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四章 人穷志短
玩死我呗?
故意看我笑话,不堪受辱就找歪脖树去了呗?
第二天一早,李重润继续去东市摆摊儿,吴宁几人在庙中没有出去。
结果,来俊臣直接寻到破庙,对吴老九下达了老太太的最后通牒。
把吴宁气的啊,瞪着来俊臣,冷然一句:“来俊臣,你怕不怕我?”
来俊臣:“……”
怕!是真的怕!
来俊臣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这么怕穆子究。以至于这位现在已经是庶民之身,来俊臣见了他,还是打心眼儿里哆嗦。
“先生……这是什么话!?”来俊臣苦着脸,“先生想想,自打先生进了小人的大理寺监牢,我来俊臣可有半点怠慢?”
吴宁阴着脸,“别说没用的,你来俊臣是什么人物,无需多言。”
凑到来俊臣身前,耳语一句:“你是小人,莫谈情义!”
“!!!”来俊臣一凛,冷汗都下来了。
心说,套近乎没用,那就……直来直去吧!
“先生到底要说什么?”
只见吴宁笑了,笑的依旧阴森,“不想说什么,只是提醒来公,我穆子究到了今日境遇,身陷危局,但即便如此,临死之前拉上来公垫背,却是一点也不难。”
“……”
来俊臣都傻了,这特么是赤果果的威胁啊!
但是,你还别说,管用。
不用穆子究明说,来俊臣也知道,让他陪着穆子究一块死,简直太容易了。
不然,为什么在牢里的时候,来俊臣就怂了?直接就给穆子究跪下了?
要知道,穆子究这么大一尊神,老太太弄死他可以。但是,依照惯例,肯定得有人背锅,有人垫背。
那个人是谁?不言而喻。
大周朝就剩一个酷吏,也就是说,就剩一个适合垫背的奴才,就是他来俊臣。
所以说,这世上最不希望穆子究死翘翘的,可能不是七姓十家,也可能不是长安门阀,必是来俊臣无疑。
此时,来俊臣一听穆子究已经把话挑明了,哎呦一声,“我的先生啊!求先生长命百岁,无灾无难!!”
“先生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来某责无旁贷,万死不辞。”
吴宁一挑眉头,心说,你早这么懂事儿不就完了?
“当真?”
“当真!!”
“我说什么,你都照办?”
来俊臣想了想,一咬牙,“只要不忤逆陛下,先生说什么,小的就干什么。”
“好!!”
等的就是这句。
吴老九一拍大腿,“去,把牢里那顿饭给我补上!”
“牢……”来俊臣差点没闪着老腰,见鬼似的瞪着吴宁,“先生再说一遍?”
吴宁瞪着眼珠子,“我说,牢里那顿送行的好饭,现在给我补上!!”
“……”来俊臣傻眼了。
这可真是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哈!还以为穆子究连蒙带唬的要托付什么大事儿,结果,就一桌子饭菜?
“就,就一顿饭?”
“少废话!”吴宁瞪眼,特么一顿饭要人命的好不?两天就啃了一个蒸饼,换你试试?
特么吴老九肠子都悔青了,大理寺那顿,怎么就没好好的品品味儿呢?
“行!”来俊臣一琢磨,这应该不算大事儿吧?
“先生等着,小的这就去准备!”
“回来!”吴宁叫住他,“直接给钱就行。”
“这可不行!”来俊臣惊了。
“陛下有旨意的,谁也不能给先生半个铜仔儿。若是陛下知道,我这脑袋就等不到和先生一起搬家了啊!”
“……”
吴宁脸一黑,妈的,没成功!
那一顿饭可是不少钱呢,够大伙吃好几天了。
此时,李裹儿和秦妙娘在身后捅了捅吴宁,“就饭菜……也行!”
好吧,能抠出一点是一点。
大伙儿都饿急了,要是能吃一顿饱饭最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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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俊臣就这么被吴老九骗了一顿饭。
回去的时候,越想越憋不住乐。
谁能想到,堂堂长宁郡王会落得如此地步。
见了武则天,自然不敢隐瞒,把原话与老太太学了一遍。
结果,把武则天乐的半天没直起腰来。
行,这个吴宁是真行!
你说他要脸面吧?他坑起李重润、来俊臣来,是一点面子都不顾。
可你说他已经放下面子了吧?又不甘心于从头开始,当一个庶民。
这种心理很复杂,武则天有点明白吴老九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并不难理解,只需要站在吴宁的处境来思考问题,就全清楚了。
从本质上来说,即使被贬为庶民已经是事实,可是在吴宁的潜意识里,他不认为他是一个平头百姓,依旧属于来俊臣等等那些王公贵族之列。
而人在同类或者亲近的人面前,往往可以更真实,更放松。
所以,他能为了一顿饭和来俊臣不要脸面。但却宁可饿肚子,也不去摆摊卖艺。
想清楚这一点,更加坚定了老太太最初的想法,这个吴老九确实需要历练。
一个可以把任何人当做棋子,控于局中,又不知民苦的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清。
沉思片刻,武则天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
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那就……坏人到到底吧!
“去!”老太太突然开口,“把朕对穆子究的那道口喻传出去,朕要他想躲都无处可躲,让全长安的人都看他的笑话!”
“……”来俊臣有点无语,这……这就有点太……太不陛下了吧?
一个皇帝和一个废王较劲,使出堪称卑劣的手段,这不明摆着要逼死穆子究吗?
要知道,别说是穆子究,就是换了来俊臣这种小人,如果落得如此境地,也没脸活在世上了吧?
来俊臣不知道老太太的别有用心,但是从他的视角出发,老太太是想让穆子究死。
死的屈辱,死在他自己手里!
心知陛下这回做的可能有些过火,甚至是昏庸,但是,没办法,身为臣子,来俊臣不得不依旨行事。
女皇对穆子究的这道口喻传将下去,彻底引爆了长安百万城民的八卦之心。
不出三日,大周女皇与废王之间的一月之约,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甚至连乞丐都知道,南城的土地庙里,有五个沦落民间的皇族罪戚,成了长安城最大的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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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五章 放下
“陛下此举未免也太不磊落了吧?”
长孙顼靠在自家厅中,看着面前的李峒、李承佑,“这不就是明着逼子究上吊吗?”
面有不平,“哦,罗列了一堆不痛不痒的罪名,就把爵位削了。现在又扯出什么一月之约,就是不让子究活了呗!”
李承佑皱着眉,任由长孙顼哇哇大叫。这事儿吧,他也无话可说。
谁也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快,眨眼间,子究就失了势;眨眼间,就被逼到这步田地。
这让李承佑总觉得不真实。
瞥了一眼长孙顼,”这些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算了,别到外面乱说!”
“怎地!?”长孙顼不愤。
当初,他们因为长安改建的事和穆子究不打不相识,几年相处下来,长孙顼等人对吴宁还是相当认可的。
没差过事儿,而且处处为大伙想在前头,长安门阀这几年没少在人家身上捞好处。
现在蒙难,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也不是不帮!”李承佑解释着,“我爹说,再等等。”
李承佑的爹就是成王李千里。成王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
“再等等!?”长孙顼不干,“再等人就真憋屈的上吊了!”
“你说!”指着厅外城南破庙的方向,“子究多骄傲的一个人,让他挣钱养家,受人冷眼,不是要他命,又是什么?”
“你急什么?”李承佑见不得长孙顼那个急脾气,“我爹说,纵使陛下这是有意羞辱,但是子究不一定就赴死保节。”
“嗯!?”长孙顼一愣,“为什么?”
“别忘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发妻、太平、裹儿和重润呢!”
“他死了,这些人也活不成。就子究那个重义的性子,是肯定不能看着大伙儿跟他一起死的。”
“我爹估计,他会委屈求全。”
砰!!!
却是长孙顼一拳砸在桌案上,面目狰狞、“这老妖婆,好狠!”
大声叫骂,“死又不能死,活也不能活,让子究怎么办!?”
“……”李承佑、李峒一阵无语。
确实是,死又不能死,活也不能活。
一个月!只给一个月的时间,让穆子究从身无分文到有家可依,谈何容易?
但是,李峒深深一叹,“也说不准吧!以先生之才,什么大事没经历过,这不算什么。”
“我相信,他能行!!”
“那之后呢?”长孙顼反问,“就算侥幸熬过这一关,谁知道那老妖婆会不会再出奇招,至人死地。”
李承佑道:“先看看再说吧!我爹的意思是,再等等,只要子究的命还在,就还有希望。咱们冒然插手,反而可能害了他。”
……
太子殿下也在关注废郡王穆子究的事儿。
开始,他还颇有微词,诟病老太太出手不够狠,居然没有直接宰了穆子究。
结果,现在看来,武承嗣觉得,他这个太子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啊!手段还是老太太来的花样百出。
你看看现在,只一道口喻,那穆子究就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一个月置办一个家,还得是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开什么玩笑?
再说了,现在废郡王的事儿已经传开了,无数双眼睛盯着呢,穆子究还有脸抛头露面吗?
赶紧上吊算了!
“对了……”武承嗣想起个事儿来,对东宫长使道,“派个人给我盯着他,本宫得看着他怎么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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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武则天这一招毒计,确实狠辣至极。
如今的城南破庙,已经被各种来看热闹的百姓和眼线围死了。
有好事商贩,甚至把茶汤甜水的摊子摆到了破庙门前,专门招待来看废王的闲人。
据说,长安城的几个暗莊甚至为了废王之事开了盘口,赌的就是穆子究能不能挺过一个月。
没错,赌的都不是穆子究能不能如女皇之约,在一个月之内置办家业,而是,赌他有没有脸活过一个月,会不会因羞愤而上吊自杀。
这使得破庙四周,更加的热闹。
“嘿,穆子究,你可挺住啊!老子可是下了重注,买你一个月之后再死。敢上吊,洒家刨了你的坟头儿!”
……
“别听他的!男儿丈夫,应死就死,怕个囔球!我要是你,现在就特么挂梁上了!”
……
“就是就是,落得今日地步,还特么有脸活着?死的算了,让某也赢一笔大钱。”
......
“死吧!!”
……
“别死!!”
“死!!”
“挺住……”
这样的叫嚷从早到晚,日夜不停。
吴宁一连三日未敢踏出破庙半步,呆坐露顶庙中,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太太要逼死他……
看着面前的三尺白绫,吴宁并不清醒。但他知道,死,是最好的解脱。
缓缓将手伸向白绫。
秦妙娘见状,心知夫君已经有了决定。
“九郎,不管如何,我都陪你!”
吴宁一怔,茫然看向秦妙娘,却让那张纯洁无瑕的面容吓了一跳。
“我……我在干什么?”
吴老九看着秦妙娘,看着面如死灰的太平,还有紧紧握住白绫,泪如雨下的李裹儿。
吴老九突然一个激灵,他被自己吓住了。
他在干什么?他死了,她们怎么办?
骤然惊醒,原来他的命,已经不只是他自己的了。
慢慢把手缩回来,吴宁笑了,笑的释然。
这一刻,他终于在武则天重压之下,放下了心中那一丝丝尊严。
心道:不管老太太是要看他死,还是要看他活,他都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活着!!
“也罢!”自言自语,“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也生过一次,何愁再死再生?”
既然整个长安城都在看他的笑话,那就……那就让他们笑不出声。
闭眼沉思,弄得太平、李裹儿,还有秦妙娘,都是茫然无措,不知道吴老九到底怎么了,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良久。
吴宁猛的睁眼,一把抓起前面白绫,向庙外走去。
“九郎,你去干什么?”秦妙娘追随而出。
却闻吴宁冷然一笑,“去挣一个家给老太太看看!”
说着话,吴宁已经出了大殿,到了庙门前。
探手一甩,把白绫往庙门的梁子上一栓,看得门前围拢的闲人百姓两眼发直。
这,这是要干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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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六章 神气
吴宁在大庭广众之下拴了绫子,就差把脑袋塞进去了,看得众人茫然无措,呆若木鸡。
众人发愣之时,吴老九傲然立于场中,那股子运筹帷幄的气势又回来了。
扫视全场,说出一句谁特么都想不到的话来。
“赌我生,和赌我死的盘口,是多少?”
“……”
“.......”
“.......”
大伙儿更懵,这位什么情况?怎么还有心思关心这个?
“再问一遍,赌我生,赌我死的盘口,是多少?”
“!!!!”
“你死……1赔半!你生……一赔四!!”
“哦。”吴宁细想,这是都认为我挺不过一个月啊!不然赔率也不会这么高。
“好吧!”长出一口气,指着左边脚下,又蹦出一句狠的,“想我现在就死的,掏钱吧!”
“什么!?”
“????”
“.......”
众人都听傻了。
哦去,没见过这么玩命的哈!
看着庙门上那根随风飘荡的白绫,大伙心说,啥意思?
意思就是:掏钱,他现在就吊死?要钱不要命了呗?
有人想明白之后,立时眼珠子一瞪,猛的在怀里搜刮,扔出一手铜钱。
“我买了,现在就死!!”
大伙儿一看,有人开动,那还等什么,买了穆子究挺不过一月的赌徒二话不说,纷纷掏起腰包。
“我也出点!!”
“我出钱!”
“现在就死!”
“不死,老子亲手给你挂上去!!”
眨眼之间,铜钱铺了一地,全是那些买了穆子究死的人。
反正这点小钱,肯定没有赢的多。
“好。”吴宁讪笑,“不错!.”
看着那一地铜钱,起码有个三四贯之多。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穆子究这点诚信还是有的。”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吴宁真就把脑袋往绳套儿里钻。
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吴老九又停住了。
回头淡笑,蹦出一句:“买我生的,也可以掏钱哦!”
“!!!!!”
“!!!!!”
那些买了生的,本原来还处于懵逼状态的赌徒一听这话,猛的反应过来。
可不能让穆子究死啊!他死了,就全没了!!
转瞬之间,人群之中有人癫狂起来。
更有甚者,直接甩出一千大钱。
“给我活着!!”
……
“对~!!买你活!不能死!!”
这帮买生的赌徒可是比买死的出手阔绰得多。
没办法,买死一赔半,也就是买十文赚五文,都是小钱。而买生一赔四,赢的是大头儿。
赚的多,下的本钱也大。
只几个呼吸的工夫,扔出来的铜钱就不比买死的人扔的少了。
又过一小会儿,买生的赌徒扔出来的,已经超过了十贯。
吴老九见状,干脆往庙门前一坐,“你们争,我再等一会儿,谁钱多,谁决定老子的生死!”
当下,赌死的人开始红眼了。
没办法,他们钱少,那就铁定要输,开始不管不顾地往吴老九脚下扔钱。
一会儿工夫,积少成多,居然超过了买生的十多贯。
这下轮到买生的赌徒急眼,二话不说,扔钱扔的更紧,眨眼又超过了买死的。
买死的一看,接着扔。
然后买生的也继续扔,场面彻底失控。
不出一刻钟,庙门前已经被或成串或散钱铺满,蔚为壮观。
粗算之下,买生的这边扔了起码百贯之数。
而买死的那边,终究是赌盘决定他们没有那边大方,积累之下五六十贯,却也是不少了。
“看来……”吴宁站起身来,“我得活着啊!这么多钱让我活着呢!”
围观众人一阵无言,结果很明显,让穆子究活着的钱确实多。
“不但能活着……”吴宁看着那一百多贯买生的钱,“好像还能活的挺好。”
“你们说,一百多贯大钱能不能让我在长安置办个家?”
轻蔑地扫视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到人群中的一处所在。
直视那里,语带双关,“好像……也用不上一个月嘛?”伸出一根手指,“只要……一刻钟!”
“……”
来俊臣瞪眼看着吴老九,心里在骂娘,你特么瞪着我说什么?又不是我逼你……
心中骂到一半儿,却是顿住,这才反应过来,他特么哪是跟我说的,这是在跟老太太说呢!
你看,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老太太给他一个月,人家出来挂了根绳儿,一刻钟就搞定了。
一百多贯,在长安买一个宅子可能是做梦,但租一处大宅,供五人一日三餐,却是绰绰有余。
这货……这货居然挑衅陛下!?
来俊臣服气,朝吴宁比划了一个大拇指,“高,还是你高!!”
心中更是感叹:你说这种人惹得起?逼到这个份上,居然还能绝处逢生。
至于其他的闲人赌徒,那就更不用说了。
直到这时,他们才反应过,被穆子究耍了。
人家就算被贬被羞辱,依旧是那个大周朝第一聪明人。
挣钱都挣的这么清新脱俗的吗?
呆然若痴地看着这位神人一动都不动,只等看神人接下来会是何等惊人举动。
结果,穆子究果然来了个神的。
把梁上的白绫一抖,取了下来,小心折好。然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钱,甩脚一踢,散的到处都是。
“都拿回去吧,就这么置办一个家,未免太容易了,没有乐趣可言。”
笑看众人,“咱们一个月之后见!”
说完,转身回转,进到破庙之中。
嘴角却是挂着冷笑!知道什么叫资本的贪婪吗?
就是在资本眼里什么都可以贩卖!包括信誉,底线,谎言!当然……还有生死!
“……”
“……”
众人看着满地铜钱,这位居然不要了!?
无不面面相觑,傻的不能再傻。
良久之后,只能跟着来公有样学样,竖起拇指。
“神气!太神气了!!”
“穆子究……到底还是穆子究,长安城都在看他的笑话,结果到头来,咱们在人家眼里就是个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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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他,他敢挑衅于朕!?”
来俊臣回去之后,也不敢隐瞒啊,只能是硬着头皮把实情道来。
结果,武老太太差点没气死。
挑衅!赤果果的挑衅啊!!
扑腾一声坐回龙椅,老太太瞪圆了老目,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之后,更是气乐了。
“好好好!!小兔崽子,朕果然没看错人,有点帝王之相!”
好吧,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吓的来俊臣噗通就坐地上了。
老天爷哟,这是什么神仙剧情?
他听着怎么不太对劲儿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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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七章 一拧一个圈
就来俊臣那个脑子,做梦他都想不到,武则天真正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且不说他,吴宁返身回了破庙,一脸的意气风发。
吴老九终于想明白了,不过就是重头再来呗,有什么啊?
他吴宁,还输得起!!
看着庙中的三个女人,吴宁满面自信,遭难之后,第一次说出鼓舞之言,“放心,我养你们,一定有好日子过!”
却不想,太平公主直勾勾地瞪着他,李裹儿也是一脸不善,连秦妙娘都是嫌弃非常地把头撇到一边。
“怎......怎么了?”
吴宁有点迷糊,老子重新振作,你们不应该是喜急而泣才对吗?
结果,太平终于爆发了,“怎么了?怎么了?”
上前一把掐住吴宁腰间软肉,“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我问你,你很有钱是吗?一百多贯就一脚踢了是吗?没饿死你是吗?”
“疼疼疼疼!!”吴老九呲牙咧嘴,痛苦万分。
装逼装大了?
李裹儿也是愤愤不平,上到近前,一拧一个圈儿,一拧一个圈儿。
“就该他住一辈子破庙,挨一辈子饿!”
吴宁:“嗷嗷!!”
“一百多贯啊!一百多贯!!”
李裹儿张牙舞爪在吴老九面前比划着,继续一拧一个圈。
“你!!现在去把那一百贯给本宫捡回来,我要吃肉!我要睡床!!”
吴宁:“我错了,行吗?”
......
——————————
“干的漂亮!!”长孙顼得知穆子究破庙门前那一幕,简直就是拍案叫绝。
“我说什么来着?子究就是子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定会闯过这一关!”
一旁的李承佑听的直撇嘴,心道,之前也不知道是谁,急的都要跳脚了。
但是,话说回来,穆子究这次算是过了一大关。他肯出来直面百姓,说明他自己已经放下了。
而只一刻钟就挣来百贯这数,更说明没有颓废,那绝顶才智还在。
“只不过......”
忧虑开口,“只不过,他如此挑衅陛下,就不怕老太太下死手?是不是有点太过高调了?”
对此,长孙顼和李峒都是一怔。暗自担忧,是有点高调,着实让人捏了一把汗。
只能说,但愿老太太没记在心上吧!
可是,怎么可能?武则天那是出了名儿的小心眼儿,睚眦必报。
虽然吴宁重新振作让老太太颇为欣慰,但是气不过也确实是气不过。
叫板是吧?你给我等着。
当下命令来俊臣,“给我扫了长安的暗莊,杀一敬百,看谁还敢让那小子钻空子!”
来俊臣:“......”
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哈!你们俩怄气,那些暗莊赌盘招你惹你了?
“陛下......”来俊臣一脸为难,“这是否欠妥?这暗莊黑市虽有悖大周律令,但陛下是明白人,此乃不可或缺。一但赶尽杀绝,弄不好,反而事得其反。臣以为,还要谨慎行事。”
你不能为了断了穆子究的退路,就灭了长安的黑道吧?这是什么逻辑?
却不想,武则天心意甚坚,“朕要给他一个警告,敢再如此取巧,那灭的就不是黑道,而是他穆子究!”
“得!!”
来俊臣翻着白眼,“这回完了,亏大了!”
好吧,长安城最大的一家暗莊,就是特么来俊臣自己的。否则,你以为他这么好心,替黑道说话?
心在滴血,把穆子究更是在心里骂了八百回。
他奶奶的,早晚被你玩死!
当然了,盯着吴老九的,可不只长孙顼和武则天的人,太子那边也关心这货怎么还不死呢!
此时,武承嗣在东宫气的哇哇大叫,“这都能让他逃过一劫?你们特么都是干什么吃的?”
东宫长使跪在那儿,差点没哭了。
心说,这也怪得着我们?那穆子究自己在破庙门前挂绳,来俊臣和长孙府的人都在边儿上盯着,我们能干什么事儿?
“去,给我盯死他!”太子殿下发了狠,“再有此类之事,早报早准备,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活过一个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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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武承嗣欲至其于死地,吴宁不知道,但是,长安的黑道因为他倒了大霉,吴老九自然不会不知道。
此时已经入夜,五个人在破庙里围着火堆烤着蒸饼。
李裹儿看着那半焦不焦的粗面蒸饼,一阵一阵的反着酸水儿。
已经连着吃了好些天蒸饼了,李裹儿发誓,她这辈子都不想吃蒸饼了。
至于太平和秦妙娘,也好不到哪去。没办法,都是没过过苦日子的人。
李重润......
嗯,乌漆墨黑的破庙夜色,都掩盖不住重润公子那张大黑脸。这位已经在外面摆了十来天的书信摊子了,渐入佳境,但也被晒的黝黑。
不过,五人一天三顿粗面蒸饼,重润公子倒是可以保障。
此时,重润公子瞪着吴老九。
“你说你,特么浪什么浪?有一百多贯,咱还用住破庙?还用上顿下顿的吃蒸饼?”
“奶奶的,想想就气!”
“现在好了,皇奶奶把长安黑道都给扫了,赌盘也给封了,你再想取巧来钱,也是没了可能。”
“就算不用赌盘,这也是个警告,就是不给咱们活路!”
却不想,吴宁看着火堆嘿嘿嘿的傻乐,嘴上还喃喃自语,“扫了好啊!扫了就踏实了。”
“踏实?”李重润更气,“你怎么踏实?现在长安城所有的花膀子地痞都视你为大仇,你还踏实?”
“等死吧!”李重润一点都不乐观,“一月之期已经过去了十多天,你吴老九还特么窝在这儿不动,等着来俊臣过来盯着咱们上吊吧!”
“你懂个屁!”吴宁终于不再沉默,瞪了李重润一眼。
猛的站起身形,对秦妙娘她们道,“明天咱吃肉!”
嫌弃地又瞪了李重润一眼:“不带这货,絮絮叨叨的,还不如个娘们儿。”
说着话,转身出了破庙。
“诶?诶诶!?”李重扪在身后呼喊,“你干嘛去?小心花膀子,别走夜道儿!”
吴宁哪里肯听,眨眼消失在庙门之外。
太平、秦妙娘见势也有些担心,追出几步,却是没了吴宁的身影。
当下气急,太平和李裹儿回身就在李重润身上一拧一个圈,“就你多嘴!就你多嘴!!”
“落此田地,九郎本就苦闷,你还呛他做甚!”
“要你多嘴!!”
“要你多嘴!!”
李重润被姑姑和妹妹掐的哇哇大叫,心里这个苦啊!
有了男人就忘了家人,典型的重色轻友。
嘴上愤愤,“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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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八章 兜比脸干净
吴宁借着月色从破庙出来,捡人多敞亮的街巷,一路向东市行去。
好吧,说不怕,那都是假的,吴老九也怕有花膀子流氓劫道。
别看他这个前九省绿林盟主算是大周朝的黑道老大,可是绿林山匪和城中的黑帮地痞可完全是两回事。
起码,山匪还有个规矩,但地痞流氓可不讲江湖道义。惹急了那帮人,什么阴损的招都使得出来。
但是,话说回来,吴宁却是一点都不后悔因挑衅武则天,而得罪黑道。
因为,值得。
起码吴老九因此明了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使他故意挑衅,老太太也是宁可让长安黑道大乱,也没动杀了他的心思。
这说明,在短期之内,只要吴宁不触碰老太太的底线,他似乎想怎么活就可以怎么活。
也就是说,在武则天允许的范围之内,吴宁可以放手去干了。
当然,这个界限到底到哪里,还得吴宁继续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而现在,吴宁要解决的问题,当然就是一月之期的活着问题。
......
一路行到东市街口,万幸相安无事。
(能不相安无事吗?特么来俊臣、太子,还有长孙顼的人,前前后后一共三波。)
一入东市,右转行出百丈,就见一间排门紧闭的铺子在依旧繁荣的东市口,显得格外突兀。
自打破庙门前挂白绫,已经过去七日有余。这些天,吴宁看似依旧闲逛,可是他却一点也没怠慢。
可以说,七日来,他所有心思都放在这间关门的铺子上了。
而之所以关门,倒不是没有生意,而是,这是一间早点食铺。
只经营早点,不过中午就关门儿了。而且,经营的也确实不太好。
否则,店家也不会在门前挂出“出兑”的木牌。
有灯光自门缝透出,说明店中有人。
吴宁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深吸一气,上前叫门。
“找吃食明日请早,咱这是早点铺子,不供晚饭。”
听到拍门之声,店中传来一个长安官话口音的汉子叫嚷,显然有些不耐烦。
吴宁一听,赶忙搭话,“店家原谅则个,某此来不为吃食,是要兑店。”
“兑店!?”店中汉子一怔,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儿,方传来木轴转动之音。店门也随之打开,从里面露出一张憨厚面容。
打了量吴宁几眼,见是个年轻人,素面衣袍穿着一般,但却眉清目秀,不似坏人。
皱眉道:“进来说话吧!”
把吴宁让到店中,借着油灯,再细看几眼,汉子就是一愣。
“嘶!这位小哥......看着面熟呢?”
“呃......”吴宁一窘,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了吗?
穆子究之名响彻长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加上店家本来就是长安本地人,更是不难认出。
这也就是黑夜,有些昏暗,要是白日里,那估计还疑问都没有了。
吴宁暗窘,连忙打着哈哈,“是吗?可能某长相平常,看谁像谁吧?”
“是吗?”店家狐疑地又瞥了吴宁好久,可惜店里就一盏小油灯,着实看不真切。
况且,人家来兑买卖,认不认得都是生意,于是也就不再深究。
“小哥要兑咱们铺子?”
“是。”
“那你先随便看看吧,若是中意,咱们再谈。”
吴宁一笑,“看就不用了,若非了解甚多,也不会深夜叨扰。”
这倒是真的,这家店,吴老九盯了好几天了,是什么样儿,也早就了然于胸。
总的来说,铺面不算太大,但也算宽敞。而且,上下两层,后面还带着两排厢房,一个小院。
如果能兑下来的话,不但够经营,更够五人居家所用。
而汉子一听,吴宁早就了解过了,今晚是有备而来,也就不再让他细看。
又细聊之下,得知人家是一家五口,想寻一处既能住家,又能糊口的营生,当下心知,这是个诚心来兑买卖的年轻人。
当下自然客气不少,给吴宁端来茶水,分宾主落坐。
只不过......
只不过,店家要是知道吴老九这货兜里一个大仔儿都没有的话,非把他踹出去不可。
“这位小哥,怎么称呼?”
“这......”吴宁有点犹豫,总不能说我叫穆子究吧?
“姓吴!!”
情急之下,只能报了真姓。
结果,店家一听,“哟,还是本家?”
店家也姓吴。
“那不知道小哥,了解过租金没有?”
吴宁一笑,“这个不急说。
“今日前来,主要是还是想问问吴家老哥,这经营的好好的,怎么就出兑了呢?”
“嗨!!”吴店家当下打开了话匣子。
这本来就是个实诚人,再说,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不瞒小哥,这早点铺子啊,说挣钱吧,也挣不来什么大钱,糊口而已。好在背靠东市,不愁人流。”
“原本是我夫妻二人经营,加上父母尚在,也能搭把手,平时勉强维持吧!”
吴宁点头,此言非虚。
但是,东市人流大,客源多,不假。可是,早点铺子也不少,这一家只能算是中等水平,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那不挺好的吗?”
“是挺好啊!”吴店家道,“可是,现在却是经营不下去了。”
“为何?”
“因为......”吴店家乐了,“不瞒小哥,老哥哥我得菩萨保佑,家里头那位一连生了两个女娃,终得弄璋之喜。”
“这不,我那娃儿还未满月,家里头父母老妻自然都围着吴家这根独苗转悠,哪还有心思经营小店?”
“现在只剩老哥一个人,也是忙活不开。思来想去,还不如兑出去,收笔租钱来的踏实。”
吴宁一听,心里乐开了花儿,好事儿啊!
连道恭喜,终于问到正题,“那不知本家老哥,要租钱几何?”
“这个嘛......”吴店家沉吟片刻,“小哥是个痛快人,咱也不说虚的。”伸出一个手势,“年租,百二千钱。”
百二千钱?
就是一百二十贯铜钱。
别说一百二十贯,现在的吴宁,哪怕是两个大仔儿,他都拿不出来啊!
不动声色,“价钱......还算公道。”
“是吧?”吴店家大乐,“这么大一间铺面,又是东市旺铺,确实不高了。”
“嗯。”吴宁点着头,心中飞快算计着。
“那...本家老哥能不能交个实底,这铺子正常经营的话,一个月下来,能有多少盈余?”
“这个嘛......”吴店家又想了想,“反正在我手里,一个月下来,去掉人吃马嚼,一家用度,能剩个二三千钱。”
这个数,在长安普通百姓之家来说,不算少了。
因为,这是人家去除了一家用度的情况下的结余。
要知道,这年头,百姓之家能收支平衡还有结余,已经算是小富之家了。
“还能剩下两三贯......”吴宁一副沉吟琢磨的架势,“那还....还不错嘛!”
话说到这份儿上,吴店家就知道,这位应该是下决心要租了。
你看看,店面满意,价钱也满意,对早点铺子的收入也满意,那就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呗?
登时大乐,“这么说,小哥有意接手?”
直到现在,吴店家还不知道,这货的兜比脸都干净,他租个屁!
但是,外面盯梢儿的可是太知道了,这位爷已经啃了十来天的粗面儿蒸饼了。
......
。
第五二九章 空手套白狼
“小哥这是有意接手了?”
吴店家有此一问,就见吴宁皱眉不语,似乎还有犹豫。
认谁也看不出来,这货就根本租不起。
良久,才蹦出一句,“本家老哥,若真如你说,那自然是好,咱今夜就可以落契成书。”
“但是,老哥哥空口白牙,让小弟如何相信啊?”
“嘿!!”
吴店家一听,登时就不乐意了。
古人最重诚信,平民百姓也最重声誉,非奸猾之人,都本着踏踏实实过日子的本分过活。
怎么到了你这年轻人这儿,信不过咱?
“你这小哥,话不中听!”吴店家嚷嚷起来,“某家世代在长安落脚,出去打听打听,我吴大力何时说过假话哐人?”
“若信不过,你去别家转转!”
说着话,就要赶人。
吴宁一看,哪来这么大脾气?立时换上笑脸,“老哥哥怎么还不乐意了?小弟也只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吴店家更是大怒,“随口一说,为何要坏我名声?出去出去!”
“别别别!!”吴老九急忙服软。
一拍大腿,“就冲本家老哥这个脾气,这铺子,小弟租了!”
“租了?”吴店家顿住,“你不是信不过某家吗?租什么租?出去!!”
“别!”吴宁拦住,“本家老哥,听我把话说完。”
“讲!”
“铺子小弟租了,现在就可立字据。但有一样,咱们要把话说清。”
“什么话?”
“纵使老哥哥说的是真话,可老哥哥也得替小弟想想不是?一年百二千钱,小弟扔进去了,万一赔得血本无归,那小弟一家五口可就落得个无家可归了啊!”
吴店家一想,也是,人家拿大钱来租店,当然想的是起码不赔钱吧?换了自己,也得犹豫。
“那你说,怎么办?”
这不就僵住了吗?
“这样,你看如何?”吴老九诡秘一笑,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
“让小弟......试营一个月。不,二十天如何?”
“试营?”吴店家不干了,“某的铺子,凭什么给你试营?”
“老哥别急,且听我说。”吴宁笑的奸诈,“这二十天经营,挣多少算老哥的。赔多少,算小弟的。”
“本家老哥哥不是人手不够吗?那正好,老哥哥依旧留在店口执掌后厨,省得不放心把店交到外人手里。”
“我这一家五口,给你打下手。”
“二十天之后,如果铺内生意真如老哥所言,哪怕不如,只要不赔钱,这店我就租了,一年租金如数奉上。而且,我还给老哥哥加十贯大钱,算是赔罪。”
“但如果赔钱,那恕在下家资不实,赔不起这个买卖。到时,咱们好说好散,互无埋怨。”
“可有一样,我们五口人这二十多天分文不取,就算是给老哥哥帮忙了。”
“你看,行不行吧?”
吴店家......
吴店家眯眼看着吴宁,心说,还有这好事儿?这事儿...这事儿可以哈!
他里外都占便宜,绝无吃亏。
你想啊,到时候,如果他租铺子,那多得十贯钱,还落下二十天的盈余。
就算他不租,这二十天有五个不要钱,只需管饭劳力帮他经营店铺,他还是赚的。
“此话......当真?”
“当真!可立字据。”
“那行吧!”
吴宁一听,“还有一样。”
“还,还有?”吴店家瞪眼,“还有什么?”
吴宁淡笑,“还有一样,这二十天的怎么经营,却是要听我的。”
吴店家一想,也行。到底还是人家试营店铺,以后是要诚心接手的,还不让人家说了算了?
况且,就一个卖汤饼油饼的早点食铺,谈什么经营?他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
“好,现在就立字据。”
......
——————————
“什么玩意?”
武则天在宫里一听吴宁去“兑”了一间食铺,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他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
老太太再清楚不过,那小子哪来的钱?
“谁说不是呢?”来俊臣在一旁苦脸,穆子究这顿神操作,可是把他也看傻了。
特么兜里一个大仔儿没有,他居然忽悠来一家铺子。
“陛下以为......”
“不去管他!”武则天思前想后,如此也好,起码吴老九知道踏实的找个事做,总好过整日游荡靠李重润活着。
......
另一边,武承嗣也得到消息,那个臭不要脸的居然骗了一家铺子?
太子殿下当下就来了精神,“这可怪不得本宫无情,是你穆子究自己沉不住气,露了马脚。”
“去,传下话去,自明日开始,就给我大肆散播,就说穆子究心怀不轨,欺骗百姓。本宫要他刚刚抢回来的一点名声,彻底臭掉!”
......
——————————
吴宁回到破庙,众人依旧蜷缩在火堆旁,未肯入睡。
都在等他,或者说,担心他出什么事儿。
“你跑哪儿去了!?”
秦妙娘、太平和李裹儿立时围拢过来,满脸担心。
李重润则是揉着全身的软肉,哭丧着脸,“你可回来了。”
吴宁一见,大乐出声儿,“我宣布,明天你不用去出摊了!”
李重润一愣,“什么意思?”
吴宁:“意思就是,家有了。”
“什么玩意?”李重润没听清,“什么家?什么有了?”
吴宁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一张租赁契约甩到众人面前。
大伙儿一看,懵了。
“你....你哪来的钱,租了个食铺!?”
“没用钱啊!”
“没用钱!?”太平与秦妙娘对视一眼,听着好新鲜啊!
“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吴宁把去东市租铺面的经过粗略说了一遍,听的众人更懵。
这也行?
“你是说......”秦妙娘心中不敢相信,“那间铺子,明天开始,就是咱们的了?”
“对呀!”
太平接话,“咱们去给那个吴店家白干活?”
“对呀!”吴宁点头,“二十天,不愁吃喝。”
“......”
“......”
“那......”李重润不解,“那咱们哪有本钱?”租铺子没花钱,那你经营食铺,各种用料总得花钱吧?
“不用本钱啊!”吴宁看傻子一样看着重润公子,“挣了算吴老哥的,日常用度,当然不能管咱们要喽!”
“那也不对啊?”李重润更不解,“你会做汤饼吗?会做油饼吗?别说这些,蒸个蒸饼,你都多少年没动过手了?不得雇个厨子?”
吴宁:“怎么就说不明白呢?吴家老哥管后厨,这些活儿当然是他的!”
明白了。
到底谁占便宜?白租了铺子,还特么得让原主儿给他当厨子......这货怎么就这么坏呢?
沉默良久,太平又问出一个问题,“就算九郎想的周全,那二十天之后怎么办?”
二十天之后,可是要给人家一百多贯的租金呢!
这个钱,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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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零章 小妾和陪房丫头
早点铺子是小本生意,尤其是在东市这种竞争激烈之处,想赔钱不容易,但想挣大钱,也是门儿都没有。
光是东市里的一条街巷,就有十几家二十来家,你就说,能挣什么钱吧?
一个月下来,能赚个十来贯,去掉人吃马嚼,剩下个两三千钱,已经是不错不错的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吴宁把整个东市的早点生意都抢过来,二十天的时间,也挣不上一百多贯,到够交租金的地步。
对此,吴宁也只是神秘一笑,心道,也该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超于时代的经营手段了啊!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吴宁就把大伙儿都叫了起来。
收拾东西,搬家!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可搬的。除了两个碗、五根绫子,就剩用那一匹布换来的五套素衣。卷巴卷巴,就能走人了。
倒是吴宁,多带了一块庙里的规整木板,这让大伙儿有点不解。
一路到了东市街口,就见吴家老哥正在拉开排门,准备开铺。
见吴宁领着男女四人走来,老哥哥一阵头疼,“我怎么就瞅着你这么眼熟呢?”
而且,连带后面一个美妇人,还有更美的不像话的李裹儿,这老哥哥也觉得眼熟。
“咳咳!!”吴老九干咳两声,“老哥哥,看错了...看错了。”
“许是看错了吧!”
吴大力也这么想,不再纠结,指了指抬头的食铺匾额。
“契已经签了,理上说,铺子算是你的了。你看这名字,用不用换?若要换的话,咱这就摘下来,回头你自己弄个中意的去。”
吴宁抬头一看,苦笑出声,“挺好,就不换了。”
心说,这就是命吗?还是造化弄人呢?老子奔三十去的人,穿越都穿了二十来年了,居然成了......
成了“吴记食铺”的主人。
大概,没有比他混得再惨的了吧?
说出去,都丢人!
吴老哥一听吴宁不换牌子,也是释然,都姓吴嘛。
不过,吴老哥也挺奇怪的,这一家人到底啥关系?
铺子还叫吴记,可是昨晚立字据的时候,那小子签的却是一个叫“秦妙娘”的小娘子。
吴老哥问他为什么不签自己,这小子只说,那是他的发妻,他这是代签。
这倒没啥,刚才也见着了,那个跟在吴小哥身边,乖巧可人的小娘子,肯定就是秦妙娘无疑。
现在,吴老哥奇怪的是,另外两个美娇娘和吴小哥是啥关系?
此时,到了充分发挥起想象力的时候了。
吴老哥细细琢磨,那个年岁大一点的美妇人......不是姐弟。眼神都不像嘛!
吴老哥活了半辈子,这点事儿不会看不出来,亲姐弟可不会像美妇人那般看吴小哥。
嗯,应该是妾氏。
至于小的那个,依偎在美妇身边,看样子也不像美妇的闺女。因为你想啊,吴小哥才多大点?怎么有那么大的闺女?
美妇人进门之前带过来的?
更不可能。谁纳妾还带来外姓儿女?
那就是......
陪房丫头了呗!
嗯,没错了。
吴家老哥心思通透,把太平和李裹儿的身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此时,吴宁等人可不知道吴老哥分析得这么“透彻”。
随他进店,秦妙娘等人都是头一次来,好奇的四下大量。
吴老哥指了指楼上,“上面几间房,给你空出来了。”
秦妙娘一听,与太平、李裹儿,立时上楼而去。
十多天了,三个没吃过一点苦的女人,终于见着正经房舍,终于有床可睡了。
至于吴老哥......看着上楼的三人,心里还在犯着嘀咕:都跟天仙似的呢!
看了眼吴宁,心说,这小子艳福不浅呢!
只不过,吴老哥也看出来了,这三位怕不是干粗活的材料。娇滴滴的,还顶不上一个好劳力。
倒是吴宁身边那个“黑壮”小子不错,一看就是这家人的仆役。
二话不说,“小子,你跟我走,后厨活可多呢!”
李重润:“......”公子命苦。
吴宁没动,眼望吴记食铺全貌,心中生出一丝平静。
虽然......虽然以后的日子不比从前,与在王府的生活简直天差地别。
可是,现在他能有这样一方天地属于自己,又远离朝堂的是是非非,吴老九已经很满意了。
他现在,甚至不去想什么吴家大仇,更不想劳心朝上的那些尔虞我诈。
什么大周前途,谁做皇帝,都不重要了。
这间小店、还有店里的人,就是吴老九的全部。
他突然有点明白,武则天最后为什么要送他“民苦”二字了。
曾几何时,他也只是普通百姓,心无大志。
什么社稷天下,都太大、太空,柴米油盐才是生活的真谛。
而他,已经离开那种踏实安稳的生活十多年了,以至于吴宁已经忘了他是从百姓中来,曾经也为生活愁苦。
呼......长出一口气。
吴宁回过神来,告诉自己还不能松懈,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家店还不是他的,起码要在二十天内,挣下租店的钱才行。
把从破庙里带过来的木板平放在桌上,又拿出李重润的笔墨,吴宁在木板上行墨书写起来。
吴家老哥在后厨安排好了李重润,反正是什么活面,挑水,劈柴火的重活都扔给了黑小子。
到前面却不见吴宁的踪影,出去一看,这位正在往铺门前挂牌子。
吴老哥不识字,凑过去看了半天,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这写的啥?”
吴宁一笑,卖了个关子,“写的是......都来吴记食铺吃饭,不来不行!!”
“切!”吴老哥一撇嘴,“发什么春梦呢?”
回转身形进到店里,正撞见太平和李裹儿从楼上下来。
吴老家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娘子,心里除了不识字的那股子吃味儿,醋劲儿又上来了。
心说,这读书认字儿的是他娘的出息,娶妻纳妾都占着便宜。
总之,这等女子是肯定看不上他这种粗人的。
心有不平,嘴上就没客气。
“我说,下来下来,咱教教尔等怎么招呼客家。”
说完,还不忘多了句嘴,“这当丫头做妾的呀,就得有点眼力见儿,粗活、累活那就得抢着干,别等主母出声支使。到时,就算主母不责怪,外人也得说你不晓事理不是?”
“......”
“......”
太平和李裹儿瞬间石化,第一反应就是瞪向吴老九。
......
。
第五三一章 还缺点什么
做妾?当丫头!?
唐周两朝最跋扈的两位公主殿下,让人说成了是小妾和丫头?
太平第一反应就是瞪着吴宁,满眼委屈与愤怒。
她还当是吴老九和这憨傻汉子说了什么,不然,人家怎么会这般说她?
吴宁冤啊,这特么关我什么事儿?是吴店家想像力太过丰富好不好?
眼见太平和李裹儿脸愈渐阴沉,吴老九知道要坏事儿。
这两位的脾气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好不容易诓来的买卖,可别让她们给搅黄了。
赶紧上前一步,一手一个,拉就跑,“来,帮我看看,这牌子立的正不正。”
“吴、老、九!!你给我放开!!”
太平咆哮着,李裹儿则是张牙舞爪,一副打人的架势。
看得吴老哥莫名其妙,不留嘴德,“咦,小兄弟这家教不严啊!咋都这么大脾气?”
回身一想,蹦出一句,“还是咱家里头那粗使换的婆姨中用。”
太平:“......”
李裹儿:“......”
完了,现在连粗壮民妇都比不了了吗?
“啊啊啊啊啊!!”李裹儿大叫着,“本宫我与那厮拼命!”
“行了!”把二人拽到店外,吴宁面容一肃,“叫吧!叫人家也听不见了。”
“吴老九!”太平怒目相对,“本宫什么时候成你的小妾了?”
“谁是你使唤丫头?”
“呃......”吴宁一窘,换了谄媚脸色,“平头百姓,你跟人家较什么劲呢?万一惹急了人家,不租给咱们,难道还回去住破庙?”
“住破庙就住破庙,”李裹儿愤愤不平,“宁可回去啃蒸饼,也不受这等窝囊气!”
只见吴老九急声安抚,“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太平一听,更不干了,你还想习惯?
“我来问你,为什么任由那腌臜汉子胡言,你就......”一把掐向软肉,“你就不能出个头吗?”
吴宁一边躲着太平的魔爪,一边哭丧着脸。
心里头想的却是,老太太好特么不是东西,你贬我就算了,怎么还带上这两头啊?
“走!”太平这边依旧不依不饶,“这店咱们不租了,回破庙!”
吴宁是怎么说都不行,倒是李重润帮了大忙。
这货此时正趴在门框上看热闹,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重润公子现在想的是,你看吧,这一个叫艳福不浅,两个叫齐人之福,这三个吗......那就是桃花劫了啊!
这才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毕竟,姑母和裹儿妹子现在想不和吴老九绑在一块儿都不行,是躲也躲不开了。
贱贱开口,“回破庙我可不干哈!这店多好,肯定比我摆摊儿挣的多。”
“嗯!?”
太平和李裹儿杀人的目光齐齐瞪来,李重润却是一点不怕,嬉皮笑脸的补刀,“实话呀,起码不用饿肚子。”
“误会就误会呗,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气的太平和李裹儿牙痒痒,恨不得把他也抓过来蹂躏一番。
却是这时,店中传来吴老家老哥的一声高叫:
“黑小子,水缸装满了吗?赶紧干活,怎么一点下人的样子都没有!”
呃.....
李重润脸一黑,下,下下下下人!?
登时改了主意,“姑母说的对,咱还是回破庙吧!”
不想,李裹儿阴阴一笑,“我改变主意了,这店挺好。”
不怀好意地看着李重润,“毕竟,习惯就好!”
“对吧?黑小子......下人!!”
李重润:“......”
......
————————————
误会就误会吧!
闹够之后,太平也想明白了,要不然能怎么办呢?
反正她是没脸向一个平民百姓表明身份,说她是废公主?沦落至此还有脸活着呢?
再说了,误会总比说不清道不明的被人说闲话来得好。
否则,她与吴宁没名没分的,现在稀里糊涂的混在一块儿,让人家怎么说她?
更没脸活着!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老太太这一招太过阴损。
她明知道贬了太平和李裹儿,吴宁是不会坐视不理的。于是,把二人硬塞给了吴宁。
至于是何用意,反正一般人猜不透,也只有老太太自己最清楚。
而且,武老太太觉得还不够,想驱赶秦妙娘这个商户出身的贱妻。结果,人家还来了个有情有意。
可是,杀又杀不得。
如果杀了秦妙娘,以武则天对吴宁的了解,吴老九必然暴走。到时,谁也控制不了他。
无奈之下,只能任之听之,就造成了现地的局面,三个女人一台戏。
但是,老太太觉得还不够,还缺点什么。
那到底缺点什么呢?
思前想后,武则天想起一个人来。
看向上官婉儿,“朕听说,武载德有一孙女,生得聪颖贤淑。”
上官婉儿愣了愣,仔细回想,“好像是这么一个,大名叫......叫什么婉儿忘了,只记得小名叫盼春。”
“对对对,就是这孩子!”老太太来了兴致,“去,把那孩子给朕叫进宫来,朕想看看。”
上官婉儿不解,怎么好端端的想起武载德的孙女儿来了?
然而圣命难违,老太太别说要见谁,就是要杀谁,你不也得去吗?
上官小婉自不敢怠慢,亲自出宫,把武盼春带到了老太太面前。
结果,老太太还真挺喜欢,和小姑娘促膝长谈了整整一个上午。
临走之时,“丫头,你大名唤何?”
武盼春十六,已然成年,但在老太太面前,可不就是丫头?
恭敬回话,“回皇姑奶奶的话,臣妾大名叫武蓉蓉。”
“蓉蓉......”老太太念叨着,“这名还不错!那皇姑奶奶给你许一门亲事,你可愿意?”
武蓉蓉一听,立时下拜,“有姑奶奶作主,蓉蓉自然欢喜。”
“嗯。”老太太欣慰点头,“蓉蓉放心,这是门好亲事,姑奶奶自不会害你的。”
说着话,老太太屏退左右,又与武蓉蓉说了一会儿话,这才打发她回府。
待武蓉蓉退下,老太太立时吩咐,“去,传来俊臣!”
不多时,来俊臣小跑而至。
见老太太面有春光,显然心情不错。
来俊臣蹬鼻子上脸,“听说陛下在宫中召见晚辈,臣私底下还说呢,这可是有日子没见陛下笑过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孩子,哄得陛下如此顺心?”
武则天一笑,也不隐瞒,“载德家的蓉蓉,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哦?”来俊臣一挑眉,武载德家的?看来,武载德下放吐蕃是另有隐情了。
嘴上道:“那敢情好呢!”
“嗯!”老太太点头,说起正事,“叫你来,是有一事托付。”
来俊臣立时拜倒,“臣......万死不辞,陛下吩咐便是!”
“去,给朕查查,武蓉蓉有没有什么忤逆欺君之罪。”
“啥!?”来俊臣有点方。
什么特么世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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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二章 老太太疼我......
来俊臣有点想辞官撂挑子了,因为这个朝堂真是越来越玩不明白了呢?
查武蓉蓉?
特么刚召见完,刚夸完,这就要......要动手了?
来公想回家,这个世道实在太险恶了。
.....
————————————
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你让来俊臣查个屁?
没办法,编吧!
幸好,有之前查狄仁杰的经验,来俊臣这次编的还算顺嘴。
在家里憋了四五天,终于罗织数条大罪,面呈圣上。
武老太太一看,大手一挥,“来人,给朕掌嘴!”
嘎!?
来俊臣有点懵,打我?
废话,不打你打谁?特么这回编的有点过了。
把老太太气的啊,“什么叫不守妇道,私会情郎?哪个情郎?给我打!”
黄门内侍一看,对不住了哈!
上去就是一顿左右开弓,打的来俊臣晕头转向。
刚回过神来,就听老太太那又炸了,“什么叫怂恿父爷意图不轨?你还想把武载德也牵连入内?”
“打!”
来俊臣:“......”
接着往下看,“嗯?”
老太太一愣,“这条不错......”
上面写着:武蓉蓉私藏禁诗,为罪逆不平,心存不臣之心。
“停!藏了谁的禁诗?”
来俊臣捂着腮帮子,心说,我特么知道她藏了谁的禁诗?那都是编的!
于是,胡乱报出一个前几年被判了谋反的文人。
结果,“不对,打!再想想!!”
来俊臣懵了,想想?不对?怎么特么想啊?
实在没办法,扑通往地上一趴,“陛下饶命啊!臣....臣愚钝......”
“废物!”武老太太嫌弃大骂,终于给来俊臣指了条活路,“你应该写,私藏罪王穆子究的禁诗。”
“哦....哦!!”
来俊臣懂了,“臣这就改。”
来公......来公有点开窍了。
他突然明白,这个穆子究好像不太容易就这么完蛋了,陛下在下一盘棋,一盘大棋!
反正他之前没懂,现在也不太懂。
不过,这几巴掌挨的,却是值了。
起码来俊臣知道了,卖早点的那位,不定哪天就得来一个动静大的。
“你.....明白了?”老太太阴森森地看着来俊臣。
来俊臣点头如捣蒜,“明白了,明白了!臣全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武则天拉着长调,“明白了,这几巴掌就不算白挨。说不得以后,你还要谢谢朕这几巴掌。”
“......”来俊臣转着眼珠子,半天没动。
等反应过来,直接给老太太磕头,“谢陛下隆恩!”
“嗯。”
老太太继续点头,有一句没一句地继续道:
“其实啊,子究那小子罪不至死。朕......朕也只对你这个近身的奴才说几句贴心的话吧,朕没想逼他入死!”
话说到这儿,武则天几乎已经挑明了。
啥意思?
在来俊臣的理解中,意思是,我没想让穆子究死,那他就不能死!进而,那一月之约,老太太是打算放水的。
怎么放水,还用说吗?正是老太太此时对来俊臣连削带打的目的,更是让来俊臣“明白”的目的。
当然是,老太太不好放水,你这个奴才去放水喽!
武则天的意思就是,既然吴宁已经能够放下身段,以庶民自处,那一个月不一个月的约定,就没了意义。
武则天可不想吴宁因为无法完成置办安家的目标,而被逼死。
在老太太看来,那小子破庙门前上吊找回了面子,又空手套白狼入主了那间食铺,已经很不错了。
至于吴宁能不能在二十天内真的把铺子租下来,能不能赚够租钱,都已经不重要了。
让来俊臣去暗帮一下,过了这道坎儿,之后再怎么样,就更不用老太太去逼他,吴老九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你去吧!”
对于来俊臣这条最忠诚的恶犬,武则天缓下语气,却无意隐瞒,干脆直说,“去给他送百多千钱,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之后,又特意嘱咐,“别说是朕给的,算是你给他的人情吧!”
人情?
来俊臣一听,眼圈儿都红了,老太太...对我不错!“人情”这个词可不是随便说出来的。
什么人值得来俊臣去要个人情?什么人值得女皇施恩嘱咐,让来俊臣去找一个人情?
这句话里的隐藏意义,对来俊臣来说,实在太大了。
当下拜倒,“陛下大恩,臣感激涕零,三生难忘!”
“不过.......”
话风一转,抬头苦笑,“陛下的这份好意,子究先生怕是......无缘领会了。”
“嗯?”老太太一怔,“什么意思?”
只见来俊臣极是蛋疼地咧着嘴,“子究先生那边,好像不太缺钱了。”
“不缺钱?怎么可能!?”武则天不解。
要知道,吴宁套来那么一间食铺,确实是他的本事。可在老太太看来,不过就是饮鸩止渴而已。
二十天,背了一年的租金一百多贯,他上哪偷去?
单靠一间小小食铺,别说卖早点,就是卖龙肝凤胆,他也挣不来一百多贯吧?
“怎么?是长孙家那边暗中接济了?”
来俊臣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回事?”
来俊臣苦笑,“先生之才,臣下平生觐见。他......他自己挣的!”
“挣的?怎么挣的?”
“卖早点。”
“......”武则天无语,刚说完不可能,那小子就打脸呢?
“卖早点怎么能挣这么多?”
于是,来俊臣把这几天老太太没来得及问,他忙着编武蓉蓉的罪行也没来得及说的事儿,与武则天细说一遍。
至于怎么挣的?
说实话,来俊臣也想不通,穆子究长的到底是个什么脑袋,这世上只要是他想得到的,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来俊臣觉得,只用三五天的工夫,就能有办法挣出一百多贯的租金,除了他穆子究,这天下间不会有第二个人。
而这一切的关键,正是开店第一天,吴宁在店门前立的那块牌子。
牌子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三句话:
新铺易主,大酬宾客。
早食包月,只需百文。
若不动心,再送半月!
什么意思呢?
意思就是:
一百文钱,在店里管饱,吃一个月早点。你要觉得还不划算,那就再送你白吃半个月。
只这一块牌子,三天时间,吴老九卖出三百多份包月早点。
得钱,三十千钱!
......
。
第五三三章 生意火爆
三天已经让吴老九划拉了三十多贯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别说二十天,十多天他就把租店的钱的弄到手了。
武则天一听,愣了半天,蹦出一句:“早点铺子......这么赚钱吗?”
好吧,就算老太太幽居深宫,不晓民情,可是最基本的常识,武则天还是有的。
一个早点铺子怎么可能挣那么多呢?三天就是三十贯,那一个月下来还不三百贯了?
就算是大周最大的酒楼——邀月楼,按月盈余,也就三五百贯。
你告诉老太太,吴宁刚接手一个早点铺子,就和邀月楼差不多了,那不就是开玩笑?
来俊臣在下面苦脸,心说,谁让他是穆子究呢!奸诈诡计那是一个接一下,弄个食铺却是一点也不消停。
其实,细想之下,不是他的食铺三天赚了三十千钱,而是他那个早点包月的点子,提前帮他把食客的钱装进了兜里。
别管这一百二十文包月,还送半个月的招数能不能挣钱,他就算是赔,那也是以后的事儿。
但现在,穆子究把钱攥在了手里,也就是说他有钱了。
有钱就能租铺子,就有活路。
在后世,这种商家提前回笼资金的手段再平常不过,但是在唐周时期,是绝对的新鲜。
“那他这么弄,能挣钱吗?”
武则天深表怀疑。
“按说......”来俊臣沉吟片刻,“挣不着,说不好还得赔钱!”
来俊臣简单的了解过了。
开始给老太太算账,“他是这么回事儿,现在,长安百姓在食铺用早点的话,一般花费在五文左右。”
“一个城民,如果天天在外用食,要花个150文上下。子究先生这120文包月,已经就是获利极薄了。”
“但是,他为了吸引客源,让东市附近的百姓商家都去他的铺子用早点,又白送了半个月的餐食,那就......”
来俊臣苦笑,“他就算每天只供应粗面窝头,也得赔到姥姥家去。更别说,正常的蒸饼、油饼、汤饼照常供应了。”
“挣钱是绝不可能的!”
“......”
武则天无语,那他图的是什么?
就算他用提前拿到的银钱把食铺兑下来了,但是,二十天一到,原来的店家一走,他照样是赔本买卖,无钱经营啊?
“说不好,看不出门道。”
来俊臣摇着头,只能说,子究先生这波操作有点骚气。
好吧,同样不解的,可不止来俊臣和武则天。
那些盯着吴宁的,比如长孙顼、武承嗣也同样看不懂。
“他要干嘛!?”武太子在东宫踱着步,“饮鸩止渴?为了一月之约,却是不管以后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穆子究被老太太办掉之后,太子殿下愈发的不踏实。他总觉得,这个穆子究留不得,不定哪天又要给他搞点事情。
所以,武承嗣巴不得穆子究现在就上吊。
“让你们散播的消息,都传出去了吗?”
东宫长使一听是问他的话,赶紧上前苦脸,“传是传出去了,但是,没啥效果。”
“嗯?”武承嗣一愣,“怎么会没效果?一城的人可都关注着穆子究,怎么可能没效果?”
“这......”长使无言,“咱们的眼线还是......还是太少了。”
好吧,太子殿下自己把自已作的无人可用了。
原本武攸宁兄弟、武三思、武载德在京的时候,他一声令下,就算手下亲信不够用,还有各府的人手供他调遣。
现在可好,武三思、武载德和太子反目,被他亲手赶出了长安。
而武攸宁、武攸暨哥俩,在南方捞的不亦乐乎,哪有工夫管他?
“!!!!”
太子殿下心里苦啊,怎么现在连一点散播消息的任务,都这般为难了呢?
他也不想想,他这边有意往出散,那长安门阀和七姓十家能不知道?
随便动动手指手,太子殿下的阴谋就连个影儿都打不出来。
“这当如何是好?”
太子抓瞎了,难不成真让穆子究蒙混过关?到时候天天在长安城里晃给他添堵?
长使一看,出声建议,“殿下,小臣觉得,若真要借陛下的手除掉穆子究,这虚张声势的法子是肯定行不通的。”
“要办,就要实办,真正断了穆子究的生路!”
武承嗣听罢,一挑眉头,“这么说,你有办法断了穆子究的生路?”
只见长使愣了一愣,心安理得地扑棱脑袋,“没有,等殿下定夺!”
“滚!!”
太子殿下怒了,特么我有办法,还用得着你?
......
————————————
吴记食铺。
比太子殿下更恼火的其实在这儿,别看这两天门庭若市,生意火爆,但是,.吴家老哥也离上吊不远了。
“我说,小哥可不敢再这么弄下去了啊!”
三天就卖出三百多份包月,而且,上门来买包月早餐的食客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过来。
吴家老哥彻底被吓傻了,这可是卖多少份,就赔多少份啊!
你想啊,那笔账连远在深宫的武则天都算得明白,吴老哥是经营早食多年的老商户,他会不知道?
“小哥,可不敢再卖了啊!”
对此,吴宁却是一脸笃定,“赔了算我的,老哥哥怕什么?”
“......”吴老哥一听,心下稍安,“那....好吧!”只能说是咬牙应下。
说到底,吴老哥是本分人,心知这么干不行,全是虚的。但是,与吴宁有言在先,经营上的事儿人家说了算,也只能作罢。
只是,吴老哥这边忍了,可黑小子李重润那边却是说什么也不干了。
“九郎,我觉得哈,这个摆书信摊儿其实也挺好的,咱们跑吧,我摆摊养你!”
这三天,把重润公子累完了,三百多份包月早点啊!
更别说,每天还有没包月的客流进店,就算一人只吃一碗汤饼,那也是几百份面条儿不是?
这年头,又没压面机,全凭一双肉掌,后厨又只有他和吴老家哥......
可不就剩两人?
吴老九要管账收钱,帮不上忙。
秦妙娘、太平和李裹儿,只能算一个半的店小二,还得吴宁抽空支应。
(秦妙娘勉强算一个,那两位半个都算不上。)
人家吴老哥干了半辈子,早就习惯了。重润公子不行啊,累成狗了,可没他在太阳地里摆摊来的轻松。
“你看看......”
吴宁挑眉瞪他,“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天将降大任......”
“停!!”
李重润一听,“爱特么降给谁降给谁,反正我是降不动了。”
......
,
第五三四章 真赚钱了?
重润公子是真的累完了,这三天,把他这辈子享过的福都还回去了。
哭丧着脸,“民苦......我算知道皇奶奶为啥整出那么两个字儿了!民苦......是真的苦!!”
吴宁不语,他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与李重润不同的是,李重润是刚知道,而他......
是忘了,真的忘了。
以前在下山坳最难的时候,也曾像现在这般起早贪黑,可是,他居然给忘的干干净净。
“再坚持坚持吧!”吴宁不再打马虎眼,“等过一段境遇好了,咱就雇人。”
“境遇好了?”李重润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现在就是赔本赚吆喝,挣钱?遥遥无期!
连秦妙娘、太平也是心有疑虑,“九郎,这么下去确实不是办法。店倒是能兑下来,可是不挣反赔,咱们是经受不起的。”
“而且,这么累,重润也受不了啊!”
“嗯嗯嗯。”李重润一听,点头如捣蒜,“真受不了了!”
吴宁......
吴宁严肃起来,“信我!再等等!!”
“如果包月的人数到了一千,你们还觉得赔钱,那咱们就想别的出路。到时,我一定让大伙不受罪。”
“行吗?”
“......”
“......”
太平三女面面相觑,吴老九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儿,她们自然无话可说。
但是,李重润......听闻要到...到一千!?黑脸僵硬地转向后厨,“我,我干活去了......”
“一千......一千!?”
一副生无可恋之态。
三百多包月黑哥都快死了,到一千,那就真不让人活呗?
......
——————————
到一千并不难,而且速度之快,是所有人始料不及的。
倒不是百姓都来贪这个小便宜,而是东市人流量实在太大了。
要知道,长安百万城民,只东西两市两个主要卖场。
其中,西市以经营外邦奇货、牛吧奴隶,还有珠宝金银等贵重之物为主。
也就是说,那是大宗买卖和富人交易之所。
而东市,才是普通百姓购买日杂百货之所在。诺大的易市之中,商铺千店,走贩行商无数。
不算东市周围坊间的城民,单单东市里面的客源,就是消化不尽的。
之前三天卖出三百余份,都只能说是少的,主要还是那些图便宜,不在乎餐食好坏的佣工劳力在买。
毕竟一百多文吃一个月,比在家自己做早餐还要划算。
而真正的消费主力,东市商户们,其实还在观望。
这些人有自己的店铺,更有充足的经济来源。他们关心的不单单是价格,而且还有质量。
这么便宜,会不会是应付了事,每日只供应最便宜的早点?
这需要观察,也需要时间。
一连三天,见吴记食铺没有降低伙食标准,自然也就打消疑虑,逐渐开始购买包月票。
以至于,卖了三天,来包月的不降反升,一天就能卖出近两百的包月票,几乎翻了一倍。
可把吴老哥和李重润吓坏了。
第四天的时候,吴老哥暗自算计,一个早上,来吃早点的已经超过了六百人份。
店里都挤不下了,有的人都没进来。
第五天,不少于八百之数。
吴宁没办法,把桌子板凳已经摆到了店外。
第六天。
店外的桌子都不够用,吴老九干脆只放条凳当桌子,给客人配上矮墩儿,蹲在街面儿上吃。
这货还给这种吃法起了个名字,叫“板凳面”。
好在来的都是商户、佣工,加上早餐本来就不讲究,倒是无人诟病。
第七天。
“不行了......”
连日爆满,让吴老哥也有点经受不住,早饭的点儿一过儿,店内食客走光,吴老哥就瘫在了条凳上,累的虚脱。
李重润,包括太平三女,也好不到哪儿去,实在太累了。
李裹儿眼皮都不想抬,襦裙套着围巾,也满是油污水渍。
这对于之前的安乐公主来说,简直是不可忍受。但是现在,却是一点都顾不得了。
“臭老九,今日你又收了多少人的血汗钱?”
现在的李裹儿,是真的明白什么叫血汗钱了。
吴宁在柜前拢着账目,头也不抬,“今日收了二百三十一份。”
“二百三十一份!?”李重润吓的蹦了起来,随之又哎呦一声瘫了回去。
“那不是说......已经收了一千多份了?”
吴宁点头,“至今日,包月票卖出1088份,算是一千一吧!”
“嗯!”倒是吴老哥点着头,“俺算下来也差不离了。咱这一早辰,得有千多人进店了呢!”
“天啊!”李重润大叫,幽怨地指着吴宁可大骂,“你简直就是黑心!一千多人?小爷一早晨居然伺候了一千多人!”
“黑小子!”吴家老哥骤然冷喝,“别没大没小的!”
好吧,一个“下人”敢骂主家了,吴老哥是本分人,忍不了。
看向吴宁,“吴小哥算没算,赔了多少?”
这些天可一直都是吴宁管账,买进卖出都吴宁一手经营,七天下来,也该有个数儿了。
对此,吴宁抬头一笑,“没赔。”
“没......赔?”吴老哥不信,“怎么可能?”
“真没赔,还赚了三百多钱。”
“什么!?”
“什么!?”
“什么!?”
众人大惊。
这回连太平和秦妙娘都站了起来,直奔吴宁那边,“哪呢?”
好吧,众人没想到,挣三百文这么容易。也没想过,挣三百文这么难。
“是真的。”吴宁把账本摊开,“只说最近三天的吧!”
“前天包月票划账有557份,散客291人。扣掉成本,首日不亏,小有盈余。”
“昨日月票639份,散客337份,去成本,盈余410文。”
“今日最好,月票702份,散客522份,盈余一贯多。”
“扣除前几日亏的,最后结余......332钱。”
最后,吴宁把三百多个铜仔儿摆到柜上,“这就是咱们这几天赚的。”
“!!!!”
“!!!!”
“!!!!”
“!!!!”
李重润.、太平、李裹儿、秦妙娘,全都....痴了。
眼冒金星地捧手看着柜上那三百余钱,四人敢拿性命担保,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三百多钱。
李重润更是直接扑到钱上,“我太喜欢钱了......”
倒是吴老哥比较清醒,看着那一小撮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真实。
“不对啊?怎么可能不赔呢?”
“而且......”吴老哥看着看不懂的账本儿,今天一天就挣了一贯多?
大伙儿一怔,这才把精神头儿从钱上转移开来。
“对啊,怎么就赚了钱呢?”
“而且,今天就赚了一贯多?”
......
。
第五三五章 心疼
这,很不合理!
就吴宁开出来的那个包月价格,应该是卖多少赔多少。
卖的多,赔的更多才对,怎么还赚了呢?
“原因其实在这儿。”吴宁也不卖关子,“指着账上的两组数字。”
众人看去,不由皱眉,终于发现问题所在。
还是拿这三天的客人来说话。
前天,包月的客人是557人次,而昨天是639人,今天是702人。
这个增长,远远低于吴宁每天卖出去的月票。
也就是说,今天已经有一千一百个百姓买了包月票,但来吃饭的却只有700。
“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吴宁笑着解释。
“就算你们来买了包月票,也不可能每天都必来店里吃饭,绝无缺席吧?总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来用餐。”
“哦!”李裹儿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就是说,这包月票并不是必赔,也是有赔有赚的。一个月三十天,天天来吃的当然有,那我们就赔了。”
“可是,一个月缺几天,甚至缺十几天的人也大有人在,我们赚的就是他们的钱?”
“也不算赚吧!”吴宁摇头,“咱们为了多卖包月,一百文的价格已经很低了。两相抵触,顶多算是不赔钱。”
主要原因,还是吴宁急于抢客源,一百文吃一个半月,可以说能不赔就是赚的。
指着账目,“赚钱的其实在这里。”
众人一看,前天散客291人,昨天337,今天就到了522,一天比一天多,而且增长之势比包月的还多!
“这......”
众人不解,狐疑地看向吴宁“按说买包月的人多,散客就该越来越少才对吧?”
吴宁则是看着吴家老哥,“老哥哥以前开店的时候,肯定没有这么多散客吧?”
吴老哥茫然摇头,“没有,差远了。”
他这个吴记食铺没什么特色,味道也属一般,在东市这么多早点铺子中只能算是勉强过得去,一天下来,也就百十个散客。
如果按今天的散客来算,比他开铺子的时候可是整整五倍啊!
“这是怎个说法?”
只闻吴宁道:“其实很简单,食铺这个行当,不管是街边小铺,还是高楼大店,客人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爱扎堆儿。”
“以往老哥哥开店的时候,客人少,那街上找吃食的客人见你这没人,一定认为你这不好吃,所以也就不进来了。”
“但是现在不同,咱们时时爆满,甚至人都坐到街上去了。”
“散客见了,就是再难吃的东西,也一定认为好吃,否则哪来这么多人捧场?”
“于是,宁可排队苦等,也要尝上一尝。”
说白了,干餐饮这个行当。刨除口味的因素,最重的其实就是宾客满堂的视觉暗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客满”带来的销售能力,比“好吃”更重要。
“高!”吴老哥一听,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登时竖起拇指,“真高!!”
脸上笑开了花,“小哥这心思,咱是真比不了。要不咋说小哥能发财,能娶上这三个娇滴滴的妻妾呢!”
“......”
“......”
太平和李裹儿登时脸就黑了,又来?你夸他能不能不带上我们?
可是,吴老哥显然没有这个眼立见,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住了。
“不瞒小哥啊,之前老哥哥就奇怪,你说,多好的小娘,凭啥跟着你遭这等活罪?”
指着李裹儿的嫩手,“你看这丫头的小手,一看就是不沾阳春水的小姐命。嫁到哪家不是享福?跟着你小子,这都磨出一排大泡了。”
李裹儿听了,这回倒是没生吴老哥的气,赶紧把手背到身后,“说这些干什么?”
吴宁却是一怔,随之赶紧转出柜台,到了李裹儿身前,一把捉住手臂,翻开一看。
只见李裹儿白嫩掌心,豆大的水泡已经连成了一条线,纤细手指全是口子,又红又肿。
吴宁:“......”
心慌!吴老九只觉一阵心慌,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事儿......”李裹儿小声嘟囔着,“吴老汉说,等破了,出了茧子,就不疼了。”
“咦!!”吴老哥瞪眼,“你这小娘,要叫老哥哥!”
吴宁依旧不语,捧着李裹儿的手掌半天不动。
等动了,又去捉太平的手,秦妙娘的手。
果然,也都和李裹儿差不多。
“老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吴宁双目有些湿润.,“雇人!!”
只蹦出两个字,却是饱含了所有情感。
“别啊!”李裹儿三人齐声反对,“刚好过来一点,你可别乱花钱!”
挣钱太难了!
再说,还没到可以雇人经营,坐享其成的时候。
“没事儿的。”李裹儿拉着吴宁的衣角,“多好玩呀,我以前都没想过赚三百文就这么充实呢,再说你看。”
举起小手,“亮晶晶的,多好意思。昨夜我看了好半天,真想举回家去,给我爹看看。我居然有水泡喽!”
李裹儿越是这么说,吴宁越是难受,更加自责。这些祸事,都是他一手造成。
但是,看着三女恳求的眼神,吴老九也知道,现在雇人不现实。
别说与老太太的一月之约,就是给吴老哥的租金,也还没赚够。
煽情的话不想说出口,只是装作平静地淡然一笑。
“行了,都去忙吧!”
说完,转回柜台,低头算账,却是再不敢抬眼。
结果......
结果黑小子李重润把一双大手伸到了老九眼皮子底下,邀功似的道:“我也一手泡。”
“滚!”
“好勒!”
李重润一走,吴老哥又凑到身前。
心里还是奇怪,这一家人挺有意思的,明明都不是干活的料,却来吃这份苦,似有什么苦衷?
本不该多言,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
“小哥啊!”
吴老哥开口,“雇人这个事儿,确实是早了点,不过,咱们这儿确实还缺个劳力啊!”
吴宁不敢抬头,“嗯。”
确实缺,而且不雇不行,起码要找一个在后厨帮着吴老哥和李重润的壮劳力。
否则,月票越卖越多,以后只会更忙。
“回头,我写个招工的告示贴在门前。”
“嗯,好!”吴老哥不再多说,调头回了后厨。
....
——————————
与此同时,吴宁不知道,东市内的早点铺子被他这么一折腾,似乎成了热门买卖,一夜之间,数家铺子异主,被人收购而去。
......
而此时的长安南门,一清秀公子牵着一头小毛驴儿,驴上坐着个水灵灵的娇媚小娘,悠哉悠哉地进了长安城。
“巧儿妹子,哥说的什么错吧?这一个月半个月的,不就回来了?”
小毛驴儿上的小娘子白了那萌萌公子一眼,抿嘴憋笑,“谁是你妹子!?现在回了长安,看你还敢口花花的欺负我不?我九哥饶不了你。”
萌公子和吴巧儿......
回京了。
......
,
第五三六章 好嘞
要说萌公子这趟出京,自己没怎么着,倒是把吴启折腾了个够呛。
这货不但躲到了吴老十的离京队伍,而且,简直就是把吴老十当下人使唤。要吃要喝要亲妹子不说,还得吴老十给他当跑腿儿的,给他爹送信捞人。
吴老十就不明白了,看把你嘚瑟的,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好不容易显出了你武崇训的聪明才智,你特么就不能低调点儿?还给你爹去信?不怕露馅儿吗?
要知道,在吴老十的判断里,这个时机与武三思联络是极不明智的。
肖老道能在长路镖局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爹吴长路藏起来,一是说明,这牛鼻子老道确实有两下子;二就是,他在探知吴宁这边消息的能力上极强。
肯定是吴老九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才能做到滴水不漏。
这也正是用萌公子的原因,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是,最后武崇训做成了,他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京城,算是脱开了肖老道的耳目。
可话说回来,长安城丢了一个大活人啊,还是带着吴巧儿跑的,肖老道不会生疑吗?不会满世界的找武崇训,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吗?
会!
以肖老道的谨慎,他一定会!
那他会不会把找武崇训的搜查范围,扩大到武三思那里?
答案也是肯定的。
萌公子这回却是有些托大,甚至是冒险。
但是,没办法,萌公子主意还挺正,加上这回他付出的代价确实太大,就算完事儿了,也不好收场。
吴老十心存愧疚,不好不让武崇训找自己老子自救,只能是硬着头皮,派了身边得力的手下,去与梁王送信。
吴老十可以说是做足了工夫,人是长路镖局的人,从来没在明面上露过脸,谁也不知道那是他的人。
把人派出去之后,本应走巴蜀入吐蕃的大队,又改道河州。
过了半个月,送信的人回来,吴老十再三确认并无差池,这才放下心来,把带回的梁王回信甩到萌公子怀里。
“给你,这回放心了吧?”
萌公子一乐,“放心了,彻底放心了。”
眼见河州在望,再往前走就出大周与吐蕃原本的边界了,萌公子终于生出分别之心。
“河州我就不进去了,我与巧儿在此向南,先去益州。”
吴老十一听,可特么走了。
“但有一样......”吴老十想起个事儿来,“我妹子若有一点差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放心吧!”
萌公子大剌剌地打着包票,定下入夜十分,趁着夜色离开官队的章程。
结果,到了夜间,吴老十来送行,却是左等不走,右等不走。
“不是......”吴老十急了:“你磨蹭什么呢?”
“嘘!”萌公子做出禁声之势,“有人来了。”
“嗯?”吴启不解,透过夜色,向萌公子所指望去,结果眼珠子没瞪出来。
果然有人来了,只见一个身影,踏夜色疾奔而来。
而且这个人,吴老十再熟悉不过,是特么虎子。
那肥敦敦的身形,离的老远吴启便笃定不已。
“虎子?他怎么找来的?”
武崇训却是不答,眼见虎子疾驰到近前,也不和吴启打招呼,只对武崇训道:“接下来交给我了,你现在带我妹子回京。”
“好勒!”
萌公子嬉笑应下,而虎子更是只与巧儿低语几句,便又钻进夜色之中,眨眼不见。
“不是......”
吴老十有点懵,“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我的事儿办完了,可以回京了啊!”
“办完了?”吴启皱眉,“你找着我爹了?”
“没有啊!但是,虎子哥跟着盯梢那人,应该就找着了。”
“什么!?”吴启又惊,“哪来的盯梢的?”
只见萌公子一耸肩,“给我爹去一封信,不就把盯梢的引过来了?”
“......”
好吧,只能说吴老十还是太天真。萌公子这一趟,其实根本就没打算去找吴长路。
茫茫人海,万里大周,哪儿找去?
他的办法就是,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办法出京,包括肖老道。
只要肖老道不知道武崇训去哪儿,他就要找。
而且,肖老道越不确定萌公子出京是不是为了他,就越急于找,越急就越容易出错。
也只有等这个谨慎的老道士自己犯错的时候,才有机会接近真相。
而等他找到武崇训的时候,也正是敌我明暗转换的时候。
其实,萌公子出京的时候,是和吴三虎约定好的,虎子在暗,武崇训在明。
等肖老道顺着武三思的线索找到萌公子的所在,一定会派人来确认萌公子出京到底干什么。
而等眼线知道他是去找吴长路的时候,也一定会赶紧把这个消息传达给肖老道。
接下来的事儿就容易了,虎子只要顺着眼线跟回去便是。
没人会想到,吴三虎这个憨人会演戏。更没人想到,长路镖局跟踪盯梢的事儿,会交给最不适合做这件事的莽夫。
吴老十有点失落,看着萌公子回京的背影有点肝儿疼。
特么这才是玩计谋的,他这一辈子也达不到萌公子和吴老九这个层次的计无遗策。
不过呢,挺好!
此时,吴启手里捏着另外一个消息,老太太在京中动手了!
吴启笑了,“幸好老太太是个狠人,以后不用我像老九和萌公子这般用脑子喽!”
但是......
好事,对吴启来说确实是好事儿,可萌公子还不知道呢吧?
吴老十有点恶趣味,等这货回了京城,看你还神气不?
此时,武崇训神气活现地站在武则天面前,身边是低眉不语的吴巧儿。
这货正绘声绘色地把这一路,怎么算无遗策,怎么诓骗出暗线的经过,说给老太太听。
“怎么样?”武崇训炫耀着,“皇奶奶您给评评理,孙儿这回是不是很厉害?现在只等三虎哥的消息,离真相大白却是不远了呢!”
“嗯。”武则天慈祥一笑,“武家这么多小辈,属你最出息,行了吧?”
“嘿嘿。”武崇训卖乖,“还是皇奶奶教的好嘛!”
老太太嗔怪,“就你嘴甜。”
“对了......”武崇训顺杆爬,拉起吴巧儿。
“皇奶奶明鉴,这回巧儿也是出了大力的。再说,她呆那个地方确实不好,要不....您老人家就免了巧儿的奴身吧!”
巧儿一听,登时慌了,赶紧摇头,“陛下别听崇训公子的,巧儿待罪之身,不敢奢望。”
“唉......”却是老太太悠悠一叹,“巧儿啊!”
缓声一语,“这些年,委屈你了!”
上前亲自扶起吴巧儿,“吴家的事儿,朕都知道。多的话,朕也不说了,你以后就留在朕的身边吧!帮着上官才人看看奏表,学学本事。”
武崇训一听,大喜过望,急忙对巧儿大叫,“还不谢恩?皇奶奶这是好心栽培呢!”
吴巧儿到了这步更是没什么可说,叩首谢恩。
完事之后,萌公子又开始鼓噪,“皇奶奶,那我呢?”
一脸苦相,“皇奶奶做主,我可不想被太子惩治。您是知道我的,可受不得半点责罚呢!”
“放心。”老太太拍了拍武崇训的后脑,“太子不敢把你怎么样!”
萌公子乐了,“还是皇奶奶疼我,那我接下来......”
萌公子心说,可以回家了吧?或者有别的差遣?
只见武则天一笑,“接下来的事,皇奶奶也给你安排好了呀!正好你九哥那边缺人手,你去帮帮他吧!”
“好勒!”
萌公子可乖可乖了呢!
......
。
第五三七章 来了就别走
巧儿留在宫中,武崇训替她高兴。
皇奶奶让他去帮吴宁的忙,武崇训更高兴。
要知道,萌公子这趟差事办的可谓是天衣无缝、完美至极。萌公子自认,就算是让吴老九亲自上,也没自己这般机智。
他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吴宁,好好和他炫耀一番,倒看看那家伙是什么表情。
“好勒!”满口应下,甚是嘚瑟。
老太太淡然一笑,却是不语。刚要打发萌公子去找吴宁,却有内侍前来禀报,太子殿下又跪在殿门外了。
好吧,武承嗣不甘心啊!
被武崇训这倒霉孩子给开了瓢儿,太子殿子都快没脸见人了。
更可气的是,这货跑了就跑了,他居然还敢回来?
所以,得知消息的太子殿下一溜小跑就奔过来了,然后往两仪殿门前一跪。
意思就是:姑母,你看着办吧!
颇有几分有恃无恐,咄咄逼人之态。
好吧,这可不是武承嗣犯傻,或者说不识大体,人家这回可是拿捏的很有讲究的呢!
你想啊,连穆子究都因为这倒霉孩子倒了大霉,被逼去卖早点了,那主犯老太太会不处置?
太子殿下不过就是顺坡下驴,既与武则天心意相合惩治了武崇训,又能做出姿态给群臣百官看看,他太子殿下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太子?”
老太太一皱眉,还真没想到,这货出息了,居然来的挺是时候。
但武崇训可是慌了,心中大骂,这货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急声对武则天呼救,“皇奶奶,救我!!”
三分恳求,七分则是撒娇。谁让他是老太太最喜欢的孙辈之一呢?
武则天一听,登时露出慈爱之色,“安心,他不能把你怎么样。”
说着话,让内侍传太子觐见。
萌公子一看,干脆往老太太身后一躲,露出半个脑门儿,要多萌有多萌。
老太太无语摇头,论卖乖,一众孙辈之中,却是无人可与武崇训相比。
嗔怪地打了一下武崇训的手臂,“多大的人了,成何体统?”
“嘿嘿。”萌公子果然没羞没臊,“躲在皇奶奶的身后,才安心嘛!”
好吧,一句话又把老太太哄的服服帖帖,任由他乖张鼓噪。
说话间,武承嗣迈步而入,一眼就看见了躲在老太太身后的萌公子,登时眼中喷火。
几步上前,拜倒在地,“姑母,为侄儿做主啊!”
只见武崇训揪着老太太的后衣襟,气弱抢答,“我......我那天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
“喝多了!?”却是老太太神情一肃,颇有主持公道之意,“喝多了是你重伤太子的理由吗?”
这边武承嗣一听,示威般瞪了武崇训一眼,看吧?老太太还是心里有数的。
可武崇训不依啊,苦脸耍赖,“皇奶奶知道的嘛,我父王刚被贬出京,孙儿心中郁结,难免失体,这也......这也说得过去呀!”
“那也不行!”武则天一声厉喝,“你是武家儿孙,当众重伤长辈,让百姓议论,皇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皇!~奶奶!!~”
“叫也没用,该罚还是要罚的!”
“......”武崇训无语了,这是说什么也躲不过去了呗?
刚刚还说让他去找吴老九报道,现在完了,这一劫怕是免不了了。
不过,萌公子也不担心,毕竟太子没进来之前,老太太的态度在那摆着。
在他看来,老太太现在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太子看,就算罚,也不可能重罚吧?
低头蔫语,“孙儿错了......全凭皇奶奶发落。”
“当真?”武则天挑眉,转头看向武承嗣,“承嗣啊,你说说,当如何发落?”
武承嗣一听,我特么怎么说?您是女皇,而且,这特么都姓武。重了吧,显得他武顾嗣无情。轻了吧,太子殿下还不甘心。
没办法,只得道:“全凭陛下一言!”
得,把皮球又踢回给了武则天。
老太太点头,“那就......让他去和穆子究作伴吧!”
“嗯!!!?”
武承嗣没什么表情,倒是武崇训懵了,有点惊喜呢?
心中忍不住嘚瑟,皇奶奶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去找吴老九也算责罚?那这种责罚多来点!
只是萌公子不确定,武承嗣又不傻,这么敷衍的责罚,太子能答应?
却没想到,武则天这个惩罚一经说出,武承嗣也乐了,二话不说,犹豫都不带犹豫的,“陛下圣明!”
哦去!?
萌公子又惊了,太子殿下这么上道吗?看来,那天是打重了。
“好吧!”
两方都没意见,老太太这个清官判了家务事,自不拖拉,对武承嗣道:“就让来俊臣送崇训过去吧!”
“侄臣......遵旨!”
“孙儿......谢陛下!”
虽然萌公子不知道,长宁郡王府那么大个门楼,自己又不是找不着,为什么皇奶奶还特意让来俊臣送自己过去,但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也只有谢恩的份儿。
与吴巧儿挑眉挤眼,意思是,你在宫里好好呆着,哥走了,改天来看你。
然后,便与武承嗣一起,出了两仪殿。
待殿门关上,武承嗣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冷下脸来,冲着萌公子一哼,“崇训,保重了!”
萌公子无所谓地一抱揖,“劳烦皇伯伯挂念呀!叔伯放心,崇训必好好反醒,再不做出格之事。”
“呵呵。”武承嗣干笑一声,“你就算想做,也没机会!”
说完,甩袖而去。
武崇训看着他的背影,暗自撇嘴,“切,牛什么牛呀?早晚让九哥收拾了你!”
说完,与迎上来的来俊臣一同出宫。
“来公呀,其实不用送嘛,我这么大个人了,长宁郡王府还是找得着的。”
来俊臣斜眼看了武崇训一眼,“你找长宁郡王府干什么?”
萌公子大乐,“皇奶奶让我去找子究先生啊!”
“可子究先生不在长宁郡王府啊!”
“没关系,我可以在府里等他嘛!”
“你等不回来。”
“为什么等不回来?他去哪儿了?”
“东市,吴记食铺。”
“......”萌公子没懂,“他跑食铺做甚?”
“卖早点呀!”
“卖......”萌公子傻眼了,“几个意思?”
来俊臣卖了个关子,“急什么?到了不就知道了?”
结果,等来俊臣把萌公子领到吴记食铺,看见素衣素袍的吴老九正在柜台里算账,素面朝天的太平、安乐、秦妙娘忙碌穿梭,还有门前贴着大大的招工告示......
萌公子懂了,终于明白“你九哥那缺人手,你去帮忙吧!”是啥意思了。
吓的武崇训调头就要跑,“我去见皇奶奶!”
结果,被来俊臣一把拎了回来。
“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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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八章 新的问题
吴宁也看到了街面上手足无措的武崇训,还有拎着萌公子的来俊臣。
吴宁颇为意外,没想到,这货这么快就回来了。
皱眉出店,到了二人身边,吴老九先是隐晦地问了一句武崇训,“回来了?怎么回来的?”
武崇训还是懵的,本能做答,“回来了!自己回来的。”
自己回来的?那就是把事儿办完了?
吴宁登时放下心来,这才看向来俊臣,“这是怎么个意思?”
来俊臣一乐,“陛下听说你这缺人,正好他回来了。陛下说,就给先生送来吧!”
“哦!!”
吴宁挑眉,登时美了。
老太太还真办了件好事儿,他这确实是缺人缺疯了。
接过来俊臣拎着萌公子的任务,“交给我吧!”
“得勒!”来俊臣功德圆满,全身而退。
而吴老九拎着武崇训就往店里返,这时萌公子终于回过味儿来,可特么不能进去啊,进去就特么出不来了。
立时挣扎,“九哥,你听我说!”
“说什么说?”吴宁看都不看他,“庶民,懂吗?咱们现在都是庶民喽!”
萌公子:“九哥,你等等!”
“等什么等?店里好多事呢!”
“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别挣扎了,没用。”
“真能抢救一下,我现在就去见皇奶奶!”
“你皇奶奶不一定想见你。”
“九哥......”萌公子都哭了,“我干不了这个啊!”
“干着干着就习惯了呀!”
“我......”
“完了!”萌公子心说,“我着急回来干嘛?做孽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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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哥,咱给你送来一个能用的。”
直接把武崇训拎进后厨,吴家老哥一看,不由皱眉。
“你这咋雇的人?这白白净净的,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还不如那黑小子呢!”
武崇训一听,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登时鼓噪起来。
“九哥,你听见了吧?这位老哥眼光独到啊,一看就知道我干不了。”
“九哥?”吴宁没说啥,吴老哥却是大愣,看着吴宁,“亲戚?”
“对!”吴老九顺坡下驴,“自家兄弟,没饭吃了,投奔我而来。”
“哦。”吴老哥大乐,“早说嘛!”
“嗯,自家兄弟,那就是不用给佣钱呗?那白净不白净没关系,就算比小黑差点,也一样用。”
得,萌公子一句话,倒把自己卖了个瓷实。
“谁啊?比我还差劲?”李重润挑着水桶恰逢而至,“这可得好好看看。”
结果,与萌公子一对眼儿,两人都愣了。
看着李重润那张大黑脸,武崇训有点无语,“你就是那个黑小子?”
李重润倒是......倒是没那么惊讶,咧嘴一乐,“来了啊!”
萌公子登时脸黑,什么特么叫来了啊?好像你知道我要来,而且很期盼我来似的。
武崇训真哭了,把吴宁拉到一边,眼泪在眼圈儿里直转。
“九哥,你杀了我,把我包馒头卖了吧!”
也不想想,吴宁从天堂到地狱的转变都是挣扎良多,萌公子打小儿就是贵气袭人,哪丢得起这个脸面?
“我是真拉不下脸来,反正你杀了我算了。”
吴宁一听,淡然一笑,“放心吧,没人笑话你。”
“怎么没人?”萌公子瞪眼,“我武崇训在京城是什么身份?”
别忘了,武崇训还有一个名号,“小二哥!”
连孙长顼、李承佑这种大混子,都得管萌公子叫一声“小二哥”。
算是长安纨绔圈儿的头面人物了吧?
城里谁不认识他?谁不高看一眼?
如今,让萌公子窝在厨房里伺候人,他哪受得了?
却闻吴宁道:“这回啊,你还真得谢谢长孙顼和李承佑。”
“什么意思?”
吴宁苦笑,“没他们照应,别说你,你觉得我能在这儿呆踏实吗?”
吴宁可不是开玩笑。
他在东市这么多天了,居然没人上门挑衅,更没人认出他和太平,还有李裹儿。
这怎么可能?
以往,大周朝最露脸的就是他们几个,现在轮落至此,却一点干扰都没有,完全说不过去。
正是因为长孙顼他们在暗中帮衬,把要来找麻烦的纨绔无赖全都挡了下来,吴老九才能得了这份安宁。
吴宁还知道,李承佑甚至专门在吴记外面布置了人手。只要店里有一点起哄,或者有不长眼睛的认出几人,都有人上前拉出去威逼恐吓。
平时和吴宁称兄道弟的那些朋友,虽然在出事儿之后没明着出来帮衬,但是暗地里做了多少事儿,也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你就踏踏实实的在这儿干吧!”
吴老九给萌公子下了定论。
“......”
萌公子心都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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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别说,多了一个武崇训,顶了大事儿了。
虽然这位比李重润还差点儿,但是终归是个大活人,原本忙活不开的后厨却是轻松不少。
只不过,本来解决了问题,离最终赚出租金已然不远的吴宁,突然又遇到了问题。
“这几天......生意不太对啊!”
“不对?”送走客人,瘫倒一片的众人莫名一惊,“怎么不对?”
只见吴宁皱眉,摇头不语。
确实不对!
如今,离他盘下铺子已经十二天了。也就是说,自打七天当口与大伙儿盘过账,已经过去五天了。
按理来说,依吴宁的估计,买包月票和被人流吸引来的散客都会继续猛涨,可是这五天......
没变!
包月票从卖出一千一百张,只涨到了一千四,而散客更是惨淡。
原本每天还有五百多,现在却是不增反降,今日的散客只有三百多个了,这不合逻辑。
与大伙儿一说,使得众人不由凝重起来。
要知道,吴宁做的虽然红火,可是离一百三十多贯租金却是还有些差距。
照这么下去,二十天之期,却是连租金都挣不出来了。
“怎么回事儿?”
李重润惊了,“咱们做的早食有问题?”
“不对啊......”李重润不解,“吴老哥的手艺还是有两下子的,不会有问题啊!”
吴宁不语,沉思良久,“应该......不是咱们自己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
“你们看。”吴宁指着账目。
对于一个优秀的账房来说,从账目就能看出很多东西。
“从第八天开始,买月票和散入店的客人都是骤然减少。而且从那天开始,一天不如一天。”
“会不会是......外面出了问题?”
猛然一怔,突然问向众人,“你们几天没有出过店门了?”
大伙儿一听,还几天?天天都累的跟狗似的,谁还出去干什么?
砰,吴宁把账笔摔在柜台上,急匆匆地向店外走去。
结果,吴老九只把东市转了一小半儿,就黑着脸回来了,直接把一张告示拍在了众人面前。
“问题......就出在这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