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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不醉     御道封仙txt下载     御道封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袭击

    蜀道天堑,雷云山地处蜀道附近,地势也是尤为险峻,故而出了青山镇后,荒山乱林,凶禽猛兽纵横。

    此时入了夜,青山镇附近,原本荒僻幽寂的小道上,有几道人影窸窸窣窣地穿过丛杂的灌木,借着月光仔细看去,悉数一数,足有五人之多,皆是身着清一色的服饰。

    为首者,是个约莫二十余岁的男子,面容俊秀,身着青蓝色锦衣,不配剑不挂刀,只是手中倒提一杆梨花银枪。

    “王仪那家伙究竟打得什么主意,竟要我来这片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那提着银枪的男子骂骂咧咧地道了句,抬眼瞧了瞧四周,显然对于周遭的环境极为不满。

    “墨师兄莫要动怒,王仪师兄叫墨师兄来是有要事。”从众多飘云谷弟子中,走出一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哥,赫然便是先前与楚天卿有所争执的李怀仁。

    只是与寻常弟子不同,墨邱对于此人并没有太多好感,只是冷哼了一声:“王仪有事,与我又有何干,咱们此行蜀道可不是为了来雷雨山这块不毛之地的。”

    李怀仁恬着脸赔笑道:“墨师兄可别忘记了师尊的吩咐,要听王仪师兄的指令,况且咱们飘云谷的林师伯那三位大供奉也会在三日之后抵达此地,若是墨师兄一再违抗王仪师兄被林师伯知晓了,恐怕也少不了一番责罚。”

    “哼,少拿林师伯来压我。”墨邱冷哼了声,不过对于李怀仁口中所说的“林师伯”显然有几分敬畏,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

    “林师伯作为执法长老,明辨是非,门派此次来蜀道有要事要办,又不是来拜会雷云宗,王仪在雷云宗浪费时间本就有过于先,难道墨师兄不听那小子的号令就有错不成?”一名飘云谷弟子站了出来,对于李怀仁的语气很是不满,厉声斥道。

    谁料李怀仁不怒反笑,稍作思酌,计上心来,“来雷云宗确实不在计划之内,但若是能借着这次机会得到一件天阶灵宝,不知墨师兄还有没有兴趣?”

    “天阶灵宝?”墨邱闻言,皱了皱眉,转头盯着李怀仁,而后不由得讥诮一笑:“若真是有天阶灵宝,王仪那家伙早就私吞了,还会这么好心知会我一声?”

    李怀仁摇了摇头,目光狡黠地像只狐狸,“只是这件天阶灵宝比较特殊,乃是一件含有的宝甲,据说是由南玄极为罕见的冰蚕吐丝结成,再融入五金玄铁,打制而成,寻常人穿戴不了,而王仪师兄所修习的功法也与这件灵宝生生相克,倒是墨师兄修炼的青元功属极阴极寒的功法……”

    说到此处,墨邱深吸一口气,若李怀仁所说的没有半分假话,那件宝甲是由冰蚕吐丝制成,乃是极阴极寒的一件灵宝,那么这件宝甲确实足以令得墨邱为之心动。

    “不知墨邱师兄对于那件天阶宝甲,有没有兴趣?”李怀仁笑了笑。

    墨邱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波动后,问道:“你说的那件天阶宝甲,现在何处?”

    “那件宝甲本是雷云宗拍卖会上压箱底的一件灵宝,王仪师兄参加这一次的雷云宗拍卖大会,为了也正是这件天阶宝甲。”李怀仁如是回答。

    墨邱冷笑了声:“既然如此,王仪拍下即可,为何还要来找我,难不成他王仪出宗门的时候脑袋被驴踢傻了,还打算知会我一声?”

    “墨师兄且听我说完”李怀仁讪讪一笑,继而说道:

    “原本王仪师兄是打算拍下那件软甲,不过这件天阶软甲比较特殊,寻常修士难以驾驭其中的寒气,就算要驾驭,恐怕没有玄阳境界巅峰的实力,也难以做到,故而王仪师兄本想以五万枚下品灵石易取此物,却不料被棋剑府的一名修士坏了计划,与那件软甲交之失臂。”

    “想以区区五万枚下品灵石易取灵宝,亏得他王仪能想出来,这件天阶灵宝既然是南玄冰蚕丝打制的,这价位少说也要十万枚下品灵石,况且冰蚕含有,百年才吐丝一次,这种灵宝理当有价无市——”

    墨邱嗤笑一声,又问道:“那棋剑府那名修士,是用了多少枚下品灵石拍下那件软甲的?”

    李怀仁回答道:“不多不少,正如墨师兄所说,是十万枚下品灵石”

    墨邱点了点头,不过也因此面色有些为难,“只是这次飘云谷来蜀道是有要事要办,不宜招惹棋剑府这等一流门派,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这件软甲若是落到了棋剑府修士的手里,想要去抢明摆着不是一件善举。”

    “自然不是要去招惹棋剑府的修士。”李怀仁嘿然一笑:“这件事也算是歪打正着,这件软甲不知什么缘由,被那名棋剑府的修士拍下之后,转赠给了另一名蜀云仙门的修士,故而那件天阶软甲此时在一名叫做楚青的修士手里。”

    “蜀云的弟子么……”墨邱双眼微微眯起,眼中的神色变得冷厉了起来。

    当年墨邱作为同一期弟子中最为优秀的几人,被派往锦州参加九州大会,与九州四域的修士皆打过交道,只是却输在了当年一名蜀云弟子手中,故而墨邱对蜀云仙门的弟子,并无半点好感。

    “走,去雷云宗。”墨邱提着那杆梨花银枪,嘴角挂起一抹森冷的笑意,朝着身后的几名下属师弟招了招手。

    李怀仁见状,心中一喜,墨邱的修为虽比不上玄阳境的王仪,但好歹也有着先天境界后期,对付一个先天境中期的楚青,还不简单?

    不过李怀仁依旧有些难以确定,便是问了一句:“墨师兄的意思是?”

    “自然是去找那名叫楚青的弟子,杀人劫货!”墨邱冷笑了声。

    只是还不等他走出半步,林中便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到片刻,便是有几道黑影闪过,墨邱心中暗叫一声不妙,刚与举枪,却不料那几道黑影狡猾一场,当即绕过了墨邱,直奔他身后几名修士而去。

    而后只听得嗖地一声,数道黑影当即飞梭而出,攀上了他身后几人的身躯上,那几名弟子还来不及反应,便是惊叫一声,应声倒地。

    黑影来得迅速,就算是修为不弱的李怀仁也有些应接不暇,挥剑斩断了黑影,却不料手臂上一阵刺痛,竟是被那黑影咬伤了。

    倒是墨邱反应迅速,一枪荡出,将那扑来的黑影拦腰截断,定神一看,竟是几条臂儿粗细的黑蛇,蛇身鳞甲泛着森寒的光芒,看上去很是坚硬。

    这不是寻常的蛇,而是妖兽!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禹步走来,出现在了墨邱眼中,身着儒衣白袍,手中则是提着一只赤红色的铃铛,轻轻摇动之下,那几条飞窜而出的黑蛇,吐着猩红的蛇信,游走了过来……

    “就不必劳烦飘云谷的几位道友去雷云宗了,软甲就在楚某手上,若是有能耐,尽管拿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雷灵符

    飘云谷的这队弟子被楚天卿施以先手阴了一招,五人中的两人被黑蛇咬住命门,当即蛇毒攻心毙命。

    其余三人实力稍高,墨邱与那名先天境界中期的下属避开了黑蛇的攻势,而纨绔成性的李怀仁虽修为不弱,却根基不稳,避闪不及,纵然避开了要害没被黑蛇咬到,但依旧被其咬伤了手臂。

    两道血痕自他伤口中流淌而出,血液呈暗红色,微微泛黑,足可见这黑蛇的毒性之强。

    李怀仁咬牙忍住疼痛,不过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哪里禁得住如此疼痛,当即疼得额头冒汗,险些飙泪。

    墨邱自怀中取出一只颈瓶,丢给了李怀仁,神色不屑一顾,“这黑蛇不是寻常毒物,乃是一种妖兽,毒性极强,吞下它,免得蛇毒攻心丢了性命。”

    李怀仁点了点头,倒出颈瓶内的一颗丹药,吞服之后臂上的痛楚才减轻稍许。

    墨邱抬眸一看,见到那一身白衣的楚天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尤其是见到楚天卿手里拿着的那枚赤铜铃铛时,瞳孔微微收缩,一眼认出了那是件驭使妖兽的灵物,心存忌惮,“不知阁下是谁,为何要为难于我飘云谷?”

    楚天卿戏谑道:“先前口口声声说要杀我,难不成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你就是楚青?”墨邱眯起双眸,“原本还打算直接去雷云宗把你解决了,没想到竟是自己送上门来。”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手中驭妖铃轻轻一摇,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铃声,地上余下的两条黑蛇伺机而动,猩红的瞳孔盯住墨邱几人。

    墨邱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这几条黑蛇虽只是寻常的妖兽,修为不高,但毒性却极强,寻常先天修士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就算不死,恐怕也难逃重创。

    而且楚天卿的修为他也难以判断,故而墨邱也不敢托大,低声吩咐道:“你们去解决那两条黑蛇,这家伙交由我来对付。”

    李怀仁见到虎视眈眈的黑蛇,面色有些泛白,不过也只好硬着头皮拔出佩剑,这黑蛇虽不是什么难以对付的妖兽,不过狡猾异常,若是稍有不慎被其咬伤,那种可以毒杀先天修士的蛇毒可不是闹着玩的。

    如此一来,楚天卿利用两条黑蛇妖兽便支开了两人,使得墨邱落了单,楚天卿此行并未直接顺道回蜀云,原因无二,若是先前未曾遇到王仪,那么楚天卿也不可能冒着这个风险偷袭墨邱等人,直接回蜀云倒还能避免这桩杀身之祸。

    但既然已经遇上了王仪,那楚天卿易容化形这件事,八成是已经暴露了,王仪不曾当场出手,兴许也是对于雷云宗宗主有所忌惮,只要等到楚天卿走出雷云山的地界,王仪与墨邱里应外合围捕他,到时候就算楚天卿有后手逃脱,恐怕也要回天乏术了。

    既然如此,那么楚天卿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直接将墨邱这个隐患拔除,到时候只要没有一名强手与王仪应和,那么楚天卿也大有机会避其锋芒,回到蜀云。

    二人无言,墨邱先行一步,手中梨花银枪挥出一个凌厉的枪花,双眼平静地看向楚天卿。

    楚天卿面不改色,一手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伺机而动,眼前这个飘云谷弟子的修为不低,虽还不及玄阳境界的王仪,但同为先天境后期,墨邱给楚天卿的带来危险的感觉极为强烈,远胜于先前被楚天卿击败的柳莫峰。

    楚天卿瞥了一眼被黑蛇缠住的两人,心道必须快些解决,那黑蛇虽是妖兽,但实力并不高,想要拖住两名先天境界的修士,并不容易,况且还被自己以蛊丹操控,少了一分妖兽的天性,终归难以坚持太久。

    而墨邱见楚天卿分出心神,自然也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当即脚掌踏地,踱步狂奔,欺身而进。还不等楚天卿拔剑便是一枪横扫而出。

    嗖!

    楚天卿反应也是尤为不慢,身形侧闪避开墨邱横扫的一枪,当即脚尖一拧,身躯骤然一顿,一个转折便是撞杀向墨邱。

    墨邱显然是有些猝不及防,被楚天卿近身,眉头紧锁,一道雄厚的灵气便是自体内爆发而出,他握住梨花银枪的双手猛然施力,楚天卿一剑出鞘,只听得“铿”的一声脆响,他手中的铁剑便与墨邱的梨花长枪碰撞在了一起。

    只不过墨邱手中的银枪乃是一件不弱的灵宝,少说也是一件半步天阶的灵宝,而楚天卿所用的,则只是一柄再寻常不过的铁剑,与之硬撼之下当即被震退数步。

    楚天卿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握剑手掌虎口一阵生疼,没想到这墨邱膂力惊人,竟是挥臂一枪,便有如此力量,与之硬拼确实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不过既然打算要下狠手击杀此人,自然没有撤退的打算,楚天卿手掌一探,自怀中取出一张灵符,随着一丝灵气的灌注,灵符发出一阵微弱的光芒,而后只见雷光凭空乍现,一道青紫色的雷电便是自灵符中飞窜而出,劈向墨邱。

    墨邱见状,面色大惊,显然是没有料到楚天卿竟还藏有如此手段,当即双手掐诀,扬手便是挥出一团炽热的火焰,与那道激射而来的雷电击撞在了一起。

    唰!

    只听得一阵切风声传来,雷光遇到那团火焰,非但没有被阻隔,反倒是势头大涨,径直窜向墨邱。墨邱错身避开,而那道雷电则直接劈在他身后的灌木之上,灌木未曾起火,却在转瞬之间被劈成了一片焦黑。

    纵然墨邱反应不慢避开了雷灵符的攻势,但依旧是被殃及池鱼,震得四肢轻微发麻,他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这道雷电的威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若是方才没有避闪而是直接被击中,那么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原来你有自信以先天境中期越级挑战我,是有这等手段……”墨邱咬了咬牙,双眸微眯起,目光寒彻,“不过这雷灵符只能用一次,没了灵符助阵,你的死期也该到了。”

    楚天卿默不作声,看了一眼手中那道失去了光泽的符纸,手掌再是一翻,这次出现在楚天卿手中的灵符,足足有着三张之多……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对战墨邱

    墨邱话刚说完,见楚天卿再拿出三张雷灵符,猛然一惊,而后咬着牙握紧手里那柄梨花银枪,他原以为那张雷灵符已是眼前这个先天修士的最后底牌,没想到一张用完,那厮竟然随随便便地又拿出了三张!

    “能一下子动用三张雷灵符,你也真是出手阔绰。”

    墨邱冷笑一声,手中握着的梨花长枪枪尖泛起一抹冷光,随着一缕缕精纯灵气的灌注,整把银枪显得愈发灵动起来。

    符箓虽说价格不算太过昂贵,不过却只能使用一次,胜在量多,而这八品雷灵符单单一张,恐怕就要不下五十枚下品灵石,虽说威力不俗,但一次动用三张,楚天卿用着也难免有些心疼。

    但当下可不是该吝啬的时候,墨邱的修为远高于楚天卿,实力更是不容小觑,若是舍不得区区几张雷灵符,到时候自己身首异处,那可真就是倒了大霉了!

    心中思绪如飞,楚天卿手一扬便是同时望三张雷灵符中注入一丝灵气。

    嗡——

    只听得一阵轻微的颤动嗡鸣,三张雷灵符皆是散发出一阵璀璨的光华,楚天卿随手一掷,便将三张灵符抛上半空,而后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而后那半空中的三张灵符俱是一震,自灵符当中飞射出一缕青紫色的灵气,三张符箓相连,互为犄角,将楚天卿二人围在其中,而后只见二人头顶之上腾起一道黑云,雷云翻腾,雷鸣电闪。

    “竟是玄雷阵!”

    墨邱见到这番异象,目光骤然一缩,玄雷阵乃是较为常见的灵阵之一,借由雷灵符布阵,少则三四张,多则百十上千张,威力不俗。

    这阵算不得复杂,但效果确实尤为不错,虽所用的是八品雷灵符布阵,但就算是修为高至纯元境界的修士,也不乏一些使用玄雷阵的修士,原因无二,此阵限制不多,只要有足够的灵符,便能借来天雷,若是成百上千张雷灵符结阵,恐怕就算是纯元修士也不敢硬接。

    当然玄雷阵虽说主要是依靠雷灵符,但结阵不想单纯的动用几张灵符,需要消耗不小的灵气,故而那些修为达到纯元境界的修士,也不会消耗大量灵气,动用成百上千张雷灵符结阵杀敌。

    毕竟到那种境界,御风神行,就算有雷灵符阵在,想要劈到纯元修士也不大可能。

    但是这雷灵符阵用来对付先天境界的墨邱,却绰绰有余,毕竟阵法这东西威力不俗,莫说八品雷灵符,就算是九品的符箓对于先天修士也会造成不小的伤害,以先天修士的体魄,更不可能硬抗灵符的威能。

    “玄雷,来!”

    楚天卿口中诀法才毕,便并指如剑,仰天沉喝一声,而后只见那雷灵符阵上空翻腾的黑云中雷鸣电闪,竟是有一道青蓝色的电弧随着楚天卿双指指引,跃然闪动。

    墨邱面色凝重,想要抬步后退,可那三张雷灵符却如影随形,大大张开,完全不给他逃脱的机会。他又瞥了一眼其余两人,毫无疑问是被楚天卿操控的两条黑蛇纠缠住,脱不开身。

    墨邱恨恨咬牙,盯着那半空中雷电翻滚的黑云,最后手掌一翻,只见一颗璀璨的金色丹丸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之处,他陡然握拳,便是将丹丸直接捏碎成齑粉。

    楚天卿皱了皱眉,也不知墨邱手中那是何物,可就在那金灿灿的丹丸被捏碎之际,墨邱掌心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璀璨的金色光芒,光芒遍布墨邱全身,好似一层薄膜,覆盖在了墨邱的衣衫上。

    楚天卿心中一惊,他虽不知道墨邱手里那金色丹丸的来头,但平日里饱读古籍的他隐约也猜到了一二,这大抵就是一种修士防御的手段,就像是符箓一般,注入一丝灵气便可运用。

    不过这种手段并不普遍,这也就说明了墨邱手里那枚金色丹丸来头不小,价格定然也不会低,少说也算得上是墨邱手里的一件底牌。

    不过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楚天卿心神一沉,双指猛然挥下,只见一道落雷闪烁,瞬息之间便径直落下,劈在了墨邱身上,而墨邱竟是避也不避,神情自若地站在原地,任由落雷劈下。

    轰隆。

    只听得一阵沉闷的声响,那道玄雷落下之际,带起一阵灰土,更可见其间电弧跳动,可见这落雷威力不低,别说是先天修士,就算是**品修为的玄阳修士挨上一记,就算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然而等到尘埃散去,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在楚天卿眼前———挨了雷灵符阵一记落雷的墨邱竟然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甚至连身上的衣衫都没有一丝一毫受损。

    唯一有所变化的,便是附着在他衣衫上的金光稍稍黯淡了些,显然要抵消玄雷阵的落雷,也是消耗了不少。

    “这玄雷阵好大的威力,若是我没金元神魄护体,恐怕就算是再迈出一步晋入了半步玄阳境界,也难逃灰飞烟灭的下场吧……”

    墨邱神色有些阴翳,他看了一眼结为阵法的三张雷灵符,其中一张已经散去光华,变作一捧齑粉,而自己身上的金光防御则并未消退太多。

    冷笑着举起手中梨花银枪,一股磅礴的灵气灌注进银枪当中,银枪徐徐生辉,墨邱脚掌猛的跺地,精湛的枪法毕露无疑,一挑一刺朝着楚天卿斩杀而来。

    楚天卿深吸一口气,虽然玄雷阵对于墨邱无效,但也并不意味着楚天卿就没有一战之力,他按在腰间剑柄上的手骤然一掣,寒光接连闪动,不输于墨邱的精湛剑术同时爆发开来,在空中劈砍出一道道雪银的剑花。

    剑与银枪的对碰,两人皆是占不到便宜,墨邱略微吃惊,没想到蜀云这个喜欢玩阴手的小子竟然有如此精湛的剑术,就算是修为稍逊于他,但两人力拼却也难分胜负。

    楚天卿冷哼一声,倒退出十步有余,手掌一挥,少了三分威力的玄雷阵再度运转起来,雷光闪烁不已。

    “是时候该结束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斩杀

    楚天卿脸色不免有些苍白,动用过一次玄雷阵,对于楚天卿的灵气消耗也是不小,但此消彼长的消耗战更不是明智之举。

    他要迅速结束掉这场战斗,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轰杀墨邱!

    “玄雷阵!”

    楚天卿一声沉喝,那道雷灵符箓所结成的玄雷阵便爆发出一阵璀璨光华,漂浮在玄雷阵上方的雷云,陡地朝着一处汇聚起来,而后不断压缩。

    楚天卿举剑而起,两道雷灵符当即光芒大盛,顷刻间激射出一道青蓝色的雷光,雷光恍若有所神识,窜入剑中,而雷灵符也当场化作一捧齑粉。

    楚天卿的剑上雷光阵阵,电弧闪烁,整一柄铁剑都发出颤抖,嗡鸣作响,好似是要被那股雄浑的力量压碎一般,他深吸一口气,心念随之运转,一股无形的剑意凭空而来,云集在那柄普通的铁剑上。

    “好磅礴的气息!”

    墨邱屏住呼吸,再无半点先前的从容之色,顷刻间神情凝重,止不住倒退一步,手握梨花银枪,衣衫上金光阵阵,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

    楚天卿对此视若无睹,剑的颤动被平息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柄电弧闪烁的三尺长锋,剑刃镀上一层青蓝色的光芒,锋芒显得愈发锐利。

    他用力握紧剑柄,此时此刻,这般再普通不过的长剑,已然化身为一柄三次玄雷长锋,短时间内,就算比起天阶灵宝,也不遑多让。

    随着那股磅礴剑意的凝聚,墨邱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紧皱着眉头,心知这名修为比自己还差之一筹的白衣男子实力超然,不敢托大,当即手中掐诀,心念牵引着体内磅礴的灵气汹涌而出,一部分窜入了他手中梨花银枪当中,而更多的则是融入那枚金元神魄所凝聚而成的护甲当中。

    双方虽还未出手,但比斗却依旧处在了白热化的阶段,双方稍有不慎,被对方寻到自身的破绽,就可能落于败阵,万劫不复。

    楚天卿面色平静,那种血与肉,生与死的捉对厮杀,他在九州大会的时候早就经历了不知多少次,见怪不怪。

    况且在生死一线的边缘,倘若是心神动摇,就极易露出破绽,处于下风。

    楚天卿瞥了一眼剑上闪烁的雷光,这柄剑终究是凡铁,承受不了雷灵符的灵气太久,要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如此想道,在墨邱惊异的目光中,楚天卿竟是不紧不慢地缓缓闭起双眸,依旧是手持长锋,但身形却不动一步。

    墨邱心中暗道一声奇怪,心想方才能散发出那么磅礴的气息,这小子定是袖里藏乾坤,有杀招作为底牌,原以为楚天卿会顺势出剑,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不合时宜地闭上双眸。

    莫非是这小子虚张声势,无中生有?

    墨邱将信将疑地踏出一步,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神情就显得更为凝重了————在他的感知中,一股气息正不断的积聚起来,赫然就是楚天卿先前散发而出,令墨邱感到恐惧的气息!

    “这气息,好怪异……”墨邱微眯起眼眸,握着梨花银枪的手,不断涔出冷汗,片刻后,他恍然醒悟,不禁心中暗道一声不妙。

    他这是在积蓄剑势!

    就像是弦上的羽箭,蓄势而后发,这股剑势,比起先前,要远远高出数倍,墨邱惧了,但为时已晚,这一役已是在所难免。

    “我这一剑,就叫做玄雷!”

    楚天卿举剑,高举过头顶,积聚的剑势不断攀升,那团不断压缩的黑云,化作一道雷光窜入剑中,这一举就好似添油加醋,剑势瞬间登峰造极,到了极致!

    剑上雷光闪烁,方寸间,雷鸣不已。

    这一剑像是寸雷,不,这一剑的剑势远超于寸雷,这是楚天卿借由玄雷阵两道落雷,融合磅礴剑意,融会贯通施展的一招“玄雷”!

    唰!

    那一剑自上由下劈砍而来,剑速不快,但唯有被这一剑锁定的墨邱才知道,这一剑的威力是何其之大,甚至恐怖到令他举步都尤为艰难的地步。

    楚天卿骤然睁开双眸,剑势攀升到顶峰的剑劈砍而下,剑速也不断加快,铁剑泛着青光与电弧,在墨邱瞳孔中不断放大。

    墨邱紧锁眉头,他咬牙,猛的一挥手,附着在他衣衫上的金光开始凝聚,同时雄浑的灵气也从墨邱的丹田里汹涌而出,像是潮水一般聚集在金光护甲之上,最终金光凝聚成一线,光芒璀璨,好似不可撼动。

    铿!

    在顷刻之间,剑与一线金光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青色的剑气飞梭,跃动的电弧闪烁,雷鸣轰然响起,金光同时也绽放开来,好似是一层不可坚不可摧的护甲,挡在了墨邱面前。

    “哈哈哈,蚍蜉撼树,不自量力,受死!”

    一线金光难以撼动,那剑再不可进一步,墨邱脸上露出一抹痴狂的笑色,说着他目露凶光,一手握住银枪,带起一道寒芒,直刺楚天卿胸腹。

    “那你就瞧瞧清楚,究竟谁是蚍蜉?”

    楚天卿眼中神光一凝,是一抹凌厉的色彩流露而出,他沉声喝道,旋即一股磅礴的灵气汹涌,灌注进了剑中。

    灵气的灌注没有一丝保留,涌入剑中的灵气就好似奔腾的洪潮,剑上顿时青光大作,墨邱的护体金光在这时形如纸糊,不堪一击,最开始显露出一丝龟裂的痕迹,紧接着就寸寸崩裂,化为零星的碎片。

    墨邱还来不及敛起笑色,面色就骤然剧变,自知不妙,回天乏术,心中恐惧慌乱。

    唰!

    一剑毫无阻碍的砍下,墨邱咬牙踱步而出,侧身避开,却依旧被那股强劲的剑势撕裂一只臂膀,痛苦万分。

    “哼,还想躲?”

    楚天卿眼中杀意凌然,当即反手一掣,那剑便带起一道青光,横扫而出,荡过墨邱的身躯。

    只听得一阵切风声呼啸,紧接着鲜血挥洒,墨邱神情呆滞,下意识朝下看了看,在惊惧的目光中,身躯已被一剑拦腰截断。

    楚天卿松了口气,墨邱已被他斩杀剑下。

    这一役,他胜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离间

    楚天卿深吸一口气,默默调息着体内沸腾的气息。

    一剑挥出后,灵海里的灵气已被抽调了大半,手中的铁剑也承受不住那种狂暴的压力,在楚天卿横扫出第二剑之后,当即“嘭”的一声,爆作齑粉。

    “这家伙果然厉害,比柳莫峰强了不知道多少。”

    一剑玄雷递出,借着玄雷阵强大的威力,以及自己悟得的剑意,融汇成一式杀招,要杀死墨邱还是非常面前。

    假使他没有急时横扫出第二剑,让墨邱有丝毫喘息的机会,那么后果不堪设想,也许那时候躺在地上的,就是楚天卿了。

    抬眼看去,横死的墨邱瞪大着双眼,眼里好像充满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被楚天卿一剑截为两节的躯体相隔甚远,切痕很平滑,但表面却没有一点鲜血,反倒是呈现着触目惊心的焦黑色。

    那是被“玄雷”切断留下的痕迹,切面直接被雷电击烧成了碳状。

    楚天卿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墨邱的尸首,没有半点怜悯,在九州大会里拼杀过的楚天卿绝对不会愚蠢到对敌人手下留情。

    调息只有片刻时间,楚天卿不耽搁,神行暴起,翻手亮出那枚能操纵妖兽的驭妖铃,摇晃做声,与李怀仁二人缠斗的黑蛇陡然反身,“嘶嘶”地吐着蛇信,盯着两人,伺机而发。

    李怀仁两人看了一眼地上那具被截成两段的尸首,当即一惊,李怀仁眼底露出恐惧,看到那副触目惊心的画面,纨绔成性的李怀仁哪里受得了,捂着嘴倒退两步,几欲作呕。

    倒是另一名飘云谷的弟子没有太多的动作,不过他面色阴翳,看着被杀的墨邱,悲愤异常,握紧了拳头,一缕缕灵气顺着手臂涌入拳中。

    李怀仁双腿有些发软,颤声威胁道:“大胆楚青,你可知道你杀的是谁吗?”

    “杀了个该死之人。”

    楚天卿神情很是漠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要不李大剑仙自己动手了解,也好来个痛快用,免得我浪费出手,嗯?”

    李怀仁深吸一口气,依旧止不住牙关打颤:“墨邱师兄可是飘云谷的亲传之一,身份显赫,你、你杀了他就不怕遭来飘云谷无尽的追杀吗?”

    楚天卿轻蔑一笑:“难不成我不杀他,要等到他来杀我?亲传也好,外门也罢,就算是飘云谷弟子,胆敢把麻烦惹到我头上来,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照杀不误!”

    李怀仁一惊,止不住倒退一步。

    “况且若论地位,我可不比他低。”

    楚天卿冷笑着,摇了摇手里的驭妖铃,蠢蠢欲动的黑蛇妖兽露出凶狠的目光,李怀仁心中害怕,这黑蛇的厉害他依旧知道了,虽然修为不必他高,但黑蛇狡猾异常,缠斗之时他也占不了丝毫便宜。

    而且黑蛇的蛇毒很致命,倘若不慎被其咬伤,恐怕自己也就是自身难保,一命呜呼了。

    李怀仁止不住双手颤抖,知道这人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面色有些难看:“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今天的事不会对任何人说,来日……来日我定还会登门送上灵石十万,要知道飘云谷的人情,可是很有价值的!”

    他声音发颤地说着。

    “可是我对也飘云谷的人情不感兴趣。”楚天卿闻言,戏谑一笑,对于一个纨绔成性的公子哥,这种人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分是真,他自然不会相信。

    李怀仁听了这话,当即心底一声咯噔,不由咬了咬牙,之前楚天卿一剑斩杀墨邱他可是看得历历在目。

    墨邱的实力他自然是极为清楚,墨邱与王仪是同一时期的飘云谷弟子,更是飘云谷弟子中,身份最为显赫的亲传弟子,天赋极佳,虽说现在墨邱的修为与王仪比起来要逊色一些,但若说实力,恐怕放眼先天境界,都难寻一敌,就连王仪对于此人都是存有三分忌惮。

    可这么一名地位显赫,天赋极佳的飘云谷风云人物,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被一剑斩杀,这让他震撼万分,对于眼前这个身披儒衣白袍的年轻男子,生出了几分惧色。他自知自己平日里纨绔成性,若非是因为家族与飘云谷世代交好,否则在他再内门弟子里也不会有如此之高地位,但一向对修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李怀仁,哪里能比得上墨邱这样的人物?

    墨邱都被杀了,自己如果再做出些出格的动作,岂不就是自寻死路?

    好死不如赖活着,哪里能和自己的性命过不去,李怀仁不是什么忠肝义胆的大英雄,不可能为了飘云谷的名誉蠢到做出蚍蜉撼树的蠢事。

    但,如果楚天卿丝毫不给他留活路,这则又是另一码事了!

    李怀仁的神色开始阴沉下来,手里握着那柄软剑,目光中透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楚天卿对此不禁嗤之以鼻,这种为了自己小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人,最是令他厌恶。

    因为就算是恶人,好歹也会有底线,总要好过李怀仁这种底线上下飘忽不定的。

    不过楚天卿并未轻举妄动,方才用处玄雷阵,更是抽调了体内大半灵气催动一剑,正处于最为虚弱的时期,若没有时间稍作恢复,就算这两人修为实力都远不及墨邱,但楚天卿也没信心以一敌二,而且还不落于败阵。

    毕竟在修为方面,楚天卿也不过只有先天境界中期,体内灵气并不充盈,面对两名同为先天境的修士,也不敢托大。

    楚天卿心念一动,计上心来,满脸森冷地笑了笑:“不过若是要我放你一条生路,未尝不可。”

    “当真?”李怀仁闻言,心中一动,像他这种贪生怕死之辈,若是能以最稳妥的方法保住性命,又怎会对此视而不见。

    楚天卿指了指李怀仁身边那名面色阴翳的修士,笑意愈发的森冷,“你若是杀了他,我就放你一条生路,当然这是要建立在你能管好自己嘴巴的前提下,否则……”

    楚天卿嘿然一笑,袖袍一抖,一张符箓飞袖而出,符箓上雷光闪闪,正是击杀墨邱时所用的雷灵符!

    李怀仁见到此符时,心中猛的一凛,真真切切地恐惧了,他握着剑,面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那名修士,而那名修士听到楚天卿说的这话,也不由愣了愣,心底一寒。

    这不是明摆着使了一出离间计,要他们窝里斗嘛!

第一百四十章 狠辣的手段

    “李怀仁,你想做什么!”

    那名修士一惊,心底微微泛寒,李怀仁虽平日里纨绔成性,嚣张跋扈,不成气候,但却是个从没有什么底线的墙头草,眼底下为了那名蜀云修士的一个口头承诺,没准就会干出些疯狂地事来。

    这世上,那些大奸大恶的人反倒不可怕,底线再低也是底线,但像李怀仁这种底线飘忽不定的,才是最可怕的,谁都会不会被这种人在暗地里捅一刀,到时候可就万劫不复了!

    “李怀仁,你难道就打算听那蜀云小子的一个口头承诺?”修士沉住气,目光微微泛冷,“飘云谷门规有定,擅杀同门,纵然是仙师亲传也要废除修为,挑筋断骨……”

    当他说到飘云谷门规之时,李怀仁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犹豫之色,楚天卿一脸戏谑地道:“只是今日擅杀同门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杀了一个区区内门,死无对证,谁能查的清楚?”

    闻言,李怀仁的面色有些阴晴难定,显然想要和这个有能力击杀先天境后期修士的蜀云弟子厮杀,几乎没有胜算可言,而身旁这个先天境初期的修士,显然就要容易得多了。

    倒不如顺了那蜀云弟子的意思,反正此人在同届弟子中,也是属墨邱一派,与自己也素来不合,既然墨邱已经丧命与那名蜀云弟子手中,杀了此人倒也无关痛痒,多几分生还的几率,等回到飘云谷后,再将一系列责任推卸到蜀云弟子的身上,到时候就算蜀云仙门作为东玄三大势力之一,恐怕面对飘云谷的压力,也不得不交出这名弟子,任由飘云谷处置。

    李怀仁心中思绪如飞,如此想来,倒也本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心态,提着剑,朝着身旁修士阴森地笑了笑。

    那名弟子一咬牙,大致也猜到了李怀仁心中所想,自知凭借自己刚晋入先天境不久的修为,难以与李怀仁这先天中期的修士力拼,不过要他就这样把命送在那阴险小人手里,尚且不可能!

    “好你个奸诈阴险的李怀仁,今天就算是我死,也定不会让你好受到哪里去!”

    墨邱一派的修士冷哼了声,旋即脚掌一踏,身形暴起,朝后直掠而走,并未直接发起进攻,毕竟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就算施以先手,到时候落于败阵的也只会是他。

    李怀仁阴翳的不见表情,手中紫魁软剑一晃,一道灵气便是萦绕而上,灵动非凡,就连楚天卿见了也不由暗叹一声,这半步天阶的灵宝果真不弱,比起自己先去用的凡铁可强了不止两三分。

    那紫魁软剑随着灵气的灌注,散发出一阵微弱的紫色霞光,李怀仁步罡踏斗,脚步飞速,片刻间便追上了那名欲要遁逃的修士,一剑横扫,剑上熠熠紫光,化为一道剑气倾泻而出。

    那修士见状,面色大惊,步伐骤然一顿,便是一拳轰杀而出,拳风夹杂着也是尤为雄浑的灵气倾泻而出,可当与那道淡紫色的剑气接触到的一瞬,却顷刻间化为乌有,剑气以切风之势,狠狠荡过。

    “嗖!”

    那道剑气挥洒而过,而后只听得一阵轰然,周遭一些树干较细的树木皆难逃一劫,俱是被一剑拦腰截断,那些粗壮的参天古木也是被斩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楚天卿微眯着双眼,没想到这李怀仁纨绔成性,原以为是个消极怠工,修炼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想到竟然也能挥出如此威力的一剑。

    虽然这一剑的威力大多归功于紫魁软剑这柄品阶不弱的灵宝,但李怀仁的实力依旧不容小觑,也幸好是刚才借用玄雷阵将墨邱这个头号大敌击杀,否则也难以让李怀仁心生忌惮。

    灵气只存余十之三四的楚天卿,可没一定的把握能在李怀仁与那名修士的联手之下稳操胜券,方才小觑了李怀仁,若真是打起来,没准还会在李怀仁那柄剑上吃不小的亏。

    不过也亏得李怀仁心性多疑,这一轮窝里斗之后,那名修士恐怕难敌李怀仁紫魁软剑,丧命剑下则是最好,如若不然,让其逃走倒也无妨,只要能消磨掉李怀仁的一部分战力,之后就算李怀仁手握紫魁软剑这等灵宝,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

    而且楚天卿也不是什么滥好人,紫魁软剑在如此一个喜欢背后捅刀子的小人手里,岂不是暴殄天物?

    到时候若是能夺来,倒也无妨……

    思索片刻,楚天卿定神望去,却觉得有些不对,待的尘埃落定,仔细看去,李怀仁以紫魁软剑荡过之处,竟然只有一片被斩断的树木枝干。

    “那名修士去哪里了?”楚天卿皱起眉头,心中感觉有些不妙,当即就警惕了起来,四顾望去,这才在自身以东的远方,瞧见一个狼狈的身影。

    正是先前那名与李怀仁对战的修士!

    只是这名修士看上去并没有因为李怀仁挥洒而出的剑气受多大的伤,这一点很是奇怪,若说是他避开,倒不如说那道剑气是被挡下来的确切————因为就在那名修士的身侧,一名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现,黑衣映衬着黑夜,很不起眼,若不是有月光照射,恐怕要发现也极为不易。

    见到此人,楚天卿深吸气一口气,面色大变,“王仪!”

    他有些讶异地惊呼出声,没想到先前还在雷云山附近徘徊的王仪,竟然会如此不偏不倚地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近看去,身着黑衣的王仪就像拎着小鸡仔似得将那名体型与自己差不多的修士拎了起来,随后,只见王仪身形一动,跃然枝头,几个兔起鹘落便是走至了李怀仁身边。

    “李怀仁,我叫你来找墨邱办事,你就给我整出这么个幺蛾子来?”

    王仪沉声说着,语气有些泛冷,听得李怀仁心底里猛的一惊,背上手心俱是冷汗。

    “还求王仪师兄明鉴,墨邱师兄已被蜀云那名弟子斩杀,我、我也是迫于无奈,听了蜀云那宵小的诡言,才打起擅杀同门的注意……”李怀仁声音有些发颤。

    被王仪提着的那名修士好似见到了救命稻草,当即出声道:“王仪师兄,李怀仁这阴险小人擅杀同门,还请王仪师兄明鉴,秉公处置!”

    王仪不置可否,“罢了,既然墨邱那无能之人死在了别人手里,也只好我自己动手了。”

    说着,王仪将那修士随意一丢,便是狠狠砸在了地上,而后只见其手掌一番,便是有一道火焰升腾而起,周遭的温度也陡然上升,他一挥手,还不及那名修士反应,便是将那团火焰激射出去。

    顷刻间,那名修士已是命丧黄泉!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三万枚上品灵石。

    对于先天境界的修士而言,谁敢去想这笔天文数字?

    有了这三万枚上品灵石,那么对于先天修士而言,至少数十年的修炼都会一帆风顺,毕竟能有如此大的一笔财富,那么日后的极品丹药,高阶功法,必然是少不了的。

    而对于修士而言,有了数不胜数的丹药灵草堆积修为,就算是再愚笨之人,也大有机会突破先天境界,晋入玄阳境。

    而楚天卿天资可谓不弱,按照原本的修行速度来看,十五年之内,必能晋入玄阳境界,再加上有玉符相助,修行速度事半功倍,想要晋入玄阳境界,恐怕十年的时间足矣。

    那么这只是在没有丹药辅佐的情况之下,但若是有着取之不尽的上乘丹药加以辅佐,那么他的修行速度,可就不只是事半功倍这么简单了,就算是以数倍形容,也不为过!

    楚天卿打量着手里那枚龙眼大小的白玉丹丸,咧了咧嘴,他万万没有料到,这如此不起眼的一颗内丹,竟然能价值三万枚上品灵石。

    这枚内丹是天丹修士体内凝结的天丹无错,但毕竟其中的灵气已是被玉符蚕食一空,充其量不过是件装饰品罢了,莫不成真有那么些人傻钱多的修士,愿意以如此天价,买下此物?

    楚天卿一脸惊骇只余,反倒是一脸狐疑之色,看着赵懿,显然是对于这话颇有几分不相信的意味。

    赵懿见到楚天卿这般表情,当即黑下了脸,骂骂咧咧了一句:“你小子莫不是以为老夫在忽悠人不成?”

    楚天卿轻咳一声,干笑道:“晚辈怎敢怀疑前辈,只是这区区一枚灵气散尽的内丹,也能有如此价值?”

    “一孔之见。”赵懿闻言,没好气地瞥了楚天卿一眼。

    楚天卿则是一声干笑:“这三万枚上品灵石对于前辈而言,兴许算不上什么,但晚辈毕竟只是先天境界,蜀云仙门对于亲传弟子虽有不低的灵石供奉,但与这三万枚上品灵石比起来,可就只是九牛一毫了。”

    赵懿哼声道:“你真当这天丹修士的内丹是那随处可见的洞穴,仅是那些黄白金银可以衡量?”

    楚天卿闻言一愣,问道:“难道这枚灵气散尽的内丹,还有其他作用不成?”

    赵懿点了点头:“这枚天丹内的灵气虽说已被你那枚玉符吞噬殆尽,不过这枚内丹本身便是一件不俗的宝物,可以说是没用,也可以说是用处极大。”

    楚天卿眉头一挑:“请前辈明解。”

    赵懿抚须笑道:“这枚内丹虽说已无丝毫灵气,不可入药制丹,但是内丹在那具万年不化骨体内生根近万年,阴煞之气极重,寻常修士难以碰触,不过也不得不说你那枚玉符玄妙无比,竟能将其中的阴煞之气吞噬大半,而此时尸丹之中阴煞之气早已百不存一,余留下来的阴煞之气,对于修士而言,大有裨益之处。”

    听到赵懿如此说来,楚天卿倒是对手中这枚内丹来了几分兴趣。

    说来也是,这么一枚天丹修士的内丹,纵然是极为稀罕,但若是没了丝毫作用,无异于是一块食之无味的鸡肋,怎能有三万枚上品灵石的天价?

    “这枚天丹修士的内丹,可谓无用,也可谓用出极大。”赵懿语气顿了顿,说道:“此内丹中所蕴含的阴寒之气,算得上是天地间极为罕见的至阴至寒灵气,虽不能吞食炼化,但若是能将其久伴于身,可使修士修炼的速度提升数倍。”

    “提升数倍?!”楚天卿闻言,当即惊呼出声,面露骇然之色。

    偌大的修真界中,能提升修士修炼速度的灵物,虽不在少数,不过大多都是售以天价,寻常修士极难获得,而且这些灵物灵宝虽说可以提升修士修炼的速度,不过大多都只是效果微弱的鸡肋物件,能大幅度提升的灵物,旷世罕见,更何况这一枚能提升数倍修炼速度的内丹。

    “不过如此灵物,恐怕其价值不会只有三万枚上品灵石吧?”楚天卿抿了抿嘴,收敛起眼中一抹炽热之色。

    独臂老怪道:“老夫方才可不是说过了吗,这枚内丹可以说是无用的鸡肋,也可以说是一件用处不小的宝贝,此丹在尸王体内生根万年,乃是至阴至柔之物,若是女子佩戴,不仅对于修为大有裨益,还有驻颜奇效。”

    说到这里,赵懿面色却是古怪了几分,嘿然一笑:“但若是男子佩戴……体内融入这种阴柔之气,恐怕不出半年,便不可再行人事,与那宫中的宦官无异。”

    楚天卿闻言当即一惊,抖了抖手,险些便是要将那枚内丹扔了出去。

    人活于世一甲子,若是不能做些快活之事,与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仙人也是人,又不是六根清净,清心寡欲的秃驴和尚,若是真成了无用的阉人,那么修炼千年百年的长生之道,又有何用?

    “不过你也不必如此惊慌”赵懿抚须一笑:“这枚内丹中虽然蕴含阴柔之气,久伴于身会有损龙阳之气,不过仅是几日时间,对于修士而言,并无大碍。”

    赵懿说到此处,不由笑了笑:“况且……像你这种童真未破的童子鸡,体内阳气最是旺盛,这枚内丹对你的影响,自然是微乎其微。”

    楚天卿闻言,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扯,心道好一个为老不尊的老不修,这话一出,明摆着就是有了几分嘲笑的味道。

    我童子我乐意,你这老怪物是瞧不起纯阳童子还是咋滴?

    赵懿打趣够了,也便不再继续,就敛起笑意,意味深长地道了句:“不过童子身对于修士而言,并无坏处,反倒有所裨益,若是破身过早,体内纯阳之气流失,以后修行的速度,也必然大打折扣。”

    楚天卿没有理会赵懿这番安慰话语,很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旋即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巧锦囊,打开锦囊,锦囊中便是涌出一股吸力,那枚内丹顺着这股吸力被纳入锦囊当中。

    这枚锦囊正是当时蜀云大会楚天卿所领来的储物袋,虽比不上先前那个偶然获得的乾坤袋,不过这个储物袋的容量,也不算小,放置一些物品还是绰绰有余。

    只是可惜此行没有将那个乾坤袋一同带来,否则让赵懿小施手段,便能解开那道封住乾坤袋的禁制,想来那乾坤袋原来的主人既然能设下一道让楚天卿无法打开的禁制,其修为定然也是不弱,就算比不上那些眼前这位天丹修士,但也至少有着纯元境界的修为。

    纯元境修士乾坤袋中之物,恐怕那些罕有的宝物,也不在少数。

    不过按照那个禁制的强度来看,楚天卿少说也要修炼到玄阳境界,才有机会将禁制解开。

    赵懿见状继而谈笑一声:“只可惜你这小子身为男儿,无福享用这枚天丹修士余留下来的内丹,不过若是找个拍卖行出售,也能获得一笔不少的财富。”

    收好白玉内丹后,楚天卿摇了摇头,对于这枚效果不俗的内丹,他自然是不打算出售,纵然三万上品灵石的价格,对他而言已是一笔极大的财富,不过这么一枚天丹修士的内丹,就这样出售给了别人,可真就算是暴殄天物了。

    当然楚天卿也不打算给自己用,毕竟他可不打算用这内丹消磨自己的纯阳之气,到时候成了个不男不女的妖精,可就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了。

    这枚内丹既然对于女子修行大有裨益,送给苏倾儿那小妮子但也无妨。

    楚天卿虽说性子薄凉,不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个说法,他也是懂的,就凭着在被柳莫峰追杀之际,那小妮子没打算将他抛下自己跑路的那份心,其价值就远高于这枚三万枚灵石的内丹了!

    况且如此一来,不仅能让索云阁与青玉阁交好,还可以与作为西玄强国的西楚结下一分香火情,到时候游历西玄之时,大可省去诸多麻烦,也算是一笔长久买卖了。

    故而将这一枚内丹送给苏倾儿那小丫头,算不上是桩亏本买卖。

    收好这一枚价值连城的内丹后,偌大一个尸洞内也在无一丝一毫有用之物,虽说洞顶那些夜明珠价值不菲,不过修仙之士对于黄白物件并不看重,楚天卿自然也不会贪财到想要将洞顶成千上万颗夜明珠一并挖下来。

    稍作休憩之后,赵懿因刚才一战耗损的灵气也是恢复大半,楚天卿也是稍作调息,虽说挨了尸王几下攻击,不过毕竟有着天阳符护体,身体也没有太大的损伤,调息片刻,也便恢复了过来。

    两人也不做停留,顺着尸穴另一端的洞口,大步向着地底走去,约莫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周遭的温度悄然上升,再无方才尸穴中的阴冷环境,转而换之的,则是一阵炽热气息。

    再走片刻,眼前豁然开朗,楚天卿顺着洞穴隧道,抬眸前望,便已是见到了洞穴的尽头,一股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仔细望去,可见那洞口有光芒出现。

    那光芒的源头,正是一条翻腾汹涌的岩浆长河!

    楚天卿与赵懿脚步一动,走至洞穴尽头,却是不由得面露震惊之色。

    因为那条岩浆奔流的长河中,正是匍匐着一道庞大的身躯,身躯似蛇蟒,可见其大半身躯皆是没入滚烫的岩浆中,却并未损伤一丝一毫。

    “这是……一条龙?!”

    楚天卿瞳孔骤然一缩,那道身躯长达百丈,鳞甲森森,让人望之一眼,心中生畏。

    楚天卿双眼微微眯起,只见这百丈之长的庞大身躯生有鹿角牛头,蛇腹凤足,与那古籍中所记载的天龙,一般无二。

    楚天卿横下心来,咬牙吐言,他本不是鲁莽之人,既然想要冒着般风险,自然有其道理所在。

    眼下楚天卿有着玉符这件至强的宝贝,若是能将其喂饱,没准以后这枚玉符还有机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可这没玉符明摆着就是个无底洞,寻常的灵草灵药,给它塞牙恐怕都还不够。

    而他眼前可就明晃晃地摆着七株天阶的稀罕灵药,若是冒不起这个险,还修什么仙?干脆卷铺盖回江南道上,重新做他的老本行,当个风花雪月的公子哥,了了此生得了。

    只是当年离家之时夸下的海口,如今这样回去,岂不是搬起石头在自己的叫,让人笑话吗?

    况且还有那个在九州大会之上阴算于他的伪君子柳逸,别的皆是无所谓,但这柳逸,必须由他踩在脚底下!

    他楚天卿本就是个小心眼,平生最是看不惯恩将仇报的伪君子。

    修为散尽的一年当中,他受尽了何其之多的羞辱,岂能如此便作罢了?

    若是按照以往的速度来修炼,恐怕穷极十几年,也难以追赶上那个天资同是不弱的伪君子,但他手里这枚玉符却给了他一丝希望。

    自从巧得这枚玉符后,他的修行速度虽谈不上一日千里,但相较以往,可谓是有着极大的提升。

    而且之前赵懿也曾说过,这枚玉符已是与楚天卿神意相通,心脉相连,算是阴差阳错地认了楚天卿这个主子,别人想抢都抢不去,故而这枚玉符往后必然能成为一大助力。

    玉符散发而出的那种紫色光晕,对于他的修行而言,帮助极大,而且这枚玉符更与寻常的灵宝不同,有着一个玄妙之处,在吞纳了灵气之后,自身也会有所改变,在那次沉丹灵池的修炼之后,楚天卿也隐隐感受到在玉符紫光帮助之下,他的修行速度比起之前,还要快上几分。

    故而他推测,只要给予这枚玉符足够的灵气,那么到时候有着玉符辅助他修炼,想要做到那传说中的一日千里,并非没有可能。

    滴水之恩必还之,一箭之仇必报之。

    而眼下,楚天卿想要追上那伪君子柳逸的唯一方法,唯有喂饱这枚玉符。

    “拼了!”

    楚天卿呼吸急促了些,暗自下定决心,咬着牙道。

    楚天卿一手伸入怀中,握了握那枚玉符,低语呢喃了一句:“接下来就得靠你了,否则这煮熟的鸭子,就得飞了。”

    这枚玉符灵智可谓不凡,听了楚天卿一席话后,当即散发出一阵温和的紫光,若说是紫光,倒不如说是一团散发着紫色光晕的雾气,来得更为贴切。

    玉符吞云吐雾,片刻之间,一团薄薄的紫色雾气便是将楚天卿整个人包裹在了里面,一股清凉之意陡然传来,令得楚天卿心神一振。

    “好一件宝贝,有些意思。”赵懿见那紫雾,面露笑意,赞叹了一句。

    楚天卿丝毫不理会赵懿这般云淡风轻的表情,只是见那紫雾,咧嘴一笑,手握玉符,手指摩挲着玉符光滑的表面,自语喃喃道:“关键时刻,还是你有些用处。”

    而后楚天卿抬眼望向那剩余七株龙陵仙草,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反倒是出奇的平静,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更是流露出一抹与这般年龄极为不符的坚毅神色。

    赵懿见到这副神情的楚天卿,愣了愣,旋即点头赞叹了一句,这小子果然是不同常人,小小年纪便能有着如此坚毅心性,实属罕见。

    “看来蜀云仙门,是捡到宝了。”

    赵懿抚须一笑,面露欣慰之色,倘若是待会楚天卿实在难以抵挡岩浆的温度,他也必然会出手相救。

    赵懿惜才,这是六百年前人尽皆知之事,纵然他赵懿一生杀伐,杀人千千万万,除了那些无牵无挂的求死之人,不曾毁去一株良材栋梁,先前要让楚天卿自行采摘龙陵仙草,原因无非三点。

    第一点自然是对于楚天卿先前的态度有些不满,小施惩戒,不过这一点仅是占了缘由了一小部分。

    第二点则是对于那枚玉符心生好奇,饶是赵懿这般定力,也依旧很像见识一下这枚玉符的神妙之处。

    而这第三点,才是让赵懿决定如此做的真正原因。

    这一片龙池山脉地底,常年封闭,又被诸多修为不低的修士在此设下七七四十九重困仙大阵,地心的纯阳之气积蓄三百余年,不曾外泄,对于修士而言,虽有着致命威胁,但是却有着洗筋伐髓的奇效,若是楚天卿能熬的过去,对于往后的修行,必然有着不小的裨益。

    况且赵懿性子虽是古怪了些,但也还没有让楚天卿身陷死境的地步,一旦稍有差错,他便会护住楚天卿。

    就算赵懿如今已没有了当年天丹剑仙的绝世风采,但毕竟也有着四品墟丹的修为,这岩浆如何致命,那也只是针对于那些凡胎未脱的修士。滚烫的岩浆就算是浇淋在他身上,对于修炼出金刚体魄的赵懿而言,与洗个温腾的热水澡,也然无异。

    想要在岩浆当中救人,虽说并非何等轻松,然他赵懿真想要护住楚天卿,也并非什么难事。

    他倒想要看看,这名蜀云仙门的亲传弟子,究竟有几斤几两。

    楚天卿深吸一口气,随后缓缓呼出,面色稍显凝重,一步步走向洞口,剧烈而炽热的风声,从楚天卿耳边刮过,他的心跳急剧加快,直至走到了岩浆湖泊的边缘,他的心脏骤然高高悬起,好似要吊到了嗓子眼上。

    走到了岩浆湖泊的边缘,楚天卿面色愈发凝重,他只觉得身体好似被压了千斤重物一般,本想借着先天体魄与灵气,纵然是御风而行十丈的距离,也聊胜于无,可在眼前这片岩浆湖泊当中,所能动用的灵气,十不存一。

    “这岩浆有古怪!”

    楚天卿心中一声咯噔,他回首望了一眼身后的赵懿,只见后者面容有些古怪,对着楚天卿淡然一笑,独臂抚着银须,犹有趣味地看着楚天卿。

    楚天卿咬了咬牙,四处张望,这才发现那七株龙陵仙草的四周,竟是有着一股无形的吸力,不断吸纳着周遭的灵气,如此一来,楚天卿也算是摸清了其中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己所能调动的灵气,十不存一的原因,竟是在于这七株龙陵仙草,也难怪方才独臂老怪赵懿并未隔空取物,摘下龙陵仙草,反倒是不免费力走至龙陵仙草附近,才将其采摘而下。

    “天阶灵草果真不同凡物。”楚天卿喉口滚了滚,对于那七株龙陵仙草,他眼中依旧是流露出炽热之色,只是这抹炽热色彩之下,难掩去一丝凝重的神情。

    原本想要渡过这片岩浆湖泊已是极为不易,眼下能调用的灵气可谓百不存一,莫非他要淌过此处不成?

    不过楚天卿米面色依旧坚毅,未见丝毫胆怯,既然不可投机取巧,那么就算是游,也要游过去,这七株龙陵仙草,他楚天卿,势在必得!

    楚天卿毫不犹豫,一脚踏出,直接迈入岩浆当中,一股炽热的温度油然而生,就算是有着玉符的紫雾护体,也难以全部抵消,热浪自楚天卿迈入样岩浆的脚掌传遍全身,他额头之上,已然可见一颗颗豆粒大小的汗珠泛出,自脸颊上滚落而下。

    “嘶……”

    楚天卿感受到那股可怖的温度,倒吸一口凉气,面色愈发难看了起来,他紧紧握住手中那枚玉符,一缕缕紫色的雾气附着在他衣襟之上,将那炽热的岩浆与他隔绝而开。

    楚天卿下意识看了一眼手里的玉符,好在是有这没玉符护身,否则跳入这岩浆中,与自杀无异。

    他紧咬着银牙,竭力调动着身体内的一丝丝灵气,艰难地在运转而起,这才使得他淌入岩浆后,身形不会淹没于岩浆之中。

    不过他毕竟只是先天修为,再加上龙陵仙草的吸食灵气的玄妙之处,他所可以调动的天地灵气,不余十分之一,故而仅是迈入岩浆几步之后,滚烫的岩浆已然淹没至他腰间。

    炽热的温度带来彻骨的疼痛,此时此刻的楚天卿,已是疼的无以复加,但他的脸庞之上,却依旧浮现出那抹宁折不屈的坚毅神色。

    “这小子年岁虽小,却能有如此心性,委实不易。”饶是如赵懿这般定力,见状也不由得一声赞叹。

    凡人修真,修仙修道更修心,若是心性不佳,纵然是天赋再如何卓越,也难以在大道之上行走多远,故而修士的心性,极为重要。

    而像楚天卿这般心性坚毅之人,赵懿虽说也是见过不少,不过能在如此年岁,便有这般心性的修士,他所见过的,恐怕就只有楚天卿一人了。

    兴许赵懿的眼光没错,蜀云仙门,这回可算是捡到了一块璞玉,只要细心雕琢,将来在大道上所行的高度,必然不会太低。

    赵懿点头呢喃一声:“这小子心性不错,既是璞玉,尚需雕琢,若往后有机会,老夫倒也不介意指点一二。”

001

    周易对战刘峰。

    这场先天对先天,大可谓是龙争虎斗,必将会成为本次蜀云大会的一大看点,想必那场外的诸多弟子对这场比试也是极为期待。

    往日里灵魄后期弟子比试虽少,却也不难看到,但这先天弟子之间的比斗,却是极为罕见,一年到头,恐怕也只有这一场蜀云大会能让众人见到几场先天境修士之间的比斗了!

    对于入门不久的新人与那些修为尚浅的外门弟子而言,若能观摩如此一场比斗,对往后修行,必然是大有裨益!

    毕竟先天不似灵魄,修士晋入先天境界,便如同脱胎换骨,灵海初成,举手投足便可斩金断铁,入了先天境,也便真正有了离开师门,横行武夫江湖的能耐了,毕竟能做到踏雪无痕,飞剑杀人这等本事,就算是武夫当中的大宗师都不易做到。

    毕竟想要行走江湖,也不是人人都能像当年的卫凌那样倒霉,遇上个武修极致可杀玄阳的曹武夫。

    灵武台中央,周易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令人不禁厌恶的笑脸,冷声说道:“本以为我与你应该会在角逐冠首之时再遇上,没想到竟是在此时便是要和你分出胜负。”

    刘峰闻言,却是惹俊不禁地笑了笑,说道:“我说你这满脸刀疤的凶恶汉子怎么和个娘们似的,尽说些废话?”

    他双手抱于胸前,嗤之以鼻道:“既然遇上便遇上,莫不成你觉得说些腻味的话,就能让我手下留情,不来个痛打落水狗?”

    周易双眸微眯,更是显得狭长了不少,语气冷冽道:“本想念在你我二人皆为亲传弟子的份上饶你三分,只要你认输就罢,没想到你竟是这般不知好歹!”

    刘峰闻言,不屑地摇了摇头,旋即手掌一翻,一支长戟便是自袖中抖搂而出,迎风便涨,转眼便有七尺之长,戟尖寒芒可见!

    这支长戟,可见有流霞涌动,灵意不凡,显然是一柄不弱的灵宝!

    这仙家灵宝,也如那功法灵诀一般,有个三六九等之分,天下最常见的灵宝可分为天地两阶,地阶灵宝也有九品之分,下三品较为常见,中三品虽不常见,却不算入流,而唯有那上三品,才可真正称作灵宝!

    眼下刘峰手中这一支长戟,想必便是入了那上三品灵宝,不,准确而言,此戟当属一品灵宝!

    上三品中,每一品之间的差距皆是极大,若说这二品灵宝比起三品灵宝,可高之一尺,那么这一品灵宝比之二品,则能再高之一丈!

    如此一品灵宝,在蜀云中,已是实属罕见,至于那更高一层的天阶灵宝,恐怕也只在仙师当中才能见识到了。

    纵然如卫凌这般玄阳境界的修士,所配双刀,也不过是位列一品灵宝巅峰,半步天阶,与那真正的天阶灵宝比起,差之极远。

    若说见识过那天阶灵宝,楚天卿倒也是见过两件,一件是九州大会中那名青衣仗剑的剑客所配的“龙雀”,第二件,便是师尊的那柄“墨竹”。

    至于那个青衣抱剑的李秋悦怀中那把剑,楚天卿断定也是一把不弱的天阶灵宝,而且很有可能便是上一任天竹阁阁主的佩剑“白露”。

    至于墨竹与白露二剑,光听名字,便有些双子剑的味道了。但这两剑还当真是同一人所铸,寓意天下大道千千万,江湖中是非恩怨对错情仇,非墨即白。之后两剑又被那开创蜀云仙门的蜀云道人所获,赐予当年的天竹阁与索云阁,传承至今。

    但毕竟天阶灵宝旷世罕有,故而刘峰手中那柄一品灵宝也不多见,此时展现于众人眼前,便是引来一阵轻哗。

    想必刘峰能在修为同是先天境的周易面前如此淡然轻松,这柄一品灵戟也是一大倚仗!

    周易不惊反笑,说道:“你莫不是觉得,仅凭这一柄灵宝就能胜过我周易了?”

    刘峰双手一握长戟,长戟舞动,凌空甩出一个漂亮的枪花,倒提长戟,神色漠然地答道:“不试试又怎会知道?”

    说罢,刘峰倒提手中长戟,脚尖猛然点地,身形如梭,转瞬间十丈距离近在咫尺,他手中长戟舞动,扬手便是一戟对着周易猛刺而去。

    周易面色不改,只见他脚下步伐变幻,只是侧身踏出三步,躲过刘峰扬手一戟,身形便是如狡蛇般步步贴近刘峰,周身可见有雄浑的灵气涌动,双手交错格挡住刘峰手中那杆品阶不俗的灵戟,一手抬起,化解灵戟攻势,另一手则接力猛然递出,速度之快,也闻风声爆响!

    刘峰冷哼一声,依旧一手握戟,灵气爆涌,陡然一震,一缕缕灵气自丹田当中疯狂涌出,攀上手臂。

    啪!

    二人同是递出一掌,双掌碰触之间,有灵气交错,宛若锋利的刀锋般交织在二人周身,可见二者衣襟之上,皆是出现了几道细如发丝的裂口,直至血肉。

    双掌仅是接触一瞬,便直接分开,两人都是没有丝毫犹豫,再出一掌,这一次双掌并未轰击在一起,而是双双错开,皆是击中对方胸口。

    那手掌附上灵气后,却是掌力不俗,两人胸口借受敌一掌,面色皆是难看了几分,当即踏步后退,再度分开十余丈之远。

    刘峰嘴角可见一丝血迹,他双眸微眯而起,显然哪一掌的力道不小,纵然是先天境界的体魄,挨上一掌,也不好受!

    周易的状况则烧好一些,面色虽不好看,但仅是退出十步,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调整体内稍有紊乱的气机。

    寻常高手对决,通常是胜负立断,生死立判,若非真正的势均力敌,又有谁愿意大战三百回合?

    而方才那一次交锋,很显然是刘峰落了下风。

    刘峰吐出一口气来,擦去嘴角血迹,再不见先前那分自若神态,反倒是多了一分凝重之色,开口道:“两月不见,竟没想到你周易能有如此精进!”

    周易不语,脸上笑意更盛,配上那一道划脸而过的刀疤,在原本的狰狞上,再添了一分妖异之色。

    好一个强横的周易!

    那场外众弟子见状,皆是心中惊叹了一句。众弟子只知周易已入先天初期将近一年,但没想到这一年之间,竟能有如此强横的实力!

    那刘峰修为本是不弱,更有一品灵宝在手,能在短短几个瞬息之间便占得上风,好是可怖!更何况那周易仅是赤手空拳,修为也与刘峰相当!

    坐席上卫凌悠然而坐,眼神看了一眼刘峰,颇有玩味,说道:“这周易比起十日之前,强了太多,若真只是自行修炼,绝不可能有如此精进。”

    同是观战的楚天卿也是点了点头,说道:“却是是强了太多,不仅是实力和手段,就连那涌动身侧的灵气比起十日之前,也是更为雄浑,刘峰这一战,悬了!”

    卫凌笑道:“看来自上次孤云阁受挫后,程岳也是坐不住了,周易能有如此精进,估摸着也少不了程岳这几日的身教言传了。”

    不过,单凭这一个回合的交战,尚且不能说明什么,同为先天境界,谁又能知道,刘峰没有些强横的手段呢?

    既是先天对先天,纵然不谈大战三百合会,但仅是几次交手,便胜负立判,尚且不可能。

    场中,刘峰略作调息之后,双腿稍稍向外叉开些许,手中长戟不再倒提,只是见他单手握住灵戟,横于身前,语气平淡地吐出两个字:“再来!”

    这一次,众人可见那刘峰气势又是盛了几分,灵戟之上灵气涌动,恍若是那弦上之箭,只待离弦而出!

    周易对此,只是报以冷笑,只见其手掌往腰间一探,有黑光乍起,消瞬即逝,而此刻,在他手上则是多了一柄短匕,短匕通体亮黑,乌光涌动,是呈乌金之色!

    很显然,这也是一柄属上三品之列的入流灵宝!

    比起刘峰手中的灵戟,虽无过之,却无不及!

    场外弟子议论之声嘈杂,但在周易亮出那一柄灵宝时,则再度安静了下来,皆是双目紧紧盯着周易,很显然,周易也是打算用出全力一战了!

    然而,还不仅仅是如此,那位于灵武台中央的周易,祭出灵宝后,气势如同水涨船高般,一度攀升,他周身的灵气更是雄浑了几分,那气势,隐隐有了突破了先天境初期的趋势!

    场外,一片死寂!

    场中,刘峰双眸瞪大,瞳孔骤然一缩,神情愈发凝重,口中却是止不住吐出了一句话:“先天境,中期!”

    灵武台上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始终寸步不移地盯着周易,脸色也是精彩万分,有讶异之色,也有骇然之色。

    所有人都不曾料到,周易竟然已突破先天境初期,直入先天境中期!

    同在坐席之上,楚天卿脸上也有几分讶异之色,倒是一旁悠然而坐的卫凌神情自若,对于周易晋入先天境中期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楚天卿看了眼身旁那一脸了然之色的卫凌,问道:“卫凌师兄早便知晓那周易已晋入先天境中期?”

    卫凌一笑:“理当如此,十日之前见那周易境界便已是有些飘忽不定,如今由先天境界初期晋入中期,合情合理。”

    楚天卿脸上颇有些凝重之色,本以为那周易修炼速度无论何其之快,纵然身后有修为已在玄阳境界的程岳指导,也不会突破的如此之快!

    卫凌瞧见楚天卿面露难色,出言提醒道:“只是周易晋级如此之快,也有蹊跷,你且看他周身灵气虽是凝实了几分但比起一般的先天境中期尚且有所不及,这可不仅是刚刚晋入先天中境的征兆。”

    “师兄此言何意?”楚天卿闻言,心中疑惑更盛,问了一声,而后略作思酌,心中却是有几分恍然,“莫非...”

    还不等楚天卿说完,卫凌便是嘿然一笑,说道:“是伪境。”

    “伪境?”楚天卿闻言反问:“师兄何以见得?”

    卫凌故作玄虚地顿了顿语气,继续说道:“你且看其所用灵气虚而不实,境界不稳,想必并非是一步一个脚印修炼出来的先天境中期。”

    卫凌笑了笑:“只怕这伪境来得也有蹊跷,应该用了旁门功法或者丹药堆积出来的,这般有损修炼根基的缺德事,想来也就只有程岳干得出了。”

    楚天卿闻言,眉头也是不禁一皱,问道:“程岳如此算计同门弟子,是为何?”

    “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块让七阁弟子皆是眼红无比的九州仙令!”卫凌冷声一笑,回答道。

    为了让这一次的九州仙令落在孤云阁中,竟然连同门师兄弟都算计上了,这程岳也当真是个阴毒小人!

    想来这程岳对于当年在同辈弟子当中惜败于卫凌,故而与九州大会失缘而过还是耿耿于怀,这般千算万计,就连同门又同师的师弟周易也算计上了,对于这点,楚天卿也是有些由衷的佩服,不得不说这程岳不仅是个小人,还是个颇有魄力的小人!

    但也许正是这般心性,才更适合在险恶的江湖中行走,若是当年由程岳参赴九州大会,可能比起楚天卿,他这般歹毒心性才更容易在那场角逐激烈的九州大会上生存下来吧。

    楚天卿再看向场中周易时,不免有几分同情之色,这古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损,恐怕这周易还只是身在局中不知局吧,就连被同门师兄狠狠算计了一笔也浑然不觉。

    要知道修真一途,天资根骨尤为重要,而伪境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情,自古往今,修仙成大道者,又有哪一位不是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的?纵然有诸多左道旁门的捷径路线,但又有哪一位修炼一昧图快,故而走那些羊肠小道之人能修成真正的仙人?

    而那些利用旁门功法或是只用丹药堆积而出的境界,通常都会有损根基,灵气虚浮难以凝实,对于日后修炼,只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用过这般强提境界的手法,恐怕这周易资质再好,百年之内想要由先天入玄阳境界,也是殊为不易!

    只不过,纵然周易的先天境中期是的伪境,但也好歹算得上是先天境界中期,恐怕也并非是先天境初期的刘峰可以比拟。

    刘峰这一战,怕是胜算不大!

    灵武台上的刘峰看了一眼周易那张令人发指的脸庞,面色凝重的许多,深吸一口气,不做言语。

    周易感受着那一股充斥全身的雄浑灵气,大笑道:“既已知晓我已晋入先天境中期,还想与我一战?”

    刘峰不置可否,鼻息一哼,只是双手握住灵宝长戟,驱使着体内一缕缕精纯的灵气涌入灵戟,是打算竭力一战了!

    “不开眼的玩意!”刘峰不语,周易面色阴沉,抬眸看向那云渺阁同辈第一人的刘峰,笑意森冷:“本想给你一个认输的机会,想不到你如此不识抬举,自寻死路!”

    刘峰手中那柄灵戟吸纳了大量灵气后,发出一阵嗡鸣之响,他踱步上前,舞动长戟,一挥一挑,两道凌厉无匹的气刃顺势而出,以切风破云之势直逼周易。

    但怎奈对手却是周易,他手轻轻一挥,黑色短匕灵巧地旋转起来,只见其身形暴起,侧身一闪避开其中一道气刃,而另一道,则被他手中短匕轻松化解,那原本足以轻易斩金碎石的气刃竟是只在瞬息间,便被轻描淡写地尽数避开!

    刘峰不做停滞,脚步急踏,身形如离弦之矢,带动那七尺灵戟奔向周易。

    “呵呵,有胆识!”

    周易盯着扑来的刘峰,冷笑一声,手中短匕如黑蛇般灵巧地转动起来,当即脚掌对地猛然一踏,短匕与刘峰灵戟接触的一瞬,雄浑的灵气呼啸而出,那雄浑成都远胜刘峰一筹!

    铿!铿!铿!

    几个瞬息之内,周易手中的短匕已是无数次与刘峰那杆灵戟撞击在一起,只可见两者之间,有尖锐金属碰撞所产生的火星爆裂而出。

    一次交锋之后,显然是周易占得上风,而刘峰只得步步后退,转眼间已是被逼退七丈有余,但纵然如此,刘峰依旧凭借着手中那柄不弱的灵宝与精湛无匹的戟法挡住周易的一次次凌厉攻势。

    刘峰虽落得下风,但周易无奈如何进攻,皆不可入其七步之内!

    如此防守,可谓是滴水不漏!

    先天对先天,虽有着小境界的差距,但周易若想要几个瞬息之间取胜,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步步紧逼之下,刘峰身形却是猛然一顿,一股灵气自灵海中汹涌而出,直入手中长戟,周易不敢大意,见状也是身形一动,后退十步。

    “九元戟!”

    刘峰一声沉喝,手中那柄七尺灵戟便恍若有所神识,听到刘峰唤出灵宝名字之时,猛然颤动起来,而后又是一阵刺耳的嗡鸣之声响起,那一杆灵戟吸收了刘峰体内大量的灵气之后,灵动非凡,刘峰双眸微微闭起,口中令咒念念有词。

    七尺九元戟,此乃云渺阁品阶不俗的灵宝之一,被刘峰所得,戟如其名,有七尺九元,共计三式戟法!

    “七尺九元戟,人元!”

    刘峰口中令咒方止,当即双手猛然握戟,双眸陡然一睁,他沉声呵道,随着那一声沉喝,七尺灵戟之上光芒毕露!

    场下弟子无一不惊,怔怔出神,盯着那柄灵戟,有人惊叹道:“不愧是地阶一品灵宝,好强的声势!”

    楚天卿也是眼前一亮,不由得赞叹一句:“这一品灵宝诚然不弱,如此声势,刘峰想要以先天初境对战周易的先天中境,犹无不可。”

    卫凌摇摇头,说道:“别忘了,那周易手中那柄短匕,若论品阶,可是不输给刘峰的七尺九元戟!”

    在楚天卿与卫凌交谈之际,周易望着那声势不凡的七尺九元戟,面色却不见多少凝重,反而是阴冷一笑,催动灵海之中磅礴的灵气涌入手中短匕,那柄三寸短匕之上,乌金之色愈发深邃,虽没有刘峰手中那柄灵戟的声势如洪,但却更加凸显出一丝肃杀之意。

    灵武台上,灵气交错纵横!

    刘峰脚步如飞,箭步而前,手中倒提那一柄七尺长戟,长戟戟尖拖地,却是在那坚硬青石铺建的地上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痕迹,前行七丈之远,他身形当即一顿,抬手一掣,长戟挑起,自下由上对着周易劈去。

    周易见状,竟是避也不避,脚步未动,见那一戟而来,当即双手向下,一手短匕迅猛一挑,乌光乍现,将刘峰的攻势化解,另一手则也不做停歇,见势便是五指一握成拳,一拳猛然轰击而出,狠狠砸向刘峰胸膛。

    嘭!

    刘峰也是不避,任由周易一拳砸中胸口,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不怒反笑,长戟陡然一震,磅礴的灵气顺势倾泻而出,险些将那柄格挡住戟尖的短匕震得脱手而去。

    又是听得“唰”的一声,周易便知不妙,退后几步,却不料那灵戟顺势跟上,精光乍现,一戟划出,若非周易反应及时,怕那持短匕之手已是本一戟斩断,但纵然如此,戟尖依旧在周易手臂上划出一道不浅的伤痕,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周易捂住伤口,退后几步,灵气运转,这才止住臂上喷流而出的鲜血,却也依旧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戟震得虎口生疼,险些没握住手中短匕。

    他冷眼望着刘峰,心中却不禁怒骂一声好狠的家伙,竟是敢用出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另一边,刘峰受了周易一拳显然也是受伤不轻,捂住胸口,运转起体内灵气,这才稳住那稍有紊乱的气机。

    只是稍作恢复之后,刘峰便是再度摆出迎战之势。

    看似两者势均力敌,但刘峰却深知其中利害之处,那周易修为比起他已是高出一截,若非是他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恐怕也难以持平,但毕竟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长此以往,必当落败。

    所以,他只能借助手中灵宝的威能,一鼓作气击败周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刘峰心中思绪如飞,稍瞬即逝,身形毫不犹豫地后退数十丈之远,周易见状,也是挥动手中短匕,贴身而近,二者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七步左右,一攻一守,此消彼长。

    刘峰口中诀法念转,当即抬戟向上一挑,拨开周易自上而下劈砍而来的匕首,而后身形掠动之势再度快了一分,他双眸微微闭起,在诀法念动之际,那杆七尺九元戟的戟身之上,光彩愈发耀眼。

    直至他双眸再度缓缓睁开之时,吸收了无数灵气的灵宝长戟猛然一震,灵光四溢,将那步步紧逼的周易震退十步有余。

    “七尺九元戟,人元。”

    他口中缓缓吐出几字,七尺长戟被他稳稳握在手掌当中,停止颤动!

    “七尺九元戟,地元。”

    他第二次开口,长戟上的光芒再盛一分,戟上的灵气肆虐而开,在周遭空间中形成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灵气风刃,而刘峰则位于风眼中心。

    周易停下脚步,返身后退三丈,神情有了几分凝重之色,双手掐诀,手中那柄黑色短匕,霞光流动。

    “七尺九元戟,天元!”

    刘峰第三次开口,他手中那柄七尺灵戟上霞光四起,灵戟上光芒盛到了极致,璀璨无比,惶惶耀眼!

    三元合一!

    灵武台外,万里无风,而灵武台之中,却有狂风骤起!

    刘峰手握流光溢彩的长戟,一步步向前走去,周易满脸凝重,可见额头有几粒汗珠涌出,手中结印,只见一缕缕灵气自他体内汹涌而出,流窜入短匕当中。

    片刻后,周易双手停下结印,口中诀法已成,只听得他嘴唇闭而后启,缓缓道出了两个字:“黑蟒!”

    那手中的黑色短匕被唤出了名字,便如同有了神识一般,同是流光四溢,嗡鸣作响!

    他身形稍稍弓起,双膝微屈,反握手中短匕,如弩上箭矢,只待离弦而出!

    刘峰脚步一踏,身形暴起,手握长戟,带起一道白虹,直奔周易而去。

    而另一边,周易也不做停歇,微屈着的双脚骤然发力,一踏地面,纵然是青石所制的地面也不由得被踏出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铿!

    有切风声响起,接踵而至的,则是一阵阵金属碰撞而产生的脆响,霎时间,灵武台上火星四溅,两股雄浑的灵气交融错杂。

    一息之间,已是数十个回合过去!

    铿!铿铿!铿铿铿!

    那金属敲击声不断,反而愈发激烈!

    又是十息之后,二人之间的打斗却已不如方才那般激烈,是一人已落了下风!

    显然,这二者当中,终究还是先天境中期的周易占据优势,此消彼长之下,刘峰也已是一鼓作气不成,再而衰三而竭,节节败退!

    直至那杆长戟上的光芒消退,场外有人叹息,比斗至此,刘峰已是回天乏术!

    嘭!

    一声声沉闷的响声迭起,只见刘峰手中长戟已然脱手,周易猛然一脚鞭腿踢出,抽在了刘峰身体之上!

    刘峰身形如秋风扫落叶般,顿时一折,急速向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不!是倒飞而去

    嘭!

    一阵闷响声传出,一道狼狈的身形应声撞在了灵武台围栏之上,围栏之后,可见千丈悬崖!

    场外众弟子皆是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场中,只余周易一人!

    灵武台坐席之上,众多弟子议论纷纷,多是赞叹这周易的强横之处,但也有不少人赞叹刘峰实力不弱,若非是修为差之一筹,否则今日这场比斗,胜负定是难料。

    而灵武台的上方,也是不少谈笑风生之言。

    若说五人当中,最是坐不住的,本该属那赘肉三百斤的董胖子,不过董胖子对于弟子落败这一结果,却是出乎意料地闲适,举杯品了口茶,笑着赞叹道:“候闵师兄那名子弟倒是不弱,入先天不足一年,便有如此精进,家徒此战输之一筹,输得也不冤枉!”

    候闵看了一眼那场中的周易,心中却是五味杂陈,说不出道不明,不知是该喜还是不该喜?

    倒是目光瞥了一眼那灵武台外悠然而坐的程岳,后者仿佛是看见候闵投来的目光,转头与之对视,却是面无表情,不言也不语。

    既然卫凌那般修为已是可以看出周易突破先天境中期的倪端来,那么修为早已晋入墟丹境界的候闵又怎会看不出?

    但是自家人阴了自家人这件事摆在面前,纵然是连老谋深算的候闵,当下也不知是该忧还是该喜。

    若说程岳所做之事是对,毕竟为了那块就走仙令竟是连师承同门的师弟也算计了一笔,情理上自然说不通的,但若说程岳有错,其然也不全对,毕竟只要周易能有机会拿下本次蜀云大会的冠首,那么那块九州仙令便极有机会落到孤云阁头上。

    毕竟这几年来孤云阁就算是人才尽出,却都是被各阁翘楚力压了一头,自从程岳那一届起,十几年来都不曾有弟子夺下过蜀云冠首之位,故而也就与九州大会无缘多年,而九州大会对于门内事关重大,若一直被他阁争去这个名额,只怕这几年孤云阁做出的点点滴滴都将化作泡影,并非长久之策!

    但毕竟强提修为这一做法还是颇为极端了一些,轻则周易日后修行事倍功半,将会坎坷不少,重则此生再无缘晋入玄阳境界,与仙缘交之失臂。

    候闵叹了口气,也就作罢,不愿去怪罪于程岳,比起此届少了一名天资奇佳的弟子,显然还是那枚九州仙令更为诱人,只要九中仙令赐予孤云阁,到时候谁去参加都是无妨。

    候闵心想,自己这名亲传弟子权当是为了蜀云仙门当中自己这条支流做些牺牲吧。

    当然,其余四人同为蜀云七阁阁主,修为不俗,自然也是看出了其中倪端,唐奕三人不愿明说,但那董胖子可就是个肚子里留不住话的大嘴巴,当即便是饮尽了杯盏中的茶水,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侯师兄,你那名亲传弟子,修炼速度甚是不凡,只不过为了图快,走了条羊肠小道,恐怕日后的修行路,要难走喽!”

    候闵面色如常,也不与身边这个只进茶水不知出的胖子多做计较,只是淡淡道了一句:“周易既愿走羊肠小道,往后的路何其难走,我自会助其一二,董师弟不必操心。”

    董胖子一笑置之,想来是见候闵受挫,心情不错。

    唐奕也不理会那两位阁主拐弯抹角,明争暗斗的言语,倒是看着襦裙女子说道:“秦阁主,下一场便是你那爱徒的比斗了吧。”

    襦裙女子点了点头,说道:“倾儿虽天资聪慧,十七岁入先天境界,不过比起唐阁主门下那位叫楚天卿的亲传弟子,尚有不如,只怕这一场胜算不大。”

    唐奕闻言,却是洒然一笑,说道:“秦阁主此言倒是高看我那劣徒了,况且秦阁主对那名亲传弟子甚是怜爱,更是将作为青云阁至宝的七玄琴赠与她,该说胜算不大的,也还是天卿吧。”

    “唐阁主谬赞了,若是我猜的没错,唐阁主门下的楚天卿应该早已恢复先天修为了吧,我那爱徒倾儿晋入先天境界还不足半月,唐阁主门下那位弟子天资不俗,两年前便有过先天修为,更是一举突破先天境中期,虽如今修为恢复不久,不过对于先天境界的熟知程度远胜于倾儿。”襦裙女子闻言,莞尔一笑,道:“况且倾儿的先天境界,能用出七玄琴中的一玄已是极致,但若是全力一战,想必这一场比斗,也有可看之处。”

    唐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却是瞥向了那台上的周易,对于楚天卿而言,蜀云大会当中,真正的劲敌,就是这周易了吧,他心中叹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小子可有什么制胜的招数,先天初期对战先天中期,想要获胜,怕是不易啊!

    一场先天对先天方才落下帷幕,周易的第二场比赛在一刻钟后打响,这一场的对手修为远逊于刘峰一截,但毕竟也是有了先天境修为,一时半刻的比拼之下,还未落得下风。

    灵武台西边的坐席上,楚天卿与卫凌悠然而坐,看着灵武台上的比斗,神情慵懒,显然对于这场毫无悬念的比斗没有多少兴趣。

    而正是此时,一道俏丽的身影却是顺着台阶步步走来,引得周遭一片轻哗,躁动竟是不输于方才那场精彩绝伦的先天对先天。

    楚天卿与卫凌所处的坐席有异于其他弟子,位于灵武台外围最为上层,可俯瞰整座灵武台全貌,这一片坐席不似下方那般人头济济,不留一席之位,坐席附近却是清净得很,四周影影绰绰只可见不到二十人,皆是在锁云阁内地位不俗的弟子。

    而作为亲传弟子的楚天卿二人,自然也在于此列当中。

    在楚天卿二人视线可见之处,有女子脚踩莲步,踏着台阶而来。不过若说是女子,不如说是少女更为贴切些。

    因为若是仔细看去,那俏丽人影却只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但却是生得一张俏美可人的精致脸蛋,长有一双好看的胭脂虎目,为那张精致的脸蛋添了一丝飒爽英气,水波流转,清澈见底,让人看上一眼,便是有了几分醉意。

    少女身段修长,虽还青涩,但随着年岁的增长,也有了几分含苞欲放的姿态,但若说那最为诱人之处,恐怕得属少女那盈盈若柳,揽臂可握的纤细腰肢了!

    这俏丽少女的身影进入两人视线后,却是引来了一惊一惧两个截然不同的表情......

    面露惧色者,正是卫凌,而楚天卿,则是一脸惊讶神情望着卫凌,这少女楚天卿自然是认得,少女姓苏,名倾儿,赫然便是清玉阁的亲传弟子。

    若说楚天卿与这苏倾儿的关系,他自己估摸着算是不好不差吧,若要说起两者是如何认识的,那恐怕还得追溯到几年前蜀云挑选入门弟子的那场灵选大赛了吧。

    当年那场灵选大赛,楚天卿作为亲传弟子,接下门中任务,带领诸多能走过蜀道千里险地的弟子入门选拔之时,倒还是帮过这妮子一次,满打满算能算得上是半个恩人了吧.....只是这两年间楚天卿隐入索云峰医治寒毒,倒与苏倾儿没有太多的交集,按理来说,这小妮子本没有理由来找上他呀!

    苏倾儿毫不理会二人的反应,抬起那胭脂虎目就是恶狠狠地剐了二人一眼,而后又是瞪了一眼卫凌,目光怀恨。

    卫凌却是不禁咧嘴一笑,不禁苦笑了一声,说道:“小姑奶奶呀,你就别瞪我了,你看我们一无怨二无仇.....”

    “闭嘴!”不等卫凌说完,苏倾儿便是厉声呵了一句。

    卫凌咽了口唾沫,立马闭嘴不敢说话,倒是一旁的楚天卿一头雾水,敢情这敢捅娄子捅到帝王家头上的卫凌也会有这般表情?

    “一无怨二无仇?”苏倾儿微眯起那双好看的眸子,瞥了卫凌一眼,冷声说道:“当年那个三入西楚皇城欲杀储君苏天奉的卫蛮子,可不是这么说的!”

    卫凌闻言,不禁满头冷汗,咧了咧嘴,尴尬笑道:“受人所托,身不由己....要是那会儿知道西楚皇城是小姑奶奶你家,可还当真不敢闯进去....”

    楚天卿闻言恍然,敢情卫师兄这不仅捅了西楚这个马蜂窝,还因此得罪了青玉阁的小师妹!

    苏倾儿,苏天奉,这苏姓乃是西楚国姓,而苏倾儿正是从西玄楚国而来,以前不曾发觉,没想到这小妮子竟还是出自西楚皇室.....

    也难怪门中曾有传闻,锁云阁卫凌游历归宗,不仅被阁内长老一通臭骂,还被那青玉阁阁主抓去兴师问罪,受了不轻的责罚,两件事情联系到一起,也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青玉阁阁主护短,蜀云仙门人尽皆知,恐怕卫凌怕的不是眼前这个苏倾儿,是苏倾儿上头那个秦月初,秦阁主!

    楚天卿看向卫凌之际,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恐怕他这位卫师兄今天,又是要受些无妄之灾喽!

    但就在楚天卿心中如此所想,不禁有些幸灾乐祸之时,那苏倾儿却是发了话,说道:“罢了,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找你事了。”

    苏倾儿摆了摆手,卫凌如获大赦,起身便是跑路了。

    苏倾儿转头望向楚天卿,一双胭脂虎目看着楚天卿,嘴唇微启,却是露出了一颗小虎牙,说道:“我找你!”

    这回,可该轮到楚天卿干瞪眼了!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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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索云阁楚天卿对战孤云阁周易!

    那主持长老一语方出,台下便是一阵嘘唏,没想到真正走到周易面前的,还是这位昔日的天纵之才!

    楚天卿这三个字,若是放在两年前,大可谓是蜀云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蜀云同辈第一人,这个名号是真,蜀云百年中只输李秋悦,更是不假!

    只是这位昔日天才,却是在那场九州大会当中饱受天灾**,修为俱损,名声一落千丈,两年间,那个由楚天卿演绎出的传奇,早已只落为众人口中的茶后笑谈。

    而时隔两年的今日,那个传奇再度出现在了众人眼底!

    众人皆是不知,这一场先天对先天,究竟是修为跃入先天境中期的周易能够败敌获胜,还是当年那个名冠蜀云,而今又以一己之力击败那身负天阶灵宝之人的楚天卿更胜一筹!

    要知道,这两年间,蜀云同届弟子当中,唯一可以与周易比肩的刘峰已是落败,周易何等强横,众人皆知。

    想要赢下此局,比起自苏倾儿手中夺琴,恐怕还要难上几分!

    青石铺垫而成的灵武台中央,可见一黑一白两道人影,衣袂飘飘,相顾而无言。

    白衣者,正是楚天卿,而那身着黑衣之人,赫然是那击败刘峰的周易!

    周易冷厉的目光投向楚天卿,下意识地伸手摩挲着脸上那道半尺余长的疤痕,笑意阴森,道:“没想到时隔两年,还是要与你一战啊,楚天卿!”

    楚天卿闻言,一脸云淡风轻之态,笑道:“看来两年前那一剑缺了三分劲道,时隔今日还敢提起,你周易可真是好了伤疤不记痛啊。”

    周易闻言,笑意愈发森冷阴寒,眼中,是无尽的恨意。

    正是那在两年前,楚天卿还未参赴九州大会,修为也还在先天境界之时,周易带孤云阁弟子挑起事端,却不料被当年年仅十七的楚天卿轻松阻拦,更是被他那一剑划破了脸,时隔今日,剑痕犹在!

    而这一道剑痕,却是带给他不知多少痛苦,乃至于两年后的今日,他依旧是活在了楚天卿的阴影当中。当年那道身影,遥不可及,无论他如何刻苦修炼,都无法追赶,两者间的修为的差距,反而在时间流逝中不断被拉开。

    但就是那场九州大会,修为散尽的楚天卿,让周易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呵呵,楚天卿,你还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同届第一人吗?”周易冷笑出声,道:“即使你修为有所恢复又如何,不过区区先天初期,我周易倒要看看,你楚天卿,有何能耐!”

    楚天卿闻言,双眸微眯,看着那张因伤疤而狰狞无比的脸,敛起脸上笑意,道:“既然两年前能给你一剑,那么今日,我也不介意动手再给你补上一剑!”

    “倒也好让你那张脸更对称些!”楚天卿谈笑间,已是心念一动,驱使体内灵气汹涌而出,萦绕指尖,那十指已然染上一层璀璨的淡金色光辉。

    周易咬牙,连说了三个“好”字,恨恨咬牙,咬牙之际,可见面颊微微凸起,他面色阴沉,面露轻蔑之色:“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今日,我周易便要再将你打为废人!”

    “你且试试看!”

    楚天卿冷哼一声,身形已然暴起,游蛇诡云步施展而开,双指并屈如剑,有灵气氤氲指尖,可见一道淡金色的灵气锋刃盘指而上,足有二指之距!

    楚天卿身形如风飞梭,以指代剑,指尖灵光大作,一来便是杀招!

    “一指天阳!”

    他沉喝一声,手指凌空一划,似如提剑而起,对着周易劈砍而去。

    周易见状,嗤鼻一笑,当即一声冷呵,那柄乌金短匕已是自袖中滑落,抖袖而出,短匕“黑蟒”在他掌间如蛟蟒般灵活舞动,旋即短匕锋刃一出,与楚天卿双指碰撞在一起。

    只是一瞬,两者身形再度分开,退开十步,楚天卿凝剑双指微微颤抖,果不其然,这一指天阳的奇袭,对周易效果不大。

    而另一边,周易嘴角也是微一抽搐,握住黑蟒之手,被那刚上场便起杀招的楚天卿震得有些生疼,那只手握住短匕,猛然一握,更是用力了一分。

    “只有这点力道,也想敌我周易?”

    周易冷笑一声,旋即脚掌踏地,身形暴起,不给予楚天卿喘息之机,手中短匕悄然一动,带起一道黑色流光,步步直逼楚天卿!

    楚天卿也不与其硬碰,身形运转,脚踏游蛇诡云步,身法极快,纵然修为已到先天境中期的周易,也难以轻易追上。只是这周易毕竟是晋入了先天境中期,灵气雄浑程度远非楚天卿可比,步步紧逼,再加上手上有那柄一品灵宝助力,楚天卿全力避闪,却也不免有些力所不逮。

    周易步伐不止,直追楚天卿,口中诀法喃喃,顿时暴喝一声:“黑蟒!”

    那柄短匕的刀锋上,当即黑芒乍现,可见有磅礴的灵气自周易体内倾泻而出,如潮水般涌入那柄黑色匕首当中。

    周易手臂一抬,短匕黑蟒之上光芒大盛,带起一道闪烁的风刃,顺势递出,刺向楚天卿。楚天卿也不敢大意接下此招,当即脚掌踏步,侧闪而开,却不料周易手中的匕首何其灵巧,他手指旋转,匕首在手中旋转而起,而后只见周易手肿一屈,短匕再次递出。

    唰!

    黑色的刀锋略闪而过,楚天卿见势不妙,当即脚步踏地,身形骤然停止,而后脚步又是急速点地,脚掌向着一侧踱步而出。楚天卿竟是避也不避,任由那锋芒大盛的短匕刺来,当即手指并屈成剑,与那刺来的短匕两相交错,直逼周易喉咙而去。

    好一个剑走偏锋之计!

    这一回合,楚天卿不惜被那短匕刺中,也要递出指剑,指剑不去接下周易的攻势,反而是打算来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若是周易不避,纵然一匕可重伤楚天卿,恐怕也会被那锋芒不弱的指剑直击咽喉要害!

    到时候,可就不止重伤这么简单了!

    “嘁!”

    周易咬牙,显然是不打算与这疯子拼命,当即手腕回转,匕首顺势递回,不以锋芒而对,而是以匕首末端直击楚天卿那刺来的双指,将其格挡而开。

    而楚天卿见此机会,也乘势步伐暴掠,直退百米,期间也不忘手掌一挥,凭空凝聚三道风刃,激射向周易。

    先天对战,若是实力势均力敌,除去那紧要关头才会使出的杀招,这些流露而出的细节与破绽,也不会被放过,纵然这些攻击效果不大,但往往制胜的关键,就在这细枝末节之中。

    但是很显然,对于修为略高于楚天卿一筹的周易而言,这些小把戏并没有丝毫作用,他袖袍一挥,磅礴的灵气汹涌而出,尽数将楚天卿射来的风刃尽数化解。

    两人并未急于进攻,皆是拉开距离,运转体内灵气,稍作调息,呼吸之间,将身体周遭的灵气吸纳入体,借此恢复体内耗损的灵气。

    场外众弟子见此局势,皆是有着不小的震撼,他们没想到楚天卿竟是如此强悍,能以先天初境对战先天中境而不落下风,比起先前一战的刘峰,只强不弱!

    “好一个不怕死的疯子!”周易面色并不好看,咬了咬牙,怒声骂道,显然对于刚才楚天卿敢与其以命换命的招数心有余悸。

    “你懂个屁,这叫做魄力!”楚天卿脚步停下之后,却是面含几分笑色,讥讽道。

    “魄力?”周易闻言冷哼一声,嘴角依旧挂着一丝阴森的冷笑,袖袍当即一挥,便可见有几道赤红色的霞光飞闪而出,他冷笑道:“那就要看看你有没有魄力接下这一招了!”

    那袖中,飞出七道赤霞,自灵武台中央,往着七个方向飞闪而去。

    这七道赤霞围绕着百丈灵武台缓缓旋转,若是定神望去,可见那赤霞,竟是七道符箓。符箓是以黄纸为底,其上可见无数晦涩玄奥的符文,符文成赤红之色,才出袖中,便爆发出一阵璀璨耀眼的赤霞光彩。

    楚天卿看着出现在四面八方的符箓,面色异常地凝重。

    灵武台外,更是一片哗然,有弟子惊呼出声:“火灵符!”

    时如逝水,转眼间又是十日过去了。

    蜀云仙门上下,气氛愈发热烈起来,逐渐有了沸腾的趋势!

    当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照向灵武台之时,灵武台上早已是人声鼎沸,灵武台百丈之大,却依旧不余一席之地。

    蜀云仙门内外足有弟子三千六百余人,如今汇聚一堂,呈鼎沸之势,好是壮观!

    仙门当中的弟子可分为七个派系,分别为七阁弟子,七阁之间,纵然有强弱之分,但彼此之间尚有制衡,竞争也是尤为激烈,不得不说,正是在这般激烈的竞争当中,才令得七阁每个时期皆有天赋不俗的弟子跃然而出,这才使得门中不断有新鲜血液的注入,以确保蜀云仙门的长盛不衰。

    而今日这一场一年一度的蜀云大会,更是作为蜀云仙门当中选拔天赋卓佳弟子的一个盛大仪式,门内弟子,若能在大会当中展现出不俗的表现,得到门中仙师的青眯,便有机会在漫漫修仙路上一跃千丈,毕竟凡人欲修仙求长生本就不易,天下九州,纵然有诸多散修之人登顶仙道的例子,但对于无数修真者而言,毕竟只可算作沧海一粟罢了。

    毕竟人寿有限,天道无情,寻常人等,若是没有名师指点,就算拥有上好的资质,纵然穷极一生,也无法在修仙路上走得太远。

    而这一场蜀云大会,对于仙门当中的求仙弟子而言,则将成为一个偌大的机会。

    当然,对于如同楚天卿这类早已是位列门内亲传的弟子而言,那冠首之位,才可算作真正的目标,若能在门内夺下冠首,一来可为阁内争光,二来,则是有着丰厚的丹药灵宝作为嘉奖,更何况若还有机会去与前两届的冠首去争一争那枚三年才会赐下一枚的九州仙令。

    众所周知,天下之大,却有四玄域九州地之分,自古而来,九州不仅只有世俗帝王之间才有战事,四玄域中,各个修真大派间又何尝没有争端,但这修真界当中的矛盾争端,却不同世俗凡人那般。

    若说世俗武夫登峰造极,举手投足可碎石断金,万人阵中,犹可取得上将首级,但仙人却可借天象之威,动辄挥手移山填海,摘星落月。

    寻常仙家犹可如此,更别提那些修真大派内活过千百年有余的墟丹境乃至于天丹境界的老怪物,若是随意出手,岂不是天下都乱了套,只留得生灵涂炭了?

    故而诸多仙门达成一致,成立九州仙盟。

    所以说这俗话说得好,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仙家也有仙家的规矩,就算是成了那能活过十几个甲子的仙人,那也没得凡人眼中那等逍遥自在,其中有一条规矩,便是修真之人晋入纯元境后,便得斩断凡尘,不可再理世俗之事。

    但毕竟千万人中,修仙之人只在少数,江湖百年,纵然有天纵之才,武修巅峰可作万人敌,但毕竟仙凡有别,修士一旦晋入纯元境界,可借法天象地之威,那般对决,便是有千军万马对敌,也不够人家一只手打的,若是哪个倒霉皇帝遇上个不管事的修真高人,一挥手引了天雷而来,岂不是把百年国业给毁完了?

    故而才有了这诸多不成文的规矩,限制仙凡。

    而这九州仙盟立于世间,久而久之,也就出来了个九州大会,让得无数修仙门派中的翘楚一辈比试一番,若是天资不凡,则大有机会被那些真正一流的门派收入门中。

    而先前那一场九州大会,蜀云仙门本应由那一届被誉为蜀云同辈第一人的卫凌赴九州大会,而卫凌却因游历西玄不得音信,故而错过了那一次九州大会,而当初索云阁中诸多修为不俗的同辈师兄弟皆是因身负任务四散于东玄各地,这才让当时年纪不过十七的楚天卿赶赴九州大会。

    当然,楚天卿也然不负于蜀云众望所托,在大会前期在同辈修士当中脱颖而出,当时修为仅不过先天中期的楚天卿却能借此机会,修为一度突破,将诸多赴会的修士远远甩在身后,甚至隐隐有了争夺那百强之位的势头。

    可却不料中途因为诸多事故,遇上了当时西玄一名落难修士,楚天卿本有意救下此人,却不料同行之时,那人却因一株百年罕见的灵草宝药设计于楚天卿,使其身陷绝境,故而不得不退出九州大会,而那名修士,则借助了那灵草药力,在大会最后一鸣惊人,夺取大会前十之位。

    纵然离那一场大会已是两年过去,但楚天卿又怎会忘记那叫做柳逸的修士,也正是那名当初被他救下的柳逸,为了那一株灵草,在楚天卿对敌之时起了杀意,重伤于楚天卿之后又是在他体内埋下一枚至毒的寒晶,盗取灵草,最后还设计于他,引得百名修士皆是为了那株仙草一路追杀于楚天卿,

    若非是绝境之中遇人相助,恐怕楚天卿早就是一具冰冷的尸首了。

    九州大会,七年一度,既然他楚天卿大难不死,又怎会介意再走上一遭,当年那名西玄修士所给予他的,这一次,他便要如数奉还!

    但想要再一次参加九州大会,那么对于楚天卿而言,眼下这场蜀云大会便是势在必得。

    楚天卿倚靠着栏杆,望向灵武台,看着那人声鼎沸之势,嘴角微微上扬,这蜀云大会热闹非凡确不输于两年前那场九州大会,但若真是与九州大会比起来,就真真切切得少了几分底蕴。

    楚天卿百无聊赖,举目西望时,眼中那向来古井不波的神色,终究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九州一别,已然一年有余,也不知那个不配刀不挂剑,唯独喜好以竹箫代刀剑的古怪家伙,如今怎样了,可曾如愿入了哪位高人门下?可曾仙道登堂入室?

    不知那个只修天道不修武,不修仙人只修心的骑牛小道,可曾如愿去了锦州,进那棋剑府去读万卷丛书,可曾有提笔写尽天下道?

    更不知那名只在弱水河畔有过一面之缘,却在绝境之时以一人一剑挡于楚天卿身前的青衣剑客,可曾如愿折冠九州大会,可曾还记得那一个东玄蜀道而来的楚天卿?

    估摸着以那家伙的清冷心性,早就是忘记有过楚天卿这么一号人了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不禁出神地碎念念道:“记得也罢,忘了也罢,天下之大,终究是个过客罢了,以后想来也是见不着面了。”

    收回心神的楚天卿懒散的舒展了一下身体,目光投回灵武台之上,这一年间耽误的修行,也是时候该补回来了,那一年欠下的债,也是时候该做好去讨要的准备了!

    于此同时,这蜀道七山四十九峰之外的天道峰上,晨雾弥漫,犹似仙境。

    只见得一位身着白袍的须眉老道走上前来,旋即袖袍一扬,一道道灵气自四方云集而来,最后在他身前汇成一副山河之图,赫然便是那蜀道的七山四十九峰!

    这一副灵气所绘成的地图精妙无比,竟是将蜀界三千里山河描绘的栩栩如生,与那真实之景,不差丝毫!

    而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内,又是有着几道人影穿云破雾而来,衣袂飘飘,恍若仙人,直至最后一人登顶天道峰。

    蜀云仙门七位阁主齐聚天道峰!

    天道峰上,青云殿外,七人齐聚后皆是相视一笑,而后踏入殿堂,走至那须眉老道跟前,七人齐齐双手抱拳作揖,向着须眉老道恭声道了一句:“掌门师兄。”

    那须眉老道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对着众人点了点头,不再多礼。

    蜀云仙门三千年传承至今,当中便有一条规定,蜀云仙门弟子,不论是内门弟子还是亲传弟子,但凡修为达到纯元境界,便当有机会去争夺百年一换的掌门之位与七阁阁主的位置,而上一任阁主则会从这批仙门精英当中选出八人,分别掌管蜀云七山四十九峰与这天道峰的青云殿。

    故而是以师兄弟相称。

    那须眉老道目光落在那身着一袭灰袍的中年男子身上,一向古井不波的神色突然闪现出一丝喜意,笑道:“恭喜唐奕师弟入二品墟丹境,不出三十年,我蜀云当再添一名一品墟丹的高手!”

    七人当中,一名面相儒雅脱俗的白衣儒士先是笑道:“唐阁主天幽荒谷一行,想必定是受益匪浅,假以时日,有望破墟丹大关,入天丹境界。”

    灰袍唐奕闻言,却是似笑非笑,摇了摇头,道:“一入墟丹九重天,一重更比一重高,自我入墟丹境界后已是一百七十年,纵然偶得机遇,但与那天丹境界却如同有着一层隔阂,看似薄如窗纸,却有云泥之别,而这最后三重天更是步步难似登天,若非是在天幽荒谷中身负重伤,若有所悟,想要从三品入二品,恐怕还需五十年光景,想入天丹境,难!”

    “这些年来我也稍有所悟,勉强晋入七品境界,远不如唐师兄,对此也是大有所感,入了这墟丹才知仙道何其难。”白衣儒士点了点头,随机说道:“若说我们几人当中,理应当属掌门师兄离那天丹境界最近。”

    须眉老道闻言,语气平淡地吐出一个字:“难。”

    想入天丹境界,谈何容易?天道无情,人寿有限,墟丹九重天漫漫无期,仙道五百年大限,他却已度去整整四百年,入一品境界早已百年而去,可修为却难有精进,怕是此生再无缘天丹境界。

    老道犹记当年意气风发,天资超人,三十入玄阳,又是二十年后再入纯元境界,直至墟丹不过百岁,要知道百年入墟丹,放眼东玄九州,也是少有人能做到。

    他曾扬言仙途漫漫如何,墟丹不过百年,天丹更在咫尺,而今想来,却是不禁有些苦涩,苦修两百年修得一品墟丹境界,眼看咫尺入天丹,可却耗去百年光景,未得半分精进。

    怎奈无情是天道!

    须眉老道说道:“我辈修仙人,本当无欲无求,纵然我无力入天丹,仍有后人在,只可惜上一任门主北玄问道后心境大损,自行兵解,我蜀云已是三百年不见天丹,门中繁盛也早不复当年蜀云真人尚未驾鹤飞升之时。”

    老道语气顿了顿,接着说道:“若是门中再三百年不见天丹修士,恐怕难保蜀云地位,且不谈棋剑府,天元宫这等一流门派皆有天丹高人坐镇,纵然连那飘云谷,龙虎山,蛮云宗之类后起之秀,也隐隐有了压过蜀云仙门的势头,若非门中几位墟丹一品的修士尚在,恐怕我蜀云三千年底蕴,最终只怕会任由其他门派蚕食一空。”

    听过须眉掌门的一番谈吐,众人皆是不语,这几年中七阁看似素来我行我素,但内地里还是少不了诸多勾心斗角之事,门下弟子更是常用一言不合,动手相向,轻之重伤卧床,重的,则被留下遗症,境界一退千丈。

    而门中执法长老则素来不理,权当是为自己阁中私下出一口恶气,故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七阁阁主常年闭关修行,对此更是少有管束,也正是如此,才让得这几年而来,蜀云只呈江河日下之势,长久以往,必成大祸,

    此时,一名身着红衣襦裙的美艳女子开口说道:“掌门师兄无须自扰,后人自有后人福,蜀云仙门气数未尽,就算这百年间尽是走了下坡路,但不妨来看看这一辈弟子,可有天赋卓绝之辈可寄予兴蜀之望。”

    女子身侧,同为七阁阁主之一的髯须大汉站出一步,声如洪钟,道:“秦阁主说得在理,我王崇不过粗人一个,但也是知晓那些个文人骚客说的‘一代新人换旧人’天下修士那么多,可不是常有今人胜古人的例子吗?”

    秦姓襦裙女子闻言,对着那髯须大汉点了点头笑了笑。

    而后白衣儒士说道:“冉屏师弟所言确是,尚可不看那些底蕴远超于蜀云的一流仙宗门派,就是那蜀界三千里外的龙虎山,也是出了那名天赋绝佳的弟子,仅用七十年,便有入墟丹境界的趋势,纵然比起那些一流宗门,犹有过之而无不及。”

    襦裙女子点头道:“龙虎山底蕴不过八百年,既然龙虎山能养出这么一位罕世奇才,那犹有三千年底蕴的蜀云又怎会培养不出?”

    须眉老道听闻众人言语,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天自有天意,且尽人事罢。”

    倒是一旁久久不发言,立于众人之中的抱剑女子耐不住性子,看了一眼殿外,对着须眉老者说道:“掌门师伯,时辰已到,是该开始蜀云大会了!”

    须眉老者看向那怀中抱剑的女子,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却犹有几分欣慰之色,抱剑女子名作李秋悦,是三年前才任命的天竹阁阁主,本是上一届天竹阁阁主亲传弟子,只可惜上一届阁主因游历南蛮荒地之时重伤闭关,七年未出,最后坐化于天柱峰顶,便由得年岁尚轻的李秋悦任命天竹阁阁主。

    罔替阁主一事,若是换做一般亲传弟子,恐怕不可能,但李秋悦却是不同,自小天资聪慧,又深得上一任阁主言传身教,得了前任阁主坐化前的修为心法传承,而今不过三十,却早便是有了纯元修为,这也让得她在门内有个“不输南宫”的称号。

    这不输南宫中的南宫,指的正是龙虎仙山那名绝世天才南宫黎。

    不输南宫,不输南宫,当真是不输!

    两人皆是惊才艳艳之辈,七十年南宫入墟丹,而今也有三十年李秋悦入纯元,纵然比起那千年以来东玄九州最早晋入墟丹境界的南宫黎,也是不差几分,凭借这等天赋,日后也未尝没有机会破境墟丹九重天,一入天丹境界!

    有如此一个上好的苗子,作为掌门的老道,又怎能不欣慰?

    须眉老道目光远眺着那东升而起的初阳,估摸着时辰已是相差无几,便是挥了挥白袍衣袖,说道:“时辰已到,诸位阁主也便先行退去吧,且看看我蜀云此届当中,可有天赋异禀的翘楚之流!”

    众人恭声一诺,走出殿外,皆是身形一动,化作七道流影向着天道峰下飞掠而去。

    众人散去的青云殿内只留须眉老道一人独立,孑然一身。老道迈着步伐踏出青云殿,昂首而立,双眸时而清澈时而浑浊。

    他摆了摆手,那萦绕山岗之上的雾气悄然散去,立于四十九峰之首的天道峰顶,一望而下,只将三千里蜀云尽收眼底。

    不苟言笑的老道,破天荒地露出了第三次笑容,释然一笑:“好一派锦绣山河。”

    可惜,大好河山,是该留予后世人!

    老道摇了摇头,手掌一翻,不知何时手上却是多了一只酒壶,他仰头,猛灌一口,只觉得辛辣于口,心中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通悟,踏着那一级级青石台阶,悠然下山去。

    这一日,天道峰七仙齐聚!

    这一日,须眉老道徐天象,百年首下天道峰!

    这一日,蜀云三千里云雾散尽,有天人心境浊而化清,悟得三分天丹意味!

    当真好一派锦绣山河!

    灵武台上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众人的目光始终寸步不移地盯着周易,脸色也是精彩万分,有讶异之色,也有骇然之色。

    所有人都不曾料到,周易竟然已突破先天境初期,直入先天境中期!

    同在坐席之上,楚天卿脸上也有几分讶异之色,倒是一旁悠然而坐的卫凌神情自若,对于周易晋入先天境中期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楚天卿看了眼身旁那一脸了然之色的卫凌,问道:“卫凌师兄早便知晓那周易已晋入先天境中期?”

    卫凌一笑:“理当如此,十日之前见那周易境界便已是有些飘忽不定,如今由先天境界初期晋入中期,合情合理。”

    楚天卿脸上颇有些凝重之色,本以为那周易修炼速度无论何其之快,纵然身后有修为已在玄阳境界的程岳指导,也不会突破的如此之快!

    卫凌瞧见楚天卿面露难色,出言提醒道:“只是周易晋级如此之快,也有蹊跷,你且看他周身灵气虽是凝实了几分但比起一般的先天境中期尚且有所不及,这可不仅是刚刚晋入先天中境的征兆。”

    “师兄此言何意?”楚天卿闻言,心中疑惑更盛,问了一声,而后略作思酌,心中却是有几分恍然,“莫非...”

    还不等楚天卿说完,卫凌便是嘿然一笑,说道:“是伪境。”

    “伪境?”楚天卿闻言反问:“师兄何以见得?”

    卫凌故作玄虚地顿了顿语气,继续说道:“你且看其所用灵气虚而不实,境界不稳,想必并非是一步一个脚印修炼出来的先天境中期。”

    卫凌笑了笑:“只怕这伪境来得也有蹊跷,应该用了旁门功法或者丹药堆积出来的,这般有损修炼根基的缺德事,想来也就只有程岳干得出了。”

    楚天卿闻言,眉头也是不禁一皱,问道:“程岳如此算计同门弟子,是为何?”

    “还能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那块让七阁弟子皆是眼红无比的九州仙令!”卫凌冷声一笑,回答道。

    为了让这一次的九州仙令落在孤云阁中,竟然连同门师兄弟都算计上了,这程岳也当真是个阴毒小人!

    想来这程岳对于当年在同辈弟子当中惜败于卫凌,故而与九州大会失缘而过还是耿耿于怀,这般千算万计,就连同门又同师的师弟周易也算计上了,对于这点,楚天卿也是有些由衷的佩服,不得不说这程岳不仅是个小人,还是个颇有魄力的小人!

    但也许正是这般心性,才更适合在险恶的江湖中行走,若是当年由程岳参赴九州大会,可能比起楚天卿,他这般歹毒心性才更容易在那场角逐激烈的九州大会上生存下来吧。

    楚天卿再看向场中周易时,不免有几分同情之色,这古话说得好,恶人自有恶人磨损,恐怕这周易还只是身在局中不知局吧,就连被同门师兄狠狠算计了一笔也浑然不觉。

    要知道修真一途,天资根骨尤为重要,而伪境对于大多数修士而言,并非是什么好事情,自古往今,修仙成大道者,又有哪一位不是一步一个脚印往上走的?纵然有诸多左道旁门的捷径路线,但又有哪一位修炼一昧图快,故而走那些羊肠小道之人能修成真正的仙人?

    而那些利用旁门功法或是只用丹药堆积而出的境界,通常都会有损根基,灵气虚浮难以凝实,对于日后修炼,只可谓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用过这般强提境界的手法,恐怕这周易资质再好,百年之内想要由先天入玄阳境界,也是殊为不易!

    只不过,纵然周易的先天境中期是的伪境,但也好歹算得上是先天境界中期,恐怕也并非是先天境初期的刘峰可以比拟。

    刘峰这一战,怕是胜算不大!

    灵武台上的刘峰看了一眼周易那张令人发指的脸庞,面色凝重的许多,深吸一口气,不做言语。

    周易感受着那一股充斥全身的雄浑灵气,大笑道:“既已知晓我已晋入先天境中期,还想与我一战?”

    刘峰不置可否,鼻息一哼,只是双手握住灵宝长戟,驱使着体内一缕缕精纯的灵气涌入灵戟,是打算竭力一战了!

    “不开眼的玩意!”刘峰不语,周易面色阴沉,抬眸看向那云渺阁同辈第一人的刘峰,笑意森冷:“本想给你一个认输的机会,想不到你如此不识抬举,自寻死路!”

    刘峰手中那柄灵戟吸纳了大量灵气后,发出一阵嗡鸣之响,他踱步上前,舞动长戟,一挥一挑,两道凌厉无匹的气刃顺势而出,以切风破云之势直逼周易。

    但怎奈对手却是周易,他手轻轻一挥,黑色短匕灵巧地旋转起来,只见其身形暴起,侧身一闪避开其中一道气刃,而另一道,则被他手中短匕轻松化解,那原本足以轻易斩金碎石的气刃竟是只在瞬息间,便被轻描淡写地尽数避开!

    刘峰不做停滞,脚步急踏,身形如离弦之矢,带动那七尺灵戟奔向周易。

    “呵呵,有胆识!”

    周易盯着扑来的刘峰,冷笑一声,手中短匕如黑蛇般灵巧地转动起来,当即脚掌对地猛然一踏,短匕与刘峰灵戟接触的一瞬,雄浑的灵气呼啸而出,那雄浑成都远胜刘峰一筹!

    铿!铿!铿!

    几个瞬息之内,周易手中的短匕已是无数次与刘峰那杆灵戟撞击在一起,只可见两者之间,有尖锐金属碰撞所产生的火星爆裂而出。

    一次交锋之后,显然是周易占得上风,而刘峰只得步步后退,转眼间已是被逼退七丈有余,但纵然如此,刘峰依旧凭借着手中那柄不弱的灵宝与精湛无匹的戟法挡住周易的一次次凌厉攻势。

    刘峰虽落得下风,但周易无奈如何进攻,皆不可入其七步之内!

    如此防守,可谓是滴水不漏!

    先天对先天,虽有着小境界的差距,但周易若想要几个瞬息之间取胜,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步步紧逼之下,刘峰身形却是猛然一顿,一股灵气自灵海中汹涌而出,直入手中长戟,周易不敢大意,见状也是身形一动,后退十步。

    “九元戟!”

    刘峰一声沉喝,手中那柄七尺灵戟便恍若有所神识,听到刘峰唤出灵宝名字之时,猛然颤动起来,而后又是一阵刺耳的嗡鸣之声响起,那一杆灵戟吸收了刘峰体内大量的灵气之后,灵动非凡,刘峰双眸微微闭起,口中令咒念念有词。

    七尺九元戟,此乃云渺阁品阶不俗的灵宝之一,被刘峰所得,戟如其名,有七尺九元,共计三式戟法!

    “七尺九元戟,人元!”

    刘峰口中令咒方止,当即双手猛然握戟,双眸陡然一睁,他沉声呵道,随着那一声沉喝,七尺灵戟之上光芒毕露!

    场下弟子无一不惊,怔怔出神,盯着那柄灵戟,有人惊叹道:“不愧是地阶一品灵宝,好强的声势!”

    楚天卿也是眼前一亮,不由得赞叹一句:“这一品灵宝诚然不弱,如此声势,刘峰想要以先天初境对战周易的先天中境,犹无不可。”

    卫凌摇摇头,说道:“别忘了,那周易手中那柄短匕,若论品阶,可是不输给刘峰的七尺九元戟!”

    在楚天卿与卫凌交谈之际,周易望着那声势不凡的七尺九元戟,面色却不见多少凝重,反而是阴冷一笑,催动灵海之中磅礴的灵气涌入手中短匕,那柄三寸短匕之上,乌金之色愈发深邃,虽没有刘峰手中那柄灵戟的声势如洪,但却更加凸显出一丝肃杀之意。

    灵武台上,灵气交错纵横!

    刘峰脚步如飞,箭步而前,手中倒提那一柄七尺长戟,长戟戟尖拖地,却是在那坚硬青石铺建的地上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痕迹,前行七丈之远,他身形当即一顿,抬手一掣,长戟挑起,自下由上对着周易劈去。

    周易见状,竟是避也不避,脚步未动,见那一戟而来,当即双手向下,一手短匕迅猛一挑,乌光乍现,将刘峰的攻势化解,另一手则也不做停歇,见势便是五指一握成拳,一拳猛然轰击而出,狠狠砸向刘峰胸膛。

    嘭!

    刘峰也是不避,任由周易一拳砸中胸口,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不怒反笑,长戟陡然一震,磅礴的灵气顺势倾泻而出,险些将那柄格挡住戟尖的短匕震得脱手而去。

    又是听得“唰”的一声,周易便知不妙,退后几步,却不料那灵戟顺势跟上,精光乍现,一戟划出,若非周易反应及时,怕那持短匕之手已是本一戟斩断,但纵然如此,戟尖依旧在周易手臂上划出一道不浅的伤痕,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周易捂住伤口,退后几步,灵气运转,这才止住臂上喷流而出的鲜血,却也依旧被那突如其来的一戟震得虎口生疼,险些没握住手中短匕。

    他冷眼望着刘峰,心中却不禁怒骂一声好狠的家伙,竟是敢用出这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

    另一边,刘峰受了周易一拳显然也是受伤不轻,捂住胸口,运转起体内灵气,这才稳住那稍有紊乱的气机。

    只是稍作恢复之后,刘峰便是再度摆出迎战之势。

    看似两者势均力敌,但刘峰却深知其中利害之处,那周易修为比起他已是高出一截,若非是他动用了压箱底的手段,恐怕也难以持平,但毕竟修为的差距摆在那里,长此以往,必当落败。

    所以,他只能借助手中灵宝的威能,一鼓作气击败周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刘峰心中思绪如飞,稍瞬即逝,身形毫不犹豫地后退数十丈之远,周易见状,也是挥动手中短匕,贴身而近,二者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七步左右,一攻一守,此消彼长。

    刘峰口中诀法念转,当即抬戟向上一挑,拨开周易自上而下劈砍而来的匕首,而后身形掠动之势再度快了一分,他双眸微微闭起,在诀法念动之际,那杆七尺九元戟的戟身之上,光彩愈发耀眼。

    直至他双眸再度缓缓睁开之时,吸收了无数灵气的灵宝长戟猛然一震,灵光四溢,将那步步紧逼的周易震退十步有余。

    “七尺九元戟,人元。”

    他口中缓缓吐出几字,七尺长戟被他稳稳握在手掌当中,停止颤动!

    “七尺九元戟,地元。”

    他第二次开口,长戟上的光芒再盛一分,戟上的灵气肆虐而开,在周遭空间中形成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灵气风刃,而刘峰则位于风眼中心。

    周易停下脚步,返身后退三丈,神情有了几分凝重之色,双手掐诀,手中那柄黑色短匕,霞光流动。

    “七尺九元戟,天元!”

    刘峰第三次开口,他手中那柄七尺灵戟上霞光四起,灵戟上光芒盛到了极致,璀璨无比,惶惶耀眼!

    三元合一!

    灵武台外,万里无风,而灵武台之中,却有狂风骤起!

    刘峰手握流光溢彩的长戟,一步步向前走去,周易满脸凝重,可见额头有几粒汗珠涌出,手中结印,只见一缕缕灵气自他体内汹涌而出,流窜入短匕当中。

    片刻后,周易双手停下结印,口中诀法已成,只听得他嘴唇闭而后启,缓缓道出了两个字:“黑蟒!”

    那手中的黑色短匕被唤出了名字,便如同有了神识一般,同是流光四溢,嗡鸣作响!

    他身形稍稍弓起,双膝微屈,反握手中短匕,如弩上箭矢,只待离弦而出!

    刘峰脚步一踏,身形暴起,手握长戟,带起一道白虹,直奔周易而去。

    而另一边,周易也不做停歇,微屈着的双脚骤然发力,一踏地面,纵然是青石所制的地面也不由得被踏出了一个浅浅的脚印。

    铿!

    有切风声响起,接踵而至的,则是一阵阵金属碰撞而产生的脆响,霎时间,灵武台上火星四溅,两股雄浑的灵气交融错杂。

    一息之间,已是数十个回合过去!

    铿!铿铿!铿铿铿!

    那金属敲击声不断,反而愈发激烈!

    又是十息之后,二人之间的打斗却已不如方才那般激烈,是一人已落了下风!

    显然,这二者当中,终究还是先天境中期的周易占据优势,此消彼长之下,刘峰也已是一鼓作气不成,再而衰三而竭,节节败退!

    直至那杆长戟上的光芒消退,场外有人叹息,比斗至此,刘峰已是回天乏术!

    嘭!

    一声声沉闷的响声迭起,只见刘峰手中长戟已然脱手,周易猛然一脚鞭腿踢出,抽在了刘峰身体之上!

    刘峰身形如秋风扫落叶般,顿时一折,急速向一个方向激射而去。

    不!是倒飞而去!

004

    “不愧是孤云阁的上品灵诀。”

    楚天卿定下身形,方才避开长枪之时,却被一丝气劲击中,当即只觉得体内气机如沸水般翻腾不止,不由得惊叹一句。

    也不愧是孤云阁的上品枪法,这一枪刺来,看似寻常,但其中蕴含的力量何其恐怖,唯有险些中招的楚天卿才能够清楚的感觉到。

    但是,单凭这一点就要让楚天卿落败,还远远不够!

    “但若只是这点能耐,便想要胜我,不觉得太天真了些吗?”楚天卿神色淡然,说道。

    说罢,只见得他指尖有无数灵气萦绕而上,不断汇聚,宛若剑芒刀光,灵光闪烁,栩栩生辉。

    “狂妄之徒!”

    萧古风冷喝一声,一股雄浑的灵气自他掌心流窜而出,窜入银色长枪,在磅礴的灵气灌注之下,长枪显得愈发灵动,杀气凛然,而后只见萧古风将长枪向着空中一抛,长枪顺势悬空于半空当中,枪尖指向楚天卿,上下飘忽不定。

    他双手手印变幻不止,口中诀法喃喃,下一刻,只见得他嘴唇一动,暴喝一声:“荒云枪法!”

    话音方才落定,那杆银枪陡然颤抖不止,如满弓之箭,只待离弦而出!

    嘭!

    萧古风一脚猛然踏地,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那地面上,竟是多出了几道裂缝,而后他身形闪动,如脱弦之箭,爆射而去,双手顺势握住那八丈银枪,双眸间有杀意凛然。

    “荒云破!”

    喝声暴起,而后只见得一道枪芒刺出,雄浑的灵气包裹着长枪,一人一枪就犹若流星,快如闪电般的掠过青石平台,直逼楚天卿而去。

    楚天卿双手成爪,五指如钩,一道道灵气镀上指尖,让得他整只手都呈现出一种淡金之色。

    指尖金光闪烁不息,楚天卿望着那瞳孔中急速放大的银色枪芒,身形不动半步,凌空探出一手,凌厉的劲气势如破竹,在与将那道枪芒接触的一瞬,便是直接将其撕裂化解,而后五指猛然一握,直接将枪尖握住。

    这一握,竟是让那玄铁枪尖之上,隐隐出现了一道裂缝。

    “不妙!”

    萧古风猛然一惊,口中大喊一声不妙,若是再不收手,那这一件灵宝恐怕便要成为废铁了!

    唰!

    银枪当即向上一挑,挡开楚天卿的手掌,而后迅速贴身收回,脚尖点地便欲后退而走。

    “哼,还想走?”

    楚天卿眼中精光一闪,冷笑着探出一手,灵气涌动,一股吸力凭空而来,令得萧古风身形当即一顿。

    “一指天阳!”

    楚天卿双指并屈如剑,锋芒大盛,那一瞬,灵气爆涌,隐隐之间,却是有了几分先天境的意味,他回身一转,如剑双指借力向着萧古风胸膛斩去!

    铛!

    萧古风当即将长枪横于胸前,欲挡下楚天卿这全力一指,却不料那一指强悍之极,一声脆响之后,那杆银枪竟是被顺势一斩为二!

    唰!

    只见得在那长枪断裂的一瞬,楚天卿指风不做停歇,宛若刀锋,在萧古风胸前划过,顿时间鲜血溅起。虽借灵宝卸去大半力道,但那余劲却依旧锐利无比,在萧古风胸前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皮开肉绽。

    楚天卿并未作罢,顺势腾起一脚,一记鞭腿硬生生地踢在了萧古风的身上,而后者则如秋风扫落叶般倒飞而去,砰然落地。

    当萧古风狼狈落地之时,场中顿时陷入了死寂,众多弟子面面相觑,眼中皆是惊骇之色,最后暗自吸了口冷气。

    萧古风败了,而且败在了楚天卿的一指之上!

    所有人都望向躺倒于地上,狼狈不堪的萧古风,顿时哗然之声四起,惊叹不止。

    同为门中弟子,他们自然知道萧古风的强悍,拥有灵魄境后期修为的萧古风,纵然距离先天境界也不过是是一步之遥,在灵魄境中也是罕有人敌,但他在同为灵魄境后期的楚天卿面前,竟是连十个回合都撑不到,这未免也太惊世骇俗了!

    在他们眼中,楚天卿便如同一个奇迹!

    “好厉害的灵诀!”

    不远处的坐席之上,唐沫雪不禁掩嘴惊叹。

    “只是这灵诀应当不属于蜀云仙门吧,这几年间,都不曾有见过,也不曾耳闻仙门当中有如此强悍的灵诀。”惊叹之余,唐沫雪面带些许疑惑,看向一旁的卫凌,问道。

    “是天阳伏魔指!”卫凌眼中满是骇然之色,脱口而出。

    “天阳伏魔指?”唐沫雪闻言,目中神色,也是多了一分惊骇,语气顿了顿,说道:“这部灵诀确实有所耳闻,不过听说想要修炼这部灵诀极为不易,这几年中不乏有想要修炼这部灵诀,但最后却只落得经脉寸断,变成废人的,并未有一人能成功修炼。”

    卫凌闻言,点了点头,说道:“数年前我也曾试图修炼过这部灵诀,但最后却也只以失败而终,还因此负伤不轻,原以为这部灵诀并不适合常人修炼,没想到天卿竟能将它修炼而成!”

    “但据我所知,这天阳伏魔指是上品灵诀不假,但蜀云仙门千年底蕴,纵然上品灵诀功法稀少,但也有十余卷之多,卫凌师兄既已晋入玄阳境界,又怎会对这灵诀如此看重。”

    卫凌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这天阳伏魔指确然只是上品之流,但这部灵诀,却是由千年之前飞升登天的蜀云道人所创,况且天书阁中的那一部,只是残卷。”

    “残卷便能入上品之流?!”唐沫雪先是一惊,旋即掩嘴说道:“那若是能得到全卷,岂不是一部天品灵诀了!”

    卫凌闻言,却是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且不谈能不能找齐全卷,既然这一部残卷修炼条件便如此苛刻,更何况全卷的难度,天卿既能将这天阳伏魔指修炼有成,那么能够找齐全卷,将其修炼成大成也只得看他的造化了。”

    唐沫雪也不顾那部天阳伏魔指如何,话题一转说道:“不谈这残卷全卷的,今日天卿师兄大败萧古风,便足以只得高兴了!”

    “天卿能恢复修为,大败萧古风确实是可喜可贺,按这般进度来看,加以丹药辅佐,不出十年,大有机会晋入玄阳境界,假以时日,甚至有机会能触碰到更高一层的纯元境界,到时候蜀云阁上下也无人再敢小觑我索云阁了!”卫凌点头笑道。

    “天卿师兄可与卫凌师兄当年如出一辙呢。”唐沫雪看着场中的楚天卿,嫣然巧笑。

    “若论天赋与心性,天卿师弟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若非是这些年间游历西玄颇有所悟,恐怕如今也无法晋入玄阳境界,此生更是无缘于纯元境界。”卫凌闻言,却是淡笑着摇了摇头,“但天卿这家伙不同,也许这个蜀云太小,小到无法留住他,也许往后他能走的很远很高,高到足以让整个蜀云仰视。”

    唐沫雪听了,不禁抿了抿嘴,略作思酌道:“几年没见,卫凌师兄倒是变得深沉了不少,都会说些文绉绉的大道理了。”

    “这不都是师尊和我说的大道理嘛。”卫凌闻言,笑着摸了摸鼻子,说道。

    楚天卿双拳一握,双手间涌动的灵气悄然散去,场中的那一袭白衣,不再显得平凡。

    他踏着殷实的步伐,逐步向前,场中哗声又止,只有那一步步踏地的声音,他走至萧古风面前,冷眼而望。

    “你输了。”

    这三个字,只是被他云淡风轻地说了出来,而对于那倒地不起的萧古风而言,却是刺耳无比!

    “自废修为,退出宗门。”楚天卿神色淡然的说着,脸上却不见丝毫自得,眼底,则是无尽的漠然,是如同猎人看待猎物般的冷漠。

    立于场中的楚天卿惶惶耀眼,正如同一年前的那个楚天卿一般,无比的璀璨,无比的耀眼!卫凌双眼微微眯起,脸上再不见以往那份懒散闲适之态,恍然间有战意涌动,他嘴角一咧,碎念念道:“当真是缘分未尽啊!”

    楚天卿见得卫凌这般模样,也是一愣,一向作风懒散的卫凌曾几何时有过这般战意?

    楚天卿也不再去理会两人眼神互往,将目光投回灵武台时,场上已是有两人陆续上台,其中一人,正是那云渺阁的刘峰!

    而另一人则显得面生了些许,看似面相普通,但那身型却是生得高大无比,若说寻常男儿七尺身,那台上这位,可便是比寻常人再高了两尺有余,足有九尺高!

    再加上那一身肌肉虬结,看上去极为壮硕,倒是与那场内那面相普通,身型消瘦的刘峰来了个鲜明的对比。

    只是两者神态,也如同那体型一般相差极大,反倒是那体型瘦小的刘峰神态自若,双手作揖,面色平静地行了一礼,语气平缓地报上名号道:“云渺阁刘峰。”

    而他对面那名九尺大汉则是眉头紧锁,额头上可见有豆粒大小的汗珠滚落,无意间却是咽下一口唾沫,神情凝重,同是报上了名号:“龙首阁王樊,请战刘师兄。”

    刘峰踏出半步,一手置于身前,嘴唇微启,淡然地吐出一个“请”字。

    王樊当机立断,脚掌对着地面猛然一踏,箭步上前,当即挥起一拳,一层灵气迅速顺着他的手臂流窜至拳上,一拳挥出,可见劲风。

    刘峰嘴角噙笑,面色丝毫不变,见那一拳挥来,不移寸步,轻描淡写地抬起手掌,那刚猛无匹的一拳,竟是在转瞬间被化解而去,只余下一阵拳风席来,吹动刘峰发髻。

    王樊见势不妙,眉头紧锁,脚步一踏猛然返身,怎料得刘峰嘴角笑意更盛,当即腾出一手,猛然一握,不等王樊收拳返身,便是牢牢抓住王樊的手臂,将那壮硕汉子拉扯而回,而那负于身后的一手则迅速化掌为拳,顺势递出一拳,拳未至,而拳风先行,那一拳还未触及王樊身体,便是由得劲风将他腹部撕裂出一道道细如丝线的口子。

    而后,只听得嘭然一声,刘峰递出的那一拳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王樊小腹之上,九尺之高的壮硕汉子应声倒飞而去,脚下的布鞋与地面摩擦,整整倒飞十丈之远,方才停下。

    壮硕汉子王樊身形方才停止,便是不由得一手捂住胸前,喉咙一腥,一丝鲜血溢出嘴角,狼狈不堪。

    场外一片哗然。

    王樊修为大抵在灵魄境中期,体魄惊人,故而对上灵魄后期者,也有一战之力,但眼下这局势,可是连刘峰一招都挡不住!

    楚天卿眼中神色依旧,开口道:“灵魄对先天的差距,有如云泥之别,可不是光凭体魄就能弥补的,卫凌师兄,你觉得这王樊能撑下刘峰几招?”

    卫凌笑着伸出三个手指,淡然道:“撑死三个回合,若是再多,除非那王樊是金刚体魄,否则必然伤及脏腑,留下不可挽回的伤势。”

    正如卫凌所说,灵武台上,刘峰也不给王樊丝毫机会,当即身形如箭矢般飞掠前行,接力腾起一脚,那王樊双臂护于胸前,但身形依旧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刘峰一脚踢起,这一脚的脚力更胜先前那一拳,竟是直接将那王樊如踢皮球般踢出了灵武台,径直撞在了那金楠木护栏之上。

    好在这金楠木有玄铁木之称,硬如玄铁,将那刘峰的一脚卸去大半力道,这才没让得王樊重伤而气绝,但依旧是免不了断骨之痛!

    灵魄对先天,哪有胜算可言?

    王樊重伤倒地,气息萎靡,再忍不住那一口涌上喉头的鲜血,哇的一声便是吐出了两大口鲜血,他自知再无一战之力,只得目光恨恨地望了一眼灵武台上那个消瘦男子,咬牙认输,这才被几个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师兄弟抬出了场。

    场外弟子哗声四起,其中也不乏喝彩之声!

    卫凌目光撇也一眼场内的刘峰,说道:“这刘峰天赋不低,年岁不过二十便有了先天修为,但那张笑脸却是和他那兄长刘承一样,叫人瘆得慌。”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若是这刘承与周易一战,有几分胜算?”

    卫凌不做思考,脱口而出道:“若是十日之前的周易,应该有四分胜算,十日之后,倒是不知。”

    卫凌反问道:“若你与刘峰对上,胜算多少?”

    “六成。”楚天卿想了想,说道:“这十日之前,若是对上刘峰,恐怕神算不大,但这十日中有卫师兄传授刀法剑意,再加上修为也堪堪接触到了先天境界的门槛,若用出卫师兄的那走遍西玄一招鲜的刀法,胜之不难。”

    卫凌眉头轻挑,问道:“是刀法而非剑意?”

    楚天卿点了点头,道:“九州大会之后,师尊曾让我封剑入鞘,若非到必要关头则不可轻易用剑,此为以剑养意之道。”

    卫凌闻言,稍稍一愣:“倒也不知师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游历西玄五年,也见识过不少用剑出神入化的修士武夫,只知剑法剑术,这剑意是何,倒还真不曾听闻,当真是玄乎的很呐!”

    楚天卿笑了笑,说道:“剑有剑术,剑出杀人,是为术,剑有剑意,剑出有道,是为意。用剑者,莫过于手中无剑,万物入手皆为剑,此为上乘剑,这一年里我闭鞘养意,倒也悟得其中三分意味,确实玄妙。”

    卫凌点头,抬眸望向灵武高台上那名灰袍男子,道:“想来师尊也有自己的打算。”

    楚天卿也是瞧了一眼那灵武台上的灰袍人,心中却是不禁有些五味杂陈,当年他初入东玄蜀界,若非有师尊引导,恐怕就算没有落入了山中虎豹豺狼之口,也早成了山外马贼的刀下亡魂,又何谈仙缘一说?

    当年九州大会重伤回蜀之时,若非是师尊庇护,修为散尽的楚天卿,恐怕早便是因寒毒侵体而亡。

    自古仙人最无情,蜀云仙门当中,又怎会留下当年那一个修为散尽的楚天卿浪费门中资源,更何况想要抑制寒毒,消耗极大,一年间被他所挥霍的灵丹宝药若是放在寻常弟子身上,也足矣堆出一个资质不弱的先天修士。

    若非是当年师尊不顾门中反对,执意要抑制楚天卿体内寒毒,又怎会有今天这个一步步重回先天境界的楚天卿?

    他楚天卿既然大难不死,也会让那些冷眼看他之人付出代价。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箭之仇将百倍奉还!这般道理,楚天卿自幼便知,人若敬他一尺,他便报以一丈,人若欺他一时,他便欺人一世!

    萧古风,周易,刘峰,乃至于那个问鼎九州大会的伪君子柳逸!

    这些人,终究会被他一步步追上,最后做那一块垫脚石,被他狠狠踩在脚下!

    视线重归灵武台上。

    刘峰并未下台,按照蜀云大会的规矩,凡是胜者需要在台上连战三人,若能全胜,则晋级下一轮比斗。

    在王樊之后的两人登台,皆如众人所料,不过几个回合间便被刘峰打出灵武台,其中修为最高者,也仅是坚持了不过四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灵魄对先天,胜负毫无悬念!

    而此时,除了楚天卿,在灵武台的另一处坐席上,一道目光同样是望向了台上风光大盛的刘峰,犹有趣味,乃至于那一张生有一道丑陋疤痕的狰狞面孔,都是浮现出一抹满是玩味的笑意。东玄有两险,一险牢山天剑阁,二险蜀道三千路。

    自古有人云,蜀道难,难如上青天!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黄鹤之飞尚不得,猿猱欲度愁攀援。

    此言所道,正是蜀!

    自古往今,人人尚求长生道,但蜀中既有仙人在,纵然蜀道险峻,入蜀如登天,这三千里山河中,也不乏人迹所至。

    而锦城正是这蜀道边缘的一处小城,小城不大,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由于蜀道天险,自古而来,从不受诸国统御,故而城内可谓鱼龙混杂,不乏形形色色之人,有避难而来的亡国奴,有逃罪而来的朝廷重犯,而这最多的,还是那些为了求长生而寻仙觅道之人。

    但毕竟入蜀不易,求仙更难,蜀道三千里中,蜀云仙门犹在蜀道最深处,历来挑选弟子,必要遍蜀道才可见仙门所在,蜀道险路也就成了蜀云仙门考核弟子的第一道门槛,美名其曰:要求仙道,必有大毅力,要行仙路,只觅有缘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天下绝险之地,就不知道断送了多少求仙之人,不知道喂饱了多少豺狼虎豹。

    而诸多外门弟子年岁尚可之时,便大多会选择离开仙门,自寻生道,这才在蜀道之中出现几座人烟不少的大小城池。

    而那些蜀云仙门当中出来的弟子,在这些城池当中,便是有了一种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的意思,私下里自称仙师道人,甚至还有开山立派之辈,反正蜀界极大,天高皇帝远,门中那些活过数个甲子的老神仙只顾修行,从不理会门外事。

    但纵然如此,在这么一个小小的江湖中,那些只有灵魄修为,撑死不过先天境界的蜀云弟子却受到了无数慕名求仙而来的门外汉追捧,把他们当作仙人供起来,久而久之,这些小城愈发壮大,也便有了诸多不成文的法条律令。

    几番收兵买马之后,城中也就有了人数过百的骑兵步甲,抵御马贼猛兽,故而那句“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的古话也就逐渐没人再耳口相传。

    惊蛰这一日中,蜀云的天气却是出奇的晴朗,万里不见云,千里不见雾,锦城市井街坊当中,人头济济,颇有几分车水马龙的景象。

    锦城一处茶楼中也许是初春时节的缘故,人客稀少,这让得茶楼的年轻掌柜愁出了白发,好在今日茶楼却是来了一位“大佬”,才刚坐下便要了几道价格不菲的小菜,几斤熟牛肉与一壶上好的龙涎茶。

    茶楼掌柜又怎敢怠慢,赶紧让小二招呼着那位罕有的贵客。

    那店小二也是深知几分人情世故,赶紧把菜上齐,端来一壶蜀道特有的龙涎茶,用娴熟的手法倒入杯中,递给了那位已是两鬓微白的老人,嘘寒问暖,说道个不停。

    但也不知是老人听得腻歪了还是不喜嘈杂,就挥了挥手,让那店小二退下。

    既然下了逐客令,店小二也只好是热脸贴上了冷屁股,赧颜退下,估摸着是惧怕老人身旁一位身高八尺的中年佩刀男子,心中有怨不敢明说,只得私下腹诽几句。

    老人坐着,面容安详,品了口茶盏中的龙涎,笑着感叹了一声:“果然饮茶是该饮春茶,春茶是以龙涎为上品呐!”

    那佩刀男子不语,只是望着那城外青山,怔怔出神。

    老人也是一笑:“倒是二十年不来蜀道,看看峻秀山水也好,这些年看江南道上那些长亭短廊,青柳荷枝也是看得腻歪了。”

    老人坐在茶楼二楼,与佩刀男子一同望向城外青山,久而不语,只是隔上稍许时光,老人便要端起茶盏,品一口杯温热清淡的龙涎。

    而正在此时,城外有一骑绝尘而来,那守城兵卫刚想拦下,却是看着那骑上的女子腰间配有一枚古玉。

    这玉他们只见过一次,与那名从山上而来的仙人城主一般无二,甚至比起城主那枚古玉更为精致耀眼!

    古玉有字,玉上刻字如行云流水,必出自书法大家手笔,是为“蜀云”二字!

    那守城兵卫见状,怎还敢设有阻拦,当即大开城门,几名骑马的甲士更是翻身下马,跪倒于地,若是准确说来,用匍匐二字也不为过!

    众兵卫不敢抬头,死死磕在地上,颤声道:“恭迎仙师入城!”

    马上女子不去理会,轻喝了一声,便是快马加鞭驶入城内,过了好半晌,那匍匐于地的甲士兵卫才缓缓抬头,不过片刻时间,后背之上却已是冷汗涔涔,浸透了衣服!

    那兵卫当中为首者,显然胆子大一些,见那一骑头也不回的驶入城中,消失在众人视线后,才敢咽了口唾沫,话音颤抖地说了一句:“直娘贼的!世间竟真有这般好看的女子?”

    另一名兵卫壮起胆子,凑到那人面前说了一句:“王大哥,你不是说那蜀云山上的仙家女子都是活过百年的珠黄老太么,可不曾说过还有这样的仙女在。”

    那兵头子被揭穿后,当即一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这位同僚的脑门上,厉声呵斥道:“你这傻狍子懂个什么,这叫仙人不露相!”

    那一人一骑奔入城后,径直驶向锦城内那栋茶楼,马上女子风姿绝尘,一路行来却是惹得无数路人回首而望。

    马至酒楼前,女子一勒缰绳,身形轻盈地翻身下马,抬手稍稍梳理了一下因风凌乱的鬓发,仅是玉手挽发,便是风姿动人!

    而这女子,正是那蜀云仙门索云阁的亲传弟子,唐沫雪!

    今日唐沫雪不在灵武台,而去蜀外锦城。

    她下马后步伐也不做停留,快步走入茶楼,倒是让得那茶楼的年轻掌柜与小二看呆了眼,心中自叹了一声,前头那二十年算是白活了,竟不知晓世间竟还有此等仙姿脱俗的美人!

    唐沫雪瞥了一眼神情一愣的掌柜二人,不动声色,顺着楼梯径直走向茶楼二层。

    直至见到了那名双鬓微白的老人,才神情严肃,当即单膝下跪,对着那老者低头道:“参见淮南王!”

    两鬓微白的老人笑了笑,面容和蔼,淡然道:“快些起来吧,这才几年未见,你这小妮子可是长得越来越水灵了。”

    唐沫雪起身,眼神却是看了看老人身旁那名高大的佩刀男子。

    老人见状,对着佩刀男子摆了摆手,道:“子墨你且退下。”

    佩刀男子点头,与唐沫雪擦身而过,径直走下楼去。

    茶楼二层,只余两人。

    老人先行开口,问道:“天卿那小子如何了?”

    唐沫雪恭声回道:“天卿师兄尚好,自九州大会归宗后,修为大有恢复,距先天境界,已是不远。”

    老人点了点头,神情稍有动容:“尚好就好,这些年来,倒是为难这小子了。”

    老人拿着茶杯,站起身,走至窗边,看了一眼窗外景色,又缓缓开口说道:“那场九州大会,为那小子准备的十二名死士鹰隼就只余下三人了。”

    唐沫雪面色平静道:“死士当死,无可厚非,只要能保得天卿师兄安全回宗,纵然那一场大会中我等十二人皆丧命敌手,也无丝毫怨言!”

    老人闻言,却是叹了口气,说道:“十二名死士中除了巳藏身这锦城当中,死士戌潜回江南道,天卿身边也就剩下你能靠得住了。”

    唐沫雪再度单膝下跪,回道:“寅的性命是南王给的,南王既有吩咐,纵然赴死,在所不辞!”

    “初春刚至,别净说些死不死的,晦气!”老人笑着摇了摇头,忽而问道:“唐奕那老家伙可好?”

    唐沫雪回道:“义父已入二品墟丹。”

    “二十年未见,却已是物是人非,犹记得二十年前我初登蜀道时,还是那厮陪我饮酒喝茶,谈笑风生,如今一晃二十年,蜀道依旧是那个蜀道,龙涎依旧是那杯龙涎,却是喝不出当年那般味道了。”老人听闻,神色如旧,叹了口气,略作停顿,继而说道:“一路走来,蜀道百里山路,也早已不如年轻时候走得那般轻松了,走上几里便得歇上一会,是得要服老喽!”

    唐沫雪不语,任由老人独自说道。

    老人望着那城外青山,城内市井,却是看了好半晌,良久才从怀中取出一道竹简,递给了唐沫雪,说道:“死士寅唐沫雪,这道密旨乃是从大明国驿道上截下的,事关天卿性命,此事由你去操办,事成后,便还你自由身。”

    唐沫雪双手接过密旨,贝齿却是不禁咬了咬嘴唇,决然道:“死士寅自定当不负淮南王所托!”

    老人摆了摆手,唐沫雪起身退下。

    他望向窗外,再饮了一口杯中茶,看着那城中一骑绝尘去,口中却是喃喃着说出那句话,似是回味咀嚼其中意味:“死士当死,死士当死。”

    死士十二人,故以十二时辰取名,九人已去,只余三人。

    春风吹拂着他霜白的发髻,淮南王神色淡然,看女子一骑出城去,心中了然,死士已赴死,世间再无死士寅!

    “也罢,事在人为,谋事于人,成事于天,且随天意吧,子墨,我们回江南道。”

    那佩刀男子方才上楼,听闻老者所言,应声点了点头。

    他举杯,一口饮尽盏中茶。

    茶已凉,不复温时滋味。

    他回首最后再看了一眼那巍峨青山,摇了摇头,那眼中的神色终是有了些许波动,开口叹道:“春是新春人已旧,道是天凉好个秋!”

    物是当年物,人非当时人,好一个物是人非事事休!

    正午时分。

    灵武台上已有诸多场比试谢幕,场内弟子,晋级人数已有百人之多,而身败退场者,则多达七百有余!

    楚天卿等亲传弟子毫无疑问地连胜三场,轻松晋级。

    在场地正北方的高台上,五道身影端然而坐,坐于中央者,正是五人当中修为最高的索云阁阁主唐奕,唐奕右手边,则是那秦姓女子与青衣李秋悦,而另一侧,这坐着体型差异极大的两位阁主,一胖一瘦,对比鲜明。

    二人看似中年岁数,其中一位中年男子面容干瘦,面庞紧绷,神色严肃,一双微微下陷的双目当中却是清澈至极,与那张干瘦的面庞极不搭配,却是无形当中显露出一分威严之色。

    而另一位则是看上去与众人极为不搭,拖着一身两百斤不止的肥膘坐在木椅之上,若非木椅乃是玄铁金楠木制成,估摸着众人还怕这胖子会将那造价不菲的木椅坐断,与那干瘦男子迥然不同的是这胖子面容和蔼,让人一眼看去就有几分亲近之意,倒没有那么多仙风道貌可言,若不仔细去看,还真与普通凡人一般无二。

    那胖子好似是有饮茶的习惯,时不时便要举杯饮茶,饮完再斟,斟后又饮,而饮茶的方式却谈不上儒雅,如同喝酒一般,多是一口饮尽,也不去细细品味。

    胖子又是饮了一口杯中茶水,突然冷不丁地赞叹了一句:“果然这喝茶还是蜀道龙涎好,苦中含香,回味悠长。”

    众人视若无睹,胖子像是习惯了这种自言自语,也不觉得尴尬,再饮一杯,很是不雅地砸了砸嘴,说道:“想不到我蜀云的这一届弟子,也有惊才艳艳之辈呐。”

    那干瘦男子面容严肃,古井不波,先是说了一句:“董阁主的云渺阁也是惊才艳艳,蜀云大会中只有入门六年以下的弟子才可参会,仅是六年,云渺阁就是出了三名先天境界的弟子,董阁主那位亲传弟子刘峰更是距离先天境中期只有一线之差,天赋甚佳。”

    董胖子闻言,赶忙放下茶杯,大笑道:“哈哈哈,还是候哥懂我,不愧是大师兄,眼力就是不一样呐,我也是很看好刘峰这小子,和十几年前的刘承有的一比,当年我那弟子刘承可是力压了师兄门下那位程岳一头哩!”

    董胖子一言既出,倒是让得那候姓干瘦男子不禁嘴角一扯,显然是不喜这个出言无忌的胖子揭他的老底,便不再言语。

    董胖子也不在意候姓男子那张成天不见笑意的枯木脸,被那候姓男子夸上了一句心中却是乐得很。

    倒是那襦裙女子掩嘴一笑,说道:“候闵师兄,二师兄这可是在夸你哩。”

    董胖子闻言搔了搔头,带动脸上厚得只差挂下来的赘肉咧嘴一笑,答道:“秦师妹说得在理。”

    襦裙女子笑道:“候闵师兄的那名亲传弟子周易,可是天赋不弱,应该快要晋入先天境中期了吧,恐怕本届蜀云大会的冠首之位,十有**是要被孤云阁拿下喽。”

    候闵干瘦的面庞拉起一个笑容,却是显得有些牵强,皮笑肉不笑,很是难看,他似是想了想,说道:“秦阁主门下的那位苏姓亲传弟子根骨也是极佳,入门五年不到,便是小小年纪就有了先天修为,不输前几届蜀云大会的冠首翘楚,前途不可估量。”

    董胖子插话道:“秦阁主门下那位亲传弟子可是那西玄西楚而来的吧,苏姓可是国姓,唯有西楚皇室才可以苏字为姓,此次能将此女收入门下,倒是与那西玄帝王家结下了一段善缘呐!”

    襦裙女子也是一笑,显然对那名亲传弟子也很是看中,说道:“倾儿天资聪慧确实不假,但凡人有意修仙求道,本该要斩去凡尘世俗间的束缚,世俗中的地位名号倒也不必看中,至于与那帝王家的善缘,有则有,无则无,我蜀云千年根基尚且不会能因此有所得失。”

    襦裙女子见唐奕与李秋悦二人始终不语,便开口说道:“但若论天资,恐怕还得属唐阁主门下那名叫做楚天卿的弟子最好,当年若非是那一年为蜀云参赴九州大会,恐怕如今也有先天境后期的修为了,不足及冠年龄便能有先天后期修为,蜀云百年罕有。”

    唐奕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可惜那次我执意让他去参赴九州大会,没想到却是毁了一株好苗子。”

    襦裙女子闻言,却也是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可惜,此乃我蜀云损失。”

    唐奕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旁端然而坐,稍有所言的李秋悦,却是豁然一笑,道:“但若要论天资根骨,我蜀云千年以来,谁能与咱们的秋悦阁主相媲美!”

    董胖子与那干瘦候闵皆是点了点头,就连候闵那张向来古井不波的枯木脸也是爬出一丝欣慰,显然对于唐奕所说,甚是赞同。

    蜀云上下千年来,固有天资绝尘者,但比起十三岁先天,十九岁玄阳,三十入纯元的李秋悦,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不输南宫这个称号,可不只是凭空而论,纵然诸位阁主口中的几位弟子天资根骨皆属上上之流,但与李秋悦比起,可就不止差了一个台阶,用天差地别,云泥之分来形容都不过分。

    对于众人的赞赏之言,李秋悦一笑置之,一脸清冷姿态,始终如一。

    候闵开口问道:“上一届天竹阁有弟子柳莫峰折冠蜀云大会,不知天竹阁此届可有根骨不俗的弟子?”

    “没有。”李秋悦抿了抿嘴,简单的回了两个字。

    被李秋悦以两个字搪塞过去后,显然那候闵的枯木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不禁浮现出几分尴尬之色。

    其实,李秋悦性子清冷薄凉在蜀云仙门当中也是人尽皆知,上任天竹阁阁主坐化之前,李秋悦还不曾是七阁阁主之一时,追求者可谓是数不胜数,当时不知有多少蜀云仙门当中的天才翘楚之流为了让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女子能展颜一笑,争破了头皮,毕竟若是能追求到这么一个天资绝顶,容貌出尘的天骄女子,不仅是为家门打幸,对自己以后的仙道修为,也是大有帮助!

    但这李秋悦倒是不领情,别说一一拒绝,就是看也不曾多看那些翘楚人物一眼,所以在门中不仅有个不输南宫的美誉,还有个冷冰块的笑称。

    可想而知,当年可谓年轻一辈第一人的卫凌遭受拒绝时,是何等尴尬....

    而众人也知,天竹阁素来人才辈出,只是从三年前以来,阁内弟子就是少了三成有余,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这个天竹阁的冰块女子接任天竹阁后,管教素来严厉,门中弟子若是犯错,从不护短,也不去多说一句废话,只是以门中律令惩戒,久而久之,那些个外门弟子大多也就不敢入这天竹阁,转投其他六个当。

    但这天竹阁中虽无一名资质太过落俗的弟子,也不曾有天资太过出尘者,原因无二,便是这名冰块阁主上任三年以来从不执教,而且从不收亲传弟子。

    至于那名在上一届蜀云大会中夺下冠首的柳莫峰,姑且还能喊她一声师姐,这师承何人,还得算到那位羽化登仙的前阁主头上。

    这一向精明的孤云阁阁主候闵竟是问了如此一个俗不可耐的问题,惹来这般尴尬境地,也只能算是自作自受,就连一旁的董胖子听了心中都不禁骂上一句傻狍子。

    其实看似大大咧咧的董胖子心中最是明白,候闵这老狐狸和荒云阁的冉屏眉来眼去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老狐狸私底下算盘可是打得精明,这些年来说是不理会门中弟子私斗,可他孤云阁与荒云阁联手,欲要打压各自为政的其它五阁,大家可都是看在了眼里,心知肚明。

    今日老狐狸候闵能说出这般蠢话,无非就是想要趁着李秋悦还未坐稳天竹阁阁主位置,将天竹阁也收入囊中,好牵制诸阁动作。只是这老狐狸怕是没想到,并非人人都像那荒云阁缺根筋的冉屏一样,如今没得台阶下了,董胖子也是乐见其成。

    谁叫你个老狐狸喜欢勾心斗角,甚至还想算计到天竹阁头上来,这不,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了回傻子都没人愿意给台阶下。

    但就在这时,李秋悦再度开口,说道:“我倒是比较看好唐阁主门下的楚天卿。”

    襦裙女子闻言,也是一愣,倒不是对楚天卿的天赋抱以怀疑,只是这若要论起实打实的修为实力,当是孤云阁的周易占优势,这才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李秋悦不予答复,倒是瞥了一眼那灵武台外的白衣男子,说道:“秦阁主且看着便知道了。”

    襦裙女子不禁莞尔一笑,敢情这素来清冷的李秋悦,还卖起了关子,而后又下意识地看了唐奕一眼。

    唐奕倒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显然对于楚天卿的能力,从来不曾怀疑过。

    而此时,高台之下,灵武台之上的气氛,则是再度飙升到了顶点。

    因为那灵武台中所站着的两人,乃是这一届当中最为出彩的两名弟子。

    其中一人,正是刘峰,一手置于身后,一手置于身前,对着另一人行了一礼道:“云渺阁,刘峰!”

    而另一人则踏出几步,同是伸出一手行礼,启唇吐言:“孤云阁,周易!”

    话音刚落,那一道爬在脸上,将整个脸庞分割开来的丑陋疤痕随着他脸上的笑意被逐渐带动,可谓狰狞!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只是不知,是孰人胜,孰人败?

005

    竟是被莫名其妙地扇了一耳光?!

    柳莫峰被这一耳光扇得懵了神,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伸手捂住脸,感受到脸庞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心中不是滋味,却又有苦倒不出。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庞,瞪大了眼睛瞧着眼前的楚天卿,只见他笑容闲适,一手握剑负于背后,另一手更是灵巧万分,在扇完柳莫峰一个耳光后,便是信手一捻,以双指握住了柳莫峰挥来的白毛羽扇。

    柳莫峰的攻势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之后,就算是寻常修士,也能看出眼前二者的差距。

    虽说两人修为皆是在先天境中期,甚至柳莫峰晋入先天中期的时间,还要更久一些,但若论起实力,却是楚天卿占了上风。

    “好快的身法,这届的楚姓冠首,不简单啊。”

    一些眼力非凡的弟子有些惊异地赞叹一声,能在修为稍逊一筹的情况下,占据上风,如闲庭信步般避开柳莫峰的攻势,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灵武台外围观的弟子中,诸多资历较老的师兄们,更是对其赞叹不已:

    “没想到这名索云阁的亲传,竟然有着如此强横的实力,能以刚晋入先天境中期的修为,胜过那名跻身先天境中期已久的柳莫峰,委实厉害!”

    议论声中,也不乏有着嘲讽的言语:“呵呵,看来这柳莫峰今天也要惨败在灵武台上,方才的举动,可是要搬起石头在自己的脚喽。”

    …………

    场外的惊呼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但传入了柳莫峰的耳中,却显得尤为刺耳。

    作为蜀云亲传的柳莫峰,天资绝顶,就算放眼蜀云百年,也算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天才,就算是刚拜入蜀云门下之时,也是有如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哪里受过被人抬手扇耳光的羞辱?

    柳莫峰恨恨咬着牙,脸上陡地爬上一抹狰狞,面目可憎,“楚天卿,我杀了你!”

    柳莫峰奇迹百环,便是沉声怒吼,旋即双拳紧握,指甲刺入血肉当中,任由血丝流溢而出,沾染在那柄羽扇洁白的羽翼上。

    而那羽扇,却恍若是有所灵性,竟是将柳莫峰掌间流出的血液,尽数吸收一空,而羽扇上的光泽,也逐渐由原本的纯白色,逐渐转为淡红之色。

    柳莫峰嘴角浮现出疯狂地笑意,面色狰狞,干脆双指并直如剑,在其掌心间骤然划出一道口子,鲜血自他掌心汩汩流出,挥洒在那柄羽扇之上。

    瞬息之间,那柄羽扇便是染作了殷红之色,红霞涌动,很是不凡。

    楚天卿双眼微眯,身形退后几步,那柄被负于身后的长剑,已然被他紧握手中,他目光瞥向那柄殷红羽扇之时,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凝重色彩。

    “这柳莫峰是要动真格了!”

    灵武台下的众弟子,见到柳莫峰祭出那柄羽扇,皆是止不住面露骇然,惊呼之声迭起。

    “柳莫峰的杀人羽扇,既然能让蜀云门内弟子人尽皆知,那必然会有着它的强横之处,况且这天阶灵宝,又怎会只有区区如此威力?”场外,一名资历颇老的弟子议论道。

    这名弟子的话,一针见血,半月前的蜀云大会上,苏倾儿所用的七玄琴,同为天阶灵宝,虽然原本的威力本就不俗,但若说七玄琴的真正威力,还得属此琴的七玄妙音。

    当时灵武台上一战,苏倾儿单凭修为虽无法激发七玄琴的七式杀招,但却能借助祭献精血的手段,强行使出灵宝的杀招,威力不俗。

    而眼下柳莫峰手里的那柄羽扇由纯白变作殷红,便是与苏倾儿一个道理,他是想要借助自身的精血来滋养羽扇,再借羽扇使出那威力不俗的杀招。

    观望着灵武台上的苏倾儿见到那柄羽扇,秀气的柳眉不禁微微一蹙,转头看了一眼身旁这满脸平静地灰袍中年男子,问道:“唐奕师叔,看样子柳莫峰是要动用出杀招了,他真的挡得下?”

    身着灰袍的唐奕则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且看下去,便会知道。”

    看着唐奕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对楚天卿抱着极大的信心,他自己的弟子有几斤几两,他又怎会不清楚?

    经历过那场九州大会后的楚天卿,不仅心性坚毅远超于其他弟子,这一身手段在那场大会中得以淬炼,必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先前若是以他先天境初期的修为,想要越级一战,恐怕不易,但此时楚天卿修为也是攀升到了先天境中期,未尝不可击败柳莫峰。

    不过柳莫峰既然有着那件不弱的天阶灵宝伴身,楚天卿若想要胜他,也必然不会胜的太过轻松。

    苏倾儿深吸口气,收回心神,将目光再度投向灵武台上,看着那道傲然挺立的白衣身影,美目中的忧色才稍稍褪去稍许,她贝齿轻轻咬着薄唇,嘴唇微启,轻语喃喃道:“但愿他不会输吧……”

    自顾自地嘟囔一声,苏倾儿的俏脸却不禁闪现出一抹羞红,消瞬即逝。

    灵武台上,楚天卿催动游蛇诡云步,身法飞快,已然退出了百步有余,微眯起双眸,看向手持殷红羽扇的柳莫峰。

    “看来这柄天阶灵宝的杀招,也有着不小的缺陷。”楚天卿瞧见柳莫峰脸上流露而出的一抹苍白之色,不由自顾自地笑了笑。

    以自身精血去喂食灵宝,释放杀招,自然会有所弊处,就算是苏倾儿所用的七玄琴,放眼天阶灵宝,也算是尤为不弱,但若要以精血去滋养,依旧会耗去不少精力与灵气。

    更何况柳莫峰的这柄羽扇,虽已入天阶灵宝之列,但比起青玉阁传承千年的镇阁灵宝,依旧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故而对于修士的消耗必然更大。

    柳莫峰此番做法,就有些类似竭泽而渔,只得借助灵宝的杀招,一鼓作气,在数息之间击溃楚天卿。

    不过楚天卿倒也是乐得如此,毕竟这场比斗,柳莫峰若是支撑过了三十个回合,那么也就算是楚天卿输了,柳莫峰在先天境中期停留的时间本就远超于楚天卿,若论灵气的雄浑程度,楚天卿必然是输之一筹。

    若是柳莫峰不愿与其正面交锋,借助灵气雄浑的天然优势,拖过这三十个回合,倒也是件麻烦事,如今倒好,既然气急败坏,怒火中烧的柳莫峰已是打算祭出这最后一张底牌,那楚天卿自然也不打算有所保留。

    “正好那你来试试剑术。”楚天卿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旋即掣剑而出,手掌陡然施力,一缕缕灵气便是自他丹田灵海当中汹涌而出,注入掌间长剑之内。

    而后楚天卿神意一沉,一股滔天剑意便是盎然而生,这股雄浑剑意中夹在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令得灵武台之外的诸多修为较弱的弟子,呼吸急促了起来。

    柳莫峰则是一脸不以为然,脸庞上依旧是浮现着狰狞可怖的笑意,狞笑着唤了一声手中的灵宝:“扶云扇。”

    话语刚落,那柄殷红羽扇便是为之发出一阵轻颤,羽扇上的赤红光泽,更是惶惶耀目了起来。楚天卿微眯着双眸,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目光瞥了一眼手中长剑,笑道:“倒不知是你扶云扇的杀招厉害,还是我这剑意更胜一筹?”

    柳莫峰冷哼道:“你这狂妄小徒,莫不是真以为你手中的破铜烂铁,能与天阶灵宝争锋相对?”

    柳莫峰脸上不以为然,可心中却是一声冷笑,心道这楚姓亲传倒也当真是愚蠢,原本他柳莫峰再如何也难逃被废去修为,关押于门中禁地直至余寿终了。

    但这不识时务的家伙,不仅给了他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竟还会愚蠢到打算那一柄废铜烂铁,与他的天阶灵宝对抗。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我这废铜烂铁到底能不能比得上天阶灵宝,若不试试又如何知道?”

    柳莫峰咬了咬牙,两颊猛地鼓起,旋即森冷地笑了笑,显然对于自己手中的这柄殷红羽扇,有着极大的信心,就算楚天卿剑术了得,当真就能以那柄穷酸铁剑,与他的天阶灵宝扶云扇相提并论?

    委实没有可能!

    只是柳莫峰见到楚天卿脸上挂着的从容笑意,愈发觉得此人难以捉摸,心中也愈发的没有底,故而也不敢轻易出手,只得观望着对方,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楚天卿伸出双指,轻拭着三尺长锋的剑身,旋即抬眸一笑:“不知柳师兄可曾读过李清白的《青衣赋》?”

    柳莫峰闻言,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楚天卿嘴角勾勒而出的这个笑容,令人背脊发寒。

    还不等柳莫峰作答,楚天卿便是扬了扬手中的长剑,“那柳师兄可想见识一下,当年赵剑仙一剑开蜀的风采?”

    说罢,楚天卿的剑上,便荡漾起一阵青光。

    柳莫峰见状愣了愣,不仅是他,就连是灵物高台之上的六人,也纷纷站起来身,瞪大了眼睛,观望着灵武台上的一幕。

    楚天卿大笑,风度俨然。

    “我这一剑,便叫做开蜀!”

    当楚天卿手中那柄铁剑之上,漾起一阵璀璨青光之际,一股滔天的剑意,便是在灵武台上铺天盖地的席卷而开。

    灵武台外观望的众多弟子一阵轻哗,这一招剑势中所蕴含着的剑意,可怖无比,如此剑势,当真只是如此一柄连灵宝都难以算上的铁剑,可以做到的?

    “这楚天卿,很是不简单啊!”

    众弟子望着手执铁剑的楚天卿,满目惊骇。

    在灵武台外的高台上,身为七阁阁主的几人,面色更是惊异到了极点,见到的楚天卿所用出的那一剑,皆是不由微眯起双眼,目不斜视地看向灵武台。

    “这招式……”

    董禄山满眼讶异地看着楚天卿,以及楚天卿手中那柄荡漾着青色剑光的长剑,声音有些发颤,不由得四下望了望其余几位阁主。

    “应该是那一剑没错了。”

    秦月初柳眉微微一蹙,脸上露出了凝重之色,不过相较于这抹凝重色彩,在她的脸上,更多的还是一抹疑惑,惊异的表情。

    髯须大汉冉屏紧紧握着铁拳,浓郁的粗眉也是紧锁,神色有些紧张地道:“这小子所用的那一剑,竟是与赵师叔当年所施展过的那一剑,一般无二!”

    蓟子轩与候闵也是点了点头,脸上表情变幻的极具精彩,“不过赵师叔三百年前,不是早已被九州仙盟的宵小之辈截杀,陨落北玄,这楚姓亲传,为何能施展出赵师叔当年的那一剑?!”

    众人惊骇之余,唯有一脸冷若冰霜的李秋悦面色平静,好像是早已知晓了楚天卿的这一剑,眼色并无丝毫波澜,仅是以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极北的天际,秀气的眉头这才微微一蹙,神情有些复杂。

    董禄山无意之间,似是瞥见了李秋悦脸上复杂的神情,不由微微一怔,不过也并未深究,只是看着场中的楚天卿,心生疑色地道:

    “这小子委实有些古怪,蜀云大会之际才不过是先天境初期的修为,短短半月,竟是攀升至了先天境中期,而且根基尤为稳固,不像是借助丹药强行提升修为的手段。”

    冉屏道:“唐奕门下这位楚姓亲传,确实有些难以捉摸,莫非是此子故意藏拙,在那场九州大会之后,修为并未有损,才能在短短时间之内,有着如此之大的攀升?”

    蓟子轩摇了摇头:“董师兄所言之意,恐怕并非是这名楚姓亲传修为进展何其之快,更何况这楚姓亲传自九州大会归来之后,乃是由我等七人恢复其伤势,当年他身负重伤,修为散尽也是确凿无疑。”

    “这位楚姓亲传的修为与手段,能有如此神速的攀升,恐怕与他这十日之间莫名失踪,脱不了干系。”董禄山皱眉道。

    那天楚天卿坠入龙池峡谷的万丈深渊之下,乃是由修为早便跻身于墟丹境界的秦月初搜寻,同为墟丹修士,董禄山自然也知道此等境界的玄妙之处。

    寻常修士的修为,一旦攀升至纯元境界,便可感知天地,与天地共鸣,动用天象之力,而穴顶泥丸中,控制神识的玉阙,更是会有着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修士的精神力敏锐无比,纵是说一念之间感受到天地百里间的变化,也不为过。

    但拥有这如此大神通的墟丹修士,竟是无法再龙池山脉中搜寻到楚天卿的踪迹,这一点,委实有些奇怪了。

    若是连神通广大的墟丹修士,都无法感知搜寻到,无非只有两个可能,一则这楚天卿身坠龙池山脉,直接毙命,亦或者被山间猛兽生吞入肚,生物失去了生机,那么墟丹修士,也就无法轻易感知到他的存在。

    而这第二点,便是楚天卿的修为比之秦月初的墟丹境界还要高出不少,这才能隐匿自身的气机,避开秦月初的搜寻。

    但很显然,这一点丝毫没有可能。

    那么此事的来龙去脉,也便只有一个解释了!

    董禄山道:“恐怕龙池山脉中,藏着一名修为远在墟丹之上的世外高人……”

    其余几人闻言,神情也是有些变化,要知道天下之大,墟丹修士可谓凤毛麟角,何等稀罕,况且秦月初的修为,就算是放眼墟丹境界,也算是尤为不弱,若真有世外高人能以自身修为境界,施以手段,隐藏住楚天卿的气机,那么此人的境界,少说也有着墟丹前三品的境界……兴许是更高一层的天丹境界!

    但墟丹修士已如凤毛麟角,那么天丹修士,则更是屈指可数。蜀云三千里山河,在世俗凡人眼中,兴许算是土地浩大,但若是摆在了仙人眼中,三千里的山河大地就显得有些狭隘了。

    况且蜀道这三千里山河,皆是在蜀云仙门的管辖之内,若是真有这么一名世外高人隐居山林,偌大的蜀云,又怎会无人知晓?

    “蜀云仙门上下三千年,纵然有过强盛繁荣的时段,但就算是当年开山立派的蜀云道人尚未飞升之时,蜀云门中的天丹修士,也不过两三位罢了,三千年来,自蜀云仙门中走出的天丹修士,更是屈指可数。”

    “但若说距今最近的一位天丹真人……”蓟子轩顿了顿,心中也有了几分恍然:“莫非……董师兄所说的这位世外高人是赵师叔?!”

    众人闻言,皆是面色震惊,董禄山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目光投向灵武台,怔怔出神。

    “赵师叔的一剑开蜀只用过两次,一次斩了大明国十万铁骑,第二次动用开蜀式,则是杀了龙虎山闭关千年的那只天丹老王八……纵然是当年天赋绝佳的唐奕师弟,也不曾求到赵师叔的开蜀一剑。”

    而此时在场外观望的唐奕,脸上则是没有露出太大的惊异,依旧是以那双古井不波的双眸,注视着灵武台上的一举一动,自语喃喃道:“看来三百年前的老前辈们,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

    柳莫峰紧握着手中的殷红羽扇,目不斜视地盯着楚天卿,面色凝重,那剑上荡漾而出的一股压力,已然将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可能,他不过是先天境界,怎么能有如此之强的压迫感?”

    他不由暗咽下一口唾沫,心中猛地一惊,显然是不曾猜到楚天卿在这莫名失踪的十余日中,究竟遇上了何等机遇,才能施展出这般强横的剑意?

    要知道十日之前,纵然楚天卿根基稳固,可以凭借先天境初期的实力,与一些没有特殊手段的先天境中期修士一战,但当时以他先天境初期的实力,若是和柳莫峰相比起来,依旧有着极大的差距。

    但这短短十日的时间,二者间的差距,竟是被如此猛烈的缩短了一大截,甚至可以说,晋入了先天境后的楚天卿,只论实力,已是隐隐超过了柳莫峰。

    不过这一战,楚天卿可以输,但柳莫峰却不能输,若是他输了,等待他的便是挑经断骨,废去修为,最终沦为一介废人,被驱逐出蜀云。

    “哼,就算你实力超过我,但手中的剑,却也不过是一柄连灵宝都算不上的废铜烂铁,便让你见识一下,你那废铜烂铁与我这天阶灵宝的差距!”

    话语刚落,柳莫峰便是心念一动,驱使着灵海当中的灵气,疯狂地涌入那柄殷红色羽扇当中,羽扇之上,霞光熠熠。

    “只借助灵宝之威,到头来也只能落得修为虚浮的结果罢了。”楚天卿嗤之以鼻。

    柳莫峰闻言,冷哼一声,旋即脚掌猛地剁地,身形跃然而起,腾起数十米,他手中的羽扇猛地一挥,便是化作一道赤红色的流影,散发出夺目刺眼的光华,灵气汹涌而出,凭空凝聚为一道赤色长虹,宛若长蛇,随着柳莫峰的心念一动,便朝着楚天卿呼啸而来。

    这道赤虹朝着楚天卿激射而来,带起一阵强劲的狂风,先前柳莫峰摇扇而出的攻势,与这道赤虹比起,便有些小巫见大巫,难以相提并论了!

    唰!

    楚天卿手中长剑剑锋点地,面色平静,也然不惧,见那长虹激荡而来,便是猛地挑起一剑,青色的剑光大作,夹在着一股雄浑的气息,便是斩在了那道赤虹之上。

    轰!

    两道强横的攻势激撞在了一起,灵武台上便是发出一阵沉闷的轰然巨响,台上飞沙扬尘,一道狂风骤然以剑光与赤虹为中心,朝着四周呼啸而出。

    楚天卿的身形止不住退后两步,脸上也稍稍浮现出了一丝凝重之色。

    不得不说,这天阶灵宝释放而出的杀招,威力确实不弱,仅是挥扇间凝聚而成的攻势,便能又如此威能。

    而另一边,柳莫峰却是足足退了十步有余,手中羽扇上的光泽,黯淡了几分,身上更是可见几道血痕,显然是被方才那一剑的剑光,所波及,他咬了咬牙,面色也是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原本心中的小觑,也被尽数收敛。

    楚天卿这随手一剑的威力,当真不弱!

    柳莫峰双眸微微眯起,深吸一口气,旋即身形腾空,将那柄羽扇抛入空中,旋即柳莫峰嚼舌便是猛地碰触一口火热的精血,喷洒在了羽扇之上。

    饱食了柳莫峰的精血,羽扇再度变得栩栩生辉,霞光熠熠。柳莫峰一手握住了那柄羽扇,口中念念有词,那殷红的羽扇就在此时发出一阵璀璨的光华,他的面色,更加显得苍白了起来。

    然而就在柳莫峰脸庞上苍白涌起之时,那道璀璨的赤色光辉中,羽扇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一团殷红如血的灵气,附着在了羽扇之上,远远看去,宛若是一柄猩红的宽刀被柳莫峰握在了手中。

    “这是……”

    灵武台外的弟子见到这一幕,皆是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更是有着不小的变化,显然,柳莫峰要动真格了!

    就在这哗声遍起的同时,柳莫峰猛地抬头,目露凶光,手中那柄宛若血色宽刀的羽扇,带着一股滔天的血气,骤然斩下,一声沉喝兀自传来。

    “赤云刃!”

    半空中,赤色的汹涌弥漫,恍若是一团冉冉升腾而起的烈火,散发出一股璀璨的赤虹。

    唰唰唰!

    只听得切风声四起,赤虹在空中接连闪烁几下,便附着在那柄殷红羽扇上,宛若一柄宽刀,带起惊天刀芒,撕天裂地般的劈砍而下。

    那道赤虹刀芒劈出的同时,一股强烈的劲风,也是随之呼啸而出,吹动着楚天卿的鬓发,楚天卿双眼微眯,见到那自上而下,劈砍而出的赤虹,脸上浮现出一抹难掩的凝重。

    这一刀看似平缓,但绝对不容小觑!

    对于剑意领悟颇深的楚天卿,又怎会瞧不出这平缓劈砍的赤虹刀芒中,所蕴含的玄机?

    若是再寻常修士弟子眼中,这一刀出刀的速度,不过是出奇的缓慢,甚至信步便可躲过,可唯有在灵武台上的楚天卿,才知道柳莫峰借助羽扇劈砍而出的一刀,是有何其的恐怖!

    这平缓一刀让楚天卿心生凝重的原因无二,正是在那一刀劈砍而出的瞬间,整片灵武台上的灵气,便仿佛是被一股恐怖的吸力吞食一般,迅速消失一空,而站立在灵武台上的楚天卿,也是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压力,施加在了他的周身,令他寸步难移。

    “不愧是天阶灵宝!”

    楚天卿深吸一口气,沉吟出声,不过身形却并未后退半步,反而是心念一动,调动着体内磅礴的灵气,涌入剑中,他扬手挥出一剑,青色的剑光便是凭空一闪,自下而上,朝着柳莫峰劈来的一刀激射而去。

    “不自量力!”

    那踏空而立的柳莫峰见状,一声冷哼,旋即手中羽扇又是猛地挥出,那道平缓地刀芒,却是在这一瞬猛地一凛,刀芒之上赤光大盛,刀芒也顿时以一种肉眼不可及的速度,迅速爆射而出。

    那道刀芒上的赤红色愈发浓烈,瞬息之间便化作数丈长短,快若流星般划过天际,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与楚天卿斩出的青色剑光撞击在了一起。

    铿!

    随后,只听到一阵清脆的巨声响彻灵武台,那道青色的剑光与赤色刀芒接触的一瞬,仅是在剑光上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转眼之间,裂痕便是以一种人眼可见的速度,崩裂而去。

    顷刻间,剑光破碎,那道赤虹刀芒势如破竹,急速朝着楚天卿劈砍而来,剑芒带动着一股强烈的劲风,呼啸而出,令得整片灵武台上,皆是沙尘弥漫,难以一见台上景象。

    而那一刀却没有丝毫停留的一丝,仅是在这漫天沙尘中一闪,便是急掠而过。

    “结束了吗?”

    望见灵武台上的这一幕,场外诸多的弟子皆是屏住了呼吸,有着不少弟子对于那半空之上的人影,露出畏惧之色。

    “这天阶灵宝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也有不少眼力不俗,修为更是不弱的弟子惊叹了一声,别说那场上的楚天卿仅是先天境中期,就算是拥有着先天境后期修为的他们,恐怕对上了这一记刀芒,也难以全身而退。

    “蜀云大会的冠首,也不过如此。”

    柳莫峰望着掠闪而过的赤色刀芒,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只不过还不等柳莫峰松下一口气,他眼中的瞳孔,便是骤然收缩。

    “柳师兄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冰冷的沉吟声自灵武台上兀自响起,紧接着,一道青色的剑光,便是自漫天飞尘中激射而出,穿风破云,激荡起狂风,顷刻间将灵武台上弥漫的沙尘一扫而空。

    在无数弟子惊骇地目光中,场中的白衣人脸上露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意,只见他手中长剑斜斜高举,剑上发出一阵嗤嗤作响,剑气吞吐,青霞涌动。

    定神看去,在楚天卿的身前,显然是出现了一道深深的擦痕,只是这道痕迹前后却不过十步距离,这令得柳莫峰心头猛然一惊。

    莫非自己借助了天阶灵宝的倾力一击,只是将楚天卿击退了十余步?

    而场外弟子,也纷纷因眼前这一幕,发出一阵轻哗之声,那些修为较高的弟子面色更是惊骇至极,柳莫峰这一刀的威力,已经可谓是惊世骇俗,放眼先天境中期几近无敌,可眼前这位索云阁的亲传,竟是举剑便将这刀芒轻易化解,众人又如何能不面露惊异?

    “天阶灵宝的威力,委实不弱,但却还欠了几分火候。”楚天卿微眯起双眸,笑道。

    “你!”柳莫峰深吸一口气,身形已然落地,被楚天卿这话气得身形止不住倒退几步,但心中惧色,显露无疑。

    “既然柳师兄只有这样的实力,那也便无需三十回合了。”楚天卿笑着瞥了一眼手中的剑,抬眸望向柳莫峰,敛起笑意,悠然道:“第十个回合,便叫你沦为废人!”

    说罢,楚天卿身形猛地掠起,步罡踏斗,箭步飞冲,朝着柳莫峰奔袭而来,扬手便是递出一剑,剑光冲天飞起,随着楚天卿心念一动,剑上的青光显得愈发明亮,剑气吞吐,剑势已极。

    柳莫峰当即一惊,却怎奈方才那一刀的消耗却是尤为之大,如今想要再使出一遍,所消耗的便不仅仅是精血与灵气了!

    “看来只能用那一招了。”

    见那飞冲而来的白衣人,柳莫峰咬了咬牙,心中沉声道,旋即柳莫峰的口咒手诀急速变幻着,在原本的伤口上,又是一缕鲜红的血光涌动而出。

    只是这一缕鲜血比起方才的精血,显得更为精纯,仿佛有所灵性一般,流出柳莫峰体内之际,竟是凝为一团,直接窜入羽扇之间。

    这团鲜血正是柳莫峰的本命精血,故而比起先前祭献的鲜血,蕴含的灵气,要浓郁得多!

    随着这一团本命精血出体,柳莫峰的面色更是显得惨白了一分,想要使出接下来这一招,便必须要不惜以十数年寿命的代价,祭献出这一团本命精血,否则就算是动用了先前的赤血刀,也难以抵挡住楚天卿的这一剑了。

    他狠狠地咬着牙,身形急退几步,面色狰狞,手中殷红的羽扇饱食了这团鲜血,竟是比起先前显得更为殷红,红得发黑!

    “扶云直上!”

    柳莫峰沉喝出声,他手中的那柄羽扇,更是在此刻发出了一阵嗡鸣颤动,柳莫峰骤然挥动羽扇,一枚枚殷红色的羽毛便是自羽扇上飘落,飞羽上赤霞浮现,几个瞬息之间,便是化作了千千万万枚飞羽,飞羽凝成一股,恍若是一条通体赤红的长龙,出现在了灵武台上。

    下一瞬,那条赤龙便是朝着楚天卿飞冲而来的方向,呼啸而出。

    飞冲而来的楚天卿,见到那条有殷红飞羽凝聚而成的赤色长龙,目光陡然一凝,但身形并未有所停歇,反倒是脚掌猛地踏地,再加快了几分速度。

    楚天卿踱步而出,一手骤然抬起,便是一剑横扫而去,青光荡起,霎时间,灵武台之上风起云涌,剑意滔天!

    “剑意开蜀。”

    楚天卿沉喝一声,飞冲之际,身形骤然一顿,那在第一道剑光扫荡而出的同时,他猛地闭上双眸,手中长剑青光交织,剑气氤氲,愈发显得霞光异彩。

    无形间,一道微风突然以楚天卿为中心,荡漾而开,转眼间,那股微风,却是骤然变作一股狂风,这风中青光交织,恍若掺入了一丝锋锐的气机,正是那股雄浑无匹剑意!

    楚天卿反手掣剑,剑光骤然一顿,随后剑势迅速暴涨,剑意冲天,激荡而出,一缕缕青光在风中交织而开,最终朝着一处,云集而来,凝做一股,便如同一条青龙,出现在了楚天卿剑上。

    “斩!”

    只听得一声沉吟,自灵武台上传出,紧接着,楚天卿手中一剑,猛然横扫而出,无数剑气形如飞虹,挥洒而出!

    澎湃的剑意宛如潮水一般,与那道青色剑气一同汹涌而去,只是与那飞羽所化的赤龙接触一瞬,便是以破竹之势,狠狠地轰在了那团赤色之上。

    咔嚓。

    在这股狂暴汹涌力量的倾泻之下,那条飞羽凝聚的长龙中,陡地出现了一道细微裂痕,而后只见裂缝扩大,顷刻间,便在诸多观望的弟子眼中,崩碎无疑。

    然而就在那道青色剑光将要触及到柳莫峰的一瞬,楚天卿心神猛然一动,那股滔天的剑意,便是在转瞬间消散一空。

    只是那席卷而出的劲气却不受楚天卿的控制,残余的劲风,如同狂风般席卷,当即将他震退地倒飞而出,而后身形猛地退出了数十步,方才堪堪稳住。

    楚天卿抬头,朝着百步之外,身形狼狈的柳莫峰,森然一笑,“你输了”

    此话一出,灵武台上却陷入了一片寂静,死一样的沉寂。屏息凝神的众弟子,皆是深吸一口气,面面相觑,满脸错愕。

    这名楚姓亲传,仅是用了十个回合,便将柳莫峰彻底击败了?

    楚天卿对于场外渐起的轻哗声,置若罔闻,神情漠然地抬起头,提着剑信步上前,声音淡漠地道:“既然柳师兄输了,按照方才的约定,便废去修为,滚出蜀云。”

    楚天卿语气平静,但此话落到了柳莫峰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他面色尤为难看,看着白衣人那双丹凤眼眸中透露而出的淡漠神情,身躯不由得一阵颤抖,一个踉跄便是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若是柳师兄不愿自己下手,那楚某也不介意代劳一下。”

    楚天卿看着已被吓破了胆的柳莫峰,内心无动于衷,神情淡漠地提着长剑,一步步走向前去。他每踏出一步,柳莫峰脸上的惧色,便愈发的强烈起来。楚天卿语气平静,但此话落到了柳莫峰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他面色尤为难看,看着白衣人那双丹凤眼眸中透露而出的淡漠神情,身躯不由得一阵颤抖,一个踉跄便是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

    “若是柳师兄不愿自己下手,那楚某也不介意代劳一下。”

    楚天卿看着已被吓破了胆的柳莫峰,内心无动于衷,神情淡漠地提着长剑,一步步走向前去。他每踏出一步,柳莫峰脸上的惧色,便愈发的强烈起来。赵宣生的话音方才落定,两道身影几个兔起鹤落,便是跃入这偌大的武侯府阁院当中。

    “美酒是好,只是这酒若是赵前辈给的,晚辈还当真不敢喝。”

    身着一袭黑衣的卫凌,双手置于腰间刀柄之上,风度俨然地大笑一声。唐沫雪则身穿着一袭锦衣,承托着那张绝美的脸蛋,她看了那名在赵宣生身旁的中年男子,目光尤为冷冽。

    中年男子感受到那股冰冷的视线,不以为然,反倒是看向了那俨然大笑的卫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卫凌,我与你无怨无仇,更与蜀云没有丝毫关联,为何不愿放过我?”

    卫凌闻言,冷笑道:“陆离啊陆离,既然打算叛出王府,与南疆为敌,那便只得以死谢罪,这般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当年我三入西楚皇城,不曾取下西楚储君的首级,竟是还让你这只王八给溜走了,实属可惜。”

    名为陆离的中年男子,听到这话,身躯不由得一阵颤抖,咬牙道:“没想到你卫凌也甘愿做王府的走狗,就为了南疆那位世袭罔替的王侯世子楚墨,当真值得你为王府卖命?”

    卫凌笑着摇了摇头:“卫凌不过一介散人,愿意为王府办事,也并非就是王府中的鹰犬死士,不过是当年淮南王有恩于我,还去这桩人情罢了,至于那位世袭罔替的楚墨,确实深得三十万铁骑军心,但也绝不值得我卫凌为之卖命。”

    陆离眉头一皱,道:“既然不为楚墨卖命,为何要苦苦相逼,若放我一条生路,不管是对你我,还是对大明国,都有好处。”

    卫凌森冷一笑:“大明国如何,卫凌管不着,若论好处,你那颗项上人头便足矣。”

    陆离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气道:“若要我死未尝不可,叛出王府的那一日起,我陆离的性命便已在刀俎之间,陆离何曾舍不得区区一条性命,只是好歹也要给我一个杀我的理由。”

    卫凌身旁的唐沫雪抬起脸庞,以那双清澈的眸子望向陆离,“王府确实没有理由杀你,但两年前你买通了那位刺客,欲要截杀参赴九州大会的淮南王次子楚天卿,这便是杀你的理由。”

    陆离叹了口气:“此事乃是楚墨托我置办,若为王府,乃至于整个南疆的格局考虑,楚天卿必不可留,若非淮南王不听我的谏言,当年我陆离又怎会叛出王府?”

    卫凌冷哼一声:“他们二人的兄弟相争,我卫凌确然管不着,自古传嫡不传庶,立长不立幼,淮南王已将南疆的三十万铁骑交付于楚墨,天策大将军之职,更已是向朝廷求得了世袭罔替的机会,天卿对此事无争,一再退让,而今又是斩去了世俗红尘,踏入蜀云静心修炼,可那楚墨倒好,竟是不惜违逆淮南王的意愿,也要将天卿置于死地。”

    陆离道:“既然你知道立长不立幼,那么淮南王的位置,又怎能让楚天卿来坐?”

    卫凌闻言,拳头被握得咯咯作响,“淮南王的意思,便不是你这外人应该干预的。莫非天卿他不与楚墨争那三十万铁骑,不与楚墨争夺天策上将的职位还不够,仅是降爵一等,甘愿由淮南王降为淮南侯,楚墨都容不得?”

    陆离抿了抿嘴唇,不再言语。

    唐沫雪面若冰霜,冷哼道:“世人喜好礼尚往来,你这条性命,就当时两年前那桩事件的还礼吧,这一礼不仅是王府收下,蜀云也当照单全收。”

    毕竟楚天卿不仅作为淮南王次子,还是蜀云亲传,这桩事必然与蜀云脱不了干系。

    赵宣生眯着眸子瞧了一眼那身着黑衣的卫凌,道:“既然是淮南王府的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来玉安杀人,就不怕给淮南王扣上一个叛乱谋反的帽子吗?”

    卫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在卫凌身旁的锦衣女子抬起一双秋水眸子,玉手按在剑柄之上,只待出鞘,她语气冷淡地道:“是不是叛乱谋反,可不是朝廷能决定的,况且南疆坐拥三十万雄甲铁骑,就算是淮南王要反,单凭西疆北域的军伍当真能挡得下?”

    赵宣生深吸了口气:“若到那时,老夫便会亲自取下淮南王的首级。”

    卫凌双眼微眯,嘴角微翘起一个危险的弧度:“只怕前辈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赵宣生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大笑:“玄阳修士,你当真以为凭借你八品玄阳的修为,就能有机会与我将我斩于刀下?”

    卫凌放在刀柄上的双手,陡地用力,握住了刀柄,他微眯起双眼,笑道“若不试试,又如何知道。”

    “喔?”赵宣生挑了挑眉头,苍老的脸上却是流露出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犹有趣味地笑道:

    “人贵自知这等浅显的道理,你也该懂吧?我赵宣生虽只是凡俗武夫,比不上你们这些可上天入地的神仙人物,但若论刀法,就算放眼九州,也能跻身前三甲,斩你一名玄阳修士,尚且不在话下,你可要想清楚了!”

006

    楚天卿自两名外门弟子口中得知,雷云宗的拍卖会将在三日后于雷云中举行,楚天卿也不犹豫,柳莫峰之事大致已经尘埃落定,剩下的琐事也该由蜀云门中的仙师来处理,与其这几日在索云峰上枯燥修炼,倒不如去雷云宗碰碰运气。

    不过楚天卿也没有急于出蜀,赴往雷云宗,而是先折回到索云峰上,稍作整理,将从柳莫峰手中搜刮来的乾坤袋清点一番,悉数数来,这乾坤袋中有着三万三千枚下品灵石,再加上先前楚天卿作为蜀云大会冠首所得的七千枚灵石,此时他已然拥有了四万枚有余的下品灵石。

    “没想到这只笑面狐狸竟藏有如此之多的灵石,想必也没少敲诈门中弟子。”楚天卿坐在小屋中的床榻上,清点过乾坤袋中的灵石数量后,笑了笑,说道。

    四万枚下品灵石放在任何一位先天修士身上,都能算得上是一比极为可观的财富,想要利用这四万枚下品灵石置换一些品阶不低的功法灵宝,亦或是对于楚天卿修炼有所帮助的灵丹灵药,尚且绰绰有余。

    “咦,这是何物?”

    只是当楚天卿的心念神识沉浸于乾坤袋中,清点物品之时,他突然愣了一愣,乾坤袋中除了那四万枚下品灵石与那枚五品龙阳丹以外,竟还有着数来不少的灵草灵药,以及一本泛黄的黄纸古籍,一樽精致的青铜小鼎。

    楚天卿心念一动,便是将那樽小鼎与乾坤袋中的天材地宝一同取出,他将那樽青铜小拿起,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樽青铜鼎有三足,鼎上则刻绘着飞禽走兽,龙蛇虎象,鱼龙混杂却又不失一分精致,楚天卿又将那小鼎凑到了鼻子前,轻轻嗅了嗅,一股清淡的药香传入鼻中,令得楚天卿眼前忽然一亮。

    这竟是一樽药鼎!

    “没想到这柳莫峰为人阴险狡诈,竟还是一名炼丹师?”楚天卿嘿然一笑,自语喃喃地说了一句。

    他作为亲传弟子,对于灵宝颇有见解,眼光独到,光瞧着这樽药鼎上刻绘的鼎纹,便知是出自名家手笔,凡间罕有,而那药鼎中散发而出的清淡药香,楚天卿自然也是熟悉得很,正是龙元灵果残余的药香味。

    想来柳莫峰取走了龙元古树中的五品灵药后,也没放过树上的龙元灵果,应该是被尽数采摘而下,由柳莫峰配合着其他的天材地宝,将其炼成一炉灵丹了。

    如此想来,楚天卿当即将心神沉入乾坤袋中,一番搜寻之后,果不其然在乾坤袋中找出了几个盛放丹药的玉制颈瓶,玉颈瓶中所盛放的丹药,赫然便是八品龙元丹。

    只不过当时龙元古树上的龙元灵果足有五十余颗,而被炼为丹药后,却仅剩下这区区七枚,显然柳莫峰虽能炼制八品丹药,不过成丹率并算不得高,毕竟炼丹一事算不得简单,若是在炼制丹药之时稍有差错,所炼制而出的灵丹,多半就成了废丹,没有丝毫价值。

    “不过炼制丹药步骤繁琐复杂,并非寻常修士能够做到,蜀云门中修为高深的的仙师虽不少,但若要说精通炼丹制药的炼丹师,就屈指可数了,柳莫峰又如何能炼制八品灵丹?”

    楚天卿不由心中纳闷,蜀云门中精通炼丹制药的炼丹师,大多有着玄阳境界以上的修为,少说也是有着仙师的身份,总摆出一副恃才放旷,不可一世的姿态,别说寻常弟子,就算是例如楚天卿之流的亲传弟子,想要请教这炼丹制药之法,也是尤为不易。

    纵然是两年前那个天资绝顶,百年以来只比那位三十年纯元李秋悦差之一线的楚天卿,也因此吃过闭门羹,那柳莫峰又是如何得习得炼丹制药之术?

    楚天卿心中疑惑难解,思绪万千之际,眼神一撇,将目光投在了那本微微泛黄的黄纸古籍之上,他手掌一吸,那本古籍便在吸力之下,飘到了楚天卿手中,他随手翻阅,粗略一看,面色当即一变。

    “竟然是一本讲述炼丹制药的古籍!”楚天卿不由深吸一口气,惊叹道,他脸上面色剧变,有惊骇,有错愕,而更多的还是一抹欣喜。

    “难怪那笑面狐狸也能炼制出八品灵丹,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件好宝贝。”楚天卿收回心神,手中捧着那本泛黄古籍,如获珍宝一般,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药典丹书,楚天卿确实看过不少,不过其中所讲的大多只是一些天材地宝与灵药宝丹,讲述粗略,而且炼制丹药的方法更是一概不提,再加上两年前吃了一会闭门羹,这才让楚天卿打消了炼丹制药,成为一名炼丹师的念头。

    不过眼下获得了这本泛黄古籍,却让他炼丹制药的念头,再度死灰复燃起来。

    要知道九州四域,就算仙人修士稀罕,但千百万年累积至今,修仙大道也呈现出了鼎盛之势,九州何其之大,天下修士纵然说是千军万马也不为过。

    但这炼丹师可不同,想要炼制丹药,对于修士而言,确然没有任何限制,不过丹道枯燥乏味,而且繁琐难以掌握,故而炼丹师的数量放眼修士之中,也可谓是九牛一毛,稀罕的很!

    但是修士想要快速的攀升境界,提升修为,这丹药便是必不可少的东西了,寻常的天材地宝固然不错,但毕竟难以比得上将药力发挥到极致的灵丹宝药,所以炼丹之道虽枯燥乏味,但依旧有着诸多修士探寻此道,想要成为能炼丹制药的炼丹师。

    但是炼丹之道却显得有些神秘,就算修士能炼制一些低阶丹药,但那些品阶较高的丹药,则足以让无数想要踏上炼丹之道的修士穷极一生,也难以捉摸得透,望尘莫及。

    但眼下可是明摆着一个让楚天卿踏上炼丹之道的机会,若是就此放弃,岂不可惜?

    楚天卿看着手中的那本泛黄古籍,目露炽热之色,等到这次雷云宗拍卖会之后,他必然要找个幽静无扰的地方,好好研究一番炼丹制药的法门,就算难以触及那些高深莫测丹药,但对于楚天卿往后修行,有百利而无一害。

    楚天卿咧嘴一笑,收起了那本泛黄古籍,将那青铜小鼎也收入囊中,略作整理便是出了院子。

    “正巧,这次雷云宗拍卖会,也好去搜罗一些天材地宝来练练手。”楚天卿抬眸瞧了一眼山外,自语一笑。

    东玄,雷云山。

    雷云山乃是雷云宗开山立派之地,只是这座修仙宗门底蕴浅薄,立派至今不过七十余年,别说与蜀云仙门,飘云谷这等拥有上千年深厚底蕴的一流仙宗比拟,就算是与武夫百年江湖的几个豪门大派,都差之几分。

    不过这雷云宗之主,却是一名实力不容小觑的人物,只是此人前三十年修武,而立之年后,才因一次机遇偶得仙缘,但此人修炼天资并不出众,修炼十数年,才堪堪有了先天修为。

    原本这样一名修士,注定当了了此生,没有机会晋入玄阳境界,可就是这么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修士,在踏上修仙之路而后二十年里,阴差阳错得到了一次机遇,修为自此大涨,七十玄阳,百岁纯元,算是典型的大器晚成。

    据传言七十年前,雷云山不过是一座无名荒山,凶禽野兽横行山林,正是这位雷姓宗主当年游历东玄蜀道之际,见这座荒山中隐隐透现黄紫之气,缭绕山涧,便在此地开山立派,以雷云为名,广收门徒,这才有了七十年后的雷云宗。

    雷云宗虽仅是三流仙宗,底蕴也谈不上深厚,但门中弟子却也谈不上稀少,就算难以企及那些一流门派的弟子数量,但七十年积攒至今,雷云宗内也有着百余名弟子的数量。

    但能拥有百余名弟子,对于三流势力而言,也然算得上可观。

    翌日。

    楚天卿在索云峰上稍作整理,带上了四万枚下品灵石与那几枚八品龙元丹便是出了蜀云,往雷云山方向而去。

    此次出蜀赶赴雷云山之事,楚天卿并未与任何人提及,柳莫峰之事结束后,苏倾儿也便回了彤云峰,那小妮子出身显赫,更是得到青玉阁阁主的溺宠,用的乃是青玉阁镇阁之宝的七玄琴,自然不会却丹药灵宝。

    那小妮子虽说年岁尚小,身段尚还青涩,但那张脸蛋绝美,足以担得上红颜祸水一词。此次楚天卿赶赴雷云宗,又不是大张旗鼓闹事摆谱而去,再加上楚天卿为人行事不喜声张高调,带上苏倾儿这个相貌脱俗的小妮子,纯属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故而此次出蜀,楚天卿也并不打算带上那小妮子。

    雷云山地处蜀道以东,出蜀云以后,不过四百里路程便可赶到雷云山,虽修士脚程远超常人,但楚天卿此行并未徒步而去,而是在锦城中购置了一匹价格中等的黄马,骑马而去。

    如此一来,虽速度慢了不少,不过此次雷云宗拍卖会吸引了诸多先天境中后期的修为,乃至于些许步入玄阳境界的修士前往,如此一来倒也算不得太过招摇,免去了诸多麻烦。

    不过蜀人尚武,蜀道这片地域,不归任何王朝大国管束,属于那种天高皇帝远的偏远之地,乱民刁民屡见不鲜,更有山匪马贼占山为王,截住道路,故而出蜀以后,难免也会遇上些不长眼的山贼拦路。

    但楚天卿稍稍展露几式手段,这些拦路劫财的山贼也便不攻自破,逃之夭夭了,毕竟钱财再重要,没了小命又如何去享用,除非是嫌自己命长的傻子,否则普通凡人,谁又会吃饱了撑着去招惹那些神通广大的神仙人物?

    骑马赶路约莫半日光景,楚天卿也便到了雷云山山脚,一处依靠着雷云山而建的青山小镇当中。

    “此处便是雷云山?”

    楚天卿翻身下马,牵着那匹不算出众的黄马走入小镇,不忘抬头看了一眼小镇后方,那座巍峨青山,既然雷云宗的拍卖会尚还未开始,那么也便先在这座小镇中住下。

    兴许是借了此次雷云宗拍卖会的东风,一向清冷的青山小镇中人头济济,逐渐有了沸腾的景象,这座青山小镇中受益最深的,恐怕也就属小镇中那几间以往客源稀少的客栈酒楼了。

    楚天卿拣选一间客源较少的客栈,将那匹黄马栓入马厩后,便是花去十几两银钱,买下一壶上好的花雕酒,几碟小菜,走至客栈中较不起眼的角落中,便是独自一人缓缓饮酒。

    他喝酒不快,楚天卿策马进入小镇时,已是临近黄昏,将这一壶酒饮去大半时,整座小镇已然被夜幕所笼罩,就算是这间客源最为稀少的客栈中,来客也是络绎不绝,不出意外,这些住客中,绝大多数皆是来自各个仙宗门派的修仙之士。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散修之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皆是为了雷云宗那场拍卖会,才赶赴此地,更是不介意挤在这小小一个客栈中渡过几日。

    这些平日里恃才放旷,自觉高人一等的修士,如今齐聚一堂,虽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彼此不服,但至多也便是相互冷言冷语地言辞挖苦一番,也不敢就此发作,大打出手。

    毕竟此处虽不是雷云宗内,但毕竟这座青山小镇依山而立,与雷云宗虽谈不上有如何之深的关系,但也必然会有些香火情,雷云宗内又有着那位在纯元境中战力都是不俗的雷姓仙人坐镇,这些至多不过先天境界的修士,哪敢在纯元仙人眼皮子底下滋事打斗?

    当然,这些修士当中,自然也不乏一些见面交谈甚欢之人,但无非就是说些久仰大名之类,无关痛痒的寒暄言辞。

    楚天卿对此不以为意,依旧独自酌酒饮酒,他出蜀之际不忘在相貌上稍作改动,服饰也不再穿着蜀云弟子的装束,而是身着一袭朴实无华的白布衣衫,再加上他坐于客栈角落,并不惹眼。

    “道友也是来参加雷云宗拍卖大会的吧?”

    此时,在人群中有着一道声音传入楚天卿耳中,楚天卿心中有些惊诧,抬眸看了一眼,只见一名穿黄带紫,身着华服锦缎的公子哥,手持一柄水墨桃花折扇,很是惹眼。他

    从人群中走出,信步走来,笑着看了一眼楚天卿,笑意有些古怪,对此,楚天卿则是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

    楚天卿头也不抬,自顾自得酌酒饮酒,漠然道:“我二人素未谋面,不曾相识不知这位道友叫我可有何事?”

    谁料那衣着奢侈的公子哥并不作罢,只是对于楚天卿的淡漠举动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不过也被他因此强忍了下来,他手中折扇轻轻一挥,几位年岁看似也才及冠不久的年轻男子也是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身着也是颇为华贵,虽不及那名穿黄带紫的公子哥,却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欲要出口大放厥词,却被那名公子哥拦了下来。

    公子哥轻摇着手里那柄水墨桃花扇,扬眉一笑:“我几人乃是飘云谷门下弟子,也与道友一样打算参加此次的雷云宗拍卖会,只是无奈来时稍晚,客栈中坐无空席,不知道友可否将这一桌让与我们几人?”

    楚天卿皱了皱眉,敢情这几人见他只有一人,是打算来找麻烦了!

    “若是我不答应,诸位道友又当如何?”

    楚天卿并未挪动位置,自然也不打算与这几人同坐一桌,只是语气变得稍稍冷冽了些许,他眯起双眸,以那双深邃如夜的丹凤眸子望向那欲要滋事的几人,漠然一笑。

    虽然楚天卿讨厌麻烦,但这并不意味他就怕麻烦。

    那名公子哥闻言,脸上则露出愠怒之色,握了握拳,几欲发作,心道自己贵为一流门派飘云谷的弟子,这小子竟如此不识好歹,好言相劝不听,真要他将其狠狠羞辱一顿才肯罢休?

    他既然身为飘云谷弟子,飘云谷又是这东玄当中数一数二的一流修仙大派,就算在雷云宗里头杀人滋事,雷云宗就当真能以门规处置他?

    而且他看此人装束普通,虽气势有异于寻常修士,但大抵也就是个没有靠山的散修人物,至多也不过是三流门派的弟子,试问哪个三流门派,敢与飘云谷比肩叫板?

    飘云谷弟子中,一人趾高气昂地冷哼一声,骂道:

    “好一个不识好歹的野小子,你也不瞧瞧你那副模样,李师兄乃是我们飘云谷弟子,能给你这野小子一个面子,好言劝你让位,你这野小子也有拒绝的道理?”

    楚天卿眼也不抬,对于这类讽笑言辞,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另一名飘云谷弟子出言更是尖酸,“王师兄,我看‘野小子’这词儿可配不上这位道友,就看这穷酸打扮,我看说一声‘小叫花子’也不为过吧!”

    华服锦缎的李姓公子哥大是得意,目露鄙夷地打量着楚天卿。

    楚天卿出行之前在脸上稍作手脚,易了容貌,相貌虽谈不上粗鄙,但也极为普通,乍眼看来确实像是一个尚未及冠的瘦弱小子,再加上他此行并未身着蜀云仙门中的服饰,而是在市井街头购置了一件粗陋布衣,显出几分穷酸模样。

    而楚天卿的修为更是有所藏拙,在旁人眼中至多不过展露出了灵魄境的修为。

    另一名看起来年岁已过而立,袒胸露乳的壮硕男子走上前来,讽笑道:“俗话说的好,物以聚类,人以群分,你且看这满堂修士,最低者也有着先天修为,雷云山也是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该来的地方?”

    满堂修士闻言皆是轰然大笑,拍案叫绝,纵是几名不愿参合此事的修士,也是干笑两声,显然不打算与这几位飘云谷的弟子交恶。

    楚天卿闻言依旧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笑道:“道友这句话说得倒是好,既然道友都说了物以类聚,那你又何必在此犬吠,岂不扰了满堂人的兴致?”

    满堂修士闻言,纷纷哗然。

    “犬吠?”

    那名袒胸露乳的壮硕男子闻言,当即大怒,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木桌安然无恙,可那桌上的酒壶,却当即化作一捧灰土。

    客栈内诸多修士见状,不由幸灾乐祸,心中暗道这名壮硕汉子实力不弱,修为少说也臻于先天初期,眼前这名瘦弱小子,敢得罪飘云谷,可有苦头吃喽!

    楚天卿瞥了眼洒了一桌的酒水,眼中神色不由微微泛冷。

    壮硕汉子瞧见楚天卿默不作声,还当是方才他那一掌吓住了这穷酸小子,当即满脸得意地大笑道:“你可知道李怀仁在飘云谷是何等地位,莫说你这修为不及先天的穷酸小子,就算是雷云宗里的仙师出来了,也得毕恭毕敬。”

    楚天卿抬眸,讥笑道:“你那李师兄是何许地位我不在乎,不过既然出了宗门,又何必再将那无用的身份当作挡箭牌挂在嘴上,岂不惹人笑话?”

    “纵然不谈身份,比论修为实力,我李怀仁也有着先天境中期,你这不及先天的野小子也有资格说我?”李姓公子哥面色有些阴翳,对此嗤之以鼻,而后他目光一瞥,落到了楚天卿腰间的佩剑上,冷笑一声:“就凭你这野小子,也配用剑?”

    说罢,公子哥装束的李怀仁便是欺身而进,一手探向楚天卿腰间佩剑,欲要一把夺下,谁料当他手触及到那柄佩剑剑柄的一刻,剑柄上一阵青光乍现,李怀仁浑身如遭雷劈般一阵颤抖,只觉得虎口一阵生疼,惊得他一脸错愕地倒退几步。

    “你、你敢耍我,老子杀了你!”公子哥当即勃然大怒,一手探向自己腰间那柄精致华美的佩剑,握住剑柄,可无论李怀仁如何用力,都难以将鞘中的剑抽出。

    楚天卿一边手指轻叩着木桌,牵动着一丝无形的剑意气机,锁住李怀仁腰间佩剑,一边面露讥笑道:“李大仙,莫非是在飘云谷里头骄奢淫~逸惯了,连剑都握不稳了?”

    此话一出,满堂轰然大笑。

    李怀仁拔剑不成,被气得身躯一震,面色颇有些难堪,当即面露愠怒,朝着四周哗声遍起的众人瞪了一眼,这些三流门派出来的弟子碍于李怀仁的身份,当即噤若寒蝉。

    李怀仁回身正欲发作,但双眸与楚天卿对视之际,却不由得愣了一愣,当即作声不得。

    楚天卿抬眸淡漠地看了李怀仁一眼,目光尤为冷冽,双眸如古井一般,深邃地让人一眼望不到底,李怀仁心中泛起一阵寒意,被那双眼睛盯着的同时,背脊不禁有些发凉。

    楚天卿收回目光,淡笑着摇了摇头,饮尽了杯中所剩不多的酒,指了指洒在了桌上酒水,漠然道:“这壶花雕十两银子,李大仙可该赔我一壶。”

    客栈内诸多修士闻言,一阵嘘唏,这小子不给李怀仁台阶下也就罢了,竟然要飘云谷的弟子赔他一壶花雕酒,敢与飘云谷这等一流势力作对,简直就是活得腻歪了!

    李怀仁被楚天卿此话气得面色发紫,狠狠咬牙,朝着身后的几人招了招手,冷声道:“王硕,肖毅,马朝,教教这小子,咱们飘云谷的规矩!”

    “好嘞!”

    那三人闻言,皆是相觑一笑,轰然一诺。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李怀仁吃了瘪,但这么一个先天修为都没有的小子,能有几斤几两,就算他们不下死手,三名先天境初期的修士围攻,就算是先天境中期的修士在这里,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野小子敢让我难堪,也不瞧瞧你能有几斤几两,就你这杂种也敢对飘云谷视若无睹,小爷今天就让你吃些教训,待会都给我往死里打,打残了将这小畜生丢进马厩里。”李怀仁看了一眼客栈外边的马厩,一声冷笑,摩拳擦掌地朝着楚天卿走来。

    四人围堵住楚天卿,李怀仁阴阳怪气地冷笑一声:“既然你也懂得物以聚类的说法,那么也就别怪我们出手狠辣了,畜生就该到畜生该待的地方,沾染了这么多人气,就不怕被你那马兄弟们认不出来,一腿子将你踢成阉人?”

    楚天卿面不改色,只是将一只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上。

    客栈内围观的众人中,有人摇头叹了口气,得罪了飘云谷的人,恐怕这小子是难逃皮肉之苦喽……

    客栈内气氛剑拔弩张,忽而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在客栈中传了出来:“子非鱼,安之鱼之乐?这位李道友既猜得透畜生的心思,莫非与那马厩里的畜生是同类?”

    楚天卿怔了怔,忍不住大笑。

    可这话传到了摩拳擦掌,刚欲出手滋事的几人耳中,却显得格外刺耳,四人纷纷回头,楚天卿也是抬眸看去。

    只见一名玉面白衣的儒雅公子哥,临窗而坐,朝着楚天卿示以微微一笑。

    清脆的笑声落定,客栈内哗声四起。

    李怀仁面色阴晴不定,双拳握得咯咯作响,指着那名临窗而坐的儒雅公子哥,“你又是何人,胆敢管我李怀仁的事!”

    那名面相儒雅的公子哥淡淡道:“在下棋剑府韩瑜。”

    仔细看去,此人身披红丝白袍,风度翩翩,珠簪玉带,一派出尘风姿,只是此人面相稍显阴柔,就算是貌美女子与之相较,也有些自愧形秽,遥遥不及。

    “棋剑府的人……”李怀仁皱了皱眉,显然对于这尊屹立修真界数千年,来能与飘云谷齐肩共称东玄一流的庞然大物,心生忌惮。

    纵然这名韩姓小子是那棋剑府的弟子,李怀仁对于此事也不打算就此作罢,否则此处鱼龙混杂,难免会有些管不住嘴巴的修士,若是此事落到了飘云谷他那几位死地耳中,往后他如何在门中抬得起头?

    李怀仁拱手揖了一礼,道:“此事乃是我与这位道友的私事,还望棋剑府的兄台莫要插手此事。”

    李怀仁此话说清了自己的身份,更是摆明了自己不回善罢甘休的立场。

    只是这名风度翩翩的韩姓修士,却对李怀仁这番恭敬之言置若罔闻,反倒朝着楚天卿走来,笑道:“韩某此行雷云山与道友一样,也是为了参加这场拍卖大会,只是迟来几许,没了空席,但在下与那几位不同,绝非是什么鸡豚狗畜之属,不知可否与兄台共用一桌?”

    楚天卿洒然一笑:“乐意之至。”

    韩瑜莞尔一笑,笑意如日出雪霁,郎媚之至,他瞧也不瞧李怀仁,与四人错身而过,坐在了那张四方木桌的另一边,楚天卿旋即朗声招呼小二,要了两壶花雕佳酿。

    李怀仁见韩瑜清丽绝伦的姿容,不禁意夺神摇,醍醐灌顶,心神为之一醉,但见两人交谈甚欢,面色颇有些阴晴难定,心道一块上好的天鹅肉,却让这只面相粗鄙的癞蛤蟆叼走了。

    其余几人见到李怀仁面露怒色,皱了皱眉头,李怀仁虽是飘云谷弟子,但出身于宁隋之地,俗话说的好,温饱思淫-欲,宁隋王朝国势鼎盛,淫奢之风盛行。

    像李怀仁这等出身显赫的富家子弟中,不仅喜好收纳美妾丽姬,其中也不乏一些有着断袖之癖的的富家纨绔,喜好蓄养娈童,宁隋民间也以此为耻,甚至将此称为风月趣事,津津乐道。

    其余几名飘云谷的弟子自然知晓他们这位李师兄的口味,不过瞧着这位棋剑府的韩姓弟子肤如白雪,唇如红缨,身段更是恰到好处,如若是女儿身,足以担得上红颜祸水,有着龙阳之好的李怀仁为之心动,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碍于韩瑜作为棋剑府弟子这层身份,李怀仁也不敢轻易下手,只得心生妒意,暗自咬了咬牙,招呼着几名师弟取出一个金丝软玉的精致颈瓶。

    这玉瓶一出,便是有着一股醴泉芳香之味飘荡而出,令得满堂修士轻轻一嗅,便有了几分醉意,此酒并非世俗中的美酒佳酿,而是飘云谷才有的琼浆仙酿。

    能散发出如此浓郁的酒香,这一瓶少说也是陈置千年才能一出的琼浆玉露,见到此酒,客栈内诸多喜好饮酒的修士,皆是不由暗自眼下一口唾沫,此等美酿若是能酣饮一杯,就算是少活半个甲子也值得呀!

    李怀仁瞥了一眼周遭投来的炽热目光,再看了一眼楚天卿要的两壶花雕酒,不屑一笑,旋即手掌一番,自乾坤袋中取出一樽酒杯,蘸满一杯后,面含笑意地走了过来。

    “在下飘云谷内门弟子李怀仁,区区粗陋的花雕怎能入得了李兄法眼,在下这一杯乃是飘云谷特有的灵泉仙酿,陈酿于云台峰一千八百年,不知李兄可否赏光与我举杯共饮?”

    李怀仁恬着脸笑道,语气颇有些抑扬顿挫,对于手中这杯灵泉仙酒,更是有几分自得之意,例如这等灵酒仙酿,若是在世俗凡界,区区一杯就足矣抵得上半座城池。

    就算是放在修真界中,也是千金难求之物,这种酒不仅入口酣醴,对于修士修为的攀升,也有着不小的作用,寻常先天修士,哪里有口福喝上这么一杯陈酿上千年的仙酒美酿?

    可谁料棋剑府这位半路杀出来的韩瑜,对于李怀仁这般盛情邀请,丝毫不理,提起桌上的那壶花雕,自酌了一杯,启唇轻轻抿了一口,面容漠然地瞥了李怀仁一眼。

    旋即,他转头对楚天卿展颜一笑:“多谢兄台赐座,还未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楚天卿闻言一怔,随即笑了笑,不假思索地道:“在下楚青,乃是蜀云弟子。”

    此话一出,李怀仁的面色更是难看,举着酒杯便是僵在了那里。

    满堂修士闻言更是哗声遍起,显然对于这个年岁尚未及冠的小子,竟有着一流门派弟子的身份,颇为震惊,纷声大起。

    “没想到这小子看似算不得出众,竟然是出身东玄三足鼎立中的蜀云仙门!”

    “是啊,原本还以为这其貌不扬的毛头小子至多不过是二流门派的弟子,没想到竟然有着如此煊赫的身份。”

    “也难怪方才不惧那飘云谷的小恶霸,原来是蜀云仙门的弟子,蜀云仙门虽在三百年前失了那名青衣剑仙,不过若论底蕴,三千年的蜀云可比起飘云谷要更胜一筹。”

    “嘿嘿,如今在东玄呈现三足鼎立的三尊庞然大物,可是聚齐了,想来定是有一场好戏可以看喽……”

    满堂修士就似风吹两头倒的墙头草一般,见李怀仁失势,不仅有些幸灾乐祸了起来,既然三大仙门的弟子都齐聚一堂了,他们自然也乐得瞧一瞧这名性子乖张,桀骜难驯的李大仙没有台阶下的尴尬场面。

    李怀仁被这些言语气得脸色发绿,险些晕厥过去。

    他身旁那名袒胸露乳的壮硕大汉,无意间目光一瞥,瞧见了韩瑜腰间所挂的一块青色美玉,面色当即有些凝重了起来。

    壮硕大汉凑到李怀仁耳边轻声道:“李师兄,那块玉我曾在江都见过,棋剑府以佩剑佩玉彰显身份,能佩戴这种价值连城的瑾玉,此人的地位恐怕不低,不是我们能得罪得起的,此行来雷云宗,师尊特意叮嘱,不可……”

    “闭嘴!”

    还不等壮硕大汉说完,李怀仁便厉声呵斥,丝毫不理大汉的劝言,望向楚天卿二人时,怒目圆瞪,双拳被握得咯咯作响。

    “好一个棋剑府,好一个蜀云弟子……今日是打算合伙让老子难堪是吧?”李怀仁冷笑着,目光中闪现出一抹杀意。

    他李怀仁在飘云谷作为内门弟子,身份不低,想来都是被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就算是没有拜入飘云谷之前,父亲作为宁隋的当朝宰相,李怀仁家世也是尤为显赫,哪里受过这门子闷气?

    不过似乎也是响起了当日离开飘云谷时师尊交代的话,并未直接发作,只是面色阴翳地抬起头,伸手指着楚天卿。

    “既然你也用剑,我要与你比剑!”

    李怀仁愤恨咬牙,显是气急败坏,怒声喝道。

    闻言,楚天卿愣了愣,随即大笑,饮尽了杯中蘸满的花雕酒,目光中闪烁过凌厉之色,脸上堆起一抹讥笑,启唇淡然道了一句:

    “你当真要与我比剑?”

    楚天卿爽朗的笑声响起,那声反问落在了众多修士耳中,却是引来了一阵轰然大笑。

    先前李怀仁因剑吃了一瘪,丢了老脸,如今再提起这茬,却令得李怀仁面色更是尴尬了几分,他当即怒目扫视了周遭一圈,那些二流三流门派出来的修士,当即止住了笑意,不敢嘲讽。

    对于这名身份煊赫的飘云谷内门,他们还是心怀三分忌惮。

    楚天卿抿嘴打量着李怀仁,故意歪了歪脑袋,笑道:“只是我不喜欢与鸡豚狗畜之流比剑,况且李大仙的剑术,楚某当真不敢恭维,还请李大剑仙收回成命,否则这样欺负痴傻智障,楚某人心里很是过不去呐!”

    白衣出尘,风姿清雅的韩瑜闻言,掩嘴莞尔轻笑,笑声悦耳动听,音若银铃,不似出自男人口中。

    “你、你你……”

    李怀仁闻言,气得浑身一颤,结舌难语,好半天后才深吸一口气,面色阴翳,故作激将道:“呵,我看是你这野小子是个佩剑不会剑的花架子,不敢与我比剑吧。”

    楚天卿闻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楚某对于剑道砥砺,确实只是略懂一二,若说花架子这个名头,可万万不敢与李大剑仙来争。”

    说到此处,楚天卿言语顿了顿,继而话锋一转,古怪地笑道:“不过若要我与你比剑,倒也未必不可,若是你能握得稳手里那柄剑,楚某也就不介意与你比上一比。”

    楚天卿一手托着腮帮,眯着眼打趣着李怀仁,一手则在木桌上轻轻叩指。

    “好一个口舌如簧的野小子……”李怀仁气急咬牙,伸手便是探向腰间佩剑,打算一剑砍了这小子的脑袋。

    可当他抽剑而出的一瞬间,那柄一直顺手的紫馗软剑当即一沉,好似有着千斤分量,让这么先天修士当即松手,任由那柄剑铿然落地,而李怀仁也不由一个踉跄,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颇是狼狈。

    李怀仁目瞪口呆,作声不得,这柄剑乃是自己花去重金才购得的趁手灵宝,剑虽是软剑,却锋锐无比,轻如鸿毛,平时用这极为趁手,可为何此时他抽剑而出,却重似千斤,连他都拿捏不稳?

    为何软剑好似有千斤分量,这其中缘由,恐怕满堂之中,也就楚天卿自己一清二楚了,因为从中作梗之人,正是楚天卿。

    李怀仁百思不得其解之际,抬头看了一眼神态自若,面含嘲讽笑意的楚天卿,当即心中了然,咬牙等着牙道:“你耍诈!”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随即轻叩着桌面的手指陡然一缩,在那股无形气机的牵引下,地上的那柄紫馗软剑,剑身微微一颤,旋即“砰”的一声便被楚天卿一指勾来,稳稳落在了他的手中。

    当那柄软剑落入手中之时,楚天卿微微一怔,紧接着双眸微微眯起,眼中流露出一抹兴致,心中暗叹一句,没想到这家伙还当真是富裕,所用的灵宝品阶尤为不弱,竟是一柄半步天阶的灵宝!

    原以为这李怀仁纵然有着飘云谷内门弟子的身份,但也不至于奢侈到能配有一柄半步天阶的灵宝。要知道蜀云内门弟子当中,绝大多数弟子所用灵宝都不过是堪堪入流的三品灵宝,能配有二品灵宝之人,屈指可数。

    而一品灵宝对于先天修士而言,何其稀有,纵然是蜀云门中几位亲传弟子想要获得一柄趁手的一品灵宝,也尤为不易,更何况这柄远超于一品灵宝,隐隐有了跻身于天阶灵宝之列的紫馗软剑?

    毕竟蜀云十几位亲传弟子当中,能用上天阶灵宝的弟子,不过只有苏倾儿与柳莫峰两人罢了,虽说柳莫峰因擅杀同门之罪,被废除修为赶出蜀云,那柄跻身天阶灵宝直接的杀人羽扇被楚天卿所得,但其间楚天卿也有所尝试,想要驾驭那柄天阶灵宝,却难以动用其中一成的威力。

    再加上他更适合用剑,故而楚天卿也就放弃了将那柄入了天阶灵宝之流的扶云扇,作为兵器的念头。

    可没想到眼前这名气焰跋扈的纨绔子,竟然配有着一柄半步天阶的灵宝软剑,委实让楚天卿惊骇至极,想来若是卫凌师兄见到了,必然免不了要碎念念几句喽。

    毕竟卫凌作为蜀云亲传,那两柄半步天阶的灵宝长刀,还是在其游历西玄之际,才偶然得到,在门中之时,所用的也不过就是一柄二品的长刀罢了。

    自己手里的灵宝佩剑被夺,李怀仁当即愣了愣,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当即勃然大怒,站起身来便是猛然挥袖,怒喝道:“你这野杂种,将紫馗软剑还我。”

    楚天卿头也不抬一下,自顾伸出一指,屈指一弹,叩指便弹在了紫馗软剑的剑身之上,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剑身却未有丝毫晃动。

    “这柄软剑轻若鸿毛,实则锋锐无匹,材质不俗,放眼半步天阶的灵宝当中也尤为不弱,但落在了你手里,当真是暴殄天物。”

    楚天卿把玩着那柄紫馗软剑,不由叹惋着摇了摇头,旋即抬眸,将那冰冷的目光投在了李怀仁身上,令得后者不由身躯一颤。

    楚天卿森冷一笑,面露讥讽道:“这剑李大仙可得好生保管,以免走出了这间人多眼杂的客栈,就被人大卸八块,杀人越货喽。”

    说罢,他稍加施力,将那柄剑抛入空中,旋即手指悄然一动,一股磅礴的剑意陡地在客栈中凝聚而出,众人的眼中那柄软剑,在空中接连闪动后,便是朝着李怀仁激射而去,嗖的一身便是与李怀仁脸颊擦身而过,削去了这位飘云谷内门弟子的半边发髻,径直钉入了客栈另一头的墙壁上。

    客栈中爆发出一阵嘘唏声,许多眼力不凡的修士见状,皆是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眼神复杂,再看这位相貌平平的白衣人时,多了几分忌惮,心道就凭这份驭剑的手段,这小子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没想到这小子还有如此不弱的驭剑手段,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此言差矣,那名白衣小子本就出自于名门大派的蜀云仙门,蜀云既然能作为鼎立于东玄的三大门派之一,那些强横手段又怎会少?此子能戏耍那嚣张跋扈的李怀仁一番,倒也合情合理。”

    “嘿嘿,飘云谷那名弟子可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回可就丢人丢大发喽……”

    ……

    这些修士当中,自然也不乏许多乐得看围观看热闹的,他们低声细语,显然对于楚天卿这等手段,也很是惊异,不过大多皆是对于李怀仁的幸灾乐祸。

    自己找的麻烦,到头还是得自己来背。

    李怀仁面色颇是有些难看,眼中充斥着几分忌惮之色,方才看这野小子不过是不及先天的修为,可如今却觉得此人有些深不可测,万万不是他能轻易对付的。

    他拾起剑后,也不打算再自寻没趣,朝着其余几名弟子挥了挥手,喝道:“走,今日我便先放过你,不过既然敢得罪飘云谷,往后必然由你好受的。”

    楚天卿不屑地摇头一笑,“敢情群蠢货狼狈而逃,还不忘放下句狠话镇镇场面,当恶人能做到如此,也真是绝了……”

    坐于楚天卿身旁的韩瑜闻言,扑哧一笑,笑意颇是有些动人,“楚兄这回可是让飘云谷那几位颜面扫地了,恐怕那名李姓弟子回宗后,是免不得诸多冷嘲热讽喽。”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一笑,两人饮酒交谈,约莫半个时辰后,韩瑜起身,看了一眼客栈之外,旋即朝着楚天卿抱拳揖了一礼:“时辰不早,韩某也便先行告退,待雷云宗拍卖会时,再与楚兄相会。”

    楚天卿微笑着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韩瑜说罢,也便转身离开,朝着客房所在之处,禹步行去。

    楚天卿抬眸最后看了一眼那道风姿清丽绝美的身影,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举起酒壶,仰头便是灌了一口花雕酒,扬了扬眉头,颇有兴致地启唇吐言。

    “好一只棋剑府的狐狸……”

007

    番举动不仅让场外弟子皆是大跌眼镜,最是为难的,恐怕还是作为执法者的唐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问心剑的威力难以拿捏度量,这一剑能施展出多少威力,全得看受剑者的心神是否清澈纯净,若是楚天卿心道扭曲,那么这一剑就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但试问天下修士,只要不是那些大奸大恶之人,谁能知道自己心中是否污浊有愧?

    故而这一剑,足以令得众弟子为之拭目以待。

    唐奕皱了皱眉头,这一剑的分量他自然是知晓,若非心道澄澈,否则必会被这一剑所伤,但既然楚天卿提出了要接受问心剑,此事便也不会再有回旋的于地。

    楚天卿瞧了一眼唐奕凝重的神情,反倒是一脸平静地恭声道:“还望师尊赐剑。”

    “好,有胆魄!”

    唐奕见到楚天卿这番表情,自知这小子也不会做些无用的举措,既然想要求问心剑,自然会有他自己的打算,也便不再犹豫,握剑之手稍稍施力,漆黑如墨的剑上,好似火焰升腾一般,泛起一阵灵气。

    无形中,是一股磅礴的剑意,盎然而成。

    这才令得楚天卿眉头微微一皱,唐奕施展的这一剑,剑意雄浑,是十成十的问心剑了!

    楚天卿是否心道澄澈,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不过在坠落龙池峡谷的几日中,他见赵懿递出两剑,心中对于剑道的简介,豁然开朗,尤其是赵懿递出的第二剑桃花,无论是剑术还是剑意,皆是臻至于用剑之人的巅峰层次。

    若说赵懿授予楚天卿的“开蜀”,他能做到七分形似,三分神似,那最后的桃花一剑,则只能悟得三分形似,至于神似,恐怕咱且以楚天卿的修为与眼界,很难看得透彻,算是能悟到半分。

    不过仅仅是这半分神似,也足以令楚天卿的剑道砥砺,受益匪浅。

    在洞中的七日时间中,楚天卿竭力施展出赵懿所施展的两剑,结果却不尽人意,想要施展出这两剑,并非是单纯的在于出剑的术,而是在于出剑的神!

    问心剑乃是三千年前,那位为蜀云仙门开山立派的蜀云道人所创,术法精妙,既然能透过修士的躯体,直接拷问元神,便足可见问心剑的玄妙之处,故而这问心剑对于出剑的神韵,必然有着极大的考究。

    楚天卿要求这问心一剑,无非是想借这一剑,来砥砺自己的剑意,借此来消化赵懿施展的两剑,就算不能做到神似十之**,能明悟其中十之五六,也是有着极大的提升。

    至于这问心剑会伤他几分,他则不打算理会这等问题,楚天卿虽算不得什么心道澄澈的正人君子,但也绝非是柳莫峰那类阴险狡诈的伪君子,真小人,再者既然是由师尊执剑,那么这一剑必然不可能取了他的性命。

    若能悟到这问心剑的剑意,区区剑伤,不足挂齿。

    楚天卿深深吐出一口气,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脚掌猛地踏地,一缕缕金色的灵气便是自他体内升腾浮现而出,相较于蜀云大会时,有着显著的精进。

    柳莫峰见状,不由心头一惊,这仅是区区几日,为何这家伙的修为能有如此提升?

    灵武台外的众多弟子见状,也是不由惊叹,一些资历较老,修为不弱的弟子则是赞叹一声:“这楚姓亲传半月之前还仅是先天境初期,这半月光景,竟是有了如此之大的提升,就算是那些有着化神修士坐镇的一流仙宗中的妖孽弟子,也未必能做到如此!”

    也有人咽下一口唾沫,暗叹了一句:“门中常言天竹阁李秋悦三十年纯元,不输南宫,但李秋悦修炼尚早,这名楚姓亲传虽接近及冠年岁晋入先天境中期,但毕竟修行的时间有限,短短几年比啊能如此成果,委实不凡!”

    “我看不仅是三十年纯元境的李秋悦,若是给予他足够的时间,就算是龙虎山那位七十年墟丹的妖孽,也未尝不可超越。”

    ……

    对于场外的纷论之声,楚天卿不以为意,修仙之人讲究心境,故而他对此并没有太多的居功自傲,只是神色淡然地看着唐奕手中的墨竹剑。

    他握了握拳,在那股升腾而起的金色灵气之中,则是隐隐浮现出了一道道触之不及的剑意,看过了剑仙两剑之后,这股剑意也有着显著的提升,变得更加雄浑磅礴。

    唐奕见之眼前一亮,却又不经稍稍一愣,因为他再这股磅礴剑意之中,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感觉,与数百年前教授他剑法剑术的一位老前辈,竟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唐奕对此并不在意,收回心神后,目光淡然地看了楚天卿一眼,沉声道:“你这段时日的修行速度显著,尤为不错,我已经看够了,接剑吧。”

    下一刻,唐奕手中的墨竹便是递出,一道无形的剑意呼啸而出,宛若洪水猛兽,磅礴无匹。纵然楚天卿的剑意雄浑,但与唐奕这一剑的剑意相比较,却有着云壤之分。

    楚天卿皱了皱眉,旋即手掌一挥,驱使着剑意去阻挡住唐奕递出的问心剑。不过这问心剑委实玄妙,唐奕剑尖距离楚天卿三寸处之时,那股磅礴的剑意,眨眼之间便穿透了楚天卿的层层防御,最终轻点在了楚天卿的眉心之处。

    问心剑的本质,便是以剑意拷问心神,仅需要唐奕心神一动,便可将此剑递出,可谓悄无声息,防不胜防。

    但是就在那股剑意触及到楚天卿眉心的一瞬间,一道青紫色的光芒陡地乍现。

    “咦。”

    唐奕微微一怔,那道青紫色光芒乍现的同是,楚天卿眉心处,一道紫色的枣泥印记也是缓缓浮现,仿佛是想将那股雄浑的剑意尽数吞噬般,爆发出一道更为璀璨的光芒。

    “好强的剑意!”

    唐奕猛地一怔,双眸微眯而起,就算是素来沉稳地唐奕,此时此刻也止不住面露惊骇,因为那道青紫色的光晕中,所出现的赫然便是一股剑意。

    这股剑意委实奇特,虽与楚天卿方才施展而出的剑意有着天差地别,却有着异曲同工的妙处,就算是唐奕对于剑道数百年的磨砺感悟,恐怕也难以企及这股剑意的十之五六。

    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在唐奕的脑海当中,却是浮现出了一个人的影子,此人正是那位三百年前陨落北玄的蜀云掌门,赵懿!

    场外场内,诸多弟子仙师,无不为之震惊。

    “这小子施展的手段有些奇特。”

    灵武台上,蓟子轩与董禄山皆是目不斜视地盯着灵武台,异口同声地惊叹了一声,就连一直面色阴翳地候闵,也不由地大吃一惊,站起身来,观望着灵武台上的一幕。

    李秋悦那双漂亮的桃花眸子轻轻一眨,清澈如水的瞳孔里,却是不由得闪掠过一丝异样的色彩,她心中若有所思,并不与众人一般观望灵武台,反倒是抬眸望向了彤云峰的方向。

    正是李秋悦目光所及之处,一道青色的流光,正划破天际,自龙池山脉的方向,直冲彤云峰而去。

    楚天卿与苏倾儿离开半个时辰左右的光景后,寂寥无人的彤云峰上,忽而有一人御剑乘风,自遥遥天际而来。

    御剑者,脚踩着三尺长锋,身着一袭青衣,青衣人心念一动,那剑便是化作一道流影,自他脚下消失而去。

    仔细一看,这青衣人花甲年岁,满头银发如雪,一直袖袍更是空荡无物。青衣老者衣袂飘飘,转眼间便自天际飘落自彤云峰上。

    遥隔三百年,试问天下剑士,青衫负剑岂不风流?

    独臂老者看着春色盎然的满庭粉桃,伸手一扬,便是在风中轻轻抓住了一片散落的粉桃。他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再看了一眼兰亭外那块刻有几个大字的假山灰岩,神情恍惚。

    石上所刻的几个字体,八竿子打不着书法大家的飘逸潇洒,委实不敢恭维,但在几个字跃入赵懿眼帘,却令得那张肃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柔色,不经意间,眼眶竟是湿润。

    赵懿伸手轻触着灰岩上的刻痕,良久不语,忽而一脸释然,启唇苦笑一声:“仙路漫漫,人途渺渺,寻仙玉老九千年,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他叹了口气,摇头北望洒然一笑,忽而扬手一招,掣剑而出,剑气挥洒。剑如笔,笔走大龙,在灰岩上几个形如蚯蚓爬爬的字体下,又添一行新字。

    赵懿最后望了一眼灰岩上,用剑所刻的铭文,便是豪迈地大笑一声,御剑腾空,扶摇之上三千里,御剑北行。

    庭院中,春风和煦,吹起一地落花,那块灰岩便这般静静矗立,岩上字两行,一新一旧,上书:

    一池春水,半载春秋,与君知莫相离。

    红尘缘灭,青衫执剑,杀透百年江湖!

    第九十六章免罪的机会

    灵武台上,楚天卿眉心处紫光大盛,一阵嗡鸣陡然响起。

    “好强横的手段!”

    唐奕手中那柄墨竹,竟是在这一瞬梦地发出一阵颤抖,令得唐奕微微一怔,并未撤回递出的问心剑,反倒是稍稍施力,使得墨竹中透露而出的剑意更盛一分。

    楚天卿见到自己眉心出爆发而出的那道璀璨光华,也是不由一怔,他本想以肉身直接抵挡问心剑十成十的威力,哪会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等变故。

    感受到眉心光晕里那股熟悉的剑意,楚天卿心中不禁有了几分恍然,心中嘀咕一声:“莫非分别时赵老前辈赠于我的最后一剑,便在我眉心当中?

    如此想来,倒也不无可能,毕竟赵懿赐予楚天卿的最后一剑,倒是神秘的很,除了以那柄三尺青锋在楚天卿眉心处轻轻一点,便再没有做其他事情,但楚天卿没想到,这最后一剑,竟是饱含了如此之强的剑意,能将唐奕递出的问心剑直接抵消而去!

    要知道唐奕有着二品墟丹的强横实力,对于剑道砥砺更有着数百年的积累,剑意雄浑,远非楚天卿可以比拟。

    但赵懿所留下的剑意,竟是能将这强势的一剑,直接拦截下来,足可见赵懿在剑道上攀登的高度,是何其恐怖!

    楚天卿心中思绪如飞,忽然有些顿悟,当即心念一动,没想到竟是能直接控制那股蕴藏在他眉心之间的磅礴剑意。

    然而这股剑意来得快,去得更是飞快,当楚天卿想要借助心念控制住那股剑意时,那种微妙的感觉,却陡然消逝一空,在他眉心处乍现的光芒,迅速收敛,最后化作了那枚淡紫色印记,留在了楚天卿眉心之处。

    “不妙!”

    感受到那股剑意消散一空,楚天卿心中猛地咯噔一声,暗念一声不妙,眼眸间,瞳孔急速收缩,一道黑色的剑芒,正是在那股剑意消失的一瞬间,呼啸而来。

    剑意如潮水般汹涌,仅是一瞬,便穿透了楚天卿的整具身体,楚天卿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好似是被重物击打在了脑袋上,意识不由得恍惚了几个瞬息。

    那股剑意才刚涌入楚天卿体内,便如潮水一般,在他身体中肆虐而开,十数息的时间后,那种恍惚失神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被这问心剑的剑意穿体而过,楚天卿并未觉得有何不适,反倒是精神为之一振。良久后,楚天卿回过神来,他下意识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全身上下,心底里流露出一丝喜意。

    问心剑被他接下了,而且还是丝毫无损的接了下来!

    楚天卿便是朝着唐奕咧嘴一笑,道:“弟子问心无愧!”

    柳莫峰眉头紧锁,脸上表情凝重,眼底里更是显露出一抹惧色,不自觉地喉咙滚动,暗咽下一口唾沫。

    “柳师兄方才可曾看清楚了?”

    楚天卿看着柳莫峰这番举动,不禁嗤之以鼻。

    此话一出,柳莫峰神色惶恐,身形止不住后退几步,他哪会想到事到如今,竟还会横生枝节!

    “既然楚某已然接下了这一剑,问心无愧,那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柳师兄接剑了?”楚天卿森冷一笑。

    “楚师弟,我……”柳莫峰面露怯色,手心俱是汗水,一时结舌难语。

    他四顾望了望,周遭弟子大多面露鄙夷之色,事到如今,若不接剑,便就是明摆着要承认自己擅杀同门之事。但就算接下了问心剑,又能如何,他柳莫峰真能问心无愧?亦或者能有楚天卿那种抵消剑意的神通?

    很显然,这两者柳莫峰都不具备。

    苏倾儿娇躯一动,便是踏上灵武台,走至楚天卿身边,柳眉倒竖,娇叱道:“哼,你这伪君子,事到如今还不打算承认?”

    柳莫峰闻言,狠狠咬了咬牙,看着楚天卿投来的平静目光,恐惧弥漫心底,最终将仅存的一丝希望寄托在了自己那位李师姐身上,当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颤声道:“弟子当真是冤枉,还望李师姐明鉴!”

    谁料李秋悦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薄唇轻启,淡然道:“既然冤枉,那便接下问心剑。”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柳莫峰如遭雷劈,身躯猛地颤抖一下,依旧双膝跪地,将头扭向楚天卿,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悲戚,哪还有方才的儒雅姿态?

    楚天卿见状,目光鄙夷,不禁冷笑一声:“呵呵,柳师兄如此大礼,楚小子可受不起呀。”

    柳莫峰的身形就僵在了那里,尴尬已极。他作为亲传弟子,地位崇高,纵然踏入蜀云之前,家世殷实,自小便锦衣玉食,万众奉承,哪里忍得住在这等众目睽睽之下,被万般羞辱?

    柳莫峰脸上爬上一抹狰狞,面目可憎,既然横竖皆是一个死字,那他也不介意死前拉上一个垫背之人,就算在墟丹修士面前,想要杀死眼前的楚天卿难如登天,但也要好过在这里坐以待毙。

    柳莫峰身形不动,咬着牙,双拳紧握,目光中闪掠过一丝杀机,寻找着将楚天卿一击必杀的时机。

    但楚天卿心思细腻,哪里会察觉不到柳莫峰异样的举动,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形如这等蹩脚的举动,若是放在了那场九州大会中,委实不堪入目。

    就在柳莫峰万念俱灰之际,楚天卿再度开口,说道:“若是柳师兄不想接这问心一剑,但也无妨。”

    楚天卿话音刚落,灵武台场外当即爆发出一阵喧哗之声,纵然连场中的唐奕也不由皱了皱眉,眼神投向楚天卿,也不知这小子有打算打什么鬼算盘,莫不成是打算让柳莫峰免去一罪?

    楚天卿瞧见唐奕脸上露出的疑色,笑了一笑,随即便朝着唐奕揖了一礼,恭声道:“不知师尊可否把柳莫峰之事,交予我处理?”

    唐奕稍作思酌,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楚天卿报以一笑,旋即将目光投射到柳莫峰身上,古怪地笑道:“这问心剑确然是可以不接,不过得要柳师兄自行认罪,也好省去诸多皮肉之苦。”

    柳莫峰皱了皱眉,愣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楚天卿道:“若是柳师兄答应,我倒是能给你一个免罪的机会。”

    听闻此言,场外哗然声愈发沸腾起来,柳莫峰则是眼前一亮,僵持的身体猛地一颤,如临大赦般的抬起头,将信将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一笑:“既然这里是灵武台,蜀人尚武,那便以武力来定夺此事。”

    第九十八章还礼

    “好大的手笔,竟然是一件天阶灵宝!”

    灵动非凡的羽扇出袖,众弟子见之皆是深吸一口气,惊呼连连。

    对于寻常弟子而言,就算是才入流的三品灵宝,都是极其稀罕,一品灵宝更是只有内门弟子,乃至于亲传弟子才有机会得到,就算是几位跻身于玄阳境界的仙师,所用灵宝也大多是一品巅峰,或是半步天阶,可见这天阶灵宝何其罕见。

    半月前众弟子在蜀云大会时,唯一见过的天阶灵宝,便要属苏倾儿所用的那盏七玄宝琴,不过七玄琴乃是青玉阁一脉流传的镇阁至宝,也亏得秦月初对于苏倾儿疼爱有佳,才舍得将如此至宝,赠与苏倾儿使用。

    但眼前这臭名远扬的笑面狐狸手中,可正是一柄天阶灵宝!

    董禄山瞧见柳莫峰手中那柄羽扇,不由神色黯然,轻声问道:“这柄羽扇,应该就是慕容师弟当年所用的那一柄吧。”

    李秋悦见到那柄羽扇,眼中也泛起一丝波澜,微微抿唇,点了点头:“正是师父当年所用的那一把,当年柳莫峰派入门下,师父见其天赋不俗,也便将此扇赠予他。”

    董禄山幽幽叹了口气:“慕容师弟素来惜才,可惜却是将此扇赠予了这等心性扭曲,擅杀同门弟子的阴险之辈,委实可惜。”

    一旁的蓟子轩也是摇了摇头,轻声叹息道:“最是可惜的还是慕容师兄,为寻修仙大道,游历南玄,被那可恶的南蛮宵小重伤,坐化天柱峰顶,如若慕容师兄尚在人世,恐怕那龙虎山,蛮云宗之流,也不敢像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地对蜀云虎视眈眈。”

    李秋悦不曾言语,只是听到几位阁主谈论起师父之事,眼中神色也不禁浮现出落寞之色。

    秦月初看了李秋悦一眼,眼神温和:“仙路漫漫,纵然能远离世俗病老,但也不足以长留于世,怎奈天妒英才……不过慕容师弟门下能有秋悦这等天资绝尘的弟子,也然是蜀云一大幸事。”

    蓟子轩看着灵武台上的两人,释然一笑:“蜀云三千年,物是人非,但要令蜀云崛起,风流人物不看往昔,该看今朝。”

    董禄山也是点头一笑:“那便看看唐奕门下的亲传,能有几斤几两,如何以凡铁胜灵宝!”

    秦月初与冉屏也是点了点头,索云阁这名不按常理出牌的亲传弟子,委实给了他们不少惊喜,那么今日以凡俗铁剑对战天阶灵宝,他们倒也想看看,究竟是谁能更胜一筹。

    场中的楚天卿手握铁剑,并不理会周遭的议论之声,一脸淡然地望向柳莫峰。

    柳莫峰握着羽扇,冷笑道:“就凭那柄废铜烂铁,三十回合便要胜我,你楚天卿的口气可有些大了。”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柳莫峰的目光却始终不离楚天卿手里那柄长剑。这剑虽是不入流的铁剑,没有半分灵宝的威力,但柳莫峰追杀楚天卿之时,可是见识过了楚天卿一剑斩杀先天境中期妖兽的强横手段,不敢小觑。

    但柳莫峰并未太过紧张,就算楚天卿修为从先天境初期攀升到了中期,进度斐然,但大家同为先天境中期,况且他柳莫峰的修为在这个境界中停留的时间更长,就算楚天卿有什么强横的底牌,难道就能在三十回合内,将他击败?

    这小子敢夸下如此海口,未免也太自命不凡了些!

    楚天卿对于柳莫峰的冷嘲热讽一笑置之,脚掌斜跨出半步,抱剑揖了一礼,“师兄,请指教!”

    柳莫峰冷哼一声,欲要先下手为强,手中羽扇猛然一挥,一片片白羽飘洒纷飞,几个瞬息之间,竟是化作了成千上万枚白羽,好似柳絮飞雪般,飘洒天际。

    柳莫峰口诀念动,那千百枚白羽在空中猛然一凛,便是化作了化作了千百枚白羽箭矢,他手中羽扇朝着楚天卿一挥,那千百枚白羽便似倾盆大雨一般,朝着楚天卿激射而去。

    楚天卿面不改色,这般手段,十天之前他便已是见识过了,当时先天境初期的他兴许难以抵挡这等凌厉的攻势,但这十日之间的修炼后,这些飞闪而来的飞羽,对于先天境中期的楚天卿去而言,已然不能造成威胁。

    楚天卿握剑之手未动,另一只手拂袖一挥,一道狂风便是骤然而起,风中加载这雄浑的剑意,将这飞来的羽箭击散纷飞,尽数化解。

    当楚天卿轻描淡写地将柳莫峰的飞羽攻势化解时,无疑是在顷刻间引起一片哗然,场外观望的弟子脸上皆有着惊骇之色。

    “拂袖便是化解了柳莫峰的杀人飞羽……此人当真只有先天境中期?”

    一些弟子倒吸一口凉气,目光诧异地望着这一幕,满脸愕然与惊骇。

    楚天卿挥袖收手,大笑着说道:“柳师兄这羽扇轻若鸿毛,打在身上柔软如棉,不疼不痒呐。”

    柳莫峰见状,神色复杂,同是面露惊色骇然,他怎想到,仅是十日时间,楚天卿的实力竟然有着如柳莫峰挥来的白毛羽扇。

    柳莫峰的攻势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之后,就算是寻常修士,也能看出眼前二者的差距。

    虽说两人修为皆是在先天境中期,甚至柳莫峰晋入先天中期的时间,还要更久一些,但若论起实力,却是楚天卿占了上风。

    “好快的身法,这届的楚姓冠首,不简单啊。”

    一些眼力非凡的弟子有些惊异地赞叹一声,能在修为稍逊一筹的情况下,占据上风,如闲庭信步般避开柳莫峰的攻势,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灵武台外围观的弟子中,诸多资历较老的师兄们,更是对其赞叹不已:

    “没想到这名索云阁的亲传,竟然有着如此强横的实力,能以刚晋入先天境中期的修为,胜过那名跻身先天境中期已久的柳莫峰,委实厉害!”

    议论声中,也不乏有着嘲讽的言语:“呵呵,看来这柳莫峰今天也要惨败在灵武台上,方才的举动,可是要搬起石头在自己的脚喽。”

    …………

    场外的惊呼议论之声不绝于耳,但传入了柳莫峰的耳中,却显得尤为刺耳。

    作为蜀云亲传的柳莫峰,天资绝顶,就算放眼蜀云百年,也算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天才,就算是刚拜入蜀云门下之时,也是有如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哪里受过被人抬手扇耳光的羞辱?

    柳莫峰恨恨咬着牙,脸上陡地爬上一抹狰狞,面目可憎,“楚天卿,我杀了你!”

    柳莫峰奇迹百环,便是沉声怒吼,旋即双拳紧握,指甲刺入血肉当中,任由血丝流溢而出,沾染在那柄羽扇洁白的羽翼上。

    而那羽扇,却恍若是有所灵性,竟是将柳莫峰掌间流出的血液,尽数吸收一空,而羽扇上的光泽,也逐渐由原本的纯白色,逐渐转为淡红之色。

    柳莫峰嘴角浮现出疯狂地笑意,面色狰狞,干脆双指并直如剑,在其掌心间骤然划出一道口子,鲜血自他掌心汩汩流出,挥洒在那柄羽扇之上。

    瞬息之间,那柄羽扇便是染作了殷红之色,红霞涌动,很是不凡。

    楚天卿双眼微眯,身形退后几步,那柄被负于身后的长剑,已然被他紧握手中,他目光瞥向那柄殷红羽扇之时,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凝重色彩。

    “这柳莫峰是要动真格了!”

    灵武台下的众弟子,见到柳莫峰祭出那柄羽扇,皆是止不住面露骇然,惊呼之声迭起。

    “柳莫峰的杀人羽扇,既然能让蜀云门内弟子人尽皆知,那必然会有着它的强横之处,况且这天阶灵宝,又怎会只有区区如此威力?”场外,一名资历颇老的弟子议论道。

    这名弟子的话,一针见血,半月前的蜀云大会上,苏倾儿所用的七玄琴,同为天阶灵宝,虽然原本的威力本就不俗,但若说七玄琴的真正威力,还得属此琴的七玄妙音。

    当时灵武台上一战,苏倾儿单凭修为虽无法激发七玄琴的七式杀招,但却能借助祭献精血的手段,强行使出灵宝的杀招,威力不俗。

    而眼下柳莫峰手里的那柄羽扇由纯白变作殷红,便是与苏倾儿一个道理,他是想要借助自身的精血来滋养羽扇,再借羽扇使出那威力不俗的杀招。

    观望着灵武台上的苏倾儿见到那柄羽扇,秀气的柳眉不禁微微一蹙,转头看了一眼身旁这满脸平静地灰袍中年男子,问道:“唐奕师叔,看样子柳莫峰是要动用出杀招了,他真的挡得下?”

    身着灰袍的唐奕则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且看下去,便会知道。”

    看着唐奕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对楚天卿抱着极大的信心,他自己的弟子有几斤几两,他又怎会不清楚?

    经历过那场九州大会后的楚天卿,不仅心性坚毅远超于其他弟子,这一身手段在那场大会中得以淬炼,必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先前若是以他先天境初期的修为,想要越级一战,恐怕不易,但此时楚天卿修为也是攀升到了先天境中期,未尝不可击败柳莫峰。

    不过柳莫峰既然有着那件不弱的天阶灵宝伴身,楚天卿若想要胜他,也必然不会胜的太过轻松。

    苏倾儿深吸口气,收回心神,将目光再度投向灵武台上,看着那道傲然挺立的白衣身影,美目中的忧色才稍稍褪去稍许,她贝齿轻轻咬着薄唇,嘴唇微启,轻语喃喃道:“但愿他不会输吧……”

    自顾自地嘟囔一声,苏倾儿的俏脸却不禁闪现出一抹羞红,消瞬即逝。

    灵武台上,楚天卿催动游蛇诡云步,身法飞快,已然退出了百步有余,微眯起双眸,看向手持殷红羽扇的柳莫峰。

    “看来这柄天阶灵宝的杀招,也有着不小的缺陷。”楚天卿瞧见柳莫峰脸上流露而出的一抹苍白之色,不由自顾自地笑了笑。

    以自身精血去喂食灵宝,释放杀招,自然会有所弊处,就算是苏倾儿所用的七玄琴,放眼天阶灵宝,也算是尤为不弱,但若要以精血去滋养,依旧会耗去不少精力与灵气。

    更何况柳莫峰的这柄羽扇,虽已入天阶灵宝之列,但比起青玉阁传承千年的镇阁灵宝,依旧是有着不小的差距,故而对于修士的消耗必然更大。

    柳莫峰此番做法,就有些类似竭泽而渔,只得借助灵宝的杀招,一鼓作气,在数息之间击溃楚天卿。

    不过楚天卿倒也是乐得如此,毕竟这场比斗,柳莫峰若是支撑过了三十个回合,那么也就算是楚天卿输了,柳莫峰在先天境中期停留的时间本就远超于楚天卿,若论灵气的雄浑程度,楚天卿必然是输之一筹。

    若是柳莫峰不愿与其正面交锋,借助灵气雄浑的天然优势,拖过这三十个回合,倒也是件麻烦事,如今倒好,既然气急败坏,怒火中烧的柳莫峰已是打算祭出这最后一张底牌,那楚天卿自然也不打算有所保留。

    “正好那你来试试剑术。”楚天卿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旋即掣剑而出,手掌陡然施力,一缕缕灵气便是自他丹田灵海当中汹涌而出,注入掌间长剑之内。

    而后楚天卿神意一沉,一股滔天剑意便是盎然而生,这股雄浑剑意中夹在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令得灵武台之外的诸多修为较弱的弟子,呼吸急促了起来。

    柳莫峰则是一脸不以为然,脸庞上依旧是浮现着狰狞可怖的笑意,狞笑着唤了一声手中的灵宝:“扶云扇。”

    话语刚落,那柄殷红羽扇便是为之发出一阵轻颤,羽扇上的赤红光泽,更是惶惶耀目了起来。楚天卿微眯着双眸,依旧是一脸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目光瞥了一眼手中长剑,笑道:“倒不知是你扶云扇的杀招厉害,还是我这剑意更胜一筹?”

    柳莫峰冷哼道:“你这狂妄小徒,莫不是真以为你手中的破铜烂铁,能与天阶灵宝争锋相对?”

    柳莫峰脸上不以为然,可心中却是一声冷笑,心道这楚姓亲传倒也当真是愚蠢,原本他柳莫峰再如何也难逃被废去修为,关押于门中禁地直至余寿终了。

    但这不识时务的家伙,不仅给了他一个死里逃生的机会,竟还会愚蠢到打算那一柄废铜烂铁,与他的天阶灵宝对抗。

    楚天卿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我这废铜烂铁到底能不能比得上天阶灵宝,若不试试又如何知道?”

    柳莫峰咬了咬牙,两颊猛地鼓起,旋即森冷地笑了笑,显然对于自己手中的这柄殷红羽扇,有着极大的信心,就算楚天卿剑术了得,当真就能以那柄穷酸铁剑,与他的天阶灵宝扶云扇相提并论?

    委实没有可能!

    只是柳莫峰见到楚天卿脸上挂着的从容笑意,愈发觉得此人难以捉摸,心中也愈发的没有底,故而也不敢轻易出手,只得观望着对方,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楚天卿伸出双指,轻拭着三尺长锋的剑身,旋即抬眸一笑:“不知柳师兄可曾读过李清白的《青衣赋》?”

    柳莫峰闻言,皱了皱眉头,只觉得楚天卿嘴角勾勒而出的这个笑容,令人背脊发寒。

    还不等柳莫峰作答,楚天卿便是扬了扬手中的长剑,“那柳师兄可想见识一下,当年赵剑仙一剑开蜀的风采?”此之大的提升!咬了咬牙,羽扇便是再度挥动,但场中那袭白衣,却是脚掌一踏,身形若风,几个瞬息之间,便已是绕到了柳莫峰的身后。

    柳莫峰见状猛地一惊,当即身形暴起掠出百步,速度也是不慢,同为先天境中期,若论近战,他显然不是楚天卿的对手,保险起见,他便只得仪仗着自己略胜一筹的灵气,撑过这三十回合。

    但楚天卿的速度却是更快一筹,脚踏游蛇诡云步,身法已然催动到了极致,片刻之间,便是追上了柳莫峰的身形,依旧一手握剑负于身后,并不打算递出这一剑,反倒是另一只手掌猛地扬起,带起一股滔天剑意,朝着柳莫峰呼啸而来。

    “好快!”

    柳莫峰惊呼一声,心头猛地一跳,一边咬着牙飞速退闪,一边则是扬起羽扇,扇出一道风刃,激射向楚天卿。

    怎奈楚天卿释放而出的剑意何其雄浑,当拿到风刃触及到剑意的一瞬,便是直接被土崩瓦解而去,也不急于进攻,反倒是退后几步,柳莫峰则是抓住了这一个空档,脚掌猛地踏地,欺身而进。

    “扶云扇!”

    柳莫峰沉喝一声,那柄羽扇当即光芒大作,霞光涌动,整把羽扇,便如同一柄不凡的短刀,携带着狂暴的劲风,以锋锐的白刃,朝着楚天卿斩去。

    楚天卿见状不退反进,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漫不经心地侧闪半步,抬起手掌。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灵武台,柳莫峰当即愣了愣神,片刻后脸颊上便是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瞪大了眼睛,一脸惊骇地看着眼前满脸平静的白衣人。

    楚天卿云淡风轻地一笑:“这个耳光,权当是十日前的还礼了。”

    第98章新仇旧恨今朝了

    第九十九章开蜀

    竟是被莫名其妙地扇了一耳光?!

    柳莫峰被这一耳光扇得懵了神,好半响后才回过神来,伸手捂住脸,感受到脸庞上那股火辣辣的疼痛,心中不是滋味,却又有苦倒不出。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庞,瞪大了眼睛瞧着眼前的楚天卿,只见他笑容闲适,一手握剑负于背后,另一手更是灵巧万分,在扇完柳莫峰一个耳光后,便是信手一捻,以双指握住了柳莫峰挥来的白毛羽扇。

    柳莫峰的攻势被轻而易举地化解之后,就算是寻常修士,也能看出眼前二者的差距。

008

    一场初雪过后,苍茫的群山被染得一片银白,山涧溪流未歇,依是潺潺流动,仿佛为这僻静的山林平添了一分生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忽然,一阵寒风呼啸,林中紫竹飘飘潇潇,积雪自竹叶上被吹起,霎时间化作点点白芒,纷飞乱舞!

    偶然间,一阵悠扬琴声随风而起,悠然婉转,伴着风吹紫竹的簌簌之声,萦绕林中,久久不散。

    寻声望去,只见得一山一水一竹林,林间有淡淡的雾气翻腾,恍若仙境。

    若是定神而看,倒可看到这雾气弥漫的竹林之中有一处小院若隐若现,而那小院之中,正有一人盘膝而坐,身前则置放着一把古琴,手指轻弹之间,一曲高山流水悠然奏起。

    弹琴之人,竟是一位看似年岁不过十**岁的少年,少年身着一袭白袍,剑眉星眸,好是俊逸,一双狭长的眼眸微微闭起,无形间透露出一股儒雅之气,但少年的面庞却仿佛是大病初愈一般,显出一丝苍白之色。

    “潇潇紫竹林,悠悠琴瑟起,天卿师兄当真是好意境!”林间传来一阵若银铃般的轻笑声,琴声悠悠转停,只见那紫竹林中一名身着青蓝色道服的少女缓步走来。

    “不过无心之作,何谈意境。”楚天卿睁开久闭的双眸,淡然道。

    “师兄过谦了,此等琴音,放眼蜀云仙门,又有几人能与师兄媲美?”少女闻言,莞尔一笑,说道:“只是师兄体内寒毒尚未痊愈,此时天寒,不宜出门。”

    “清晨乃天地之间灵气最盛之时,对修行之人本有极大益处,出来走走,但也无妨。”楚天卿起身,稍作舒展,起唇道:“只是沫雪师妹此行来我索云峰,想必并非因我体内寒毒之事吧。”

    唐沫雪螓首轻点,轻笑道:“沫雪此行索云峰,自然是有好消息告诉师兄。”

    “好消息?”楚天卿闻言,剑眉轻挑,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没错,师尊此行已有三月之久,昨日已经回蜀界了。”唐沫雪说道。

    “师尊现在何处?”楚天卿闻言,翻身跃起,问道。

    “天卿师兄莫要着急。”唐沫雪见楚天卿起身欲走,立即挥手拦下,稍作思酌后说道:“师尊此行归来之日便进入清月峰闭关,想来没有数月,是无法出关了。”

    “莫非是师尊受了重伤?”楚天卿闻言,眉头微皱,问道。

    唐沫雪见状,摇了摇头:“师尊并无大碍,只是伤了几分元气,需要静养几日,天卿师兄无需担心。”

    唐沫雪说罢,手掌一翻,一卷紫玉竹简赫然浮现掌间,她扬了扬手中的竹简,说道:“此物乃是师尊闭关之前托我交予师兄据说对师兄体内的伤势有所卑益。”

    楚天卿接过竹简,稍作打量,却觉得一股温热之气自竹简中缓缓溢出,窜入掌心,而体内的寒毒之痛,却也在这一瞬,减缓了不少。

    “果然有些意思。”楚天卿眉目一挑,淡笑道。

    “师兄喜欢便好。”唐沫雪轻轻一笑,随即选了一处石凳,轻盈坐下,又取出一玉瓶递给了楚天卿,说道:“距离这一届蜀云大会只余下不足三月之时,这两粒纯元培骨丹对于师兄应该会有些帮助。”

    楚天卿见状,神色不禁漠然了些许,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道:“一年前寒毒侵骨之时,我的修为便被废除,如今不过是个废人罢了,又何曾去想过参加蜀云大比,这纯元培骨丹用在我这废人身上,又有何用?”

    “若是这灵药用在我这废人身上,想必就连沫雪也会受到牵连,受到些冷落嘲讽。”楚天卿叹了口气,说道。

    唐沫雪轻轻摇头,微笑道:“沫雪一直相信师兄的天赋,天生灵根仙骨,仅凭三年修炼便修炼至先天之境,这等资质纵然放眼蜀界,亦是百年难求,沫雪相信,待得师兄体内寒伤痊愈之时,必定将以强者的姿态重现蜀界。”

    楚天卿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话,心中,却是涌起无尽的苦涩。

    “若无他事,沫雪便先告辞了。”唐沫雪见状,贝齿轻咬嘴唇,微微起身,缓步向院外走去。走到林中,唐沫雪脚步稍稍一顿,转身看了一眼那端坐在院中的少年郎,莞尔轻笑道:“若有时间,沫雪还想再听师兄弹上一曲高山流水。”

    楚天卿凝眸望向那消失在竹林间的身影,心中却是泛起一股道不出的滋味,似苦涩,又似无奈....

    楚天卿倚靠着一颗参天古木,慵懒的躺下,神色漠然地望着天穹渐渐升起的紫霞,眼中有一丝哀愁之意流露而出。

    看着眼前的雪景,天凉似水,一夜秋寒,如诗如画,却平添一分伤愁,感受着初冬淡淡的寒意,他不禁苦笑着叹了口气。

    “楚天卿啊楚天卿,你这辈子,真的只能做一个废人吗?”少年苦涩的笑,自嘲地说,眼中是无尽的惆怅,无尽的不甘....

    楚天卿乃是这蜀云仙门中一名亲传弟子,年幼之时巧得机遇,方才被这蜀云仙门中的执教长老带回蜀界,自此远离凡尘世俗,苦修仙道,因资质过人,仅不过用三年的时间,便突破灵魄境,晋入先天境,放眼整座蜀云仙门,都可算是不可多得的天才。

    可谁料,世事无常,正是在这一年之前,楚天卿负命参加九州大会,却因一场变故,自此修为全废,还因此挂上了废人的名头。

    自那之后,无论服用何等灵草丹药,皆无法根除寒毒,以至于寒毒侵骨,整日只得借助烈酒与丹药抵御寒毒。

    楚天卿把玩着手中青玉颈瓶,微微倾转,只见得瓶中两颗药丸被顺势倒出,药丸龙眼大小,通体呈璀璨的金色,无形间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肺。

    此丹,赫然便是那纯元培骨丹!

    这等丹药楚天卿也曾服用一二,其功效只是针对于灵修刚起步之人,众所周知,这修炼一途,有灵魄、先天、玄阳、纯元、墟丹、天丹、化神这七大境界之分,而这培骨丹,正是为了灵魄境之人所准备的丹药。

    因为在先天境之前,丹田之内,灵海尚未成型,而浑身上下,也只是如同世俗凡人一般的肉骨凡胎,这纯元培骨丹便是为这一阶段修行之人培元健骨之用。

    虽此丹并非如何稀罕,但对于此刻的楚天卿而言,却也是足够用了!

    “想来沫雪那小妮子,为了这两粒纯元培骨丹也是煞费苦心啊!”楚天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将青玉颈瓶收起,将方才入手的紫玉竹简自怀中取出,略作打量,这才发现竹简之外,竟是有一层淡如薄雾的紫色灵气氤氲其上,定神而看,才看到那竹简之上,隐约闪现几道晦涩而玄妙的符文。

    果然不简单!

    楚天卿见状,悄然间咽下一口唾沫,眼中赫然多了一分惊骇之色,不禁低声喃喃道:“果真不是凡物!”

    楚天卿看着手中的紫玉竹简,眼中神色,显露出无比的炽热。

    这竹简绝非凡物!

    若是楚天卿不曾看错,这紫玉竹简必是一卷不弱的功法,就凭那被刻印于竹简之外的符文,也注定这竹简绝非世俗之物!如此看来,这竹简至少也当是一卷上品功法,甚至于更高一层的天阶功法!

    若是将这大千世间比作无边苦海,为人者,便似一楫轻舟,行于茫茫苦海之上,而修仙之途,便似一条大道,通向苦海彼岸,然而这通向彼岸之道却是无比艰难,而所谓功法灵诀,就如同划船的工具,让修仙之人于苦海之中顺水推舟,事半功倍!

    然而这卷紫玉竹简,便是这样一种奇物!

    楚天卿眼中满是欣喜之色,众所周知,这大千世界之中,一切事物皆有个上下卓绝之分,而若是一卷天品功法,纵然放眼这整个蜀云仙门,也是稀罕至极!

    而让楚天卿更为关注的,就是这卷功法之中流溢而出的纯阳之气,既然是师尊所传之物,想必就算无法彻底根除他体内的寒毒,也可将寒毒之伤缓解一二。

    如此想到,楚天卿一扫先前那分忧色,将竹简收起,赶忙向屋内大步走去。

    第二章玉佩

    小屋简陋而整洁,屋内的放置,也是极为简单,放眼看去,只一张床榻一把青藤木椅与数十册被安置于书架之上的古籍,除此之外,唯有一盏燃起的紫金香炉,淡淡的清香自香炉内腾起,弥漫整个屋子。

    楚天卿盘腿坐于床榻之上,双目微闭,双手掐诀,呼吸均匀,而一旁,则随意摊置着一卷紫玉竹简,赫然便是楚天卿先前得到的那一份奇妙功法。

    卷轴之上,龙飞凤舞地绘着“紫阳灵诀”这四个大字,而其下,则是被一种玄奥非凡的文字铺满,无形之间,一种古朴的气息盎然天成。

    “天地鸿蒙,紫气东升,日月无辉,万物起始....这便是紫阳灵诀的精髓所在了吗?”楚天卿口中熟练地默念着口诀,手中诀法一变,运气收功,而那对闭起的双眸也悄然睁开,自语喃喃。

    他将一旁的竹简拿起,又是仔细看了一遍,随后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道:“这诀法与修炼方式应该是没错的,只是为何体内灵气依旧空虚,丝毫不见进展?”

    如此修炼,楚天卿已是持续了十日之久,可却依旧没有丝毫进展。

    几部古籍散乱的摊放在床榻上,显然是被翻看了无数次,这几日中,楚天卿一直闭门苦修,欲将那卷《紫阳灵诀》参透,却料不到这等功法玄妙非凡,旷日苦修之下,竹简所记下的文字早已被他背得滚瓜烂熟,却依旧得参透其精髓之处。

    “罢了……”

    楚天卿叹气,随即拿起一壶烈酒,饮下一口,欲将体内泛滥的寒毒压制下去,却觉得此酒方才入喉,便有一股热浪自其体内腾起,顺着酒液流去,最终贯通全身,他顿时觉得七窍百骸传来皆是传来一阵轻松之意,那体内的寒毒,竟是悄然间散去了几分!

    奇怪,当真是奇怪!

    楚天卿猛然一惊,一扫先前那分淡然,自床榻上跃身而起,舒展四肢,顿时间,浑身竟是骨骼传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他握拳,只觉得一股充盈的力量被使出来,脸上起色也再不同先前那般苍白无力!

    这真的还是他自己吗?

    楚天卿愣了愣神,寻思着,竟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了。

    这十日前后的差距,有如天差地别,他发现,不仅原本泛滥于体内的寒毒褪去大半,竟连浑身上下都恍若是换骨脱胎,充满了力量!

    他四下打量着自己,面色有些惊异地瞧了一眼那被摆在床榻上的紫色竹简,瞬时恍然大悟。

    莫非如此变化,都是托这卷《紫阳灵诀》的功效?!

    楚天卿很是惊异,这寒毒可是足足困扰了他整整一年,穷尽无数办法,无论是灵丹妙药,还是至纯至阳的灵气灌输都无法将其根治,而如今不过是十数天的修行,这寒毒竟然就如奇迹般地消减去大半!

    如此想来,倒也无错,这卷功法来路本就不凡,乃是师尊闯入天幽荒谷,九死一生,拼得重伤闭关才换来的至宝,有如此功效也不算太过奇怪。

    楚天卿也不耽误,立即盘膝坐下,微闭双眸,进入修炼状态。

    此刻蛰伏于他体内的寒毒毕竟是个大隐患,既然这功法的效果如此之高,也正好借此将体内寒毒尽数驱除,免得夜长梦多。

    只见得楚天卿手往怀中一探,翻手间青玉颈瓶赫然出现在掌中,瓶口倾转,一粒璀璨的金色丹丸被楚天卿吞服而下,方才入口,一股雄浑强劲的药力便彻底化散开去,顺着经脉流向全身。

    霎时间,楚天卿只觉得丹田之中一阵火热,一股热浪开始自小腹之中席卷而开,楚天卿也不怠慢,顺势将紫阳诀运转起来,带动全身的药力,直冲几处寒毒蛰伏之地,药效配合着奇奥的功法同时展开,双管齐下。

    那往日泛滥于楚天卿体内的寒毒此刻却如同雪遇骄阳般迅速消散褪尽。

    “噗哧!”

    楚天卿只觉得喉咙一紧,一道漆黑若墨的血箭被喷了出来,不偏不倚地落到那卷紫玉竹简之上。

    楚天卿见状,当下一惊,刚欲擦去竹简上的毒血,却不料那滩毒血刚落到竹简上,便如同沸腾的水般发出“嗞嗞”之声,一道雾气顿时腾起,无尽的寒意自那滩毒血之上散发而开。

    转瞬间,毒血被尽数蒸发,一颗指甲盖大小的冰蓝色石块映入楚天卿眼中。

    楚天卿见状,不禁目光一寒,此物他自然认得,这可是一枚上等的寒晶,而这寒晶他曾在外域见过一次,单单只是一枚,便要用千万株寒灵草炼制才可形成,而这一枚若是碰到一丝灵气,便会彻底粉碎,化为弥天寒气,足以冰封十丈之地!

    如此毒物,若是被吞入体内,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楚天卿眼中神色愈发的冰冷起来,要是知道这等毒物,谁又会无缘无故将其吞服而下?

    显然是有人不惜用这寒晶诛杀楚天卿!

    要知道寒灵草虽不算何等稀有之物,但若是千株百株寒灵草累计在一起,那这样算来,这一枚寒晶的造价是何等令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

    换做一般人,体内被注入如此一块寒晶,若非修为达到玄阳境,足矣毙命,可见这小小一枚寒晶的恐怖之处

    若非是定期灌输一次纯阳之气,借烈酒灵药压制寒毒,想必此刻的楚天卿早就命丧黄泉了!

    那一次九州大会,他本有望在万千天赋不俗的修炼者当中脱颖而出,纵然在那前十之中,也大有机会占有一席之地,但就是因为那一场变故,他遭到近百名修炼者的追杀,最后在诸多敌手的围攻之下,只得身负寒伤,退出九州大会。

    待他回到蜀云之时,已是身负重伤,若非是师尊与门中几位修为颇高的前辈救治,恐怕他早已命丧黄泉了!

    而那一场追杀的始作俑者,正是在那场大会当中夺得冠首之人,是那一人用损招将其重伤,再引来那一场无休止的追杀,才使得楚天卿穷途末路,不得不身负重伤退出大会!

    而那人的名字,便叫做柳逸!

    “为了伤我,竟不惜动用一枚寒晶,当真是好大的手笔!”楚天卿咬牙,冷冷得笑了声,双拳紧握,眼中杀意涌动。

    然正在楚天卿思绪万分之刻,那紫玉竹简却顿时发出一阵嗡鸣,转眼间,那颗寒晶便如同遇到了高温般化作一阵水雾,而其中的灵气,皆被那紫玉竹简夺了去。

    咔嚓!

    紫玉竹简上的一节竟是瞬间断裂,而后整个竹简犹如蝴蝶效应般寸寸崩碎,直至崩碎至中心位置,方才停下,而那保留之处,却仿佛是被人刻意勾勒出一道痕迹,竟是完美的呈现出一块约莫三寸大小的紫色玉佩。

    玉佩之上,一道精光掠过,消瞬即逝,一个个玄奥的符文渐次隐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被雕刻于玉佩之上紫金凤凰,凤凰展开双翼,栩栩如生,盎然生意。

    “这...”

    楚天卿见状,瞪目结舌,他万万不曾想到,这竹简中竟还隐藏了如此一块玉佩!

    幸好这几日钻研之下,勉强将那竹简上的每一个文字牢记心中,不然如此一卷功法,可便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楚天卿将玉佩拾起,只觉得一股温热从掌心中散发开来,温润着与之接触的皮肤。

    楚天卿打量着玉佩,仔细看去,玉佩的背面,竟是被刻着无数个符号,犹如繁星般密集,虽只是看上一眼,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是玄妙之意,恍若这繁密的符号将整片天地刻录,充斥着无尽的古朴气息。

    “恐怕这玉佩的来历不简单。”楚天卿将玉佩握在掌心,喃喃自语。他看着那繁如星斗的符号,竟是看得隐隐有种痴迷的感觉。

    “罢了...”

    楚天卿看了半天,却终究看不出半点倪端,只得悻悻收手,将玉佩收好。

    显然这块玉佩不会平凡,毕竟这被藏在一卷高等功法之中的东西,想必其价值也是远远高于那卷功法了!

    当然,这块玉佩的存在自然也不能让他人知晓,毕竟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可能玉佩的价值他无法看出,但却不代表其他人都看不出,毕竟这大千世界,高手大有人在,若是被这类人瞧出些倪端,恐怕到时候会惹来些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么这块玉佩也只好先收起来,待得来日再来看看这其中的玄妙之处吧。

    第三章冷箭

    清晨,朝阳初升。

    楚天卿盘膝坐于床榻之上,迎着初升的朝阳徐徐睁开双眸,悠悠转醒。

    呼。

    他的双目中,仿佛有着绚丽的光彩在流动,好半响后,一团白气自他口中被喷吐而出,旋即轻轻一吹,白气中依稀可见几缕淡淡的紫色灵气涌动,最终散去。

    他轻轻握拳,眉目间神采奕奕。

    此刻的楚天卿,比起前些日子,眼中更是多了几分神采,而那苍白如纸的面色,亦是一扫而尽,这几日的修炼成效显著,自从体内寒毒被清除之后,楚天卿只觉得浑身上下皆有一股充盈之感,悄然间,丹田之内那虚浮的灵气也是变得凝实了些许。

    “灵魄境中期了么...”

    楚天卿稍稍舒展身体,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淡淡一笑,随即摸了摸腰间那块紫玉。

    他仅凭这数日间便从灵魄境初期晋入中期,这块紫玉自然是功不可没,这几日的修炼中,楚天卿无意间发现,自己所吸纳的天地灵气仿佛是经过了淬炼一般,比起以往,更是精纯了一倍不止,想来是与这块紫玉脱不了关系。

    然而在这等精纯的灵气辅助之下,楚天卿修炼的速度也是上了一个台阶,按照这种进度,相信再不过一个月,他便可以尝试突破灵魄境后期。

    对于其他弟子而言,仅用一个月的时间晋入灵魄境后期,简直可谓是天方夜谭,但对于楚天卿而言,却并非如此。

    楚天卿毕竟曾经晋入过先天境,只因重伤才跌落至此,与其说是修炼突破,倒不如说是恢复境界来得正确,只要他的贮存的灵气足够充盈,在修炼至先天境以前,都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再加上有块紫玉来淬炼天地灵气,比起以往,可谓是事半功倍!

    虽然修为散尽,不过在楚天卿看来倒无大碍,如今修为如何,再炼就是,纵然是只有这灵魄境中期,不过凭借他自身的天赋,想要再踏入先天境界,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懒散地挥了挥手臂,感受到再度充盈的丹田,楚天卿咧嘴一笑,然后才满意地推门而出。

    走出房间,纵眼望去,山林间雾气浮动,迎着朝阳初升,云雾朦胧,恍若仙境。小院依旧是那般清寂,一阵清风拂过,院外紫竹簌簌作响,随风摇曳。

    他缓步走至那方古琴前面,轻抚琴丝,然而下一瞬,他的面色骤然一凝,仿佛是感到了什么不对劲。

    时隔半月之久,但这琴上,却不见丝毫尘埃!

    楚天卿骤然抬眸,明眸一扫林间,双眸微微眯起,警觉起来。

    如此清晨,除去林间竹叶作响,竟连鸟雀之声都没有丝毫!

    太安静了!

    静的可怖,静到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忽然从林中传出,飞快向楚天卿所在的位置靠近。

    楚天卿见状,只觉有些不妙,身形悄然一动,急速向一侧退去几步。

    与此同时,林间“嗖嗖”之声大起。

    十几只一尺长的箭矢,当即从前方竹林中暴射而出,寒芒接连闪动,就紧擦着楚天卿的身体一掠而过,狠狠钉在了他身后的一颗枯木之上!

    箭矢通体乌黑,想必不是一般金属所制,箭矢射入枯木半尺有余,散发出森森寒意。

    “谁!”

    楚天卿回眸轻瞥一眼,而掌间,一缕缕淡紫色的灵气涌动而起,旋即他凝眸望向林中,大喝道。

    “不愧是楚师兄,就算有寒伤在身,身手依旧不减。”

    两道身影自林中走出,皆是身着一袭灰色道服,约莫十七八岁,一前一后向楚天卿走来,带头之人怀中抱剑,悠然道,而眉宇间,尽显挑衅之意。

    而其身后一人,则是一手握着一张漆黑色的长弓,而另一只手则探向背后的箭筒当中,脸色呈现出一种令人心底发寒的惨白之色,眼中神色,更是寒彻无比,隐约间,似有杀意涌动。

    孤云阁的弟子?

    楚天卿见二人服饰,眉头微微一皱,心中却是泛起一阵疑惑。

    自从身负寒毒,修为散尽之后,楚天卿为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便隐出蜀云仙门,在这索云峰之中疗养伤势,再加上他行踪隐秘,知晓他行踪之人更是屈指可数,但这孤云阁的弟子又怎会知道自己在这索云峰之中?

    “两位师弟来我索云峰有何贵干?”楚天卿轻瞥二人一眼,神色淡然地道:“想必二位师弟也该知道,擅闯索云峰禁地的后果吧!”

    气氛愈发地拔剑张弩起来,楚天卿自然知道,这蜀云仙门中虽看似团结,但其内部却是争斗不休,而这孤云阁与楚天卿所在的索云阁更是素来不和,这二人的来意,绝非有善!

    “楚师兄言重了,在下柳云,只是听闻楚师兄琴艺高超,想来欣赏罢了。”带剑之人说道。

    “呵,欣赏一番?”楚天卿闻言,剑眉微锁,冷声道:“二位师弟这般做法,可不像是来听琴的!”

    “既然楚师兄这样说了,那也请楚师兄答应我二人一个不情之请。”柳云道,“我二人希望师兄能退出此次蜀云大会,还望楚师兄成全。”

    “若我拒绝呢?”楚天卿道。

    “我二人也是有命在身,如若楚师兄不答应,那也休怪我二人得罪了!”柳云闻言,回道。

    柳云身后,少年目光森冷,手握长弓,一枚箭矢搭在弓上,拉满弦,指向楚天卿头颅,杀意凌然!

    “二位师弟,莫不是不知道在我索云阁界内私下挑衅,可是要被逐出师门的!”楚天卿一字一句道:“二位师弟莫不是想要触犯这蜀云仙门的门规不成?”

    “区区废人,而敢拿门规来压我?这方圆百里之内,皆是荒山乱林,今日纵然我夺你性命,又有几人能知道?”柳云嘴角勾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一手执剑,剑锋指向楚天卿,冷声道:“师兄,请指教!”

    “呵,看来是没得谈了。”楚天卿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转而变之的则是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冷声一笑,目光寒彻。

    旋即,只见楚天卿手掌一挥,一道凌厉的灵气飞闪而出,将身旁的紫竹斩断一截,随手一抓,引竹成剑,淡紫色的灵气顺着他的手掌流溢而出,向竹剑上渡去,隐隐间,竟是有了几分凌厉之色。

    “化器之法?”柳云见状,双瞳一缩,大惊失色。

    第四章以一敌二

    “你不过是灵魄中期的修为,怎么会用先天境的炼器之术!”

    柳云见状,面色讶异,后背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此行奉孤云阁大师兄之命前来试探楚天卿,只知道后者身负寒毒,修为大跌,怎会想到这楚天卿仅凭灵魄境的修为就能使用这炼器之术!

    “既识得这炼器之术,还要与我一战?”楚天卿轻瞥柳云一眼,手中竹剑倾转,竹剑之锋指向柳云,剑上灵气涌动,凌厉非凡!

    楚天卿所用的炼器之术,乃是修炼之人晋入先天境界后的必修法术,修炼之人在晋入先天境后,体内丹田化作无尽灵海,而体内玉阙初成,使得修炼者的精神力提高数倍,可以少数灵力为媒介,化世间万物为武器!

    而此术炼至大成之时,可化草芥为神兵,可借枯木断玄铁,斩金碎石,无坚不摧!

    楚天卿虽说修为散尽,不过他毕竟晋入过先天境,体内玉阙犹在,要发动这炼器之术倒也不是何等难事。

    但毕竟如今的他只有灵魄境的修为,灵气所炼之器却然无法与先天境之时相比,但纵然如此,想要与修为相近的柳云一战,如此足矣!

    “嘁,纵然你会炼器之术,莫不成这区区细竹还能与灵宝媲美?”柳云压下心中那分讶异,冷笑道。

    “师尊有令,此一年间不宜拔剑,今日以竹代剑,对你二人,足矣!”楚天卿不以为然。

    话音刚落,只见得柳云身形一动,脚掌猛然一踏,手中长剑一握,顿时光芒大盛,向楚天卿攻来。

    楚天卿见状,身形未动,脚掌踱出半步,手中竹剑向上一挑,剑势如风,随意格挡之间,竟是轻而易举地将柳云的攻势一剑挑开。

    一招方才落定,只见楚天卿手腕一震,第二剑顺势而出,急速向柳云喉间逼去!

    柳云见势不妙,脚步迅速一顿,而后侧身一闪,身体紧贴着楚天卿的剑锋,向一侧躲闪而去,楚天卿的攻势自然也不予余地,只见其手掌悄然一翻,掌心之上,一股紫色的灵气涌动不止,最终狠狠砸向柳云胸口。

    碰!

    一阵闷响。

    紧接着,只见柳云应声倒飞,双足方才落地,便向后急退数步,还未站稳,身形一个踉跄,喉口猛然一腥,一口鲜血便自其口中喷出。

    “莫风,动手!”手捂胸口,倒吸一口凉气,面目狰狞,咬牙道。

    而其身后数米之处,那持弓少年会意点头,只见其双眼微眯,箭锋迅速指向楚天卿,而后手指一动,一枚箭矢离弦而出,向着楚天卿眉心所在之处爆射而来。

    楚天卿见状,不禁皱眉,当即侧身闪退半步,手中竹剑于半空之中斜斩出一道圆弧,迅速向那飞来的箭矢格挡而去。

    箭矢紧擦着楚天卿的脸颊掠过,纵然避开要害之处,但依旧在楚天卿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楚天卿嘴角微微抽搐,擦去脸上的血迹,目光霜冷,望向那持弓少年,不禁皱眉,想来此人的修为也然不低,方才射出的箭矢中竟有灵气隐藏,威力不可小觑,再加上这等箭法造诣,比起那柳云,甚至还要强上几分!了一声,恶狠狠地说道:“到时候纵然有门规约束,也是死无对证!”

    “柳云,我二人一起上,夺了这厮的小命!”莫风说罢,自背后箭筒当中取出一箭,搭于弓上,说道:“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然而,就在两方争锋相对时,一道妙曼的身影,早已是立在了不远处的树杈之上。

    “当真是好一个瞒天过海的妙计啊...”那树杈上的人儿冷冷地嘲讽道:“你柳云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门规,私下挑衅我索云阁!”

    “沫雪师姐!”

    与楚天卿对恃的两人闻言,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寒,皆是倒吸进一口了凉气,向一旁的树上望去,立即恭声抱拳道。

    楚天卿见状,也向声音的方向看去。此时此刻,那树杈上正站着一名少女,少女身着一袭蓝色锦衣,而手中,则拿着一柄青色的油伞,赫然便是几日不见的唐沫雪!

    话音刚落,唐沫雪便是跃身下树,站到楚天卿身边,手中青伞上还可见一丝丝跃动的灵气,显然那青伞也是一柄不弱的法器!

    唐沫雪手中青伞指向柳云二人,一股威压油然而生,冷声道:“你二人来我索云峰禁地,可要作何解释,莫不是想被废除修为,逐出师门?!”

    在那股威压之下,柳云与莫风只觉得背脊之上冷汗涔涔流下,这便是修为的差距,他二人终不过是灵魄境中期的修为,但唐沫雪却早已突破灵魄境,纵然于先天境中,亦是属于中上之层,在这般修为的压迫之下,柳云二人战意全无,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一种无形的压迫,再提不起一丝灵气。

    柳云愣了片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向着唐沫雪抱拳说道:“沫雪师姐这是哪里的话,我二人只是想与楚师兄切磋一下,并无他意。”

    一旁的莫风也是愣了愣神,赶忙将手中长弓收起,对唐沫雪恭声说道:“若是碍着师姐修炼,还请师姐莫要怪罪,我二人立即就走。”

    “哼!我索云峰可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唐沫雪柳眉一竖,娇声一叱,美目望向柳云二人之时,隐隐间是有了几分怒意。

    柳云听言,心中一沉,赶忙开口说道:“师姐息怒,此事是我孤云峰之过错,还望师姐莫怪,来日我柳云必亲自登门拜访,定当以重礼谢罪!”

    “那还不快走!”唐沫雪道,“往后你孤云阁弟子若敢再踏入我索云峰半步,必严惩不贷!”

    话音刚落,柳云二人也不做停留,连忙转身退下,狼狈离去。

    “天卿师兄,怎么样,那柳云没有为难你吧。”唐沫雪瞥了那离去的二人一眼,随即转向楚天卿,伸手拭去他脸上的血迹,空灵纤秀的眉宇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忧色,一对剪水双眸中清澈如水,水波流转之间,美意盎然。

    尤是那番担心之色,美的直教人心醉!

    一颦一簇,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那一刻,他竟是有些看醉了,楚天卿稍稍愣神,过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他摇摇头道:“无妨,只是寒伤方才痊愈,修为尚未恢复,与那二人交战,确是有些力不从心。”

    “天卿师兄,你的寒伤好了?”唐沫雪闻言,柳眉轻挑,脸上霎时浮现出丝丝惊讶与欣喜之色,追问道。

    楚天卿点了点头,说道:“师尊的功法确然非凡,而功法之精髓也恰好克制我体中寒毒,如此寒伤,却能在朝夕之间彻底祛除,的确神妙无比!”

    “那天卿师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唐沫雪问道。

    楚天卿稍作思酌,回道:“我如今虽然寒伤已然痊愈,但修为尚未复原,与全盛之时相差甚远,想必先前的功法灵诀也然无用,我倒是打算去趟天书阁,取一部合身的灵诀出来。”

    “沫雪倒是知晓几部不错的灵诀,可要沫雪帮天卿师兄选上一部?”唐沫雪说道。

    “不必,我已有主意。”楚天卿轻轻一笑,目光远眺,望向竹林尽头,道:“我对那天书阁中一卷灵诀颇感兴趣,今日正好去翻看一二。”

    第五章天阳伏魔指

    天书阁,乃是蜀云仙门中收纳之地,书阁呈塔形,共分上下九层,下三层,乃是供蜀云仙门中普通的记名弟子借阅,中三层则只有门中亲传弟子才能进入,至于那上三层,却是只有蜀云仙门内仙师与高层才可入内,层层皆有仙师把守,严密非凡,不可逾越!

    楚天卿想要的那部灵诀,正是在那中三层当中,一年之前,他也曾接触过这部灵诀,甚是中意,但最后却因某些原因,未能修炼此灵诀,而后又恰好身负寒伤,无缘再去翻看那部灵诀。

    而现在楚天卿寒伤痊愈,也正好缺一部称手的灵诀,自然第一时间将此事想起。

    楚天卿进入天书阁时,已然日当正午,但宽敞的天书阁中,依旧有着不少弟子翻阅书籍功法,如今已是临近蜀云大会,所有弟子自当努力争取一个好名次,若大会中大放光彩,没准有幸被七位阁主看中,收作门下弟子,虽名额稀少,然纵然如此,这等诱惑,也足矣让无数弟子为此争得头破血流。

    楚天卿目光略作扫视,这第一层当中,多数是些简单的法术与功法,少见灵诀,多以武功典籍为主,这天书阁中藏纳的无数武籍对于寻常武者,无疑是毕生所求之物,但对于修仙之人而言,却是丝毫无用。

    毕竟仙凡两隔,一旦踏入修仙之路,其威能术士便远超于凡人,若说武道之极,可断金碎石,踏雪无痕,那么仙道之极,便可移山倒海,追星斩月,一念之间,飞天遁地,无所不能!

    但这般神通,想要掌握,却也是极为不易!

    就拿这修炼而论,若寻常武者,想要精通一部绝世武功,可能要花上数十载岁月,然而对于修仙之人,为参透一部功法,纵然穷极百年之久,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罢了。

    楚天卿收回目光,在这其中确实有几部不错的灵诀,但也不入他眼,他顺着檀木阶梯一步步向上走去,直至到了第三层,人数方才少了起来,偌大的书阁,却只见得隐隐绰绰站着十几人。

    他步伐也不停留,转眼间便是踏入了中三层之中。

    他脚步方才踏入中三层,却只觉得一股滔天灵压顺势袭来,将整个中三层笼罩而起,凝眸望去,只见得不远之处,有一方书桌,而书桌前,正有一名白发老者端然而坐。

    老者身着一袭宽大的白袍,相貌和蔼,吐纳均匀,远远望去,仙风道貌,盎然天成!

    老者实力不俗,修为深不可测,就楚天卿感觉而言,这老者的修为纵然比起七阁阁主,也是不遑多让,只是老者为人低调,只于这天书阁中打坐修行,平日也罕有走出这天书阁,至于老者真正的实力,楚天卿却也不曾有所听闻。

    “来者何人?天书阁天字层中,非亲传弟子不得入内,若非亲传弟子,速速离去!”老者双眸紧闭,只是开口说话,却是威严无比。

    “能挡下我这一箭,楚师兄的剑法果然不俗。”莫风见状,嘴角微微勾起,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冷笑着说道:“但今日我二人联手,纵然楚师兄剑法何等高超,终不过是灵魄境中期的修为罢了,今日也难逃挑筋断骨之痛了!

    “哼,挑筋断骨?你二人大可试试!”楚天卿沉声道。

    “将死之人,还敢大放厥词,简直大言不惭!”柳云稍作缓息,怒声道:“本想今日只废你修为,但既然你这般不知好歹,取你性命但也无妨!”

    “况且,这深山老林之中猛兽横行,就算是你死了,几日之内,也可叫你尸骨无存!”柳云冷冷的哼了一声,恶狠狠地说道:“到时候纵然有门规约束,也是死无对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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