马进入小镇时,已是临近黄昏,将这一壶酒饮去大半时,整座小镇已然被夜幕所笼罩,就算是这间客源最为稀少的客栈中,来客也是络绎不绝,不出意外,这些住客中,绝大多数皆是来自各个仙宗门派的修仙之士。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散修之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为了雷云宗那场拍卖会,才赶赴此地,更是不介意挤在这小小一个客栈中渡过几日。
这些平日里恃才放旷,自觉高人一等的修士,如今齐聚一堂,虽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彼此不服,但至多也便是相互冷言冷语地言辞挖苦一番,也不敢就此发作,大打出手。
毕竟此处虽不是雷云宗内,但毕竟这座青山小镇依山而立,与雷云宗虽谈不上有如何之深的关系,但也必然会有些香火情,雷云宗内又有着那位在纯元境中战力都是不俗的雷姓仙人坐镇,这些至多不过先天境界的修士,哪敢在纯元仙人眼坐镇,这些至多不过先天境界的修士,哪敢在纯元仙人眼皮子底下滋事打斗?
当然,这些修士当中,自然也不乏一些见面交谈甚欢之人,但无非就是说些久仰大名之类,无关痛痒的寒暄言辞。
楚天卿对此不以为意,依旧独自酌酒饮酒,他出蜀之际不忘在相貌上稍作改动,服饰也不再穿着蜀云弟子的装束,而是身着一袭朴实无华的白布衣衫,再加上他坐于客栈角落,并不惹眼。
“道友也是来参加雷云宗拍卖大会的吧?”
此时,在人群中有着一道声音传入楚天卿耳中,楚天卿心中有些惊诧,抬眸看了一眼,只见一名穿黄带紫,身着华服锦缎的公子哥,手持一柄水墨桃花折扇,很是惹眼。他
从人群中走出,信步走来,笑着看了一眼楚天卿,笑意有些古怪,对此,楚天卿则是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楚天卿头也不抬,自顾自得酌酒饮酒,漠然道:“我二人素未谋面,不曾相识不知这位道友叫我可有何事?”
谁料那衣着奢侈的公子哥并不作罢,只是对于楚天卿的淡漠举动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不过也被他因此强忍了下来,他手中折扇轻轻一挥,几位年岁看似也才及冠不久的年轻男子也是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身着也是颇为华贵,虽不及那名穿黄带紫的公子哥,却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欲要出口大放厥词,却被那名公子哥拦了下来。
公子哥轻摇着手里那柄水墨桃花扇,扬眉一笑:“我几人乃是飘云谷门下弟子,也与道友一样打算参加此次的雷云宗拍卖会,只是无奈来时稍晚,客栈中坐无空席,不知道友可否将这一桌让与我们几人?”
楚天卿皱了皱眉,敢情这几人见他只有一人,是打算来找麻烦了!
第一百十一章客栈解围
“若是我不答应,诸位道友又当如何?”
楚天卿并未挪动位置,自然也不打算与这几人同坐一桌,只是语气变得稍稍冷冽了些许,他眯起双眸,以那双深邃如夜的丹凤眸子望向那欲要滋事的几人,漠然一笑。
虽然楚天卿讨厌麻烦,但这并不意味他就怕麻烦。
那名公子哥闻言,脸上则露出愠怒之色,握了握拳,几欲发作,心道自己贵为一流门派飘云谷的弟子,这小子竟如此不识好歹,好言相劝不听,真要他将其狠狠羞辱一顿才肯罢休?
他既然身为飘云谷弟子,飘云谷又是这东玄当中数一数二的一流修仙大派,就算在雷云宗里头杀人滋事,雷云宗就当真能以门规处置他?坐镇,这些至多不过先天境界的修士,哪敢在纯元仙人眼皮子底下滋事打斗?
当然,这些修士当中,自然也不乏一些见面交谈甚欢之人,但无非就是说些久仰大名之类,无关痛痒的寒暄言辞。
楚天卿对此不以为意,依旧独自酌酒饮酒,他出蜀之际不忘在相貌上稍作改动,服饰也不再穿着蜀云弟子的装束,而是身着一袭朴实无华的白布衣衫,再加上他坐于客栈角落,并不惹眼。
“道友也是来参加雷云宗拍卖大会的吧?”
此时,在人群中有着一道声音传入楚天卿耳中,楚天卿心中有些惊诧,抬眸看了一眼,只见一名穿黄带紫,身着华服锦缎的公子哥,手持一柄水墨桃花折扇,很是惹眼。他
从人群中走出,信步走来,笑着看了一眼楚天卿,笑意有些古怪,对此,楚天卿则是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楚天卿头也不抬,自顾自得酌酒饮酒,漠然道:“我二人素未谋面,不曾相识不知这位道友叫我可有何事?”
谁料那衣着奢侈的公子哥并不作罢,只是对于楚天卿的淡漠举动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不过也被他因此强忍了下来,他手中折扇轻轻一挥,几位年岁看似也才及冠不久的年轻男子也是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身着也是颇为华贵,虽不及那名穿黄带紫的公子哥,却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欲要出口大放厥词,却被那名公子哥拦了下来。
公子哥轻摇着手里那柄水墨桃花扇,扬眉一笑:“我几人乃是飘云谷门下弟子,也与道友一样打算参加此次的雷云宗拍卖会,只是无奈来时稍晚,客栈中坐无空席,不知道友可否将这一桌让与我们几人?”
楚天卿皱了皱眉,敢情这几人见他只有一人,是打算来找麻烦了!
第一百十一章客栈解围
“若是我不答应,诸位道友又当如何?”
楚天卿并未挪动位置,自然也不打算与这几人同坐一桌,只是语气变得稍稍冷冽了些许,他眯起双眸,以那双深邃如夜的丹凤眸子望向那欲要滋事的几人,漠然一笑。
虽然楚天卿讨厌麻烦,但这并不意味他就怕麻烦。
那名公子哥闻言,脸上则露出愠怒之色,握了握拳,几欲发作,心道自己贵为一流门派飘云谷的弟子,这小子竟如此不识好歹,好言相劝不听,真要他将其狠狠羞辱一顿才肯罢休?
他既然身为飘云谷弟子,飘云谷又是这东玄当中数一数二的一流修仙大派,就算在雷云宗里头杀人滋事,雷云宗就当真能以门规处置他?皮子底下滋事打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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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师兄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冰冷的沉吟声自灵武台上兀自响起,紧接着,一道青色的剑光,便是自漫天飞尘中激射而出,穿风破云,激荡起狂风,顷刻间将灵武台上弥漫的沙尘一扫而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在无数弟子惊骇地目光中,场中的白衣人脸上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只见他手中长剑斜斜高举,剑上发出一阵嗤嗤作响,剑气吞吐,青霞涌动。
定神看去,在楚天卿的身前,显然是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擦痕,只是这道痕迹前后却不过十步距离,这令得柳莫峰心头猛然一惊。
莫非自己借助了天阶灵宝的倾力一击,只是将楚天卿击退了十余步?
而场外弟子,也纷纷因眼前这一幕,发出一阵轻哗之声,那些修为较高的弟子面色更是惊骇至极,柳莫峰这一刀的威力,已经可谓是惊世骇俗,放眼先天境中期几近无敌,可眼前这位索云阁的亲传,竟是举剑便将这刀芒轻易化解,众人又如何能不面露惊异?
“天阶灵宝的威力,委实不弱,但却还欠了几分火候。”楚天卿微眯起双眸,笑道。
“你!”柳莫峰深吸一口气,身形已然落地,被楚天卿这话气得身形止不住倒退几步,但心中惧色,显露无疑。
“既然柳师兄只有这样的实力,那也便无需三十回合了。”楚天卿笑着瞥了一眼手中的剑,抬眸望向柳莫峰,敛起笑意,悠然道:“第十个回合,便叫你沦为废人!”
说罢,楚天卿身形猛地掠起,步罡踏斗,箭步飞冲,朝着柳莫峰奔袭而来,扬手便是递出一剑,剑光冲天飞起,随着楚天卿心念一动,剑上的青光显得愈发明亮,剑气吞吐,剑势已极。
柳莫峰当即一惊,却怎奈方才那一刀的消耗却是尤为之大,如今想要再使出一遍,所消耗的便不仅仅是精血与灵气了!
“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见那飞冲而来的白衣人,柳莫峰咬了咬牙,心中沉声道,旋即柳莫峰的口咒手诀急速变幻着,在原本的伤口上,又是一缕鲜红的血光涌动而出。
只是这一缕鲜血比起方才的精血,显得更为精纯,仿佛有所灵性一般,流出柳莫峰体内之际,竟是凝为一团,直接窜入羽扇之间。
这团鲜血正是柳莫峰的本命精血,故而比起先前祭献的鲜血,蕴含的灵气,要浓郁得多!
随着这一团本命精血出体,柳莫峰的面色更是显得惨白了一分,想要使出接下来这一招,便必须要不惜以十数年寿命的代价,祭献出这一团本命精血,否则就算是动用了先前的赤血刀,也难以抵挡住楚天卿的这一剑了。
他狠狠地咬着牙,身形急退几步,面色狰狞,手中殷红的羽扇饱食了这团鲜血,竟是比起先前显得更为殷红,红得发黑!
“扶云直上!”
柳莫峰沉喝出声,他手中的那柄羽扇,更是在此刻发出了一阵嗡鸣颤动,柳莫峰骤然挥动羽扇,一枚枚殷红色的羽毛便是自羽扇上飘落,飞羽上赤霞浮现,几个瞬息之间,便是化作了千千万万枚飞羽,飞羽凝成一股,恍若是一条通体赤红的长龙,出现在了灵武台上。
下一瞬,那条赤龙便是朝着楚天卿飞冲而来的方向,呼啸而出。
飞冲而来的楚天卿,见到那条有殷红飞羽凝聚而成的赤色长龙,目光陡然一凝,但身形并未有所停歇,反倒是脚掌猛地踏地,再加快了几分速度。
楚天卿踱步而出,一手骤然抬起,便是一剑横扫而去,青光荡起,霎时间,灵武台之上风起云涌,剑意滔天!
“剑意开蜀。”
楚天卿沉喝一声,飞冲之际,身形骤然一顿,那在第一道剑光扫荡而出的同时,他猛地闭上双眸,手中长剑青光交织,剑气氤氲,愈发显得霞光异彩。
无形间,一道微风突然以楚天卿为中心,荡漾而开,转眼间,那股微风,却是骤然变作一股狂风,这风中青光交织,恍若掺入了一丝锋锐的气机,正是那股雄浑无匹剑意!
楚天卿反手掣剑,剑光骤然一顿,随后剑势迅速暴涨,剑意冲天,激荡而出,一缕缕青光在风中交织而开,最终朝着一处,云集而来,凝做一股,便如同一条青龙,出现在了楚天卿剑上。
“斩!”
只听得一声沉吟,自灵武台上传出,紧接着,楚天卿手中一剑,猛然横扫而出,无数剑气形如飞虹,挥洒而出!
澎湃的剑意宛如潮水一般,与那道青色剑气一同汹涌而去,只是与那飞羽所化的赤龙接触一瞬,便是以破竹之势,狠狠地轰在了那团赤色之上。
咔嚓。
在这股狂暴汹涌力量的倾泻之下,那条飞羽凝聚的长龙中,陡地出现了一道细微裂痕,而后只见裂缝扩大,顷刻间,便在诸多观望的弟子眼中,崩碎无疑。
然而就在那道青色剑光将要触及到柳莫峰的一瞬,楚天卿心神猛然一动,那股滔天的剑意,便是在转瞬间消散一空。
只是那席卷而出的劲气却不受楚天卿的控制,残余的劲风,如同狂风般席卷,当即将他震退地倒飞而出,而后身形猛地退出了数十步,方才堪堪稳住。
楚天卿抬头,朝着百步之外,身形狼狈的柳莫峰,森然一笑,“你输了”
此话一出,灵武台上却陷入了一片寂静,死一样的沉寂。屏息凝神的众弟子,皆是深吸一口气,面面相觑,满脸错愕。
这名楚姓亲传,仅是用了十个回合,便将柳莫峰彻底击败了?
楚天卿对于场外渐起的轻哗声,置若罔闻,神情漠然地抬起头,提着剑信步上前,声音淡漠地道:“既然柳师兄输了,按照方才的约定,便废去修为,滚出蜀云。”
第一百零一章泥潭
楚天卿语气平静,但此话落到了柳莫峰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他面色尤为难看,看着白衣人那双丹凤眼眸中透露而出的淡漠神情,身躯不由得一阵颤抖,一个踉跄便是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若是柳师兄不愿自己下手,那楚某也不介意代劳一下。”
楚天卿看着已被吓破了胆的柳莫峰,内心无动于衷,神情淡漠地提着长剑,一步步走向前去。他每踏出一步,柳莫峰脸上的惧色,便愈发的强烈起来。
当两人的距离只余十步之际,柳莫峰眼中充斥着惧色,颤声道:“我、我知错了,往后定然不敢再犯,还望楚师弟宽宏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只要……只要楚师弟愿意饶过我,往后纵是为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听言,楚天卿却不由嗤之以鼻:“就算是我想要饶过你,蜀云门规可绕不过你。”
柳莫峰听到这话,心中一声咯噔,脸上满是惧意,当即咬了咬牙,翻身跃起,身形跃动,便欲逃离,但却没料到他前脚方才踏出一步,一道凌厉的剑气便是挥洒而出。
剑气一针见血,直接便是斩断了柳莫峰大腿之上,柳莫峰一声痛呼,身形越俎,重重摔在了地上。
楚天卿面色阴沉,冷冽的目光投在了柳莫峰身上,冷笑一声:“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是在逛窑子吗?”
全场一片死寂,落针可闻,白衣提着长剑,傲然踱步,信步走向柳莫峰,脸上杀意凌然,剑上青光流转。
柳莫峰见状,止不住浑身颤抖,面色如丧考妣一般,露出了一张很是难看的哭丧脸,急忙颤声讨饶:“师弟饶命,师弟饶命!”
只是楚天卿对于柳莫峰这般连声讨饶,置若罔闻,面含冷笑地走至柳莫峰身前,扬手一剑,便是直接挑断了柳莫峰腿上的筋脉。
“这一剑,是因你无视蜀云门规。”
楚天卿冰冷的声音自灵武台上响起,不仅是那被挑断脚经的柳莫峰,纵然是场外的诸多弟子,也是因这一幕愣了愣神。
谁能知道,这个看似温和如玉的楚姓亲传,竟会有此等雷厉风行的手腕!
不过楚天卿却是一脸无谓,眼前这种断人经脉之事,若是和九州大会比起,就显得有
不过楚天卿却是一脸无谓,眼前这种断人经脉之事,若是和九州大会比起,就显得有些小打小闹了。
在那场九州大会当中,远比起现在这挑经断骨之事,要血腥的多,杀人于被杀的事例见多了,楚天卿的心性自然也会有所改变,故而相较于让他冠冕堂皇地装一装正人君子,倒不如拾起老本行来得得心应手。
在柳莫峰满是惧色的目光中,楚天卿再一次扬起长剑,“这一剑,是因你妄杀同门弟子。”
剑尖寒芒闪烁,瞬息之间便是将柳莫峰手脚上的经脉尽数斩断,往后就算这等伤势可以恢复,也必然会因此染上不可挽回的隐疾。
柳莫峰惊骇已极,由于方才祭献出本命精血后,面色惨白,再无反抗之力,被挑断四肢经脉后,一股无以复加的疼痛遍布全身,一丝彻骨彻心的恐惧之意,更是在起心底弥漫开来。
“最后一剑,则因你心性阴邪,误入修仙歧途!”
还不等楚天卿递出下一剑,一道苍老的沉喝声悠悠飘荡传来,忽而东,忽而西,辨不清究竟从何而来。
那话音方才落定,只见一道剑气,便是自遥遥天际挥洒而出,剑气青色光华,剑意之雄浑,纵然是在灵武台下观望的唐奕,也不禁面露惊异之色。
那道剑气在空中接连闪烁,而后嗖的一声,便是窜入了柳莫峰的体内。
“啊!”
当那道剑气窜入柳莫峰体内后,他当即便是跪倒在了地上,面目狰狞,表情扭曲,一阵痛苦万分的痛呼声陡地响彻了整片灵武台。
柳莫峰只觉得体内似有一团火焰熊熊燃起,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在他穴顶泥丸宫中,更是爆发出一阵嗡鸣,恍惚失神,无尽的痛苦在柳莫峰体内蔓延开来,饶是以楚天卿的定力,见状也不由得眉头皱了一皱。
灵武高台上的六位仙师见状,皆是猛地一惊,董禄山当即面露惊骇,盯着那场中的一幕,颤声道:“这是……问心剑!”
唐奕皱了皱眉头,朝着那道剑气挥洒的方向望去,而后高台上的六位阁主,也是不约而同地相继眺望。
只见那遥遥天际之上,是青衣御剑,凌空而立,一张苍老的脸上,神情淡漠,俯瞰着偌大的蜀界。
灵武台上的楚天卿也是抬眸一望,看着那道御剑虚空的青衣人影,面露一笑,握剑朝着那青衣人揖了一礼,恭声笑道:“多谢赵老前辈相助!”
那御剑的青衣人面无表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做停留,心念悄然转动,那柄被他踩在脚下的长剑剑锋一转,便是扶摇直上,消失在了极北的天际。
董禄山、候闵等人看着那道消失于天际的青衣人影,皆是神情恍惚了几分,唯独李秋悦依旧面露平静之色,轻声呢喃了一句。
“那便是三百年前杀透北玄的赵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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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玄,大明国。
玉安城作为大明国的都城,车水马龙,人头济济,可谓一派繁华景象。
文人名士所言的那一句“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所指之处,赫然便是这座屹立千年的玉安古城。
大明国作为东玄大国,坐拥七十城郡,万万人口,西拥甲士二十万,镇宁隋,南拥铁骑三十万,踏羌越。
十余年前那场春秋大战中,大明国更是以南疆三十万铁骑,踏平了一个又一个小国,一座又一座城池,又以西北荒芜之地为界,修筑城池,抵御异族,可谓是地广物博,称天朝上帮!
玉安城外,有两骑绝尘而来,一男一女,男子身着一袭黑衣,腰佩双刀,相貌并不出众,但那分气质,却不似俗人。而身着一袭锦衣的女子,则可谓是相貌姣好,身段修长,纵然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绝对担得起“美人”二字。
“数年不来大明国,玉安城倒是没多大变化,依旧是这派气势恢宏之景,也委实不负那句‘千官望玉安,万国拜含元’的美誉。”
黑衣男子勒停了马步,放慢速度,缓行入城,看着这座繁荣的古都,由衷地感慨了一句。
那名身着青衣的女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偌大一座玉安城,这几年来可算不得平静,这座城中,恐怕光是王府的死士鹰犬,便有不下三十人。”
黑衣男子似是没有听到女子所言,行至城门处,便是翻身下马,牵着那匹高头大马,禹步慢行,进城后更是稍作停留,寻了一处市井街边的酒肆,悠然坐了下来。
他向小二要了两壶清酒,扭头看了一眼内城那座雄伟恢宏的宫殿,笑道:“不知沫雪师妹可曾听说过,大明国的两绝?”
身着锦衣的唐沫雪摇了摇头,“我虽生于大明,但自小便在蜀云中长大,来大明国时,只是去过两趟王府,不曾来过玉安。”
卫凌自酌自饮了一杯,:“大明铁骑甲天下,是为一绝,不过三十万铁骑皆在淮南王之手,说的明白些,也并非是宫中龙椅上那位掌权之物;而这第二绝,赫然就是大明皇宫里的雕栏玉砌,绝美佳丽了。”
“据传闻当今大明国龙椅上的那位,可算是个风流皇帝,古人常言‘三千红杏春满园’,但这位风流皇帝握在手里的佳丽,那止三千之数?”
饮下一杯酒后,卫凌一解长途跋涉的疲倦,望向那座豪奢王宫时,不由神情古怪地笑了笑:
“据说这位风流皇帝有三好,好诗画,好美酒,更好美人,十余年前那场春秋大战中,其余两国的君王皆是在搜罗着天下的珍奇异宝,文人能士,可当今龙椅上的那位倒好,不要珍奇异宝,只收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不求能人异士,只求红粉佳丽。”
说到此处,卫凌嘿然一笑:“当初诸多山河破碎的王朝宫殿里,更是有不少姿色超然的女子被其一纸谕旨掳掠进了大明王宫,据说这里头更是有一位容貌倾国的异域女子,可谓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啧啧,若是换做我,就算放着天下不要,也会想着把那座王宫收入囊中!”
唐沫雪只是望着那座雄奇的城池怔怔出神,对于卫凌插科打诨的言语,置若罔闻,良久后,才朝着卫凌打趣了一句:“卫凌师兄当初三入西楚皇宫如闲庭漫步,想取龙椅上那位的项上人头,还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谁道卫凌闻言,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到天下兴亡,朝代更替,小到一个人的生老病死,这世间皆有其道可循,说的通俗些,这天下有着一种叫做气运的东西存在,不论是凡人武夫,还是仙人精怪,都逃不过这气运的约束。那位皇帝既然能坐上龙椅,必然就是身负大气运之人,当初我三次杀入西楚皇城,不一样是无功而返,还险些将性命交代在那名用刀的武夫手里”
唐沫雪闻言,嫣然一笑:“若是按照这般说法,那天卿师兄,可算是身负大气运者?”
卫凌愣了愣,旋即道:“就算是有了再大的气运,恐怕也比不上南疆的那位吧,恐怕天卿那小子如何努力,也难以企及南疆那位的十之一二吧……不过修仙之人本该断去尘缘,那个淮南王的位置,乃至于南疆的三十万铁骑,对于天卿而言,倒也谈不上什么难以割舍之物。”
唐沫雪不置可否,起身饮了一杯清酒,深吸了口气:“天下大势,气运兴亡如何,皆不是我们管得着的,我们能做的,便知是效命于王府,为王府杀去那条溜进大明国里的泥鳅。”
卫凌也是起身,握了握刀柄,眼中中露出一抹寒光,却依旧是神态悠然,以那副半吊子的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想要浑水摸泥鳅,势必是要深陷进大明国这臭气熏天的泥潭喽!”
第一百零三章赵宣生
玉安城,武侯府。
一座奢华气派的大院,坐落于王府当中,这座罕有人出入的庭院,竟是比起武侯的大院还要豪奢,院中屋舍密排,百步一长廊,十步一短亭,光是凭这长廊的紫檀雕栏,便可见一斑。
偌大的庭院很是清寂深幽,四顾环望,除了莺飞雀鸣,再无半点杂音,虽初春时节,玉京罕逢春雨,可这处庭院中,却难得有一派花草欣欣向荣的南国风景。
院中拥一处气派楼阁,楼阁呈现**之状,高三层,气势恢宏,楼阁大门敞开,门上一块金丝楠木的牌匾,上书“养气修心”四字。
阁中的景象更是奢侈至极,随处可见名家字帖诗画堆积如山,名墨宝砚数不胜数,楼阁四周置放着一册册古籍,皆是价值不菲。
阁中另设有紫金香炉六鼎,置于楼阁四周,清雾袅袅,紫檀雕花玉台一案,上面随意摆放着笔墨纸砚,书画古籍,砚台中墨色尚新,一张雪白的熟宣随意摊置于桌案,纸上书有劲草一行,如凤舞龙飞,一眼便知出自书法大家手笔。
“今日这棋乱无章法,你走神了。”
一阵语调平淡地声音突然在阁中传出,定神看去,豪奢气派的楼阁中有两人相对而坐,一人花甲年岁,一人四十上下,不惑年岁,二人之间隔着一张低矮木桌,桌上刻有棋盘,在两人言谈之际,黑子白棋,悄然敲落在棋盘上。
棋盘上白棋得势,大杀四方,黑棋四处受制,被压得难以动弹。
手执黑棋者正是那名不惑年岁的中年男子,他望着棋盘,怔怔出神,指间捻着一枚棋子,轻轻敲击着棋盘,若有所思。
那花甲老人见状眉头微皱,“练武既炼心,心猿意马气躁难平,并非善举。”
执黑棋之人闻言,抿了抿唇,良久后抬眸看了一眼那花甲老者,说道:“晚辈心中有一疑惑,欲求赵前辈明解。”
赵姓的花甲老人点了点头。
执黑棋的中年男子递出棋子,落于棋盘上,“敢问赵前辈,何谓江湖?”
赵姓老者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道:“世人皆说九州当中有两个江湖,一个是武夫的江湖,一个则是仙家的江湖,存小异而大同,不过在我赵宣生看来,世上的江湖不过一个,武夫也罢,仙人也好,亦或是那庙堂上的儒士,释门里的和尚,最终所追求的无非就是自己心中的道。”
中年男子笑了笑:“那赵前辈可就算是武夫江湖当中的风流人物了。”
男子此言一点没错,赵宣生如今花甲年岁,成名却足有半个甲子的时间,赵宣生九岁练武,虽与仙道无缘,但在武道上却有着极大的造诣,天资绝顶的赵宣生十四岁便已有了武道小宗师的境界,十七岁便可与先天修士力拼。
而这位有刀道扛鼎人称号的刀圣,真正握刀练刀,踏上武道巅峰已是及冠年岁,而后短短十载时间,更是让这位武道大师悟到了用刀的意境,刀意大增,登堂入室。
半个甲子前,赵宣生手握一刀,竟是与玄阳修士大战百余回合,不分胜负,而后又是三年,赵宣生再寻到此人后,却只以三十回合,便将此人斩于刀下。
故而也便有了那武道至极,可杀玄阳的说法。
赵宣生对于男子这番夸赞,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若说武夫的江湖有十甲,我至多不过算是占了最后一甲。练武之人虽凡胎肉骨,难以企及那些吞纳天地灵气,渡劫飞升的修士仙家,但也绝非挥刀斩玄阳这么简单。”
男子略作思酌,可依旧是听得云里雾里,心中疑惑万分,喃喃道:“喜好琴棋书画,饮烈酒喝清茶的剑道名流,武道青史当中,当真有过此人?”
“所以说世人常说百年江湖千年仙,江湖上的武夫终究是太过健忘了,就算是六百年前有风流人物在这座江湖中激荡起惊天的浪花,在六百年的沉淀后,就连涟漪也不会看见。”
赵宣生摇头苦笑了声:“也可能是这位剑仙的诗赋掩去了他的剑道的出尘,毕竟能写出青衣赋这等流传数百年的名句,天下文人墨客,几人能够做到?”
赵宣生这话一出,男子当即便是一惊,一脸错愕与惊异地道:“莫非前辈所说的此人,是诗圣李清白?”
赵宣生笑而不语,又是信手拈起一枚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上,此时白棋的得了大势,一路碾压,纵然是棋道国手在此,黑棋恐怕也已回天无力。
“这局棋,是你输了。”赵宣生语气淡然地道。
男子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片刻后,脸上的笑意却是骤然凝固,他扭头看向了楼阁之外,眉头紧锁。
赵宣生则是和煦一笑,起身稍稍舒展身体,看向楼阁之外,笑道:“能闯入戒备森严的武侯府,看来也并非等闲之辈吧,是来找你的?”
男子神情有些凝重,点了点头。
赵宣生幽幽叹了口气,笑骂了声:“你这小泥鳅,在西楚待得不安生,竟是给我惹出些祸端来,不过也罢,有些年头没动过刀了,权当是活动一下筋骨罢!”
说罢,他便袖袍一挥,自酌了一杯上佳的美酿,举起酒杯,颇有些举杯邀故人的意味,“既来之,则安之,两位也不必藏拙,来我修心阁中,共饮一杯美酒,岂不快哉?”
第一百零四章螭龙
赵宣生的话音方才落定,两道身影几个兔起鹤落,便是跃入这偌大的武侯府阁院当中。
“美酒是好,只是这酒若是赵前辈给的,晚辈还当真不敢喝。”
身着一袭黑衣的卫凌,双手置于腰间刀柄之上,风度俨然地大笑一声。唐沫雪则身穿着一袭锦衣,承托着那张绝美的脸蛋,她看了那名在赵宣生身旁的中年男子,目光尤为冷冽。
中年男子感受到那股冰冷的视线,不以为然,反倒是看向了那俨然大笑的卫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卫凌,我与你无怨无仇,更与蜀云没有丝毫关联,为何不愿放过我?”
卫凌闻言,冷笑道:“陆离啊陆离,既然打算叛出王府,与南疆为敌,那便只得以死谢罪,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当年我三入西楚皇城,不曾取下西楚储君的首级,竟是还让你这只王八给溜走了,实属可惜。”
名为陆离的中年男子,听到这话,身躯不由得一阵颤抖,咬牙道:“没想到你卫凌也甘愿做王府的走狗,就为了南疆那位世袭罔替的王侯世子楚墨,当真值得你为王府卖命?”
卫凌笑着摇了摇头:“卫凌不过一介散人,愿意为王府办事,也并非就是王府中的鹰犬死士,不过是当年淮南王有恩于我,还去这桩人情罢了,至于那位世袭罔替的楚墨,确实深得三十万铁骑军心,但也绝不值得我卫凌为之卖命。”
陆离眉头一皱,道:“既然不为楚墨卖命,为何要苦苦相逼,若放我一条生路,不管是对你我,还是对大明国,都有好处。”
卫凌森冷一笑:“大明国如何,卫凌管不着,若论好处,你那颗项上人头便足矣。”
陆离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道:“若要我死未尝不可,叛出王府的那一日起,我陆离的性命便已在刀俎之间,陆离何曾舍不得区区一条性命,只是好歹也要给我一个杀我的理由。”
卫凌身旁的唐沫雪抬起脸庞,以那双清澈的眸子望向陆离,“王府确实没有理由杀你,但两年前你买通了那位刺客,欲要截杀参赴九州大会的淮南王次子楚天卿,这便是杀你的理由。”
陆离叹了口气:“此事乃是楚墨托我置办,若为王府,乃至于整个南疆的格局考虑,楚天卿必不可留,若非淮南王不听我的谏言,当年我陆离又怎会叛出王府?”
卫凌冷哼一声:“他们二人的兄弟相争,我卫凌确然管不着,自古传嫡不传庶,立长不立幼,淮南王已将南疆的三十万铁骑交付于楚墨,天策大将军之职,更已是向朝廷求得了世袭罔替的机会,天卿对此事无争,一再退让,而今又是斩去了世俗红尘,踏入蜀云静心修炼,可那楚墨倒好,竟是不惜违逆淮南王的意愿,也要将天卿置于死地。”
陆离道:“既然你知道立长不立幼,那么淮南王的位置,又怎能让楚天卿来坐?”
卫凌闻言,拳头被握得咯咯作响,“淮南王的意思,便不是你这外人应该干预的。莫非天卿他不与楚墨争那三十万铁骑,不与楚墨争夺天策上将的职位还不够,仅是降爵一等,甘愿由淮南王降为淮南侯,楚墨都容不得?”
陆离抿了抿嘴唇,不再言语。
唐沫雪面若冰霜,冷哼道:“世人喜好礼尚往来,你这条性命,就当时两年前那桩事件的还礼吧,这一礼不仅是王府收下,蜀云也当照单全收。”
毕竟楚天卿不仅作为淮南王次子,还是蜀云亲传,这桩事必然与蜀云脱不了干系。
赵宣生眯着眸子瞧了一眼那身着黑衣的卫凌,道:“既然是淮南王府的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来玉安杀人,就不怕给淮南王扣上一个叛乱谋反的帽子吗?”
卫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在卫凌身旁的锦衣女子抬起一双秋水眸子,玉手按在剑柄之上,只待出鞘,她语气冷淡地道:“是不是叛乱谋反,可不是朝廷能决定的,况且南疆坐拥三十万雄甲铁骑,就算是淮南王要反,单凭西疆北域的军伍当真能挡得下?”
赵宣生深吸了口气:“若到那时,老夫便会亲自取下淮南王的首级。”
卫凌双眼微眯,嘴角微翘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只怕前辈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赵宣生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大笑:“玄阳修士,你当真以为凭借你八品玄阳的修为,就能有机会与我将我斩于刀下?”
中年男子闻言,眉头一挑,似是来了兴致,抬头问道:“前辈此话怎解,莫非世俗武
赵宣生袖袍轻挥,轻描淡写地化解了那股灵压,赞声笑道:“若是再给予你十年时间,到时候恐怕不仅是老夫,放眼武夫的江湖,前十甲中,也少有人能与你一战。”
卫凌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说,反倒是将双眸微微闭起,握在刀柄上的双手,悄然施力,双刀出鞘一寸,可见刀刃上隐隐有着几缕蓝白色的雷光闪烁跃动。
“前辈,且看我一刀寸雷!”
卫凌沉声一喝,当即踱步而出,握住刀柄的双手骤然一掣,双刀齐齐出鞘,一缕缕刀芒交织在了一起,霎时间,电光雷影乍现,下一刻,雷光便是陡地朝着赵宣生激射而去。
赵宣生见状面不改色,手掌一扬,便只见有一道白芒自阁内飞掠而出。
铿!
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响彻庭院,赵宣生的身形早已不再原地,而是在那转瞬之间,直逼卫凌而去,而在他手中,赫然便是一柄白刃长刀,看似古朴无华,其然材质不俗,与卫凌那两柄品阶处在半步天阶的灵宝击撞在了一起,不见一丝损伤。
“雷声大,雨点小。”
赵宣生一刀将卫凌击退,面色平静地道。
“还没完!”
卫凌脚掌踏地,身形猛地掠起,倒退数十步,而后陡然睁开双眸,这一瞬,双刀交错叠放,横于卫凌神情,他手中两柄双刀上霞光流动,竟是浮现出一抹赤红的色彩。
当这道赤色流转之际,一股莫名的灵压,兀自爆发而开,赵宣生古井不波的苍老脸庞上,终是露出了一抹凝重。
“螭龙!”
卫凌骤然抬眸,沉声喝出这式刀法。
第一百零五章过河卒
春分过后,紧接着便是清明时节,天色昏沉,小雨淅沥。
玉安城虽多旱少雨,可今年清明将至,天气也便不如以往晴朗,多了昏沉,遥遥望去,颇有几分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玉安城以北,一条宽敞的官道上行人寥寥。
兴许是清明将至,诸多百姓都忙着打理活计,好趁着清明雨后上坟扫墓。毕竟玉安虽作为大明王朝的都城,但也只是一片凡尘之地,及不上那些免去世俗琐事的仙山仙门,故而这几日祭奠先祖,上坟烧纸,必然是免不了的。
“几十年没来玉安城了,没想到龙椅上的那个老家伙都让位了,倒也真是物是人非。”
官道上,花甲老人谌丹坪一手牵着一匹瘦黑毛驴,一边望着官道尽头的那座雄伟古城,叹了口气。
在他身旁,则是有着一名看似七八岁的稚童随行,稚童一副书童打扮,顺着花甲老人的目光极目望去,神色也是有些复杂,“老爷真打算去搅这趟浑水吗?”
谌丹坪笑而不语,仅是点了点头,继续朝着那座古城走去。
小书童秀气的眉头皱了皱,继而忧心忡忡地道:“九州仙盟设下了纯元修士不涉凡尘的律令,老爷你身为墟丹修士,这般做法,可就是明目张胆的知法犯法呐!”
谌丹坪嘿然一笑:“九州仙盟里的那些老怪物,就算管得了天丹修士,也管不了我谌丹坪,天上地下,又有什么能约束得了我谌丹坪?”
小书童不由撇了撇嘴,道:“老爷三十年前确实算得上是风流人物,可如今也不会有几人记得了吧。”
谌丹坪愣了愣,欲言又止,听到了小书童的话,他眼中神色却不由得多了几分落寞,三十年前肩抗天道丹道的第一人,如今兴许早已无人记得了。
谌丹坪颇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
小书童瞧见了谌丹坪脸上那抹落幕之色,不由皱了眉,谌丹坪深吸了口气,释然一笑,“既然三十年后那个天道第一人的谌丹坪已经淡去了名声,那么三十年后,便再让这九州天下瞧一瞧,我谌丹坪尚且于世,两道之中谁与争锋!”
他抬眸远眺,眯起了眸子。
“那么这此离蜀,便从这位纵横武夫江湖的刀圣开始吧!”
谌丹坪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决然,牵着那匹黑瘦毛驴,便与小书童禹步缓行,走入玉安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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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安城,武侯府。
此时此刻,这一方幽深的庭院中,风起云涌,刀芒剑气纵横交织,一道赤色的刀芒掠闪而过,恍惚间,好似有着龙吟声传来,令得武夫中独占刀道半甲子的赵宣生也是皱了皱眉。
很显然,卫凌挥出的这一刀,声势大,威力更是不小,正如这一式刀法的名称,刀芒激射而出,宛若一条螭龙,带起一股强烈的劲风,便是朝着赵宣生而来。
感受着刀芒中磅礴的灵气,赵宣生身形不移寸步,呼吸平缓,而后陡地将手中那柄长刀紧握,身形下沉,一股磅礴的气机,随之升腾而起,在那柄刀上也是浮现出了一缕缕霞光,很是惹眼。
刀上霞光方才流露而出,赵宣生便是踱步而出,身形悄然一动,猛地暴起,竟是化作一道流影,瞬息之间便是抽刀斩灭了卫凌递出的刀芒。
“这一刀委实不错,可惜对我无用!”
一声沉喝后,紧接着,赵宣生脚掌便是猛地蹬地,一刀横扫而出,欲要直取卫凌项上人头,然而卫凌却也丝毫不避闪,挥手一刀扬起,身形下沉,便是将另一刀猛地挥出,刀上雷光跃动,而后陡然爆发出一阵强劲的雷光。
“好一个寸雷!”
赵宣生心中猛地一惊,没想到此子藏拙的如此之深,方才那一刀寸雷分明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花架子,可这一次递出的一刀,却与先前有着天差地别,云壤之分!
不过赵宣生对于刀道的砥砺,远胜于卫凌,这一刀纵然威力不小,而且劈砍而来的角度刁钻至极,但想要借此一刀便想要重创赵宣生,尚且没有如此简夫,也能与那些力可摧山拔岳,弹指驱云散雾的仙人媲美?”
赵宣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信手拈来一枚白子,悄然落于棋盘之上,神情肃然了些许:“六百年前,有一名练武的剑仙,可借手中一剑,以凡人之躯斩杀天些小打小闹了。
在那场九州大会当中,远比起现在这挑经断骨之事,要血腥的多,杀人于被杀的事例见多了,楚天卿的心性自然也会有所改变,故而相较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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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莫峰听到那一阵惊天嘶吼,却是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青灵豹发狂了?”
按理来说,这青灵豹捕食向来行踪隐蔽,又怎会想方才那般发出如此嘶吼,想来这林中必然是有事发生!
楚天卿点了点头:“也许是其他弟子发现了这两头灵豹,打算将其猎杀,亦或者,也有人与我们一样,发现了这山中藏匿的那一株龙元古树。”
柳莫峰若有所思,而他身旁那九尺铜人大汉,面容则有些阴晴不定。
楚天卿见状摆手笑了笑:“没准这也算是一桩好事。”
柳莫峰皱了皱眉,被楚天卿如此一说,不禁心有疑惑,问道:“楚兄何出此言?”
楚天卿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对着柳莫峰问道:“此次狩灵大赛,先天境后期的参赛者有几人?”
柳莫峰伸手摸了摸下巴,略作思酌,回答道:“若不算上那些与先天境后期只有一线之隔的弟子,一共五人。”
楚天卿继续问道:“那么这五人又是何许修为?”
柳莫峰说道:“这五人与其他弟子不同,年岁皆是在三十岁以上,入门修炼至少二十年,再加上天资不俗,故而修为也是稳固于先天境后期。”
说着,柳莫峰语气顿了顿,不由得一脸恍然:“楚兄觉得与青灵豹争斗的,并非这五人之一?”
楚天卿点头。
扑上前,势要将这个伤它如此的人类小丫头咬死在兽口之中。
但也正是此时,青灵豹的后面,一袭白衣也是急速掠来,白衣持剑,剑上似有霞光涌动,一剑起,带起一道惊天白虹!
那道白虹当中,一阵吟哦之声兀自传出:“我有一剑,伴琴声来!”
白虹中,出现一道剑意流华。
刹那间,流华荡过。
那飞扑而来的青灵豹兽眸圆瞪,瞳孔顺势看着被流华荡过之处,片刻后,血液自它的腹部喷涌而出,壮硕得好似一座小山的妖兽,被一剑拦腰截断。
心中怀情,则琴出有情,是为琴心!
心中怀剑,则剑出有意,是为剑魄!
古人所言,琴心剑魄,不外如是。
白衣收剑,琴声也随之而止。
林间,落叶纷飞,青衫白衣,相视一笑,未语。
此时,盘坐在林间的苏倾儿松了口气,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之下,显露出一张惨白的俏脸,她体内灵海,更是灯枯油净,灵气涓滴不剩。
显然刚才强行动用了七玄琴的第二玄,对于苏倾儿而言,消耗极大,已经算是竭力而为之了,而且这种以精血滋养灵宝,来强行提升威力的手段,只得算作是下下之策,今日白天已是用过一次,而此时再用,对于苏倾儿而言,已经算是颇为勉强。
苏倾儿以精血滋养七玄琴,更是用出了这七玄琴的第二道杀招,此时此刻,俏脸上也是露出了几分疲倦之色。
苏倾儿玉手抚了抚琴弦,那方通体呈现殷红之色的七玄琴,渐渐褪去那抹殷红之色,再度恢复如常,而后宝琴化作一道流影,便是窜回到苏倾儿袖中。
苏倾儿刚欲起身,一阵疲倦之意便是显露无疑,步伐稍有些虚浮,险些晕厥倒地,楚天卿也不迟疑,便是直接上前将其搀扶住。
若与苏倾儿想必,楚天卿的状况则要好了很多,但是毕竟用出了刚才那一剑,将青灵豹拦腰截断,消耗也是不小,此刻他的丹田灵海之内,也是流失了大半灵气,恐怕短时间内也无法再动用刚刚那一剑。
楚天卿目光最后瞥了一眼那被一剑斩为两段的妖兽尸体,心中不由得暗自庆幸,若是方才没有苏倾儿的杀招配合,亦或者自己没有用出那一招出袖剑,恐怕如今这具倒在地上的尸体,就不一定是这头青灵豹了。
先天境初期的修士想要对战先天境中期的妖兽,确实是太过牵强了一些,妖兽心性狡猾,体魄更是强于一般修士,况且这头灵豹的实力又是臻至先天境中期顶峰,纵然是相同修为的修士与之一战,也难以取胜。
楚天卿一手挽住苏倾儿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其搀扶至一颗古木前,二人贴着参天古木而坐,另一手则自怀中取出那个用于放置丹药的青玉颈瓶,颈瓶微微倾斜,三颗龙眼大小的丹药自瓶口中被倾倒而出。
此丹,正是八品青元丹。
经过一个多月的挥霍,当时这满满一瓶丹药,如今也只剩下这区区三颗,不过此时能派上用场,也是再好不过了。
楚天卿手指抵住苏倾儿下颚,稍稍用力,将一颗丹药推入苏倾儿檀口当中,这青元丹也不愧是八品丹药,入口即化,片刻时间,药力便流窜至苏倾儿全身,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有所好转,稍稍有了几分红润血色。
楚天卿手掌抓住苏倾儿皓腕,以双指切脉,轻轻抵住苏倾儿纤细手腕上的经脉,手法倒似个郎中般娴熟,只不过楚天卿这般举动,并非切脉问诊,而是将一缕缕精纯的灵气顺着指尖注入苏倾儿体内,借此带动那青元丹的药力贯彻苏倾儿全身,将药效催至极致。
如此而来,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后,可见楚天卿额头上已是泛出一颗颗豆粒大小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而下,显然如此输送灵气,对于此刻灵海当中灵气本就稀薄的楚天卿而言,也是极其费力。
虽说输送灵气,催化药效,确实是费力了些,不过这成效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内,苏倾儿的气色已是恢复大半,灵海当中那枯竭的灵气也是渐渐有了充盈之态。
又是半柱香时间后,楚天卿看了一眼躺倒在他怀中,呼吸均匀的苏倾儿,才算是松了口气,若是这妮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岂不是得被秦月初抓去生吞活剥了?
为何门中弟子皆会让着这位小姑奶奶三分,其中八成是因为那位护短的秦阁主,至于那剩下那两成....估摸着其中一成是因为苏倾儿天资不弱,又有亲传弟子这般地位,另一成大抵就是这小妮子娇蛮的性子了。
楚天卿叹了口气,晃了晃手中的青玉颈瓶,所剩无几的最后三枚丹药,两枚便是用在了这小妮子身上,如今只剩下这最后一枚了。
他倒出丹药,也不做犹豫,便是送进了自己嘴中,吞丹入腹,而后双眸微闭,手中结印,抱元守一,调动体内灵气游走七窍百骸,将丹药的药效催化到极致,借此充盈灵海,恢复灵气。
不得不说,青元丹虽是八品丹药,不过这药力可算是不弱,只是用来补充灵气,却是不免有些浪费了,毕竟青元丹品阶虽不算太高,不过这八品丹药又不是掉在地上都少有人捡的铜板,如此一颗丹药,若论价值,也就能抵得上楚天卿一个月的灵石供奉了,他哪能不心疼?
不过事到如今,也不能心疼这几颗丹药了,抓紧恢复才是最为重要之事,此时两人皆已算是强弩之末,纵然有任意一头先天妖兽游走附近,对于二人而言,都有着极大的威胁。
故而此时此刻,楚天卿神识游于体外,延绵数十丈,一边吞吐吸纳青元丹的药力,一边则是提防着林间妖兽猛禽。
楚天卿可不希望再整出些幺蛾子来,纵然是那头实力强悍的青灵豹都能击杀,若是在调养灵气之时,成了那林间飞禽走兽口下的饲料,那岂不是贻笑大方了?
而就在此时,因灵气耗损严重而晕厥,躺倒在楚天卿怀中的苏倾儿渐渐有了神识,悠悠转醒,这才刚睁开眼,却是不由得怔了一怔。
苏倾儿小嘴微张,清澈如水的眸子里,倒影出楚天卿那张平静得面孔,不由得俏脸一红,贝齿轻轻咬住薄唇,也不敢多做动作,只是盯着仰头盯着那张面孔,久久不语。
然而,正在此时,楚天卿眼皮轻微地跳了一跳,苏倾儿当即紧闭起双眸,不做声响,倒是楚天卿将双眸缓缓睁开,低头看着那假睡过去的苏倾儿,不禁笑了笑。
他倒也不客气,伸手便是在苏倾儿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上轻轻一掐,调笑道:“小妮子,是不是楚哥哥怀里躺得太舒坦了,醒了如此之久,都不打算起来?”
苏倾儿闻言,俏脸愈发通红,但仍是是双眼紧闭,脑袋一动不动地枕在楚天卿怀中,呼吸均匀,依旧装睡不醒。
楚天卿见之一笑,稍稍变了些语气,一双大手则是闲不住,摩挲起怀中人儿那张细腻柔软的脸蛋,稍稍低头,凑到苏倾儿耳边,轻声道:“虽然说你这小丫头胸脯是小了些,不过这脸蛋嘛,还是挺有料的....”
“你看这山是荒山,林是乱林,夜黑风高,要不楚哥哥就委屈一下,也好叫你尝尝我的技艺,如何?”
楚天卿坏笑一声,那只游走于苏倾儿俏脸上的手稍稍朝下,轻抚起苏倾儿光滑的下巴,食指更是对着她的下巴轻轻一挑。
二人对恃之间,忽而,一阵轻微的“沙沙”声从林中传出,楚天卿游离于体外的一缕神识何其敏感,那阵响动方才接近他方圆三十丈外,便已是被他察觉到。
楚天卿只觉得心底有些发寒,感觉有所不妙,当即一个箭步上前,揽臂搂住站在他身前半尺距离的苏倾儿,二人当即扑倒在地,苏倾儿俏脸猛然通红,刚欲挣扎出声,却被楚天卿以一根手指抵住薄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苏倾儿看着一脸凝重之态的楚天卿,也稍稍安静的下来。
“嗖嗖嗖!”
于此同时,二人不远处的林间,一阵阵切风之声暴起,而后只可见一道道白芒掠闪而过,在夜色下,极其醒目。
数十道白芒自林间激射而出,寒光接连闪动,便是紧贴着二人一掠而过,狠狠钉在了他们身后一颗参天古木之上。
定神看去,那暴射而来的数十道白芒,竟是数十根方寸长短的羽毛,钉入古木树干后,竟是有如锐利的刀剑般,入木足有三分。
林间,一道人影跃然于树杈之间,在夜风吹拂之下,白衣儒袍随风而动,猎猎作响。
“方才那一场琴乐剑舞,好是精彩!”
儒衣人笑着鼓掌,在寒月皎洁的光芒下,照耀出一张儒雅的面庞,只是伴随着话音落定,面庞上儒雅的笑容则渐渐凝固起来。
他在笑,一抹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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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繁叶茂的山林中,青衫白衣跃然其间,楚天卿拉住苏倾儿的皓腕,一路急行,豪不拖泥带水。
楚天卿脸上满是凝重之色,背后衣襟,更是早已被冷汗浸透,面色更是不由得有些泛白,经过与那头青灵豹的对战后,再挡下柳莫峰的两式杀招,对于楚天卿而言,显然是有些力所不逮。
若是全盛状态,他与苏倾儿全力一战,想来就算是柳莫峰,也占不到丝毫便宜,可是与那头实力强横的先天妖兽斗过一场后,他灵海当中的灵气,已是用去大半,先前那一招寸雷,更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太多实质的威力可言。
但若是没有那寸雷为他们制造出片刻空档,恐怕想要在柳莫峰的杀人羽扇下脱身,委实不易。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楚天卿又不傻,既然打不过那实力强横的柳莫峰,自然就得跑路了!
况且先前看到柳莫峰那副做派,也便知道他是打算要下杀手了,说理自然是说不通,那么他能做的,也就只得与之拉开距离,给他充足的时间恢复灵气,只要灵气充盈,想要与柳莫峰一战,犹无不可。
两人在林中急行,约莫三炷香的时间后,才缓缓停下脚步。
楚天卿放眼望去,这片山林出奇的隐蔽,山林以东,乃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而另一边,则是繁密的山林,与其他地方不同,这片山林的古木参天,灌木丛杂,枝叶繁密至极,不说是寻常人,纵然是游走山间的猛兽凶禽,想要行走其间,也是不易,对于二人而言,此地算是一处不错的藏身之地了。
楚天卿拉着苏倾儿跃上一棵林立于山林之间的参天古木,借助繁密的枝叶隐蔽起来,他伸手拨开身前的繁枝茂叶,见四周无人,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是我失算了。”楚天卿蹲坐在粗壮的树枝上,叹了口气,轻声道。
原本他以为,若是他们四人要与两头妖兽死战,纵然是柳莫峰二人修为稍强一些,但与那先天境妖兽一战,必然损耗极大,可谁料到柳莫峰力敌青灵豹后,还有如此战力。
这一点委实奇怪!
柳莫峰与那名九尺大汉王麟的修为,他也并非不了解,皆是稳固于先天境中期,比之楚天卿与苏倾儿,皆是要高出不少,但毕竟那头雌豹的实力也是不弱,再加上吞下了那一颗先天境灵猿的妖丹,修为大涨,纵然是想要与初入先天境后期的修士一战,也并非不可。
楚天卿想不明白的,也正是这一点,既然这灵豹修为不低,实力也是不弱,修为仅在先天境中期的柳莫峰,又有何等手段,在击杀青灵豹之后,再取王麟首级,更令人称奇的,便是在一场大战后,他还能保有如此战力?
不过按照眼下这情形来看,可真不是该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后头那柳莫峰明显是对他们二人动了杀心,打算借助这一次狩灵大赛夺取二人性命,楚天卿二人修为毕竟比起柳莫峰差之一筹,想要长久隐蔽,怕是不易做到。
相对于面色还算平静得楚天卿而言,苏倾儿则是俏脸霜白,贝齿紧咬住轻薄的嘴唇,极力克制住那分源自于心底的恐慌。
毕竟对于这么一个不经世事的小丫头而言,能做到如此,已是极为不易了,楚天卿毕竟是从九州大会的死人堆中死里逃生,爬出来的人,对于楚天卿而言,这种追杀逃亡,已经算是再正常不过的家常便饭了。
他稍稍握了握苏倾儿的玉手,手心传来的暖意令得苏倾儿稍稍恍过神来,楚天卿目光平静的看了苏倾儿一眼,语气淡然地说道:“放轻松些,我二人只要极力隐藏气息,纵然是柳莫峰想要察觉到我们的位置,也是极为不易。”
苏倾儿听了楚天卿的安慰话语,脸色才算是好看了些,点了点头。
楚天卿说道:“我要趁这段时间,吸纳灵气,恢复实力,只要能恢复到全盛状态,与那柳莫峰一战,未尝不可。”
苏倾儿螓首轻点,也不多说些什么,便是将神识敛回体内,隐藏气机,那双漂亮眸子则是透过枝叶的缝隙,打量着四周。
楚天卿也不多做耽搁,依靠着粗大的树干盘膝而坐,双手结成印法,收敛神识气机,一点一滴的吸纳起四周的灵气。
不得不说,如今楚天卿的恢复速度,颇为不慢。
自从他所修炼的紫阳灵诀突破二重天之后,无论是他的修行速度,还是恢复快慢,都比之前,强上了不少。
而这功法最为玄妙之处,还得属突破二重天境界后,灵海新生出的九株紫阳金莲。
在方才那场大战时间,他的灵海当中的九株金莲,每一瞬皆会有一朵金莲枯萎,也同时有一朵金莲新生,循环往复,生生不息,大大降低了他体内灵气的消耗,也正是如此,才能在对战青灵豹时,使出那招出袖剑后,还能有余力使出那招声势不俗,对灵气损耗程度也是不小的“寸雷”,来逃脱柳莫峰的飞羽袭杀。
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想要在灵海几近枯竭的情况下,彻底恢复灵气,除非使用上乘的灵丹宝药,否则少说也需要六个时辰的时间,但楚天卿修炼的紫阳灵诀确实可谓玄妙无比,突破二重天后,想要恢复灵气,只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比之那些寻常弟子,可是快了数倍不止。
如此吐纳灵气,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后,楚天卿灵海当中的灵气,已是恢复了十之三二,只要时间充足,他有信心能在天明之前将灵气彻底补充。
只要等到楚天卿实力恢复至全盛之时,有那成年累月积攒感悟而来的剑意傍身,再使出卫凌所传授的那两招剑法,想要与先天境中期的柳莫峰一战,不无胜算。
他所欠缺的,仅仅是时间!
只要时间允许,他便有机会摆脱眼下这个死局!
然而事与人违,就在楚天卿心中思绪万千之际,一道青色的影子,急速跃走于丛杂的灌木树林当中,片刻间,便是出现在了苏倾儿的视野当中,一双猩红的眸子抬起,不偏不倚地盯住隐蔽林间的二人。
妖兽距离二人尚还有百步距离,修炼当中,楚天卿却已是眉头稍稍一皱,睁开双眼,看着那头信步走来的妖兽,面色凝重。
二人定神望去,这头妖兽,正是看守龙元古树的两头青灵豹之一!
这一头的体型比起先前楚天卿二人击杀的雄豹小上一圈,但若论实力,比起那匹块头硕大的雄豹还要胜之一筹。
楚天卿双眼微微眯起,盯着那头灵豹,久久不语。
苏倾儿秀气的柳眉微微一蹙,脸色也是颇为难看,问道:“那头青灵豹,不是应该被柳莫峰击杀了吗,为何还会出现于此?”
楚天卿目光稍稍一动,聚神望去,盯住青灵豹那双呈现出殷红之色的双眸,神色凝重的说道:“看来我们是被算计了!”
楚天卿伸手,指了指那头灵豹走来的方向,一个白色的人影,也从那个方向信步走来,面露笑容,手中羽扇轻摇。
虽是夜里,但依旧可见,在他的腰间,配有一个通体赤红的铃铛,与那一袭白衣,对比鲜明。
苏倾儿伸手掩嘴,美目中流露出一抹难掩的骇然之色,不禁惊呼出声:
“驭妖铃!”
听到苏倾儿说出的三个字,楚天卿剑眉紧锁。
驭妖铃,这一物,可算是件了不得的东西了!
在整个修仙界中,凡是能与这个“驭”字挂钩的,肯定不会是寻常之物,仙家可驭风而行,驭云升天,驭剑杀人,至于这驭妖这般说法,与其说是仙家的手段,倒不如说是些旁门左道来得切合其意。
所谓驭妖一事,并非单纯的仙法道术,而是一门蛊术!
但这驭妖的蛊术,也非寻常蛊术,天下蛊术千千万万,药蛊,医蛊,虫蛊,毒蛊,丹蛊,数之不尽,总之若要提起蛊术这个字眼,寻常人皆会将其与歪门邪道有所关联。
其实若要说蛊术是歪门邪道,说对,也非全对,但若是说错,也非全错,蛊术是旁门左道不假,但这左道与邪道,可就是有着极大的区别了。
蛊术自上古时期便有,寻常出现在世俗凡尘之间,对于没有仙骨灵根,无法修仙寻道的凡人而言,生老病死,人人皆不可避免,最初之时,有人发现以毒虫制药,让人吞服入体,可以毒攻毒,化解百病,久而久之,也便有了蛊术这一种说法。
但既然蛊术能制药医人,又如何不能借蛊杀人?
故而也就有了毒蛊这一说法,蛊术传承千万年,也就衍生而出无数分支,能医人,能杀人,能蛊人,当然,也就能借蛊驭妖。
驭妖的蛊术,以丹蛊居多,可以算是蛊术当中的上乘手段。
用蛊者,将某种毒物亦或是灵药炼制成丹,令妖兽服下,便可清除妖兽本身的心智,借此驾驭妖兽,这便是驭妖之术。
而柳莫峰腰间所挂的驭妖铃,可就算是丹蛊中的上乘手段了!
寻常以丹药蛊惑人或妖兽,虽可驾驭,但难以控制其行动,但这驭妖铃则不同,只要用蛊者手持此铃,以自身鲜血滋润蛊丹,再以鲜血温养这枚驭妖铃,便可让服下蛊丹的妖兽与铃铛之间产生共鸣,只要丹药能扫去妖兽的心性理智,那用蛊者,便可借助这铃铛轻松操控妖兽,甚至可以做到随心所欲,只要自己心中所想,那么便可通过这枚铃铛,给被蛊的妖兽下达指令。
当然,既然丹蛊在蛊术中属上乘,驭妖铃在丹蛊中又属上乘手段,那么这一枚驭妖铃,自然也不会是寻常之物,而驭妖铃的价格,想必定然不会低于万枚下品灵石。
故而,这驭妖的宝具,也便不会被世俗凡人所用,大多驭妖宝具,便是在仙家修士手里,才可发挥其作用,故而这等旁门左道,也就隐隐间有了些正统手段的意味,而这驭妖宝具,也就列入了灵宝这一范畴。
驭妖铃既然属于灵宝之列,自然会有个三六九等之分。
寻常驭妖灵宝都为地阶灵宝,属入流的三品,乃至于二品灵宝,虽然品阶入了天阶的驭妖灵宝也是会有,但毕竟修士的修为达到玄阳境界之后,体内灵海便会衍生出一缕玄阳之火,大多毒物,蛊术,对其皆不会有所作用,故而天阶的驭妖灵宝,便是少之又少。
虽然大多驭妖灵宝皆是地阶灵宝,不过对于玄阳境界以下的修士,这二品灵宝,也是稀罕之物了。
不过按照楚天卿所见,按照柳莫峰腰间那枚驭妖铃的色泽来看,想必比起寻常的驭妖灵宝,尚且还要高出一个层次。
想必能驾驭这匹修为不弱的青灵豹,那枚驭妖铃的品阶,少说也是一品之流,甚至于可以达到半步天阶的层次!
“看来今天是要凶多吉少了。”楚天卿咬了咬牙,面容发苦,颇是无奈的笑了笑。
原本单凭楚天卿二人目前的实力,想要力拼一个柳莫峰,已是极为困难,如今再加上一头听命于柳莫峰的先天境妖兽,纵然二人有心想与其斗上一斗,都无力为之。
眼下之局,已成死局!
“怎么办?”
苏倾儿满脸忧色,目光瞥了一眼朝着这边缓步走来的一人一兽,问道。
楚天卿抿了抿嘴,心中略有所思,旋即沉吟道:“待会我尽力拖住柳莫峰和那头妖兽,将其引开,你寻找时机回蜀云。”
苏倾儿秀眉微蹙,不由得问道:“你有办法斗得过那柳莫峰?”
楚天卿耸了耸肩,说道:“自然打不过。”
“那你怎么办!”苏倾儿小嘴一撅,不由得正色道:“既然斗不过,为何还要留下?”
“既然柳莫峰已经动了杀心,那么你觉得我们二人还有同时逃离的机会吗?”楚天卿反问道。
“那也好过你一人留在这里!”苏倾儿一脸倔强之色,小脸却是浮现出半分愠色。
他沉思片刻,随即却是不符情形地嘿然一笑:“你要留下,我自然是不反对,不过呢,那柳莫峰可就算是个伪君子,真小人了,如你所见,那厮可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他瞧着你这张小脸还算凑合,我可保不准他会不会一时兴起,来个先奸后杀。”
苏倾儿闻言,俏脸霜白。
楚天卿见之一笑:“倘若是我一个人留下,抵挡片刻,自然会挑个时机跑路了,兴许没了你这拖油瓶,我还能在兽口逃生,纵然是逃不走,就算拼着一身修为与剑术,一时半刻,那柳莫峰想要杀我也是不太容易。”
“可是...”苏倾儿秀气的柳眉紧紧蹙起,欲言又止。
“我说你这小妮子是不是缺心眼呢?”楚天卿不由得苦笑一声,捏了捏苏倾儿精致的小鼻子,没好气地说道:“若你现在走,尚还有一线生机,只要能回到蜀云仙门界内,那柳莫峰也奈你不何,倘若是你走得快些,能找到那位秦阁主,兴许还能保住我这小命,若是再晚些,咱俩都没有活路可走!”
楚天卿还是生怕这小妮子耽误时间,继而厉声喝道:“听懂了没?!”
苏倾儿被楚天卿这番呵斥微微一怔,漂亮的眸子里水波流转,泫然欲泣,却依旧是点了点头。
少女皱了皱可爱的粉洁鼻头,正色说道:“那你小心些,我这就去找师尊!”
楚天卿深吸一口气,握住剑鞘的手稍稍用力,面无表情,平静至极,他头也不回,启唇出声,语调淡然,赏了一个“滚”字。
苏倾儿银牙一咬,玉足轻点树杈,纵步掠出百尺,稍稍顿足,美目最后深深望了楚天卿一眼,侧回脑袋,身形跃然,转眼消失在了树林当中。
楚天卿起身,脸上丝毫不见犹豫之色,一脸决然,一手握剑,返身跃下古树,在皓月寒辉的照耀之下,信步自树荫下走出。
“既来之,则安之,柳兄既想领教剑法,楚某奉陪便是!”
月下,林间。
白衣信步走来,白衣手中,寒芒闪烁,是一剑出鞘,他手腕轻旋,剑锋直指百步之外的摇扇儒生,语气平静,沉声道。
月光照耀在楚天卿的脸上,深邃的眸子中,不见丝毫波动。
“哈哈哈,楚兄果真是爽利人。”
柳莫峰听闻楚天卿所言,大笑一声,也不顾那逃离而去的苏倾儿,只是淡然说道:“只可惜让楚兄那小情人溜了走,无缘再见识一场精彩绝伦的琴音剑意,实属遗憾!”
楚天卿不由得嗤鼻冷笑:“没想到你这疯子,也能有如此雅意?”
听闻楚天卿这般讽刺,柳莫峰不怒反笑,轻摇这手中羽扇,仍由清风拂面,笑道:“楚兄谬赞了,柳某可不敢攀上雅意二字,只是听闻自古便有琴心剑魄之说,如今难以一见,委实遗憾。”
楚天卿耸了耸肩:“琴心没有,剑魄更是没有,不过楚某人倒是有两招不入流的出袖剑法,就是不知柳兄有没有兴趣来欣赏一二了!”
“还请楚兄赐教!”
柳莫峰闻言,嘴角勾勒起一抹狞笑,说着,便是取下那枚悬挂于腰间的赤色驭妖铃铛,铃铛轻轻一摇,清脆的声响便是自林间回荡响起。
那头匍匐于柳莫峰身侧的青灵豹陡然起身,走出几步,用那双猩红的兽目盯住楚天卿,口中则是发出一阵低沉的兽吼声。
楚天卿望着那头青灵豹,深吸一口气,显然想要对付这头实力不逊色于柳莫峰的妖兽,他心中依旧是没谱。
被蛊术控制住的妖兽,虽然心智已被洗除一空,少了几分猛兽的狡猾,但猎杀战斗的本能,依旧是还在,想要对付这么一只先天妖兽,纵然是对于灵气充盈之时的楚天卿而言,也是殊为不易,更何况是现在!
只是现在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已经没有丝毫退路可走。
之前与苏倾儿所将的抵挡片刻便能脱身,明显便是一通再低级不过的谎话,至于靠这一身剑术与修为,却是能抵挡片刻,但毕竟他手中那柄剑,仅仅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能在这一人一兽的围攻之下,坚持一炷香的时间,都是极其不易。
想要等到苏倾儿找到救援回来,少说也得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到时候恐怕他早就成了那头青灵豹的口中之食,说不准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如此想来,楚天卿心中还真有那么些后悔的意思。
倒真不知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一向薄情的他,这会儿也会为了一个小妮子放弃生路,留下来给妖兽打牙祭?
我真他娘是个傻逼!
楚天卿暗自咬了咬牙,心中不由得骂了一声,倒还真是这一年多安逸日子过惯了,忘记九州大会时的经历,竟然会蠢到当初与这只笑面狐狸合作,如今还打算孤身一人留下对敌。
不过眼下这情形,可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既然已是打算留了下来,若真不多坚持片刻,让那小妮子逃出这片地域,可还真是对不起今天犯的傻了!
纵然自己今天保不住小命了,但也绝对不能让这个伪君子舒坦,只要苏倾儿有机会返回蜀云,那么擅杀亲传弟子这个罪名,便是死罪,纵然柳莫峰能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
柳莫峰瞧了一眼苏倾儿遁逃而去的方向,狭长的狐目微眯:“快些结束吧,若是让那只小老鼠逃了出去,可就要多些麻烦事了。”
楚天卿也不多言,只是手掌一翻,一枚锦囊便是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处。
这一枚锦囊,乃是蜀云大会时所赐下的冠首嘉奖。
楚天卿要取的,并非他物,正是那枚锦囊中的六品蕴灵丹!
蕴灵丹即是六品丹药,期间蕴含的药力与灵气,自然是极为雄浑,眼下楚天卿想要拖住柳莫峰与那青灵豹,必然是要用出卫凌传授的两式剑法,而那两式剑法对于灵气的要求极高,必须要有充盈的灵气支持。
按照眼下这情形,楚天卿也顾不得自身能否承受住这枚六品丹药的药性,当即便是拿起丹药,推送入口。
“敢以先天境初期的修为直接吞服六品灵丹,楚兄可当真是好魄力....”柳莫峰见状,不由得神情凝重几分,面色更是阴沉了下来。
楚天卿闻言不语,那枚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磅礴的药力在他口中蔓延开来,自咽喉流窜而下,狂暴的药力又是顺着他体内交错复杂的经脉流遍全身。
感受着那股汹涌狂暴的药力不断冲击着五脏六腑,楚天卿不由得咬了咬牙,看来想要以先天境初期的修为,想要硬抗这股药力,也不容易啊!
不过,六品丹药药力狂暴不假,其中蕴含的灵气雄浑也是真。
只是片刻时间,楚天卿灵海当中,便已是愈发充盈的起来,而此刻,那九株金莲更是在吸收了这股雄浑灵气之后,拔高了几分,色泽更是饱满不少。
楚天卿强忍着蕴灵丹药力冲击脏腑的疼痛,心念一转,体内的灵气便是顺着他的手臂汹涌而出,窜入那柄古朴长剑,令得他手中那柄再普通不过的银剑镀上一层淡淡地金色光泽,剑上霞光涌动,在这夜中,醒目至极。
而正在此刻,他怀中那枚玉符,也是发出一阵颤动,一道温和紫光散发而出,纵然隔着衣衫,也是依稀可见,紫光出现一瞬,转眼间便是窜入楚天卿体内,消失了踪迹。
楚天卿见状,不由一怔,却感觉那道紫光窜入体内之后,浑身上下一阵舒爽,先前那药力冲击所带来的痛苦,也是因此减轻了几分,楚天卿咧嘴笑了笑,没想到这玉符还有如此功效。
柳莫峰见状,却是不由得脸色难看了几分,他原本打算解决掉楚天卿之后,再追上那逃走的苏倾儿,解决掉前忧后患,便可一人独占那颗龙元古树,毕竟那龙元古树上的龙元灵果虽价值连城,但若比起古树中那枚龙阳灵丹,却是更本不值一提。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先前精心制定的计划,竟是会被这样打乱,他原以为,想要解决一个灯枯油竭的楚天卿,至多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可他千算万算,终是没有料到,楚天卿手中竟还有这么一个六品蕴灵丹!
现在他想要解决一个楚天卿,却是不难,纵然是借助了六品灵丹,强行补充灵气,楚天卿也不过是先天境初期的修为,实力有限,而他的修为则早已步入先天境中期,更是稳固于此境界,再加上有一头实力不弱于他的青灵豹坐镇,想要将楚天卿活活耗死,确实不难。
可若是被楚天卿一再拖延时间,没办法逮住那个逃窜而走的苏倾儿,一旦被那小丫头逃走,之后的事情,则不堪设想!
要知道蜀云门规森严,别说是被青玉阁的秦月初知道,就算是被门中的执法长老知晓了他的所作所为,柳莫峰必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若说斩杀内门弟子王麟,将要被废除修为,逐出仙门,那么斩杀眼前这个作为亲传弟子的楚天卿,就算是以他亲传弟子的身份,恐怕也难逃死罪。
更何况天竹阁现任的那位阁主,可不是青玉阁那位护短的秦月初,天竹阁那个不输南宫的李秋悦,何等无情,若是被她知晓此事,恐怕他柳莫峰到时候必然会按照阁内规矩,废尽修为,被丢入寒池,饱受毒物噬心之苦,到时候,纵然是想死,也不容易了!
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结束战斗!
柳莫峰摇了摇手中驭妖铃,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响后,那头青灵豹更是发出一阵嘶吼,猩红的眸中,杀机毕露,当即身形暴掠而出,挥起一爪,凭空凝聚一道青色光弧,朝着楚天卿激射而去。
楚天卿见状,也不做耽搁,长剑一挑,便是将那道光弧径直击碎,他身形也是猛然暴起,手中精湛的剑法施展而开。
另一方,扑杀而来的青灵豹也毫不客气,仗着妖兽远超于寻常修士的体魄,与楚天卿交战起来。
一人一兽,便这样纠缠在了一起,古木林立,灌木丛杂的山林中,一道道剑气纵横交织而开,与剑气碰撞在一起的,则是一道道青色的灵气风刃。
如此打斗了三十回合,楚天卿却是隐隐有些占了下风,毕竟先天初期修为的他,想要力敌这一头凶悍的妖兽,尚还有所不敌。
不过,六品蕴灵丹的药效,自然不是干摆着的!
既然丹药中的灵气,可以充盈灵海,有何尝不能调动而出,直接为楚天卿所用?
他手中长剑猛然一握,一股磅礴无比的灵气自他体内倾泻而出,尽数融入剑中。
随着一缕缕灵气的加持,那柄凡物铁剑之上,也是流光溢彩,惶惶耀眼!
在那铁剑银亮的剑锋之上,金芒涌动,金色的光芒之间,隐隐可见一丝不易察觉的紫色光晕。
“剑蛇!”
楚天卿沉吟出声,仅是简简单单地吐出两个字,却可见有一阵狂风自林间升腾而起,一缕缕灵气交织剑上,恍若是游蛇流窜。
无形之间,是一股剑意,铺天盖地而来,纵是比起那次灵武台上的两剑,尤有胜之!
013
呼!
整个洞穴当中,当即阴风大作,一缕缕肉眼可见的黑雾,自尸王体内散发而出,萦绕在尸王身体周遭。
那具万年不化骨站起身后,借助着洞顶夜明珠投射而来的微弱光芒,依稀可见这只万年尸王身着一袭将军银甲,面容森严而不见丝毫表情,伴随着周遭萦绕的诡异黑雾,显得愈发悚人起来。
而此时此刻,洞中的气氛,也是愈发紧张起来。
楚天卿既然引尸成功,自然也不做停留,当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体内灵气汹涌,脚踩游蛇诡云步,身形暴起,瞬息之间便是飞掠出十丈距离,离那三十丈的目标地带,也只在咫尺之间!
不过,变故也正是在此时,突然而至。
只见那身披将军银甲的九尺尸王身形一动,竟是凭空消失了踪迹,楚天卿瞳孔猛然一缩,旋即眉头紧皱而起,他只觉得身侧有一阵阴风刮过,片刻后,只觉得背后一阵阴森之感,周遭的温度,也是瞬间降了下来。
一阵彻骨寒意,自楚天卿心底蔓延而开,就在恍惚失神的一瞬,在他的身后,九尺高的银甲尸王,已是挡住了他的去路,那只殷红到发黑的手臂猛然挥出。
楚天卿的瞳孔骤然收缩,一只阴森的尸爪照面袭来,在他眼球当中不断放大。
说时迟那是快,就在这瞬息之间,楚天卿的胸膛之上,金光乍起,一道玄奥晦涩的符文出现在了一人一尸之间,符文瞬间放大,金芒交织,汇聚成一道巨大的灵符,符光闪烁,惶惶耀眼。
嗤!
就在那只阴森利爪接触到天阳符的一瞬之间,空气中传来一阵炽热之物浸入水中的声音,而后可见一阵青烟腾起,随着那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尸爪上那五根半尺余长的指甲,当即寸寸崩裂而去。
而后又听到“唰”的一声,金光交织而成的天阳灵符顺势猛涨,片刻间就变作三丈之高,光芒瞬间炸起!
符文交织而开,好似无数道金色的绳索铁链,将那具不化骨捆绑而起,被金色符文所接触到的瞬间,就如同雪遇骄阳一般,那一缕缕萦绕在尸王周身的黑气迅速消散,而被符文链锁接触到的皮肤,也是瞬间变得焦黑起来。
“好厉害的符文!”楚天卿见状,不由得神情微怔,惊叹一声。
这道天阳符果真不愧是天丹修士赐下的保命手段,纵然是拥有四品墟丹修为的万年不化骨,此时此刻也不由得一阵嘶吼,皮肤之上青烟四起。
不过符文的束缚,仅仅只是持续了片刻,尸王沉喝一声,那捆绑住它的符文便瞬间崩碎而去,尸王一脚撩起,猛然踢出,硬是踢在了楚天卿胸膛之上。
嘭!
一阵闷响之声凭空响起,楚天卿身形猛然一顿,旋即被那一脚踹的倒飞而去,这墟丹邪物的一脚力道何其之大,仅是以肉身一脚,便是将楚天卿踹出数百丈的距离,径直从尸穴的东面踹到了西边。
而后又是传来一阵轰鸣之声,整儿石穴仿佛是颤抖了起来,转眼定神望去,正是楚天卿倒飞而去的位置,那坚硬的石壁之上,竟然是被砸出了一个深达七丈的大坑!
楚天卿周身萦绕的金色符光稍稍暗淡了些许,原本完整的符文,也在尸王这一脚之下,破碎了半数之多。
楚天卿哇地一声,便是吐出一口鲜血,银牙紧咬,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当即脚掌一踏,飞掠而出,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体内的灵气更是紊乱翻腾。
没想到那具万年不化骨仅是简简单单地踹出一脚,便是阻断了他体内的气机运转,若是没有独臂老怪在他身上设下的天阳符,恐怕这短短十息的时间,便足矣让他死上好几次了!
墟丹境界的怪物,果然是恐怖!
楚天卿的额头、手心、背后,皆是冷汗涔涔而下,面色更是凝重至极。
他低头瞥了一眼胸前的金色符文,按照这个样子来看,恐怕尸王再一次进攻,他的小命就要难保了,楚天卿面色难看至极,看了一眼尸王的位置。
离血池二十五丈。
这第一次交锋之下,依旧没能将尸王引出三十丈,楚天卿狠狠咬了咬牙,接下来他只剩下一次机会再去引诱尸王,若是再失败,那么他的小命就得栽在这不毛之地了!
看了一眼那具身披将军银甲的万年尸王后,楚天卿的目光稍稍上扬,瞥了一眼那洞口之处,独臂老怪手持长锋,面色平静地望向尸穴,那握剑之手所用的力道,在此时此刻,更是重了一分。
只有楚天卿将那尸王引出血池三十丈,那他赵懿才有机会能斩杀尸王,如若不然,尸王凭借着血池的阴煞尸气,纵然是他能一剑贯穿尸王的心脏,恐怕也无法对尸王造成致命的伤害。
毕竟僵尸本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经过了万年的修行才让这一具行尸走肉修炼出了一丝灵智。不过就算这尸王智力远逊于寻常凡人,但僵尸以阴煞之气为食,而血池三十丈内,阴煞之气尤为之重,只要尸王还处在这三十丈以内,那么他想要与之力敌,尚且无法做到。
赵懿咬了咬牙,目光紧紧盯着尸穴当中的楚天卿,只要楚天卿还能再将尸王引出五丈距离,那么他便斩出一剑,取下尸王性命。
楚天卿深深吐出一口气来,他原本期待着这尸王会就此踏出血池三十丈的距离,来袭杀他,没想到这尸王的身形却是纹丝不动,以一双猩红的眸子看着楚天卿,而后扬起手掌,一缕缕黑色的尸气流窜上他的手掌,向着掌心云集而去。
楚天卿见势,只觉得有些不妙,脚掌猛然朝着地面一踏,便是飞掠出巨坑,身形不停,尽量朝着远离尸王的方向而去,不过先前挨了尸王的一脚,此时体内气机紊乱,难以运转,故而他的身法也有些拖泥带水起来。
片刻之后,尸王掌心汇聚起来的黑色雾气越来越多,浓郁至极,最终竟是化作了一团拳头大小的黑色雾气。
这具本该是初具灵智的尸王竟是开口说了人话,他启唇淡然地吐出了一个“去”字,而后尸王掌心当中的那一团黑雾便是猛地翻腾了起来,而后只听得嗖的一声,黑雾化作一道黑色流影,向着飞掠激射而去。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楚天卿心中一声咯噔,身形虽未停止,可那道黑雾所化的流影,却好似是一尾黑色的灵蛇,如影随形,已是达到了极致的楚天卿猝不及防,便是与那道黑色的流影碰撞在了一起。
他胸前的符文愈发暗淡,却又在接下来的一个瞬息之间,猛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将黑色流影九成的威力尽数抵消而去,而后零星崩碎而去。
天阳符的效果,已经是不复存在,而那道激射而来的黑色流影,则不做停留,纵然是被削减了九成威力,但这剩余的一成,也足以致命!
唰!
变故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那道黑色流影将要激射到楚天卿的那一瞬,一道紫色的光晕,陡然爆发而开,就在那道流影接触到紫光的一瞬,便是直接土崩瓦解而去!
那道被楚天卿藏于怀中的玉符陡地发出一阵嗡鸣,而后化作一道紫色的流光,自楚天卿怀中飞窜而出。
楚天卿猛地一愣,不过他身形也不敢多做停留,来不及伸手取回玉符,身形当即暴起,掠出数十丈之远,然而就在此刻,令人惊骇的一幕出现在了尸穴当中。
那枚玉符自楚天卿怀中飞窜而出后,径直飞掠到了血池的上方,紫色的光晕瞬间在纵横千丈的巨大尸穴内爆发而开,好似是一个小太阳,耀眼刺目。
在那刺目光芒的照耀之下,楚天卿与赵懿皆是一愣,纵然是那方才初具灵智的万年不化骨,也是因那紫光恍然失神。
也就在刺目紫光爆发而开的一瞬之间,整个尸洞的温度迅速上升,原本阴寒的气息,片刻间便是消散一空,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宛若是霜雪遇到了骄阳,迅速退散开去,转眼间便是被化解一空。
尸穴中兴的那方池子当中,阴煞冰冷的血水,竟是以一种恐怖的趋势迅速升温,转眼间竟是沸腾了起来,先前尸穴当中那股阴冷的气息,也是在此时此刻消散一空!
楚天卿望向玉符,直视着刺目至极的紫色光晕,面色骇然,一时间脑内思绪全无,空白入纸。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枚玉符竟然还能有如此威能,竟是在转瞬之间,便将尸穴内的阴煞之气尽数消弭化解!
刺目的紫光约莫持续了十息左右,而后便是光芒褪尽,再度化为了一块看似普通的璞玉,飞窜回楚天卿怀中。
此时此刻,那恍惚失神片刻的尸王,却是回过了神来,见到周遭的阴煞之气不余丝毫,当即震怒地一声嘶吼,身形暴掠而起,九尺高的银甲不化骨,带着一股滔天戾气,朝着楚天卿袭杀了过来。
楚天卿银牙紧咬,心中暗道一声“我命休矣”,眼下这局势,他只得将自己这小命全全托付给了独臂赵懿,故而身形未动半步。
这是一桩豪赌!
楚天卿双眼猛然眯起,步伐未动,任由那一股骤然而起的狂风迎面扑来。
万年尸王的脸上可见愠怒,一拳扬起,带着惊天的灵压,势要将楚天卿一拳砸为肉泥,然而就在这一瞬,一道人影却是出现在了楚天卿身前。
人影褴褛衣衫,独臂提剑,剑光倾泻,杀意凛然!
“孽障,还不受死!”
尸穴当中,一阵沉喝之声陡然响起,而后可见剑光飞影不绝于眼,赵懿独臂提起长剑,剑气倾泻,带起一道惊天剑虹,凭空斩出一朵剑花。
赵懿独臂擒剑,手臂猛地一抖,剑虹气势顿时暴涨,可见一股淡青色的灵气在剑上涌动而起,整个尸穴当中,狂风骤起!
嗖!
就在那尸王朝着楚天卿扑来的一瞬,一阵破风声响起,赵懿扬手,一剑递出。
在赵懿手中,这一柄三两二吊银钱的精铁凡剑,却是变得无比锐利,他扬手递出的一剑,看似简简单单,声势虽小,实则威力巨大。
剑锋直指尸王胸膛,这简单的一刺,却是透过了尸王身上的银甲,直接贯穿了它的心脏,霎时间,可见尸王胸口鲜血迭起,尸王身形骤然一顿,独臂老怪见势自然也不会放过如此机会,当即握剑之手猛然一震,那柄古朴无华的长剑以剑柄为轴,旋转而起,将尸王的心脏彻底绞碎,尸王吃痛,口中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声。
就在那嘶吼声传来的一瞬,一股滔天的黑雾自那一剑刺入的伤口中汹涌而出,黑雾当中黑气交织,好似成千上万条灵巧纤细的黑色游蛇,顺着一剑刺入的轨迹,攀上剑锋。
赵懿见状,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当即一脚飞踢而起,猛地踹中尸王腹部,一股恐怖的劲道顺势爆发开来,尸王的腹部受到巨力冲击,身形当即一折,便是被这一脚径直踹出数十丈。
那攀上古朴长剑的黑气并未散去,反倒是一点一滴蚕食起附着在剑上的青色灵气,赵懿见状眉头一皱,不过依旧面不改色,手臂一震,一股磅礴的灵气自体内汹涌而出,窜入剑上,直接便是将缠绕在剑上的黑色雾气尽数震散。
楚天卿自然是没有观察到这一细节,只是脸上神情稍稍一怔,显然是对于这瞬息之间所发生之事,有些失了神。
敢在墟丹尸王攻势之下,寸步不动,想来这也是楚天卿打生时间以来,做过最疯狂地一件事了!
先前的局势,只要尸王分心想要击杀他,赵懿便有机会重创尸王,他赌赵懿定会出手一剑,拦下尸王,幸好如他所想,若非是赵懿出手,恐怕他必定是要毙命于尸王爪下了。
毕竟赵懿设下的天阳符已经彻底崩碎,失去了效果,在墟丹境怪物的修为碾压之下,他不会有丝毫还手之力。
不过事实证明,楚天卿将小命作为赌注的一场豪赌,赌赢了!
“还好赵老前辈出手,否则晚辈可能就要葬身尸爪之下了。”他的目光顺着那尸王倒飞而去的方向,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凝重的面色也是缓和的稍许。
赵懿摆了摆手,却是一笑:“你这小子倒也是胆子够大,敢在尸王全力一击之下,寸步不动。”
楚天卿道:“晚辈只是那小命做了赌注,赌前辈定会出手拦住尸王。”
赵懿闻言,笑问道:“若是方才老夫不出手呢?”
楚天卿盯了一眼倒飞数十丈的万年尸王,回道:“前辈定然会出手。”
“喔?”赵懿愣了愣,旋即问道:“何出此言?”
楚天卿笑道:“毕竟前辈如今的修为跌落至三品墟丹境界,纵然是高出尸王一个境界,但若是尸王打算拼死一战,前辈倾力为之,也难以避免身受重伤,自然不会放过尸王分出心神的一瞬,将其重创。”
墟丹九重天,每一重境界纵然是有极大的差距,但那具万年不化骨毕竟是墟丹级别的怪物,莫非修行万年,不会拥有一些强横的手段?
若想要拼死一战,纵然是一品墟丹对阵九品,也未必能做到无损杀敌。
正所谓困兽犹斗,若是不能借助刚才那个机会重创尸王,恐怕就算是赵懿能斩杀尸王,也必然是难免受到重创。
而龙陵仙草乃是天阶灵草,隐于地底,他可不能保证除了这具万年尸王以外,一路下至地心,都不会遇上些麻烦的洞穴。
楚天卿不过是区区先天境界,他可不认为一名重伤的老怪物与他这个初出茅庐的先天修士,能闯入地底,畅通无阻。
故而楚天卿才敢将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做了如此一桩豪赌。
“好一个有趣的小子。”独臂老怪听了楚天卿的言语,自然也清楚这小子心里打得算盘,不过眼下这局面,若能重伤尸王,对于他们二人都没有丝毫坏处可言。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那具被赵懿一脚踢出三十丈的万年不化骨,竟是缓缓站起身来,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在尸王九尺高的身躯之上氤氲不散。
黑色雾气最后涌入方才被赵懿一剑刺穿的伤口当中,而那被赵懿绞碎的心脏也在此时此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起来,片刻后便是恢复如常
“这具不化骨莫非真是不死不灭的金刚体魄?”楚天卿见状不由得心头一惊,脸上的神色凝重了起来。
“金刚体魄又何妨,没了血池的阴煞尸气温养,要不过是具行尸走肉罢了。”赵懿倒是面色平静,语气平缓地说道。
话语方才落定,赵懿的气势猛然暴涨,一股磅礴无比的青色灵气,便是自他体内灵海当中汹涌地奔流而出,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地窜入古朴长剑当中。
长剑三尺锋刃之上瞬间镀上了一层璀璨的青色光芒,流霞涌动,令得这凡兵铁剑也显得灵动无匹。
但赵懿的灵气何其雄浑,纵然是境界跌落至墟丹境界,但他手中的剑毕竟是一柄廉价的精铁剑,在如此磅礴的灵气流窜之下,几乎已经达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当即便是发出了一阵嗡鸣颤抖。
若非是赵懿心念控制着灵气在剑上流转,恐怕只要他体内一丝一毫的灵气涌入这柄粗陋铁剑之中,就足以让这柄铁剑寸寸崩碎。
“楚小子,老夫授你一招剑术,如何?”
赵懿目光淡然地瞥了一眼手中剑,而后抬眸望向那具渐渐恢复伤势的万年不化骨,笑问道。
“承蒙前辈不吝授剑!”
楚天卿听到独臂赵懿所言,呼吸不由急促了几分,重重点了点头,恭声笑道:“不知晚辈可有幸见势一下六百年前,一剑破尽九万甲的豪迈壮举?”
天丹修士欲要授剑于他,岂有拒绝之理?
六百年前那首《青衣赋》中“一剑破尽九万甲”是为何等的雄奇壮举,天下练剑之士,又有孰人不想一睹青衫一剑的风采?
赵懿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笑意豪迈,手中长锋轻旋,剑指前方那具万年不化骨,“当年老夫一剑破万骑,今日便来一个剑出斩墟丹!”
话语刚落,赵懿面沉如水,原本稍稍佝偻的脊背,此时此刻挺得笔直,赵懿双眸中,透露出一股凌然于天地的傲气,他沉声道:“老夫这一剑,只出一次,闭上眼睛仔细去看。”
楚天卿愣了一愣,不过立即回过神来,闭起双眸。
独臂老怪这一句闭眼观剑,不无道理。
众所周知,人有六识,凡人对这六识无法操控自如,而对于修炼仙道的修士而言,却能对六识控制自如,楚天卿这一闭眼,便是将视觉完全封闭,而于此同时,其余五识当中的四识也逐渐封闭。
他唯一剩下的一识,正是神识!
而此时此刻,封闭五识之后的楚天卿,神识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神游而出,只感觉到天地之间一丝一毫的变化,皆是细致入微。
修士晋入先天境界之后,体内泥丸宫便会筑成一座玉阙,玉阙衍生神识,而楚天卿已是第二次晋入先天境界,故而神识比起寻常修士,犹有胜之。
当时蜀云大会,灵武台上,苏倾儿以封闭视觉而换取听觉飞跃般的提升,正是此理,而楚天卿如今将五识尽数封闭,只余神识,则更甚于灵武台上的苏倾儿。
因为楚天卿练的剑,并非单纯的剑术剑法,而是那玄之又玄的剑意,故而赵懿让楚天卿闭眼观剑,所看的,也并非剑术,而是隐藏于剑法当中的剑意!
赵懿独臂一震,手中的三尺青锋,也随之发出一阵颤抖,嗡鸣作响,赵懿轻吐言语:“老夫这一剑,名曰开蜀!”
忽而,可见尸穴当中,有狂风骤起,飞土扬尘,一股无形的气机,在风中交织而开。
对于这股气机,楚天卿可谓是再熟悉不过,因为这交织在风中的气机,正是剑意!
说来也是奇怪,独臂老怪所用的剑意,竟是与楚天卿的剑意,有着几分相像之处,只不过楚天卿的剑意比起独臂老怪的滔天剑意,就像是荧烛之火与日月之辉,有着云壤之分。
楚天卿封闭五识之后,神识无比敏锐,感受到独臂老怪汇聚的剑意,心中骇然至极。
他本以为自己能悟到剑意,纵然是比起剑道大家,也不会差之多少,可如今见识到了赵懿所用的剑意,才发觉自己领悟的剑意,只不过是冰山一角,沧海一粟罢了!
赵懿双眸闭起,口中兀自发出一阵轻唱吟哦。
赵懿独臂陡然用力,紧握手中长剑,剑意滔天,就在这一个瞬息之间,猛然暴涨,手提长剑,身形猛然掠起,一剑挥出,带起一道惊天剑虹!
剑虹青中透紫,一剑递出,只是瞬息之间,赵懿的身形便已是掠过了那具万年尸王,顷刻间,可见尸王腹中荡过一道青芒。
万年不化骨缓缓低头,身体已被那青衫一剑,拦腰截断。
一曲诗赋的吟哦声,依旧在尸穴当中久久回荡:
今朝不复当年客,
开蜀犹破九万甲。
青衫一剑出袖来,
纵是仙人也低眉!
偌大的尸穴当中,风起云涌,剑意滔天。
赵懿作为天丹修士,虽然遭受小人暗算,修为滑落至墟丹境界,但墟丹修士饱含剑意的一剑,威力却是大得惊人。
他一剑递出之后,洞内有狂风骤起,一缕缕青光交织而开,声势浩大,威力更是不俗,那一缕缕青光所及之处,荡起一阵碎石飞屑,整个洞府,都因这一剑而颤动起来。
不过用出了如此威力的一剑,那柄三两二吊银钱换来的精铁剑可就无法承受住了,毕竟这精铁剑不是仙家的灵宝,无法容纳灵气,此时此刻,在承受了天丹修士的一剑后,寸寸崩碎,彻底成了一柄废铁。
而那具墟丹四品的万年不化骨,更是被赵懿这一剑,直接拦腰截断,而在他周身的皮肤之上,更是可见无数道细如丝线的伤痕,交错纵横。
赵懿虽只是递出这一剑,不过剑意之强,已是任由剑气交织成了一张剑网,若非是这万年不化的尸王皮糙肉厚,否则早便是被赵懿的一剑碎尸万段了。
“好一个一剑出袖,仙人低眉!”
楚天卿见那一剑递出,骇然之余,不忘心中赞叹一声,他此时戒绝了五识,用神识感受赵懿一剑开蜀的剑法剑意,只觉得玄妙非凡,那一剑不仅是剑术精湛,剑意更是磅礴无匹,气势如虹,威力惊天彻地。
古人诚不欺我!
六百年前诗圣李清白所写的“一剑破尽九万甲”诚然不假。
天丹剑仙的一剑开蜀,委实玄妙!
如此一番闭目观剑,领悟的乃是剑中的剑意与神韵,无论是江湖武夫,还是仙人散修,对于参照前人的招式,继而化为己用,不算罕见,这种皆别人招式为己用,却可分为两种,形似与神似。
普通修士用剑用刀,模仿某位刀法剑术大家的招式,至多只能做到几分形似,而要做到神似,极为不易,毕竟眼观其型,心悟其神,想要做到神似,那模仿者就必须有极高的悟性去领悟。
赵懿方才递出的一剑,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次,谈不上什么玄奥的剑术法门,可这一剑开蜀的声势与威力却是浩大,这便是剑中藏着的神韵。
招式一旦有了神韵,那么其威力也就有了天差地别,不是寻常招式能够比拟的。
对于楚天卿而言,能看到天丹修士带有神韵的一剑,可谓是受益非凡,这一次观剑,对于他往后的剑道修行,无疑是有着莫大的帮助。
斩杀了那具万年不化骨之后,赵懿手中依旧握着剑柄,脸上可见一丝疲惫之色,楚天卿见状不由得咧了咧嘴,心中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敢情这位天丹剑仙和自己是一路货,递出一剑,也便是没了后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懿要以墟丹三品的修为击败墟丹四品的不化骨,确实不难,不过纵然那具不化骨受了重创,但毕竟是一只修炼了近万年的老僵尸,想要轻松胜之,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能入墟丹境界的邪物,哪能是盏省油的灯?
若是换做寻常的三品墟丹修士,想要击杀这只万年不化骨,少说也得战个三百回合,才能分出个胜负输赢,而赵懿仅是用了一剑,便直接将其斩于剑下,况且那柄剑并非什么品阶卓越的灵宝法器,而只是一柄丝毫不出奇的凡刃铁剑。
故而可见这一剑的威力是何其之大。
赵懿修为虽然跌落到了墟丹三品,但毕竟是晋入过天丹境界的修士,再加上对剑道的领悟不俗,这一剑递出的威力,早已不是寻常三品墟丹的修士能够达到的高度了。
青衫一剑开蜀,放眼墟丹境界,谁敢正面接下?
莫说是一具墟丹四品的万年不化骨,纵然是一品墟丹的仙人修士,想要硬抗,也委实不易,如此一剑,放眼墟丹境界,可谓无敌胜之能触到了天丹境界的门槛!
而想要用出如此威力浩大的一剑,对于赵懿的消耗,自然是不会少,故而眼下面露疲惫色彩,也是合情合理。
赵懿见到手中长剑已是崩碎得只剩下一个剑柄,便扔回给了楚天卿,说道:“楚小子,老夫力道用的稍大了些,将你这剑给玩坏了。”
楚天卿接过剑柄,见之无用便也丢掉,摆摆手:“赵老前辈这是哪里话,不过是一柄三两二吊银钱的凡刃铁剑罢了。”
“你这话可不像是个练剑之士该说的。”赵懿洒然一笑。
“那依照前辈的意思,何谓练剑之士?”楚天卿问道。
“自古剑客惜剑,手中一柄剑便当视若生命一般珍惜。”赵懿说道。
楚天卿闻言,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却是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来,说道:“前辈所说的剑客惜剑,不过是古人的诟病言语罢了,我这柄铁剑,又非是什么天地珍宝,莫非还要当做祖宗一般供起来不成?”
所谓人存剑存,剑毁人亡的话语,不过就是些无病呻吟的豪迈言语罢了。
普天之下,又有几名剑客会做那与剑共存的痴傻之人?
“喔?”赵懿闻言,不由得来了兴致,继而问道:“老夫倒想听听,依照你的话来说,何为剑客?”
楚天卿笑道:“剑客剑客,故名思意便是用剑之客,手中有剑,握剑而行,手中无剑,则心中怀剑,是为剑客。”
赵懿听了楚天卿一番言语,不由得哈哈大笑,赞叹了一句:“你这小子,果真有意思,这番话语,老夫倒是喜欢听,与三百年前,姓唐的那个小子倒是像得很呐!”
“唐姓小子?”楚天卿闻言微微一怔,面露疑色,问道:“前辈所言的,莫非是索云阁阁主唐奕?”
“唐奕?”赵懿伸手抚了抚银白如霜的胡须,似是想了想,答道:“好像是叫这个名来着,不过老夫与那唐姓小子也只有一面之缘,莫非楚小子你认识他?”
楚天卿嘴角一扯,这何止是认识啊,您老口中的唐奕,可正是他楚天卿的师父啊!
说到唐奕,独臂老者赵懿脸上却是露出稍许欣慰,说道:“当年老夫见那小子面善,性子与老夫倒很是合得来,便穿了他一些剑术剑法,楚小子你与那唐奕是何关系?”
楚天卿手掌一番,一道无形的气机凭空而显,虽是无形,但修仙之人的感知何其敏锐,赵懿作为天丹修士,有如何感受不出,楚天卿掌间出现的那一股气机,正是剑意,而且与自己的剑意,却还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楚天卿手掌一握,气机也随之消散一空,他恭声说道:“老前辈口中所言的唐奕,正是小子的师父。”
“怪不得老夫觉得你小子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那唐姓小子的门徒。”赵懿闻言大笑着说道,而后语气顿了顿,不由得感慨一声:“三百年过去,没想到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剑客小子,也能成为蜀云七阁的阁主之一,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楚天卿不知该如何作答,也不好影响了独臂老怪吟哦诗词的兴致,只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赵懿继续问道:“自老夫之后,如今的蜀云门主,又是何人?”
楚天卿闻言,不假思索道:“回老前辈,如今蜀云掌门乃是莫天象,莫掌门。”
赵懿抚着胡须,点了点头:“当年大师兄的亲传弟子接任蜀云掌门,倒也合情合理,莫天象天资不弱,百年一入墟丹境界,是个可造之材。”
楚天卿抿了抿嘴,神情稍稍黯然了一些,说道:“只是莫掌门如今已不再蜀云,半月之前莫掌门已下天道峰,赴北玄而去,为寻赵老前辈未能寻到的天丹大道。”
“什么!”赵懿闻言,却是不由得面露愠色,反问道:“莫天象出蜀,赶赴北玄问道去了?”
楚天卿点了点头,这个消息自然不是蜀云门中人人皆知,但他作为亲传弟子,对于莫掌门出蜀云这件事,也是稍有耳闻,不过也只是有所耳闻,其中实情,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赵懿神情不由得暗淡了一些,面色沉了下来,双眸间可见一缕冷冽森寒之意,纵然是从九州大会那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楚天卿,见到那副神情,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方才赵懿眼中,真真切切地出现了一丝杀机。
天丹修士面露杀机,这将是何等可怕之事?
不过赵懿眸中的杀机来的快,去的也快,消瞬即逝,他的面色转瞬之后也是平静了下来,幽幽叹了口气。
“老夫当年问道北玄,遭到了阴险小人的算计,险些丧命,那些阴险的宵小之辈,正是北玄的修士,莫天象那小子此行赶赴北玄问道,只怕是会步了老夫的后尘呐!”赵懿摇了摇头,叹息道。
“也罢,待老夫取得地心之下的龙陵仙草,恢复修为后便再去一趟北玄,也好找九州仙盟的那些阴险老家伙,算算旧账了!”赵懿沉声说道,旋即指了指那具被赵懿一截为二的万年不化骨,对楚天卿说道:“那里还有一颗万年尸丹,你自行取走即可,对你日后的修行,必有帮助。”
楚天卿闻言,顺着赵懿手指所指之处望去,之间那半截黝黑的尸体中,血肉模糊,若是定神看去,可见在那些殷红到发黑的血肉里,有着一颗乌黑色的珠子,散发出森寒的光芒。
楚天卿目光一撇,见到尸王血肉当中,那颗若隐若现的乌黑丹丸,不由得眼前一亮,赶紧快步上前,走至那段被一截为二的尸体跟前。
丹丸看起来不似普通之物,通体乌黑发亮,散发出一阵森寒阴冷的光泽,虽然尸王已是被赵懿的开蜀一剑斩为两段,体内脏腑神识更是被彻底搅烂,但是眼前这枚乌亮发黑的丹丸之上,却是依旧萦绕着些许黑色的雾气。
气体虽细如发丝,但依旧可以感受一股阴寒彻骨的气息从中传出。
“这是……尸王的内丹!”楚天卿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乌黑丹丸,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修士修仙,凡是突破到了纯元境界,便会衍生出一缕纯元之气,伴随着境界的提升,逐渐凝实,一旦突破到了更高一层的墟丹境界,修士体内的纯元之气,便会凝化为一枚内丹,故称墟丹。
修真世界,修仙、修妖、修灵,虽各有不同之处,但毕竟同行修真大道,大同小异,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后,体内便会衍生出这么一颗内丹,修士称之为墟丹,乃至于更高一层的天丹,而妖兽则称之为妖丹。
这具万年不化骨虽属于阴秽邪物,但修行万年,自然也是踏上了修真之道,再加上尸王修为不俗,堪比寻常修士的四品墟丹境界,体内衍生内丹,也属自然。
这是眼下这颗尸丹,却是大的离谱!
楚天卿曾在一部古籍中阅见过关于内丹一说的记载,寻常修士晋入墟丹境界后,体内衍生内丹,不过这衍生的内丹一般都只有指甲盖,珍珠粒大小,随着修为的提升,才会逐渐凝实扩大,到最后结成一枚可以与天地有所感悟的天丹。
014
楚天卿二人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幽暗的洞穴中,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酸腐味,令得楚天卿不由得捂了捂鼻子。
洞穴里弥漫着的尸腐气味浓郁至极,令人稍稍一闻,便有了一种几近作呕的感觉。
这种味道,对于参赴过那场九州大会的楚天卿而言,很是熟悉,因为这股刺鼻的酸腐气息,正是由活物死后,尸体腐烂所特有的味道。
整个洞穴,除了二人的脚步声以外,不闻丝毫声音,极为幽静,楚天卿透过手中玉符散发出的微弱光芒,辨别前路,二人继续前进,独臂老怪赵懿,对于这股味道丝毫没有介意,一脸平静地大步向前走动,不过片刻,周围的环境,便是愈发阴冷了起来,
而,也从最开始的半人高低,变得越来越平坦开阔了起来,气氛也是愈发诡异了起来,楚天卿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在玉符微弱紫光的照耀下,地面上,已是横七竖八地摆放着数十具白骨,让人望之一眼,就不由得头皮发紧。
不过也幸好是因为那场九州大会,让楚天卿饱经杀戮与血腥,对于眼前这番场面,并没有太大的触动,踏着大步,与独臂老怪并肩而行。
忽而,洞中偌大的尸穴当中,风起云涌,剑意滔天。
赵懿作为天丹修士,虽然遭受小人暗算,修为滑落至墟丹境界,但墟丹修士饱含剑意的一剑,威力却是大得惊人。
他一剑递出之后,洞内有狂风骤起,一缕缕青光交织而开,声势浩大,威力更是不俗,那一缕缕青光所及之处,荡起一阵碎石飞屑,整个洞府,都因这一剑而颤动起来。
不过用出了如此威力的一剑,那柄三两二吊银钱换来的精铁剑可就无法承受住了,毕竟这精铁剑不是仙家的灵宝,无法容纳灵气,此时此刻,在承受了天丹修士的一剑后,寸寸崩碎,彻底成了一柄废铁。
而那具墟丹四品的万年不化骨,更是被赵懿这一剑,直接拦腰截断,而在他周身的皮肤之上,更是可见无数道细如丝线的伤痕,交错纵横。
赵懿虽只是递出这一剑,不过剑意之强,已是任由剑气交织成了一张剑网,若非是这万年不化的尸王皮糙肉厚,否则早便是被赵懿的一剑碎尸万段了。
“好一个一剑出袖,仙人低眉!”
楚天卿见那一剑递出,骇然之余,不忘心中赞叹一声,他此时戒绝了五识,用神识感受赵懿一剑开蜀的剑法剑意,只觉得玄妙非凡,那一剑不仅是剑术精湛,剑意更是磅礴无匹,气势如虹,威力惊天彻地。
古人诚不欺我!
六百年前诗圣李清白所写的“一剑破尽九万甲”诚然不假。
天丹剑仙的一剑开蜀,委实玄妙!
如此一番闭目观剑,领悟的乃是剑中的剑意与神韵,无论是江湖武夫,还是仙人散修,对于参照前人的招式,继而化为己用,不算罕见,这种皆别人招式为己用,却可分为两种,形似与神似。
普通修士用剑用刀,模仿某位刀法剑术大家的招式,至多只能做到几分形似,而要做到神似,极为不易,毕竟眼观其型,心悟其神,想要做到神似,那模仿者就必须有极高的悟性去领悟。
赵懿方才递出的一剑,只是简简单单地一次,谈不上什么玄奥的剑术法门,可这一剑开蜀的声势与威力却是浩大,这便是剑中藏着的神韵。
招式一旦有了神韵,那么其威力也就有了天差地别,不是寻常招式能够比拟的。
对于楚天卿而言,能看到天丹修士带有神韵的一剑,可谓是受益非凡,这一次观剑,对于他往后的剑道修行,无疑是有着莫大的帮助。
斩杀了那具万年不化骨之后,赵懿手中依旧握着剑柄,脸上可见一丝疲惫之色,楚天卿见状不由得咧了咧嘴,心中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敢情这位天丹剑仙和自己是一路货,递出一剑,也便是没了后手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懿要以墟丹三品的修为击败墟丹四品的不化骨,确实不难,不过纵然那具不化骨受了重创,但毕竟是一只修炼了近万年的老僵尸,想要轻松胜之,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能入墟丹境界的邪物,哪能是盏省油的灯?
若是换做寻常的三品墟丹修士,想要击杀这只万年不化骨,少说也得战个三百回合,才能分出个胜负输赢,而赵懿仅是用了一剑,便直接将其斩于剑下,况且那柄剑并非什么品阶卓越的灵宝法器,而只是一柄丝毫不出奇的凡刃铁剑。
故而可见这一剑的威力是何其之大。
赵懿修为虽然跌落到了墟丹三品,但毕竟是晋入过天丹境界的修士,再加上对剑道的领悟不俗,这一剑递出的威力,早已不是寻常三品墟丹的修士能够达到的高度了。
青衫一剑开蜀,放眼墟丹境界,谁敢正面接下?
莫说是一具墟丹四品的万年不化骨,纵然是一品墟丹的仙人修士,想要硬抗,也委实不易,如此一剑,放眼墟丹境界,可谓无敌胜之能触到了天丹境界的门槛!
而想要用出如此威力浩大的一剑,对于赵懿的消耗,自然是不会少,故而眼下面露疲惫色彩,也是合情合理。
赵懿见到手中长剑已是崩碎得只剩下一个剑柄,便扔回给了楚天卿,说道:“楚小子,老夫力道用的稍大了些,将你这剑给玩坏了。”
楚天卿接过剑柄,见之无用便也丢掉,摆摆手:“赵老前辈这是哪里话,不过是一柄三两二吊银钱的凡刃铁剑罢了。”
“你这话可不像是个练剑之士该说的。”赵懿洒然一笑。
“那依照前辈的意思,何谓练剑之士?”楚天卿问道。
“自古剑客惜剑,手中一柄剑便当视若生命一般珍惜。”赵懿说道。
楚天卿闻言,先是愣了一愣,而后却是不由得噗嗤笑出了声来,说道:“前辈所说的剑客惜剑,不过是古人的诟病言语罢了,我这柄铁剑,又非是什么天地珍宝,莫非还要当做祖宗一般供起来不成?”
所谓人存剑存,剑毁人亡的话语,不过就是些无病呻吟的豪迈言语罢了。
普天之下,又有几名剑客会做那与剑共存的痴傻之人?
“喔?”赵懿闻言,不由得来了兴致,继而问道:“老夫倒想听听,依照你的话来说,何为剑客?”
楚天卿笑道:“剑客剑客,故名思意便是用剑之客,手中有剑,握剑而行,手中无剑,则心中怀剑,是为剑客。”
赵懿听了楚天卿一番言语,不由得哈哈大笑,赞叹了一句:“你这小子,果真有意思,这番话语,老夫倒是喜欢听,与三百年前,姓唐的那个小子倒是像得很呐!”
“唐姓小子?”楚天卿闻言微微一怔,面露疑色,问道:“前辈所言的,莫非是索云阁阁主唐奕?”
“唐奕?”赵懿伸手抚了抚银白如霜的胡须,似是想了想,答道:“好像是叫这个名来着,不过老夫与那唐姓小子也只有一面之缘,莫非楚小子你认识他?”
楚天卿嘴角一扯,这何止是认识啊,您老口中的唐奕,可正是他楚天卿的师父啊!
说到唐奕,独臂老者赵懿脸上却是露出稍许欣慰,说道:“当年老夫见那小子面善,性子与老夫倒很是合得来,便穿了他一些剑术剑法,楚小子你与那唐奕是何关系?”
楚天卿手掌一番,一道无形的气机凭空而显,虽是无形,但修仙之人的感知何其敏锐,赵懿作为天丹修士,有如何感受不出,楚天卿掌间出现的那一股气机,正是剑意,而且与自己的剑意,却还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楚天卿手掌一握,气机也随之消散一空,他恭声说道:“老前辈口中所言的唐奕,正是小子的师父。”
“怪不得老夫觉得你小子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那唐姓小子的门徒。”赵懿闻言大笑着说道,而后语气顿了顿,不由得感慨一声:“三百年过去,没想到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剑客小子,也能成为蜀云七阁的阁主之一,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楚天卿不知该如何作答,也不好影响了独臂老怪吟哦诗词的兴致,只好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赵懿继续问道:“自老夫之后,如今的蜀云门主,又是何人?”
楚天卿闻言,不假思索道:“回老前辈,如今蜀云掌门乃是莫天象,莫掌门。”
赵懿抚着胡须,点了点头:“当年大师兄的亲传弟子接任蜀云掌门,倒也合情合理,莫天象天资不弱,百年一入墟丹境界,是个可造之材。”
楚天卿抿了抿嘴,神情稍稍黯然了一些,说道:“只是莫掌门如今已不再蜀云,半月之前莫掌门已下天道峰,赴北玄而去,为寻赵老前辈未能寻到的天丹大道。”
“什么!”赵懿闻言,却是不由得面露愠色,反问道:“莫天象出蜀,赶赴北玄问道去了?”
楚天卿点了点头,这个消息自然不是蜀云门中人人皆知,但他作为亲传弟子,对于莫掌门出蜀云这件事,也是稍有耳闻,不过也只是有所耳闻,其中实情,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赵懿神情不由得暗淡了一些,面色沉了下来,双眸间可见一缕冷冽森寒之意,纵然是从九州大会那个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楚天卿,见到那副神情,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方才赵懿眼中,真真切切地出现了一丝杀机。
天丹修士面露杀机,这将是何等可怕之事?
不过赵懿眸中的杀机来的快,去的也快,消瞬即逝,他的面色转瞬之后也是平静了下来,幽幽叹了口气。
“老夫当年问道北玄,遭到了阴险小人的算计,险些丧命,那些阴险的宵小之辈,正是北玄的修士,莫天象那小子此行赶赴北玄问道,只怕是会步了老夫的后尘呐!”赵懿摇了摇头,叹息道。
“也罢,待老夫取得地心之下的龙陵仙草,恢复修为后便再去一趟北玄,也好找九州仙盟的那些阴险老家伙,算算旧账了!”赵懿沉声说道,旋即指了指那具被赵懿一截为二的万年不化骨,对楚天卿说道:“那里还有一颗万年尸丹,你自行取走即可,对你日后的修行,必有帮助。”
楚天卿闻言,顺着赵懿手指所指之处望去,之间那半截黝黑的尸体中,血肉模糊,若是定神看去,可见在那些殷红到发黑的血肉里,有着一颗乌黑色的珠子,散发出森寒的光芒。
楚天卿目光一撇,见到尸王血肉当中,那颗若隐若现的乌黑丹丸,不由得眼前一亮,赶紧快步上前,走至那段被一截为二的尸体跟前。
丹丸看起来不似普通之物,通体乌黑发亮,散发出一阵森寒阴冷的光泽,虽然尸王已是被赵懿的开蜀一剑斩为两段,体内脏腑神识更是被彻底搅烂,但是眼前这枚乌亮发黑的丹丸之上,却是依旧萦绕着些许黑色的雾气。
气体虽细如发丝,但依旧可以感受一股阴寒彻骨的气息从中传出。
“这是……尸王的内丹!”楚天卿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乌黑丹丸,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修士修仙,凡是突破到了纯元境界,便会衍生出一缕纯元之气,伴随着境界的提升,逐渐凝实,一旦突破到了更高一层的墟丹境界,修士体内的纯元之气,便会凝化为一枚内丹,故称墟丹。
修真世界,修仙、修妖、修灵,虽各有不同之处,但毕竟同行修真大道,大同小异,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后,体内便会衍生出这么一颗内丹,修士称之为墟丹,乃至于更高一层的天丹,而妖兽则称之为妖丹。
这具万年不化骨虽属于阴秽邪物,但修行万年,自然也是踏上了修真之道,再加上尸王修为不俗,堪比寻常修士的四品墟丹境界,体内衍生内丹,也属自然。
这是眼下这颗尸丹,却是大的离谱!
楚天卿曾在一部古籍中阅见过关于内丹一说的记载,寻常修士晋入墟丹境界后,体内衍生内丹,不过这衍生的内丹一般都只有指甲盖,珍珠粒大小,随着修为的提升,才会逐渐凝实扩大,到最后结成一枚可以与天地有所感悟的天丹。
可寻常的四品墟丹境修士,如何能凝化出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内丹来?
如此之大的内丹,纵然是比之天丹境界的修士,也犹无不及,可见其中蕴含的能量是何其之大!
楚天卿刚欲将那枚尸丹拾起,却不料那尸体的血肉间却是陡然窜出一阵黑色雾气,欲要将楚天卿包裹其中,楚天卿连忙飞步后退,而那黑雾飘至尸体三丈以外时,便不再前进一丝一毫。
而那枚尸丹则是散发出一阵微弱的乌黑光芒,可见那具被赵懿一截为二,早该断绝生机的尸体,突然发出一阵颤抖,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莫非这具不化骨,真是不死不灭?”楚天卿心中猛然一惊,不过碍于那诡异的黑雾,也不敢靠近,反而是退了几步,面色凝重地望着那具万年不化骨。
“死物入土即为安,何必阴魂不散!”
位于楚天卿身后的赵懿见状,则是沉喝一声,大踏一步而出,挥袍拂袖,一道剑气陡然激射而出。
剑气倾泻之间,带着一股猛烈的劲风,窜入黑雾,霎时间那缕氤氲于不化骨之上的诡异黑雾,烟消云散。
而后赵懿手掌凭空一抓,陡然之间,一股吸力自他掌心间爆发而开,在那阵吸力之下,通体乌黑的尸丹发出一阵嗡鸣颤抖,似是在抗拒那股力量,但尸丹毕竟只是一枚无主之物,如何能违逆住天丹修士的意念?
嗡鸣颤抖仅是持续的片刻,那枚尸丹在赵懿掌心的吸力之下,当空掠起,被赵懿握于手中。
“不愧是修行万年的不化妖骨,这枚尸丹之中竟已是衍生出一缕神识了。”赵懿打量着手中的尸丹,感受到一股侵入骨髓的阴寒气息,不由得冷笑道。
尸丹离开尸体片刻之后,那具万年不化骨的尸骸,便是如同被丢如火焰中一般,开始诡异地燃烧起来,转眼间,九尺披甲尸王,只剩下一捧灰土,落于尸洞当中。
而此时此刻,尸穴当中的阴寒煞气,也已是百不存一,空旷的洞穴当中,一具具堆积而成的尸体迅速腐化,皆是化作一捧捧灰土,随风飞洒。
至于那尸穴中央的那一口血池,更是在转眼之间,变作一泉空池。
“这里的养尸大阵,被破了?”楚天卿见到眼前这番景象,不由得微微一愣,挑了挑眉头,自问了一声。
“看来是这枚尸丹,便是整个大阵的阵眼了,如今尸丹被取,养尸大阵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赵懿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尸丹,一边仔细打量,面容古怪地笑道:“只是这枚尸丹,可就不太简单了。”
楚天卿闻言,也是眉头一挑,旋即凑了过来,显然是来了几分兴致,他点了点头,赞同地道:“这枚尸丹与寻常的内丹确实有所不同,如此大小的内丹,恐怕就算是天丹修士,也难以一比。”
赵懿抚着白须,点了点头,目光则不离手中的尸丹,冷笑道:“这枚尸丹,恐怕并非是这具万年不化骨自行凝结出来的。”
“喔?”楚天卿面露讶异之色,继而问道:“若不是不化骨自行凝结,莫非还是让别人塞进去的不成?”
“就知你这小子不解其中缘由。”赵懿闻言,抚须哈哈大笑了一声:“楚小子,你可听说过‘种丹’的说法?”
“种丹?”楚天卿闻言一愣,旋即摇了摇头。
世上种瓜种豆种花种草倒有所听闻,这“种丹”是何等方法,他倒还真是不知道。
赵懿笑道:“所谓‘种丹’,大可算作旁门左道的手段,只是这种手段,对种丹者要求,也是极高,必须要墟丹境界以上的修士,才才可以一试。”
楚天卿抿了抿嘴,听得一知半解,独臂老怪赵懿这话中处处卖关子,只叫他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可赵懿见着楚天卿脸上露出的难色,却是不由得意一笑,不再卖弄玄虚,坦言道:“所谓种丹一事,便可称作为墟丹修士延续性命的手段。”
“延续性命的手段?”楚天卿剑眉一挑,面露疑惑。
自古天道无情,人寿有限,纵然是仙人也不可避免生死轮回,人修仙道,莫不过就是为了寻道得长生罢了,墟丹五百年,天丹三千年,莫非这仙人的大限之后,还能有方法续命不成?
楚天卿心中疑惑,问道:“自古修仙证道者,纵然长生,也难逃生死,就算是化神期的仙人修士,想要与天齐寿,尚且不能做到,何来续命之说?”
“世间万物万灵,都要经历生死轮回,这是大道循环不假。”赵懿闻言,点了点头,却又是摇了摇头,笑道:“只是修真界自古延绵至今,凡人皆向往长生之道,仙人皆追寻永生之法,自然会有些人偏离大道,去走一条羊肠小道,来证长生。”
赵懿独臂把玩着手中的尸丹,嘿然一笑:“依老夫看来,这枚尸丹之主,恐怕并非是这具万年不化骨,而是一位修为臻至天丹的修士,也不知是何等原因,不惜废除仙人金身,也要将天丹植入这具僵尸体内,借此继续修炼,延续寿命。”
楚天卿闻言,深吸一口气,要知道修士修炼到一定程度,体内结成内丹,那么那一枚内丹就相当于修士的修为所在,一旦内丹离体,那么修士的修为也将因此毁于一旦,要将天丹植入一具行尸走肉当中,可见是何其疯狂之举?
赵懿古怪一笑,笑意中却是多了几分赞叹之意,继而说道:“不过不得不说,这位天丹境的高人,修为不低,手段不弱,胆子更是大的惊人,老夫曾在一本古籍当中有所听闻过种丹之法。”
赵懿说道:“而天下诸多旁门之中,便有一种称之为蛊术,蛊术分为千万种,纵然蛊术只能算作是旁门左道,但自古往今,却未曾失传,精通蛊术者也不在少数。”
楚天卿闻言,点了点头,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正如赵懿所言,之前那个笑面狐狸柳莫峰,便是精通用蛊之术,更是能借助丹蛊控制修为不弱于他的妖兽,手段可谓是强横至极。
赵懿见到楚天卿脸上神情复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老夫先前所说的这种丹的手段,便算是蛊术的一种,若要将其分类,眼下这种丹于僵尸体内的手段,应该属于尸蛊的一种。”
“这种丹续命的手段,竟然是一门蛊术?”楚天卿闻言,颇为讶异,脸上可见骇然之色。
赵懿抚须点头,赞叹道:“想要借蛊种丹,也算是极为不易,修士体内的内丹一旦离开体内,片刻间修士便会修为散尽,更别提种丹一说了,不过这位种丹之人,显然是有着通天手段,能将自己一缕神识融入内丹,再种入这具行尸走肉的体内,实属高明!”
修士将神识融入内丹当中,这般做法,就算是诸多手段通天的天丹修士,也难以做到,毕竟天丹衍生神识,可是化神期修士才有的手段!
而这位种丹于尸的修士,则更是手段高明,毕竟这僵尸是以怨气而生,以人血为食,被摒弃于大道之外,不受天地约束,故而其寿命,可谓是能与天地同寿。
如此一番种丹,只要能侥幸成功,那么借助这具不化骨修行千年万年,皆不会有所阻碍,没有寿命大限,也没有天难雷劫,对于修士而言,是何等逆天的做法。
当然想要如此种丹,除了能有通天彻地的强横手段以外,恐怕这位种丹者魄力也是不小。
毕竟种丹一事,古往今来,实属罕闻,天丹离体,能凝聚修为不散的天丹修士能有几人,能将灵魂神识纳入天丹当中的修士,又能有几人?
放眼九州,恐怕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而且种丹一事,可谓是九死一生,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才能做到,若有丝毫偏差,便只能落得前功皆弃,修为尽毁,天下天丹修士,能有几人敢有这等魄力去做?
毕竟天丹修士虽不能与天齐寿,但也有三千年的漫长寿命,谁会吃饱了撑着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将内丹种入一具尸体当中,重新修炼?
第六十三章天丹修士
楚天卿看着老头的举动,身形不由得后退一步,脸上挂出一抹干笑,问了一声:“前辈这是何意?”
谁料到断臂老头丝毫不理会楚天卿的问题,又是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道:“这身板不错,细皮嫩肉,该肥的肥,该瘦的瘦,比起山里的那些壁虎麻雀,可是要好上几分呐!”
断臂老者赞叹了一声,仰头看了楚天卿一眼,问道:“你且帮老夫拿拿主意,是该碳烤,还是清炖?”
这话一出,楚天卿心中便是咯噔一声。
乖乖,这还是个吃人头喝人血的山精老怪啊!
楚天卿再是后退几步,一脸赔笑:“还望前辈莫要打趣晚辈。”
断臂老者闻言,则是哼了一声,一张老脸,当即便是板了下来,阴森一笑:“谁打趣你了,老夫在这破烂地方待了三百余年,吃些飞蛾爬虫,聊以充饥,尽是一股子腥土味,哪比得上你这皮肉鲜嫩的白脸小生来得好吃?”
楚天卿下意识握了握手中长剑,只要这老怪动有杀念,他便一剑结果了这断臂的老怪物。
不过,就在楚天卿心中刚才萌生此念之际,却是有着一股莫名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楚天卿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仿佛整具身体皆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浑身瘫软无力,寒毛倒立,只觉得背后犹冷,冷汗已是涔涔留下,浸湿了衣衫。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食人的老怪,饶是楚天卿这种饱经生死的性子,也止不住心底发寒,眼中流露出一分惧色。
“好可怕的老头...”楚天卿心中暗自惊叹了一句。
莫非这老头所说,在这山崖峭壁上居住三百余年,是真话?
楚天卿满是骇然,要知道寻常凡人,大多活上一个甲子,纵然是年岁较长,也只有百岁老稀,这才有了百年江湖的说法。
纵然是修仙寻道的仙人,比之凡人长寿,也不过只得多活一个甲子罢了,寻常先天境修士,有百年阳寿,玄阳境界,则有三个甲子的寿命,约莫两百年,若按照这老怪所说,能活到三百岁,少说也是纯元境界的修士!
俗话说得好,福祸相依,这等事例,还真让楚天卿碰上了!
原本坠崖挂树,侥幸得生,依旧算是天大的运气了,敢情还能在挂树后,莫名其妙地遇上这么一个纯元境的老怪物,可真真是好运气里天大的霉运了!
楚天卿不过就是先天境初期的修为,实力强横,若是对上像柳莫峰那样的先天境中期修士,也许尚可一战,但他面前,可是个活了三百余年的纯元境老怪物!
这么一尊大佛摆在他的眼前,别说是反抗了,就是想动弹一下,都是不容易,恐怕只要那个断臂的老怪愿意,放个屁都能把他崩死几百回。
纯元境在修真界中,又称天象境,正如其名,修士晋入纯元境界后,体内的玄阳灵火,便会归为一团,化作一缕真元之气,修士借助真元,便可感知天地,调动天地法相,说是可以一气吞山河,举步上青天,犹不为过。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糟蹋老头,竟还是一位纯元境的老头,仅凭借灵压,便足以让他浑身无法动弹,确实可怖!
断臂老头走至楚天卿跟前,鼻子嗅了嗅,似是想了一想,喃喃道:“我看还是活吃来得爽快,细皮嫩肉的,也不塞牙。”
“前辈且慢!”楚天卿见状,心中发苦,当即惊呵出声,心中思绪如飞,心念运转,顿了片刻后,连忙说道:“前辈先莫要动口,还望前辈能听晚辈一句话。”
被打断的断臂老头眯起双眼,脸上浮现出一抹愠色,显然是对楚天卿将其打断,心中很是不快,悻悻收手,不耐烦地说道:“有屁快放,若是让老夫听的不高兴了,有你好受。”
楚天卿嘴角一扯,咽下一口唾沫,咧嘴干笑道:“若是前辈愿意口下留情,晚辈可以带来好酒好肉,伺候着前辈。”
“好酒好肉?”独臂老怪迟疑片刻。
楚天卿连连点头:“肉是五花肉,酒是青竹酒,若是前辈不满意,那江南道上的名酒仙人醉,晚辈也可弄来!”
“喔?”独臂老怪闻言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脸上倒是露出一抹犹有趣味的笑意,反问道:“你如何将酒肉弄来?”
“只要让晚辈恢复片刻,便可攀上悬崖,为前辈带来酒肉饭食,那些热腾伙食,可比我这粗糙皮肉入味得多!”楚天卿回道。
“哈哈哈哈。”
老怪闻言,反而是大笑出声,令得楚天卿也不由得微微一愣,他打了个响指,石穴内铺天盖地的灵压便是尽数消散而去,指了指这洞穴,不由一笑:“若是你能出去,老夫也不必在这鸡不生蛋,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待便是三百年!”
那股恐怖的压力消散之后,楚天卿感觉到浑身一阵轻松,身形已是可以动弹,这才松了口气,听闻独臂老怪的言语,不由得心中疑惑,问了一句:“前辈此话何意?”
独臂老怪笑道:“小子,你若是能从这石穴里走出去,老夫不吃你也罢。”
楚天卿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将信将疑的走至动口,却觉得有一股磅礴的气机席卷而来,空气中,好似有一层屏障,阻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伸出手掌,朝着那道无形的屏障轻轻触摸而去。
神奇的一幕映入他的眼前,正是楚天卿手掌触及到的地方,那层无形的屏障宛若湖面被清风拂过,好似水纹般,泛起丝丝涟漪。
然而,只是楚天卿触及屏障后,数息的时间,一股无形的力道便是将楚天卿包裹而起,而后猛然施力,楚天卿整个人便如同离弦的箭矢,朝着洞内倒飞而去。
轰!
一阵沉闷的声响窜来,此时此刻,楚天卿已是被那股无形的力道,击飞在了地上,他强忍住疼痛,自地上缓缓爬起,最终一屁股坐在了满是尘土的岩石地面上,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独臂老怪,满目惊骇。
独臂老怪见之哈哈大笑,也是走至了那道屏障前面,伸手一触。
只是此时,这道屏障却不像楚天卿触摸之际,泛起水纹涟漪,仿佛像是汹涌的江河中大浪迭起,洞内骤然狂风大作,吹得独臂老者褴褛的衣袍猎猎作响,一股无形的力量同时爆发而开,可见老者眉头猛然骤起,未曾像楚天卿那样,被径直击飞除去,只是脚步止不住向后退了几尺,在地上搽出一道清晰可见的哼唧。
独臂老怪冷冷地哼了一身,面容又怒色,也有苦涩,说道:“若非是老夫遭了小人暗算,身负重伤,修为倒退,不然仅凭这区区捆仙阵,也能困住老夫?”
楚天卿喉咙滚动,下意识咽下一口唾沫,看着眼前惊人眼球的一幕,满脸惊色骇然。
这断臂老怪的修为,少说也有纯元境界,竟然还不是全盛状态?
那他全盛状态的实力,将要何其恐怖?
楚天卿强压下心中骇然,问道:“那前辈巅峰之时,是何许修为。”
“记不得了。”
老怪闻言,搔了搔头,无奈一笑,说出了一个令楚天卿苦笑不得的几个字。
楚天卿啼笑皆非,却是不由得笑了笑,敢情这老怪是在这石穴里一待三百年,待得痴傻了不成,竟然连自己的修为,都不曾记得。
不过心里这么想,楚天卿可不敢就此说出,鬼知道这修为极高的独臂老怪是个什么性子,要是惹得这老怪心中不悦,还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楚天卿依旧恭声,问了一句:“前辈境界不低,莫非是墟丹真人?”
老怪摇了摇头,楚天卿心里才松了口气,心道若是随处皆可见到墟丹仙人,那这修真界岂不是乱了套?
只不过独臂老怪接下来的话,却是在一次让楚天卿瞪目结舌。
老怪思酌片刻,面色平静地吐出两个字:“低了。”
楚天卿大惊,深吸一口气,继续问道:“那五品墟丹境?”
老怪接着摇头。
楚天卿咽下一口唾沫:“一品境界的墟丹真人?”
一品墟丹境界,在楚天卿心中,已可算作顶峰,这等修为,放眼整个修真界,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只是老怪再是摇了摇头,神色淡然:“再高些。”
楚天卿闻言,愣了片刻,呼吸急促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心脏急速跳动,最终还是吐出了那几个文字,声音有些发颤:
“莫非前辈....是天丹仙人?!”
第五十七章笑面狐狸
“柳某迟来片刻,还望楚兄莫要怪罪!”
白衣儒生嘴角勾勒起一抹与那张儒雅脸庞极为不搭的狞笑,声音愈发冰寒,而他手中,则可见一柄稍大于手掌的羽扇,通体雪白,不似平凡之物。
儒袍,儒生,儒扇,样样皆齐,只是这三个与儒字沾边的字词,如今放在了此时此刻,却是显出了几分肃杀之意
此物,正是柳莫峰那柄杀人羽扇!
“柳莫峰,你这是想要如何?”
楚天卿见状,不由得面色冰寒,目光冷冽,一只手已是按在了腰间那柄佩剑之上,狭长的眸子微眯而起,沉声问道。
柳莫峰闻言,面色尤寒,冷笑着说道:“自然是想来领教一番楚兄的两式出袖剑法。”
楚天卿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数十枚钉入树干的飞羽,嗤鼻冷笑:“你这般做法,可不像是来领教剑法的。”
“喔?”柳莫峰闻言,羽扇轻摇,笑道:“那楚兄觉得,如何才算是来领教剑法?”
“既想领教剑法,灵武台上即可,何必选在这荒山乱林?”楚天卿说道:“这般做法,可是失了几分领教的诚意了!”
“诚意?”
柳莫峰闻言大笑,旋即手掌探向腰间,自腰间取出一个被白色纱布包裹而起的包袱,在手中掂了一掂,便是丢向了楚天卿。
“楚兄且看,这份诚意,可够了?”
楚天卿并未接过,仍由那个包袱掉落于地,而正是那包袱当中,一颗沾满鲜血的头颅骨碌碌地滚了出来,滚至楚天卿脚边。
定神一看,这头颅的主人并非他人,正是那个与柳莫峰一路同行的九尺大汉王麟,映照着月光,依稀可见那血淋淋的头颅面部,表情狰狞,似是恐惧,似是骇然,显然那王麟到死,都不曾想到他竟会栽在自家人手里。
楚天卿倒还好,目光瞥了一眼那颗头颅,也没太大感想,毕竟对于参赴过九州大会的楚天卿而言,这可头颅不过是司空见惯之物罢了。
但苏倾儿可就不同了,她幼时便是自西楚皇宫长大,之后更是被蜀云仙门选为亲传弟子,自然不曾见过此等红白血腥的画面,见到那颗人头骨碌碌地滚来,小脸当即煞白,伸手拉了拉楚天卿的衣襟,眸子里难掩一抹惊恐之色。
“苏师妹何必害怕,这王麟生前便是觊觎苏师妹的美色,在与我同行之时,更是打算借这次狩灵大赛,欲将苏师妹收入囊中,做那修炼的绝佳鼎炉,如此肮脏之人,杀了又有何妨?”
柳莫峰狞笑着说道,瞥了一眼那颗滚落在地上的头颅,话语中不带一丝一毫感情。
“柳兄这般大义灭亲的举动,可当真是让楚某人好生佩服。”
楚天卿闻言,嘴角微微抽搐,抬眸看向立于树杈之上,孑然一身的柳莫峰,冷笑一声。
柳莫峰闻言,面无愠色,不怒反笑:“哈哈哈,楚兄谬赞,柳某只不过是做些份内事情,可谈不上大义灭亲,莫不过是替天竹阁清理门户罢了!”
当真是好一个清理门户!
楚天卿虽对于那王麟没有半分好感,况且觊觎美色罪不至死,但这柳莫峰倒好,这般擅杀同门同阁的师兄弟,倒是没有丝毫手软。
此情此举,可当真是不曾负了他那个笑面狐狸的称呼!
楚天卿按在剑柄之上的手掌,不由得多用了几分力道,双眼微眯而起,看着那孤身立于树杈之上的儒衣男子,心中却是冷笑一句:好一个心狠手辣的家伙!
楚天卿面色平静,踢开了那颗滚落至跟前的头颅,讥笑道:“柳兄可当真是大魄力者,要知蜀云门规,擅杀同门弟子者,当被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楚兄此言差矣。”柳莫峰摇了摇手中羽扇,一双狭长如狐眼的双眸也是微眯而起,盯着楚天卿二人,冷笑道:“蜀云门规如此,是无错,只是此地可非蜀云界内,况且王麟之死,也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楚天卿闻言,目光发寒:“那按你的意思...”
不等楚天卿说完,柳莫峰便是出声打断,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要知道天地无言,死人,可更是不会开口说话,为了柳某的一己私欲,可就得要委屈二位了!”
“柳莫峰你好大的胆子!”
在楚天卿身后,苏倾儿闻言,银牙一咬,终是忍不住冷呵一声:“胆敢视门规如无物,就不怕被打入蜀云寒池,饱受千刀万剐,五毒噬骨之痛?”
“苏师妹如此说来,可就不对了。”柳莫峰嘿然一笑,手中羽扇猛然一挥,数十道飞羽凭空而现,对准了楚天卿二人,好似那弦上箭,只待离弦而出。
“我方才不是说了么,死人可是不会说话的!”
话音刚落,那漫天飞羽,便如同箭矢一般激射而出,向着楚天卿二人爆射而来。
唰!
楚天卿见势,剑眉一锁,按住剑柄之手悄然用力,银剑出鞘,带起一阵惊天白虹,只是对着那漫天飞羽凌空一斩,可见狂风骤起,那一枚枚锋锐无匹的羽箭便是被吹得四散纷飞而去,霎时间,林间白羽纷飞,好似一场阳春降白雪!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柳莫峰只是羽扇轻轻一摇,便如同纸上点兵一般,轻而易举地凭空凝化出成百上千道飞羽,随着他羽扇一挥,飞羽便是铺天盖地的向着楚天阵低沉的嘶吼之声,毫不犹豫地朝着楚天卿所走的方向,奔袭而去!
015
楚天卿感受着身体失重下坠的感觉,意识愈发模糊。
俗话说,人死之前,都会记起自己生前的过往,就好似走马观花一样,可真正到了这会儿,楚天卿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别说生前的过往事迹,就算是一个人,一件事,都不想去记起,他只觉得脑袋昏沉,已是愈发模糊。
楚天卿脑中空白如宣,不经意间,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悄然闪过,他的手,不自觉的探入怀中,施力一握,握住了藏拙于怀中的玉符。
霎时间,一道微弱的紫光悄然升腾而起,将楚天卿整具身躯,尽数包裹而起,而后紫光闪动,一闪而过,竟是凭空消失了踪迹……
意识模糊的楚天卿,恍惚间,只觉得自己身体周遭,有一丝紫色的光晕若隐若现,只是经历了一场殊死大战,是真真切切地使不上力气,别说看清那紫光是什么,纵然是半抬着眼皮子都是累得够呛。
灵气灯枯油竭之后,楚天卿人累,心更累,脑中空白一片,过往,事迹,人物,场景,一点一滴都是想不起来,只觉得此时身体有些轻盈,相较于先前那股失重的感觉,要舒泰得多。
若要形容.....大抵就是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了吧。
片刻后,那团闪烁在他视野里的紫色光晕也是消失不见,楚天卿只感觉到身体有些发冷,背后更是阴风阵阵。
这是哪里?
黄泉路上,奈何桥头,还是阴曹地府阎王殿?
这他娘的难道就要去阴曹地府了?
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腹诽一句,真他娘的天妒英才呐!敢情他还没活够呢,就这样英年早逝了?
修仙证道得长生....现在别说长生了,这会儿他可是连二十个年头都还没活到呢!
要知道自己有如此下场,当初还修屁个仙,还不如在江南道上当他的纨绔公子哥,来得轻松自在,那江南道上的烟花柳巷,曲院风荷,想来是看不到了......再想想江南的风俗雅阁里那些腰细腿长脸蛋软,丰胸翘臀的水灵姐姐们,楚天卿心里还真是有些后悔起来了。
恍惚间,楚天卿朦胧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心中一凛,莫非这是那催眠判官,还是夺命阎王....只是在他面前这个人影,如何去看,都与那阴间鬼怪搭不上边,而且那人影袖中空荡荡的……好像还少了只胳膊。
少了只胳膊?!
楚天卿心中猛然一怔,恰好此时又是一阵凉风迎面吹来,吹得楚天卿一个激灵,这才算是彻彻底底的恍过了神来。
他陡地睁开眼睛,呼吸急促,四顾望了望,这才发现四周皆是悬崖峭壁,更可见十丈以外,云雾缭绕,时不时便有山风吹来,阴寒至极。
楚天卿懵了神,下意识朝下望了望,竟是一片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正是此时此刻,楚天卿整个人歪斜着卡在了一颗自陡峭山崖上生长而出的古树之上。
这还真是颗歪脖子树!
整棵树虽说看上去年岁不小,少说也有百余年的树龄了,不过树干却只有成人手臂粗细,枝蔓错综复杂,这才勉强承受住了楚天卿的分量。
不过这颗歪脖子树扎根好似不深,承受住楚天卿的重量之后,算是达到了承重的极致,山风吹拂间,晃动不止,摇摇欲坠。
楚天卿深吸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坠崖能遇上歪脖子树,这都是那些个文人骚客UU小说的穷酸文章,亦或者是游侠撰记里才会有的狗血桥段,如今还能让他给遇上了?
“老天爷可真他娘的给面子……”楚天卿双手在身上摸索了一番,这才发现自己的的确确还活着,不由得咧嘴干笑一声。
这简直就是横着竖着,都不打算让他死啊!
不过眼下,可不是该说这些闲话的时候,这歪脖子树看样子算不得牢靠,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落脚之地,恢复灵气!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入了楚天卿耳中。
“小伙子,外边风大,进来坐坐?”
楚天卿愣了愣,四顾望了望,声音的源头正是在楚天卿正上方,是半颗脑袋探出了峭壁,伸长脖子对着下面祥和一笑。
仔细看去,这光滑的峭壁中,竟是有着一个石穴,与楚天卿所处的那颗歪脖子树,仅有三四尺的距离,伸臂便可触到。
那阵声音传入楚天卿耳中,他的身体就仿佛是不听使唤一般,攀上岩壁,窜入石穴当中。
入眼望去,整个石洞就好似是被人在这峭壁中生生挖出来的,石洞算不得宽敞,也不算太过狭小,容纳两人,尚还不显拥挤。
石洞内也可谓是简约至极,除了一张杉木支撑的床架子,别无他物。
环视一周后,楚天卿的目光投到了那个呼唤他入洞之人,只是见到那半颗脑袋的主人后,楚天卿不由得微微一怔。
在他眼前的,是一名身形稍有佝偻的老者,不高不矮,虽身形佝偻,却也不算消瘦,反倒是相较于寻常人,还要壮硕一些,老者满头银丝,披肩散发,凌乱不堪,皮肤却不似年迈老者那般粗糙,反而是较为光洁细腻。
老人衣衫褴褛,好似几年未曾更衣过,散发出一阵酸臭味道来,好似那亡国逃命的难民,楚天卿看人也没太多介怀,只不过这老头身上的酸臭味实在是浓郁,令得楚天卿也不由皱了皱眉,伸手揉了揉鼻子。
老头长相倒是普通,一脸泥垢,灰头土脸,一只袖中,干瘪空荡,乍眼一看,便知是少了一臂。
以前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这悬崖峭壁之上,还真有这种野生猿人呢,只是这老者只有一臂,如何能在这山崖峭壁间行走?稀奇,当真是稀奇。
然而,就在楚天卿心中啧啧称奇之时,
老人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只是看着楚天卿,不做言语,眼神微妙,就好似一个十天十夜不曾饮水进食的饿汉,盯着一盘肉嫩皮软的野味山珍一般,肆无忌惮。
楚天卿见那目光,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喉口一动,咽下一口唾沫,断臂老头虽说满脸土垢污渍,不过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清澈可见其底。
眼是丹凤眼,与楚天卿那双眼睛很是相似,这么一双丹凤眸子,不论男女,放在谁身上,都是显得好看精致,只是如今这么一双清澈的眸子放在了断臂老头的糟蹋脸上,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晚辈楚天卿,在此拜会前辈,敢问前辈,这里是何处?”楚天卿拱手作揖,对着眼前那个糟蹋老头,行了一礼,恭声问道。
“龙池山,仙懿洞”断臂老头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也不理会楚天卿这番恭声行礼,一手抚着下巴上的山羊胡须,凑近了几步,倒是上下打量起楚天卿来,片刻后,开口说话:“老夫在这破地方待了好些年头了,可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活人。”
第一次见到活人?
楚天卿闻言,嘴角微微一扯,心中腹诽,莫非这断臂老头,还真是山精老怪不成,久居悬崖峭壁,吃土为生?
老人佝偻着身子,也不去看楚天卿脸上的表情,只是用一双褐黄色的枯老大手,在楚天卿身上摸索了一下,再是用力掐了掐楚天卿大臂上的皮肉,啧啧出声:“上等货色,上等货色!”
“你不过是灵魄中期的修为,怎么会用先天境的炼器之术!”
柳云见状,面色讶异,后背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此行奉孤云阁大师兄之命前来试探楚天卿,只知道后者身负寒毒,修为大跌,怎会想到这楚天卿仅凭灵魄境的修为就能使用这炼器之术!
“既识得这炼器之术,还要与我一战?”楚天卿轻瞥柳云一眼,手中竹剑倾转,竹剑之锋指向柳云,剑上灵气涌动,凌厉非凡!
楚天卿所用的炼器之术,乃是修炼之人晋入先天境界后的必修法术,修炼之人在晋入先天境后,体内丹田化作无尽灵海,而体内玉阙初成,使得修炼者的精神力提高数倍,可以少数灵力为媒介,化世间万物为武器!
而此术炼至大成之时,可化草芥为神兵,可借枯木断玄铁,斩金碎石,无坚不摧!
楚天卿虽说修为散尽,不过他毕竟晋入过先天境,体内玉阙犹在,要发动这炼器之术倒也不是何等难事。
但毕竟如今的他只有灵魄境的修为,灵气所炼之器却然无法与先天境之时相比,但纵然如此,想要与修为相近的柳云一战,如此足矣!
“嘁,纵然你会炼器之术,莫不成这区区细竹还能与灵宝媲美?”柳云压下心中那分讶异,冷笑道。
“师尊有令,此一年间不宜拔剑,今日以竹代剑,对你二人,足矣!”楚天卿不以为然。
话音刚落,只见得柳云身形一动,脚掌猛然一踏,手中长剑一握,顿时光芒大盛,向楚天卿攻来。
楚天卿见状,身形未动,脚掌踱出半步,手中竹剑向上一挑,剑势如风,随意格挡之间,竟是轻而易举地将柳云的攻势一剑挑开。
一招方才落定,只见楚天卿手腕一震,第二剑顺势而出,急速向柳云喉间逼去!
柳云见势不妙,脚步迅速一顿,而后侧身一闪,身体紧贴着楚天卿的剑锋,向一侧躲闪而去,楚天卿的攻势自然也不予余地,只见其手掌悄然一翻,掌心之上,一股紫色的灵气涌动不止,最终狠狠砸向柳云胸口。
碰!
一阵闷响。
紧接着,只见柳云应声倒飞,双足方才落地,便向后急退数步,还未站稳,身形一个踉跄,喉口猛然一腥,一口鲜血便自其口中喷出。
“莫风,动手!”手捂胸口,倒吸一口凉气,面目狰狞,咬牙道。
而其身后数米之处,那持弓少年会意点头,只见其双眼微眯,箭锋迅速指向楚天卿,而后手指一动,一枚箭矢离弦而出,向着楚天卿眉心所在之处爆射而来。
楚天卿见状,不禁皱眉,当即侧身闪退半步,手中竹剑于半空之中斜斩出一道圆弧,迅速向那飞来的箭矢格挡而去。
箭矢紧擦着楚天卿的脸颊掠过,纵然避开要害之处,但依旧在楚天卿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楚天卿嘴角微微抽搐,擦去脸上的血迹,目光霜冷,望向那持弓少年,不禁皱眉,想来此人的修为也然不低,方才射出的箭矢中竟有灵气隐藏,威力不可小觑,再加上这等箭法造诣,比起那柳云,甚至还要强上几分!
“能挡下我这一箭,楚师兄的剑法果然不俗。”莫风见状,嘴角微微勾起,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冷笑着说道:“但今日我二人联手,纵然楚师兄剑法何等高超,终不过是灵魄境中期的修为罢了,今日也难逃挑筋断骨之痛了!
“哼,挑筋断骨?你二人大可试试!”楚天卿沉声道。
“将死之人,还敢大放厥词,简直大言不惭!”柳云稍作缓息,怒声道:“本想今日只废你修为,但既然你这般不知好歹,取你性命但也无妨!”
“况且,这深山老林之中猛兽横行,就算是你死了,几日之内,也可叫你尸骨无存!”柳云冷冷的哼了一声,恶狠狠地说道:“到时候纵然有门规约束,也是死无对证!”
“柳云,我二人一起上,夺了这厮的小命!”莫风说罢,自背后箭筒当中取出一箭,搭于弓上,说道:“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然而,就在两方争锋相对时,一道妙曼的身影,早已是立在了不远处的树杈之上。
“当真是好一个瞒天过海的妙计啊...”那树杈上的人儿冷冷地嘲讽道:“你柳云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门规,私下挑衅我索云阁!”
“沫雪师姐!”
与楚天卿对恃的两人闻言,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寒,皆是倒吸进一口了凉气,向一旁的树上望去,立即恭声抱拳道。
楚天卿见状,也向声音的方向看去。此时此刻,那树杈上正站着一名少女,少女身着一袭蓝色锦衣,而手中,则拿着一柄青色的油伞,赫然便是几日不见的唐沫雪!
话音刚落,唐沫雪便是跃身下树,站到楚天卿身边,手中青伞上还可见一丝丝跃动的灵气,显然那青伞也是一柄不弱的法器!
唐沫雪手中青伞指向柳云二人,一股威压油然而生,冷声道:“你二人来我索云峰禁地,可要作何解释,莫不是想被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在那股威压之下,柳云与莫风只觉得背脊之上冷汗涔涔流下,这便是修为的差距,他二人终不过是灵魄境中期的修为,但唐沫雪却早已突破灵魄境,纵然于先天境中,亦是属于中上之层,在这般修为的压迫之下,柳云二人战意全无,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再提不起一丝灵气。
柳云愣了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向着唐沫雪抱拳说道:“沫雪师姐这是哪里的话,我二人只是想与楚师兄切磋一下,并无他意。”
一旁的莫风也是愣了愣神,赶忙将手中长弓收起,对唐沫雪恭声说道:“若是碍着师姐修炼,还请师姐莫要怪罪,我二人立即就走。”
“哼!我索云峰可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唐沫雪柳眉一竖,娇声一叱,美目望向柳云二人之时,隐隐间是有了几分怒意。
柳云听言,心中一沉,赶忙开口说道:“师姐息怒,此事是我孤云峰之过错,还望师姐莫怪,来日我柳云必亲自登门拜访,定当以重礼谢罪!”
“那还不快走!”唐沫雪道,“往后你孤云阁弟子若敢再踏入我索云峰半步,必严惩不贷!”
话音刚落,柳云二人也不做停留,连忙转身退下,狼狈离去。
“天卿师兄,怎么样,那柳云没有为难你吧。”唐沫雪瞥了那离去的二人一眼,随即转向楚天卿,伸手拭去他脸上的血迹,空灵纤秀的眉宇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色,一对剪水双眸中清澈如水,水波流转之间,美意盎然。
尤是那番担心之色,美的直教人心醉!
一颦一簇,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那一刻,他竟是有些看醉了,楚天卿稍稍愣神,过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他摇摇头道:“无妨,只是寒伤方才痊愈,修为尚未恢复,与那二人交战,确是有些力不从心。”
“天卿师兄,你的寒伤好了?”唐沫雪闻言,柳眉轻挑,脸上霎时浮现出丝丝惊讶与欣喜之色,追问道。
楚天卿点了点头,说道:“师尊的功法确然非凡,而功法之精髓也恰好克制我体中寒毒,如此寒伤,却能在朝夕之间彻底祛除,的确神妙无比!”
“那天卿师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唐沫雪问道。
楚天卿稍作思酌,回道:“我如今虽然寒伤已然痊愈,但修为尚未复原,与全盛之时相差甚远,想必先前的功法灵诀也然无用,我倒是打算去趟天书阁,取一部合身的灵诀出来。”
“沫雪倒是知晓几部不错的灵诀,可要沫雪帮天卿师兄选上一部?”唐沫雪说道。
“不必,我已有主意。”楚天卿轻轻一笑,目光远眺,望向竹林尽头,道:“我对那天书阁中一卷灵诀颇感兴趣,今日正好去翻看一二。”天书阁,乃是蜀云仙门中收纳之地,书阁呈塔形,共分上下九层,下三层,乃是供蜀云仙门中普通的记名弟子借阅,中三层则只有门中亲传弟子才能进入,至于那上三层,却是只有蜀云仙门内仙师与高层才可入内,层层皆有仙师把守,严密非凡,不可逾越!
楚天卿想要的那部灵诀,正是在那中三层当中,一年之前,他也曾接触过这部灵诀,甚是中意,但最后却因某些原因,未能修炼此灵诀,而后又恰好身负寒伤,无缘再去翻看那部灵诀。
而现在楚天卿寒伤痊愈,也正好缺一部称手的灵诀,自然第一时间将此事想起。
楚天卿进入天书阁时,已然日当正午,但宽敞的天书阁中,依旧有着不少弟子翻阅书籍功法,如今已是临近蜀云大会,所有弟子自当努力争取一个好名次,若大会中大放光彩,没准有幸被七位阁主看中,收作门下弟子,虽名额稀少,然纵然如此,这等诱惑,也足矣让无数弟子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楚天卿目光略作扫视,这第一层当中,多数是些简单的法术与功法,少见灵诀,多以武功典籍为主,这天书阁中藏纳的无数武籍对于寻常武者,无疑是毕生所求之物,但对于修仙之人而言,却是丝毫无用。
毕竟仙凡两隔,一旦踏入修仙之路,其威能术士便远超于凡人,若说武道之极,可断金碎石,踏雪无痕,那么仙道之极,便可移山倒海,追星斩月,一念之间,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但这般神通,想要掌握,却也是极为不易!
就拿这修炼而论,若寻常武者,想要精通一部绝世武功,可能要花上数十载岁月,然而对于修仙之人,为参透一部功法,纵然穷极百年之久,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楚天卿收回目光,在这其中确实有几部不错的灵诀,但也不入他眼,他顺着檀木阶梯一步步向上走去,直至到了第三层,人数方才少了起来,偌大的书阁,却只见得隐隐绰绰站着十几人。
他步伐也不停留,转眼间便是踏入了中三层之中。
他脚步方才踏入中三层,却只觉得一股滔天灵压顺势袭来,将整个中三层笼罩而起,凝眸望去,只见得不远之处,有一方书桌,而书桌前,正有一名白发老者端然而坐。
老者身着一袭宽大的白袍,相貌和蔼,吐纳均匀,远远望去,仙风道貌,盎然天成!
老者实力不俗,修为深不可测,就楚天卿感觉而言,这老者的修为纵然比起七阁阁主,也是不遑多让,只是老者为人低调,只于这天书阁中打坐修行,平日也罕有走出这天书阁,至于老者真正的实力,楚天卿却也不曾有所听闻。
“来者何人?天书阁天字层中,非亲传弟子不得入内,若非亲传弟子,速速离去!”老者双眸紧闭,只是开口说话,却是威严无比。
也正如老者所言,向上看去,却可见老者身后,一块巨大的牌匾悬于墙壁之上,一个飘逸的“天”字被刻在牌匾之上,古意盎然,巧夺天工。
“李师叔别来无恙,在下乃索云阁亲传弟子楚天卿,特来拜见!”楚天卿恭声抱拳,随即手掌一番,一块黑金色令牌悄然飞出,落于书桌之上。
老者闻言,缓缓睁开双眸,随即看了一眼那楚天卿,嘴角浮现出一丝罕见的笑意,淡然道:“楚小子,倒是许久不曾见你,今日怎会有空,来见我这糟老头?”
“师叔见笑,天卿先前有伤于身,不便出门,此行天书阁,特来拜望李师叔。”楚天卿说着,摸了摸鼻头,淡淡一笑:“顺道来借阅一部灵诀。”
“我看,这借阅灵诀是真,探望我这糟老头却是假的吧!”老者闻言,没好气的哼哼道。
“咳咳...师叔这是哪里话。”楚天卿闻言,显然是有些心虚了,赶忙从腰间取下一壶酒,向老者递去。
“仙人醉?”老者接过酒壶,轻轻一嗅,眉宇间,却是多了一分喜色,说道:“算你小子懂事,也知道拿美酒给我解解酒瘾。”
“师叔喜欢便好。”楚天卿淡淡一笑,说道:“那师叔可否让我进去,借阅一二?”
“你这小子...”老者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进去吧,翻阅时小心些,莫要去翻阅那些危险之物。”
楚天卿点头,随即向这一层中的深处走去。
楚天卿步伐穿梭过天书阁,修长的手指搭在书架之上,目光扫视,查询着灵诀的名称,随即一一跳过,这些灵诀虽属于上品之流,但对于楚天卿而言,却没有太大的诱惑,灵诀之中,大多不是有修为限制,便是品阶不足,难入楚天卿法眼。
他的步伐不曾停下,目光向着书架上的书籍一一扫过,最终在天书阁的一处角落中停下。
此时,他的面前,乃是一方紫熏檀木所制的书架,而书架之上,却只是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几卷竹简,竹简皆是泛起淡淡的荧光,显然品阶不低,他修长的手指向书架中探去,待得出来之时,他手中已然多了一卷青竹卷轴。
卷轴之上散发出淡青色光芒,只见得卷轴之上,“天阳伏魔指”几个大字晃晃入眼,字体之上,有霞光涌动,绝非寻常之物!
便是它了!
楚天卿拿起卷轴,淡然的目光中有一丝炽热之色流动,这卷功法的品阶不凡,但其修炼方式却是光怪非凡,对修炼者的要求,亦可谓以苛刻著称,蜀云仙门中罕有人修炼,以至于这一部上品灵诀被置放此处,无人问津。
楚天卿随即翻开卷轴,随意扫了两眼,确认无误后便将其收起,转身向出口走去。
出门之时,楚天卿也随即将借出的灵诀登记了一下,那老者见这灵诀,却不禁眉头一皱,颇是诧异的看向楚天卿,问道:“楚小子,你当真要翻阅这部灵诀?”
楚天卿闻言,点了点头。
“你可知这灵诀修炼条件之苛刻?”老者见状,皱眉说道:,数年之前亦有一名先天境的弟子修炼此术,最终却只落得指骨断裂,灵气逆流,最终落得经脉寸断,成为废人!纵然如此,你依旧还要修炼此术?”
楚天卿闻言,神色依旧不改,又是点了点头:“李师叔无需担心,天卿修炼之时,必然会注意,这一卷灵诀又还能如何凶恶?”
老者闻言,却是谈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要修炼此灵诀,确然也有所途径。”
“李师叔且道来听听。”楚天卿闻言,凑上前去说道。
“你且将那灵诀拿出来。”老者道。
楚天卿将卷轴拿出,随即递给老者:“李师叔,莫非这卷轴另有玄机?”
老者闻言,接过卷轴,点了点头,随即将卷轴摊开,只见其掌间灵气涌动,在卷轴之上轻轻一抚,那卷轴的背后竟顺势浮现出一副山水之画,画中山水依然,巧夺天工,纵然其中一草一木,亦是生机盎然,栩栩如生。
“要修炼此术,需要以灵气疏通部分筋脉,以防止灵力倒流而使得修为俱尽,而指骨需要以精纯的灵气淬炼过,方才可以承受灵诀的威能。”老者道,“而此术乃是我蜀云仙门一脉之中,从古流传至今的几道灵诀之一,乃是当年蜀云道人所创,而此图所记载的,赫然便是我蜀云界中一处灵池所在,想要练成此术,与那灵池密不可分。”
楚天卿闻言,颇感讶异,问道:“莫非李师叔练过此术?”
幽静的山洞中,无尽的寒气弥漫于灵池之上。
然而此时灵池的正中央,一方青石平台之上,却有紫气氤氲,散发出灼热之气,将灵池的寒气隔散而开,一时间,洞中竟呈现出一派冰火两重天的奇异景象。
而在这紫气当中,可见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盘坐,双眸微闭,而其双手相合,手中诀法突然一变,指尖相触,呈现出一个颇为奇特的印发。
而先前那块紫色玉佩,此刻正漂浮于楚天卿头顶,一边吸纳着灵池产生的寒气,一边又将至精至纯的紫色灵气喷吐而出,周而复始,循环不止。
那紫气则是化作无数道灵光,萦绕于楚天卿周身,顺着经脉,窜入他的体内。
而楚天卿口中,则是默念起生涩的口诀,伴随着口诀的沉吟之声,一缕缕灵气犹如紫色小蛇,汇聚在他的掌心,萦绕在他的指尖。
也不知这般修炼过了多久,只见得楚天卿指尖的灵气悄然一动,顿时间光芒大盛,原本温顺无比的灵气在那一刻却宛如刀锋般锐利,萦绕在楚天卿,隐隐看去,楚天卿交缠相错的十指,却如同十柄利刃一般锋利!
咔嚓。
楚天卿指尖传来轻微的破碎声,那这般形态并未持续太久,只形成了一瞬,在下一瞬后,灵光化散,如同剑锋般的灵气破碎而去,再度回归到之前的状态。
显然,想要修成这天阳伏魔指并不容易,但楚天卿并未介意这一次的失败,不曾多做动作,双手诀法不变,吐吸平稳,借助周身雄浑的紫气再度于指尖凝结灵气。
咔嚓。
灵光再度凝结而成,但不出所料,再次破碎,但与先前比起,却是停留了持续了较长一段时间。
楚天卿稍稍收敛心神,继续修炼。
时间迅速流逝着,又是大半日的光阴度去,楚天卿依旧保持着修炼的状态,在无数次失败之下,那灵气再一次汇聚起来,而这一次的汇聚却是极为迅速,在短短一瞬间,那温顺的灵气便化作一道锋芒呈现在楚天卿指尖,灵光闪闪,久久未曾散去。
楚天卿陡然睁开双眼,翻身一跃,双指并屈如剑,一道道灵气萦绕指尖,双指宛如剑锋,锐不可当,旋即只见得楚天卿回身一转,双指在那青石平台上猛然划过。
铿!
只听得一声轻响,那青石平台竟是被划出一道口子,其深度仅有三寸有余,入口边缘无比平滑,这就算用精钢所制的刀剑都无法轻易斩开的青石,竟被楚天卿的一指轻易破开,可见其指法何其锐利!
楚天卿脚尖一点,稳稳落地,随即一握手掌,将灵气散去,那双指方才再度变作原来摸样。
“好厉害的灵诀!”楚天卿看了一眼的青石平台,不禁惊叹一声。
这天阳伏魔指的威力,果然是非同凡响,不然就凭他如今灵魄境后期的实力,想要徒手在这青石上开一道口子,确实不大可能,但这伏魔指,却能轻易做到,当真无愧是蜀云道人所创的灵诀!
楚天卿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嘴角浮现出一道笑意,如今这伏魔指已成,也算是自己的一张贴身底牌了,以后就算是遇上了先天境的修士,有此灵诀,也可有一战之力!
既然灵诀已成,楚天卿自然无意再做逗留,随即将那悬浮于半空当中的玉佩抓起,握在掌心,却发现此刻的玉佩再感受不到先前那分炙热,甚至再没有丝毫温度,也不再散发紫气,与普通的玉佩一般无异。
楚天卿见状,心中满是疑惑。
这块玉佩的存在绝对不凡,这一点他已是万分肯定了,就算是先前修炼那天阳伏魔指,都有这玉佩的大半功劳,若非玉佩散发出精纯的灵气供楚天卿修炼,恐怕这伏魔指的威力,也必然是大打折扣!
但如此一块灵物,却有怎会这般不起眼?
之前楚天卿也有所试验,不论如何催动,都无法使其有丝毫变化,自得到此玉多时以来,他也只见到过这灵玉变化过两次,第一次便是灵玉吸收寒晶时大放光彩,而第二次,便是方才灵玉吸收灵池的灵力时的变化,而且两次变化,皆是给楚天卿带来了不小的好处!
楚天卿心中疑惑,不禁思酌了一番,突然心绪一动,脑中有灵光一闪,这灵玉的两次变化,都与吸收灵气有所关联,莫非要驱动这灵玉,需要以精纯灵气为代价?
楚天卿想了想,随即自怀中取出一个玉指颈瓶,随后倾转一倒,倒出一株药草,此药名为赤血草,原本是他用来缓解寒毒的灵药,品阶不低,后因楚天卿寒毒突然好转,这灵草也就被他保留了下来。
他将灵草拿出后,小心翼翼地于灵玉放在一起。
然而就在下一瞬,奇妙的事情发生的,那株灵草竟是在转瞬之间变作了一捧枯草,灵草原本蕴含的灵气却是在一瞬之间被吸的一干二净,就连其中的水分都未曾放过,最后只剩下这最无用的药渣。
楚天卿愣了愣,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这灵玉吸收灵气是真,只是....这为何一点变化都没有?!
楚天卿见状傻眼了,这浪费了灵草不说,这玉佩好歹也该有点反应把,可如今这玉佩吸完了赤血草的药力,却连一点反应都不曾出现,这让得楚天卿很是郁闷,肠子都悔青了!
这赤血草的品阶不凡,所以这价格也是非常的不凡,若是放到市面上去买,这一颗成品的赤血草足可值五十枚灵石乃至于更多!
可如今被这灵玉吸收了不说,连点渣都不吐出来,这可是白白花掉了楚天卿的五十枚灵石啊,楚天卿又哪能不心疼!
这将近两个月的灵石供奉打了水漂,换了是谁能不心疼?
“我去你的!”
楚天卿愣了半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一声,此刻心疼无比的他顿时抄起手中灵玉,刚欲砸向地面泄气,却不料那灵玉仿佛是有了灵智一般,发出一阵嗡鸣,迅速脱离楚天卿的手掌,凌空化作一道光芒窜入池中。
“我....”
楚天卿更是看得瞪目结舌,嘴角微微抽搐。莫非这玉佩成精了不成,这还没砸,就给溜了?
楚天卿见事不对,也管不得池水寒冷,立即纵身一跃,干脆跳入再次跳入池中,顺着灵玉所行的轨迹飞速追去。
楚天卿身形飞快,在池水中追下十数米有余,却依旧深不见池底,刚欲换气,抬头却看见头顶也然是一片漆黑,顿时一惊,再回眼看向下方,只见得有无数荧光闪烁,那池底竟是奇迹般的展现眼前,灵池底部,一个漆黑大洞横现在楚天卿眼前,一股恐怖的吸力顿时在池底爆发而开。
楚天卿见势不妙,想要向上游走,却又怎奈何那股非凡的吸力,竟是直接将他吸了进去!
老者闻言,点点头,随即手掌一翻,一道金光闪烁其指尖,而后只见其屈指一弹,一道无可匹敌的劲气化作风刃飞闪而出,风刃所过,竟是在这天书阁的玄石墙壁上留下一道浅痕!
楚天卿愣了愣神,面色讶异,要知道,这玄石乃是由灵气催生,经万年才可成型,硬如精钢,又岂是一般的石料可比?
可老者这轻轻屈指一弹,却能在其上留下划痕,甚是可怖,况且这还是老者收敛灵气所谓,如若是全力一指,想必就连玄石墙壁都可轻易斩断!
“罢了罢了,如若你执意要修炼,我也不好阻拦,随你意吧。”老者说着,收回手掌,拿起酒壶,饮下一口,再没说些什么。
楚天卿会意,随即行了一礼,便转身退下了。
016
这是一处石洞,宽广无比,入眼处,乃是无尽的山石林立,大大小小的钟乳石宛如无数柄利剑,自石洞的岩壁上横贯穿插,错综复杂。
幽暗的紫色荧光在洞中闪烁不熄,照亮了一方石洞。
露水自石洞的顶端渗透下来,轻悬于石壁之上,不知何处,一阵微风吹拂,露水便如雨滴般纷飞洒下。
滴答。
一滴露水垂落在他的脸上,横躺在树下的楚天卿眼皮轻轻一跳,而后手指轻轻动弹了一下。
“唔...”
楚天卿沉吟一声,随即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悠悠转醒,好半晌后,他才缓过劲来,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又险些一个踉跄倒地。
他只觉得脑袋无比沉重,视线模糊不清,倦意使他再度想要躺倒睡去,却不料一阵凉风吹来,吹在他湿漉漉的衣袍之上,令得他不禁打了个激灵,消去了倦意。
他抬眸望向四野,又是不禁愣了愣神,过了半响,方才回过神来,轻呼一声:“这是哪里?”
按照记忆,楚天卿此刻应已是练成灵诀,准备打道回府了,可如今又怎会躺倒在这里?
楚天卿努力想了想,这才记起先前那灵玉的事,赶忙在身上摸索起来,却发现先前遁入水中的灵玉,此刻又是回到了他的身上,而且还是完完整整地挂在自己腰间。
这就让他纳闷了,莫非先前自己的所见所闻皆是幻觉?
可如此想来,却也不对啊!
若真是幻觉,他此刻又怎能在这方石洞当中?
他四下看了看,这四周所见,唯有无尽的乱石纵横贯穿,而他此刻,更是处在这洞穴的角落当中,除了前方无尽的黑暗,四周竟是不见入口所在。
按理来说,先前他是被那漆黑的大洞给吸进来的,如今到了这里,又怎会连出口都寻不见了?
楚天卿一脸错愕的看着这眼前的石洞,石洞宽阔至极,虽看似简陋空旷,不过若是仔细些看,倒不难发现,这洞府的墙壁上所镶嵌的,乃是一些稀有的珍珠宝玉!
而石洞之内,也不乏一些四处散落的珠宝金银,若是放在世俗之中,足可让无数人为之眼红,但毕竟修真之人不比世俗凡人,楚天卿对于这些金银钱财却是没有丝毫兴趣,他此刻唯一感兴趣的,便是要如何从这洞中脱身。
“罢了,既然无路可退,也只能向前去找出口了。”楚天卿叹了口气,摸索出先前带来的火折子,满眼无奈,这火折子入了水,已然无法再次点燃。
楚天卿轻轻打了个响指,随即一团微弱的火焰窜上指尖,这等取火之术也算不得什么法术灵诀,一般修士在拥有了灵魄境的修为后,便可勉强借用灵气燃火,只是如今楚天卿修为尚有不足,这燃起之火,也是微弱无比,虽是比不得那火折子的效果,但聊胜于无,总算是可做照明之用。
....
也不知走了多久,在楚天卿面前,视线骤然开阔起来,而映入眼前的,则是一扇足有三丈之高的青铜古门!
青铜古门古朴无华,若是仔细观察,倒也不难发现,这青铜古门之上,隐隐残留着一些古老而玄妙的图案,显然是因为经过无数岁月而被渐次抹去。
楚天卿走上前来,手掌摸了摸古门,测验了一下其厚度,随即手掌腾起,一缕缕灵气浮现覆盖于掌心之上,随即向着古门猛然一拍。
彭!
一阵低沉的声音传出,但古门却依旧未被撼动丝毫,显然这古门虽历经无数岁月,但其坚实程度,却远远超出楚天卿的想象。
楚天卿微微皱眉,此门的材质想必绝非于青铜这般简单,必定是参杂了些许坚硬的金属,而且以声音辨别,这古门必是厚度非常!
若想要击碎如此厚度的青铜门,若没有先天境的修为,也是难以做到!
“该死!”
楚天卿咬了咬牙,一拳猛然砸向青铜古门,恨恨道。
如今这进路被阻,而退路也是寻不到丝毫踪迹,莫非他今日要被困死此处?
然而就在此刻,楚天卿腰间突然传出一阵嗡鸣之声,那悬挂于楚天卿腰间的紫色灵玉却是再度有了动作,只见灵玉悬空浮起,随即脱离楚天卿腰间,化作一道紫光,向着古门猛然一撞!
轰!
这次是一阵轰鸣传出!
一时间尘土漫天,碎石飞溅。
楚天卿一时间竟是看的傻眼了!
那厚实无比的古门,竟然就被这么一撞给破开了?!
楚天卿满目诧异,这灵玉究竟是何等材质制成的,这坚实无比的青铜门在其面前竟是如同豆腐一般被轻易击碎而开!
待得尘土散去,楚天卿的目光从门上移开,向着门后张望而去。
这是一处石室,并未楚天卿先前所见洞穴那般巨大,但其上下,却也足有五丈之高,面积不比普通殿堂来得小。
他目光四下看了看,最后停留在了这洞府偏西的角落中,脸上突然浮现出淡淡的欣喜之色。
那角落中,是一潭清澈无比的池水,池子不大,比起楚天卿先前所见到的灵池,却是小了不少,池中之水也然散发出淡淡的寒意,想来与先前那灵池中的池水没有太大差别。
水池的中央,则有一片被暗红色泥土所堆积而成的土地,地面上,各式各样的花草正长得茂盛,一股淡淡的清香缭绕其中。
而花草的正中央,赫然便有着一棵古木参天而起,繁密的枝叶上,悬挂着一颗颗拇指大小的青色果实。
“青元灵果!”
见状,楚天卿惊讶喊出声来,紧接着暗咽下一口唾沫,眼中充满了骇然之色。
青灵果,这一昧灵药,楚天卿倒是有所听闻,此物可算是二品灵药,青元灵果当中,不仅蕴含雄浑的天地灵气,还有化除体内浊气之效。
但凡修真之人,吸纳天地灵气的同时必会将一部分浊气纳入体内,浊气虽是少量,但对修真者而言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但这青元灵果,却可将其轻易化解,对于修真之人而言,可谓是有价无市的至宝!
而若是能找到有一定资历的炼丹术,将这青元灵果炼制成青元丹,其功效还可提升数倍不止,若是能在冲关之时服下一颗青元丹,将体内沉积的浊气化解,那么对于日后的修行必有大益处!
这青元灵果极其稀罕,其果树必须以精纯的灵气温养,成长百年,方可开花,开花百年,方可结果,而要长成这一颗成熟的青元灵果,却又需要百年之久!
而这灵果成熟之后,却只可在树上保留十日左右,时限一过便会落地成土,化作养分来在滋养母树。
如此算来,要培育这一颗青元灵果,便足足需要三百年之久,在加上果实成熟后只有十日的时间将其收集,这才使得这青元灵果的稀罕程度大大提高!
若是真要放在集市上出售,这一灵武台上,一阵躁动传来。
“天卿师兄,你看那里是怎么回事?”场外,唐沫雪玉手指向灵武台,眉头微微一蹙,问道。
楚天卿目光一转,向灵武台望去,只见得灵武台的北面,传来一阵骚乱传来,无数弟子纷纷凑上前去,像是在围观些什么。
彭!
是一阵低沉的闷声响起,随即一道身影顿时应声倒飞而出,在地上划出一道数米长的痕迹方才停下。
下一刻,几道身影灰头土脸地从人群中窜出,几人皆是身着一袭青蓝色道袍,其中一人,脸上还清晰可见几处血渍,神色愤恨地向人群望去,狼狈不堪。
“索云阁的人就凭这点能耐,还打算参加蜀云大会?”一名身着浅灰色道袍的男子自人群中走出,双臂抱胸,面色森冷,嗤笑着说道。
而在他身后,又是闪现出数道人影,望向那狼狈不堪的几人,面带讥笑,嘲讽道:“区区灵魄境中期的实力,也敢在萧师兄面前张狂,倒也不嫌丢人?”
“呸,萧古风,要不是我索云阁的几位师兄不在此处,否则还能由你这般猖狂?”那名被击飞在地的弟子站起身来,吐出一口血痰,怒声道。
“口出狂言,不知死活!”萧古风闻言,冷哼一声,讥笑道:“你索云阁这一辈当中,除了罗通那小子以外,好像是没有人晋入先天境了吧,况且就算是罗通来了,也不过是我的手下败将罢了!”
“你们索云阁莫不是只能教出废物吧,一年前出了个修为俱尽的楚天卿,浪费了门中何其之多的灵丹宝药,如今尽还多了这么一堆废物。”萧古风身后,一名少年面含冷笑,嘲讽着说道,脸上是一抹掩饰不去的狂傲。
这少年的修为也然不弱,如此年纪便已有了灵魄境后期的实力,虽距先天境尚有距离,但在同龄一辈当中,这般资质却也算得上是中上之流。
“哼,大言不惭,楚师兄晋入先天境之时,你恐怕连感悟灵气都还做不到吧。”一名索云阁的弟子闻言,冷哼道。
“呵呵,楚天卿?”萧古风闻言,冷冷一笑:“比起罗通,我倒是很想见识一下那名索云阁的大天才呢,若是能在蜀云大会当中将其挫败,想必意义非凡吧。”
“只不过,你们那位楚师兄身负寒伤,想必是命不久矣,充其量是个药罐子罢了,怕是和上一届一样,没胆来参加蜀云大会了吧。”萧古风身边的那名少年也是冷笑一声,嗤之以鼻。
“既然如此,那么今日就先将你们这些废物收拾一下吧。”萧古风手掌一握,眼中杀机浮动,对着身后的孤云阁弟子说道:“让这些索云阁的废物见识一下我们孤云阁的实力!”
“嘁,大不了今日鱼死网破,纵然是我们落败,也要让孤云阁的家伙们脱一层皮。”索云阁的几人也是颇有血性,若是如此落败,必是丢了索云阁的人,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纵然落败,也要让别人知道,自己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和他们拼了!”索云阁的几人当中,一人带头说道,而后咬牙向着孤云阁的众人冲去。
“不自量力!”萧古风见状,不禁嗤之以鼻,随即对着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
他身后几人也然会意点头,随即脚掌猛然一踏,身形一动,向着索云阁的弟子猛冲而去。
然而就在两方势力刚欲动手之时,一道身影却骤然闪现在其间,还不等孤云阁的弟子出手,便是侧身一动,一记鞭腿带着劲风猛然踢出。
那孤云阁的弟子面色突然一凝,还不及反应,便逆向倒飞而去,如晚秋落叶,横七竖八地倒落在地。
“一群修为连先天境都不到的家伙,也敢在灵武台找麻烦?”那道身影又是一闪,平稳落地,目光望向那躺倒在地的孤云阁弟子,眼中尽是不屑之色,说道:“但若只是找麻烦也就算了,你们莫不是觉得我楚天卿也是你们想捏就捏的软柿子?”
“楚师兄!”那几名索云阁的弟子见状,眼中流露出喜色,恭声说道。
“楚天卿...”萧古风几人见状,皆是眉头微微一皱,神色颇为诧异。
这楚天卿的出现却是在他的计划当中,但他万万不曾想到,一个身负寒伤的药罐子,还能有这般实力,能在一瞬之间将数名孤云阁的弟子击飞在地,要知道这几人的修为皆是不弱,纵然不及先天境,但最差也有灵魄境中期的实力,与那灵魄境后期,也只有一步之遥!
楚天卿冷冷地哼了一声,看向萧古风身旁的那名少年,说道:“若是放在一年前,你孤云阁中可没人敢这般说我,更何况你区区一个记名弟子。”
“你!”
那名少年闻言,却是气得结舌,指着楚天卿,却又不敢说些什么,毕竟二者的地位相差太大,身为记名弟子的他,确然不可与身为亲传弟子的楚天卿相比。
“哼,楚天卿,纵然你是索云阁亲传弟子又能如何?”萧古风不屑地轻哼一声,嗤笑道:“如今你也不过是个修为散尽的废物罢了,浪费了门中如此之多的资源,如今倒还想要出来丢人现眼?”
“萧古风,一年不见,你倒是张狂了不少啊。”楚天卿目光一转,如刀锋般锐利的目光投射在萧古风身上,冷声笑道。
“区区一个药罐子,若非是仗着亲传弟子那层身份,你在蜀云当中又能算得上什么?”萧古风道。
“好!”楚天卿闻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手指了指萧古风说道:“那我今天便给你一个机会,你今日且与我一战,若能胜我一分一毫,亲传弟子这层身份,不要也罢!”
说罢,只见得楚天卿手掌一翻,一枚赤金色的令牌凭空出现在他掌心,沉声喝道:“内门弟子萧古风,今日我以蜀云宝令请战,可敢与我一战?!”
那赤金之色的令牌展现在灵武台上之时,可听得灵武台之外,众弟子哗然出声。
只因这一块赤金令牌,今日的灵武台,注定是要风起云涌了!
萧古风败了!
灵武台上,楚天卿轻描淡写地声音悄然落定,气氛安静的诡异,众人眼中依稀还残留着方才二者交手的画面,所有人脸上皆是一抹惊骇之色,显然这番交手,远远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萧古风的实力虽谈不上顶尖,但在这一届当中,确然也有些名气,毕竟作为一个内门弟子,能在数年当中拥有灵魄境后期的修为,也非易事,但如此一场比试,萧古风与楚天卿两人同为灵魄境后期,而后者却能在十回合内,以碾压之势轻松击败萧古风,这是何等的恐怖?!
“这哪还是那个因寒伤隐去名声的楚天卿?”有人轻声叹道,“若是修为散尽,重新修炼,却是比第一次要容易稍许,但是仅仅一年便能恢复如此,未免太恐怖了吧!”
“啧啧,一年前那先天境第一人的名头,果然不假,单以十招便轻易将萧古风击败,纵然是晋入了先天境,也恐怕如此轻易做到。”
“若是等到他修为恢复,假以时日,恐怕想要追上那玄云阁的柳莫峰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不知道这修为还未复原的楚天卿与那周易刘峰二人,能否斗上一斗!”
“嘿嘿,看来这一届蜀云大会,也算是大有看头!”
“不过今天这萧古风,可算是倒了大霉,那楚天卿以蜀云宝令请战,若是他不接也罢,一但接下,胜败便要受制于门规了,想必这一战后,孤云阁又要少上一个天资不弱的弟子了。”
灵武台上,一片窃窃私语声悄然传开,众弟子目光再度投向楚天卿时,已然再无丝毫玩味,今日一战,楚天卿已然是将这一年间散去的名声取回大半。
击败一个萧古风自然不可能达到何等效果,一来只是为了杀鸡儆猴,免得遇上几个不长眼的弟子上门找茬,收拾起来也嫌麻烦,二来更是表明了楚天卿对于此次蜀云大会势在必得的态度。
那么事情已是做到了这一步,那么楚天卿自然不介意再进一分,来一场痛打落水狗的好戏!
楚天卿指尖,一缕缕灵气跃动而起,他清朗的声音再度于灵武台上响起:“萧古风,自废修为,退出蜀云,莫不是要我来动手?”
萧古风双眸猩红,一手覆于疼痛欲裂的胸口之上,踉跄起身,吐出一口血痰,大喝道:“我不服!你楚天卿凭什么废我修为,断我仙途?!”
楚天卿闻言,嘴角勾起一道弧度,俯下身子,伸手摩挲着下巴,似是思酌了一会儿,面含讥笑道:“凭我乐意。”
全场一片哗然,显然楚天卿给出这个任性的答复很是出乎意料!
不远之处的唐沫雪与卫凌二人也是不禁噗哧一笑,唐沫雪素手掩嘴,却也挡不住脸上那份笑意,美目望着那场中的白衣少年,轻笑道:““天卿师兄倒是总喜欢做些出人意料的事儿,当真是有趣得很。”
“是有趣得很呐!”卫凌则是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本以为这小子,一年前受挫不小,就怕是因此心性大变,误了修炼一途,但如今看来,也是多虑了。”
“今日一事若是被孤云阁那几位老家伙知道,还不知得如何脸黑,想必又是要吹胡子瞪眼一番了。”唐沫雪说道。
“哈哈哈,今日既是孤云阁自行挑事,欲打压我索云阁,如今却被这般打脸,少了一个内门弟子萧古风是小,但丢了面子却是大事,想必往后孤云阁的弟子也难在蜀云仙门中抬得起头了。”卫凌倒也是乐得幸灾乐祸,很是干脆地说道。
....
“你....”
场中,萧古风则是被气得体内气血翻腾不止,再也压不住喉口下的那股翻腾的气血,当即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更是苍白了几分。
“楚天卿,你莫要得寸进尺!”萧古风擦去嘴角的血迹,恨恨咬牙,大吼道!
“哦?我是得寸进尺又如何?”楚天卿站起身来,嘴角噙笑,一字一句道:“败了既是败了,若不自废修为,那我便来帮你一把!”
话音刚落,只见得楚天卿五指弯曲如钩,脚步向前探出一步,刚欲锁住萧古风的脖颈,却不料此时一阵喝声自不远处传来:“楚天卿,今日你伤我孤云阁之人,竟还敢如此得寸进尺,是当我孤云阁没人了?!”
一语方毕,只见得人群当中飞掠出一盏茶杯,径直向着楚天卿爆射而去,楚天卿反应也是不慢,当即手掌一翻,顺势将茶杯握住,却不料一股劲气从中爆发而开,茶杯当即化为一捧灰粉,茶水四溅而开。
只见得那一道人影立于三十丈之外的高台之上,旋即脚尖一点栏杆,身形掠至楚天卿面前,一身华服锦袍随风而动,但那一张脸上,却因一道令人见之悚然的疤痕而显出几分狰狞之色。
那来者正是孤云阁亲传弟子周易!
灵武台上,有弟子轻声私语道:“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不到这孤云阁的亲传弟子也来了。”
又一名弟子回应道:“既然周易也现身了,想必今天这事,没这么简单了。”
一名弟子听言,忿忿道:“哼,今日之事,本是孤云阁理亏,况且那萧古风平日便仗着修为颇高,横行一时,难道今天这事就这样算了?”
“若非是这些年五大阁皆是各自为战,而孤云阁却与荒云阁联手打压其余五阁,否则这周易又如何敢这般嚣张?”
显然,这几年中,孤云阁弟子横行之事,也然不是一两次了,而其余弟子则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今日萧古风一事,却已是犯了众怒。
“放过萧古风,今日之事也便作罢,如若不然,我倒是不介意教训一下你这狂妄之徒!”周易丝毫不理灵武台上那一阵窃窃私语,只是将冰冷的目光投向楚天卿。
只见得周易双手抱臂,一丝丝灵气跃动不息,一股先天境的灵压油然而生。
那萧古风与之比起,确然是小巫见大巫了!
萧古风修为虽已是灵魄境后期,离先天境界尚且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之差,却宛如一处鸿沟,有云泥之别,且论气场,便可见大有不同!
而周易晋入先天境界尚有一段时日,根基已稳,实力远远强于萧古风,虽然楚天卿有诸多手段,但毕竟修为还未恢复至先天境界,如若今日真想与周易一斗,胜率不足三成!
“呵,看了这么久的戏,果真还是待不住了吗。”楚天卿转身,指尖灵气犹不散去,与周易冷眼而对,且论气势,却也不输丝毫!
那狼狈倒地的萧古风见到周易,当即心中大喜,连忙喊了声周师兄,目光看向楚天卿时,已是多了一分得意之色。
想来萧古风既然敢横行于同辈弟子当中,很大的凭仗,便是有周易这一座靠山。
“你伤了我孤云阁的人,今天的事,恐怕你得给我孤云阁一个交代吧。”周易目光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萧古风,目光泛冷。
“你孤云阁挑事在先,还问我要交代?”楚天卿听到这话,却是大笑一声,“恐怕这个交代,得要你来给了。”
“一句话,放不放人?”周易冷声道。
“若我说不呢?”楚天卿毫不客气,回道。
“那便休怪我不讲同门情面,今日想要对付你一个尚不及先天境界的家伙,倒也不是何等难事!”周易说道,旋即双拳一握,一道道灵气顺着经脉流窜而出,将他的整只手臂覆盖,灵气雄浑程度,远高于先前的萧古风。
“看来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难道是觉得一道伤疤不够霸气,还想要再来几道?”楚天卿大声笑道,指尖灵气逐渐聚集,也然是将天阳伏魔指的姿态展现了出来。
“哼,区区灵魄境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周易闻言,不禁伸手触了触脸上那道疤痕,怒气更盛,咬牙嘲讽道:“也不知是谁给你的信心说这话?”
“住手!”
然而,就在二者针锋相对之际,一道人影却是自人群当中缓步走来,男子双手轻置于腰间佩刀之上,一袭黑衣却在此时显得尤为醒目,一股无形的灵压在悄然之间倾泻而出,令得诸多修为尚低的弟子不禁呼吸急促起来。
灵武台上的气氛在那一瞬间再度定格,愈发安静,诸多年纪颇大的弟子见那黑衣男子走来,皆是抱拳恭声道上一句:“卫师兄!”
卫凌走至楚天卿身旁,面色平静,淡漠无比的目光看向周易,语气平淡道:“他的信心是我给的,你有意见吗?”顿时阴翳了下来,望着那张平静的面孔,手心不禁泛出冷汗。
“卫师兄...”
周易脸上再无先去那分洒脱之色,面色铁青,双手作揖行了一礼,咬了咬牙,生硬地回了一句。
“哦?”卫凌眉头轻挑,嘴角勾勒出一个不屑的弧度,笑讽道:“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呀,看你长得挺吓人的,没想到居然能有如此恭谦之态,甚是难得呀!”
“还望卫凌师兄莫要取笑!”周易闻言,面色更是难看了一分,眉头紧锁,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低头忍气吞声,脸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咬着字说道。
“呵呵,倒是我游历西玄这几年间,你们孤云阁很是不安分啊。”卫凌应声答道,脸上那分笑意逐渐敛起,一股磅礴的灵压宛若潮水一般向着周易涌去,一字一句喝道:“今日既然还敢主动挑衅,难道是视蜀云门规如无物吗!还是觉得我索云阁是块你想啃就啃的软骨头?!”
感受到那股铺天盖地而来的灵压,周易额头之上不禁冒出数十粒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而下,后背上的衣襟早已是湿透,冷汗涔涔而下,在这一袭黑衣面前,再无一丝一毫的脾气可言。
先天境对上玄阳境,这才是真正的差距,宛若天地鸿沟,不可逾越!
若是灵魄境与先天境相比,虽然有境界之差,但若是数名灵魄境修炼至巅峰阶段的修士要与先天境的修士一战,犹有可能不落败阵,但这先天境之后,每一个阶段的差距,便已是难以用数量来弥补,而修为到了玄阳境之后,则更是如此!
就算是以数十名先天境后期的修士对阵一名晋入玄阳境的修士,若没有些什么远超于境界的手段,也毫无胜算,更何况周易的修为尚且不过灵魄境初期,实力的差距摆在那里,当然不说两者能斗上一斗,只要卫凌单以灵压压制,恐怕周易连喘息都会困难几分!
“卫凌师兄这是哪里话,我只是想与楚天卿切磋一二,交流心得,不敢再有它意!”周易嘴角微微抽搐,“今日若是冒犯了卫凌师兄,还望师兄海涵!”
“只不过今日萧古风一事,虽理应受罚,但废除修为一事,毕竟算不得小事,还望卫师兄放过萧古风,我也好交由执法长老来处理此事。”周易恭声抱拳说道,旋即朝着狼狈至极的萧古风挥了挥手,转身离去,却不忘留下一句:“若是卫凌师兄有一战之意,我想程岳师兄定会乐意奉陪!”
周易带人离去,楚天卿与卫凌二人也不再阻拦,只是听到那周易走前说的那一句话,卫凌神色柔和的脸上在此刻也是爬上一抹寒色,拳头一握,骨骼摩擦,发出一阵咯咯之声,嘴角却是露出不屑之色。
楚天卿见状,却是忍俊不禁的笑道:“那程岳晋入玄阳境也不过是半月之前,至多不过算是个伪玄阳境罢,卫师兄此番游历,修为已是在玄阳境初期上稳固下来,若能再得精进,想必不出十年,足可达到玄阳境中期,又何必计较这些,权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哈哈哈,这话说得好,对我胃口!”卫凌闻言,也是大笑。
“只是那周易如今也有了先天境初期的修为,想必距离先天境中期也已不远,十日之后的蜀云大会,你可有信心赢他?”卫凌问道。
“若有十日时间,胜负五五对开吧。”楚天卿闻言,摇了摇头,“毕竟修为尚有差距,想要胜过周易却是不易,但若非要越境一战,也并非是不可能。”
卫凌闻言,神色却是不禁有些黯然,“若非当年我执意离开宗门,也不会害得你遭遇如此,以你的天资,若是不曾有那次事件,恐怕如今已是接近于先天境后期,甚至已有机会触及玄阳境界了。”
“事既已过去,师兄又何必自责。”楚天卿拍了拍卫凌的肩膀,笑着说道。
“更何况,九州大会之中,也是让我受益匪浅!”楚天卿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穹。
那一场大会当中,他见识到了无数翘楚,无数天资卓绝之辈,但他当时既然有能力在那场大会当中混得风生水起,那么他也不介意再来一次,至少那个曾将他一切化为乌有的人,必须由他来亲自击败!
十岁修炼,十二岁灵魄,十五岁先天,如今时隔一年,想必他早已开始触及玄阳境界了吧,但纵然你是天纵之才又能如何?既然我已是败过一次,那么,便绝不将有第二次!惊蛰至,春雷始鸣,蛰虫惊醒,蜀道三千里景色旖旎,千树粉桃覆白梨,春意盎然。
初晨不见雾,日出已是五更天。
蜀云山河三千里,朝阳初升,四十九座山峰之上,有钟声洪鸣响起,从龙首峰至天柱峰,渐次而起,周而复始,洪鸣不休。
钟声笼罩着蜀云千里山河,当真是好一派雄奇壮景!
百丈之宽的灵武台上,再不见嘈杂议论之声,众弟子身形跃动,纷纷散出场外,入席而立,青石巨台之上,空无一人。
楚天卿抬头远眺,只见那天际之上有七道流光飞影闪掠而来,转眼间百丈距离缩为一尺,七道身影在千万道目光中已是到了灵武台外一方高台之上。
众弟子皆是上前一步,对着高台之上的七人抱拳作揖,恭声道:“恭迎诸位天尊!”
那仙风道貌盎然天成的七人不曾言语,怀中抱剑的天竹阁阁主李秋悦转头望向天道峰,神色淡然道:“掌门师伯下天道峰了。”
其余六位阁主闻言,表情皆有所变化,却不曾言语,唯有那灰袍唐奕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李秋悦贝齿轻轻咬了咬嘴唇,羊脂凝玉般的纤细小手稍稍用力,握了握怀中那柄三尺青锋,问道:“是福是祸?”
唐奕只是叹了口气,说道:“是命。”
秦姓襦裙女子说道:“莫师兄有意问道北玄,若能重回蜀云,蜀云繁盛将重回三百年前,反之蜀云则....罢了,掌门既然下了天道峰,自然有所把握,权当我不曾说过吧。”
众人不语。
三百年前,上任蜀云掌门赵懿天道峰顶入天丹境界,挥袖驱散蜀云三千里飞雪,片刻间蜀云腊月变暖春。他只是放声大笑,便御剑北行,问仙道于北玄诸宗,不得甚解,御剑返宗时,心境大损,走火入魔,一路东行九千里,摧山拔岳,无论仙妖凡人,见之即杀,一路行来,斩杀纯元七人,墟丹三人,天丹一人,更在举手投足间抹杀十万凡人,生灵涂炭。
赵懿途经四玄九州,却无一名天丹修士敢拦其去路,竟是让得这名走火入魔的人屠将大半个江湖杀了个通透!
九州仙盟震怒,调遣玄阳修士百人,纯元修士十人,天丹修士三人,齐力讨-伐赵懿,追杀九万里,这才逼得赵懿自行兵解,而蜀云仙门也是因此蒙受重大损失!
在仙盟当中地位一落千丈,再加上损失了一名天丹修士,蜀云门内光景江河日下。
好在当年蜀云繁盛,门中弟子不乏修为极高之辈,这才缓缓稳住局势,重振旗鼓,但蜀云门主北行兵解之后,门内三百年却不见一名天丹修士,根基大损,纵然有千年底蕴支撑,也再不复当年辉煌!
既有上任掌门赵懿珠玉在前,这一次掌门百年一下天道峰,直赴北玄问道而去,只怕重蹈覆辙。
那髯须大汉冉屏闻言,却是握了握拳,面含愠色,怒声道:“若是掌门师兄此行北玄有所不测,我冉屏就算舍了这条命不要,也要将北玄那帮直娘贼杀了个通透!”
他身旁,那名白衣儒士,眉头却是一皱,呵斥道:“莽夫!”
髯须大汉冉屏瞥了白衣儒士一眼,冷哼一声:“蓟子轩你懂个屁,我冉屏是莽夫,是粗人又如何,三百年前那帮宵小之辈逼得赵懿师伯兵解而亡,我蜀云已是忍气吞声,若是再敢伤了掌门师兄,就算你们能忍,但我不能忍!定要叫他们新仇旧恨一起偿还!没错,我冉屏就是个粗鄙莽夫,活了两百年什么书都看过,就是没看过几本圣贤书,读过几篇道德文章,最是不喜你们那些文邹邹的穷酸大道理!”
髯须大汉满脸愠怒,哪还顾得什么仙人姿态,当即啐了口唾沫,袖袍一挥便是化作一道流影向着荒云阁飞掠而去。
白衣儒士蓟子轩见状,险些没气得七窍生烟,说道:“诸位阁主,蜀云大会且由你们主持,不能让这鲁莽匹夫做出些蠢事来,我且追去!”
说罢,那白衣儒士便是迅速脚掌踏地,若白虹惊起,以追星赶月之势直追冉屏。
灵武台上的众弟子见高台上偶有变故,两位阁主离场后难免有些躁动,不由得传来阵阵窃窃私语声。
那秦姓女子欲言又止,倒是那一直抱剑的李秋悦神情淡漠,转身对着索云峰阁主唐奕说道:“唐阁主,是该开始蜀云大会了。”
唐奕看了看那面无表情的李秋悦,心中也免一叹,这妮子的心性可当真是薄凉的很呐!
纵然阅历如他,也不由得有些佩服,但若论修真,李秋悦这般心性便是最好。
天道无情,仙途无义,人修仙论道,最是无情非自扰!
也难怪这妮子小小年纪就能在仙路上走到这一步。
唐奕踏出几步,负手而立,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俯视灵武台,沉声道:“场内何人喧哗?”
听闻仙师发言,片刻间场内再无一丝嘈杂之声,落针可闻。
倒是楚天卿神态自若,望了望那高台之上的唐奕,心中生出了几分疑惑,往年蜀云大会之时七阁阁主向来齐聚,纵然有缺席之时,但也不曾听闻今日这般来而又去之事。
估摸着那些个仙师高人之间,又是出了些个幺蛾子。
他想归想,终究只是想想罢了,脸上则依旧是面无表情,目光扫着高台之上,最后落到了那一身青衣青衫,怀抱三尺青锋的年轻女子,这才令得他目光稍稍停顿了一下。
感情这两年来不曾去理会门中大小事,这何时又是多了这么一位年轻阁主出来,莫非是哪位阁主嗝屁,驾鹤西去,这才换了人?
不过这看着也不像呀,蜀云自古往今,想要坐这七大阁主的位子,修为至少也得是纯元境界之上。这修仙一途,想要改变容貌不难,但想要真正定格住容颜少说也得有玄阳境界的修为,就算是驻容有术,哪有这看似年岁与他一般大小的小妮子就能跃入纯元境界?
难不成台上那家伙真是活过百年的纯元境高人了?
楚天卿如此想来,却是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年岁不过二十便一跃成就玄阳境界,这等天纵之才,光是想想就让人难免有些后怕!
整个云州蜀道,不,就算是放眼整个东玄,能有这般天资的小怪物,会有几个?
纵是百年而来,也不曾听闻过几人,前些年倒有听闻龙虎仙山有天资卓绝之辈,二十五岁入玄阳,之后更是巧得机遇,仅仅是七十余岁,便是晋入墟丹境界,这等天赋妖孽之人就是东玄五百年以来,都是罕有见闻,但眼前这位小姑奶奶若真是十**岁便能有玄阳境界,岂不是连那龙虎仙山的修真怪胎都能稳压一头?
楚天卿心中叹了口气,惭愧惭愧,他楚天卿本是自诩天赋不低,三年可入先天境界,那一次九州大会中,因那一株罕世仙草的药力帮助,才有机会在片刻之时碰了碰伪玄阳的门槛,如今与那青衣女子比起,倒是不免有些自惭形秽了。
那台上的青衣女子好似察觉到了楚天卿投来的目光,也是转头看向楚天卿,目光稍稍一顿。
两人四目相对。
女子身段玲珑,一张脸蛋也是俏美精致,正是应了文人骚客附庸风雅的那一句“青莲浮水,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只是那一双清澈如水的漂亮眸子里却是不带丝毫色彩,清冷得很,纵是楚天卿看了,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撇开目光,不想再与其对视。
青衣李秋悦也是收回目光,神色淡然地俯看着百丈灵武台。
古往今来,最是清冷尤物惹人怜。
楚天卿也不知在哪本“道德经文”上读到这句话,从前不解其意,今日咀嚼一番,倒是颇有几分意味,古人诚不欺我啊!
楚天卿记得那锦州一行时,他曾问过那名骑牛小道:女子何诱人?
那小道倒是坦然,振振有词说:“女子诱人,可分两点,一是容貌,其中属有花容月貌者,就是那种看上一眼都能觉得头脑轻松,亦或者浑身发热的女子是为上乘,第二点则是气质,尤其是那种世家皇族里走出来的女子,纵然只是中人姿色,但若是能有非凡的气质,也比起那些个青楼雅阁里的清倌美妓多上几分味道,如若能做到二者兼得,便可谓是人间极品!而这极品当中,小道觉得那些清冷尤-物属最上乘,这就如女子脱衣,欲脱而未全脱时才最是诱人,让人心怀遐想,若是脱了个干净.......呸,修道人不谈俗理。”
当时楚天卿只是一笑置之,这会儿想想,那满嘴荤腥话的小道所说的,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
这时,站在楚天卿身旁的卫凌凑上几步,在他身侧窃窃私语道:“我说臭小子,你这一直盯着台上出什么神?”
楚天卿闻言,也是收回心神,小声问道:“卫师兄,你可知那台上的青衣女子是何人?”
卫凌闻言,面色却是有些讶异,轻声笑道:“你小子这两年在仙门里白待了,连天竹阁阁主罔替一事都不知道?”
楚天卿摇了摇头。
卫凌接着说道:“这几日回宗我也只是有所耳闻,只知上任阁主闭关坐化之后,便由得亲传弟子李秋悦罔替阁主之位,还记得二十年前这小妮子还跟在我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卫师兄叫的我浑身舒泰,感情这会儿都成了天竹阁阁主,惭愧惭愧......”
楚天卿问道:“罔替阁主?这等事例,纵然蜀云三千年一来,也未尝有过啊!更何况要争这七阁阁主的位置,修为少说也得有纯元境界,按师兄说来,那李秋悦年岁可是比起师兄还小啊!”
卫凌抿了抿嘴,略作思酌,回道:“确实如此,但不得不说,这李秋悦当真是个千年不遇的天纵之才,那些个资质尚可的仙家五十年入玄阳都有所不易,而想要在有生之年触碰到那后头的纯元境界,更是凤毛麟角,但这小妮子倒好,得了那天竹阁阁主真传,十三岁先天,十九岁玄阳,更为可怖的竟是三十年一入纯元境界,纵然是那龙虎仙山的修真怪物南宫黎,也可与其比肩而行,照这进度来看,想必百年入墟丹不成问题,就算是五百年一入天丹境界,也尚有可能!”
卫凌顿了顿,却是嘿然笑道:“想当年你卫师兄我叱咤同辈之时,这小妮子却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当时还腹诽着就这么一个胸小臀平的小妮子也在我面前耍清冷,现在想来,却是难免有些自己打自己脸的意味了。”
楚天卿无可奈何的笑了笑,真没指望着这位游历西玄五年都未曾改去那半吊子习性的卫师兄嘴里能吐出些好话来。
两人转头望向那高台之上,也不再言语,有岚风自西山而来,拂过衣襟,一黑一白衣袂飘飘,风姿飒然。
洪亮的钟声敲至第四十九次,渐次而止,只留下尚未绝去的余音袅袅入耳。
灵武高台上,五人皆是踱步而出,行至那紫檀金楠木所致的栏杆前,迎风而立,风姿出尘,惶惶耀眼。
一人踏前一步,正是五人当中为首者唐奕,只见他身上那一袭素简灰袍随风飘动,他只是轻轻一挥手,那四十九重不绝于耳的钟音磬响之余声转瞬消散。
有风自灵武高台来,见仙人摆手挥袖,那天穹之上飘忽无定的云彩眨眼间便是退去千里,骄阳当空,万里无云!
唐奕收手回袖,负于身后,旋即朗声道:“蜀云大会,同门比试,点到即止,切记!”
众弟子轰然一诺,声势如洪!
而后那秦姓襦裙女子也是上前一步,道:“若无异议,大会开始!”
颗,便足可上三百块下品灵石,更何况灵果极其稀有,纵然是有足够多的钱财,想要得到,也是不易!
楚天卿压制下心中的喜悦,目光扫了扫那树上,这青元灵果的数量,竟是有七七四十九颗之多!
017
楚天卿跟随着唐奕走出殿外,一路下山而去,约莫几盏茶的功夫,二人便是顺着一条小道蜿蜒行去。
小道的尽头,可见一个规模不小的湖泊,湖泊纵横足有千丈之宽,湖水清澈至极,但湖内却是不见一尾游鱼,若是仔细看去,可见那湖底有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浮动,正是这些年来被蜀云门中废弃的丹药。
当然,这沉丹灵池自然不可能只是以废丹堆积而成,普通废丹,不仅没有药效,反而对于修炼之人而言,还有极大的坏处,若是不慎吞入废丹,轻则腹痛数日,重则堵塞经脉,留下不可挽回的伤势。
而这沉丹灵池之所以能让废丹发挥药效,其中缘由,恐怕得要问问湖底的大家伙了.....
二人步伐渐渐停下之时,在小道的尽头,那巨大湖泊之上,可见有云雾翻腾,皆是池中灵气所化,而后,那小道的后方,也是翻腾起云雾,渐渐看不清去路与回路。方才远望之时,还可见这千丈湖泊水质清澈,为何这转眼之间,便是如入云海雾都之中了?
唐奕见状,脚步不停,见楚天卿一脸骇然之色,回答道:“是蜀云九景当中的雾境。”
楚天卿恍然,点了点头,跟着唐奕的步伐继续前行。
楚天卿虽是亲传弟子,但也少有听闻蜀云九景,只是偶尔在一本古籍上看到。
这蜀云九景,乃是蜀云独有的九道天灵符阵所化,蜀外有云海三千里,是为一景,是蜀云为防止外人入宗,断截与世俗凡尘的联系所设,故而蜀云百年,除了蜀云城留下一条山道供世俗凡人来往其中,四十九道仙山之上,从未有凡人涉足。
那天书阁的第九层中,有万里沉沙,也是一景,乃是当年蜀云真人建造天书阁时,防止门中弟子直上九尺阁楼窃取灵宝所设,据古籍中记载,只要有人擅闯第九层,便只可见到万里荒芜大漠,沉陷其中,不可出入,故名“沉沙”。
而眼下这云雾缭绕之景象,便是九景当中的“雾境”。
沉丹灵池对于蜀云而言意义非凡,乃是门内纯元境界的仙师修行之地,设有这九景之一的“雾境”,再合理不过。
在那云雾中行走,唐奕轻车熟路,一直顺着青石小道蜿蜒行走,两人加快步伐,在那朦胧雾气的尽头,渐渐的,有水声传来。
“接下来就是丹桥了。”唐奕语态平缓,吐言道。
二人穿云而过,只觉得面前云开雾散,而其身后,也染是云雾退去三分,只是不见那蜿蜒小道,而身前只可见千丈深渊横线眼前,悬崖两侧,有水声暴起,竟是两道跨度极宽的瀑布凭空出现,瀑布水流如腾龙般自上飞腾而下,直泻三千里,流入那深渊的当中,水涨船高,片刻间,那水位便是接近崖岸,形成一个巨大的深潭。
看来,此处才是那沉丹灵池!
符中天地画中世界,如此移山换水,玄妙无比,当真不愧是天阶符阵!
楚天卿惊叹之余,可见这悬崖尽头,有一座石桥,无座无墩,凌空而起架设在二人面前,横贯湖泊,如飞龙腾天,没入云际。
好一座云海相接的丹桥!
唐奕负手踏上丹桥,对着楚天卿道了一句:“小心些,虽是阵法景象,但那潭水乃是死水,若是不慎失足落下,只会坠入无底深渊。”
楚天卿闻言却是一笑,说道:“这不是还有师傅你吗,师傅你哪能舍得徒儿就这样淹死在这符中天地,画中世界?”
唐奕闻言,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贫嘴。”
楚天卿嘿然一笑,跟上唐奕,低头望去,只可见那深渊汪洋当中,有蛟龙潜游,可见其影。
那蛟龙似也是察觉到二人到来,身形游动,只见巨大深潭中卷起一个巨大漩涡,片刻之后,蛟龙翻起滔天巨浪,跃出水面,水花漫天飞溅。
楚天卿见状却是一惊,唐奕则是一脸淡然,袖袍一挥,只见那飞洒而来的水花当空停下一瞬,仿佛是遇到了一处屏障,滑落池底。
蛟龙硕大的头颅凑到唐奕面前,却是打了个鼻响,一双灯笼大小的巨瞳盯着二人。
唐奕翻手一变,一块紫金令牌出现在他掌心,蛟龙看到那令牌后,游身退回深潭内。
唐奕一笑,道:“这沉丹灵池之所以能以废丹化灵水,也少不了这灵蛟的功劳。”
“灵蛟?”楚天卿闻言愣了愣,旋即问道:“可是那古籍中所记载的虬天灵蛟?”
唐奕闻言点了点头:“这虬天灵蛟乃是蜀云真人坐下灵骑,当年蜀云真人修行论道,而这灵蛟则在一旁听其论道说法,长年累月下来,也是开了灵窍,自蛇莽蜕为灵蛟,如今已是两千五百余岁,有三品墟丹修为。”
唐奕说道:“自从当年蜀云真人得道飞升之后,灵蛟便坐镇这奇景‘丹桥’之中,只认蜀云仙令,否则就算是墟丹高人硬闯此处,也要被他生吞入肚,两千五百岁的灵物若要殊死一斗,就算是我也不可正面对敌。”
楚天卿闻言,不禁赞叹一句,啧啧称奇,想不到这丹桥奇景内,竟还有如此一致开了灵窍的墟丹妖物!
今日蜀云的九大奇景已是见识到了其中二景,让得楚天卿大开眼界。
楚天卿入蜀云五年,倒是第一次听闻蜀云三千里山河中,竟然还有这么一方画中世界,这也让其嘘唏不已,这些年来对于蜀云看似了解,其实所知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二人顺着丹桥又走了一会,云雾渐薄,眼前豁然开朗,只可见碧空如洗,万里不见云雾,丹桥尽头,是一座石岛浮空而动,石岛之下,云海茫茫,云雾缭绕,仅是望之一眼,便叫人心胸为之一阔。
那石岛之上,是一片无垠林海,古木矗立,仿佛千万年来,不曾有人迹涉足。而林海的中央,可见有一缕缕轻薄的云雾升腾而起,缭绕云间,定神望去,可见一方数十丈之大的深泉坐落林间,正是那沉丹灵池!
楚天卿心中一惊,问道:“沉丹灵池,竟是建于这云海天际之上?”
唐奕点了点头:“灵池建于沉丹云岛中,云岛纵横三十里,岛上青天,岛下雾海,悬于天道峰顶七千里琼空之上。”
楚天卿面带惊骇之色,接着说到:“昼时可见朝阳咫尺,夜时可摘日月星辰?”
唐奕点头,楚天卿心中了然。
这一句话,正是他从那一本讲述蜀道三千里奇兽仙景的《蜀云纪史》中所涉猎而知,原以为只是古人夸大言辞,胡诌而言,没想到这天上云岛竟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也难怪蜀云当中只有纯元境界以上的仙师可以进入沉丹灵池修炼,纯元之下,纵然是一品玄阳,也不过只得御风而行,如何能踏上这七千里琼空?
若是门中普通弟子打算偷闯沉丹灵池,就算不被奇景之一的“雾境”所困,怕也早就成了丹桥之下,那头虬天灵蛟腹中之食了。
二人走至丹桥尽头,唐奕看了那云岛林海一眼,淡然道:“云岛中央即是沉丹灵池,你且去吧。沉丹灵池灵气过于雄浑,三日之内必出,不可久留,切记!”
楚天卿压抑下心中欣喜之色,点了点头。
沉丹灵池中,无风起浪,池水澎湃,雄浑无匹的灵力丹气凝聚成浪涛,翻滚不休。
灵池约莫百丈之宽,宛若一个小型湖泊,池内波涛翻滚,那般声势,纵然比起江河大海,犹无不及。
翻滚的灵气浪花中,可见有七条小径通往沉丹灵池中央,透过惊涛骇浪,可见那池水中央,有七根石柱林立期间,而石柱的中央,则可见一方纵横皆为三丈长宽的白石平台,平台高于水面一丈有余,可见时不时有,浪涛跃出水面,击打在平台之上。
楚天卿站岸边,有一道道浪花击打在他身上,浪花中饱含雄浑灵气,纵然是先天境界的身躯,也不禁有些生疼。
他咧了咧嘴,面露苦笑,仅仅是站在边缘就能感受到如此磅礴汹涌的灵气,若是那灵池中央,不知会是何等景象?
他自怀中取出一物,呈现暗金色,正是师尊唐奕所给的金楠木令牌,他往那金楠木令牌中注入一道灵气,只见那令牌顿时光芒大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掠过那通往沉丹灵池中央的小径上,汹涌翻滚的池水退开几尺,正好留出了一条小道的距离。
楚天卿也不耽搁,收起令牌便是大步流星地走向丹池中央。
楚天卿走至中央石台之上,双腿盘膝而坐,双眸缓缓闭起,口中诀法念转,运转起紫阳灵诀,吞纳着灵池中一道道精纯无比的灵气。
青云大殿内,众人看着水潭中的画面,可见一道道骇浪惊涛跃出水面,拍打在楚天卿身上,时不时将那一袭白衣淹没在众人视线当中。
秦月初笑了笑,突然问道:“诸位阁主,你们觉得楚天卿能在沉丹灵池中坚持几日?”
“我估计至多半日。”开口之人,正是那一脸髯须的大汉,只是比起上次出现自众人眼中时,这一回却是在手臂上多了几道伤疤,颇为触目惊心,显出了几分狼狈之色。
髯须大汉冉屏说话之余,目光却是看了一看儒袍青年蓟子轩,不由得哼出声来。
蓟子轩见状,翻了翻白眼,不理会这鲁莽匹夫。
当日蜀云大会之时,冉屏回荒云阁取回荒云戟,欲要离蜀,单枪匹马去北玄寻他那掌门师兄莫天象,却不料他还未出蜀云,中途却被这儒袍小生拦了下来。
冉屏欲走,蓟子轩自然是不让,二人对骂几句,也便是在蜀云青天上大战了三百回合,几乎不分胜负。
但莽夫终归是莽夫,蓟子轩与这冉屏虽同为七品墟丹境界,不过估摸着也是蓟子轩脑袋聪明些,借助了蜀云当中的云海奇景布下天罗地网,又是和这莽夫大战到子夜时分,以龙首阁镇阁灵宝流云扇配合云海之势,层层逼压,才将冉屏这鲁莽匹夫制服,擒回蜀云。
蓟子轩瞧也不瞧冉屏,笑了笑,说道:“我认为这楚天卿应是可以坚持十六个时辰。”
“十六个时辰便是一日有余,纵观历来几届蜀云大会冠首着,应该算是一个不错的成绩了。”秦月初闻言,笑道。
“唐阁主,那楚天卿乃是你门下弟子,你认为如何?”秦月初继续问道。
“我觉得天卿能在池中支撑有三日。”唐奕面含笑意,笑道。
众人闻言,神情一怔,那董胖子略作思酌,道:“唐阁主莫要道些玩笑话,蜀云大会数十年以来,坚持时间最长者,也就两日时间。”
“董师兄言之有理,纵观蜀云三十年,能坚持两日之久的,也只是寥寥几人,据我所知,唐阁主门下那位卫凌也只是坚持了两日不到吧。”冉屏闻言,也是不禁一怔,淡然接话道。
唐奕闻言,只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笑而不语,也不反驳。
“唐阁主既然能这样说,自然有其道理所在吧。”秦月初说道。
“也对,毕竟在蜀云大会当中,楚天卿表现可算是尤为不俗,不仅能以先天境初期的修为能越级击败先天境中期的周易,那两招出鞘剑更是有几分了惊世骇俗的意味。”儒士蓟子轩点了点头。
蓟子轩看向唐奕,继而说道:“那两式剑招随是不俗,但能用普通铁剑引来这般威力,倒有了几分剑意的感觉,这小子可是与唐师兄当年很像呢!”
七人当中,除了那后面才成为阁主的李秋悦,其余六人谁会不知百余年前那个闭剑养意十余年,挥剑先天斩玄阳的唐奕?
毕竟当年的唐奕太过惊世骇俗,偌大修仙世界,真能越级而战的本就只在少数,更何况是越级杀人?
先天修士要战事玄阳修士,又何谈容易?但那一年,正是这么一个闭剑十年不碰剑的唐奕,一挥剑便是借滔天剑意,以先天境界硬碰玄阳修士,更是将其斩杀剑下,这等惊世骇俗之事,可是在当年惊动了整个蜀云,甚至惊动了当年的蜀云掌门赵懿。
如今唐奕能有如此地位,恐怕也与百余年前那场先天杀玄阳的成名之战脱不了关系。
故而那在蜀云大会上挥剑成意的楚天卿,才会引来他们的关注。
自古名师出高徒,既然师尊能有如此能耐,那作为徒儿的楚天卿,会差到哪里去?
只是唐奕所说的在沉丹灵池当中坚持三日,却是让得众人觉得有些难以相信,毕竟沉丹灵池之中灵气何其狂暴,他们怎会不知。
纯元修士想在其中修行百日千日,自然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楚天卿如今不过是先天修为,若能在沉丹灵池当中坚持两日,众人估摸这也就是极限了,哪怕是再多待上一个时辰,也必然会伤及经脉。
若说蜀云百年当中,有弟子可以在楚天卿这般年龄时进入沉丹灵池,呆上三日之久,恐怕就得属于这位新晋的天竹阁阁主了。
只是李秋悦天资聪慧绝世难有,那一次在沉丹灵池中足足待了十三日之久,但当年年仅十九岁的李秋悦早就有了玄阳修为,哪能是楚天卿可以比拟?
故而此子想要待在沉丹灵池当中三日,还是极为困难。
“当年诸位师兄弟也是蜀云门中翘楚之流,皆是进入过沉丹灵池修炼,应该没有能在灵池中坚持两日以上的吧。”候闵摇了摇头,说道:“沉丹灵池中灵气太过凶悍,先天境界之人想要久待,极为不易。”
“候阁主此言有理,却还差矣。”众人中久不发言的李秋悦淡然道。
“那依李阁主所言,是该如何?”候闵问道。
众人目光转向这言出必有果的李秋悦,脸上也皆是是多了几分诧异之色。
“李阁主可能看出其中几分因果来?”秦月初问道。
李秋悦冷若冰霜的俏脸上毫无表情,摇了摇头,说道:“看不出。”
“连李阁主都不能看出其中倪端?”董胖子问道。
“确实看不透,不过也如唐阁主所说,应在三日以上,乃至更久。”李秋悦淡然答道,但目光看向那画面中的白衣人时,素来没有多余感情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趣味。
“诸位阁主,请接着看下去,便能知晓。”
唐奕见状说道,笑容淡然。
众人交谈之际,蜀道天道峰上方七千里外,云岛灵池中央,却有紫气东来。
“若是承受不住,捏碎此令,我便接你出来一方百丈灵武台,可闻悠悠琴瑟起。
琴声悦耳不假,其中纵横杀意也是真!
苏倾儿盘膝坐于灵武台正中央,双腿上,一盏古琴已然殷红通透。弄琴者,芊芊玉手悄然挥舞,信手拔弹,一声声清脆悠远的音符从指尖倾泻而出。
只是,这琴音当中,却是夹带着磅礴的灵气,纵横交错,宛若刀锋细线,铺天盖地而来。
楚天卿剑眉紧锁,步伐不停,急速后退,可那张由灵气与琴声交织而成的铺天巨网,如影随形,任凭如何去甩,都无法甩掉!
若是真被这张琴网所触,恐怕就不止五马分尸那般简单了,简直就是能把人切成肉末碎丁了!
这小妮子是想杀了他呀!
楚天卿心中暗骂一声,身形急掠,当即手掌一握,一缕缕淡金色的灵气涌动,那十根手指之上,可见金光涌动!
楚天卿所用灵诀,正是前不久修炼而成的天阳伏魔指,如今修为跃入先天境界,这天阳伏魔指有上下三层境界,而今更是修炼到了第二层!
楚天卿双指并屈如剑,当即沉喝一声:“天阳伏魔指,一指入天阳!”
双指金光灿灿,灵气涌动,猛然停下步伐,双指同时凌空挥斩而出,指尖,竟可见剑气出!
楚天卿以指作剑,双指挥斩间,可见金芒交错而开,而那张无形的琴网,竟是被如此一斩,分崩离析,尽数消散而去!
苏倾儿闭目弹琴,六识之中,不用视觉,故而使得其它五识更为敏锐,早已感知到琴网破碎,便是素手一按琴,再是轻轻一挑!
凭空又有琴网交织而现,此次,足有三张!
三张琴网自三个方向而来,势要将楚天卿围杀其中!
这丫头,是动了杀意!
楚天卿心中一惊,而后双指交错,扣指!
楚天卿入先天境界后,丹田已化作无尽灵海。而此刻,灵海当中灵气翻腾,汹涌而出,随着楚天卿心念运转,磅礴的灵气顺着筋脉,向着那紧扣的双指之间涌去,不断凝实,压缩!
楚天卿口中令咒念转,然后猛然启唇吐言,道:“寸雷!”
一指入天阳,方寸现雷光!
只见楚天卿那紧扣的双指间,灵气交织,最终凝缩成一道璀璨的金色光华,方寸成雷!
他弹指,雷光飞闪而出,径直撞向那三张琴网,轰然爆裂!
霎时间,风起尘扬!那百丈灵武台上,可闻雷声,可见电光!
三张琴网尽数被化解,苏倾儿柳眉蹙起,刚欲再抚琴成网,却不料一道修长的身影已是站在了她的身侧,一袭白衣随风飘动,正是楚天卿!
楚天卿尚未动手,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苏倾儿,厉声道:“你这小妮子,果真是欠调教!”
不等他说完,苏倾儿已是腾空跃起,素手欲拨弦,却怎奈楚天卿更快,同是脚掌一踏地,凌空跃起,而后只见那一双大手往七玄琴上一放,猛然一扯,便是将那七玄琴自苏倾儿手中夺了过来。
“你输了!”楚天卿抱琴道。
“把琴还我,我还没输!”苏倾儿见状,露出一脸倔强之色,不想认输,脚掌当即凌空一踏,扑向楚天卿,伸手便欲夺回七玄琴。
楚天卿身形侧闪,避开迎面扑来的苏倾儿,然后,只见他双手扬起古琴,顺势拍出,毫不留情地朝着苏倾儿那微翘的娇臀上拍去。
啪!
空气中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苏倾儿应声被拍落在地,满脸羞红,一双胭脂虎目恶狠狠地瞪着楚天卿,小嘴微微张开,一脸惊骇。
这一拍,可是把苏倾儿彻底拍蒙了!
苏倾儿眼中水波流转,眼角噙泪,贝齿死死咬住嘴唇,一张俏丽的脸上红霞遍布,似乎是用手掐上一掐,便能滴出血水来!
女子面薄,被楚天卿当着众目睽睽之下拍了屁股,怎能不羞,怎能不恼?
“你...你...你!”
只是羞恼又如何,怎奈何从出生开始皆不曾受过委屈的苏倾儿一时间蒙了神,结舌难语,只能用那双灵气十足的胭脂虎目死死瞪着楚天卿。
如若说女子恨时目光能杀人,恐怕楚天卿早就死了千百回了!
楚天卿飞身落地,不理会场外那纷杂的议论,也不理会羞愧至极的苏倾儿,只是双手抚琴,剑眉微微一扬,笑了笑,说道:“琴是好琴,只可惜,用琴之人就凶狠得多喽!”
说罢,楚天卿在众人视线之下,盘膝就地而坐,眼帘低垂,先是双手抚于琴弦之上,悄然间,波动琴弦,信手拔弹,从容典雅。
忽而,琴声悠悠,自灵武台上悠然奏起,楚天卿轻轻一笑:“七玄琴中七玄意,不知我能悟到几意!”
一语方毕,一语又起,他启唇道:“七玄琴,一玄高山流水。”
琴音四起,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
曲调灵透,音律清脆,声若高山,音似流水。
如此琴音,与那苏倾儿的杀人琴比起,天差地别,可鉴云泥之分!这才叫做高山流水,玄妙无比!
灵武高台上,红衣襦裙秦月初起身,却是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场内琴声。场外,众弟子恍若失神,场中,苏倾儿听闻空灵通透的琴音回转,愣了愣神。
“七玄琴,二玄,落雁平沙。”
楚天卿一曲未完,一曲又起,弹指拨弦,吐言道。
琴声如流沙过耳,云程万里,似有群雁飞鸣而起落,琴声入梦,入眼非初春惊蛰,更似一副寥廓壮丽的秋江景色,曲调似水墨入画,柔和,温婉。
好一曲醉人心醉人意的落雁平沙!
“七玄琴,三玄!六月霜雪!”
第三曲,接踵而至,曲调迅速一变,楚天卿操琴之手入潮水波涛般波动琴弦,他开口轻轻吐出几字。
琴声寂寥清冷,一曲沁人心脾,一曲动人神魄,一曲催人断肠!
琴曲无意,音有意!琴声无情,人有情!
他刚欲起弦弹奏第四曲,却不料琴弦顿时如玄铁般坚硬起来,无法拨动,楚天卿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只能借助琴技弹出七玄中的三玄,第四玄,再无法弹出!
他抱琴起身,看了一眼那还趴在地上怔怔出神的苏倾儿,淡然一笑,道:“弹琴弹琴,弹的是琴更是情,可惜了这么一盏好琴,落到了你这只懂琴曲不懂情意的主子手里,暴殄天物哎!”
看着那不住叹气的楚天卿,苏倾儿一双漂亮眸子眨了眨,回过神来,俏丽更是赤红无比,古人有言“日出江花红胜火”,如此形容,犹无过之。
苏倾儿眨巴了下眼睛,可见眼中含恨,她贝齿咬了咬嘴唇,鼻音轻哼了一声,羞恼道:“臭流氓,别以为回弹两首曲子就了不起!七玄琴,还我!”
“快还我!”苏倾儿起身,立马扑向楚天卿,欲要夺琴而回。
若是换做平常,他楚天卿还了也就还了,敢情这小丫头喊自己流氓,还要自己双手奉上宝琴吗?
楚天卿侧身一躲,躲开苏倾儿那一扑,一手按在了苏倾儿额头上,一手则抱住七玄琴,苏倾儿怎奈得玉手短了几分,竟是触不到楚天卿怀中那琴,不禁小嘴微微嘟起,以表不满。
楚天卿笑道:“怎么?倾儿师妹这可是要问我这个臭流氓要琴呐?”
苏倾儿眉头紧蹙,问道:“那你想怎样!”
楚天卿嘿然一笑:“若是你喊句楚哥哥来听,听得我舒坦了,这琴还你也无妨。”
“你!”苏倾儿气得结舌,连连跺脚,玉手指着楚天卿,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只得低声委屈道:“你无赖!”
楚天卿老脸厚的很,他可不管这小妮子如何委屈,说道:“你若不想不喊呢,我也不能强求,只是这七玄琴,就只好交还到你那师尊秦阁主手里喽。”
“你...你!”
“不喊我走咯。”
楚天卿自觉的当回无赖也无妨,作势欲走。
苏倾儿双眸噙泪,红着脸,咬着牙,声如蚊蝇道:“楚哥哥...”
“哎,你说啥,今天风大,没听清!”楚天卿回道。
苏倾儿面色更是难看了几分,泫然欲泣,心中怕是早就骂过这个市井无赖无数遍了。
“楚哥哥!”
怎奈得楚无赖淫威,她贝齿狠狠一咬嘴唇,终是将那三个字脱口而出。
不,应该说是喊出了口,声势如洪!
。”说罢,唐奕袖袍一挥,一枚金楠木令牌便掠向林动。
唐奕也便不再多留,当即身形跃动,化为一道流光飞闪而出,也不走来时道路,流光窜入云岛下方的无际云海,便是没入云间,消失了踪影。
楚天卿目光炽热,看了一
“已经是第三日了....”
青云大殿当中,有人面色骇然。
董胖子闻言,点了点头,赞叹道:“这小家伙,可真是能熬啊.....”
秦月初目光盯着那水镜中的景象:“这沉丹灵池中灵气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会狂暴一分,如今三日叠加起来,那灵气的雄浑程度,可想而知,这小家伙不简单!”
冉屏伸手摸着下巴上似发丝般繁密的胡须,说道:“按理而言,以先天境初期的体魄,想要在这沉丹灵池内呆上两日,已是极为不易,纵然体魄惊人,也不可能待得更久,唐阁主,你门下这位弟子,手段不俗啊。”
唐奕点了点头,脸上难掩喜色与欣慰。
只不过自从楚天卿的紫阳功法突破二重天后,那雄浑狂暴的灵气一入体内,就变得温顺无比,故而这三日中,楚天卿吸纳灵气还是颇为轻松。
如此三日过去,他体内的灵海竟是又足足宽大了一圈,其中的灵气不断由虚浮转为凝实,也不知是否是修炼了这紫阳功法的缘故,他只觉得三日前后,自己浑身上下的筋脉骨骼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精纯灵气的淬炼下,原本纤细的筋脉足足扩大一倍,韧性是增加不少,而骨骼,则是在无形当中,愈发坚硬。
三日的修炼,宛如脱胎换骨一般。
楚天卿通体舒泰,灵海内那九株紫阳金莲吸收了无数精纯灵气,色泽愈发饱满,隐隐从淡金色,变作了璀璨的紫金色。
虽然在这沉丹灵池中的三日修炼,修为虽远远还不及突破到先天境中期,但也是精进不少,不断向着先天境中期冲刺而去,短短三日修炼,却足矣抵上外界的百日修行!
“呼...”
此刻,百丈灵池中,依旧可见惊涛拍岸,声势不小,三丈石台上,楚天卿徐徐睁眼,手中诀法悄然一变,将体内最后一缕窜动的灵气收回灵海,口中吐出一团浑浊之气。
他起身稍稍舒展了一下身体,只听得体内骨骼一阵噼啪作响,浑身上下如脱胎换骨,轻盈无比,七窍百骸当中,更是传出一阵充盈之感。
楚天卿感受着体内愈发磅礴的灵气,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他看了看手中那块紫玉石符,手指摩挲着玉符上那一个个繁如星辰的符文,不禁面露笑意。
这几日修炼能有如此突飞猛进,必然是少不了这块玉符的助力,若非这块玉符分担压力,恐怕在沉丹灵池如此恐怖的灵压之下,他能坚持两日修炼,就已经算是达到极致了,更别提在沉丹灵池当中修炼到第三日,还能如此从容轻松。
只是,三日修行之后,灵池之上的灵气精纯是精纯,但楚天卿的灵海的需求,却已是无法得到满足,他瞥了一眼石台下方那翻涌的潮水,咽了口唾沫。
“玉符啊玉符,你可想要去尝一尝沉丹灵池中最精纯的灵气?”楚天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目光片刻不离石台下方那翻腾的一池灵水,五指摩擦着手中玉符。
玉符听得楚天卿的话,发出一阵嗡鸣,温和的光芒散发而出,包裹住楚天卿双手,显然对于那池精纯至极的灵气池水十分渴求。
楚天卿看了看手中的玉符,又将目光投回灵池,心脏跳动的速度急剧增加,他俯下身子,伸手探了探那池中的翻滚的池水,跃跃欲试。
看来楚天卿是觉得这灵池之上的灵气不够浓郁,打算钻到这灵池之底吸纳灵气了!
这一幕让青云殿中的几人看到,皆是一阵心惊肉跳。
“好小子,这是嫌在沉丹灵池上吸纳灵气不过瘾,打算跳到池紫里洗个丹水浴呀!”董胖子嘴角抽搐,惊呼道。
“我看这小子是不要命了,打算以先天体魄去硬抗沉丹灵池的灵压?”那髯须大汉冉屏眼角都是瞪直了,嘴巴哪还闲得住,与董胖子一呼一应。
“能在沉丹灵池内修炼三日之久,蜀云仙门百年以来少之又少,若说要直接跃入池底修炼,恐怕以先天体魄是承受不住啊!”见到这一幕,就连素来冷静的蓟子轩也是面露凝重之色。
“唐阁主,若是以先天体魄入池底,恐怕楚天卿是承受不住,可否要拦住他?”秦月初眉头微微一蹙,脸上也有一抹难以掩饰的骇然之色,说道:“沉丹灵池修炼一事是小,但我蜀云仙门才得一位天资非凡的弟子,若是就这样损失了,那可就不是小事了!”
“不必。”唐奕面色凝重,摆了摆手:“我亲自去便可。”
说罢,他转身走向殿外,才走几步,身形便是猛然暴起,化作一道白虹直掠云霄。
唐奕身形穿过云海,径直掠走到丹池上空,并未阻止楚天卿的动作,只是远远观望,面色沉重,同时也有几分期待之色流露而出。
倘若楚天卿实在无法承受丹池的压力,他便会出手,在第一时间将其自丹池中接出,更何况还有先前他赐予楚天卿那一枚楠木令牌,只要紧急时刻将令牌捏碎,也可保证楚天卿的安全。
此刻石台上的楚天卿浑然不知自己已是被众人观望,只是用炽热的目光紧紧盯住沉丹灵池,对着手中玉符说道:“若想进这丹池之底,你便将我护住,若是我有生命安危,你也只会被丢在这灵池当中,沉沦百年。”
玉符发出一阵嗡鸣,似是答应,而后那玉符便是散发出一阵萤火微光,温和的光芒正好将楚天卿全身包裹住,光芒好似附着在他周身,随着他的动作而动。
那在沉丹灵池千米高空之上的的唐奕双眼微眯,显然是看到了那一团附着于楚天卿身上的微弱光芒,又是定神看去,这才发现这些光芒正是自楚天卿手中那块紫玉石符中散发而出,好似有几分恍然,喃喃道:“难怪能在沉丹灵池中坚持三日,竟是此物!”
这紫玉石符唐奕怎会不认得,当时他独身闯入天幽荒谷历时三个月,才发现这一块玉符,当时便觉得不是凡物,只是这玉符灵性极强,一旦落入他手中,便消失了踪影,唐奕也就这样在天幽荒谷中整整寻觅了半载时间,最后那玉符不敌墟丹境界的唐奕,遁入那卷《紫阳功法》当中,再无踪迹。
而那一次去天幽荒谷的人自然不止唐奕一人,其中墟丹修士足有十人,还有三名天丹修士也为了这块玉符而来。正所谓福祸相依,若非是玉符遁入那卷天阶功法当中,不仅让唐奕无法得到,估摸着也就是那几位天丹修士对这卷天阶功法提不起兴趣,这才使唐奕躲过了一场被天丹修士追杀的死局,带着卷轴遁出天幽荒谷。
而他返宗时,无论如何做,都是无法将那玉符逼出卷轴当中,再加上他已是有天阶功法伴身,只得对这卷功法作罢。但也正是如此,才让他在无意间发现这卷《紫阳灵诀》属至纯至阳的功法,这才赐予楚天卿。
但他却没想到,自己千方百计都奈何不了的玉符,竟是能被楚天卿收入囊中,这倒是让他颇为惊奇。
但万事皆是讲求一个缘分,既然楚天卿与这玉符有缘分,为人师者,自然也是欣慰之至。
“这小子果然有些意思。”唐奕见那玉符,笑了笑:“也许由此灵物相助,这小子以后会在仙路上走得很远吧。”
至于能走多远,他唐奕自然也是不知道,也许是墟丹,也可能是更高一层的天丹境界,这也只得看楚天卿的造化了。毕竟要修仙道,他作为师傅所能传授的,只在少数,日后如果楚天卿想要走个更远,攀得更高,还得依靠他自己去努力。
楚天卿看了一眼遍布周身的柔和紫光,再度看向沉丹灵池,咽了口唾沫,神情毅然,他心想,若是连这点风险都冒不起,还修什么仙道,还如何去追赶那名早已把他甩下千万里的伪君子柳逸?
既然自己大难不死,那么必然是要将那柳逸所给予他的尽数奉还!
哪怕身陷绝境,在所不惜!
毕竟楚天卿与那伪君子的差距已是极大了,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眼下这沉丹灵池便可让他缩短不少时间,如此机会,他怎会放过?
为报那一箭之仇,眼下沉丹灵池这一关,无论如何都要跨过去,纵然冒险一试,也然值得!
噗通!
落水声传来。
巨浪翻滚的沉丹灵池中,一道身影决然跃入池中,身形被巨浪吞没,直入丹池之底。
眼那林间氤氲不散的灵气云雾,也不耽搁,快步踏过丹桥,直入林中,向着沉丹灵池行去。
而此刻,天道峰顶,青云殿内,七道身影悄然出现,并非他人,正是蜀云七阁阁主。
秦月初拂袖一挥,那大殿地面的中央转眼间变作一潭深水,水犹清澈,片刻后,水面可见一道景象出现在众人面前,有朦胧渐渐清晰起来。
秦月初笑了笑,道:“诸位阁主,觉得楚天卿能在沉丹灵池中坚持几日?”
018
楚天卿横下心来,咬牙吐言,他本不是鲁莽之人,既然想要冒着般风险,自然有其道理所在。
眼下楚天卿有着玉符这件至强的宝贝,若是能将其喂饱,没准以后这枚玉符还有机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可这没玉符明摆着就是个无底洞,寻常的灵草灵药,给它塞牙恐怕都还不够。
而他眼前可就明晃晃地摆着七株天阶的稀罕灵药,若是冒不起这个险,还修什么仙?干脆卷铺盖回江南道上,重新做他的老本行,当个风花雪月的公子哥,了了此生得了。
只是当年离家之时夸下的海口,如今这样回去,岂不是搬起石头在自己的叫,让人笑话吗?
况且还有那个在九州大会之上阴算于他的伪君子柳逸,别的皆是无所谓,但这柳逸,必须由他踩在脚底下!
他楚天卿本就是个小心眼,平生最是看不惯恩将仇报的伪君子。时间飞逝,赵懿所说三炷香的时间,已过大半,那具长达百尺的龙骸,逐渐腐化,皮肉已是相继糜烂可见其中森森白骨。
而这两柱香的时间内,楚天卿凭借玉符的神通,也是在岩浆湖泊内行走将近百丈距离。
对于修士而言,百丈距离本是在数息之内便可轻易到达,可这一潭岩浆湖泊,却是奇异至极,将楚天卿体内的灵气压制得十不存一,故而这百丈距离,就如同趟过泥池,尤为不易。
楚天卿满脸皆是汗水,身上的衣物早已是被一遍遍浸得湿透,由在高温之下,一遍遍干燥如常,而他的皮肤,更是赤红无比,一股强烈的痛楚传遍他全身各处,宛若刀割,宛若针刺。
楚天卿依旧咬牙前行,面色有些难看,但那一双深邃的丹凤眸子里,却透露出一股坚毅之色,他抬眸望了一眼生长于龙爪上的龙陵仙草。
只差最后十丈。
他毅然握住那枚玉符,强忍住那股常人难以承受的炽热温度,浑身上下皆有着一股虚脱的感觉,不过眼下那七株龙陵仙草,已是近在咫尺之间。
那股自龙陵仙草中散发而出的药香也愈发浓郁,楚天卿伸手擦去脸颊上的汗水,深吸了一口饱含药香的炽热空气。
楚天卿手中的玉符,仿佛也是感受到那股源于龙陵仙草的浓郁气息,玉符上散发而出的紫雾越发浓郁,紫雾中传出一股清凉的气息,让得楚天卿精神为之一振。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楚天卿身形猛然一跃,体内灵气飞速运转,这是他一路趟着岩浆而来,体内保留的一股灵气,而此时此刻,正是发挥了作用。
而后只听得嗖的一声,楚天卿身形倏然跃出岩浆湖泊,脚掌凌空一踏,借风而行,身法若诡蛇游于山林,几个盘旋后便是绕上那具巨大的龙骸。
跃上龙骸后,楚天卿身形稍稍一顿,一股乏力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一路趟着岩浆而来,对于楚天卿的体力而言,已是消耗到了极致。
他抬眸看了一眼那只被高举而起的龙爪,眼角余光瞥见了龙爪之上亭亭玉立的七株龙陵仙草,这才嘴角一咧,释然一笑。
楚天卿并未急于采摘那七株龙陵仙草,反而是深吸了几口气,稍稍调整着体内灵气的运转,约莫十个瞬息之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脸色稍稍好看了起来。
楚天卿还有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来采摘那余下七株龙陵仙草,故而时间还是非常充裕。
也不知为何,趟过岩浆之后,楚天卿浑身上下皆是有着一种清爽之感,七窍百骸,舒泰无比,骨骼发出一阵噼啪作响之声,他踏着龙骸,信步朝着那只高举而起的龙爪攀走而去,此时此刻,身体仿佛轻盈了不少,这一点令得楚天卿心中微怔。
“莫非这一池滚烫的岩浆,对于修士而言,还有脱胎换骨的奇效?”
楚天卿回首望了一眼一路趟过的岩浆湖泊,以及那岸边的独臂赵懿,赵懿只是抚须一笑,笑而不语。
“看来先前是错怪这位老前辈了。”
楚天卿咧嘴一笑,易经伐髓之后,他整具身体皆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楚天卿也不做停滞,脚掌猛然一踏,几个兔起鹘落,便是跃上了那只高举的龙爪。
龙爪摊开,纵横足有二十余尺,可谓宽大。
远观而望,他并没觉得这只龙爪如何之大,可如今近在咫尺,却让楚天卿心中惊叹,光是一爪便有如此二十余尺,若是这条天龙尚未陨落,全盛之时,只要龙爪一挥,恐怕便有着开山裂地之威能。
如此通天彻地的天龙陨落龙池山脉,委实可惜。
感慨之余,楚天卿哪会耽搁时间,当即伸手,欲要采摘龙爪之上的龙陵仙草,可不论他如何用力,那一株龙陵仙草,却是丝毫不动,死死扎根于龙爪之上。
“天阶草药都是铁打的吗?”楚天卿用力一扯,却好似没有丝毫作用,反倒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他心中不由得暗自嘀咕了一声。
也不知道方才赵懿那老家伙,是如何做到对龙陵仙草招手即来……这东西看似柔软,实则坚韧无比,当真能摘得下来?
楚天卿思索之余,被他握于手中的玉符,则是陡然一颤,将围绕在楚天卿周身的紫雾收敛而起,随后发出一阵紫色光芒。
那七株龙陵仙草被那股紫色光芒包围其中,竟是无风摇曳。
而后只听闻“咔嚓”一声,那龙爪的骨骼竟是在紫光照耀之下,寸寸崩碎,楚天卿急忙大退一步,七株龙陵仙草则是在氤氲的紫光中,上下飘忽,被连根拔起。
楚天卿心中惊叹,这枚玉符真可谓是神通广大,炼丹制药,驱毒取物,好似样样皆可。
楚天卿招了招手,那枚玉符便是顺势落于楚天卿掌心当中,而那七株龙陵仙草,也是落于楚天卿手中。
龙陵仙草方才入手,一股沁凉之感,便是传入楚天卿掌心,楚天卿心中一喜,深吸一口气,嗅着一股饱含灵气的浓郁药香,精神为之大振。
龙陵仙草属于至纯至阳的灵药,可入手却是清凉无比,委实玄妙。
他袖袍一抖,便是自储物锦囊中取出青玉颈瓶,将七株龙陵仙草,尽数装入其中,再将青玉颈瓶藏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脚步一踏,身形跃然,便是打算原路折回。
三炷香的时间虽还未到,但十株龙陵仙草尽数被采摘后,那具龙骸便失去纯阳灵气的滋养,迅速腐化,转眼间便是化为森森白骨。
“咔嚓!”
如此还不作罢,就在龙骸化作白骨的一瞬,骨骼断裂的声音,便是传入楚天卿耳中,龙骸白骨之上,一丝裂纹悄然出现。
裂纹以一种极为惊人的速度迅速扩散,以裂纹为中心,龙骸巨大的骨架,寸寸崩裂而开,破碎之处,好似风化一般,化为一捧尘土,四散殆尽。
楚天卿猛然一惊,心中暗叹一声不妙,心念悄然一动,便是提起体内灵气,运转游蛇诡云步,脚掌对着地面一踏,身形便是飞掠而出。
采下七株龙陵仙草之后,那种对于灵气的压制,也是荡然无存,楚天卿身体轻盈,此时再用身法前行,更是得心应手。
他身形掠走,御风而行,足足掠出三十丈的距离,见到一处自岩浆湖泊中突兀而起的巨岩,这才身形一顿,落脚于巨岩之上,驻足而望。
当那具长达百丈的巨大龙骸,尽数风化殆尽之时,整片岩浆湖泊,竟是诡异的翻腾了起来。
楚天卿见之,眉头紧锁,纵是在这般高温的环境之下,心中依旧泛起一阵寒意,他目光紧锁龙骸消失之处,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缓缓浮出岩浆湖面。
“这是……”楚天卿剑眉紧锁,看着那道浮出水面的黑影,心中猛然一惊,面露迟疑之色,一股要逃离此处的冲动,自心底油然而生。
“莫要逗留,快回来。”而此时此刻,距离楚天卿百丈之外的洞穴尽头,赵懿也是眉头紧蹙而起,连忙对着楚天卿大喝道。
楚天卿身体欲动,下方沸腾的岩浆湖泊之中,便是轰然响起一阵闷响,无数炽热的岩浆在这一瞬间,猛然暴射。
于此同是,一阵尖利的嘶鸣声陡然传出,响彻整个熔岩洞穴,楚天卿愣了愣神,而后感受到周身地动山摇,整个洞穴皆是在颤动着。
在漫天熔岩飞洒之间,一道巨大的黑影,便是浮出岩浆,一个巨大的头颅映入眼帘。
这头巨大的怪物生有蛇身,蛇瞳,只是露出半截身子,却足有七丈长短,通体赤红,可见身体上鳞甲开合,一眼看去,好似一头庞大的赤蛇。
可若是仔细看去,才可那颗赤色头颅之上,有着俩个兽角突兀而出,一双灯笼大小的眼眸中,似有光华闪烁,可见灵智不俗。
“竟是一头赤灵蛟!”
楚天卿看着那头庞然大物,深吸一口气,一脸错愕,不禁惊呼出声。
蛇生龙鳞龙角,不见龙爪,是为蛟。
而楚天卿眼前这尊,可正是一头赤色灵蛟!
这一头蛟蟒的体型,虽比起蜀云仙门里那头虬天灵蛟稍逊一筹,但依旧有着十丈之长,蛟蟒比之身形百丈的天龙,自然不及,但对于楚天卿而言,却已是一尊庞然大物!
要知道蛇莽修成蛟,至少也有着纯元境界的修为。
那头蛟龙吐着信子,发出一阵“嘶嘶”作响,赤红色的蛇瞳,则盯着楚天卿,令得楚天卿不由心底一寒,手心据是汗水。
赤灵蛟,楚天卿曾在一本《蜀云奇录》上有所见闻,书上有言:赤灵蛟,乃龙属,为众鳞虫之长,蛟身十丈,好纯阳龙气,蛟出则兴风作浪,泽野千里,是为恶蛟。
正如书中所云,这赤灵蛟生性残暴,估计是喜好纯阳龙气,所以才会潜游于这片岩浆湖泊,吸食龙气,借此修炼。
而楚天卿这一来可是将七株龙陵仙草尽数摘走,毁去了龙骸,也令得此处的纯阳龙气荡然无存,恐怕这条赤灵蛟的出现,正是因此。
赤灵蛟来意不善,这事情可就有些大条了……
楚天卿咧嘴朝着那赤灵蛟干笑一声,心中暗叹一声不妙,哪敢再做耽搁,当即身形暴掠,欲要逃离这处险境。
赤灵蛟猛地发出一阵嘶吼,陡然从岩浆之中暴掠而起,闪电般地对着转身逃窜的楚天卿噬咬而去。
何谓龙?
力拔山河,铜筋铁骨是为龙。
兴云布雨,施雾腾云是为龙。
飞天遁地,食日吞月是为龙。
傲骨铮铮,威武不屈是为龙。
书中有云,蛇莽百年成蛟,蛟修千年化龙,龙乃四灵之首,九五至尊。
古人又言,水行龙力至强,陆地象力第一,故文士以龙象为尊,武夫以龙象为勇!
纵然天地浩大,但放眼九州,真有天龙在世?
至少千年以来,从未听闻。
蛇修成蛟蟒,少说也有了纯元境界的修为,而蛟蟒变作蛟龙,生以鳞爪,其修为必然要突破墟丹境界,正如那头潜游于丹桥奇景中的虬天灵蛟,修行两千五百年,听仙人说道,才有了如今的修为。
那头墟丹境的虬天灵蛟,想要脱去蛇胎,化为真龙,恐怕也还需要五百年的时间,蛟蟒一入天丹,生四爪,脱胎换骨,是谓真龙。
而真龙一旦晋入到了化神期,则将生出第五爪,这是才可称为天龙。
而眼下匍匐于岩浆当中的,正是一条五爪天龙!
不过这地底岩浆当中,又如何会有一条天龙?
“怪不得这里能长出龙陵仙草,原来是有一具天龙骸骨。”赵懿见之打量着那具庞大的身躯,抚须一笑。
“龙骸?”楚天卿闻言,微微一怔:“难道这是条死龙不成?”
赵懿道:“自古龙蛇走兽求逍遥于天地,若非龙骸,又怎会陨落于此,只可惜这化神期的五爪天龙如此陨落,实属可惜。”
“那依前辈所言,既然是化神期的仙兽遗骸,想必这副骨骸的价值,定然不低。”楚天卿搓了搓手,一脸兴奋。
龙筋凤髓,这可是罕世珍宝,如今能在此陨落一头化神期的天龙,岂不是让楚天卿捡了个大便宜?
“你小子可真是掉钱眼里去了,一身铜臭味。”赵懿一脸无奈,“这是龙骸不假,但这条天龙陨落于此的时间不下万年,遗骸早已是没有丝毫价值了,若非是地底的纯阳灵气极重,恐怕这具龙骸早就成了一捧灰土。”
而就在二人交谈之际,一股热浪便是自洞穴之外扑袭而来,赵懿袖袍一挥,驱散了蒸腾炽热的热浪,赵懿旋即伸手指了指那具天龙的骸骨,说道:“相较于龙骸,龙爪上的那十株龙陵仙草,才是此处最有价值的。”
顺着赵懿独臂指向之处,只见那天龙四爪没入岩浆当中,而最后一爪,则是高高扬起,正是在那扬起的一爪之间,一株株通体赤红的草药,亭亭玉立。
他悉数一数,那生长于龙爪之上的草药,不多不少,正好十株。
此物,应当就是赵懿所说的龙陵仙草。
“没想到这龙陵仙草,竟是生于龙爪之上。”见此一幕,楚天卿依旧不由得面露讶异。
“龙陵仙草乃是至纯至阳的天材地宝,老夫原本也是想着这十株龙陵仙草怎会生长于地底岩浆当中,不过如今看到这具龙骸,我大致也是知晓了其中缘由。”赵懿面色淡然道。
楚天卿对此也没有什么疑惑,他对丹道药典也有些涉猎,龙陵仙草作为天阶灵草,其培育方式不同于寻常灵草灵药,并非是凭借人力便可轻易培养出来的。
龙陵仙草,也正如其名,有龙元阳气滋润,才可生出此等天材地宝,这十株龙陵仙草之所以能长在这地底,恐怕与这具龙骸是脱不了关系。
否则就算地底的纯阳之气精纯,但想要滋润这种天阶灵物,尚且不足。
而龙陵仙草长成一株需要万年,万年之内,对它的滋润不可间断,否则必然将会前功尽弃,一无所获。
地底的岩浆,饱含纯阳灵气,若是孕育出一两株龙陵仙草,尚还可以,但若是要同时孕育出十株,绝无可能。
但若是以一条化神期天龙的血肉骸骨滋润,借助那种至纯至阳的龙元之气,想要孕育出十株龙陵仙草,完全有可能!
“也难怪遥隔地底数千丈的龙池山脉上,也能长出一棵龙元古树……看来还是多亏了条陨落地底的五爪天龙。”楚天卿心中恍然,轻声呢喃了一句。
龙阳灵丹作为五品的天材地宝,对于先天境修士而言,可谓稀罕。
不过那棵龙元古树中能结出一枚龙阳灵丹,自然也是有所缘由,不可能平白无故地产生一颗,如此看来,也是与这具龙骸有所关联了。
“柳莫峰那笑面狐狸,恐怕磕破脑袋也想不到,自己为了一枚五品龙阳灵丹对同门弟子擅下杀手,而这地底之下,却有着十株天阶灵药。”
楚天卿冷笑一声,没想到这一次遭到小人陷害,倒也能让他因祸得福,发现了这地底的至宝。
“那事不宜迟,便将那十株龙陵仙草采下吧。”赵懿面色平静,看了一眼洞口之外那股滔天热浪,说道。
楚天卿望着那个翻腾的岩浆湖泊,则是稍稍皱眉,抿嘴思索片刻。
也许这炽热的岩浆对于修为臻于墟丹境界的赵懿而言,并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可对于楚天卿而言,仅是沾染一点,恐怕就要深陷险境了。
而那十株生长于龙爪之上的龙陵仙草,距离洞口更是足有百丈之远!
忽而,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炽热的温度扑打在楚天卿脸上,感受着那股可怖的温度迎面袭来,楚天卿嘴角抽搐一下,若是淌过这片鬼地方,恐怕他这凡胎肉骨的身躯,是要被烧的连渣都不剩了!
“前辈……这里,真能过去吗?”楚天卿指了指那潭冒着气泡的岩浆湖泊,讪讪干笑道。
“嘿嘿,想要取得这天阶灵草,怎能不冒点风险?”赵懿嘿然一笑,面色玩味。
冒点风险?这明明就是要去送死呐!
楚天卿闻言,嘴角一扯,脸颊上道道汗珠滚落,干笑道:“额……要不前辈将那十株龙陵仙草摘了来,晚辈也就不去白白送死了。”
“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老夫既然已是允诺只取三株,那么剩下七株你要如何来取,可就与老夫无关了。”赵懿伸手抚须,犹有趣味地说道。
说罢,赵懿猛然一挥,一股狂风骤然而起,洞内的温度也是随之下降了几分,岩浆湖泊散发而出的热浪之间,猛然被赵懿一记摆手分作两半。
赵懿飞身一跃,凌空踏步,百丈距离片刻之间便已是近在咫尺,他面容闲适地招了招手,龙爪上的三株龙陵仙草顺势一颤,仿佛是受到了一股巨力的拉扯,直接便是被连根拔起,赵懿袖袍一抖,一股吸力便是从其间爆发而出,三株龙陵仙草皆是在那股吸力的作用下,便是被赵懿收入囊中。
他脚步始终踏着虚空而行,似御风而走,取下三株龙陵仙草,身形便悄然一动,返身而回。
如此一来二去,不过片刻之间,而那三株龙陵仙草,此时此刻也正是被赵懿握在了掌心当中,仙草通体赤红,虽生长于至纯至阳的岩浆湖泊当中,但入手后却又一阵沁凉传来。
就算是与赵懿隔着数米,楚天卿依旧可以感受到那股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的浓郁药香味。
“接下来,就得要靠你自己的能耐了。”赵懿收好龙陵仙草,指了指岩浆湖泊中余下的七株龙陵仙草,淡然一笑。
赵懿表情玩味,显然是在斩杀尸王之前,对于楚天卿那番趾高气昂的态度,很是不满,如今给他逮到机会了,这不就寻机报复来了……
楚天卿微微嘴角抽搐,心中早就是将这老怪物骂了千百遍了,敢情您老四品墟丹的修为,飞渡岩浆湖泊,摘取龙陵仙草,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就不能捎带着将其余七株一并摘下?
楚天卿暗自叹了口气,转眼望向岩浆湖泊之时,面容不由露出几分苦涩,这可不是明摆着要为难他嘛……
“如今老夫已是采下三株龙陵仙草,洞中的纯元之气也是随之削弱不少,恐怕已经难以维持那具龙骸不腐不化了,若是再晚些时间,剩余的七株龙陵仙草,就要随着那具龙骸一并沉入岩浆之底喽。”赵懿指了指那具龙骸,一脸云淡风轻地说道。
楚天卿顺着赵懿手指所指的方向望去,那具龙骸确实如赵懿所说,隐隐有了腐化的迹象,毕竟这具龙骸陨落万年之久,多亏了十株龙陵仙草的阳气才得以保留,二者相依而存,眼下赵懿摘取了其中三株,剩余的七株龙陵仙草,已经是难以维持这具庞大的躯壳不腐不化。
不出三炷香的时间,这七株龙陵仙草,便要随着龙骸一并沉入岩浆当中。
这等天阶灵草,虽药效超凡脱俗,可却如寻常花草一般,脆弱无比,一旦失去了龙骸将其托起,恐怕沉入岩浆的片刻之间,这七株龙陵仙草就会化为乌有。
他瞟了瞟那一潭沸腾的岩浆湖泊,喉咙滚动了一下,咽下一口唾沫,又是看了一眼余下的七株,面露炽热,只是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该不该去冒这个险的问题了,一旦过了三炷香的时间,他先前拼着九死一生才换来的至宝,可就得要湮没于此了。
这到嘴的鸭子,还能让它飞了不成?
“也罢也罢,烂命一条,死就死吧!”
沉默了良久之后,楚天卿轻吐了一口气,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咬着银牙说道。
修为散尽的一年当中,他受尽了何其之多的羞辱,岂能如此便作罢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速度来修炼,恐怕穷极十几年,也难以追赶上那个天资同是不弱的伪君子,但他手里这枚玉符却给了他一丝希望。
自从巧得这枚玉符后,他的修行速度虽谈不上一日千里,但相较以往,可谓是有着极大的提升。
而且之前赵懿也曾说过,这枚玉符已是与楚天卿神意相通,心脉相连,算是阴差阳错地认了楚天卿这个主子,别人想抢都抢不去,故而这枚玉符往后必然能成为一大助力。
玉符散发而出的那种紫色光晕,对于他的修行而言,帮助极大,而且这枚玉符更与寻常的灵宝不同,有着一个玄妙之处,在吞纳了灵气之后,自身也会有所改变,在那次沉丹灵池的修炼之后,楚天卿也隐隐感受到在玉符紫光帮助之下,他的修行速度比起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故而他推测,只要给予这枚玉符足够的灵气,那么到时候有着玉符辅助他修炼,想要做到那传说中的一日千里,并非没有可能。
滴水之恩必还之,一箭之仇必报之。
而眼下,楚天卿想要追上那伪君子柳逸的唯一方法,唯有喂饱这枚玉符。
“拼了!”
楚天卿呼吸急促了些,暗自下定决心,咬着牙道。
楚天卿一手伸入怀中,握了握那枚玉符,低语呢喃了一句:“接下来就得靠你了,否则这煮熟的鸭子,就得飞了。”
这枚玉符灵智可谓不凡,听了楚天卿一席话后,当即散发出一阵温和的紫光,若说是紫光,倒不如说是一团散发着紫楚天卿目光一撇,见到尸王血肉当中,那颗若隐若现的乌黑丹丸,不由得眼前一亮,赶紧快步上前,走至那段被一截为二的尸体跟前。
丹丸看起来不似普通之物,通体乌黑发亮,散发出一阵森寒阴冷的光泽,虽然尸王已是被赵懿的开蜀一剑斩为两段,体内脏腑神识更是被彻底搅烂,但是眼前这枚乌亮发黑的丹丸之上,却是依旧萦绕着些许黑色的雾气。
气体虽细如发丝,但依旧可以感受一股阴寒彻骨的气息从中传出。
“这是……尸王的内丹!”楚天卿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乌黑丹丸,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修士修仙,凡是突破到了纯元境界,便会衍生出一缕纯元之气,伴随着境界的提升,逐渐凝实,一旦突破到了更高一层的墟丹境界,修士体内的纯元之气,便会凝化为一枚内丹,故称墟丹。
修真世界,修仙、修妖、修灵,虽各有不同之处,但毕竟同行修真大道,大同小异,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后,体内便会衍生出这么一颗内丹,修士称之为墟丹,乃至于更高一层的天丹,而妖兽则称之为妖丹。
这具万年不化骨虽属于阴秽邪物,但修行万年,自然也是踏上了修真之道,再加上尸王修为不俗,堪比寻常修士的四品墟丹境界,体内衍生内丹,也属自然。
这是眼下这颗尸丹,却是大的离谱!
楚天卿曾在一部古籍中阅见过关于内丹一说的记载,寻常修士晋入墟丹境界后,体内衍生内丹,不过这衍生的内丹一般都只有指甲盖,珍珠粒大小,随着修为的提升,才会逐渐凝实扩大,到最后结成一枚可以与天地有所感悟的天丹。
可寻常的四品墟丹境修士,如何能凝化出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内丹来?
如此之大的内丹,纵然是比之天丹境界的修士,也犹无不及,可见其中蕴含的能量是何其之大!
楚天卿刚欲将那枚尸丹拾起,却不料那尸体的血肉间却是陡然窜出一阵黑色雾气,欲要将楚天卿包裹其中,楚天卿连忙飞步后退,而那黑雾飘至尸体三丈以外时,便不再前进一丝一毫。
而那枚尸丹则是散发出一阵微弱的乌黑光芒,可见那具被赵懿一截为二,早该断绝生机的尸体,突然发出一阵颤抖,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起来。
“莫非这具不化骨,真是不死不灭?”楚天卿心中猛然一惊,不过碍于那诡异的黑雾,也不敢靠近,反而是退了几步,面色凝重地望着那具万年不化骨。
“死物入土即为安,何必阴魂不散!”
位于楚天卿身后的赵懿见状,则是沉喝一声,大踏一步而出,挥袍拂袖,一道剑气陡然激射而出。
剑气倾泻之间,带着一股猛烈的劲风,窜入黑雾,霎时间那缕氤氲于不化骨之上的诡异黑雾,烟消云散。
而后赵懿手掌凭空一抓,陡然之间,一股吸力自他掌心间爆发而开,在那阵吸力之下,通体乌黑的尸丹发出一阵嗡鸣颤抖,似是在抗拒那股力量,但尸丹毕竟只是一枚无主之物,如何能违逆住天丹修士的意念?
嗡鸣颤抖仅是持续的片刻,那枚尸丹在赵懿掌心的吸力之下,当空掠起,被赵懿握于手中。
“不愧是修行万年的不化妖骨,这枚尸丹之中竟已是衍生出一缕神识了。”赵懿打量着手中的尸丹,感受到一股侵入骨髓的阴寒气息,不由得冷笑道。
尸丹离开尸体片刻之后,那具万年不化骨的尸骸,便是如同被丢如火焰中一般,开始诡异地燃烧起来,转眼间,九尺披甲尸王,只剩下一捧灰土,落于尸洞当中。
而此时此刻,尸穴当中的阴寒煞气,也已是百不存一,空旷的洞穴当中,一具具堆积而成的尸体迅速腐化,皆是化作一捧捧灰土,随风飞洒。
至于那尸穴中央的那一口血池,更是在转眼之间,变作一泉空池。
“这里的养尸大阵,被破了?”楚天卿见到眼前这番景象,不由得微微一愣,挑了挑眉头,自问了一声。
“看来是这枚尸丹,便是整个大阵的阵眼了,如今尸丹被取,养尸大阵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赵懿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尸丹,一边仔细打量,面容古怪地笑道:“只是这枚尸丹,可就不太简单了。”
楚天卿闻言,也是眉头一挑,旋即凑了过来,显然是来了几分兴致,他点了点头,赞同地道:“这枚尸丹与寻常的内丹确实有所不同,如此大小的内丹,恐怕就算是天丹修士,也难以一比。”
赵懿抚着白须,点了点头,目光则不离手中的尸丹,冷笑道:“这枚尸丹,恐怕并非是这具万年不化骨自行凝结出来的。”
“喔?”楚天卿面露讶异之色,继而问道:“若不是不化骨自行凝结,莫非还是让别人塞进去的不成?”
“就知你这小子不解其中缘由。”赵懿闻言,抚须哈哈大笑了一声:“楚小子,你可听说过‘种丹’的说法?”
“种丹?”楚天卿闻言一愣,旋即摇了摇头。
世上种瓜种豆种花种草倒有所听闻,这“种丹”是何等方法,他倒还真是不知道。
赵懿笑道:“所谓‘种丹’,大可算作旁门左道的手段,只是这种手段,对种丹者要求,也是极高,必须要墟丹境界以上的修士,才才可以一试。”
楚天卿抿了抿嘴,听得一知半解,独臂老怪赵懿这话中处处卖关子,只叫他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可赵懿见着楚天卿脸上露出的难色,却是不由得意一笑,不再卖弄玄虚,坦言道:“所谓种丹一事,便可称作为墟丹修士延续性命的手段。”
“延续性命的手段?”楚天卿剑眉一挑,面露疑惑。
自古天道无情,人寿有限,纵然是仙人也不可避免生死轮回,人修仙道,莫不过就是为了寻道得长生罢了,墟丹五百年,天丹三千年,莫非这仙人的大限之后,还能有方法续命不成?
楚天卿心中疑惑,问道:“自古修仙证道者,纵然长生,也难逃生死,就算是化神期的仙人修士,想要与天齐寿,尚且不能做到,何来续命之说?”
“世间万物万灵,都要经历生死轮回,这是大道循环不假。”赵懿闻言,点了点头,却又是摇了摇头,笑道:“只是修真界自古延绵至今,凡人皆向往长生之道,仙人皆追寻永生之法,自然会有些人偏离大道,去走一条羊肠小道,来证长生。”
赵懿独臂把玩着手中的尸丹,嘿然一笑:“依老夫看来,这枚尸丹之主,恐怕并非是这具万年不化骨,而是一位修为臻至天丹的修士,也不知是何等原因,不惜废除仙人金身,也要将天丹植入这具僵尸体内,借此继续修炼,延续寿命。”
楚天卿闻言,深吸一口气,要知道修士修炼到一定程度,体内结成内丹,那么那一枚内丹就相当于修士的修为所在,一旦内丹离体,那么修士的修为也将因此毁于一旦,要将天丹植入一具行尸走肉当中,可见是何其疯狂之举?
赵懿古怪一笑,笑意中却是多了几分赞叹之意,继而说道:“不过不得不说,这位天丹境的高人,修为不低,手段不弱,胆子更是大的惊人,老夫曾在一本古籍当中有所听闻过种丹之法。”
赵懿说道:“而天下诸多旁门之中,便有一种称之为蛊术,蛊术分为千万种,纵然蛊术只能算作是旁门左道,但自古往今,却未曾失传,精通蛊术者也不在少数。”
楚天卿闻言,点了点头,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正如赵懿所言,之前那个笑面狐狸柳莫峰,便是精通用蛊之术,更是能借助丹蛊控制修为不弱于他的妖兽,手段可谓是强横至极。
赵懿见到楚天卿脸上神情复杂,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老夫先前所说的这种丹的手段,便算是蛊术的一种,若要将其分类,眼下这种丹于僵尸体内的手段,应该属于尸蛊的一种。”
“这种丹续命的手段,竟然是一门蛊术?”楚天卿闻言,颇为讶异,脸上可见骇然之色。
赵懿抚须点头,赞叹道:“想要借蛊种丹,也算是极为不易,修士体内的内丹一旦离开体内,片刻间修士便会修为散尽,更别提种丹一说了,不过这位种丹之人,显然是有着通天手段,能将自己一缕神识融入内丹,再种入这具行尸走肉的体内,实属高明!”
修士将神识融入内丹当中,这般做法,就算是诸多手段通天的天丹修士,也难以做到,毕竟天丹衍生神识,可是化神期修士才有的手段!
而这位种丹于尸的修士,则更是手段高明,毕竟这僵尸是以怨气而生,以人血为食,被摒弃于大道之外,不受天地约束,故而其寿命,可谓是能与天地同寿。
如此一番种丹,只要能侥幸成功,那么借助这具不化骨修行千年万年,皆不会有所阻碍,没有寿命大限,也没有天难雷劫,对于修士而言,是何等逆天的做法。
当然想要如此种丹,除了能有通天彻地的强横手段以外,恐怕这位种丹者魄力也是不小。
毕竟种丹一事,古往今来,实属罕闻,天丹离体,能凝聚修为不散的天丹修士能有几人,能将灵魂神识纳入天丹当中的修士,又能有几人?
放眼九州,恐怕也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而且种丹一事,可谓是九死一生,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才能做到,若有丝毫偏差,便只能落得前功皆弃,修为尽毁,天下天丹修士,能有几人敢有这等魄力去做?
毕竟天丹修士虽不能与天齐寿,但也有三千年的漫长寿命,谁会吃饱了撑着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将内丹种入一具尸体当中,重新修炼?
不过这位手段强横,魄力不小,运气也是极佳的修士,如今遇上了楚天卿与赵懿两人,可就算是倒了大霉了,苦心经营万年的计策,却在这朝夕之间,被青衫一剑毁去。
019
楚天卿横下心来,咬牙吐言,他本不是鲁莽之人,既然想要冒着般风险,自然有其道理所在。
眼下楚天卿有着玉符这件至强的宝贝,若是能将其喂饱,没准以后这枚玉符还有机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可这没玉符明摆着就是个无底洞,寻常的灵草灵药,给它塞牙恐怕都还不够。
而他眼前可就明晃晃地摆着七株天阶的稀罕灵药,若是冒不起这个险,还修什么仙?干脆卷铺盖回江南道上,重新做他的老本行,当个风花雪月的公子哥,了了此生得了。
只是当年离家之时夸下的海口,如今这样回去,岂不是搬起石头在自己的叫,让人笑话吗?
况且还有那个在九州大会之上阴算于他的伪君子柳逸,别的皆是无所谓,但这柳逸,必须由他踩在脚底下!
他楚天卿本就是个小心眼,平生最是看不惯恩将仇报的伪君子。
修为散尽的一年当中,他受尽了何其之多的羞辱,岂能如此便作罢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速度来修炼,恐怕穷极十几年,也难以追赶上那个天资同是不弱的伪君子,但他手里这枚玉符却给了他一丝希望。
自从巧得这枚玉符后,他的修行速度虽谈不上一日千里,但相较以往,可谓是有着极大的提升。
而且之前赵懿也曾说过,这枚玉符已是与楚天卿神意相通,心脉相连,算是阴差阳错地认了楚天卿这个主子,别人想抢都抢不去,故而这枚玉符往后必然能成为一大助力。
玉符散发而出的那种紫色光晕,对于他的修行而言,帮助极大,而且这枚玉符更与寻常的灵宝不同,有着一个玄妙之处,在吞纳了灵气之后,自身也会有所改变,在那次沉丹灵池的修炼之后,楚天卿也隐隐感受到在玉符紫光帮助之下,他的修行速度比起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故而他推测,只要给予这枚玉符足够的灵气,那么到时候有着玉符辅助他修炼,想要做到那传说中的一日千里,并非没有可能。
滴水之恩必还之,一箭之仇必报之。
而眼下,楚天卿想要追上那伪君子柳逸的唯一方法,唯有喂饱这枚玉符。
“拼了!”
楚天卿呼吸急促了些,暗自下定决心,咬着牙道。
楚天卿一手伸入怀中,握了握那枚玉符,低语呢喃了一句:“接下来就得靠你了,否则这煮熟的鸭子,就得飞了。”
这枚玉符灵智可谓不凡,听了楚天卿一席话后,当即散发出一阵温和的紫光,若说是紫光,倒不如说是一团散发着紫色光晕的雾气,来得更为贴切。
玉符吞云吐雾,片刻之间,一团薄薄的紫色雾气便是将楚天卿整个人包裹在了里面,一股清凉之意陡然传来,令得楚天卿心神一振。
“好一件宝贝,有些意思。”赵懿见那紫雾,面露笑意,赞叹了一句。
楚天卿丝毫不理会赵懿这般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是见那紫雾,咧嘴一笑,手握玉符,手指摩挲着玉符光滑的表面,自语喃喃道:“关键时刻,还是你有些用处。”
而后楚天卿抬眼望向那剩余七株龙陵仙草,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反倒是出奇的平静,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更是流露出一抹与这般年龄极为不符的坚毅神色。
赵懿见到这副神情的楚天卿,愣了愣,旋即点头赞叹了一句,这小子果然是不同常人,小小年纪便能有着如此坚毅心性,实属罕见。
“看来蜀云仙门,是捡到宝了。”
赵懿抚须一笑,面露欣慰之色,倘若是待会楚天卿实在难以抵挡岩浆的温度,他也必然会出手相救。
赵懿惜才,这是六百年前人尽皆知之事,纵然他赵懿一生杀伐,杀人千千万万,除了那些无牵无挂的求死之人,不曾毁去一株良材栋梁,先前要让楚天卿自行采摘龙陵仙草,原因无非三点。
第一点自然是对于楚天卿先前的态度有些不满,小施惩戒,不过这一点仅是占了缘由了一小部分。
第二点则是对于那枚玉符心生好奇,饶是赵懿这般定力,也依旧很像见识一下这枚玉符的神妙之处。
而这第三点,才是让赵懿决定如此做的真正原因。
这一片龙池山脉地底,常年封闭,又被诸多修为不低的修士在此设下七七四十九重困仙大阵,地心的纯阳之气积蓄三百余年,不曾外泄,对于修士而言,虽有着致命威胁,但是却有着洗筋伐髓的奇效,若是楚天卿能熬的过去,对于往后的修行,必然有着不小的裨益。
况且赵懿性子虽是古怪了些,但也还没有让楚天卿身陷死境的地步,一旦稍有差错,他便会护住楚天卿。
就算赵懿如今已没有了当年天丹剑仙的绝世风采,但毕竟也有着四品墟丹的修为,这岩浆如何致命,那也只是针对于那些凡胎未脱的修士。滚烫的岩浆就算是浇淋在他身上,对于修炼出金刚体魄的赵懿而言,与洗个温腾的热水澡,也然无异。
想要在岩浆当中救人,虽说并非何等轻松,然他赵懿真想要护住楚天卿,也并非什么难事。
他倒想要看看,这名蜀云仙门的亲传弟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楚天卿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呼出,面色稍显凝重,一步步走向洞口,剧烈而炽热的风声,从楚天卿耳边刮过,他的心跳急剧加快,直至走到了岩浆湖泊的边缘,他的心脏骤然高高悬起,好似要吊到了嗓子眼上。
走到了岩浆湖泊的边缘,楚天卿面色愈发凝重,他只觉得身体好似被压了千斤重物一般,本想借着先天体魄与灵气,纵然是御风而行十丈的距离,也聊胜于无,可在眼前这片岩浆湖泊当中,所能动用的灵气,十不存一。
“这岩浆有古怪!”
楚天卿心中一声咯噔,他回首望了一眼身后的赵懿,只见后者面容有些古怪,对着楚天卿淡然一笑,独臂抚着银须,犹有趣味地看着楚天卿。
楚天卿咬了咬牙,四处张望,这才发现那七株龙陵仙草的四周,竟是有着一股无形的吸力,不断吸纳着周遭的灵气,如此一来,楚天卿也算是摸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己所能调动的灵气,十不存一的原因,竟是在于这七株龙陵仙草,也难怪方才独臂老怪赵懿并未隔空取物,摘下龙陵仙草,反倒是不免费力走至龙陵仙草附近,才将其采摘而下。
“天阶灵草果真不同凡物。”楚天卿喉口滚了滚,对于那七株龙陵仙草,他眼中依旧是流露出炽热之色,只是这抹炽热色彩之下,难掩去一丝凝重的神情。
原本想要渡过这片岩浆湖泊已是极为不易,眼下能调用的灵气可谓百不存一,莫非他要淌过此处不成?
不过楚天卿米面色依旧坚毅,未见丝毫胆怯,既然不可投机取巧,那么就算是游,也要游过去,这七株龙陵仙草,他楚天卿,势在必得!
楚天卿毫不犹豫,一脚踏出,直接迈入岩浆当中,一股炽热的温度油然而生,就算是有着玉符的紫雾护体,也难以全部抵消,热浪自楚天卿迈入样岩浆的脚掌传遍全身,他额头之上,已然可见一颗颗豆粒大小的汗珠泛出,自脸颊上滚落而下。
“嘶……”
楚天卿感受到那股可怖的温度,倒吸一口凉气,面色愈发难看了起来,他紧紧握住手中那枚玉符,一缕缕紫色的雾气附着在他衣襟之上,将那炽热的岩浆与他隔绝而开。
楚天卿下意识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符,好在是有这没玉符护身,否则跳入这岩浆中,与自杀无异。
他紧咬着银牙,竭力调动着身体内的一丝丝灵气,艰难地在运转而起,这才使得他淌入岩浆后,身形不会淹没于岩浆之中。
不过他毕竟只是先天修为,再加上龙陵仙草的吸食灵气的玄妙之处,他所可以调动的天地灵气,不余十分之一,故而仅是迈入岩浆几步之后,滚烫的岩浆已然淹没至他腰间。
炽热的温度带来彻骨的疼痛,此时此刻的楚天卿,已是疼的无以复加,但他的脸庞之上,却依旧浮现出那抹宁折不屈的坚毅神色。
“这小子年岁虽小,却能有如此心性,委实不易。”饶是如赵懿这般定力,见状也不由得一声赞叹。
凡人修真,修仙修道更修心,若是心性不佳,纵然是天赋再如何卓越,也难以在大道之上行走多远,故而修士的心性,极为重要。
而像楚天卿这般心性坚毅之人,赵懿虽说也是见过不少,不过能在如此年岁,便有这般心性的修士,他所见过的,恐怕就只有楚天卿一人了。
兴许赵懿的眼光没错,蜀云仙门,这回可算是捡到了一块璞玉,只要细心雕琢,将来在大道上所行的高度,必然不会太低。
赵懿点头呢喃一声:“这小子心性不错,既是璞玉,尚需雕琢,若往后有机会,老夫倒也不介意指点一二。”
时间飞逝,赵懿所说三炷香的时间,已过大半,那具长达百尺的龙骸,逐渐腐化,皮肉已是相继糜烂可见其中森森白骨。
而这两柱香的时间内,楚天卿凭借玉符的神通,也是在岩浆湖泊内行走将近百丈距离。
对于修士而言,百丈距离本是在数息之内便可轻易到达,可这一潭岩浆湖泊,却是奇异至极,将楚天卿体内的灵气压制得十不存一,故而这百丈距离,就如同趟过泥池,尤为不易。
楚天卿满脸皆是汗水,身上的衣物早已是被一遍遍浸得湿透,由在高温之下,一遍遍干燥如常,而他的皮肤,更是赤红无比,一股强烈的痛楚传遍他全身各处,宛若刀割,宛若针刺。
楚天卿依旧咬牙前行,面色有些难看,但那一双深邃的丹凤眸子里,却透露出一股坚毅之色,他抬眸望了一眼生长于龙爪上的龙陵仙草。
只差最后十丈。
他毅然握住那枚玉符,强忍住那股常人难以承受的炽热温度,浑身上下皆有着一股虚脱的感觉,不过眼下那七株龙陵仙草,已是近在咫尺之间。
那股自龙陵仙草中散发而出的药香也愈发浓郁,楚天卿伸手擦去脸颊上的汗水,深吸了一口饱含药香的炽热空气。
楚天卿手中的玉符,仿佛也是感受到那股源于龙陵仙草的浓郁气息,玉符上散发而出的紫雾越发浓郁,紫雾中传出一股清凉的气息,让得楚天卿精神为之一振。
又是半柱香的时间,楚天卿身形猛然一跃,体内灵气飞速运转,这是他一路趟着岩浆而来,体内保留的一股灵气,而此时此刻,正是发挥了作用。
而后只听得嗖的一声,楚天卿身形倏然跃出岩浆湖泊,脚掌凌空一踏,借风而行,身法若诡蛇游于山林,几个盘旋后便是绕上那具巨大的龙骸。
跃上龙骸后,楚天卿身形稍稍一顿,一股乏力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一路趟着岩浆而来,对于楚天卿的体力而言,已是消耗到了极致。
他抬眸看了一眼那只被高举而起的龙爪,眼角余光瞥见了龙爪之上亭亭玉立的七株龙陵仙草,这才嘴角一咧,释然一笑。
楚天卿并未急于采摘那七株龙陵仙草,反而是深吸了几口气,稍稍调整着体内灵气的运转,约莫十个瞬息之后,他长长呼出一口气,脸色稍稍好看了起来。
楚天卿还有足足半柱香的时间,来采摘那余下七株龙陵仙草,故而时间还是非常充裕。
也不知为何,趟过岩浆之后,楚天卿浑身上下皆是有着一种清爽之感,七窍百骸,舒泰无比,骨骼发出一阵噼啪作响之声,他踏着龙骸,信步朝着那只高举而起的龙爪攀走而去,此时此刻,身体仿佛轻盈了不少,这一点令得楚天卿心中微怔。
“莫非这一池滚烫的岩浆,对于修士而言,还有脱胎换骨的奇效?”
楚天卿回首望了一眼一路趟过的岩浆湖泊,以及那岸边的独臂赵懿,赵懿只是抚须一笑,笑而不语。
“看来先前是错怪这位老前辈了。”
楚天卿咧嘴一笑,易经伐髓之后,他整具身体皆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楚天卿也不做停滞,脚掌猛然一踏,几个兔起鹘落,便是跃上了那只高举的龙爪。
龙爪摊开,纵横足有二十余尺,可谓宽大。
远观而望,他并没觉得这只龙爪如何之大,可如今近在咫尺,却让楚天卿心中惊叹,光是一爪便有如此二十余尺,若是这条天龙尚未陨落,全盛之时,只要龙爪一挥,恐怕便有着开山裂地之威能。
如此通天彻地的天龙陨落龙池山脉,委实可惜。
感慨之余,楚天卿哪会耽搁时间,当即伸手,欲要采摘龙爪之上的龙陵仙草,可不论他如何用力,那一株龙陵仙草,却是丝毫不动,死死扎根于龙爪之上。
“天阶草药都是铁打的吗?”楚天卿用力一扯,却好似没有丝毫作用,反倒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他心中不由得暗自嘀咕了一声。
也不知道方才赵懿那老家伙,是如何做到对龙陵仙草招手即来……这东西看似柔软,实则坚韧无比,当真能摘得下来?
楚天卿思索之余,被他握于手中的玉符,则是陡然一颤,将围绕在楚天卿周身的紫雾收敛而起,随后发出一阵紫色光芒。
那七株龙陵仙草被那股紫色光芒包围其中,竟是无风摇曳。
而后只听闻“咔嚓”一声,那龙爪的骨骼竟是在紫光照耀之下,寸寸崩碎,楚天卿急忙大退一步,七株龙陵仙草则是在氤氲的紫光中,上下飘忽,被连根拔起。
楚天卿心中惊叹,这枚玉符真可谓是神通广大,炼丹制药,驱毒取物,好似样样皆可。
楚天卿招了招手,那枚玉符便是顺势落于楚天卿掌心当中,而那七株龙陵仙草,也是落于楚天卿手中。
龙陵仙草方才入手,一股沁凉之感,便是传入楚天卿掌心,楚天卿心中一喜,深吸一口气,嗅着一股饱含灵气的浓郁药香,精神为之大振。
龙陵仙草属于至纯至阳的灵药,可入手却是清凉无比,委实玄妙。
他袖袍一抖,便是自储物锦囊中取出青玉颈瓶,将七株龙陵仙草,尽数装入其中,再将青玉颈瓶藏好,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脚步一踏,身形跃然,便是打算原路折回。
三炷香的时间虽还未到,但十株龙陵仙草尽数被采摘后,那具龙骸便失去纯阳灵气的滋养,迅速腐化,转眼间便是化为森森白骨。
“咔嚓!”
如此还不作罢,就在龙骸化作白骨的一瞬,骨骼断裂的声音,便是传入楚天卿耳中,龙骸白骨之上,一丝裂纹悄然出现。
裂纹以一种极为惊人的速度迅速扩散,以裂纹为中心,龙骸巨大的骨架,寸寸崩裂而开,破碎之处,好似风化一般,化为一捧尘土,四散殆尽。
楚天卿猛然一惊,心中暗叹一声不妙,心念悄然一动,便是提起体内灵气,运转游蛇诡云步,脚掌对着地面一踏,身形便是飞掠而出。
采下七株龙陵仙草之后,那种对于灵气的压制,也是荡然无存,楚天卿身体轻盈,此时再用身法前行,更是得心应手。
他身形掠走,御风而行,足足掠出三十丈的距离,见到一处自岩浆湖泊中突兀而起的巨岩,这才身形一顿,落脚于巨岩之上,驻足而望。
当那具长达百丈的巨大龙骸,尽数风化殆尽之时,整片岩浆湖泊,竟是诡异的翻腾了起来。
楚天卿见之,眉头紧锁,纵是在这般高温的环境之下,心中依旧泛起一阵寒意,他目光紧锁龙骸消失之处,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缓缓浮出岩浆湖面。
“这是……”楚天卿剑眉紧锁,看着那道浮出水面的黑影,心中猛然一惊,面露迟疑之色,一股要逃离此处的冲动,自心底油然而生。
“莫要逗留,快回来。”而此时此刻,距离楚天卿百丈之外的洞穴尽头,赵懿也是眉头紧蹙而起,连忙对着楚天卿大喝道。
楚天卿身体欲动,下方沸腾的岩浆湖泊之中,便是轰然响起一阵闷响,无数炽热的岩浆在这一瞬间,猛然暴射。
于此同是,一阵尖利的嘶鸣声陡然传出,响彻整个熔岩洞穴,楚天卿愣了愣神,而后感受到周身地动山摇,整个洞穴皆是在颤动着。
在漫天熔岩飞洒之间,一道巨大的黑影,便是浮出岩浆,一个巨大的头颅映入眼帘。
这头巨大的怪物生有蛇身,蛇瞳,只是露出半截身子,却足有七丈长短,通体赤红,可见身体上鳞甲开合,一眼看去,好似一头庞大的赤蛇。
可若是仔细看去,才可那颗赤色头颅之上,有着俩个兽角突兀而出,一双灯笼大小的眼眸中,似有光华闪烁,可见灵智不俗。
“竟是一头赤灵蛟!”
楚天卿看着那头庞然大物,深吸一口气,一脸错愕,不禁惊呼出声。
蛇生龙鳞龙角,不见龙爪,是为蛟。
而楚天卿眼前这尊,可正是一头赤色灵蛟!
这一头蛟蟒的体型,虽比起蜀云仙门里那头虬天灵蛟稍逊一筹,但依旧有着十丈之长,蛟蟒比之身形百丈的天龙,自然不及,但对于楚天卿而言,却已是一尊庞然大物!
要知道蛇莽修成蛟,至少也有着纯元境界的修为。
那头蛟龙吐着信子,发出一阵“嘶嘶”作响,赤红色的蛇瞳,则盯着楚天卿,令得楚天卿不由心底一寒,手心据是汗水。
赤灵蛟,楚天卿曾在一本《蜀云奇录》上有所见闻,书上有言:赤灵蛟,乃龙属,为众鳞虫之长,蛟身十丈,好纯阳龙气,蛟出则兴风作浪,泽野千里,是为恶蛟。
正如书中所云,这赤灵蛟生性残暴,估计是喜好纯阳龙气,所以才会潜游于这片岩浆湖泊,吸食龙气,借此修炼。
而楚天卿这一来可是将七株龙陵仙草尽数摘走,毁去了龙骸,也令得此处的纯阳龙气荡然无存,恐怕这条赤灵蛟的出现,正是因此。
赤灵蛟来意不善,这事情可就有些大条了……
楚天卿咧嘴朝着那赤灵蛟干笑一声,心中暗叹一声不妙,哪敢再做耽搁,当即身形暴掠,欲要逃离这处险境。
赤灵蛟猛地发出一阵嘶吼,陡然从岩浆之中暴掠而起,闪电般地对着转身逃窜的楚天卿噬咬而去。
第八十二章妖灵噬主
赤灵蛟自岩浆中陡然冲出,搅得岩浆湖泊一阵翻腾,御风半空当中的楚天卿紧紧咬牙,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路行至地底,经历生死,原本采下那七株龙陵仙草,便也算是收获颇丰,能离开这不毛之地,可如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可就让楚天卿有些措手不及了。
蛟龙腾空而起,速度极快,比之楚天卿的游蛇诡云步,更是快上了不少,楚天卿御风踏步,飞掠而行,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头追杀他的赤灵蛟,心脏仿佛是悬在了喉口。
若死在了这不毛之地,成了赤灵蛟的腹中之食,那楚天卿可真得跳脚骂娘了。
而就在此时,楚天卿手中的玉符则是爆发出一股耀眼的光芒,一股阻力凭空而现,令得楚天卿身形骤然停止,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楚天卿瞳孔猛然一缩。
如此关键的时刻,竟是整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在纯元修为的赤灵蛟扑杀之下停下,与自杀何异?
可楚天卿无论如何挣扎,身体却是悬浮半空,仿佛是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舒服,不得动弹,眼看着那头朝着自己扑杀而来的蛟龙,楚天卿眉头紧锁。
“老子真他娘的要英年早逝了!”小命不保在即,楚天卿哪还顾及儒雅措辞,当即破口吐出一句脏言。
没想到几番风雨他楚天卿都是大难不死,如今这是要被玉符坑死了?
而在楚天卿百丈之后,赵懿也是神色一怔,飞步踏出,片刻之间,便是出现在了楚天卿身后十丈,不过并未直接将那头赤灵蛟拦截而下,反而是隐去自身的修为气息,身形凌于虚空,驻足而望。
凭借着天丹修士的敏锐感知,赵懿只觉得这件事情颇有蹊跷,不过那种感觉,纵然是活了十几个甲子的赵懿,也难以说清。
赵懿双眸微微眯起,只觉得那种奇异的感觉,正是源自眼前这个年岁不到二十的年轻小伙身上。
而此刻,身形悬浮于半空的楚天卿只觉得一股无以复加的疼痛感自脑中传出,他手中的玉符也是在此刻爆发出一阵璀璨的光芒。
紫光乍现,令那头赤灵蛟庞大的身形为之轻微一抖,停下前冲的趋势,凌空盘立,一双灯笼大小的蛇瞳微眯而起,蛇信轻吐,盯着那团紫色的光晕,有些恍然,不敢上前。
也正是那在紫光乍现的一瞬间,藏于楚天卿怀中的那个青玉颈瓶便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整个爆裂而开,青玉颈瓶当中的七株龙陵仙草,自楚天卿身上飘掠而出,化作一道赤色的流光,窜入他掌间的玉符。
七株龙陵仙草在这一瞬尽数化为一捧灰土。
而玉符上散发而出的紫色光芒更是强盛了一分,不过光芒消瞬即逝,只是此次光芒并未被收敛回玉符当中,反而是以一种人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嗖的一下窜进了楚天卿体内。
楚天卿只觉得浑身泛起一阵无力,双眼当中,则是有着一股酸辣刺痛之感,痛的楚天卿猛然闭上双眼。
也正是他双眼闭上的一瞬,身上那一股乏力疲惫的感觉,顿时达到了极点,脑内传来一阵晕厥之感,恍惚之间,那团窜入楚天卿体内的紫色光芒,当即一闪,顺着他的七窍百骸,直接冲向他脑中识海。
这一幕,与当时在沉丹灵池之上,如出一辙。
楚天卿只觉得脑袋无以复加的疼痛,识海泥丸宫中,玉阙似乎是要被某股力量撑破,那股力量的源头,正是一团若隐若现的紫色光晕。
紫色的光芒占据楚天卿玉阙的一瞬,便是化为一团雾气,楚天卿神识内视,可见雾气呈现紫金色,顺着他的经脉百窍,流散至全身各处。
楚天卿面色逐渐转为平静,双眸徐徐睁开。
双眸间,是一抹淡金色!
睁开紫金瞳孔的楚天卿,面色异常平静,一股无形的气势,自他周身弥漫而开,那头赤灵蛟与他那紫金色的双眸对视一眼,蛇瞳猛然收缩,身形后退百步,半身重新没入岩浆当中,蛇瞳当中,可见一抹畏惧之色。
楚天卿朝着赤灵蛟招了招手,语气平淡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赤灵蛟庞大的身体骤然僵硬,灯笼般大的猩红蛇瞳,泛着许些惊恐地盯着面前的白衣人。
楚天卿吐出的那两个字,却好似有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沉稳平静地声音方才落定,那头赤灵蛟有些精神恍惚,便是游至了楚天卿身前,蛇信轻吐,嘶嘶作响。
楚天卿伸出一只手,紫金色的瞳孔中传来一股莫名的威压,那头赤灵蛟不敢与之对视,见到眼前这白衣人伸手,便是低着巨大的脑袋,轻轻抵在了楚天卿的手掌上。
楚天卿手掌拍了拍那颗巨大的头颅,赤灵蛟便是身体盘旋,十丈之长的躯体,匍匐在了楚天卿脚下。
这简直,就是驯服了蛟龙!
赵懿见到这里,面色凝重,只觉得心底有些发寒,这已是他第二次感受到这种感觉了,第一次是见到尸丹中那位修为臻于天丹的修士残魂,第二次,正是看到了眼前这名修为不过先天境界的楚天卿!
楚天卿轻抚着赤灵蛟的头颅,回首一撇,目光淡然,不见丝毫感情,甚至可谓眼神冷冽。
赵懿见到那双紫金色的瞳孔,眼角余光又瞥了一眼楚天卿手中那块黯然失色的玉符,心中猛地一怔,满目了然。
“妖灵噬主?”
赵懿面色极其凝重,没想到这小子的玉符竟然趁着先前楚天卿逃命时的空档,一举吞噬了七株龙陵仙草的药力,是打算要噬主夺舍了!
妖兽心性狡诈,没想到肉身已死,仅凭这一缕神识魂魄,也能占据楚天卿肉身,欲要夺舍这具躯体……
“好一个阴险之辈!”赵懿冷呵一声,脚踏虚空,径直朝着楚天卿冲掠而去。
“聒噪。”眼开紫金的楚天卿,见之冷哼一声,面色平静如常,手掌一挥,那头匍匐于他脚下的赤灵蛟便是身形猛然一颤。
“嘶…”
赤灵蛟的蛇信吞吐,猩红的双眸间杀意凛然,它仰头发出尖锐的嘶鸣,巨大的瞳孔中,充斥着一抹猩红,巨口开合,一团团炽热的岩浆自他口中喷涌而出,朝着赵懿暴掠而去。
“嘁。”
赵懿见那铺天盖地而来的岩浆,面露不屑之色,丝毫不去理会,仅是袖袍一挥,便是骤然刮起一阵狂风,漫天岩浆火雨,被这一袖尽数拂去。
望着自己吐出的火焰被轻而易举地化解,那头赤灵蛟眼中露出一抹震惊之色,不过立即回过神,十余丈的庞大躯体,便是朝着赵懿猛冲而来,巨口一张,势要将这独臂老人,绞杀于蛟口之下。
可是赤灵蛟纵然强悍,也只有纯元境的实力,哪可敌得过墟丹四品的赵懿?
赵懿独臂一挥,便是一道道剑气倾泻而出,剑气激射在赤灵蛟的身体之上,顿时,庞大的劲气,居然是将赤灵蛟身体表面上的一些火红鳞片砸得轰然爆裂开来,而后,在这股强劲的力道作用之下,赤灵蛟的身体,也是被狠狠咂进了岩浆湖泊当中。
赵懿身形不做丝毫滞留,化作一道流影急急冲向楚天卿。
“妖灵也敢噬主?给老夫出来!”
赵懿凌空踱步而出,当即沉喝一声,独臂一挥,五指一钩成爪,飞掠至楚天卿跟前,一股磅礴的吸力陡然自他掌心间爆发而出。
被玉符控制后的楚天卿,见之面露迟疑,但也正是这迟疑的一瞬间,那股强劲的吸力,便是对着他照面而来,一道紫金色的气体,便是在这股吸力之下,自他七窍之间,被渐渐拉扯而出。
“区区天丹修士,也敢坏本座的大事?”
锐利的紫金色眼瞳中,似是掠过一抹极端轻蔑之色,面色异样的平静,启唇出声,而后一股磅礴无匹的气机,便是自楚天卿体内蔓延而出,气机猛然爆发出一股劲气,将赵懿震开百步有余。
“好狠的畜生。”赵懿被震退百步,墟丹境界体内雄浑的灵气,却是翻涌不止,片刻调息之后,才将体内紊乱的气机稳了下来。
他不知这枚玉符是为何物,纵然只余下一缕神识精魄,也能有如此威能,而且方才那简简单单地一击,纵然是天丹修士在他眼前,也难以做到如此地步!
“你竟是何方神圣?”赵懿面色凝重,沉声问道,“既然是已死之物,凭借玉符栖身,何必夺舍活人身体,祸害他人?”
楚天卿并未开口,只是用那一双紫金色的锐利双眸望着赵懿,满目轻蔑,一阵雄浑的声音却在此时,凭空兀自传来:“本座是何人,与你这区区天丹,又有何干?念你相赠七株龙陵仙草,速速离去,今日你这无礼之举,本座便既往不咎。”
“哼,好大的口气。”赵懿冷哼一声,猛然握拳,一股磅礴无匹的剑意,自他体内激荡而出,剑意纵横,铺天盖地。
赵懿道:“此子乃是老夫门下弟子,如若再不现身,老夫也不介意毁你妖灵,叫你彻底灰飞烟灭!”
那纵横交织的剑意,凝成一线,在赵懿身前,一柄灵气所化的三尺长锋,悄然凝现,剑意倾注,令得那柄长锋愈发凝实。
剑上,青光乍现,惶惶耀眼!
第八十五章福祸相依
“喔?”
听闻赵懿所言,楚天卿稍作一愣,旋即眉头扬起,面露疑惑之色,问道:“莫非这失了玉符,还是件好事不成?”
楚天卿心中疑惑,失了如此至宝,怎还变成了一桩好事?
“若长期来看,算不得一桩好事,但若只看眼前,却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事。”赵懿抚须道:
“原本这龙陵仙草,乃是世间罕有的天阶灵物,墟丹境界之下的修士,皆不可服用,否则轻之筋脉寸断,成为废人,重则被灵气撑得爆体而亡。”
楚天卿闻言,眉头微皱,先前那七株龙陵仙草,尽数被玉符中的妖灵吞噬,此时此刻,不正在自己体内嘛!
赵懿道:“不过也得多亏妖灵将其吞噬,带入你的体内,此时虽然你体内的龙陵仙草,药力百不存一,但这种万年才可生出一株的天阶草药,蕴含的灵气何其雄浑,大可助你境界一日千里。”
楚天卿眼前一亮:“龙陵仙草的药力,莫非还有余留?”
赵懿点头,指了指楚天卿:“龙陵仙草的药力,此时正沉积于你体内,只需激发药力,便可化为自身修为,总之助你突破先天中期,尚且足矣,还能借此将修仙的根基稳固,乃是一桩不可多得的造化。”
楚天卿来了兴致,赶忙问道:“要如何激发龙陵仙草的药力?”
赵懿笑而不语,随即伸出一指,点在了楚天卿眉心上,只可见一缕青光乍现,在楚天卿眉宇间的那一点青紫印记,也随之发出共鸣。
光芒消瞬即逝,一缕青色的灵气仅是一闪,就掠入楚天卿体内,顺着筋脉,涌向他的丹田,楚天卿先是一愣,当回过神来之时,只觉得身体有些异样。
一股炽热的温度,自他腹中升腾而起,好似烈火灼烧,令他眉头猛然一皱,灼烧之感伴着一股剧烈的痛楚,随之而来,令得楚天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楚天卿忙问道。
“老夫已将你体内的沉积的药力激发,至于能吸纳几分,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赵懿转眼一脸肃然,说道:“莫要耽搁时间,还不快入定炼化灵药!”
楚天卿闻言,也不多言,当即盘膝而坐,眼帘低垂,双手置于小腹前方,结以一道印法,于此同时,在他体内的九株紫阳金莲,也为之摇曳起来,贪婪地吸食着一股股磅礴的灵气。
楚天卿口中默念着紫阳灵诀的口诀,神识内视,心念沉浸于灵海当中,只可见一缕缕赤红之色的灵气,在他丹田灵海中,不断升腾而起,又在紫阳灵诀的作用下,被楚天卿一丝一缕地炼化殆尽。
这些赤红灵气,正是龙陵仙草余留沉积的残羹剩肴,虽说龙陵仙草余留的药力百不存一,但这龙陵仙草毕竟属天阶灵药,举世罕有,不可多得,故而这七株龙陵仙草百中余一的残羹,已然算是极为不弱。
龙陵仙草百里余一的药力,堪比五品金丹!
楚天卿心中炽热,先前一枚六品蕴灵丹,因为对阵柳莫峰,被平白无故地浪费了,对此他可是深感心痛,如今又有堪比五品金丹的药力助他修行,可谓福祸相依。
只是七株龙陵仙草,毕竟属天阶灵药,药力何其雄浑,楚天卿想要将其炼化,实属不易,那股残余的药力被赵懿激发之后,宛若烈火燃起,烧的楚天卿丹田一阵彻骨的痛楚。
约莫三刻钟的光景后,楚天卿方才徐徐睁开双眸,此时此刻,他已然满头大汗,心中暗叹一句,这龙陵仙草,果真不俗。
紫阳灵诀品阶不低,少说也能入天阶之流,平日里吸纳天地灵气,何等霸道,那种速度足以令寻常修士望尘莫及。但怎奈龙陵仙草乃属天阶灵药,药力雄厚,楚天卿借助紫阳灵诀,拼命炼化,也只得将龙陵仙草余下的药力,炼化十之七八,余下两成,则在炼化之余流失一空。
如此罕有的灵药,就这样流失了,叫他如何能不心疼?
倒是一旁观望的独臂老怪赵懿面露讶异,惊叹出声:“没想到你小子竟还有如此手段,原本老夫以为,你能将这股药力中的十之五六炼化,已是极致,没想到竟是能炼化八成之数。”
“不过小施手段,前辈谬赞了。”楚天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淡然道。
赵懿则是面色有些古怪,笑道:“你可觉得,此刻体内有何不同?”
楚天卿闻言,不由微怔,当即心念一动,神识内敛,内视体内。当他内视丹田灵海之际,则是不由一惊,此时他的灵海当中,相较于之前,竟是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灵海相比之前足足大了一圈,整片灵海当中,弥漫着一股金色的体气,很是惹眼,气体萦绕着九株金莲,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开始旋转起来。
整片灵海,以那九株金莲为中心,恍若一个漩涡,搅动着他灵海内的金色灵气,灵气相较于先前,更加凝实,隐隐之间,则是散发出璀璨的光晕,很是耀眼。
楚天卿面露惊骇,只觉得一种神清气爽之感,遍布全身,他此时的境界,好似是抵在了一层薄膜之上,欲要突破。
这种感觉,楚天卿曾经有过,正是当年他突破到先天境中期的感觉!
“莫非是要突破了?”
楚天卿面色欣喜,这种突破与寻常修士的境界突破,有所不同,是让灵气堆积,借此提升修为,厚积薄发,水到渠成,这种突破的方式,对于修士修炼,大有裨益。
这种水到渠成的突破方式,可以使得修士根基稳固,灵气不会虚浮,也是楚天卿在经历过九州大会之后,才悟到的心得,加以试用,没想到现在竟是隐隐有了突破之势!
不过这也难怪,先前蜀云大会之后,他再沉丹灵池内修炼七天,在那种精纯灵气的灌输之下,修炼速度一日千里,以他的修为,想要强硬突破到先天境中期,已是足够,如今又将龙陵仙草残余的药力炼化,修为攀升,也在情理当中。
楚天卿并未运转体内灵气,但他灵海当中的灵气,却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剧烈变化着,好似潮浪迭起,翻腾不止,而他的修为,也在此刻直冲顶峰,好似抵在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之上。
楚天卿的灵海也是急剧变化起来,陡地,他体内翻腾迭起的灵气,骤然平静,一股舒泰之感,也在此刻自丹田中涌起,传遍了楚天卿的七窍百骸。
他浑身上下,宛若脱胎换骨,变得轻盈不少。
“突破了!”楚天卿感受到体内翻天覆地的变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身体骨骼发出一阵噼啪作响,比之先天境初期,更为坚韧。
这种修为攀升的感觉很是微妙,却有着一种不言而喻的舒爽之感,朝夕之间,修为突飞猛进,以这种水到渠成的方法,所获得的境界突破,乃属上乘手段!
“不错。”楚天卿握了握拳,只觉得除去灵海中的变化,肉身与之前,也有着云壤之分。
这种久违的充盈之感,已是一年有余未曾感受到了!如今境界重新回到先天境中期,楚天卿浑身上下,可谓一阵舒泰,心境也是为之开明不少。
“楚小子,你这突破方式,倒是有些意思。”赵懿捻着一缕雪白胡须,面露赞赏之色。
赵懿继道:“水到渠成,方为凡士修仙最为上乘的手段,寻常修士一昧注重境界的攀升,因而没有打下一个稳固的根基,到头来只是灵气虚浮,修为不稳!你仅是先天修为,便可耐得住性子,厚积薄发,委实不错。”
楚天卿修为攀升,心情也是大好,便是笑道:“晚辈境界曾因**,朝夕之间,散为一空,如今重修,对于修炼,也颇有心得,深谙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的道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九州大会纵是让他身败名裂,修为俱尽,但也因为那场九州大会,才扫去了楚天卿心中不该有妇人之仁,铸就了如今一颗坚毅之心。
再加上以往修行的所感所悟,如今不仅修行速度不可同日而语,修炼的根基,也是打得极为扎实,也算是一桩福祸相依之事了。
赵懿点头赞赏道:“小小年岁便有如此心性,委实不易,假以时日,必有成就。”
楚天卿一笑置之,对于赵懿的夸赞,并未自傲,仅是当听过便罢,修炼之事,心性尤为重要,最忌朝三暮四,居功自傲,遮耳枯心的苦修,方为修仙正道,。
只是按照这个速度来看,想要追上修为触及到玄阳境的柳逸,还是尤为不易,再加上玉符已是失去了功效,往后修炼的道路,相较之前,恐怕是要难走许多喽!
虽不谈如何艰难,但相比借助玉符,一日千里,还是不可能的。
“诶。”楚天卿心中思绪如飞,一个念头,则是在他脑中闪过。
虽说这枚玉符里,已经没了妖灵,但这块玉符好歹也是化神期妖兽身上的一块本命灵骨,就算没了那种通天彻地的大神通,再不济也不会丝毫无用吧。
如此想来,楚天卿便是自怀中取出那枚黯淡无光的紫玉石符,递到了赵懿面前,请教道:“老前辈方才说过,这枚玉符乃是化神境妖兽的本命灵骨,想必不是凡俗之物,不知可还有其他妙用?”
“你这小子倒是机灵。”赵懿见之一笑,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之色。
020
第八十六章十日
“没想到你这小子,竟还能想到这枚失了妖灵的玉符。”独臂老怪赵懿说道这里,点头一笑:“对于这化神期妖兽的灵骨,老夫尚为蜀云弟子之时,也曾在几位长辈口中有所耳闻。”
楚天卿扬了扬眉头,来了兴致,赶忙追问道:“这枚玉符当真有用?”
赵懿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楚天卿心中一喜,玉符乃是化神期妖兽遗留之物,纵然失了其中妖灵,但化神期妖兽的本命灵骨,哪能是凡俗之物。
那天丹修士的内丹,就已经是一件价值不菲的稀罕之物,这枚化神期妖兽的玉符,恐怕也会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既然天丹修士的内丹,已经能价值三万枚上品灵石了,那化神期妖兽的本命灵骨的价值,岂不是高如天价啦!”楚天卿喜滋滋地看着手里的玉符,嘿然发笑,继而呢喃了一句:“也不知是四万枚上品灵石,还是五万枚……兴许能价值十万枚……”
楚天卿这话道出,则是换来了赵懿一个大大的白眼,他没好气地刺了楚天卿一句:“你这小子当真是掉进钱眼里了,满身俗气的铜臭味。”
楚天卿闻言脸上一红,颇是搔了搔脑袋,对于先天修士来说,数万枚上品灵石的价格,委实不低,可谓是一笔天大的财富,不过修士看中了这些黄白财物,可就难免有些落得俗套了。
楚天卿搔首,赧颜道:“这玉符有何奇效,还请老前辈明讲。”
“化神期妖兽的本命灵骨,是有奇效不假,不过这等绝世罕见的珍宝,又怎是金银灵石可以衡量比拟的?更何况……”说道此处,赵懿语气顿了顿,面色则是有些古怪,嘿然一笑:
“更何况这枚本命灵骨不知出自哪尊化神妖兽之体,纵然大多妖兽的灵骨内丹可以入药制丹,但因妖兽体质不同,所制丹药的药效,自然也有不同。且不谈没有制丹的药方,若是这块灵骨功效奇异,制出一枚阴柔之气的丹药来,修士服用,可保不准不会阳风散尽,成了王宫里的宦人……”
听着赵懿此番调侃言语,楚天卿不由打了个激灵,若真是如此,他可真不敢久留这块玉符,不过赵懿的调侃言语,他也不可当真,只得尴尬一笑,收起了玉符。
“至于这玉符,你咱且收着,尽量不要让外人知晓,也不必将其拍卖出手。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保不准有哪位识得此物的能人异士觊觎此物,到时候只怕会惹来杀生之祸。”赵懿不忘劝诫一声。
楚天卿闻言,点了点头,既然咱且不明这枚玉符是为何方神圣,那就只好收入囊中,从长计议,他也不打算将此物转售他人,毕竟化神期妖兽遗留的本命灵骨,放眼天下也是凤毛麟角,没准往后也就成了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了。
赵懿道:“接下来几日,老夫也将入定修炼,将这三株龙陵仙草炼化,借此恢复修为,短则几日,多则十天半月,只要恢复天丹修为,想要离开此处,也非难事。”
楚天卿点了点头,回到:“前辈尽管恢复修为,晚辈便也不再叨扰前辈了。”
赵懿继而指了指洞外的岩浆湖泊,说道:“十株龙陵仙草虽被采摘,但此处的纯阳灵气可谓精纯,外界难寻,对于你的修炼,大有好处,这几日你便在此修行。”
楚天卿闻言,欲言又止,独臂老怪心思何其敏锐,自是知晓楚天卿想说什么,便说道:“那头赤灵蛟已被老夫重创,想必没有一段时间的恢复,不足为患,你安心修炼即可。”
一番交谈结束,两人也不多言,赵懿就地而坐,便是开始着手炼化龙陵仙草,而楚天卿则是走出洞穴,任由热浪席面,面不改色,在岩浆湖泊附近,找了一处落脚之地,便是开始吞纳天地灵气,进度斐然。
时间去得匆匆,转眼间七日的光景便是悄然渡过。
七日的时间,再加上先前楚天卿疗伤的三日,他坠崖此处,已是有一旬时间过去。
这一旬时日里,赵懿炼化了三株龙陵仙草当中的两株,伤势与修为恢复皆是极快,境界已是临近一品墟丹,离真正的天丹境界,只差一线。
而楚天卿则利用这七日的时间,吞纳岩浆湖泊附近的天地灵气,修为大有精进,速度显著,从晋入先天境中期而来,也算是将修为彻底稳固。
七日的时间,楚天卿除了修炼吞纳灵气以外,也便以指代剑,演练赵懿所施展过的剑法,只是赵懿所用的剑法,追求剑意,而不求用剑章法,楚天卿施展起来难免有些生涩。但也许也是楚天卿有着几分练剑的天赋,短短七日时间,便能做到七分形似,三分神似。
形似七分,就算是寻常剑客照样画葫芦,想要做到也并非难事,但想要练出三分神似,可就有些不容易了。
能登堂入室的剑术剑法,无非就是讲求形似与神似,在普通人手里,能做到形似,已是极致,但在剑道大家手中,却有着神似的说法。
剑法有了神韵,便是真正地登堂入室。
有了神韵的剑,其威力,就远不止劈金断木这般简单了,只要用剑者心神剑意,就算是拿着一把满身铜锈的破烂铁剑,也要比那些只懂走剑招的用剑者手持神兵来得强悍。
但神韵极其难以掌握,若非有所天赋,想要在剑中寻求明悟,委实不易,就算是能剑出有意的楚天卿,对于赵懿的开蜀一剑,也只能悟出三分神韵,做到三分神似,可见其难度斐然。
此时的楚天卿,凭借着这种实打实的修为,再加上一身精湛剑艺,以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对战同等境界的修士,只要对方没有些扭转乾坤的强横手段,他便能将其轻松碾压。
若现在再与柳莫峰斗上一场,何来落败之说,就算想要将其击杀,也只在几十回合的剑招之下。
一旬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龙池山脉这小小一个洞穴里,有着翻天覆地的事情发生,这龙池山脉以外,却也仿佛是炸开了锅,闹腾地很……
第八十七章问心剑
蜀云仙门里闹腾地原因无二,正是与楚天卿有关!
自从十日之前,楚天卿坠落山崖,在青玉峰上,便是有一道流光飞掠出山,在整座龙池山脉间,晃悠了一圈,同时也宣布了狩灵大赛就此落幕。
就在诸多的蜀云弟子与仙师为之愕然之际,天竹阁的一名亲传弟子,也在此时被秦月初抓回了蜀云。
十日后的今日,蜀云仙门当中的弟子,皆是知晓了一件大事——这一届的蜀云大会冠首,被那名在蜀云臭名远扬的笑面狐狸,设计坠落龙池峡谷,生死不知。
这件事件,在整个蜀云仙门中传开之后,立即引起轩然大波,蜀云门下弟子对此更是议论纷纷,其中索云阁弟子的态度,最是激动。
他索云阁好好一个天赋卓绝的冠首弟子,就这样没了,谁还能视若无睹?
况且蜀云七阁的弟子,为着自己一脉,相互间的争端并不少见,如今这天竹阁的亲传弟子闯下如此事端,索云阁弟子如何还能默不作声,视若无睹?
天道峰,青云殿内,蜀云仙门的七位阁主,又是聚于一堂,商讨柳莫峰一事。
但是那场事故之后,只有苏倾儿一人返回蜀云仙门,楚天卿生死未卜,坠入深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诸位阁主也难以定罪。蜀云仙门门规素来赏罚分明,既然没有证据,也不可给这名天竹阁的亲传定罪。
毕竟亲传弟子皆是门中不可多得的天资卓绝之辈,已是少了一个冠首楚天卿,仅凭苏倾儿的一面之词,就将这名天赋不弱的天竹阁亲传也斩了,怕是难以服众。
就算青玉阁秦月初如何护短,索云阁唐奕对于这位弟子如何看重,也无济于事。对于这类事例,顶多就是小惩大诫,将柳莫峰光个三五年禁闭,到时等这桩事的风波平息了,恐怕柳莫峰也就以无罪而论。
天道峰,青云殿,七人皆坐于檀木椅上,久不发言,气氛很是沉静。
“柳莫峰之事,诸位阁主如何看待?”
候闵低沉沙哑的声音,先是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他面色平静,深邃瞳孔环视了众人一圈,语气淡然。
众人依旧不语,倒是身形肥胖的董禄山有些坐不住了,习惯性地举起桌边茶盏,饮了口清茶,说道:“以我看来,此子伤及亲传,心性险恶,理当废除修为,传首蜀云,借以杀鸡儆猴!”
“不可!”儒袍蓟子轩闻言,眉头猛地一皱,面露不悦之色:
“二师兄怎能如此鲁莽!此事事关蜀云亲传,怎可轻言杀之,纵是那楚姓亲传有所闪失,为我蜀云一大损失,但若因此再赔上一名亲传,可就有用了?同时让门中损失两位天赋绝佳的弟子,这等损失,二师兄你能担待得起?此事依我来看,尽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压住此事风头,待得风平浪静,再做处理不迟。”
听闻三人言谈,久不发言的秦月初则是面色愠怒,柳眉倒竖,一声冷哼,便是猛然站起身来,道:
“此事关乎蜀云门中亲传,怎可草草了事!若真当如此,岂不是门中弟子人人皆视蜀云门规如无物,蜀云门中还当如何立下威信?”
青云殿内的气氛,愈发拔剑张弩起来。
髯须大汉冉屏则是猛地哼出一声鼻息,见气氛愈发,不由轻吐出一口气来,此事与他荒云阁无关,但见诸位同门师兄弟争吵,冉屏的直性子也是有些看不下去,侧目望向了李秋悦,道:“既然柳莫峰乃是李阁主门下,此时倒不如听听李阁主的见解。”
这髯须大汉看似心直口快,实则内心细腻,这回也算是说出了句有用的话。
李秋悦怀中抱剑,俏丽的脸蛋上始终不见丝毫波动,听闻冉屏此言,眨了眨清澈如水的桃花眸子,一脸云淡风轻,事不关己之态,却是令得众人有些汗颜。
李秋悦语调淡然,简单地回答道:“查明事实,是杀是剐,且按蜀云门规处理。”
天竹阁李秋悦在门中赏罚分明,所有弟子皆是有目共睹,纵然是对待门内亲传,也不外如是,如此一件众人皆无法说清道明的事情,到了李秋悦这里,也就简化了许多。
众人皆是叹了口气,此事究根结底,要论赏罚,要定罪名,还得有足够的证据。
可如今最为稀缺的,就是证据!
以往狩灵大会,虽然都会有门中弟子因此丧生,但大多皆是死于山林中的洪荒猛兽之口,纵然身死,但也可查明真相。
但今日这桩事例,也就不同了。
蜀云门中上前百余年,何曾听闻有亲传弟子丧命于狩灵大会?简直闻所未闻,更何况还是在朝夕之间,损失了一名亲传以及一名内门弟子。
那名内门弟子王麟,倒还算是有根据所寻,查明是死于先天灵兽之口,可这索云阁的楚姓亲传,失踪的就有些莫名其妙了,简直就似人间蒸发一般,生死不明。
这几日里,蜀云仙门派遣诸多修为不俗的仙师弟子,赴龙池山脉搜寻,别说找到楚天卿的尸首了,就是断臂残骸,也不见一毫。
除去苏倾儿的一面之词,再无其他线索可寻。既然没了线索,自然也就失了证据,如何追根寻底,终究还是难以定下柳莫峰的罪名。
“我倒是赞成子轩阁主的说法,蜀云仙门已是三百年不见天丹,莫掌门更是出蜀远行北道,纵然柳莫峰有错,但蜀云于危难之际,委实不应再因此蒙受损失。”
候闵看了一眼蓟子轩,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却是让蓟子轩皱了皱眉头。
候闵对此,倒是显得云淡风轻,先前一场蜀云大会,可算是让他颜面丢尽,更是因为索云阁的这名楚姓亲传,让他孤云阁损失一名天资不弱的弟子,更是与九州大会有着失臂之交。
说得好听些,这名楚姓亲传生死未卜,还不可妄下定论,但既然坠落龙池峡谷,连尸首都没有找到,恐怕早就是喂了豺狼虎豹,成了猛兽的腹中之食。
既然冠首暴毙山外,那么三年后参赴九州大会的机会,自然也就该落到孤云阁头上了。
候闵可正是乐得如此,白白捡了个大便宜,论是谁,会想着要放过?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既然柳莫峰帮了他孤云阁一个大忙,候闵自然也不介意为其开脱罪名,无论是对孤云阁还是对整个蜀云,都是有利无害。
况且柳莫峰那性子也算合他胃口,既然李秋悦心性薄凉,不懂怜惜门内亲传,他候闵可不介意好好怜惜柳莫峰一番,将其设于天竹阁,成为自己的一颗暗棋,何乐而不为?
蜀云七阁,谁又不想一家独大?
“老狐狸。”董禄山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候闵,见到候闵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心中冷哼了一声。
蜀云七位阁主之间,就属董胖子与候闵最为不合,董胖子看似心直口快,无话不谈,其实心底里可是明白得很。就算别人不知候闵心中所想,董禄山可是一清二楚,这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无非是想趁机打压索云阁,为孤云阁谋利罢了。
就在其余六位阁主都有所言谈之际,面色一直阴晴难测的唐奕深吸一口气,嘴唇轻启,终是吐出了三个字:“问心剑。”
唐奕一言既出,其余六位阁主,面色皆是为之惊骇。
第九十一章三百年后论天下
听了赵懿一席话,楚天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赵懿眼中的杀机稍瞬即逝,淡笑一声:“只是三百年过去,不知这九州四域当中,可还有人记得那个执剑杀透天下的赵疯子?”
赵懿话中显出了几分自嘲意味,三百年前他手执一剑,因心中执念,险些将大半个北玄江湖杀了个通透。
倒不知三百年后,可还会有人记得当年那场弥漫北玄的腥风血雨?
可还有人会记得那名青衣负剑的蜀云剑仙?
楚天卿笑道:“江湖江湖,似江也似湖,纵有神仙人物将一座大山砸入湖中,溅起了滔天巨浪,但三百年的漫长岁月后,也就没了涟漪。”
凡人也好,仙人也罢。
江湖上的武夫,仙门里的仙人,大多都比较健忘,江湖匆匆百年,对于世俗凡人而言,人生太短,就算是活过了十几二十个甲子的仙人,又怎会去惦念着一个早该被湮没于历史的人物?
纵是那个六百年前便名冠天下的青衫风流客又能怎样,只要再这座江湖中隐去十余载,终究也要被世人淡忘。
三百年兴衰更替,世事无常变幻莫测,对于天下而言,纵然是赵懿一剑挑起的腥风血雨能淋透整座北玄江湖,但毕竟十年百年后,也就只沦为后世人茶后餐前的言语笑谈罢了。
赵懿愣了愣,旋即哈哈大笑,连连道了三个“好”字,那叫一个豪迈,“既然三百年前那座大山溅起的浪花觅不着踪迹,那老夫便搬一座更大的山,将这片江湖砸个天翻地覆!”
楚天卿则是不由一笑,打趣道:“前辈就不怕重蹈了三百年前的覆辙,再被关押百余年?”
赵懿不以为意,道:“三百年前老夫能以七品天丹境杀透北玄,剑下天丹修士,可曾少过?只要老夫有一剑在手,天下神仙人物,纵是一品天丹,半步化神,也能一剑杀去!”
“东玄蜀道出剑仙,化神之下赵无敌!”
楚天卿只觉心头一震,脑海中浮现出了那句流传三百年的古言。
自从三百年前那场北玄的腥风血雨之后,赵懿的名头纵然是放在今日,也是响当当的一号名人,当年赵懿一剑杀遍北玄,杀去的纯元、墟丹修士不计其数,纵是天丹修士,也被他一剑斩过几位。
要知道当年御剑北行时的赵懿,纵然跻身天丹修士之列,但毕竟只有七品天丹,在他斩杀的天丹修士中,不乏五品天丹以上的修士,甚至当年名冠北玄的三品天丹真人,也是被他一剑重创,废去了手脚。
赵懿剑道造诣举世无双,试问天下用剑之客,谁能与其比肩?
悉数数来,也便只有江都棋剑府中剑术无双的叶天涯,以及当年那位喜好饮酒作赋,品茶论剑的清酒剑仙李清白能与其相提并论。
这才有了化神之下赵无敌的说法!
如此一位神仙人物,若真就如此湮没在历史长河当中,岂不可惜?
当年赵懿走火入魔,陨落于北玄的消息传出,便引得天下无数修士为之叹气惋惜,所以就算赵懿当年在北玄掀起了那场血染北玄半壁天下的腥风血雨,也没有落下一个遗臭万年的名头。
楚天卿笑道:“若是前辈三百年后重新出山,倒也不知北玄那天丹修士们,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赵懿不置可否,两人顺着来时的洞穴向着洞穴上方走去,赵懿目光望着洞口,怔怔出神,良久之后,方才淡然吐言道:“兴许三百年后的天下,会更加精彩吧。”
楚天卿愣了愣,只觉得赵懿的话中,除去了对这三百年的感慨,更多的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穿过狭长的洞穴通道后,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两人便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那处石洞当中,赵懿望着近在咫尺的石穴的洞口,面无表情,只是脚步踏着地面,朝着洞口走去。
就在距离洞口不足三尺之处,一道无形的力量,便是陡然出现在了洞口,赫然就是将赵懿困在洞中三百年的那道封印结界。
赵懿伸手贴在那道薄如蝉翼的结界上,当即便是在结界上激荡起一阵涟漪,一股狂风骤然迎面朝着赵懿袭来,但与十日之前不同,此时的赵懿身形并未挪动半步,而那股席卷而来的狂风,也仅是维持了一瞬,便尽数退散而去。
只见赵懿掌心霞光异彩,一股磅礴无匹的灵气汹涌而出,灌注进了那道无形的封印结界当中,之间那结界屏障之上,激荡起一阵涟漪,好似锅中煮沸了的水,失去了原本的平静。
紧接着,随着那一丝丝一缕缕磅礴灵气的灌输,那道屏障上浮现出的涟漪,便在刹那之间停止了下来,随后整道屏障便如同一层一捅即破的窗纸般,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随即迅速分崩离析,化为乌有。
抬眼望去,龙池峡谷间雾气弥漫,一眼望不见他物,但却令得楚天卿心中一宽,心中释然至于,楚天卿倒也有几分惊异。
天丹与墟丹的差距,果真有如云壤之分,先前墟丹三品的赵懿,纵然是全力一击,也难以撼动这道封印一丝一毫,可眼下赵懿跻身于天丹境界之后,仅是翻手覆掌,便将这道封印直接化解而去。
“此地结界既然已破,龙池山脉中设下的七七四十九重锁仙大阵,也便失了阵眼,不攻自破,你也便走吧。”赵懿站在洞口,负手而立,佝偻的身躯稍稍一挺,脊背挺得笔直如剑。
赵懿眼中,无意之间流露出一股复杂神色,有落寞,有茫然,而更多的,则是一抹决然神色。
楚天卿再看向这个苍老的背影时,只觉得这个佝偻身影中透露出一股让他难以言述的感觉,那种感觉好似是一股傲然,是如剑一般的铮铮傲骨。
楚天卿听了赵懿的话后,不由一愣:“那前辈还不打算离去?”
赵懿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自然是要离开此处,只不过在赶赴北玄之前,还打算去一个地方,看一眼三百年未曾见过的风景。”
楚天卿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赵懿所云。赵懿仰首望了一眼天际,洒然一笑,他抬手一扬,龙池峡谷当中便是骤然刮起一阵风,只见得石洞之外,龙池峡谷中的雾气,便是被这阵狂风吹散一空。
遥遥天穹之上,一道青光若隐若现,若是定神看去,只见是一柄三尺青锋,划破天际,出现在了云端之上,在赵懿挥手之间,那柄长锋便恍有灵性,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便朝着龙池山脉掠来。
长剑稳稳落在了赵懿手中,赵懿独臂握着那柄三尺长短的青锋,好似是就别多年的旧友重逢,眼中神色复杂,他笑着看向楚天卿,道:“老夫既然离去,最后便再送你一份大礼。”
楚天卿眉头一挑,当即朝着赵懿走去几步,赵懿执剑,以剑尖轻点在了楚天卿眉心那道印记之上,未见有何等惊天变化,但楚天卿却觉得精神在剑尖触及眉心的一瞬,为之一振。
赵懿一脸神秘莫测地道:“老夫教你这一剑,能悟到几分,全凭你自己的造化吧。”
说着,赵懿将长锋丢入空中,御剑离去,一阵朗朗笑声,传遍龙池山脉。
“百年一梦恍隔世,春秋甲子莫等闲,江湖几载恩与怨,今朝一剑终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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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云,青玉山,彤云峰。
青玉山乃是蜀云七座仙山之一,占据七峰,除了有天上宫阙美称的主峰青玉峰以外,这座彤云峰,在其余六座山峰中,最为惹眼。
此峰面处青玉山以南,满山枫林似火,四季落红,好似一抹飘摇天穹的彤云,屹立于群山之间,美不胜收,一派壮丽景象。
六百年前更有诗圣李清白,携酒负剑登彤云,据说这位风流诗圣登临山巅之时,见美人弹琴于彤云山巅,便驻足而望,倾耳听之,心神驰往,七日不愿下山。
这七日之余,更是在山上饮酒千杯,只听那仙人女子素手弹琴,借着醉意写下一首《彤云赋》,谣传至今。
《彤云赋》中有云:
杯酒千秋,青史悠悠,酒入情肠,笑见春南枝;
万里云梦,百尺彤云,枫色满庭,醉望美人琴。
这一首彤云赋,谣传数百年,惹来后世人不少谈笑言语。
诗中春南枝,所指之物,正是江南道上特有的赤豆,赤豆生南国,春来发枝秋凋撇,自古便被誉为相思之物,而这相思豆被诗圣放入了诗中,细细咀嚼,可就有了几分君子怀情的意味了。
孰能料到这位六百年前风流绝冠的诗圣,也有心中怀情之时,凭醉写下的这一曲彤云赋,一改诗圣浩气磅礴的豪情诗意,反倒是平添了几分温软情意。
彤云峰虽不比青玉峰的仙阙玉阁,水榭兰亭,但其建筑也可谓豪奢,别具一格,不知是否因上一任青玉阁阁主的意愿,在这座彤云峰上除了满山红枫四季不谢,还有着一院粉桃伫立山中数百年。
春来花开时,一院粉桃点缀满山红枫,偶有春风拂面,吹散着一院粉桃,诗意盎然,直教人心生雅兴,也难怪六百年前那位名冠天下的风流诗圣李清白能写下一首颇具暧昧情调的《彤云赋》。
这几日蜀云仙门虽因楚天卿之事闹腾得很,可彤云峰依旧是寂如常,避去了世俗间的嘈杂纷论,宛若一片净土,藏于千里蜀云间。
一袭白衣自龙池山脉的方向而来,顺着林间小道,避开了众多弟子,一路朝着彤云峰走去,走至山脚,方才稍稍驻足,仰头观望,不由心中骇然。
“遍山红叶似彤云,满园桃粉坠红天……啧啧,彤云峰果真是名副其实。”楚天卿暗自赞叹,自己所居的索云峰与之比起,可就算是云壤之分喽。
蜀云仙门有三座山峰视作禁地,不允弟子擅入,其中楚天卿所住的索云峰算是一处,满山红枫的彤云峰也算一处,至于那最后一处,则是青云殿坐落的天道峰。
三座清幽净土中的前两座,皆是由七位阁主赐予门下弟子,而最后一座,则是蜀云掌门真人,莫天象的居所。
天道峰作为掌门真人所在之地,其建筑气势恢宏,这点毋庸置疑,但他没想到,这一座彤云峰,竟然也有此般美景。
这几年苦修仙道,也难得行走蜀云,自是没有来过这座驰名蜀道的彤云峰,原本对于李清白所写的《彤云峰》只是觉得有些浮夸,如今亲眼一见,才辨彤云之美。
同为蜀云四十九峰之一,楚天卿想着自己所居的索云峰上,除去漫山林野,便只有一座简陋小院,再看看这座风景如画的彤云峰,此时他还真有些自愧形秽了。
摇头苦笑了声,楚天卿也不再做停留,当即踏着山间的青石台阶,朝着彤云峰顶走去。
第九十三章接剑
翌日,午时。
沉寂已久的灵武台在今日又是有了沸腾的迹象。
灵武台能有此时这般人声鼎沸之势,还得多亏了那位新晋的倒霉冠首,才刚成为万众瞩目的天才翘楚,便被前一届蜀云大会的冠首给夺去了性命。
当然,灵武台上围观的弟子,虽有心中愤恨,欲为那位楚姓冠首打抱不平的弟子,但依旧是那些看热闹的弟子居多。
毕竟这桩事件所波及的,不过是索云阁与天竹阁罢了,与其余几阁并无太大关联,他们自然也不会打算涉及此事过深,以免祸及池鱼,吃力不讨好,还惹得一身骚。
但灵武台上既能聚集如此之多的弟子,无非就是想看看那位引出这场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何许人也,再者就是看看,蜀云七位阁主,将要如何处置作为上一届蜀云大会冠首的柳姓亲传。
灵武台外围观的众多弟子,论声嘈杂。
有弟子幸灾乐祸地道:
“这次天竹阁那只笑面狐狸,可有罪受喽!”
另一人闻言,则是有些愤恨地冷笑道:
“呵呵,这柳莫峰仗着自己修为胜于常人,当年可没少打压老子,活该如今实际败露,若是被问心剑一剑刺死才好!”
也有弟子听言叹息:
“虽说那柳姓亲传有罪于身,可是那不俗的天赋,可是实打实的,蜀云如今已是损失了一名亲传弟子,若是再损失一人,可就得道一声不值得了……”
“若说可惜,还当蜀那名方才夺下冠首的楚姓亲传,那等天资,蜀云百年难寻,哪里是那只阴险狡诈的笑面狐狸能比得上?况且能在沉丹灵池里一待便是七日的风云人物,对于蜀云而言,才是最为迫切需要的……只怕这件事的定夺不易啊。”
“哎,问心剑下,十人九伤,我天竹阁恐怕又是要少一名亲传弟子了……”
……
众人对于柳莫峰之事的看法,皆是褒贬不一,毕竟此事涉及到门内亲传,不可草草了事,但若因此让蜀云失去一名天赋绝佳的亲传,也尤是不划算。
若说的好听些,那位楚姓冠首便是生死未卜,若是说的直白些,那便是尸骨无存,龙池峡谷足有千丈之深,纵然是先天后期的体魄坠落山崖,也必然是十死无生。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蜀云若是为了一个已死之人,严惩另一名天资绝佳的亲传弟子,未免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但蜀云仙门此次打算动用问心剑来拿捏这名柳姓亲传,就让诸多弟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莫非蜀云那几位仙师没有顾及大局的打算,只想要惩治柳莫峰一番,借此整肃蜀云门规?
“诸位阁主,当真打算用问心剑惩治那名柳姓亲传?”
灵武台外,高台坐席上,身披白净儒袍的蓟子轩凭栏望着灵武台,皱了皱眉头问道。
秦月初嗯了声,“若是以蓟阁主的计策应对此事,纵然能借助我等诸位仙师的威信压下此事,但若长久看来,并非一道妙策。”
董禄山点了点头,也是赞成秦月初的看法,道:
“就算这柳莫峰天资上乘,往后兴许大有前程,但还是该以蜀云门规为重,蜀云仙门传承至今三千年的底蕴与风气,若是说丢就丢,可就难免会有些好事之徒借机兴风作浪。蜀云这些年来一直呈现颓势,倘若连着一件门内弟子争端的小事都无法处理,岂不是成了桩天大的笑话?”
白衣儒士蓟子轩闻言,也不再过问,只是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蜀云这一位天赋不弱的弟子。”
蓟子轩惜才,其余几人又怎会不知,不过眼下当顾全大局,不可意气用事。
董禄山摇了摇头,目光扫视着灵武台上的鼎沸之势,双眸微眯,说道:“蓟师弟可知凡间帝王如何久拥天下,而不使大厦倾覆?”
蓟子轩愣了愣,旋即答道:“理当亲贤臣,远小人,稳军心,安抚四方,不施以暴,亦当不可以仁义掌权天下。”
董禄山点了点头,继而问道:“若是春秋乱世,天下初定,人心惶惶,四方民众不得温饱,名不聊生,边疆亦有狼虎之师,觊觎朝政王权,当如何安抚平定?”
蓟子轩皱了皱眉,略作思酌道:
“若是如此乱局之下,便当威恩并济,四处若有饥民作乱,则先杀地方官员,为其戴上一个贪污罪臣的名号,借此安抚灾民。再者召见边疆将帅,将其留于朝野,穿插心腹于万军之中,分化各路诸侯将帅手中兵权,此为安定天下之策。”
“既然蓟师弟深谙执掌政权的手腕,眼下之事,又怎能以小惩大诫,草草了事?”董禄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此时的蜀云,便似大厦将倾的朝野,外有龙虎山、蛮云宗等后起之秀虎视眈眈,觊觎蜀云传承三千年的底蕴与物资,内部则有着好事之徒,欲要兴风作浪,挑起事端,依照蓟师弟方才所言,理当威恩并施,不可以仁义意气用事。”
董禄山此话,一针见血,说到了此事的骨子里。
“故而应当断送一名天赋卓绝的亲传弟子往后的前程?”蓟子轩深深叹了口气,一脸悻然:“若是这名柳姓亲传无罪,岂不是要平白无故的蒙冤受罪?”
董禄山道:“是否有罪,可便不是我们能轻易定夺的,若是拿捏不稳,只会令蜀云在九州中染上一笔污迹,若是放在莫掌门或者是赵掌门在位之时,倒也能轻易定夺,只是如今的蜀云已禁不起折腾,一旦留下话柄,必然有外界那些觊觎蜀云之辈兴风作浪,兴许还会让蜀云惹上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冉屏轻捋颔下髯须,听闻了董禄山的一番言语,也是不禁皱眉。
这个一根筋的笨拙大汉哪懂什么威恩并济的大道理,只是出于对蜀云失去一名天资卓绝的楚姓亲传,心中郁闷,便开口说道:
“蜀云自古往今,门规森严,既然柳莫峰犯事,便当以门规惩罚,问心剑乃是当年蜀云老祖传下来的秘术,只问人心,若是此子问心无愧,便不会伤及丝毫,但若是问心有愧,心道不正,纵是亡命于问心剑下也不足惜。”
董禄山见这木头脑袋也能开窍,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正是此理。”
候闵听了众人的一番言辞,眉头一皱,“问心剑问的是修士的道心,而并非这单一的一桩事例,门中三千弟子,试问那一位能做到真正的心中了无杂念,问心无愧?”
董禄山嗤鼻大笑:“候闵师兄这话可就不对了,问心剑既问修士道心,若是此子心术不正,误入歧途,还当要将此人留于蜀云,那岂不是为蜀云养了一个祸害?”
候闵冷哼一声:“此举有失公平!”
董禄山不以为然:“所谓修士,修仙道,更修心道,若是仙心不正,也妄为修士,不如当个世俗凡人,了了此生也罢。若说的难听些,依蜀云眼下大局来看,纵然此子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想要安抚乱民,也必须将其杀之!”
候闵自知理亏,论不过这两百斤的白胖子,便冷哼了声,心中腹诽几句,也便默不作声。
唐奕望了一眼天色,道:“午时已过一刻,便开始吧。”
说罢,唐奕便身形飘然,掠下高台,站立在灵武台中央,与此同时,一名二十出头的年前白衣儒生,也是走上灵武台,谈不上神情自若,反倒是紧锁着眉头,满脸凝重。
柳莫峰咬着牙走上灵武台,原本打算借着那场狩灵大赛将一枚五品龙元丹收入囊中,为此他更是不介意杀了作为同门师兄弟的王麟,更是打算将楚天卿与苏倾儿二人一并斩杀。
可事与人违,他万万没有料到,那名楚姓亲传不过是先天境初期的修为,竟能斩杀一匹修为臻于先天境中期的青灵豹,更没想到原本应该灯枯油净的楚天卿,还能耗去如此之多的时间,让得青玉阁那只小耗子逃出升天。
要知道七阁当中,就属那青玉阁的秦月初最为护短,就算此事可以平息,他重罪可免,一些严厉的责罚,也是难以逃脱了。
但与那枚稀罕的五品灵药相比起,这些责罚也就显得无关痛痒了,可他哪能想到仅是凭借苏倾儿的一面之词,门中几位阁主竟然不惜动用问心剑来处置他。
如此一来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况且他心性不坚,甚至走了些歪门邪道,将楚天卿杀人灭口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若是问心剑真如传言所说的一般,那就算是他能挨得住这一剑,狩灵大赛上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水落石出了,百口莫辩?
若按蜀云门规惩处,恐怕不仅他苦心谋划得来的五品灵药会不翼而飞,恐怕苦苦寻觅的仙缘,也要就此中断了!
柳莫峰意乱如麻,硬着头皮走上灵武台。
唐奕神情淡漠地看着柳莫峰,看到那双深邃地不可见底的双眸,柳莫峰不由暗咽下一口唾沫。
唐奕心念一动,腰间那柄通体乌黑如墨的长剑便是出鞘,兀自在半空中飘忽不定。墨竹剑尖遥指柳莫峰,一点寒芒在剑尖掠闪而过,爬满剑身的晦涩铭文陡地发出一阵萤弱微光,好似是在这柄剑外,覆上了一层淡淡地雾气,令那柄墨竹剑,也因此变得虚幻了起来。
唐奕执剑,神情淡然道:“天竹阁柳莫峰,可敢接下这问心一剑?”
看着唐奕手中的剑,一股莫名的惧意,在柳莫峰心底蔓延开来。他面色凝重,手心中俱是汗水,咬了咬牙,沉声反驳道:“弟子与那生死未卜的楚姓亲传素未谋面,怎谈杀害一事,这问心剑,弟子不服!”
唐奕皱了皱眉,灵武台外,传出一阵纷论之声,事到临头,柳莫峰竟还想以言辞借口搪塞过去,委实令得诸多弟子,皆是心中不悦。
就在灵武台上气氛紧张之际,一阵声音忽而跃入众人耳中:“柳兄此话,可未免有些见外了吧!”
来者两人,青衫白衣。
021
半空中,赤色的汹涌弥漫,恍若是一团冉冉升腾而起的烈火,散发出一股璀璨的赤虹。
唰唰唰!
只听得切风声四起,赤虹在空中接连闪烁几下,便附着在那柄殷红羽扇上,宛若一柄宽刀,带起惊天刀芒,撕天裂地般的劈砍而下。
那道赤虹刀芒劈出的同时,一股强烈的劲风,也是随之呼啸而出,吹动着楚天卿的鬓发,楚天卿双眼微眯,见到那自上而下,劈砍而出的赤虹,脸上浮现出一抹难掩的凝重。
这一刀看似平缓,但绝对不容小觑!
对于剑意领悟颇深的楚天卿,又怎会瞧不出这平缓劈砍的赤虹刀芒中,所蕴含的玄机?
若是再寻常修士弟子眼中,这一刀出刀的速度,不过是出奇的缓慢,甚至信步便可躲过,可唯有在灵武台上的楚天卿,才知道柳莫峰借助羽扇劈砍而出的一刀,是有何其的恐怖!
这平缓一刀让楚天卿心生凝重的原因无二,正是在那一刀劈砍而出的瞬间,整片灵武台上的灵气,便仿佛是被一股恐怖的吸力吞食一般,迅速消失一空,而站立在灵武台上的楚天卿,也是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压力,施加在了他的周身,令他寸步难移。
“不愧是天阶灵宝!”
楚天卿深吸一口气,沉吟出声,不过身形却并未后退半步,反而是心念一动,调动着体内磅礴的灵气,涌入剑中,他扬手挥出一剑,青色的剑光便是凭空一闪,自下而上,朝着柳莫峰劈来的一刀激射而去。
“不自量力!”
那踏空而立的柳莫峰见状,一声冷哼,旋即手中羽扇又是猛地挥出,那道平缓地刀芒,却是在这一瞬猛地一凛,刀芒之上赤光大盛,刀芒也顿时以一种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迅速爆射而出。
那道刀芒上的赤红色愈发浓烈,瞬息之间便化作数丈长短,快若流星般划过天际,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与楚天卿斩出的青色剑光撞击在了一起。
铿!
随后,只听到一阵清脆的巨声响彻灵武台,那道青色的剑光与赤色刀芒接触的一瞬,仅是在剑光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转眼之间,裂痕便是以一种人眼可见的速度,崩裂而去。
顷刻间,剑光破碎,那道赤虹刀芒势如破竹,急速朝着楚天卿劈砍而来,剑芒带动着一股强烈的劲风,呼啸而出,令得整片灵武台上,皆是沙尘弥漫,难以一见台上景象。
而那一刀却没有丝毫停留的一丝,仅是在这漫天沙尘中一闪,便是急掠而过。
“结束了吗?”
望见灵武台上的这一幕,场外诸多的弟子皆是屏住了呼吸,有着不少弟子对于那半空之上的人影,露出畏惧之色。
“这天阶灵宝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也有不少眼力不俗,修为更是不弱的弟子惊叹了一声,别说那场上的楚天卿仅是先天境中期,就算是拥有着先天境后期修为的他们,恐怕对上了这一记刀芒,也难以全身而退。
“蜀云大会的冠首,也不过如此。”
柳莫峰望着掠闪而过的赤色刀芒,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只不过还不等柳莫峰松下一口气,他眼中的瞳孔,便是骤然收缩。
“柳师兄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冰冷的沉吟声自灵武台上兀自响起,紧接着,一道青色的剑光,便是自漫天飞尘中激射而出,穿风破云,激荡起狂风,顷刻间将灵武台上弥漫的沙尘一扫而空。
在无数弟子惊骇地目光中,场中的白衣人脸上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只见他手中长剑斜斜高举,剑上发出一阵嗤嗤作响,剑气吞吐,青霞涌动。
定神看去,在楚天卿的身前,显然是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擦痕,只是这道痕迹前后却不过十步距离,这令得柳莫峰心头猛然一惊。
莫非自己借助了天阶灵宝的倾力一击,只是将楚天卿击退了十余步?
而场外弟子,也纷纷因眼前这一幕,发出一阵轻哗之声,那些修为较高的弟子面色更是惊骇至极,柳莫峰这一刀的威力,已经可谓是惊世骇俗,放眼先天境中期几近无敌,可眼前这位索云阁的亲传,竟是举剑便将这刀芒轻易化解,众人又如何能不面露惊异?
“天阶灵宝的威力,委实不弱,但却还欠了几分火候。”楚天卿微眯起双眸,笑道。
“你!”柳莫峰深吸一口气,身形已然落地,被楚天卿这话气得身形止不住倒退几步,但心中惧色,显露无疑。
“既然柳师兄只有这样的实力,那也便无需三十回合了。”楚天卿笑着瞥了一眼手中的剑,抬眸望向柳莫峰,敛起笑意,悠然道:“第十个回合,便叫你沦为废人!”
说罢,楚天卿身形猛地掠起,步罡踏斗,箭步飞冲,朝着柳莫峰奔袭而来,扬手便是递出一剑,剑光冲天飞起,随着楚天卿心念一动,剑上的青光显得愈发明亮,剑气吞吐,剑势已极。
柳莫峰当即一惊,却怎奈方才那一刀的消耗却是尤为之大,如今想要再使出一遍,所消耗的便不仅仅是精血与灵气了!
“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见那飞冲而来的白衣人,柳莫峰咬了咬牙,心中沉声道,旋即柳莫峰的口咒手诀急速变幻着,在原本的伤口上,又是一缕鲜红的血光涌动而出。
只是这一缕鲜血比起方才的精血,显得更为精纯,仿佛有所灵性一般,流出柳莫峰体内之际,竟是凝为一团,直接窜入羽扇之间。
这团鲜血正是柳莫峰的本命精血,故而比起先前祭献的鲜血,蕴含的灵气,要浓郁得多!
随着这一团本命精血出体,柳莫峰的面色更是显得惨白了一分,想要使出接下来这一招,便必须要不惜以十数年寿命的代价,祭献出这一团本命精血,否则就算是动用了先前的赤血刀,也难以抵挡住楚天卿的这一剑了。
他狠狠地咬着牙,身形急退几步,面色狰狞,手中殷红的羽扇饱食了这团鲜血,竟是比起先前显得更为殷红,红得发黑!
“扶云直上!”
柳莫峰沉喝出声,他手中的那柄羽扇,更是在此刻发出了一阵嗡鸣颤动,柳莫峰骤然挥动羽扇,一枚枚殷红色的羽毛便是自羽扇上飘落,飞羽上赤霞浮现,几个瞬息之间,便是化作了千千万万枚飞羽,飞羽凝成一股,恍若是一条通体赤红的长龙,出现在了灵武台上。
下一瞬,那条赤龙便是朝着楚天卿飞冲而来的方向,呼啸而出。
飞冲而来的楚天卿,见到那条有殷红飞羽凝聚而成的赤色长龙,目光陡然一凝,但身形并未有所停歇,反倒是脚掌猛地踏地,再加快了几分速度。
楚天卿踱步而出,一手骤然抬起,便是一剑横扫而去,青光荡起,霎时间,灵武台之上风起云涌,剑意滔天!
“剑意开蜀。”
楚天卿沉喝一声,飞冲之际,身形骤然一顿,那在第一道剑光扫荡而出的同时,他猛地闭上双眸,手中长剑青光交织,剑气氤氲,愈发显得霞光异彩。
无形间,一道微风突然以楚天卿为中心,荡漾而开,转眼间,那股微风,却是骤然变作一股狂风,这风中青光交织,恍若掺入了一丝锋锐的气机,正是那股雄浑无匹剑意!
楚天卿反手掣剑,剑光骤然一顿,随后剑势迅速暴涨,剑意冲天,激荡而出,一缕缕青光在风中交织而开,最终朝着一处,云集而来,凝做一股,便如同一条青龙,出现在了楚天卿剑上。
“斩!”
只听得一声沉吟,自灵武台上传出,紧接着,楚天卿手中一剑,猛然横扫而出,无数剑气形如飞虹,挥洒而出!
澎湃的剑意宛如潮水一般,与那道青色剑气一同汹涌而去,只是与那飞羽所化的赤龙接触一瞬,便是以破竹之势,狠狠地轰在了那团赤色之上。
咔嚓。
在这股狂暴汹涌力量的倾泻之下,那条飞羽凝聚的长龙中,陡地出现了一道细微裂痕,而后只见裂缝扩大,顷刻间,便在诸多观望的弟子眼中,崩碎无疑。
然而就在那道青色剑光将要触及到柳莫峰的一瞬,楚天卿心神猛然一动,那股滔天的剑意,便是在转瞬间消散一空。
只是那席卷而出的劲气却不受楚天卿的控制,残余的劲风,如同狂风般席卷,当即将他震退地倒飞而出,而后身形猛地退出了数十步,方才堪堪稳住。
楚天卿抬头,朝着百步之外,身形狼狈的柳莫峰,森然一笑,“你输了”
此话一出,灵武台上却陷入了一片寂静,死一样的沉寂。屏息凝神的众弟子,皆是深吸一口气,面面相觑,满脸错愕。
这名楚姓亲传,仅是用了十个回合,便将柳莫峰彻底击败了?
楚天卿对于场外渐起的轻哗声,置若罔闻,神情漠然地抬起头,提着剑信步上前,声音淡漠地道:“既然柳师兄输了,按照方才的约定,便废去修为,滚出蜀云。”
翌日,午时。
沉寂已久的灵武台在今日又是有了沸腾的迹象。
灵武台能有此时这般人声鼎沸之势,还得多亏了那位新晋的倒霉冠首,才刚成为万众瞩目的天才翘楚,便被前一届蜀云大会的冠首给夺去了性命。
当然,灵武台上围观的弟子,虽有心中愤恨,欲为那位楚姓冠首打抱不平的弟子,但依旧是那些看热闹的弟子居多。
毕竟这桩事件所波及的,不过是索云阁与天竹阁罢了,与其余几阁并无太大关联,他们自然也不会打算涉及此事过深,以免祸及池鱼,吃力不讨好,还惹得一身骚。
但灵武台上既能聚集如此之多的弟子,无非就是想看看那位引出这场轩然大波的罪魁祸首,究竟是何许人也,再者就是看看,蜀云七位阁主,将要如何处置作为上一届蜀云大会冠首的柳姓亲传。
灵武台外围观的众多弟子,论声嘈杂。
有弟子幸灾乐祸地道:
“这次天竹阁那只笑面狐狸,可有罪受喽!”
另一人闻言,则是有些愤恨地冷笑道:
“呵呵,这柳莫峰仗着自己修为胜于常人,当年可没少打压老子,活该如今实际败露,若是被问心剑一剑刺死才好!”
也有弟子听言叹息:
“虽说那柳姓亲传有罪于身,可是那不俗的天赋,可是实打实的,蜀云如今已是损失了一名亲传弟子,若是再损失一人,可就得道一声不值得了……”
“若说可惜,还当蜀那名方才夺下冠首的楚姓亲传,那等天资,蜀云百年难寻,哪里是那只阴险狡诈的笑面狐狸能比得上?况且能在沉丹灵池里一待便是七日的风云人物,对于蜀云而言,才是最为迫切需要的……只怕这件事的定夺不易啊。”
“哎,问心剑下,十人九伤,我天竹阁恐怕又是要少一名亲传弟子了……”
……
众人对于柳莫峰之事的看法,皆是褒贬不一,毕竟此事涉及到门内亲传,不可草草了事,但若因此让蜀云失去一名天赋绝佳的亲传,也尤是不划算。
若说的好听些,那位楚姓冠首便是生死未卜,若是说的直白些,那便是尸骨无存,龙池峡谷足有千丈之深,纵然是先天后期的体魄坠落山崖,也必然是十死无生。
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蜀云若是为了一个已死之人,严惩另一名天资绝佳的亲传弟子,未免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但蜀云仙门此次打算动用问心剑来拿捏这名柳姓亲传,就让诸多弟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莫非蜀云那几位仙师没有顾及大局的打算,只想要惩治柳莫峰一番,借此整肃蜀云门规?
“诸位阁主,当真打算用问心剑惩治那名柳姓亲传?”
灵武台外,高台坐席上,身披白净儒袍的蓟子轩凭栏望着灵武台,皱了皱眉头问道。
秦月初嗯了声,“若是以蓟阁主的计策应对此事,纵然能借助我等诸位仙师的威信压下此事,但若长久看来,并非一道妙策。”
董禄山点了点头,也是赞成秦月初的看法,道:
“就算这柳莫峰天资上乘,往后兴许大有前程,但还是该以蜀云门规为重,蜀云仙门传承至今三千年的底蕴与风气,若是说丢就丢,可就难免会有些好事之徒借机兴风作浪。蜀云这些年来一直呈现颓势,倘若连着一件门内弟子争端的小事都无法处理,岂不是成了桩天大的笑话?”
白衣儒士蓟子轩闻言,也不再过问,只是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蜀云这一位天赋不弱的弟子。”
蓟子轩惜才,其余几人又怎会不知,不过眼下当顾全大局,不可意气用事。
董禄山摇了摇头,目光扫视着灵武台上的鼎沸之势,双眸微眯,说道:“蓟师弟可知凡间帝王如何久拥天下,而不使大厦倾覆?”
蓟子轩愣了愣,旋即答道:“理当亲贤臣,远小人,稳军心,安抚四方,不施以暴,亦当不可以仁义掌权天下。”
董禄山点了点头,继而问道:“若是春秋乱世,天下初定,人心惶惶,四方民众不得温饱,名不聊生,边疆亦有狼虎之师,觊觎朝政王权,当如何安抚平定?”
蓟子轩皱了皱眉,略作思酌道:
“若是如此乱局之下,便当威恩并济,四处若有饥民作乱,则先杀地方官员,为其戴上一个贪污罪臣的名号,借此安抚灾民。再者召见边疆将帅,将其留于朝野,穿插心腹于万军之中,分化各路诸侯将帅手中兵权,此为安定天下之策。”
“既然蓟师弟深谙执掌政权的手腕,眼下之事,又怎能以小惩大诫,草草了事?”董禄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此时的蜀云,便似大厦将倾的朝野,外有龙虎山、蛮云宗等后起之秀虎视眈眈,觊觎蜀云传承三千年的底蕴与物资,内部则有着好事之徒,欲要兴风作浪,挑起事端,依照蓟师弟方才所言,理当威恩并施,不可以仁义意气用事。”
董禄山此话,一针见血,说到了此事的骨子里。
“故而应当断送一名天赋卓绝的亲传弟子往后的前程?”蓟子轩深深叹了口气,一脸悻然:“若是这名柳姓亲传无罪,岂不是要平白无故的蒙冤受罪?”
董禄山道:“是否有罪,可便不是我们能轻易定夺的,若是拿捏不稳,只会令蜀云在九州中染上一笔污迹,若是放在莫掌门或者是赵掌门在位之时,倒也能轻易定夺,只是如今的蜀云已禁不起折腾,一旦留下话柄,必然有外界那些觊觎蜀云之辈兴风作浪,兴许还会让蜀云惹上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冉屏轻捋颔下髯须,听闻了董禄山的一番言语,也是不禁皱眉。
这个一根筋的笨拙大汉哪懂什么威恩并济的大道理,只是出于对蜀云失去一名天资卓绝的楚姓亲传,心中郁闷,便开口说道:
“蜀云自古往今,门规森严,既然柳莫峰犯事,便当以门规惩罚,问心剑乃是当年蜀云老祖传下来的秘术,只问人心,若是此子问心无愧,便不会伤及丝毫,但若是问心有愧,心道不正,纵是亡命于问心剑下也不足惜。”
董禄山见这木头脑袋也能开窍,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正是此理。”
候闵听了众人的一番言辞,眉头一皱,“问心剑问的是修士的道心,而并非这单一的一桩事例,门中三千弟子,试问那一位能做到真正的心中了无杂念,问心无愧?”
董禄山嗤鼻大笑:“候闵师兄这话可就不对了,问心剑既问修士道心,若是此子心术不正,误入歧途,还当要将此人留于蜀云,那岂不是为蜀云养了一个祸害?”
候闵冷哼一声:“此举有失公平!”
董禄山不以为然:“所谓修士,修仙道,更修心道,若是仙心不正,也妄为修士,不如当个世俗凡人,了了此生也罢。若说的难听些,依蜀云眼下大局来看,纵然此子是那两袖清风的清官,想要安抚乱民,也必须将其杀之!”
候闵自知理亏,论不过这两百斤的白胖子,便冷哼了声,心中腹诽几句,也便默不作声。
唐奕望了一眼天色,道:“午时已过一刻,便开始吧。”
说罢,唐奕便身形飘然,掠下高台,站立在灵武台中央,与此同时,一名二十出头的年前白衣儒生,也是走上灵武台,谈不上神情自若,反倒是紧锁着眉头,满脸凝重。
柳莫峰咬着牙走上灵武台,原本打算借着那场狩灵大赛将一枚五品龙元丹收入囊中,为此他更是不介意杀了作为同门师兄弟的王麟,更是打算将楚天卿与苏倾儿二人一并斩杀。
可事与人违,他万万没有料到,那名楚姓亲传不过是先天境初期的修为,竟能斩杀一匹修为臻于先天境中期的青灵豹,更没想到原本应该灯枯油净的楚天卿,还能耗去如此之多的时间,让得青玉阁那只小耗子逃出升天。
要知道七阁当中,就属那青玉阁的秦月初最为护短,就算此事可以平息,他重罪可免,一些严厉的责罚,也是难以逃脱了。
但与那枚稀罕的五品灵药相比起,这些责罚也就显得无关痛痒了,可他哪能想到仅是凭借苏倾儿的一面之词,门中几位阁主竟然不惜动用问心剑来处置他。
如此一来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况且他心性不坚,甚至走了些歪门邪道,将楚天卿杀人灭口更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若是问心剑真如传言所说的一般,那就算是他能挨得住这一剑,狩灵大赛上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水落石出了,百口莫辩?
若按蜀云门规惩处,恐怕不仅他苦心谋划得来的五品灵药会不翼而飞,恐怕苦苦寻觅的仙缘,也要就此中断了!
柳莫峰意乱如麻,硬着头皮走上灵武台。
唐奕神情淡漠地看着柳莫峰,看到那双深邃地不可见底的双眸,柳莫峰不由暗咽下一口唾沫。
唐奕心念一动,腰间那柄通体乌黑如墨的长剑便是出鞘,兀自在半空中飘忽不定。墨竹剑尖遥指柳莫峰,一点寒芒在剑尖掠闪而过,爬满剑身的晦涩铭文陡地发出一阵萤弱微光,好似是在这柄剑外,覆上了一层淡淡地雾气,令那柄墨竹剑,也因此变得虚幻了起来。
唐奕执剑,神情淡然道:“天竹阁柳莫峰,可敢接下这问心一剑?”
看着唐奕手中的剑,一股莫名的惧意,在柳莫峰心底蔓延开来。他面色凝重,手心中俱是汗水,咬了咬牙,沉声反驳道:“弟子与那生死未卜的楚姓亲传素未谋面,怎谈杀害一事,这问心剑,弟子不服!”
唐奕皱了皱眉,灵武台外,传出一阵纷论之声,事到临头,柳莫峰竟还想以言辞借口搪塞过去,委实令得诸多弟子,皆是心中不悦。
就在灵武台上气氛紧张之际,一阵声音忽而跃入众人耳中:“柳兄此话,可未免有些见外了吧!”
来者两人,青衫白衣。
第九十四章问心无愧
灵武台上一阵哗然,柳莫峰见到那信步走来的白衣男子,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变得异样精彩,惊骇至极。
当楚天卿出现的一瞬,纵然连高台上的众仙师也为之愣了神,唯有李秋悦面不改色,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化的冰霜面孔。
“真是有意思的家伙。”
李秋悦一脸云淡风轻地望着楚天卿,一改先前的索然无趣,倒是让她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轻声呢喃。
见到楚天卿走来,手执墨竹剑的唐奕也是不由一愣,先前在青云殿中李秋悦所说的话,他只是将信将疑,没想到竟是真言!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这么轻易就坠崖身亡!”唐奕回过神来,脸上可见喜色,松了口气,心中自语道了一声。
灵武台外,嘈杂哗然之声迭起,无非便是对于楚天卿的出现,倍感惊异,诸多弟子脸上,除了露出的惊骇之色,还可见一丝暗喜。
虽然他们不知那生死未卜的楚姓亲传为何会出现于此,但楚天卿的出现,可就像是狠狠扇了柳莫峰一个耳光,令得柳莫峰脸上火辣辣的。
柳莫峰惊骇地瞪大了双眼,颤抖地伸出手指,指向楚天卿,一时有些结舌难语,“你、你怎会……”
楚天卿爽朗一笑:“这不还得多亏了柳兄选了个好位置,让得楚某人坠崖时,碰巧被一棵歪脖子树救了一命。”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一时气急之下,柳莫峰可就是一步错,步步错,直接便是说漏了嘴。瞧着柳莫峰露出的那副惊讶姿态,就算是用屁股去想,也能猜得到先前柳莫峰说了一堆俗套到家的谎话。
这回,柳莫峰可真就是百口莫辩了!
在众人惊异之余,唐奕则是心生疑惑,楚天卿也不藏掖,便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明,至于赵懿与在洞中的奇遇,楚天卿则以“被高人相救”一语带过。
众弟子闻言,恍然大悟,心中了然,那些对柳莫峰心怀恨意的弟子,则借机狠狠怒骂了这奸诈小人一番,另一些人倒也是乐得看着笑面狐狸的热闹。
若说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的,恐怕也就只有天竹阁里那几个与柳莫峰有些交情的弟子了……
唐奕双眼微眯着看向柳莫峰,言语淡然道:“柳莫峰,对于此事你可还有不服?”
这听似语调淡然的话,钻入柳莫峰耳中,就不免有些刺耳,令他脊背上泛起一阵冷汗,心中更是没底。
在唐奕施加的那股强烈压力之下,柳莫峰不由暗自咽下一口唾沫,心中思绪如飞,略作思索后,忙答道:“弟子确然与这位楚姓亲传不曾相识,况且这楚天卿此时安然无恙,哪里像是坠落龙池峡谷,生死悬于一线的模样?”
“好一个不见棺材不下泪的笑面狐狸。”楚天卿闻言,嗤鼻一笑:“既然你说与我素未谋面,不曾相识,那么这问心剑可敢接下?”
柳莫峰心中大惊,方才那句话看似能推脱责任,但眼下有问心剑在此,这一句话可真就成了致命之言。
越说越乱,越做越错。
原本柳莫峰也许心性不坚,也妄图将楚天卿杀人灭口,但尚未到步入歧途的境地,就算谈不上问心无愧,但也不可能被这一剑直接刺死,纵然以门规严惩,但柳莫峰作为天竹阁亲传,大有法外开恩的机会,只要留得小命在,修为没了大不了重修。
但方才他那一言一行,可是活生生地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啊!
蜀云纵然十数年未曾动用过问心剑处置弟子,但问心剑的名号,蜀云门中上下人尽皆知,其效果哪会是浪得虚名?
柳莫峰更是有错在身,怎敢说问心无愧,这一错再错之后,只怕这问心剑施加在了柳莫峰身上,就算能堪堪逃过一劫,保住小命,随后等待着他的,可就远不只是问心剑这么简单了。
欺瞒门中仙师,在蜀云门规当中,可以死罪处罚,纵然法外开恩,弟子也必须要被挑断筋脉,废去修为,逐出山门。
楚天卿见到柳莫峰脸上那副表情,不由嗤之以鼻,语调起伏地冷笑一声:“莫非柳师兄心中有愧,不敢接下问心剑?”
柳莫峰闻言,浑身猛然一颤,狠狠咬了咬牙,强忍住心底里蔓延出的那股子惧意,忽而脑中灵光一闪,装腔冷哼一声,道:“既然你安然无事,又怎可说是我问心有愧,柳某倒是觉得问心有愧的,是你才对!”
柳莫峰此言一出,场外便是引起了一阵哗然,柳莫峰急中生智,施了一招反客为主的手段,却算不得高明。
有围观弟子对此嗤之以鼻,说道:
“看这情势,那柳莫峰是打死也不肯承认,说了如此一个蹩脚谎言,当真是把诸位仙师阁主当成傻子了?”
听闻了此话,另一名弟子则是摇了摇头,“柳莫峰此时虽已是百辞莫辩,不过那名本该坠崖身亡的楚姓亲传既然能安然无恙的站在了灵武台上,那他说的蹩脚谎话,于情于理,也就能站得住脚了。”
“不愧有着笑面狐狸的称号,当真是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
而于此同时,灵武高台上凭栏而望的诸多阁主则许久不言,一根筋的鲁莽汉子冉屏听着柳莫峰所言的蹩脚谎话,当即便是眼神冷冽,面色大怒。
冉屏冷哼一声:“事已至此,这小子竟然还敢说出这般没脑子的言辞,真是打算把人当傻子耍吗?”
那候闵则是拦住一气之下,欲要冲入灵武台的冉屏,语调沉稳地道:
“冉阁主莫要着急,柳莫峰此言虽是有些牵强,但却也有几分根据。要知道龙池峡谷深达千丈,纵是坠崖之人是金刚体魄,能逃一死,也必然身负重伤,索云阁那名楚姓亲传既然是坠入龙池峡谷,如今又怎能如此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处,其中必有蹊跷。”
董禄山未做言语,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倒是作为蜀云智囊人物的蓟子轩则是笑了笑:“既然那楚姓亲传安然无事,便是再好不过。”
毕竟蜀云百年以来,能在沉丹灵池当中一坐便是七日之久的妖孽之辈,也就只有楚天卿与那位不输南宫的李秋悦,如此天赋卓绝的弟子,往后在仙路上攀登的高度必然不低,至少不会是那个阴险狡诈的伪君子柳莫峰能比拟的。
秦月初看了一眼场上白衣,目露欣慰之色,自从蜀云大会之后,她便对于唐奕门下这位亲传青眼相加,很是喜欢。
故而她才会在唐奕面前提出那件有些不合时宜的姻缘之事,虽被唐奕谢绝,但对于楚天卿,依旧有着栽培之心。
心思缜密不输于蓟子轩的董禄山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事已至此,柳莫峰之事当如何定夺,就得看唐奕门下的这位亲传弟子如何应对了。”
灵武台上。
柳莫峰对于四周投来的鄙夷目光视若无睹,眼下只要能保全性命,纵然是一丝机会,他也不会放过,方才那灵机一动,便似一根救命稻草,被他死死抓在了手中。
他这话一出,无非就是想要祸水东引,虽未明说,不过却摆明了意图,要叫楚天卿先来试一试这问心剑的威力。
若是这楚天卿心中有愧,死于剑下最好,他自己也就能借此免除妄杀门中弟子的罪名。
对此,楚天卿则是一笑置之:“柳莫峰,你这话无非就是想让我也承受这问心一剑,既然如此,明说便罢,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柳莫峰闻言,脸色不由难看几分,没想到他心中打得算盘,竟是被楚天卿一眼识破,不过片刻后,他的面色又再度恢复平静。
柳莫峰反倒是面色阴森地一笑。
就算是被楚天卿识破又能如何,若是他不接下此剑,坠落龙池峡谷一事,便是更加蹊跷得说不通了。
不过楚天卿下一瞬所说的话,却让柳莫峰再度笑不出来。
楚天卿转身面向唐奕,恭声道:“弟子楚天卿,同求问心一剑。”
此话一出,却引得场外一阵噪声哗然,众弟子面色惊异地望着灵武台上的白衣亲传,心道这小子莫非真是痴傻了不成?
蜀云问心剑,自三千年前传承以来,用过数十次,却没有几人能做到在问心剑下,毫发无损,除非是像李秋悦那般自闭心窍,淡去六欲七情的无情人,否则又有谁能自称心中无污,问心无愧?
第九十七章新仇旧恨今朝了
柳莫峰面色急剧变化着,将信将疑地站起身来。
楚天卿笑道:“三十个回合以内,若是柳师兄未败,此事便就此作罢,如若柳师兄输了,那便自行废去修为,退出蜀云,以凡人之身了了此生。”
柳莫峰皱了皱眉头,楚天卿给出的条件,算得上是极为不错,原本不管他是否接下问心剑,恐怕都难以免去死罪,但如今楚天卿却在这绝境之中,给他摆出了一条生路,论是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况且,他的修为晋入先天境中期依旧,就算距离先天境后期,也仅有一线之差,就算楚天卿天赋异禀又如何,难不成以他柳莫峰的手段,连三十个回合都不能挺过去?
“好!”
柳莫峰心中暗笑一声,没有丝毫犹豫,便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楚天卿意态闲适,面色平静,反倒是身旁的苏倾儿柳眉微微蹙起,小脸上浮现出一抹忧色,灵气十足的胭脂虎目看了看楚天卿,欲言又止。
楚天卿回以一个眼神,示以苏倾儿无需担心,旋即便挥了挥手,苏倾儿与唐奕相继走出灵武台,观望着灵武台上的两人。
“唐师叔,柳莫峰的修为远在他之上,他真能胜?”苏倾儿依旧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
“这小子从不按常理出牌,不过柳莫峰虽然修为高之天卿一筹,但若论实打实的比斗,恐怕那小子也不会落于下风。”唐奕笑了笑,对于楚天卿显然是有着极大的信心。
唐奕看着灵武台上的楚天卿,只觉得那个身影愈发的捉摸不透,轻声呢喃道:“只是不知这小子失踪的几日,在龙池山脉中遭遇了什么,就那股剑意而言,不输于我,不,甚至比我的剑意,还要高出几分。”
天下用剑之士,可分为三六九等,若说前三等算数登堂入室,那么例如唐奕的剑术造诣,便可算作是登堂入室之流中的顶尖人物,可算是一流境界。
但方才自楚天卿眉心中爆发而出的剑意,却比起他的一流剑意,更为雄浑磅礴,就连唐奕与之比起,也就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遭遇,会让这小子体内暗藏如此之强的剑意?
唐奕心中疑惑,但也不去深究,只是心中的感觉告诉他,这股剑意对于楚天卿而言,并无害处,反倒有着不小的裨益。
“也不知这楚姓亲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竟然打算以刚晋入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去挑战跻身先天中期已久的柳莫峰。”灵武台上的髯须大汉冉屏叹了口气,场内的一幕看的他不知所以,心中很是郁闷。
“你这鲁莽匹夫能看懂什么。”儒衣白袍的蓟子轩笑骂一声,道:
“唐奕门下的那名楚姓亲传,虽晋入先天中期时日不久,不过若仔细看去,此子根基扎实,稳如磐石,灵气雄浑程度,纵然比起一些先天境后期的修士,也不输丝毫,我看这楚天卿的真正实力,比起那柳莫峰,有过之而无不及。”
董禄山也是挪动了一下他那两百余斤的臃肿身体,满脸笑意地走至雕花栏木前,凭栏而望,由衷感慨了一句:
“六百年前,蜀云有赵掌门一剑开蜀,名震九州,三百五十年前,又有索云阁唐奕以先天修为,越级斩杀玄阳修士,夺冠九州大会,而今更有咱们的秋悦阁主三十岁纯元,不输南宫黎……这楚姓小子天赋也是不弱,如若我蜀云年年皆有此等天赋卓绝之辈,蜀云重回三百年前的鼎盛之际,指日可待。”
候闵闻言,不由嗤之以鼻:“神洲浩渺,修仙便如渡江过河,千军万马挤着独木而行。普天之下,修士足有百万之众,但真正能做到如此的弟子,如同凤毛麟角般稀罕,若是年年皆有,修真界岂不是该乱套了?”
董胖子闻言,恶狠狠瞥了候闵一眼,心中腹诽一句:“你这老不修的不说话,可没人把你当哑巴!”
候闵哪里会不知这胖子心底里想着什么,冷哼一声,目不斜视地看向灵武台。
候闵微眯起双眸,心中颇有些患得患失,这小子不死,对于蜀云纵然是有着不小的好处,只是可惜了那枚九州仙令,未能落到他孤云阁头上,便被索云阁夺了去,故而他倒是比较期待柳莫峰能赢下这场比斗,好歹这名天竹阁的亲传也有着修为优势,就算楚天卿手段强横,但柳莫峰应该也不至于连三十回合都无法撑过去。
只要柳莫峰能避开此次责罚,就算在蜀云其他人眼中,会视之为铁钉毒瘤,但候闵却不介意将此人拢络门下,毕竟在他的计划中,此人兴许有用。
空旷的灵武台上,两人的比斗,便在诸多弟子的众目睽睽之下,逐渐拉开了序幕。
楚天卿面色平静,手掌一番,便有着一道白芒自储物袋中飞掠而出,砰的一声,稳稳落在了他的手中,赫然便是一柄三尺青锋。
这柄三尺长剑古朴无华,与先前在地穴里那柄被赵懿崩坏的铁剑,差之不多,估摸着也就是市井街头上,三两二吊银钱的破烂铁剑。
这一剑入手,却是引起了场外弟子的轰然大笑。
一名外门弟子低声调侃道:“莫非这位蜀云大会的冠首人物,待遇特殊一些,仅能用上这么一柄凡物铁剑?”
“直娘贼的,这蜀云亲传的待遇真是不错,虽说咱只是外门弟子,每月灵石供奉不过十枚,但也好歹能有把八品灵宝……这位楚师兄倒好,竟是那出了这么一柄‘神兵利器’!”
一名弟子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轻声道:“这剑是穷酸了些,倒不知道那个臭名远扬的笑面狐狸,会有何等灵宝,莫非传闻中所说的杀人羽扇,也是一把十几两银子的鸡毛扇子?”
然而就在柳莫峰祭出灵宝的一瞬间,就令得场外的弟子,再也笑不出声来——只见柳莫峰袖袍一挥,在他袖中,赫然便是有着一道白虹飞掠而出,定眼看去,竟是一柄半只手掌大小的白毛羽扇。
羽扇迎风便涨,转眼间便化作正常尺寸,落入了柳莫峰手中,羽扇轻摇,恍惚间可见一丝丝灵气跃然于羽扇之上,灵动非凡。
竟是天阶灵宝!
高台上的几位仙师见状,面色变化也是尤为精彩,他们哪里会想到,这名楚姓亲传,竟会自求问心剑来证明自己心境无愧!
他们作为蜀云仙门七阁阁主,自然修炼过这种传承至今的法门,问心剑凌厉之处,他们也自是心知肚明。
问心剑的厉害之处,并不在于用剑者的一剑能使出如何强横的力道,更不在于能施展出如何锐利的剑意,而是直接深入修士内心,拷问心神。
唐奕面色肃然,沉声问道:“你当真要求问心剑?”
楚天卿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求问心无愧!”
002
磅礴。
唐奕见之眼前一亮,却又不经稍稍一愣,因为他再这股磅礴剑意之中,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感觉,与数百年前教授他剑法剑术的一位老前辈,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唐奕对此并不在意,收回心神后,目光淡然地看了楚天卿一眼,沉声道:“你这段时日的修行速度显著,尤为不错,我已经看够了,接剑吧。”
下一刻,唐奕手中的墨竹便是递出,一道无形的剑意呼啸而出,宛若洪水猛兽,磅礴无匹。纵然楚天卿的剑意雄浑,但与唐奕这一剑的剑意相比较,却有着云壤之分。
楚天卿皱了皱眉,旋即手掌一挥,驱使着剑意去阻挡住唐奕递出的问心剑。不过这问心剑委实玄妙,唐奕剑尖距离楚天卿三寸处之时,那股磅礴的剑意,眨眼之间便穿透了楚天卿的层层防御,最终轻点在了楚天卿的眉心之处。
问心剑的本质,便是以剑意拷问心神,仅需要唐奕心神一动,便可将此剑递出,可谓悄无声息,防不胜防。
但是就在那股剑意触及到楚天卿眉心的一瞬间,一道青紫色的光芒陡地乍现。
“咦。”
唐奕微微一怔,那道青紫色光芒乍现的同是,楚天卿眉心处,一道紫色的枣泥印记也是缓缓浮现,仿佛是想将那股雄浑的剑意尽数吞噬般,爆发出一道更为璀璨的光芒。
“好强的剑意!”
唐奕猛地一怔,双眸微眯而起,就算是素来沉稳地唐奕,此时此刻也止不住面露惊骇,因为那道青紫色的光晕中,所出现的赫然便是一股剑意。
这股剑意委实奇特,虽与楚天卿方才施展而出的剑意有着天差地别,却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就算是唐奕对于剑道数百年的磨砺感悟,恐怕也难以企及这股剑意的十之五六。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在唐奕的脑海当中,却是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此人正是那位三百年前陨落北玄的蜀云掌门,赵懿!
场外场内,诸多弟子仙师,无不为之震惊。
“这小子施展的手段有些奇特。”
灵武台上,蓟子轩与董禄山皆是目不斜视地盯着灵武台,异口同声地惊叹了一声,就连一直面色阴翳地候闵,也不由地大吃一惊,站起身来,观望着灵武台上的一幕。
李秋悦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子轻轻一眨,清澈如水的瞳孔里,却是不由得闪掠过一丝异样的色彩,她心中若有所思,并不与众人一般观望灵武台,反倒是抬眸望向了彤云峰的方向。
正是李秋悦目光所及之处,一道青色的流光,正划破天际,自龙池山脉的方向,直冲彤云峰而去。
楚天卿与苏倾儿离开半个时辰左右的光景后,寂寥无人的彤云峰上,忽而有一人御剑乘风,自遥遥天际而来。
御剑者,脚踩着三尺长锋,身着一袭青衣,青衣人心念一动,那剑便是化作一道流影,自他脚下消失而去。
仔细一看,这青衣人花甲年岁,满头银发如雪,一直袖袍更是空荡无物。青衣老者衣袂飘飘,转眼间便自天际飘落自彤云峰上。
遥隔三百年,试问天下剑士,青衫负剑岂不风流?
独臂老者看着春色盎然的满庭粉桃,伸手一扬,便是在风中轻轻抓住了一片散落的粉桃。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再看了一眼兰亭外那块刻有几个大字的假山灰岩,神情恍惚。
石上所刻的几个字体,八竿子打不着书法大家的飘逸潇洒,委实不敢恭维,但在几个字跃入赵懿眼帘,却令得那张肃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柔色,不经意间,眼眶竟是湿润。
赵懿伸手轻触着灰岩上的刻痕,良久不语,忽而一脸释然,启唇苦笑一声:“仙路漫漫,人途渺渺,寻仙玉老九千年,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他叹了口气,摇头北望洒然一笑,忽而扬手一招,掣剑而出,剑气挥洒。剑如笔,笔走大龙,在灰岩上几个形如蚯蚓爬爬的字体下,又添一行新字。
赵懿最后望了一眼灰岩上,用剑所刻的铭文,便是豪迈地大笑一声,御剑腾空,扶摇之上三千里,御剑北行。
庭院中,春风和煦,吹起一地落花,那块灰岩便这般静静矗立,岩上字两行,一新一旧,上书:
一池春水,半载春秋,与君知莫相离。
红尘缘灭,青衫执剑,杀透百年江湖!
第九十六章免罪的机会
灵武台上,楚天卿眉心处紫光大盛,一阵嗡鸣陡然响起。
“好强横的手段!”
唐奕手中那柄墨竹,竟是在这一瞬梦地发出一阵颤抖,令得唐奕微微一怔,并未撤回递出的问心剑,反倒是稍稍施力,使得墨竹中透露而出的剑意更盛一分。
楚天卿见到自己眉心出爆发而出的那道璀璨光华,也是不由一怔,他本想以肉身直接抵挡问心剑十成十的威力,哪会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等变故。
感受到眉心光晕里那股熟悉的剑意,楚天卿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恍然,心中嘀咕一声:“莫非分别时赵老前辈赠于我的最后一剑,便在我眉心当中?
如此想来,倒也不无可能,毕竟赵懿赐予楚天卿的最后一剑,倒是神秘的很,除了以那柄三尺青锋在楚天卿眉心处轻轻一点,便再没有做其他事情,但楚天卿没想到,这最后一剑,竟是饱含了如此之强的剑意,能将唐奕递出的问心剑直接抵消而去!
要知道唐奕有着二品墟丹的强横实力,对于剑道砥砺更有着数百年的积累,剑意雄浑,远非楚天卿可以比拟。
但赵懿所留下的剑意,竟是能将这强势的一剑,直接拦截下来,足可见赵懿在剑道上攀登的高度,是何其恐怖!
楚天卿心中思绪如飞,忽然有些顿悟,当即心念一动,没想到竟是能直接控制那股蕴藏在他眉心之间的磅礴剑意。
然而这股剑意来得快,去得更是飞快,当楚天卿想要借助心念控制住那股剑意时,那种微妙的感觉,却陡然消逝一空,在他眉心处乍现的光芒,迅速收敛,最后化作了那枚淡紫色印记,留在了楚天卿眉心之处。
“不妙!”
感受到那股剑意消散一空,楚天卿心中猛地咯噔一声,暗念一声不妙,眼眸间,瞳孔急速收缩,一道黑色的剑芒,正是在那股剑意消失的一瞬间,呼啸而来。
剑意如潮水般汹涌,仅是一瞬,便穿透了楚天卿的整具身体,楚天卿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好似是被重物击打在了脑袋上,意识不由得恍惚了几个瞬息。
那股剑意才刚涌入楚天卿体内,便如潮水一般,在他身体中肆虐而开,十数息的时间后,那种恍惚失神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被这问心剑的剑意穿体而过,楚天卿并未觉得有何不适,反倒是精神为之一振。良久后,楚天卿回过神来,他下意识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心底里流露出一丝喜意。
问心剑被他接下了,而且还是丝毫无损的接了下来!
楚天卿便是朝着唐奕咧嘴一笑,道:“弟子问心无愧!”
柳莫峰眉头紧锁,脸上表情凝重,眼底里更是显露出一抹惧色,不自觉地喉咙滚动,暗咽下一口唾沫。
“柳师兄方才可曾看清楚了?”
楚天卿看着柳莫峰这番举动,不禁嗤之以鼻。
此话一出,柳莫峰神色惶恐,身形止不住后退几步,他哪会想到事到如今,竟还会横生枝节!
“既然楚某已然接下了这一剑,问心无愧,那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柳师兄接剑了?”楚天卿森冷一笑。
“楚师弟,我……”柳莫峰面露怯色,手心俱是汗水,一时结舌难语。
他四顾望了望,周遭弟子大多面露鄙夷之色,事到如今,若不接剑,便就是明摆着要承认自己擅杀同门之事。但就算接下了问心剑,又能如何,他柳莫峰真能问心无愧?亦或者能有楚天卿那种抵消剑意的神通?
很显然,这两者柳莫峰都不具备。
苏倾儿娇躯一动,便是踏上灵武台,走至楚天卿身边,柳眉倒竖,娇叱道:“哼,你这伪君子,事到如今还不打算承认?”
柳莫峰闻言,狠狠咬了咬牙,看着楚天卿投来的平静目光,恐惧弥漫心底,最终将仅存的一丝希望寄托在了自己那位李师姐身上,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弟子当真是冤枉,还望李师姐明鉴!”
谁料李秋悦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薄唇轻启,淡然道:“既然冤枉,那便接下问心剑。”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柳莫峰如遭雷劈,身躯猛地颤抖一下,依旧双膝跪地,将头扭向楚天卿,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悲戚,哪还有方才的儒雅姿态?
楚天卿见状,目光鄙夷,不禁冷笑一声:“呵呵,柳师兄如此大礼,楚小子可受不起呀。”
柳莫峰的身形就僵在了那里,尴尬已极。他作为亲传弟子,地位崇高,纵然踏入蜀云之前,家世殷实,自小便锦衣玉食,万众奉承,哪里忍得住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被万般羞辱?
柳莫峰脸上爬上一抹狰狞,面目可憎,既然横竖皆是一个死字,那他也不介意死前拉上一个垫背之人,就算在墟丹修士面前,想要杀死眼前的楚天卿难如登天,但也要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
柳莫峰身形不动,咬着牙,双拳紧握,目光中闪掠过一丝杀机,寻找着将楚天卿一击必杀的时机。
但楚天卿心思细腻,哪里会察觉不到柳莫峰异样的举动,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形如这等蹩脚的举动,若是放在了那场九州大会中,委实不堪入目。
就在柳莫峰万念俱灰之际,楚天卿再度开口,说道:“若是柳师兄不想接这问心一剑,但也无妨。”
楚天卿话音刚落,灵武台场外当即爆发出一阵喧哗之声,纵然连场中的唐奕也不由皱了皱眉,眼神投向楚天卿,也不知这小子有打算打什么鬼算盘,莫不成是打算让柳莫峰免去一罪?
楚天卿瞧见唐奕脸上露出的疑色,笑了一笑,随即便朝着唐奕揖了一礼,恭声道:“不知师尊可否把柳莫峰之事,交予我处理?”
唐奕稍作思酌,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楚天卿报以一笑,旋即将目光投射到柳莫峰身上,古怪地笑道:“这问心剑确然是可以不接,不过得要柳师兄自行认罪,也好省去诸多皮肉之苦。”
柳莫峰皱了皱眉,愣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楚天卿道:“若是柳师兄答应,我倒是能给你一个免罪的机会。”
听闻此言,场外哗然声愈发沸腾起来,柳莫峰则是眼前一亮,僵持的身体猛地一颤,如临大赦般的抬起头,将信将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一笑:“既然这里是灵武台,蜀人尚武,那便以武力来定夺此事。”
第九十八章还礼
“好大的手笔,竟然是一件天阶灵宝!”
灵动非凡的羽扇出袖,众弟子见之皆是深吸一口气,惊呼连连。
对于寻常弟子而言,就算是才入流的三品灵宝,都是极其稀罕,一品灵宝更是只有内门弟子,乃至于亲传弟子才有机会得到,就算是几位跻身于玄阳境界的仙师,所用灵宝也大多是一品巅峰,或是半步天阶,可见这天阶灵宝何其罕见。
半月前众弟子在蜀云大会时,唯一见过的天阶灵宝,便要属苏倾儿所用的那盏七玄宝琴,不过七玄琴乃是青玉阁一脉流传的镇阁至宝,也亏得秦月初对于苏倾儿疼爱有佳,才舍得将如此至宝,赠与苏倾儿使用。
但眼前这臭名远扬的笑面狐狸手中,可正是一柄天阶灵宝!
董禄山瞧见柳莫峰手中那柄羽扇,不由神色黯然,轻声问道:“这柄羽扇,应该就是慕容师弟当年所用的那一柄吧。”
李秋悦见到那柄羽扇,眼中也泛起一丝波澜,微微抿唇,点了点头:“正是师父当年所用的那一把,当年柳莫峰派入门下,师父见其天赋不俗,也便将此扇赠予他。”
董禄山幽幽叹了口气:“慕容师弟素来惜才,可惜却是将此扇赠予了这等心性扭曲,擅杀同门弟子的阴险之辈,委实可惜。”
一旁的蓟子轩也是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最是可惜的还是慕容师兄,为寻修仙大道,游历南玄,被那可恶的南蛮宵小重伤,坐化天柱峰顶,如若慕容师兄尚在人世,恐怕那龙虎山,蛮云宗之流,也不敢像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地对蜀云虎视眈眈。”
李秋悦不曾言语,只是听到几位阁主谈论起师父之事,眼中神色也不禁浮现出落寞之色。
秦月初看了李秋悦一眼,眼神温和:“仙路漫漫,纵然能远离世俗病老,但也不足以长留于世,怎奈天妒英才……不过慕容师弟门下能有秋悦这等天资绝尘的弟子,也然是蜀云一大幸事。”
蓟子轩看着灵武台上的两人,释然一笑:“蜀云三千年,物是人非,但要令蜀云崛起,风流人物不看往昔,该看今朝。”
董禄山也是点头一笑:“那便看看唐奕门下的亲传,能有几斤几两,如何以凡铁胜灵宝!”
秦月初与冉屏也是点了点头,索云阁这名不按常理出牌的亲传弟子,委实给了他们不少惊喜,那么今日以凡俗铁剑对战天阶灵宝,他们倒也想看看,究竟是谁能更胜一筹。
场中的楚天卿手握铁剑,并不理会周遭的议论之声,一脸淡然地望向柳莫峰。
柳莫峰握着羽扇,冷笑道:“就凭那柄废铜烂铁,三十回合便要胜我,你楚天卿的口气可有些大了。”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柳莫峰的目光却始终不离楚天卿手里那柄长剑。这剑虽是不入流的铁剑,没有半分灵宝的威力,但柳莫峰追杀楚天卿之时,可是见识过了楚天卿一剑斩杀先天境中期妖兽的强横手段,不敢小觑。
但柳莫峰并未太过紧张,就算楚天卿修为从先天境初期攀升到了中期,进度斐然,但大家同为先天境中期,况且他柳莫峰的修为在这个境界中停留的时间更长,就算楚天卿有什么强横的底牌,难道就能在三十回合内,将他击败?
这小子敢夸下如此海口,未免也太自命不凡了些!
楚天卿对于柳莫峰的冷嘲热讽一笑置之,脚掌斜跨出半步,抱剑揖了一礼,“师兄,请指教!”
柳莫峰冷哼一声,欲要先下手为强,手中羽扇猛然一挥,一片片白羽飘洒纷飞,几个瞬息之间,竟是化作了成千上万枚白羽,好似柳絮飞雪般,飘洒天际。
柳莫峰口诀念动,那千百枚白羽在空中猛然一凛,便是化作了化作了千百枚白羽箭矢,他手中羽扇朝着楚天卿一挥,那千百枚白羽便似倾盆大雨一般,朝着楚天卿激射而去。
楚天卿面不改色,这般手段,十天之前他便已是见识过了,当时先天境初期的他兴许难以抵挡这等凌厉的攻势,但这十日之间的修炼后,这些飞闪而来的飞羽,对于先天境中期的楚天卿去而言,已然不能造成威胁。
楚天卿握剑之手未动,另一只手拂袖一挥,一道狂风便是骤然而起,风中加载这雄浑的剑意,将这飞来的羽箭击散纷飞,尽数化解。
当楚天卿轻描淡写地将柳莫峰的飞羽攻势化解时,无疑是在顷刻间引起一片哗然,场外观望的弟子脸上皆有着惊骇之色。
“拂袖便是化解了柳莫峰的杀人飞羽……此人当真只有先天境中期?”
一些弟子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诧异地望着这一幕,满脸愕然与惊骇。
楚天卿挥袖收手,大笑着说道:“柳师兄这羽扇轻若鸿毛,打在身上柔软如棉,不疼不痒呐。”
柳莫峰见状,神色复杂,同是面露惊色骇然,他怎想到,仅是十日时间,楚天卿的实力竟然有着如此之大的提升!咬了咬牙,羽扇便是再度挥动,但场中那袭白衣,却是脚掌一踏,身形若风,几个瞬息之间,便已是绕到了柳莫峰的身后。
柳莫峰见状猛地一惊,当即身形暴起掠出百步,速度也是不慢,同为先天境中期,若论近战,他显然不是楚天卿的对手,保险起见,他便只得仪仗着自己略胜一筹的灵气,撑过这三十回合。
但楚天卿的速度却是更快一筹,脚踏游蛇诡云步,身法已然催动到了极致,片刻之间,便是追上了柳莫峰的身形,依旧一手握剑负于身后,并不打算递出这一剑,反倒是另一只手掌猛地扬起,带起一股滔天剑意,朝着柳莫峰呼啸而来。
“好快!”
柳莫峰惊呼一声,心头猛地一跳,一边咬着牙飞速退闪,一边则是扬起羽扇,扇出一道风刃,激射向楚天卿。
怎奈楚天卿释放而出的剑意何其雄浑,当拿到风刃触及到剑意的一瞬,便是直接被土崩瓦解而去,也不急于进攻,反倒是退后几步,柳莫峰则是抓住了这一个空档,脚掌猛地踏地,欺身而进。
“扶云扇!”
柳莫峰沉喝一声,那柄羽扇当即光芒大作,霞光涌动,整把羽扇,便如同一柄不凡的短刀,携带着狂暴的劲风,以锋锐的白刃,朝着楚天卿斩去。
楚天卿见状不退反进,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漫不经心地侧闪半步,抬起手掌。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灵武台,柳莫峰当即愣了愣神,片刻后脸颊上便是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瞪大了眼睛,一脸惊骇地看着眼前满脸平静的白衣人。
楚天卿云淡风轻地一笑:“这个耳光,权当是十日前的还礼了。”
第98章新仇旧恨今朝了
第九十九章开蜀
竟是被莫名其妙地扇了一耳光?!
柳莫峰被这一耳光扇得懵了神,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伸手捂住脸,感受到脸庞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心中不是滋味,却又有苦倒不出。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庞,瞪大了眼睛瞧着眼前的楚天卿,只见他笑容闲适,一手握剑负于背后,另一手更是灵巧万分,在扇完柳莫峰一个耳光后,便是信手一捻,以双指握住了柳莫峰挥来的白毛羽扇。
柳莫峰的攻势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之后,就算是寻常修士,也能看出眼前二者的差距。
虽说两人修为皆是在先天境中期,甚至柳莫峰晋入先天中期的时间,还要更久一些,但若论起实力,却是楚天卿占了上风。
“好快的身法,这届的楚姓冠首,不简单啊。”
一些眼力非凡的弟子有些惊异地赞叹一声,能在修为稍逊一筹的情况下,占据上风,如闲庭信步般避开柳莫峰的攻势,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灵武台外围观的弟子中,诸多资历较老的师兄们,更是对其赞叹不已:
“没想到这名索云阁的亲传,竟然有着如此强横的实力,能以刚晋入先天境中期的修为,胜过那名跻身先天境中期已久的柳莫峰,委实厉害!”
议论声中,也不乏有着嘲讽的言语:“呵呵,看来这柳莫峰今天也要惨败在灵武台上,方才的举动,可是要搬起石头在自己的脚喽。”
…………
场外的惊呼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但传入了柳莫峰的耳中,却显得尤为刺耳。
作为蜀云亲传的柳莫峰,天资绝顶,就算放眼蜀云百年,也算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天才,就算是刚拜入蜀云门下之时,也是有如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哪里受过被人抬手扇耳光的羞辱?
柳莫峰恨恨咬着牙,脸上陡地爬上一抹狰狞,面目可憎,“楚天卿,我杀了你!”
柳莫峰奇迹百环,便是沉声怒吼,旋即双拳紧握,指甲刺入血肉当中,任由血丝流溢而出,沾染在那柄羽扇洁白的羽翼上。
而那羽扇,却恍若是有所灵性,竟是将柳莫峰掌间流出的血液,尽数吸收一空,而羽扇上的光泽,也逐渐由原本的纯白色,逐渐转为淡红之色。
柳莫峰嘴角浮现出疯狂地笑意,面色狰狞,干脆双指并直如剑,在其掌心间骤然划出一道口子,鲜血自他掌心汩汩流出,挥洒在那柄羽扇之上。
瞬息之间,那柄羽扇便是染作了殷红之色,红霞涌动,很是不凡。
楚天卿双眼微眯,身形退后几步,那柄被负于身后的长剑,已然被他紧握手中,他目光瞥向那柄殷红羽扇之时,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凝重色彩。
“这柳莫峰是要动真格了!”
灵武台下的众弟子,见到柳莫峰祭出那柄羽扇,皆是止不住面露骇然,惊呼之声迭起。
“柳莫峰的杀人羽扇,既然能让蜀云门内弟子人尽皆知,那必然会有着它的强横之处,况且这天阶灵宝,又怎会只有区区如此威力?”场外,一名资历颇老的弟子议论道。
这名弟子的话,一针见血,半月前的蜀云大会上,苏倾儿所用的七玄琴,同为天阶灵宝,虽然原本的威力本就不俗,但若说七玄琴的真正威力,还得属此琴的七玄妙音。
当时灵武台上一战,苏倾儿单凭修为虽无法激发七玄琴的七式杀招,但却能借助祭献精血的手段,强行使出灵宝的杀招,威力不俗。
而眼下柳莫峰手里的那柄羽扇由纯白变作殷红,便是与苏倾儿一个道理,他是想要借助自身的精血来滋养羽扇,再借羽扇使出那威力不俗的杀招。
观望着灵武台上的苏倾儿见到那柄羽扇,秀气的柳眉不禁微微一蹙,转头看了一眼身旁这满脸平静地灰袍中年男子,问道:“唐奕师叔,看样子柳莫峰是要动用出杀招了,他真的挡得下?”
身着灰袍的唐奕则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且看下去,便会知道。”
看着唐奕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对楚天卿抱着极大的信心,他自己的弟子有几斤几两,他又怎会不清楚?
经历过那场九州大会后的楚天卿,不仅心性坚毅远超于其他弟子,这一身手段在那场大会中得以淬炼,必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先前若是以他先天境初期的修为,想要越级一战,恐怕不易,但此时楚天卿修为也是攀升到了先天境中期,未尝不可击败柳莫峰。的雄浑程度,楚天卿必然是输之一筹。
若是柳莫峰不愿与其正面交锋,借助灵气雄浑的天然优势,拖过这三十个回合,倒也是件麻烦事,如今倒好,既然气急败坏,怒火中烧的柳莫峰已是打算祭出这最后一张底牌,那楚天卿自然也不打算有所保留。
“正好那你来试试剑术。”楚天卿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旋即掣剑而出,手掌陡然施力,一缕缕灵气便是自他丹田灵海当中汹涌而出,注入掌间长剑之内。
而后楚天卿神意一沉,一股滔天剑意便是盎然而生,这股雄浑剑意中夹在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令得灵武台之外的诸多修为较弱的弟子,呼吸急促了起来。
柳莫峰则是一脸不以为然,脸庞上依旧是浮现着狰狞可怖的笑意,狞笑着唤了一声手中的灵宝:“扶云扇。”
话语刚落,那柄殷红羽扇便是为之发出一阵轻颤,羽扇上的赤红光泽,更是惶惶耀目了起来。楚天卿微眯着双眸,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目光瞥了一眼手中长剑,笑道:“倒不知是你扶云扇的杀招厉害,还是我这剑意更胜一筹?”
柳莫峰冷哼道:“你这狂妄小徒,莫不是真以为你手中的破铜烂铁,能与天阶灵宝争锋相对?”
柳莫峰脸上不以为然,可心中却是一声冷笑,心道这楚姓亲传倒也当真是愚蠢,原本他柳莫峰再如何也难逃被废去修为,关押于门中禁地直至余寿终了。
但这不识时务的家伙,不仅给了他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竟还会愚蠢到打算那一柄废铜烂铁,与他的天阶灵宝对抗。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我这废铜烂铁到底能不能比得上天阶灵宝,若不试试又如何知道?”
柳莫峰咬了咬牙,两颊猛地鼓起,旋即森冷地笑了笑,显然对于自己手中的这柄殷红羽扇,有着极大的信心,就算楚天卿剑术了得,当真就能以那柄穷酸铁剑,与他的天阶灵宝扶云扇相提并论?
委实没有可能!
只是柳莫峰见到楚天卿脸上挂着的从容笑意,愈发觉得此人难以捉摸,心中也愈发的没有底,故而也不敢轻易出手,只得观望着对方,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楚天卿伸出双指,轻拭着三尺长锋的剑身,旋即抬眸一笑:“不知柳师兄可曾读过李清白的《青衣赋》?”
柳莫峰闻言,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楚天卿嘴角勾勒而出的这个笑容,令人背脊发寒。
还不等柳莫峰作答,楚天卿便是扬了扬手中的长剑,“那柳师兄可想见识一下,当年赵剑仙一剑开蜀的风采?”
说罢,楚天卿的剑上,便荡漾起一阵青光。
柳莫峰见状愣了愣,不仅是他,就连是灵物高台之上的六人,也纷纷站起来身,瞪大了眼睛,观望着灵武台上的一幕。
楚天卿大笑,风度俨然。
“我这一剑,便叫做开蜀!”
第一百章赤云刃
当楚天卿手中那柄铁剑之上,漾起一阵璀璨青光之际,一股滔天的剑意,便是在灵武台上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开。
灵武台外观望的众多弟子一阵轻哗,这一招剑势中所蕴含着的剑意,可怖无比,如此剑势,当真只是如此一柄连灵宝都难以算上的铁剑,可以做到的?
“这楚天卿,很是不简单啊!”
众弟子望着手执铁剑的楚天卿,满目惊骇。
在灵武台外的高台上,身为七阁阁主的几人,面色更是惊异到了极点,见到的楚天卿所用出的那一剑,皆是不由微眯起双眼,目不斜视地看向灵武台。
“这招式……”
董禄山满眼讶异地看着楚天卿,以及楚天卿手中那柄荡漾着青色剑光的长剑,声音有些发颤,不由得四下望了望其余几位阁主。
“应该是那一剑没错了。”
秦月初柳眉微微一蹙,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不过相较于这抹凝重色彩,在她的脸上,更多的还是一抹疑惑,惊异的表情。
髯须大汉冉屏紧紧握着铁拳,浓郁的粗眉也是紧锁,神色有些紧张地道:“这小子所用的那一剑,竟是与赵师叔当年所施展过的那一剑,一般无二!”
蓟子轩与候闵也是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变幻的极具精彩,“不过赵师叔三百年前,不是早已被九州仙盟的宵小之辈截杀,陨落北玄,这楚姓亲传,为何能施展出赵师叔当年的那一剑?!”
众人惊骇之余,唯有一脸冷若冰霜的李秋悦面色平静,好像是早已知晓了楚天卿的这一剑,眼色并无丝毫波澜,仅是以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极北的天际,秀气的眉头这才微微一蹙,神情有些复杂。
董禄山无意之间,似是瞥见了李秋悦脸上复杂的神情,不由微微一怔,不过也并未深究,只是看着场中的楚天卿,心生疑色地道:
“这小子委实有些古怪,蜀云大会之际才不过是先天境初期的修为,短短半月,竟是攀升至了先天境中期,而且根基尤为稳固,不像是借助丹药强行提升修为的手段。”
冉屏道:“唐奕门下这位楚姓亲传,确实有些难以捉摸,莫非是此子故意藏拙,在那场九州大会之后,修为并未有损,才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有着如此之大的攀升?”
蓟子轩摇了摇头:“董师兄所言之意,恐怕并非是这名楚姓亲传修为进展何其之快,更何况这楚姓亲传自九州大会归来之后,乃是由我等七人恢复其伤势,当年他身负重伤,修为散尽也是确凿无疑。”
“这位楚姓亲传的修为与手段,能有如此神速的攀升,恐怕与他这十日之间莫名失踪,脱不了干系。”董禄山皱眉道。
那天楚天卿坠入龙池峡谷的万丈深渊之下,乃是由修为早便跻身于墟丹境界的秦月初搜寻,同为墟丹修士,董禄山自然也知道此等境界的玄妙之处。
寻常修士的修为,一旦攀升至纯元境界,便可感知天地,与天地共鸣,动用天象之力,而穴顶泥丸中,控制神识的玉阙,更是会有着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修士的精神力敏锐无比,纵是说一念之间感受到天地百里间的变化,也不为过。
但拥有这如此大神通的墟丹修士,竟是无法再龙池山脉中搜寻到楚天卿的踪迹,这一点,委实有些奇怪了。
若是连神通广大的墟丹修士,都无法感知搜寻到,无非只有两个可能,一则这楚天卿身坠龙池山脉,直接毙命,亦或者被山间猛兽生吞入肚,生物失去了生机,那么墟丹修士,也就无法轻易感知到他的存在。
而这第二点,便是楚天卿的修为比之秦月初的墟丹境界还要高出不少,这才能隐匿自身的气机,避开秦月初的搜寻。
但很显然,这一点丝毫没有可能。
那么此事的来龙去脉,也便只有一个解释了!
董禄山道:“恐怕龙池山脉中,藏着一名修为远在墟丹之上的世外高人……”
其余几人闻言,神情也是有些变化,要知道天下之大,墟丹修士可谓凤毛麟角,何等稀罕,况且秦月初的修为,就算是放眼墟丹境界,也算是尤为不弱,若真有世外高人能以自身修为境界,施以手段,隐藏住楚天卿的气机,那么此人的境界,少说也有着墟丹前三品的境界……兴许是更高一层的天丹境界!
但墟丹修士已如凤毛麟角,那么天丹修士,则更是屈指可数。蜀云三千里山河,在世俗凡人眼中,兴许算是土地浩大,但若是摆在了仙人眼中,三千里的山河大地就显得有些狭隘了。
况且蜀道这三千里山河,皆是在蜀云仙门的管辖之内,若是真有这么一名世外高人隐居山林,偌大的蜀云,又怎会无人知晓?
“蜀云仙门上下三千年,纵然有过强盛繁荣的时段,但就算是当年开山立派的蜀云道人尚未飞升之时,蜀云门中的天丹修士,也不过两三位罢了,三千年来,自蜀云仙门中走出的天丹修士,更是屈指可数。”
“但若说距今最近的一位天丹真人……”蓟子轩顿了顿,心中也有了几分恍然:“莫非……董师兄所说的这位世外高人是赵师叔?!”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震惊,董禄山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目光投向灵武台,怔怔出神。
“赵师叔的一剑开蜀只用过两次,一次斩了大明国十万铁骑,第二次动用开蜀式,则是杀了龙虎山闭关千年的那只天丹老王八……纵然是当年天赋绝佳的唐奕师弟,也不曾求到赵师叔的开蜀一剑。”
而此时在场外观望的唐奕,脸上则是没有露出太大的惊异,依旧是以那双古井不波的双眸,注视着灵武台上的一举一动,自语喃喃道:“看来三百年前的老前辈们,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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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莫峰紧握着手中的殷红羽扇,目不斜视地盯着楚天卿,面色凝重,那剑上荡漾而出的一股压力,已然将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可能,他不过是先天境界,怎么能有如此之强的压迫感?”
他不由暗咽下一口唾沫,心中猛地一惊,显然是不曾猜到楚天卿在这莫名失踪的十余日中,究竟遇上了何等机遇,才能施展出这般强横的剑意?
要知道十日之前,纵然楚天卿根基稳固,可以凭借先天境初期的实力,与一些没有特殊手段的先天境中期修士一战,但当时以他先天境初期的实力,若是和柳莫峰相比起来,依旧有着极大的差距。
但这短短十日的时间,二者间的差距,竟是被如此猛烈的缩短了一大截,甚至可以说,晋入了先天境后的楚天卿,只论实力,已是隐隐超过了柳莫峰。
不过这一战,楚天卿可以输,但柳莫峰却不能输,若是他输了,等待他的便是挑经断骨,废去修为,最终沦为一介废人,被驱逐出蜀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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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修士,恐怕放在整个蜀界附近五千里内,都不过百数罢了。
但这百余人中,真正能炼制出上品丹药灵宝的修士,就更屈指可数了,而姜厉就算是其中一个。
这位名姜姓厉的中年男子既然能炼制出威力堪比一品灵宝的符剑,那就说明
…”
“还不快拿好!”黑衣人王仪呵斥道,而后面朝拍卖台上的姜厉,也是抱拳揖了一礼,淡然道:“多谢姜大师提醒,若是姜大师赏光,若有机会定要帮飘云谷锻造几柄灵宝神兵!”
“一定,一定!飘云谷既然愿意给姜厉一个面子,若有我姜厉能帮上忙的地方,定然倾力而为。”姜厉摆手笑道。
见到这一幕场中修士议论纷纷。
“没想到飘云谷的家伙还有这一手,如此反客为主,当真是不要脸。”
“嘿嘿,能让局势峰回路转本就不易,我倒是蛮看好飘云谷那名王姓弟子,这次拍卖会除了见识一下雷云宗的宝贝以外,倒也还多了一分趣味。”
“王仪……我倒是觉得这人不简单,若是此次拍卖会能不与此人有所冲突,就尽量避免吧。”
楚天卿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扯,心道这名叫王仪的家伙倒是演的一手好戏,借着姜厉的名号就反客为主,让自己能有一个台阶下,也让在场的众人说不出闲言碎语。
不过就算如此,那八千枚下品灵石可是实打实地通通砸了出去。
反正对于那柄能比拟一品灵宝的符剑,楚天卿也提不起几分兴致,倒也不如让飘云谷的家伙吃一吃瘪,否则真拿他楚天卿当作是说捏就捏的软柿子?
楚天卿面色平静地看着场中纷声四起,片刻后转头问道:“飘云谷那名王仪,在飘云谷中的地位应该不低吧。”
先前楚天卿见到身为内门弟子的李怀仁也对此人恭敬有加,那么这人的地位必然不会比李怀仁低,甚至比李怀仁还要高出好许。
韩瑜眉头微蹙,一脸疑色,颇有些惊讶,“楚兄难道不知道王仪的身份吗?”
楚天卿眉头一扬,问道:“莫非此人有些名堂?”
“岂止是有些名堂,此人乃是飘云谷年轻一辈中最为杰出的弟子,年仅二十五岁,便晋入了玄阳境界,在飘云谷中的地位,更是显赫非凡。”
韩瑜抿唇叹了口气,就算蜀道偏远,但飘云谷作为东玄的一流门派,与棋剑府、蜀云仙门呈现三足鼎立之势,王仪作为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这个消息整个东玄又有几人不知?
“玄阳修士……”
楚天卿闻言,不由深吸了口气,敢情自己这回是玩大发了,本想稍微教训一下飘云谷那几个狗仗人势,借着宗门名头就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竟是把飘云谷年轻一辈中最为杰出的翘楚人物,都牵引了出来。
二十五岁迈入玄阳境界,这等天资委实担得上天赋卓绝,但若是与蜀云仙门里,他那名不输南宫的李师姐李秋悦相比,倒也还差了不少。
但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如此天资的,就算是楚天卿,如今及冠年岁拥有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天资放眼蜀界也是一等一的存在,更何况这二十五岁踏入玄阳境界的王仪。
不过对此他倒也没有太多的担心,毕竟蜀云仙门作为东玄三大仙门之一,就算王仪在飘云谷地位超然,想必也不会不识大局,明目张胆地找他麻烦。
然而就在楚天卿思绪万千之际,拍卖台上,侍女娇柔的声音打破了许久的宁静。
“下一件拍卖物品,五品春秋丹!”
第123章以物易物
第一百二十四章夺丹
春秋丹作为五品金丹,虽说价格昂贵,在场修士并没有太多人有能力吃下它,但毕竟作为有价无市的灵物,自然不会有人放过这枚丹药。
只是第一次出价就将价格提高的五百枚灵石,这涨势确实是快了些,不过场中众人对此并不惊讶,五品金丹的价格少说也得七八千枚下品灵石才能换取,这五千余枚灵石只不过是个开头罢了。
楚天卿听到这个数字,也是皱了皱眉,旋即循声望去,这一次出价之人,毫无意外,正是先前飘云谷那名黑衣弟子王仪。
而就在王仪出价的片刻后,一阵清脆的追价声,同时自楚天卿身旁传来:“六千枚下品灵石。”
韩瑜面含笑意,神态自若,再将这枚五品金丹的价格猛的提高了整整五百枚下品灵石,王仪则似乎早有预料,对此并无丝毫讶异,笑问道:
“棋剑府这位道友莫非也对这枚春秋丹感兴趣,不过很可惜,王某人修为正处瓶颈阶段,对于此丹势在必得,我出六千五百枚!”
王仪出言相劝,韩瑜则对此置若罔闻,不动声色地道:“七千枚。”
两人争相竞价,每一次抬价皆是高达五百枚灵石,听得在场的众修士皆是心中为之震撼,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价值五千枚灵石的天价金丹的价格,竟已是飙升至了七千枚灵石,涨势惊人。
在如此惊人的涨势之下,莫说是一层中那些地位与修为都较为普通的修士,就算是聚宝阁二层中那些出身不凡的修士弟子,在此刻也不敢轻易插入这场竞价的比拼。
转眼间提高两千枚灵石,如此阔绰的出手足以令得那些出身尤为不俗的翘楚人物,心生退怯之意,毕竟他们就算出身不凡,在仙宗仙门里的地位不低,但门派的底蕴毕竟无法与东玄这三尊庞然大物相提并论。
在这般疯狂的加价之下,就连蛮云宗那位地位不低的紫衣少女也不由得柳眉微蹙,道:“棋剑府与飘云谷如此疯狂的加价,意图当真只是为了这一枚五品金丹?”
“若说牵扯到门派的脸面,就算是有,也不会太大,毕竟飘云谷与棋剑府作为东玄域最为庞大的三尊庞然大物之一,在东玄早已根深蒂固,根基与底蕴不可能是门下几名弟子小打小闹能轻易撼动的。”庚晓烟身旁,那名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依我看,飘云谷那名王姓弟子所说的也是实话,此人如今的修为应该是刚晋入玄阳境界不久,根基不稳,若以修炼打坐的方式吸纳天地灵气,借此稳固根基太过缓慢,并非明智之举,所以想要趁热打铁就必须借助丹药稳固修为。”
“不过嘛,此人晋入玄阳境界不久,根基不稳,体内灵气虚浮,虽说有着玄阳修为,但体魄与真正的玄阳修士比起来,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想要吞服寻常的五品金丹,极易伤及筋脉,对往后修行留下不小的隐患暗疾,故而这枚药性温和的春秋丹,便是首选灵丹。”
庚晓烟微微点头,随即问道:“那我们要不要也插手争一争这枚春秋丹,箬云师姐的修为也已经在臻于先天境界后期,与玄阳境界仅有一线之隔,若能有这枚五品金丹相助,想要突破玄阳境界也会容易不少。”
那中年男子摇头道:“还是不要插手为好,这枚春秋丹虽说是那有价无市,难以一得的金丹,但此行雷云宗所带的灵石委实不多,若是在这枚春秋丹上伤筋动骨而与后面几件东西失之交臂,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至于箬云那丫头,她修炼的功法与我们都有所不同,不求于快,只求稳中求胜,若是利用这枚春秋丹将境界提升到玄阳境界,反倒是害了箬云,修炼一事还是得靠水到渠成,欲速则不达。”
“便依师叔所言,当以此行的目的为重,毕竟接下来那一件灵物是必得之物,若是落到了他人之手,势必会惹来些麻烦事。”紫衣少女抿了抿薄唇,忍住心底里对于那枚灵丹的炽热,也不再反驳。
在二人交谈之际,那枚五品春秋丹也在韩瑜与王仪的追价中飙升到了八千八百枚灵石的高价,期间虽有几名对此丹有所意向的修士加价插手,但毫无意外地放弃了此丹。
毕竟他们就算囊中有些身家,但也远比不上飘云谷与棋剑府出身的弟子出手阔绰。
对于八千八百枚灵石这等高价,就连楚天卿也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若非是韩瑜答应为他拍下这枚灵丹,恐怕此次雷云宗之行,就要花去他不少灵石。
不过楚天卿也不由暗自庆幸,若不是狩灵大会被柳莫峰阴了一把,他估计也不可能得到柳莫峰的全部家当,若是没有这四万余枚灵石,恐怕连在雷云宗拍卖会上购置一枚丹药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提与韩瑜以物易物,换取了十几枚六品灵丹。
当春秋丹的价格飙升到八千八百枚灵石之时,飘云谷弟子王仪的脸上,也难免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显然这枚春秋丹的价格能被提高到如此,已是有些出乎王仪的意料了,不过他对于这枚五品金丹可谓需求迫切,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便继续追价道:“九千枚下品灵石!”
谁料如此高价摆在眼前,韩瑜却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淡淡道:“九千五百枚灵石。”
又是提价了五百枚灵石!
场中的诸多修士皆是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咽了咽唾沫,有诸多按耐不住的修士早已是窃窃私语起来,显然对于这名出手阔绰到了极点了棋剑府弟子,深表惊骇。
一枚春秋丹有价无市确实不假,但这有价无市也有个限度,就算此丹稀罕,八千枚灵石也该达到顶峰,可谁料在这两名一流门派的“败家子”的加价之下,竟是生生将此丹的价格提到了九千五百枚灵石!
如此高价,莫说是在场的修士,就连拍卖台上那名炼器大师姜厉也不由愣了愣,他目露疑色得看了一眼韩瑜,心道这小子私底下打着什么算盘,一向精明的韩瑜竟会为这一枚丹药给出如此高价。
一般的修士对于丹药的需求确实不小,但韩瑜作为炼丹师,而且还是品阶不低的炼丹师,就算难以炼制出五品金丹,但也绝不会缺灵丹妙药帮助修炼。
眼下这举动,委实有些可疑了………”
“还不快拿好!”黑衣人王仪呵斥道,而后面朝拍卖台上的姜厉,也是抱拳揖了一礼,淡然道:“多谢姜大师提醒,若是姜大师赏光,若有机会定要帮飘云谷锻造几柄灵宝神兵!”
“一定,一定!飘云谷既然愿意给姜厉一个面子,若有我姜厉能帮上忙的地方,定然倾力而为。”姜厉摆手笑道。
见到这一幕场中修士议论纷纷。
“没想到飘云谷的家伙还有这一手,如此反客为主,当真是不要脸。”
“嘿嘿,能让局势峰回路转本就不易,我倒是蛮看好飘云谷那名王姓弟子,这次拍卖会除了见识一下雷云宗的宝贝以外,倒也还多了一分趣味。”
“王仪……我倒是觉得这人不简单,若是此次拍卖会能不与此人有所冲突,就尽量避免吧。”
楚天卿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扯,心道这名叫王仪的家伙倒是演的一手好戏,借着姜厉的名号就反客为主,让自己能有一个台阶下,也让在场的众人说不出闲言碎语。
不过就算如此,那八千枚下品灵石可是实打实地通通砸了出去。
反正对于那柄能比拟一品灵宝的符剑,楚天卿也提不起几分兴致,倒也不如让飘云谷的家伙吃一吃瘪,否则真拿他楚天卿当作是说捏就捏的软柿子?
楚天卿面色平静地看着场中纷声四起,片刻后转头问道:“飘云谷那名王仪,在飘云谷中的地位应该不低吧。”
先前楚天卿见到身为内门弟子的李怀仁也对此人恭敬有加,那么这人的地位必然不会比李怀仁低,甚至比李怀仁还要高出好许。
韩瑜眉头微蹙,一脸疑色,颇有些惊讶,“楚兄难道不知道王仪的身份吗?”
楚天卿眉头一扬,问道:“莫非此人有些名堂?”
“岂止是有些名堂,此人乃是飘云谷年轻一辈中最为杰出的弟子,年仅二十五岁,便晋入了玄阳境界,在飘云谷中的地位,更是显赫非凡。”
韩瑜抿唇叹了口气,就算蜀道偏远,但飘云谷作为东玄的一流门派,与棋剑府、蜀云仙门呈现三足鼎立之势,王仪作为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这个消息整个东玄又有几人不知?
“玄阳修士……”
楚天卿闻言,不由深吸了口气,敢情自己这回是玩大发了,本想稍微教训一下飘云谷那几个狗仗人势,借着宗门名头就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没想到竟是把飘云谷年轻一辈中最为杰出的翘楚人物,都牵引了出来。
二十五岁迈入玄阳境界,这等天资委实担得上天赋卓绝,但若是与蜀云仙门里,他那名不输南宫的李师姐李秋悦相比,倒也还差了不少。
但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如此天资的,就算是楚天卿,如今及冠年岁拥有先天境中期的修为,天资放眼蜀界也是一等一的存在,更何况这二十五岁踏入玄阳境界的王仪。
不过对此他倒也没有太多的担心,毕竟蜀云仙门作为东玄三大仙门之一,就算王仪在飘云谷地位超然,想必也不会不识大局,明目张胆地找他麻烦。
然而就在楚天卿思绪万千之际,拍卖台上,侍女娇柔的声音打破了许久的宁静。
“下一件拍卖物品,五品春秋丹!”
第123章以物易物
第一百二十四章夺丹
春秋丹作为五品金丹,虽说价格昂贵,在场修士并没有太多人有能力吃下它,但毕竟作为有价无市的灵物,自然不会有人放过这枚丹药。
只是第一次出价就将价格提高的五百枚灵石,这涨势确实是快了些,不过场中众人对此并不惊讶,五品金丹的价格少说也得七八千枚下品灵石才能换取,这五千余枚灵石只不过是个开头罢了。
楚天卿听到这个数字,也是皱了皱眉,旋即循声望去,这一次出价之人,毫无意外,正是先前飘云谷那名黑衣弟子王仪。
而就在王仪出价的片刻后,一阵清脆的追价声,同时自楚天卿身旁传来:“六千枚下品灵石。”
韩瑜面含笑意,神态自若,再将这枚五品金丹的价格猛的提高了整整五百枚下品灵石,王仪则似乎早有预料,对此并无丝毫讶异,笑问道:
“棋剑府这位道友莫非也对这枚春秋丹感兴趣,不过很可惜,王某人修为正处瓶颈阶段,对于此丹势在必得,我出六千五百枚!”
王仪出言相劝,韩瑜则对此置若罔闻,不动声色地道:“七千枚。”
两人争相竞价,每一次抬价皆是高达五百枚灵石,听得在场的众修士皆是心中为之震撼,短短几句话的时间,价值五千枚灵石的天价金丹的价格,竟已是飙升至了七千枚灵石,涨势惊人。
在如此惊人的涨势之下,莫说是一层中那些地位与修为都较为普通的修士,就算是聚宝阁二层中那些出身不凡的修士弟子,在此刻也不敢轻易插入这场竞价的比拼。
转眼间提高两千枚灵石,如此阔绰的出手足以令得那些出身尤为不俗的翘楚人物,心生退怯之意,毕竟他们就算出身不凡,在仙宗仙门里的地位不低,但门派的底蕴毕竟无法与东玄这三尊庞然大物相提并论。
在这般疯狂的加价之下,就连蛮云宗那位地位不低的紫衣少女也不由得柳眉微蹙,道:“棋剑府与飘云谷如此疯狂的加价,意图当真只是为了这一枚五品金丹?”
“若说牵扯到门派的脸面,就算是有,也不会太大,毕竟飘云谷与棋剑府作为东玄域最为庞大的三尊庞然大物之一,在东玄早已根深蒂固,根基与底蕴不可能是门下几名弟子小打小闹能轻易撼动的。”庚晓烟身旁,那名中年男子摇了摇头说道。
“依我看,飘云谷那名王姓弟子所说的也是实话,此人如今的修为应该是刚晋入玄阳境界不久,根基不稳,若以修炼打坐的方式吸纳天地灵气,借此稳固根基太过缓慢,并非明智之举,所以想要趁热打铁就必须借助丹药稳固修为。”
“不过嘛,此人晋入玄阳境界不久,根基不稳,体内灵气虚浮,虽说有着玄阳修为,但体魄与真正的玄阳修士比起来,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想要吞服寻常的五品金丹,极易伤及筋脉,对往后修行留下不小的隐患暗疾,故而这枚药性温和的春秋丹,便是首选灵丹。”
庚晓烟微微点头,随即问道:“那我们要不要也插手争一争这枚春秋丹,箬云师姐的修为也已经在臻于先天境界后期,与玄阳境界仅有一线之隔,若能有这枚五品金丹相助,想要突破玄阳境界也会容易不少。”
那中年男子摇头道:“还是不要插手为好,这枚春秋丹虽说是那有价无市,难以一得的金丹,但此行雷云宗所带的灵石委实不多,若是在这枚春秋丹上伤筋动骨而与后面几件东西失之交臂,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至于箬云那丫头,她修炼的功法与我们都有所不同,不求于快,只求稳中求胜,若是利用这枚春秋丹将境界提升到玄阳境界,反倒是害了箬云,修炼一事还是得靠水到渠成,欲速则不达。”
“便依师叔所言,当以此行的目的为重,毕竟接下来那一件灵物是必得之物,若是落到了他人之手,势必会惹来些麻烦事。”紫衣少女抿了抿薄唇,忍住心底里对于那枚灵丹的炽热,也不再反驳。
在二人交谈之际,那枚五品春秋丹也在韩瑜与王仪的追价中飙升到了八千八百枚灵石的高价,期间虽有几名对此丹有所意向的修士加价插手,但毫无意外地放弃了此丹。
毕竟他们就算囊中有些身家,但也远比不上飘云谷与棋剑府出身的弟子出手阔绰。
对于八千八百枚灵石这等高价,就连楚天卿也是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若非是韩瑜答应为他拍下这枚灵丹,恐怕此次雷云宗之行,就要花去他不少灵石。
不过楚天卿也不由暗自庆幸,若不是狩灵大会被柳莫峰阴了一把,他估计也不可能得到柳莫峰的全部家当,若是没有这四万余枚灵石,恐怕连在雷云宗拍卖会上购置一枚丹药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用提与韩瑜以物易物,换取了十几枚六品灵丹。
当春秋丹的价格飙升到八千八百枚灵石之时,飘云谷弟子王仪的脸上,也难免露出了几分犹豫之色,显然这枚春秋丹的价格能被提高到如此,已是有些出乎王仪的意料了,不过他对于这枚五品金丹可谓需求迫切,并不打算就此放弃,便继续追价道:“九千枚下品灵石!”
谁料如此高价摆在眼前,韩瑜却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淡淡道:“九千五百枚灵石。”
又是提价了五百枚灵石!
场中的诸多修士皆是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咽了咽唾沫,有诸多按耐不住的修士早已是窃窃私语起来,显然对于这名出手阔绰到了极点了棋剑府弟子,深表惊骇。
一枚春秋丹有价无市确实不假,但这有价无市也有个限度,就算此丹稀罕,八光景度去,拍卖会也逐渐走向了尾声,虽拿出来的几件灵宝比不上最开始的符剑与春秋丹,但也已是一件比一件稀罕,其中更是不乏一些七品丹药与二品灵宝,想必离这场拍卖会压箱底的几件灵宝出现,已是不远了。
从拍卖会开始至此,楚天卿手中一直保持着四万余枚灵石,为的就是瞧一瞧那件压箱底的灵物,是否值得他以高价去争取一下。
韩瑜见楚天卿从始至终都不曾去竞争那些昂贵的灵宝灵丹,便是问道:“楚兄可是在等此次雷云宗拍卖会里最后那件软甲?”
“软甲?”楚天卿闻言,不由愣了一愣。
韩瑜见楚天卿一脸不知所云,心生疑惑,问道:“莫非楚兄不知道此次拍卖会里将要放出的那件高阶灵宝?”
楚天卿摇了摇头,他对于此次雷云宗拍卖会之事,还是偶然在几名门内弟子口中得知,这次来雷云宗参加拍卖会,更是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碰碰运气购置些有用的灵宝灵药,至于雷云宗打算拍卖的物件,他则一概不知。
韩瑜说道:“此次雷云宗的拍卖会不同于往常,正是因为雷云宗宗主雷洪山远赴南玄得了场造化,获得了不少奇珍异宝,其中不乏一些能让纯元修士为之心动的灵宝功法,虽说这其中大部分的上乘宝贝都被雷云宗内部消化了,不过依旧有些许品阶不弱的灵物会在这场拍卖会中,被拿出来拍卖。”
“而之前我所说的那件软甲,正是这些灵宝中的一件,应该说是有资格作为此次拍卖会压箱底的一件高阶灵宝。”
“这件事我也是从棋剑府极为耳目灵通的师弟口中得知,否则按照雷云宗拍卖会的规模,怎么可能吸引如此之多的修士前来,其中更是有着六名玄阳修士,若是我猜的无错,这些人皆是为了最后那一件软甲而来。”
楚天卿闻言,双眸微眯,面露疑惑之色地问道:“能吸引如此之多的修士,还能被玄阳境界的修士看中,这件软甲究竟是何许品阶?”
韩瑜淡然一笑:“既然能吸引玄阳修士,那么这件灵宝的品阶自然不会太低,少说也有半步天阶,甚至有可能就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天阶灵宝。”
“天阶灵宝……”楚天卿深吸一口气,心中暗叹这雷云宗可真是大手笔,这种就算是放在一流门派中都不在多数的稀罕灵物,竟是被直接拿到了这种拍卖会上!
天阶灵宝不同于地阶灵宝,顾名思义,能借助天地灵气将灵宝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这便是天阶灵宝,天阶灵宝虽也有上下九品之分,以一品为尊,九品为次,蜀云仙门中天阶灵宝虽不在少数,但大多都落在了修为不低的仙师手里。
而门内弟子中能拥有天阶灵宝的,恐怕也只有深受青玉阁秦月初喜爱的苏倾儿,以及得到天竹阁上任阁主青眯的柳莫峰了。
柳莫峰那柄扶云扇便属这九品中最次,远比不上苏倾儿手里那天阶一品的镇阁之宝,但就算只是一柄天阶九品的灵宝,施展出来的威力,就足以令人为之震撼。
若非是楚天卿对于剑道有极高的天赋,又得到师尊唐奕传授剑术剑意,否则当时在灵物台上,就算楚天卿有着先天境后期的修为,拿着手里那柄凡铁,想要与手持天阶灵宝的柳莫峰一战,尚且胜算渺茫。
不过对于普通修士而言,这九品划分就没有太大意义了,毕竟诸多玄阳修士手里都难以有一件天阶灵宝,他们又如何有得到天阶灵宝机会?
故而有资格去争一争那件压箱底天阶灵宝的,只有这第二层中身份显赫的弟子修士。
韩瑜见到楚天卿脸上露出的炽热表情,笑道:“楚兄对于那件软甲来了兴趣?”
楚天卿转头看了眼韩瑜,不由疑惑道:“难不成你此行来雷云宗的目的,并非是那件天阶灵宝?”
韩瑜摇头轻笑道:“原本是为了那件天阶灵宝而来,不过既然巧得机缘结识了楚兄,更是得到了楚兄手里那柄不弱的天阶羽扇,我便不打算去争那件软甲了。”
毕竟贪多嚼不烂,见好就收的道理韩瑜还是懂的。
楚天卿点了点头,也不再多做过问,静待着那件压箱底的天阶软甲。
第一百二十七章龙夔软甲
在漫天竞价中,时间飞逝,一个时辰的光景过去。
聚宝阁内,所有参加这场雷云宗拍卖大会的修士皆是屏息宁生,一双双目光注视着拍卖台,直到两位侍女手捧出一个由名贵沉水香木制成的扁长匣子,场中众人深吸起一口气。
作为这场拍卖会压箱底的宝物,正是在那木匣当中。
“将东西亮出来吧。”
作为雷云宗首席炼器大师的姜厉目光瞥了眼那只精致华美的木匣,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旋即他扬了扬手,两位手捧木匣的侍女便应声一诺,将木匣打开。
当木匣大开的一瞬,只见匣中乌光乍现,一件质地精致的甲胄正躺在那木匣当中,甲胄通体乌亮,软甲之上一针一线皆是巧夺天工,宛若漆黑的鳞甲一般,透露着森森的寒意。
乌金色的软甲展现在众人眼前之时,场中的修士无不为之面露骇然。
“这件龙夔软甲乃是雷云宗宗主在南玄秘境中所得,是为天阶八品的灵宝,起拍价,一万枚下品灵石。”姜厉朗声介绍道。
当此话一出,场中的修士无不愣了愣神。
一万枚下品灵石?
这件天阶灵宝只价值一万枚下品灵石?
光景度去,拍卖会也逐渐走向了尾声,虽拿出来的几件灵宝比不上最开始的符剑与春秋丹,但也已是一件比一件稀罕,其中更是不乏一些七品丹药与二品灵宝,想必离这场拍卖会压箱底的几件灵宝出现,已是不远了。
从拍卖会开始至此,楚天卿手中一直保持着四万余枚灵石,为的就是瞧一瞧那件压箱底的灵物,是否值得他以高价去争取一下。
韩瑜见楚天卿从始至终都不曾去竞争那些昂贵的灵宝灵丹,便是问道:“楚兄可是在等此次雷云宗拍卖会里最后那件软甲?”
“软甲?”楚天卿闻言,不由愣了一愣。
韩瑜见楚天卿一脸不知所云,心生疑惑,问道:“莫非楚兄不知道此次拍卖会里将要放出的那件高阶灵宝?”
楚天卿摇了摇头,他对于此次雷云宗拍卖会之事,还是偶然在几名门内弟子口中得知,这次来雷云宗参加拍卖会,更是本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碰碰运气购置些有用的灵宝灵药,至于雷云宗打算拍卖的物件,他则一概不知。
韩瑜说道:“此次雷云宗的拍卖会不同于往常,正是因为雷云宗宗主雷洪山远赴南玄得了场造化,获得了不少奇珍异宝,其中不乏一些能让纯元修士为之心动的灵宝功法,虽说这其中大部分的上乘宝贝都被雷云宗内部消化了,不过依旧有些许品阶不弱的灵物会在这场拍卖会中,被拿出来拍卖。”
“而之前我所说的那件软甲,正是这些灵宝中的一件,应该说是有资格作为此次拍卖会压箱底的一件高阶灵宝。”
“这件事我也是从棋剑府极为耳目灵通的师弟口中得知,否则按照雷云宗拍卖会的规模,怎么可能吸引如此之多的修士前来,其中更是有着六名玄阳修士,若是我猜的无错,这些人皆是为了最后那一件软甲而来。”
楚天卿闻言,双眸微眯,面露疑惑之色地问道:“能吸引如此之多的修士,还能被玄阳境界的修士看中,这件软甲究竟是何许品阶?”
韩瑜淡然一笑:“既然能吸引玄阳修士,那么这件灵宝的品阶自然不会太低,少说也有半步天阶,甚至有可能就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天阶灵宝。”
“天阶灵宝……”楚天卿深吸一口气,心中暗叹这雷云宗可真是大手笔,这种就算是放在一流门派中都不在多数的稀罕灵物,竟是被直接拿到了这种拍卖会上!
天阶灵宝不同于地阶灵宝,顾名思义,能借助天地灵气将灵宝的威力发挥到极致,这便是天阶灵宝,天阶灵宝虽也有上下九品之分,以一品为尊,九品为次,蜀云仙门中天阶灵宝虽不在少数,但大多都落在了修为不低的仙师手里。
而门内弟子中能拥有天阶灵宝的,恐怕也只有深受青玉阁秦月初喜爱的苏倾儿,以及得到天竹阁上任阁主青眯的柳莫峰了。
柳莫峰那柄扶云扇便属这九品中最次,远比不上苏倾儿手里那天阶一品的镇阁之宝,但就算只是一柄天阶九品的灵宝,施展出来的威力,就足以令人为之震撼。
若非是楚天卿对于剑道有极高的天赋,又得到师尊唐奕传授剑术剑意,否则当时在灵物台上,就算楚天卿有着先天境后期的修为,拿着手里那柄凡铁,想要与手持天阶灵宝的柳莫峰一战,尚且胜算渺茫。
不过对于普通修士而言,这九品划分就没有太大意义了,毕竟诸多玄阳修士手里都难以有一件天阶灵宝,他们又如何有得到天阶灵宝机会?
故而有资格去争一争那件压箱底天阶灵宝的,只有这第二层中身份显赫的弟子修士。
韩瑜见到楚天卿脸上露出的炽热表情,笑道:“楚兄对于那件软甲来了兴趣?”
楚天卿转头看了眼韩瑜,不由疑惑道:“难不成你此行来雷云宗的目的,并非是那件天阶灵宝?”
韩瑜摇头轻笑道:“原本是为了那件天阶灵宝而来,不过既然巧得机缘结识了楚兄,更是得到了楚兄手里那柄不弱的天阶羽扇,我便不打算去争那件软甲了。”
毕竟贪多嚼不烂,见好就收的道理韩瑜还是懂的。
楚天卿点了点头,也不再多做过问,静待着那件压箱底的天阶软甲。
第一百二十七章龙夔软甲
在漫天竞价中,时间飞逝,一个时辰的光景过去。
聚宝阁内,所有参加这场雷云宗拍卖大会的修士皆是屏息宁生,一双双目光注视着拍卖台,直到两位侍女手捧出一个由名贵沉水香木制成的扁长匣子,场中众人深吸起一口气。
作为这场拍卖会压箱底的宝物,正是在那木匣当中。
“将东西亮出来吧。”
作为雷云宗首席炼器大师的姜厉目光瞥了眼那只精致华美的木匣,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旋即他扬了扬手,两位手捧木匣的侍女便应声一诺,将木匣打开。
当木匣大开的一瞬,只见匣中乌光乍现,一件质地精致的甲胄正躺在那木匣当中,甲胄通体乌亮,软甲之上一针一线皆是巧夺天工,宛若漆黑的鳞甲一般,透露着森森的寒意。
乌金色的软甲展现在众人眼前之时,场中的修士无不为之面露骇然。
“这件龙夔软甲乃是雷云宗宗主在南玄秘境中所得,是为天阶八品的灵宝,起拍价,一万枚下品灵石。”姜厉朗声介绍道。
当此话一出,场中的修士无不愣了愣神。
一万枚下品灵石?
这件天阶灵宝只价值一万枚下品灵石?
千枚灵石也该达到顶峰,可谁料在这两名一流门派的“败家子”的加价之下,竟是生生将此丹的价格提到了九千五百枚灵石!
如此高价,莫说是在场的修士,就连拍卖台上那名炼器大师姜厉也不由愣了愣,他目露疑色得看了一眼韩瑜,心道这小子私底下打着什么算盘,一向精明的韩瑜竟会为这一枚丹药给出如此高价。
一般的修士对于丹药的需求确实不小,但韩瑜作为炼丹师,而且还是品阶不低的炼丹师,就算难以炼制出五品金丹,但也绝不会缺灵丹妙药帮助修炼。
眼下这举动,委实有些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