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寻
天色将明。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路奕再怎么有耐心，昨天没冥想来休养精神的后遗症，也让他产生了相当的困意。这种感觉不是想要睡觉那么简单，而是意识模糊，头脑微微作痛，胸口也有些发闷……
简直像是通宵赶了论文。
但和那不同，这一整晚都在陪鸢尾兰闲聊……
从最初的噩梦引申开来，变成了路奕罅隙对面的通宵大讲座……
结果，他像是在教女儿认识世界一样，从什么好吃、什么不能吃，再到论网络游戏的危害和益处，最后话题延展到了西方文明历史的种种，幸亏路奕也算是个名牌大学生里的翘楚，总归是瞎扯了一通……
“所以……在现代的金属乐里，新古典、前卫、交响、力量等等的风格中，普遍都融入了大量西方古典音乐根基，并用插电乐器将它重新演绎，但也受上世纪奇幻文学影响……同时，他们还融入了以黑人音乐发展出来的布鲁斯音乐性……”
“黑人？”
“就是……黑不溜秋的一个种族，壳之世界也有啊……”
“噢，起源也是西方的吗？和我们在讲的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了壳之世界的造物主，是一个叫古罗马的国家所信奉的宗教神，但和黑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又和音乐扯上了关系？”
和头昏眼花、思维涣散的路奕不同，鸢尾兰是人偶，哪怕在这狭窄的地方挤上一整夜，她也不会觉得有任何不适。
路奕指了指外头的天，已经蒙蒙发亮了。
万幸的是，一位客人的到访，终于让路奕解脱了出来。
寻诗旅人安菲文，同样正犯着困，寻着路奕的气味觅了过来。但和路奕刚迎来新一天不同，安刚到入睡的时间。
“圣剑持有者鸢尾兰小姐也在呀？精神力补充得如何了？我来收取最后一批修复材料，随后，我也能回归夜晚的怀抱，去重现历史的光辉，修复身为英雄的先祖那英姿……嗯？你怎么有对黑眼圈？魅魔没找你吧？”
“我、我没冥想，碰上了很多麻烦，精神力还没恢复好。”
安倒是没有因此生气，她抬手唤来一圈影子：“那我便去和睡梦相拥，醒来再取，希望到时你已经准备好了……说起来，那本神奇的魔法书不在呢，昨天我还想找它讨论点事。”
“应该是在死者之牢吧？”
“没有。”安摇摇头，似乎这也不是太重要的事，便挥手告别，沉入了影子中的居所。
路奕在心里感激，总算有借口结束这场夜谈了。
“亲爱的伙伴古书居然不在！我们得去找找，它独自一本可能碰见麻烦。”
“……明明平常都喊它破书的。”
“叫起来亲切嘛。”
鸢尾兰倒是带头钻了出去，她其实已经很满足了。能像普通人一样聊天，还聊了整整一晚，再纠缠下去确实不太好意思了。
营火早已熄灭，直到出去了路奕才发现，原来还有位女仆在等着他。
面无表情的女仆长，被路奕派去狩猎，结果外头的猎物堆成了一堆。大多是野兔、山鸡之类的，但也有蛇、老鼠，最神奇的是它还摘来了一整个蜂巢……
这些野味都够吃一周了。
路奕留了条兔子，又给它下达指令，让它把这些东西搬去死者之牢里，用白芒水晶冷藏来保持鲜度。之后，他才和鸢尾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慢悠悠去寻找古书。
宅邸附近
“……主、主人？怎么饲主也在？”
“比安卡，早上好。”鸢尾兰点头致意。
“饲主是什么？之前不是还喊我老板吗？”
“只是觉得你养的魅魔有点多，换个合适点的称呼。”说完，比安卡问，“那本破书呢？我还打算喊它帮忙，魅魔们收集了很多木材等待加工，我们需要一个擅长魔法的劳动力。”
“不知道，正找呢。”
魅魔们的酒馆还真开始搞了啊？路奕心里嘀咕，以后闲着没事有个去处了，可关键是，这酒馆应该能盈利吧？得好好规划一下才行。
他和鸢尾兰向前走去，比安卡也很自然地跟了上来。
和路奕交流着陪鸢尾兰聊天的痛苦和喜悦，但没说几句，她就被自家主人惯例地踹了屁股。但与平常不同，她甚至学会了附赠一句：“调皮的小奴仆。”
在晨雾弥漫的领地里没走多久，一个和路奕同样黑着眼圈，但明显要兴奋得多的老家伙跑了过来。
是善神。
他的脸皮很俊俏、年轻，毕竟为非作歹时换过，但其他地方都还苍老如旧。
因为接了个大研究项目的缘故，善神得到了暂时的自由，负责搞清楚如何能祛除“美梦”药剂的依赖性。这可以带来额外的利益收获，是早早就定下的计划。
同时，善神还负责照看田地。
“主宰者。”
“……噢，善神。”
“那本无所不知的魔法书呢？关于梦夜巨龙的魔法特征，我已经有了些明朗的判断！想要咨询它。另外，那片插有命运卡丰饶的土地，现在已经相当有成效了！许多罕有的魔法植物都已经蓬勃生长，这简直是神迹！光是那片田，就能带来庞大的收益！”
“破书不在。”
“真遗憾……”
“你先去补个觉吧？”比安卡盯着他说。
善神手舞足蹈：“啊，睡眠？无所谓……梦魔法的体系，魔法植物的成长，这都是新鲜无比的研究项目……呵，虽然牢狱很让人安逸，但研究也同样充满魅力！”
他确实适合干这个，路奕想。
而远处，命运卡丰饶滋润过的土地，很明显散发着浓郁的绿意。
在这片特意收拾出来的田埂上，他们播撒下了多种稀罕的魔法植物。本该是需要数年、数十年，甚至更长时间才能收获的东西，都被丰饶的力量催生着。
不愧是神的伟力啊……
“老板！”这时，有人呼唤了路奕。
“……这又是谁？这大早上的还挺热闹哈？”他回过头。
是纪念圣剑的工匠，而且还是路奕算得上相熟的八月。这位不善人际关系，但手艺优秀的匠人正匆匆跑着过来，脸色里藏着一种难以揣摩的态度，难以分辨究竟是不安还是兴奋。
“怎么了，八月？找我要钱啊？不是说启动资金给你们紫雨水晶就行了？”
“老板，我们发现了一处商机。”
第二百一十四章 钟情刀剑的人们
在晨风的吹拂下，路奕稍稍清醒了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并且，他对八月的话很感兴趣。
这是一位手艺出众的工匠，虽然为人木讷，但能制造高阶的物品，说明他拥有很不错的知识面和奇思妙想。当这样的工匠说出“商机”这个词，多半他真的发现了什么利润丰厚的商机。
一帮人站着聊天也不好，路奕便招呼大家回了大宅邸，打算坐下来好好谈。
“说吧，你能带来什么样的商机。”
“薄暮余晖，你知道吗？”
“嗯。”
“我之前在蓝宝石坟墓的大海里，帮寻宝的船队进行防水的加固，做完这个，我去十色城补充魔法材料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商机。”
哦？需要这么长的铺垫？路奕把双手抱在胸前，思考着八月说的东西。莫非是防水材料给了他灵感，以此创造出了新东西？和防水有关的话，很可能是每个家庭都需要的建材。
但为什么和薄暮余晖有关？
“我去买东西的时候，听人说，薄暮余晖的刃物采购员打算来十色城，进行一次规模很大的竞标。”
“……竞标？”
“是的，薄暮余晖要订购一大批武器，这就是我听说的商机。”
路奕眨了眨眼，原来是自己想得太复杂，这不是什么工匠的奇思妙想，只是一场很普通、很直白的商业活动……而且，对他们来讲，这可能不值得投入。
他放下手，说道：“我们只有一位铁匠。”
“是的。”
“你们这些工匠人多，但不能打造优秀的刀剑。薄暮余晖是个大组织，对武器的要求会很高，数量方面，我们更无法供应上，这不是什么好商机啊……还是说，你另有想法？”
八月摇了摇头：“我自己没有想法，其他人倒是讨论出了一些可行的方案，因此，我才打算把它们转达给你。无论名义上还是实际上，你都是老板。”
“那你别绕弯子了啊……”
“死谷……”他心情复杂地提到了这个地名，“它是胃湖平原数次战争的地点，以前，这片平原是充满战争和纷扰的。带来动乱和杀戮，但也滋生了很多以锻刀为生的手艺人。”
路奕点了点头，看来，在历史的造就下，十色城乃至整片胃湖平原，都有诞生优秀铁匠的传统。薄暮余晖的人会来这里搞竞标，这也不足为奇了。
难怪这片区域会如此富饶，既有肥沃的田地，也有锐利的武器。
“但在近些年，壳之世界处于和平导致很多铁匠失业，他们都慢慢改行了……”八月接着说，“如果我们将这些老铁匠聚拢，产量和质量都能大大提高。所以我们纪念圣剑得出了结论，这是商机。”
他们都是当地人，因此才能得出这些想法。
但对这个领域，路奕却知之甚少：“除了我们，有没有其他铁匠组织对这次竞标蠢蠢欲动？”路奕问。
“有几家商会都对竞标很感兴趣。”
“商会？”
“如今是和平年代，铁匠们不用为军队服务，有少数手艺特别优异的都被商会接手了。”
稍作思考，路奕做出判断：“那，他们很可能和我们有同样的困扰，铁匠数量都不足以支撑这笔订单……”
似乎这件事有了点搞头啊……各家情况都差不多，关键就是如何收拢那些改行的老铁匠，来提高产量。当然，这也只是处于初步构思，最关键的地方还一概不知呢。
“这笔买卖，究竟有多大？”
“传说中是五位数。”
五位数的合同吗？叩着脑袋，路奕用自己那稀烂的数学估了一下，发现也不是特别大的买卖。按当时在史密斯店里看到的标价，这估计就是数百、顶多上千把武器的采购量。
可能存在的利润也只是数千枚金舍客勒，可能还要低。自从和普露托打过交道，路奕就对金钱的概念变得淡漠……
“也是，再怎么说只是单独一个组织的需求，几百把武器也不少了。”他嘀咕道。
“我是说，五位数的武器采购量。”
不光是路奕，除了鸢尾兰外的所有人都愣了愣。旁边，饿着肚子正培育食用植物的善神也诧异地回过头：“薄暮余晖疯了吗？新采购这么多武器是要攻打哪个国家？”
“这传闻……是开玩笑的吧。”
“听起来，这生意可不正常。”
相较于其中可能存在的利润，暗藏的危险才是最让人畏惧的。
一个本就历史悠久的强大组织，忽然开始光明正大地大肆采购刀剑和武器，就算是三岁小孩子，也到了知道刀刃锋利、能抹脖子杀掉一个人的年纪。
路奕敲了敲桌子，向八月问道：“上万把武器的采购量，听起来非常、非常像是谣言啊。”
“我们起初也如此认为，但后来，薄暮余晖的人还传出了一个消息：他们会来十色城亲自向有意的各家商会、组织解释一切，目前，我们只知道，可能和他们要举办的仪式有关。”
说完，八月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板，等待他说出答案。
和路奕的沉思不同，其他人已经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
“如果是要掀起战争，应该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去准备武器吧。”
“很难说……”
“关键要看世界秩序，如果认定安全，世界秩序才会点头同意。”
“不过……这事如果做成了，得赚到多少钱啊？”
“但十色城的铁匠们从来都是为战争服务的，和束手束脚的我们不同，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锻造的武器要被怎么使用。我们不做，总有别的人为他们提供武器……”
几秒后，路奕弯起指节，在木桌上叩了三声。
他有了些初步的想法：“你们停下手头的工作，去收拢民间改行的那些铁匠，允诺丰厚的待遇。可以打独行者商会和我们自己的名头，这应该很有竞争力……”
“所以，我们要准备竞标了吗？”
“不一定。”摇了摇头，路奕用平缓而沉稳的语气说，“关键在于薄暮余晖想做什么，而正好，我们和该组织有些交情，可以打探到很准确的消息，到时再做应对。”
主要，还是路奕对薄暮余晖有不错的印象，认为他们不会做穷凶极恶的事情。
但八月有些不安：“如果他们采买武器，确实是打算掀起战争，我们也要成为战争的帮凶？”
“那不好说，具体得看是怎样的战争了。战争不止一种……虽然都是杀人，但有些战争反而会被民众支持。”但路奕的态度也不止一种，“假如是最凶恶、最没人性的那种，我们铁定不会插手。”
“这样，我们招揽铁匠不就白费了？”
“不要那么死脑筋，真到那种情况，我们可以把武器卖给薄暮余晖的敌人啊，还能赚点名声呢。这种规模的战争，武器总是会缺乏的。”
除非，薄暮余晖的敌人，根本不屑于使用这些钢铁和火炉锻造的刃物。
但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符合这种条件，同时又值得薄暮余晖如此大张旗鼓备战的假想敌，也就是强大而神秘的魔法师们了。薄暮余晖得多愚蠢，才会对魔法师们下达宣战布告呢。
“就这么定了，我觉得计划还是很周全的，尽管去召集民间的铁匠们吧。”
“好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坏消息
处理完领地目前的种种杂务后，失眠的路奕跑去冥想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和昨夜那种怎么都无法集中精神的情况不同，整个上午，他都闷在死者之牢里高效而专注地进行着冥想。幸好，那位从地球来的老乡血魔鬼再没有找路奕，也没有展现什么非洲小村落的景象来干扰他。
精神力正慢慢积蓄着。
当灵魂金沙里蕴含的能量被吸收殆尽，路奕从深不见底的意识层面回归，在半梦半醒的闭目养神中琢磨起关于魔法的构筑问题。还暂时摸不到四阶的门槛，但他贪婪的吸取效率，也确实可以提前准备准备了。
等一切水到渠成，晋级至那个层次，他就可以换上新的阶级徽章。
相应的，也有了几个崭新的魔法可以增强实力，而亡灵军队也能进一步得到扩充，这才是最关键的。四阶的精神力容量，配合上新得到的书籍，可以更有趣的欺负同阶的小朋友了吧？
路奕像是刚考完试，自认成绩相当好的学生，正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遐想。
可一盆冷水，从他的头浇至脚后跟。
那是古书浇下的。
“朋友，出了点事。”它进入了死者之牢，根本不在乎路奕是否在冥想，“你那枚金舍客勒呢？就是普露托给你的，我建议你最好真的准备好。”
“怎么了？之前去哪了？我还以为你去办自己的私事了，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睁开眼，路奕并没有抱怨自己的遐想被打搅，因为古书的声音不是很对劲。
一路走来，古书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慌张态度，比如捡到比安卡的那一次，濒死的魅魔就是把它吓得够呛。因此，路奕还算从容。
这次，多半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吧？他想。
“无兽被杀了。”
“什么！？居然被杀了？等等……无兽是个啥？”
“你简直就像蜗牛一样健忘，上次我把你拽进死者之牢不就是讨论这个？”
突然间死者之牢的深处传来一阵刺耳且嘈杂的响动。比起对此不太上心的路奕，死者之牢里的当事人非常、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啪
那是无法发出声音表达惊愕的平凡人，在用自己虚弱的手臂敲打栅栏。一声又一声，坚固栅栏上的锈迹因而抖落，一根根实心的栏柱，被敲得颤抖不停。
曾经的兽化魔法师梅，听见了比自己被杀还要可怕的消息。
与无数残疾人结缘，赋予他们力量的兽化魔法象征无兽，已经死去了！
这意味着她再也无法发出声音，再也无法让自己的身体变强，一生努力积累的精神力也好、魔法能力也罢，都将如秋落的枯叶，被冬来的凛风吹散。
“我想起来了，无兽是……”路奕渐渐意识到这个消息的可怕。
“我们的讨论，似乎……要成真了？”
“你还记得我们的讨论？”
“记得。”
“这可能只是针对无兽的，但可能”
古书没有说出接下来的构思，因为命运的经纬线遍布于壳之世界，它的话音，有渺茫的几率，会将它引至最为可怕、最不愿意迎接的未来。
那场谈话，在路奕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了。
魔法体系的消逝、溃散
可能会波及到他。
如果是这样，之前对未来的美好遐想，就将以相反的残酷方式实现啊……
“破书，你晚上出去，就是为了弄懂这个？你经历过战斗吗？感觉你的封面褪色了……”
“因为我消耗了相当多的精神力……不提这个了，迟早会恢复的。昨夜，我确实是为了这件事出门的，还遇见了世界秩序的掌权者。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这……有什么事发生吗？”
“有一件。”
或者说，那是一个商机。
在数小时之前的清晨，还让路奕觉得有钱可赚的美妙商机。到了现在，这却时候成为了一个不可说出口，否则便会带来灾厄的难题……
路奕去角落翻了翻，找出被鸢尾兰舍弃的纸笔，在上面飞速写下有关薄暮余晖的那个商机，严肃地递给古书看。在末尾，路奕还备注上了自己的猜测。
以疑问的形式：“薄暮余晖这个组织，只用刀剑，是这样吧？”
“……是的。”
古书并不愚笨，看懂了路奕写下的东西暗藏的推论。
它没有反驳，没有做出点评，只是接受了整件事，然后点起小小的魔法，燃尽了这张纸。
火光熄灭，纸张已经化为了苍白、轻浮的灰烬缓缓落地，它已经结束了使命，不需被任何人注目，所以路奕看向了另一个地方。
死者之牢的深处，躁动不安的牢狱间。
关押在那些栅栏背后，被剥夺了自由和未来的，可不仅仅只有失去魔法的哑巴一人。
路奕说：“去问问？”
“……走，去问问。”
一人迈起脚步，一书则缓缓漂浮跟随。
他们经过一个个牢房，越过了一张张写满不安的脸，最后，停在了其中一间面前。
这里关押着一位高阶的强者，擅长用剑，是死者之牢里来头最大的那几名囚犯之一。同时，他也是最闷的那个人。
同时，他从不参与那些被驯化的囚犯，组织起来的种种可笑行径。无论是善神牢头的发言，还是他们生命的主宰者们议论纷纷，都不会影响他。
因为他是一位叛逃者，未来已经注定了。
“薄暮余晖的前成员毁刃……德德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就是你的身份？”
“是我。”
德德巴是个长相平凡的男人，在死者之牢的肉干和凉水滋养下，已经干瘪的不再像剑士。但抬起的眼神里，还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
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动着，似乎是想去熟悉的位置，抓起那把熟悉的剑。
可那只手，只能抓到空气。
“谈谈薄暮余晖的事吧。”古书督促道。
“你们不是不想审问我吗？也对薄暮余晖的秘密不抱兴趣？”
德德巴的声音，连隔壁躁动的梅也抚平了。整个死者之牢都从不安中解脱，进而转变成了好奇。既然主宰者们跑来审问他，就说明他能吐出一些深邃的奥秘。
第二百一十六章 黑预算
被关押进来之前，德德巴是拥有六阶实力的剑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一位彻头彻尾的机会主义者，靠着手中那把涂黑的剑，得手过无数次偷袭，带走过数不清的生命。因此，他受到了薄暮余晖的重用……但他在为组织卖命的生涯中，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最后叛逃。
古书吭声道：“现在情况有变，比起让薄暮余晖欠下一个人情，我们更希望知道，他们究竟想做点什么。你不说的话，我会让你说的。”
“我知道，自己面对你这样可能是传奇……可能是史诗的魔法书，毫无抵抗能力。”
“那就请你说小声一点。”
“我会说的。”德德巴却提高了音调，“因为，我不介意把你们拖下水。”
不等路奕和古书思考该不该听，或是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听，这位没有自由的囚犯，就已经用自由的声音宣讲了他叛逃的原因。
“黑预算。”
“……什么？”
“薄暮余晖这个组织，拥有着极其漫长的历史，甚至比世界秩序还要古老。但从它建立的第一天直到现在，它都有一个名为‘黑预算’的东西。”
路奕指挥死尸，让它将门尽可能地虚掩上，以避免声音传出去而引发问题。同时，路奕也在思考德德巴说的东西有什么含义。
预算的话，完全能理解。
一个成熟、健康、良性发展的组织，总会规划清楚自己的每一笔支出，做成预算单。
虽然薄暮余晖是古老的组织，但考虑到它是由壳之世界的居民建立，有这样成熟的一套运行方案也不足为奇。
毕竟，最早的那批居民，都是从地球的各个时间点被神召集，这才穿过罅隙来定居的。
他们可不是愚蠢无知的野人。
可关键的地方在于这笔预算，被加上了“黑”这样的形容词。
德德巴接着说：“所谓的黑预算，就是指另有一部分预算，位于暗不见光，少有人知的地方……直到我被临时征召过去，我都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这笔黑预算被用来做什么了？”
“准备一个仪式。”
仪式？路奕的眉毛拧了起来，之前讨论商机的传闻里也提到过，薄暮余晖采购武器是为了举办什么仪式……显然，这两个词之所以重合，并不是因为巧合。
德德巴捡起放在角落的破罐子，喝了一口珍贵的水来滋润喉咙。
随后，就像握剑一样把罐子捏在手中。借此，他得到了一份可笑的安心感，这才足以支撑他接着说。
“当时的我刚刚晋升，得到了组织赐予的剑，就被第二席悖论与历史的斩断者给征召，去执行一项诡异的任务。起初，我以为这是我迈向组织高层的路，所以很卖力……”
“白柃……”
“是的，就是那位举世知名的传奇。”说完，他添上了一句不怎么好听的骂词，“自大而愚蠢的女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传奇这样的称谓。”
虽然路奕一行和白柃也打过交道，但德德巴的唾骂并未引起路奕的反感。
相较之下，他更好奇，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才会让叛逃者如此咒骂她。该不会这只是一场私人恩怨？听起来，就像是追求失败而气急败坏的男人，在发那些恶心的牢骚……
“我执行的那项任务，正是为组织筹措黑预算，可惜当时的我毫不知情。”
“你做了什么。”
“我杀了很多……死人。”他重重地说出了那个词组，仿佛光是这样就拼尽了全力。
路奕瞅了瞅古书，但它正处于疑惑的时候特有的飞行弧度。
因为一起旅行了不短的时间，他对这本魔法书的种种行径都熟悉了起来。和人皱眉、抱手、发愁差不多，古书也有自己表达情绪的东西。
路奕试着向德德巴提问：“你说杀了死人，这和死灵法师有关吗？”
“不，没关系。”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你们组织知道有死灵法师要来复活尸体，引起破坏，所以……看来不是这样。”路奕知趣地打断了自己，这些常识，显然不会让德德巴心生动摇。
德德巴点点头：“我们一行人，有高阶的好手，也有刚加入组织的新人，一起去了附近的乱葬岗。我们起初也和你有同样的想法，认为尸体可能会带来麻烦，但不是这样。
我们像是掘墓的乞丐，用手挖开肮脏的泥土，翻出了那些尸体。但他们没有半点醒来、或是变成骷髅的痕迹。即便如此，我们的领队依然要求我们全力杀死这些……已经死掉了的人。”
然后德德巴描述了他们的剑，是怎样贯穿这些死人的。
死去的人肌肉松散、皮肤干瘪，他们的剑轻易就将尸体肢解。
他还说，自己的剑刺穿了一具婴儿，切开了那柔软的骨头，从里面冒出了被剑拦腰斩断的蛆虫，还在蠕动着……但即便如此，也全都是正常的情况，没有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听完，整座死者之牢都弥漫起了与名字相符的诡异氛围。
古书低声推测，并提出疑问：“有人对这些尸体抱有非常、非常大的怨恨？比如……是个矫情的作家，而里面埋的，都是生前对他作品有过批评的人？”
“作家会干这种事吗？”
“总有一天，你会接到类似的委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古书发出了一阵干笑。
德德巴显然不理解古书的冷笑话：“不是什么作家，也没人委托我们去对尸体泄愤，说实话，这是荒野的乱葬岗啊！埋的都是贫民，怎么有人掏钱雇我们，就为了把他们肢解？”
“好吧……然后呢？”
“然后，我们一路都很莫名其妙，而领队也根本不解释……当晚，我们讨论了无数种可能性，始终觉得很怪异、充满矛盾。无论用怎样的方式来粉饰这种举动，还是不太对劲。”
德德巴顿了顿，接着说
“当时切开婴儿尸体的触感让我彻夜难眠，就起床去附近锻炼。但第二天……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仿佛是忘了这件事……无论我再怎么与他们讨论，他们都会嘲笑我做了噩梦。”
说完，他情不自禁捏碎了手中的破罐子。
可即便划伤手，痛楚或鲜血，都无法抹去他脸上的诡谲。
第二百一十七章 造访的传奇
但对德德巴而言这还不是最让他感到恐惧的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捏碎了装满水的罐子，即便是粗制滥造的黏土陶器，断裂的碎片也足以将他整只手划出伤口，慢慢流淌下一滴滴的鲜血。那些鲜血被罐中的水稀释，使血液的颜色发淡，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他用这样的手抓住了栅栏。
那张被几根栏柱切分的脸，吐出了一直让他忧心忡忡的东西。
“如果说……组织有办法夺走我们这些人的记忆，那……我侥幸逃过一次又有什么用？在我不知情的时候，我我们……究竟被夺走过多少次记忆了？”
死者之牢静得古怪。
薄暮余晖整个组织里，成员虽有阶级和职位之分，但相处的可是相当和睦。他们皆是因为使用刃物而聚集。无论是匕首或巨剑，他们都钟爱着这种锋利的钢铁，并以此为荣。
他们的凝聚力非常强。
在这种氛围中德德巴却发现，所谓的和睦可能只是被抹去记忆的产物，是种虚假而不真切的感情……他动摇、他困惑，然后选择了叛逃。
哪怕在蓝胡椒家族的领地，为他们作恶的阴谋和陷阱卖命，至少也是真实不虚的东西。
“古书……”路奕打破了沉寂。
“我正在思考，即便睿智如我……碰见这种充满不确定因素的事，也需要用时间来酝酿答案。”
路奕摇摇头：“我记得你寄了一封信，给薄暮余晖的，让他们来提人……”
“是啊……”
“已经过去几天了？我在想……会不会已经要上门来提人了？”
死者之牢变得更安静了。
即便是习惯了暗不见光的囚犯，也清楚蓝胡椒家族被讨伐，那得是好几天前的事了……对于薄暮余晖这样的大组织来讲，确实足以收到信，并飞速赶来带走叛逃且背负秘密的逃离者。
……
“除非你已经步入高阶，佩戴上了6=5阶级的徽章，否则不要在环境不安稳的情况下保养你的武器。”有个冷淡、不掺感情的声音响彻了天空。
白柃说的话，就像高空中的空气一样凛冽。
这让萤很不适应。
他摸了摸手指，刚刚替刀刃涂抹黯液的时候不够谨慎，被自己的武器咬了一口。结果还被组织的二席批判了一顿，真是太丢人了……
萤摸了摸载他们旅行的暴风狮鹫，那粗如铁丝的毛发摸起来很硬。如果暴风狮鹫刚才不是为了避让小鸟，而突然改了飞行线路，他就不会出洋相了。
他还是第一次乘坐这种高阶的庞然大物，它的背是如此宽阔，性格却高傲无比……萤搞不懂，究竟暴风狮鹫是不是故意针对他的。
处理完小伤口，萤看向右边，尊敬的第二席正捧着一本书，专注于学习。
封皮上写着《论罅隙对面的冶金发展》。
萤叹了一口气，心想传奇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铸就的。哪怕贵为世界最顶尖的强者，她依然会珍惜一本书，为它包上封皮来保护这珍贵的知识。
“尊敬的……第二席阁下？”
“什么事。”
“您为何需要阅读这样粗浅的知识？关于冶金，应该是铁匠的事吧？”
白柃抬起头，合上了书本，确保里面那些“寡妇忽然兴致高昂，狂喜的手指抓来抓去，划破了年轻骑士那坚实的背”之类的东西不会被小小的后辈看见。
她如一位严厉的导师：“对武器的材质有更多了解，就能更大程度发挥它们的威力，到了我这样的层次，最基础的知识也能给我新的收获。”
“……不愧是您。”
看着这位清秀少年那充满好奇的眼，白柃就知道，他要追问一大堆了。
这不好，因为她编不出新的瞎话了。
白柃摇了摇头，赶忙打断他：“萤，你是薄暮余晖的未来，总有一天也会步入传奇，接过老前辈们的辉煌。求知欲是好事，但有时候自己摸索也是必须要走的路。”
“可……”
“切记，敌人不会告诉你该如何击败它。”
这句话如同清风，吹散了萤心中的所有迷雾，年轻的四阶剑士有了相当的收获。而好事一桩接一桩，白柃拍了拍暴风狮鹫，这段磨人的旅程总算告一段落。
“到十色城了。”
“那？”
“按计划，你代表薄暮余晖，去和十色城领主谈竞标的事，再接触一下各家商会，切记，先去独行者商会打个招呼。”
暴风狮鹫降低了速度，向下俯冲，萤赶忙抓紧它又硬又粗的白毛，同时还得分心听二席阁下吩咐，生怕听漏了哪些命令。
“我得再往前走一段，去带个叛徒回来。”
“是！”
将萤放到十色城郊区的农田后，他安抚着对自己狂吠的小狗，看起来没什么需要再操心的地方，白柃这才让暴风狮鹫继续向前。
一本古老的魔法书，给他们寄了抓获叛徒的信。
言谈之中没有提及索要报酬，只是想要个人情。
这本该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派个组织的干部去处理即可，但白柃听说了一件事，这才决定亲自前往。一位叫比安卡的少女，向领主提交了对这片领土的所有权。
这是个让她耳熟的名字。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追随了圣剑持有者，还有她老朋友风铃木毕生杰作的那只小魅魔吧……值得来聊几句。
也许，还能把那位强大的人偶拉拢进来。为薄暮余晖……不，为她接下来想要挑起的鲁莽战争，增添一份可靠的力量。如此想着，暴风狮鹫早已在卷起的疾风中掠过大地，抵达了目的地。
小小的领地，却很热闹。
一位人偶、一只大恶魔，都已经在等着她了。
她们彼此都惊讶了一瞬，因为大家都是认识的。人偶暂且不论，白柃非常清楚眼前的大恶魔是谁，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寻诗旅人啊……
而安和鸢尾兰，自然也知道白柃的顶顶大名。
“我有被邀请，不是不请自来的坏蛋。”白柃立刻举起那封古书寄来的信，“听说你们抓住了一位从我这儿叛逃的人？”
“……比安卡，带她去吧。”鸢尾兰没有说话，而是用纸笔的方式下达的命令。
鸢尾兰也不想解释一大堆，自己是如何获得声音的那只会占用宝贵的学习时间。
她还要继续和安学习那种名为纽姆谱的东西呢，居然能记录音乐，真是太美妙了。至于白柃，既然不是来找事的坏东西，那就不用管她。
第二百一十八张 不可触的逆鳞
白柃接受了这种安排，这也不算失礼。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等先处理完叛徒的问题，再回来和她们打招呼就行。向暴风狮鹫下达完待命的指示后，白柃跟着从影子里钻出来的比安卡，走向附近的湖泊。
死者之牢的大门就树立在附近。
“很漂亮的湖泊。”她随口夸了句。
“您不用强行找话题的。”比安卡略显尴尬地回答，彼此沉默的走一段不好吗？非要闲聊。等等，这位背着大剑的传奇，似乎是薄暮余晖的大人物来着？
比安卡渐渐想起她的身份，又想起了早上讨论的潜在商机。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如来聊些正事？”她赶忙补救，生怕自己的疏忽毁了生意。
“正事？”
“薄暮余晖！您管辖的伟大组织，居然在筹划那么大的一笔买卖呀？听说，您们需要五位数的武器，真是夸张。其实，我们也有参与竞标的打算。”
白柃冷漠如旧：“我不会优先考虑你们的。”
好吧，比安卡顿时语塞，攀关系失败了。她还想着立下功劳，为自己赚点奖金呢……无奈，她飞快地走向死者之牢那儿，把不知道为啥虚掩着的大门给拉开了。
路奕在干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应该是在补充睡眠吧？还是说，偷偷在和死者之牢里的女囚犯做坏事？又或者是古书回来了？
那肯定是在琢磨切尸体、炸尸体什么的，场面一定很血腥。
门内，一声声急促的话音传出，不光比安卡，从后跟上的白柃也听得很清楚。
“也就是说，那笔舶来品金币也是你们组织的黑预算？”
“冬雪长毯的运作，肯定也是在增加黑预算，那剑士在偷偷谋划什么？”
“关键是，薄暮余晖会不会对其他的魔法象征下手，我担心自己一觉醒来就和死亡分手了。”
“所以我喊你找出那枚金币，必要的时候去找普露托啊。”
比安卡立刻将大门合上，仅留下一条不会彻底关闭，但也不会传出声音的缝。她的额头、背、还有魅魔爪子的手心，无一不在冒着汗。
怎么这么巧，他们在说客人的坏话？
什么黑预算、运作、魔法象征……虽然比安卡是听不懂，但她百分百肯定，站在背后的白柃绝对听得懂比安卡根本不敢回头。
“我想，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们违约了。”白柃的声音带着寒意，如同一片薄纱，在比安卡又白又嫩的后颈窜动，“打开门，小魅魔。”
比安卡照做了。
全身上下似乎被冻过一遍，仅有这只手，可以达成白柃的要求……
“基本就是这么回事了！”
“对，她打算屠杀魔法的象征。”
突然，古书、路奕、德德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因为一股凛冽的凉意冻结了空气，接着，那只厚而毛绒的长靴踏入了死者之牢的大门。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有一句饶有兴趣的疑问。
顿时
路奕主动打开眼前的栅栏，跑进去和德德巴团聚了，他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做好了准备。只要在牢笼之中，精神和魔法都会被压制到几乎没有的程度！
外头就交给古书吧。
“我收到了一封信，说你们抓到了一位从薄暮余晖叛逃的人。写信的人还信誓旦旦保证过，他不会探究叛徒口中可能存在的秘密。”
“呵，看来这位叛徒藏着的秘密，足以惊动一位传奇！”
古书没有去追问为什么她会来，也没有懊恼，只是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可惜昨晚，它为了威慑一位史诗，用光了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大半精神力……
得想办法去搬援兵。
栅栏里的路奕也懂这个道理，准备动点心思来拖延时间，另外，最好能瓦解对方的心智！用什么办法？冬雪长毯的秘密来当威胁？不行！那些舶来品金币的价值？也没啥意义。
他们收集到了好几张命运卡，用这个来恐吓对方？
存在一个更好的答案。
“薄暮余晖是个很豪迈的组织，没想到一出手，就打算把魔法从世界上抹去啊？”路奕大喊道，“你们打算掀起的战争，真是可怕啊？！对吧，一羊三！”
这起效了！
白柃停下了脚步，往外冒的凛冬之息也渐渐褪去。反而变成了像是蒸汽一样的东西……她藏在毛绒的冬衣下的脸，好像多了些恼怒和羞涩。
“我本来不打算和你们打的。”她如同被夺走食物的猎犬，将手握在了剑柄上，将要亮出利刃，“但……但你知道了这个……愚蠢的名字，你再没有活下去的权力了。”
“反正你们组织，本来就打算消灭魔法师不是吗！何必找些道貌岸然的借口？！一羊三！”路奕撕破了脸皮，“无兽就是惨死在你们手下的，不是吗？！你们组织的黑预算，准备执行的仪式，不就是宣战的布告？！”
那把巨剑又回到了她的背上：“我们没打算消灭魔法师。”
古书学得很快：“一羊三！那张命运卡悖论就在你们组织里，对吧！！你们打算拿这份禁忌而不详的诡异力量做什么？搅荡世界！？”
这似乎触怒了她。
先前，那个很蠢的真名被别人知道？很让人生气，很让人羞耻。被指责说要抹杀魔法师，挑起战争？很让她不悦，但还可以解释清楚。
那都是有和解余地的东西。
可这位传奇剑士的真正逆鳞，被古书的话语触碰了。
她吐出一口叹息，那其中掺杂了至寒的白芒。仿佛要将冰冷而坚硬的话语，深深烙印在整个世界之上，再不被人曲解
“我是悖论与历史的斩断者白柃！”
整个死者之牢，被她盛怒下的冬雪裹覆。
“以此为名，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斩断的，正是你所谓的命运卡悖论！以及被它扭曲过的历史！！”
“可……”
“够了！无论你是谁，竟然污蔑说我拥有命运卡悖论？还打算用它作恶，创造更多被扭曲的矛盾历史？再没有比这更侮辱人的了。”
第二百二十章 同行（下）
半夜服务器大姨妈，这是220，219在下一章，请倒着阅读，不要血喷月鸦
……
……
一位姗姗来迟的人偶，带着担心不已的大恶魔来到了附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即便死者之牢的藏纳了大部分气息，可对于她们这些强大的存在而言，哪怕是一缕的敌意都能准确的察觉。
鸢尾兰担心自己的家，更担心伙伴，还担心自己一天天拆大的罅隙被人侵占；而那位寻诗旅人则担心着路奕，他还没兑现完承诺，把最后一点修复材料具现化。
还好，他们没有打起来。
死者之牢里有些零散的冰，可能是起过什么冲突。
但现在，白柃正倚着墙，和路奕、古书讲着那些并非秘密的故事。
“在我还叫一羊三的时候，我就已经认识那个男人了。”她别过视线，这个太过久远的名字，每当被提起都很让人害羞，“那个男人是命运卡悖论的最初受害者……或者说，是最初的受害者之一。”
“你丈夫？”
“师父。”她敲了敲剑柄，上面刻着的9=2是那么璀璨。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讲故事的和听众，都瞥了瞥新来的人，但谁也没有吃惊。路奕招了招手，鸢尾兰便小跑过去拿钥匙替他开门，当时他逃进去还顺手把门锁上了。
虽然一直好像很冷静的样子，但实际上和囚犯的待遇差不多。
“关于传奇悖论与历史的斩断者的故事吗？我愿意倾听你的诗歌。”安唤来影子，从里面端出镶了骸骨的公主椅，入了座，成为她最友善的听众。
“那时，我们巨羊角部落的人对战斗一窍不通，我也不例外。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就像这个世界和历史一样，都将那个时代忘得差不多了。我们曾认为，那个时代，将会以他来命名。”
“你的师父？”
“是的，历史最伟大的剑士，薄暮余晖的第一席极罪的背负者。”
这个称号，让古书、安都眉毛一跳。
白柃接着说。
“他参与过一场不被铭记的死斗，和许多回应了他的英雄一起，成为了捍卫壳之世界的伟大之人。即便那时的我很年幼，也被当时的景象感染得热血沸腾……
不分种族，不分信仰。
魔法师、弓手，与人为敌的恶魔、以血为食的魔鬼、高傲的真龙、贪婪的巨龙……都在他不灭之剑的召唤下，汇聚到了一起，参与那场不被铭记的血战。”
白柃的描述似乎在哪里听过？路奕虽然睡眠不是很充足，但被冷气冻过一遍也清醒了很多……有恶魔参与的英雄之战，却没有被记住？对。
“恕我打断，寻诗旅人……这是你先祖也参与过的那一场？”路奕问。
“对。”
古书已经给出了确凿的答案，它亦是历史的参与者，知道的东西比任何人都多。
比如说
那场战斗的胜利者，正是白柃的师父、安的先祖所组成的英雄队列。
他们赢下了死斗，捍卫了摇摇欲坠的壳之世界，带来繁荣和安稳。
却不被铭记。
除了他们的雕像之外，什么正面的东西都未曾留下……甚至，还被世界秩序和大多数历史，贬为可憎的“罪人”而绝不宣传。
但哪怕是古书，也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
“那场战斗的敌人……我至今不知道是谁。”
“是啊，没人知道。”白柃惋惜道。
“历史已被篡改。”安则像个诗人，“或是从未被记录。”
路奕试着问：“悖论的影响？”
“是的。”
白柃拔出了身后的巨剑，将与她身高相仿的寒冷刃物呈于手中，淡淡的寒气弥漫在上面。
“我记得很清楚，那位英雄拯救了我……以及无数人的人生，教导我如何使用剑来保护自己，带我见识了世界的广阔无垠，带我加入小到不成样子的组织……薄暮余晖。
那时，人们都在试图和魔法结缘，而舍弃了最古典的刀剑，他总是自嘲，使用刀剑的人已经是夕阳余晖下的薄暮，很快，就将被黑夜代替……毕竟，魔法师都是夜猫子。”
这就是薄暮余晖名字的由来，也寄托了无数使用刀剑的人心中的落寞。
但属于他们的黑夜，始终没有降临。
“命运卡悖论的持有者，将他们的英雄史诗改写，赋予了罪孽的矛盾……即便是现在，被历史风化之后，我心中依旧存着对那些英雄的唾弃和厌恶……历史被扭曲了。”
“所以当这位持有者又一次出现，你准备收购武器……”
“是的。”
她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古书问：“你打算……让世人重新知道，他们都是英雄？”
白柃有些犹豫：“也许吧？但我的夙愿，只是希望洗清自己的内心，至少，我希望在我心中，他能一如既往的光洁而伟岸。”
自从被悖论影响，心中充满矛盾而扭曲了英雄形象后，她就给自己立下了梦想：要将弱小时被埋入心中的悖论斩断也要将被篡改的历史斩断！
所以，她撑起了薄暮余晖这个小组织，将它一点点抚养大，却始终保留着一席的位置。既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达成心中的夙愿。
她笑着：“你们听说了组织里的黑预算？那和送给你的舶来品金币一回事，都是为了筹措资金，用来改写历史的，我们在准备一场仪式。”
“那，你们曾经杀过……尸体？”
“那又如何？匪徒和劫掠者的尸体而已，听起来很古怪？因为是在试图连上命运卡悖论的经纬线，将它唤醒啊……因为，它已经躲藏了太久。”她毫不掩饰地解释了一切。
一切，都是在为那场筹措了数千年的仪式做准备。
需要以许多武器作为祭品，却足以斩断神三十三份伟力之一的伟大仪式。
说到这里，古书想起了一些东西，立刻警示道：“我记得，你们打算在宣布竞标时，解释那些采购的武器会被用到什么地方……你难道打算说：要光明正大去斩断一张命运卡？你应该找点借口，否则……”
白柃将巨剑举起，刃锋一面向着未知的敌人，一面向着即将挥剑的自己。
然后，说出了薄暮余晖代代相传、从师父那儿继承的格言
“我将如手中的刀锋一般诚实。”
这时，她握剑的手，被一双柔软的手握住了。
“我的祖先，亦是受悖论污蔑的英雄。”是寻诗旅人安菲文，“需要我与你结伴。一同去谱写真实之诗吗？悖论与历史的斩断者。”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同行（上）
情况似乎发生了些改变……路奕摸了摸手，能感觉到非常明显的寒意正弥漫着，死者之牢的里里外外，都被严冬般的气息环绕。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但这不是白柃宣战的布告，而是她在表达愤怒，对于自己被污蔑的愤怒。他闭上了嘴，把藏着在里面的“一羊三”遗忘，暗骂自己这一帮人运势不佳。
事情还没有个定论，只在取证和讨论的阶段，结果正好被人家正主给撞见了……
不过，真正的冲突还没有引发，还有缓和的余地。路奕在心里掂量了一会儿，在她将手握上巨剑的长柄之前，说了些能为局面降降温的话语。
“薄暮余晖的二席白柃女士，事实上，我兑现了和你之间的承诺。”
“承诺？”
“冬雪长毯的秘密！自从收下那笔舶来品金币，我一直替你和巨羊角部落保守秘密，使那静谧的雪山免受外界的袭扰。因为在产生眼下的误会之前，我觉得你是非常值得信赖的人。”
听到部落的事，这位掌管冰雪的传奇有些犹豫，即便手握住了剑柄，也没有立即拔出。
她是离家远行，在外名扬天下的传奇，但心中依旧有眷顾家乡的情愫。路奕松了一口气，切入点没选错，可以放下心好好谈谈了……
“看来你并不是命运卡悖论的主人。”古书闷哼了一声。
“所以？”白柃又展现了尖锐的敌意。
古书不再将叹息闷在心中，而是长长宣泄了出来：“所以，麻烦大了。比起藏在暗处的未知，近在眼前的敌人要容易对付得多……结果搞错了吗？”
“敌人？”她问。
路奕平静地说：“我们很担心无兽的死亡，会成为战争的开端。而你们薄暮余晖的动向，实在是太值得怀疑，这才让我们不得不谨慎。希望你能理解……”
而古书为他补充了几句：“我们都是受惠于魔法、和魔法结缘的魔法师，知道魔法象征被莫名其妙的敌人屠杀了这种坏消息，怎么可能坐得住？当然要调查一番……”
“你们所谓的调查，就是违背约定，找叛徒打探那些狗屁情报？”
“是啊……”
“毕竟，你们薄暮余晖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要大肆采购武器……”
白柃稍稍理解了现状，也可以认同对方的做法，这是坐立不安的魔法师，在提防未来可能存在的危机……眼前的这本魔法书，似乎知道命运卡悖论的事？
为了洗刷污名，她散去了由怒火延伸出的凛寒。
“那好，现在请你们相信，弑杀无兽的不是我。而凶手多半是撕裂命运无名氏，臭名昭著的世界公敌。”
“不不不，不是她。”古书斩钉截铁地说，“世界秩序的掌权者昨晚调查过了，我也正好参与了进去，我们已经证明了无名氏的清白……你不信，可以去问问人家，史诗的话是很有可信度的。”
白柃不变的脸上，皱起了疑惑的纹路。
路奕则听得一头雾水，合着昨天它一声不吭飞出去，就是和世界秩序的大人物办事？还牵涉到无名氏这种敌人？那可是鸢尾兰的死敌，一听这名字就很不吉利。
但白柃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我曾去过无兽的栖息地，撕裂命运无名氏、锻魂之人、凌驾于时间之上的写谱人，他们三位在一起，正好也出现在了那附近……”
“是吧？后面那俩传奇都能为无名氏作证。”
“确实，他们证明了无名氏的清白，我接受这一点。”白柃点了点头，一脸释然。但随后又板起脸，声低而蕴着怒气，“就是无名氏做的，那个残虐的怪物，一定是想挑起可憎的战争。”
路奕、德德巴、门外的比安卡，还有所有囚犯，都对白柃的样子表示奇怪。
她的话自相矛盾了……
见状，古书摊开自己，把两边给弯成大桥般的弧度，仿佛学着人摊手表示无奈。
“知道是谁干的了吧？圣剑持有者阁下。”
“……你一直提到的悖论？”
“没错，这就是命运卡悖论的力量。”古书对路奕说，“那是能带来混乱的禁忌之物，神的真正伟力和不宣之力，能将一切变得矛盾而无法解决，将它们拖入矛盾的交缠之中……”
即便传奇带来的寒冷已经退散，可新的凉意又跑到了所有人的皮肤上。如果这样的力量真的存在，那会把世界颠覆到什么程度？
或者说
有多少东西已经被悖论影响了？
白柃对自己的样子毫无感觉：“我猜，杀掉无兽的是命运卡悖论的持有者，而非被嫁祸的无名氏。所以应该找上世界秩序一起，把无名氏这怪物解决掉，防止她掀起更大的麻烦。”
“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了。”路奕用法杖戳了戳古书。
“对吧……可怜的无名氏。”
白柃握着拳，咬牙切齿：“命运卡悖论是我的死敌。”
“嗯，应该的。”古书用无奈的口吻，戏谑了一句。
即便这景象再怎么幽默，哪怕是最没见识的囚犯也明白了其中暗藏的恐怖，被悖论影响的人，居然发现不了自己身陷矛盾……因此，这根本无法进行下一步。
德德巴揭露了不少薄暮余晖的内幕，这些还没有得到解释。
而假如悖论继续下去，真正的凶手就会继续作乱。
这次是无兽下一次呢？每个魔法师都后背发凉，如果和自己结缘的魔法象征被未知的敌人弑杀，甚至还用悖论影响了这一切，那该怎么办？
古书在路奕开口询问之前，指出了一条路。
“命运卡悖论可以影响比持有者水平低的人。”
“……那意味着，使用悖论的凶手是史诗？”
“多半是了在传奇里，我看白柃也算很强的那一档了……”
“我……被悖论影响了？”当事人疑惑地问，她抓着头上的冬帽，眼神困惑而迷离，“什么时候？他又篡改了我的什么？扭曲了我的意志？又一次……又一次……”
兴许是命运卡悖论的使用者还没有彻底强过她，当别人议论时，她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白柃合上了眼，因为那些愤怒会扭曲眼前的一切。
并不是第一次与命运卡悖论打交道了，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已经决定，无论花多少年，都要将心中的悖论斩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善意
说完了这些，白柃显然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清白。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想挑起纠纷的不是她也不是她背后，那只钟情于刃物的薄暮余晖。同时，她还揭露了一个很可能就是凶手的家伙……虽然名字、实力都仍是未知数，但人们已经可以断言。
这个人，持有者命运卡悖论。
一份足以将世界搅得天翻地覆的力量。
“得召集史诗们了，可别出什么乱子啊……”古书嘀咕着，“估计这位未知的持有者，是高于传奇，但还没有坐稳史诗头衔的强者，真棘手。”
命运卡悖论确实的影响到了白柃这位传奇，让她至今还很困惑。
既认为杀掉无兽、抹去兽化魔法体系的凶手是无名氏，又认同了无名氏的清白。可这种强加的矛盾观点又没那么坚不可摧，否则，白柃就不会对此产生哪怕些许的疑惑。
在古书自己个儿深思熟虑的同时，白柃已经和刚刚结成同盟的安凑到角落，讨论起了今后的方针。这两位有着同样的立场，当然愿意一起伺机而动。
白柃和安没什么交情，但并不妨碍她们立刻成为朋友。
“寻诗旅人……我听说过，你在恶魔的圈子里地位高得吓人。”白柃犹犹豫豫，声音淡漠而没有感情，但话语却勾勒出了藏在心里的那份八卦**，“但这不合常理，你应该是魅魔和大恶魔的……私生子？为什么在如此看重血统的恶魔族群里，能获得这样的地位？”
“我们家族的情况很特殊嘛。”安一点也不忌讳这个话题，正如她从不遮掩自己漂亮的异色瞳，“我的先祖本该是一位大英雄，这在恶魔族群里是很耻辱的事，但悖论的持有者抹黑了先祖，结果先祖变成了作孽多段的凶恶罪人。”
“噢，这在你们那里就很吃香……”
“是的，祖上如此威名远扬，我们这些后辈只要沾了些许的血缘，就能受到相当高规格的待遇。再说，主要还是我比较强，咱们恶魔族群早没落了，连个史诗都没有。”
因此，离传奇仅有一步之遥的安，自然够格被冠以大恶魔的头衔，并受整个恶魔族群的追捧。特别她还有魅魔的血统，这对异性又有相当强的吸引力。
“咚”
像是叩响了大门，路奕用拳头敲了敲墙。
“我在思考一件事……”并且，他向这两位提问，“悖论的持有者，为什么要抹去一段本该被所有人歌颂的英雄故事，甚至要将它扭曲？”
但没人能给出答案。
无论是在那个时代还很年幼、却确实参与了历史的白柃，还是先祖身为英雄，传下诸多内幕的安，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只能像路奕一样猜测。
“也许是被英雄们解决的危机，是这个持有者搞得鬼？阴谋被挫败，气急败坏来抹黑英雄们……”
“很有可能。”
“那好，还有一个问题。”路奕对白柃询问，“你指使手下的人去做一些矛盾、不合常理的事，以求和悖论的命运相连，这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要抹去他们的记忆？”
这不是基于还在怀疑她，而是纯粹的感兴趣。否则德德巴也不会害怕地叛逃组织，被硬生生逼到这里，向路奕他们提供消息，成为让一切发生的线索了。
“因为这是我的善意。”
“善意？”
“正如人们很少愿意将能招来灾厄的东西说出口，怕将自己引入灾厄的命运螺旋……我也在防止我的组织成员，陪我一起卷入和悖论相关的事情里，因此他们的记忆会被抹去，以避免卷入灾难，这很管用。”
“……原来是出于好心。”古书也飞了过来，连它也没想到这一层。
路奕立刻看向了德德巴，这位“侥幸”还保留着记忆的叛逃者，却因此而卷入了与悖论相关的纷争当中！这还真是……命运，路奕只能如此形容这一切。
遍布于壳之世界，被他们称之为“命运经纬线”的东西，还真是神秘而难以揣测。
牢房里的德德巴也呆愣地瘫坐在了地上，他多年的积郁、困顿，似乎终于有了答案。但叛逃之后，来这里为恶人提供帮助的事，则是洗刷不清的罪孽……
“还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们的敌人是无名氏。”白柃说，“该去琢磨琢磨，如何纠集力量，铲掉这个世界公敌了。她收的世界税实在是太招人怨恨，是时候动手了。”
“悖论……”
“对，我们应当开始执行计划了。”她没能发现自己的矛盾，而是认真地说，“我们准备采购三万二千把武器，再加上积累至今的，可以用来祭炼一把特别的刀刃，斩断世间的悖论。”
古书紧张兮兮地问：“不是斩断无名氏的吧？”
她一脸困顿：“我为什么要斩断无名氏？即便是残虐的世界公敌，她也证明了自己的清白……难道，悖论的影响又改变了我……该死。”
无奈，他们只能提议让安来盯着她。
既然安要和她同行，又没有被悖论影响，倒是可以成为提醒她的人。
这样她将要锻造出的刀刃，才不会偏离敌人。
“我们这边，其实也打算参与竞标。”路奕坦诚相告，“这是一笔大买卖，又事关整个世界的所有魔法师，我们会尽力的。”
“竞标要公平，质量优先。即便我们有交情，也无法暗中达成协议。”
当不谈论悖论时，白柃倒是恢复了那冷淡的模样，先前的盛怒和斗志都烟消云散，被默默藏进了心中的最深处。
路奕则以老板的身份讨论着这个问题：“另外，我想了想，你们需要三万多把武器……这数量实在是太大，我觉得没哪一家能独自吃下来，是否考虑接受联合体投标？”
“不知道，我对算术很不擅长，等竞标的时候你们自己考虑吧。”
“……是你在招标啊！”
“我不管那么多，行了，这个叛徒我带走，没其他事的话，就十色城见吧，你们会收到消息的。说起来，你们的商会或是组织名叫什么？到时候我会说句好话的，毕竟让我得到了一位同伴。”
“纪、纪念圣剑。”路奕小声说。
一听，白柃眯着眼，用不知是感叹或是惊愕的声音道：“怪不得寻诗旅人会在这。”
第二百二十二章 通不过审核的歌
帮安具现化完最后一点修复材料后，她办完事，和带走叛徒的白柃一起上路，离开了他们的土地。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望着暴风狮鹫振翅远去，路奕稍稍松了一口气。
这一揽子破事儿，算是解决了一小部分。
接下来，盖房子、建设领地的事情还得放一放，得优先寻找铁匠并着手准备竞标。这不光能带来利润，还能为“悖论持有者讨伐战”贡献一份力量。
鬼知道悖论的持有者，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死灵法师们亲爱的死亡。
一行人又聚在一起，讨论起了之后的种种事情
“破书。”
“干啥？”
“你得去帮忙盖盖房子了啊？你想，待会儿我们要收集一大堆铁匠进来，总得有足够的工作场地吧？”
古书一想也是这么回事：“那我去解决一下……但材料呢？你想想，这么大的竞标合同一出去，那必然会让原材料疯涨啊？说实话，咱们这商机是不是太仓促？”
“我们有独行者商会这条大粗腿啊，会长肯定有点库存，然后再用人际关系运作一下。再不行，你知道铁矿之王住在哪吗？咱们去抓来，喊它在这里蹭痒痒。”
“……你别说，我还真知道。”
“那行，我这就去写信给会长，毕竟有钱一起赚。那……还有问题吗？”
“妥，我去解决工作场地的问题。”但它飞到一半，又折返了回来，用来防晒的那层封皮保护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你要是找不够铁匠呢？总不能也找会长吧？这钱赚得可就丢人了。”
“这个好办，加派人手去收集不就行了。”
至于人手从哪来？说完，路奕翘起大拇指，潇洒地向身后指了指。不偏不倚，正是对着死者之牢的。忠诚的囚犯们白吃了这么久的肉干和稀汤，是该干点活了。
在死者之牢，囚犯们是乖巧的小猫咪。
但放到外头，他们就是一只只凶老虎。
应该很擅长坑蒙拐骗，把人绑过来的勾当。
古书心领神会，不再纠结便飞走了，而比安卡也被下达了任务，带鸢尾兰的魅魔队去打探情报和抢铁匠，顺便看看能否收购原材料。而锻刀要用的东西，只需要向自家铁匠史密斯打听就知道了。
就这样刚刚热闹不已的景象也冷却了下来，就剩路奕和无所事事的鸢尾兰。
路奕朝死者之牢走去，鸢尾兰也紧紧跟着。
这位小小的人偶，似乎读不懂渐渐紧张的气氛：“我之前，在和寻诗旅人学习纽姆谱，就是一种记录音乐的东西。”她说，“我学了一首儿歌，要我唱给你听吗？”
“说实话，现在有点忙。”放缓了脚步，路奕有点不好意思。
“嗯……”
“但也不是那么忙。”
“嗯！”
“那唱来听听吧？”获得了声音的人偶，想要试着唱一首歌，又有谁能拒绝呢。
鸢尾兰一成不变的人偶脸庞，洋溢着发自灵魂的喜悦，她捏了捏自己的嘴唇，确保涂在上面的颜色依然鲜艳：“这是恶魔种族里流传的儿歌，安教给我的。”
“……恶魔种族的……儿歌？”路奕有不祥的预感。
“对，叫做《人类的屁屁最好吃》。”
一听这什么鬼歌名，路奕顿时后悔了，应该拒绝的！正当鸢尾兰抬起双手，准备为自己打拍子开始清唱时，急匆匆的脚步声盖过了她的巴掌声。
“主宰者！”是拔腿跑来的善神。
“噢噢，善神，你来得正好。”路奕热情洋溢地抬手，“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
旁边，鸢尾兰已经悄悄把手放了回去，在囚犯的面前，换回了高高在上的尊贵。
善神觉得气氛不对，一脸莫名，不过正事要紧：“我的试验已经有了初步的进展！首先，命运卡丰饶的力量，居然可以驱散这片土地被污染的成分，这代表了大方向是对的！同时，被滋润过的土地结出来的农作物都可以正常食用，不会有问题。”
“嗯，这很好啊。”
“为了下一步的研究，我想申请二十克的灵魂金沙，我保证会物有所值。”
当初缴获的那点灵魂金沙，已经有点见底了，路奕实在无法立刻点头同意。想了想，路奕提议道：“目前你的研究要放一放，我们正在为竞标做准备，你也得参与进来。”
“噢？”
“你负责清点一批囚犯，去十色城、乃至附近，召集那些在民间改行的铁匠，越多越好。”
“……很有意思，我很乐意去做。”他的眼中闪着偏执狂一般的光泽，似乎是有了什么灵感。不等路奕追问，就自顾自地跑去了死者之牢，准备清点人手了。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善神一溜烟不见了，不愧是货真价实的四阶植物魔法师，曾为害一方。
“儿歌……”鸢尾兰又期待地看着路奕。
“嗯，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
“主宰者！”善神又折了回来。
“噢噢？还有什么事。”
“赐予囚犯暂时的自由，那是您们的权力！我没有啊！”他委婉地表示，自己没有钥匙，“能劳驾您二位也进来吗？”
看来儿歌鉴赏会要延后了，路奕想。
……
“会长，整个城市……乃至整个胃湖平原，都在议论那件事！”独行者商会的首席采购员格瑞，也被城市里弥漫的狂热气氛影响，“薄暮余晖的大手笔，其中肯定有可以捞钱的地方。”
所以哪怕隔着门，他也站在二楼会长的居所前，扯着嗓门大喊。
“没兴趣啊……关我屁事？”里面，兴致全无的声音慢悠悠飘了出来。
“好吧……那会长，你有一封信，是纪念圣剑那边寄来的。”
“从门缝里塞进来呗。”
格瑞照做了，然后打着哈欠抓起脑袋，顶头上司居然对赚钱不感兴趣，真是太诡异了。要不是这商会清闲又待遇好，他早就跳槽了。
不一会儿
“格瑞。”
“啊？”他正打算下楼，却被会长恣意妄为的性子使唤着，“您还有啥交代啊？”
“详细讲讲！现在，和我们有关了。”门里飘出了一个兴致勃勃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三章 擅长文学
从几乎没睡的昨夜到现在，无名氏心里一直都憋着火气无处宣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被污蔑了……
虽然是常有的事，经常有各种坏蛋做了坏事，就把罪名推到她身上。世界上大多数恶名远扬的危险之地，似乎都和撕裂命运无名氏有关，所以无名氏一直都对此表示习惯。
只是这一次事情有点过火。
她隐隐约约推测出了是命运卡悖论在搞鬼，对这张卡或者是说这份能带来因果混乱的诡异神伟力，无名氏是非常熟悉的。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这张命运卡被谁持有，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搞了这么一出。
整整一天，她都在忙着思考去如何揪出这个敌人。
“普露托虽然能透过金舍客勒来追溯命运的经纬线，进而了解到和财富有关的一切，但在这事上有点麻烦。”
二楼的窗户紧闭，还用魔法阻拦了外头的嘈杂，因为要集中精神。
她在寻觅着一位位传奇，一位位史诗，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强者。她在筛选着名单，以求找出可能帮上忙的人。
“和世界秩序相关的这批……划掉划掉，一帮又臭又硬的混账王八蛋。”
无名氏用水彩笔把那一串名字涂掉了，其中包括了数位传奇和两位史诗。这些世界秩序的人，早看她不顺眼了。
哪怕出于职责，他们会出手解决悖论带来的种种麻烦，却有很大的可能性，连她一起干掉。昨晚，世界秩序的掌权者，第三轮月亮赫格莫尼斯摆出来的态度，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找遍了名单，无名氏还是没找到合适的对象……只能靠自己了？真是让人头大。
“不知道是哪个小崽子胆这么肥，打算坑我……杀掉一头无兽肯定无法满足你，你还会继续下手的……”她自言自语着，这是孤独者最擅长的事，“到时候，我这可怕的威名又会被你当枪使，真是太讨厌了。”
翻来覆去，可能只有去求助命运卡全知了。
钱包又要大出血了！一想到这，无名氏顿时觉得焦头烂额。最近，抵制世界税的风头越来越大，收入锐减暂且不提，又正好帮鸢尾兰做了一箱口红，这可是支出了一笔相当的巨款啊！
找贪欲之始普露托借钱……算了，这位只进不出。
只能变卖点家产来弥补亏空了。
思考的空隙时间雇来的商会员工还拿了件破事叨扰她。不仅如此，还塞了一封信进来，如果不是收集命运卡的同伙寄来的，她可能直接就烧掉了。
我这里有一笔大生意，想邀请会长一起谋划谋划。
刚看了开头的一行，无名氏不禁露出笑容。
有同伙真是贴心！
读完整封信，他用比较随意的文风，撰写了一封提议商业合作的邀请函。
简略介绍了薄暮余晖的这笔竞标内容，还略微算了算其中可能存在的利润数额，并邀请独行者商会和他们一起参与竞标。字里行间透着亲切感，并含蓄委婉的表示了：我们想抱你的大腿。
恰好，孤独的化身绝不会讨厌这种邀请函。
而且，无名氏才意识到自己差点错失一次商机，只能怪无能的格瑞，没介绍清楚这笔生意的规模。圣剑持有者那边也不是毫无准备的，他们从白柃嘴里打探到了绝对的一手独家情报：
三万两千把武器的总采购量！真是一笔大生意。这背后的利润哪怕和同伙平分，至少也能回点血。关键是，白柃也对悖论的持有者有很强的敌意，这不就是现成的帮手吗？
妥！
困扰了她一天的两个问题，全都迎刃而解了！
就这样，无名氏乘上马车，飞速向郊区的那片地赶去。这次可是有正当理由去串门的，是受邀请去谈生意的，这份愉快感，把被污蔑后的恼火吹得一干二净。
……
古书的进展不是很顺利，它曾打过包票，表示自己能造出很多可供铁匠锻造刀剑的场所，不管来多少铁匠都有地方安置。但实际上搞起来，还真就出现问题了。
他们的铁匠史密斯选定了一片平坦而偏远的地方，既可以堆放足够的材料在附近，也有繁茂的树木，可以阻断锻铁嘈杂的声音，防止打搅大家休息。
史密斯非常感谢这里的一切，能给他机会施展手艺，也把他父亲那辈的债务结清了，所以把一切都考虑了进去。
按照最标准的铁匠铺配置，他介绍了一下风箱、炭炉、铁毡、锻台、淬火池、回火保温窑之类需要的东西，但古书很难搞定这一切。
“就算是我，也没法儿给你凭空造出铁啊……”它对路奕说，“木头这种可以种出来，铁不行，魔法也不是那么万能的。”
“那我也没办法啊，这附近没啥铁矿。”
“那我没办法了……”
路奕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老伙计唱诗班：“凭空造出？等等，好像我可以啊！”
“所以，你那破书里有记载吗？”古书问。
“我不是从会长那儿得到了一本《战争的艺术论元素武器的搭配和战术》吗？这鬼名字真长，但它里面记载了很多……”
说着，在众人好奇和期待的目光下，路奕翻出了那本书。随便掀过几页，就轻而易举找到了相关的句子：
铁剑挺软，但不够硬
钢剑挺硬，但不太软
所以加点，元素魔法
那就行啦，我真聪明
这样的诗句，在整本书里到处都是，这些出书立著的魔法师还真是很擅长文学呢……
对于诗歌的鉴赏先放到一边，路奕试着用命运卡唱诗班对准上面的“铁剑”一词。稍稍灌注进精神力，顷刻间，一柄小巧、朴素的铁剑，被凭空创造了出来。和正常的武器基本没有区别，能砍、能刺，也不是泥捏的。
“……！！！！”
见状，史密斯愕然不已，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半晌后，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手腕上，每次锻造都会溅出火花，被灼烧的伤口比比皆是，如此费尽辛苦才能锻出的东西，魔法师却能这么轻易就创造出来？！
“消耗了多少精神力？”古书急忙问。
第二百二十四章 求成本价
这也是路奕想弄清楚的事。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之前，他考虑过用命运卡唱诗班来增加武器的产出，但精神力是和灵魂金沙挂钩的，换言之，需要大笔的开销，很可能做亏本买卖。否则，光是自然冥想回复的效率会很低。
而对于这么庞大的订单，精神力凭空造出的那点也是杯水车薪。
他迅速将意识集中在灵魂上，检查了自己的精神力消耗情况……大概是十分之一的样子。
比想象中消耗的还要少一些。
“这是一笔小学二年级的算术题，等我算一下……”
说完，路奕拿起插在地上，刚被创造出来的剑，在泥巴地里刻起算术题。
按如今了解到的市价，2克灵魂金沙，可以恢复1个路奕的精神力。
一克灵魂金沙，约是3.5枚金舍客勒。
一把这样平凡的铁剑，资深铁匠史密斯给出的报价是2枚金舍客勒。
创造一把铁剑需要5分之1个路奕的精神力，问：用唱诗班具现化铁剑来卖，是否划算？
路奕看着地上的问题，动脑子算了一会儿，终于憋出答案告诉一直追问的古书：“反正不亏就是了。”
“不亏是多少啊？”
“等我再算算……”
路奕倒不是加减法都不擅长的小朋友，这种问题，看一眼就能得出答案。
主要是，这还涉及到自己的时间成本。不仅如此，命运卡唱诗班的意愿也需要尊重。命运卡这种东西绝不简单，它们即便是以卡牌的形式存在，却也隐隐约约，拥有自身的意志。
比如最早得到这张卡的时候，使用方法就是它自己透露给路奕的。
所以，当路奕捏着它，慢慢考虑是否该用这个赚钱的时候，唱诗班就刺激着路奕的手指，隐隐约约发出了“我不太想被如此廉价使用”的自尊……
这时，路奕本想尝试和它进行沟通时，它那自尊心忽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命运卡唱诗班，又变成了安静的卡牌。
像是在躲藏起来。
“……怎么了？”路奕不禁脱口而出。
“哟，马车声。”古书说，“是独行者商会那位会长的马车，看来你的信寄到了。”
会长的马车来了？唱诗班是害羞？还是怕被对方买走？都有可能。路奕眨了眨眼，似乎有点想法，但还是先收好命运卡唱诗班，做好迎接商业伙伴的准备。
他们暂时搁置了对铁匠坊的建设，一起去见无名氏。
那架豪华异常的马车停了下来，印有独行者商会徽章的大门敞开，缓缓走下了一位板着脸，但穿着高贵不凡的漂亮姑娘。
“我收到信了。”她目光炯炯地扫视了一圈所有人，“那位人偶容器呢？”
“鸢尾兰……哦，在那边解算术题吧。”路奕回头看了看，原来她一声不吭留在了那边。
“算术题？那笔竞标？”
“算是吧……会长阁下，商机！要不要一起赚钱？”
无名氏低着头动起手指，深思熟虑地掐了好久，路奕心里有些忐忑，她这是在计算利润？如果没有她和独行者商会的帮忙，这笔生意还真不好解决。
半晌后
“似乎稍微有那么点赚头吧，就当打发时间，我可以参与进来。”她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原野空气，“真是个好地方，将来会被叮叮咚咚的打铁声充斥吗？”
“来来来，咱们去喝茶。”
“得了吧，你们知道这笔订单的规模意味着什么吗？三万两千把刀剑之类的武器，且不论质量，这足以支撑一场浩大的战斗……”
接着，无名氏讲了很久武器的价值：一般的战争里，有许多部队都是用廉价武器替换刀剑，以节省铁资源，当然，这也和战术安排、用途有关，可精良的刀剑一直都是宝贵的资源。
而往往，一场战争的筹划是以年来计的。
就算是突然打响的战争，也会有日积月累的战备物资来做支持，所以和这种突然需要大批量采购武器的情况截然不同，这是一笔相当、相当困难的生意。
“会长对这买卖还真上心……”路奕嘀咕。
“我、我只是觉得，任何生意都要做到最好。”
“我们也知道这些，所以，才会邀请你一起来。”
“嗯，这倒是做对了。”无名氏拍了拍手，大家气氛不错，喊上还在研究加减法的鸢尾兰，便打算去找个地方，在茶和点心的陪伴下，仔细商讨一下竞标的诸多问题。
但途中
无名氏以轻描淡写的口吻，主动提起了一件她在意的事：“我听说，无兽被杀了？这可不是小事啊……”
“是这样，薄暮余晖的这笔采购就和这个有关。”他看着无名氏，缓缓开口，“命运卡悖论搞得鬼，持有它的人做了恶行，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了。”
无名氏眉头一皱，捏着自己的俏下巴琢磨了一会儿：“悖论？这可不能坐视不管，我们的同盟是要收集命运卡对吧？这也是个机会，也许，我们能解决掉这个悖论持有者，将它抢过来。”
这是无名氏在路上，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台词。她需要一个借口来获得同伙的援手，洗清无名氏的污名幸好，他们是为了收集命运卡而结成的同盟。
话题越来越深入，路奕也打开了话匣子。
他趁势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悖论的持有者，会不会就是撕裂命运无名氏？”
场面静了一下。
而路奕抱着手，用深思熟虑的方式继续开口：“这个无名氏杀了风铃木，归根结底，是为了得到那张幸福……这足以证明，无名氏有动机收集命运卡。”
这个话题没吸引古书，倒是把鸢尾兰吸引了过来，她很认真地听着路奕的分析。她一直记着这个敌人，期待有朝一日能与其相遇，然后替自己的制造者报仇。
“很有道理！”无名氏点着头。
“哎，我说，咱们别想这个了。”古书语气古怪。
“我觉得很靠谱啊！无名氏为什么要得到幸福？为什么用悖论搅荡世界？”倒是无名氏本人，附和着路奕的话一顿分析，“有道理，有道理！”
路奕点了点头，觉得线索已经集齐，种种思路都能连上。
顿时，他说话的语气飞快，对着大家就是一通分析
“我记得，无名氏是个暴虐、凶残什么的……反正一大堆负面词的世界公敌，确实是心智扭曲的变态。所以才会追求幸福，想治疗自己扭曲的灵魂？既然如此，会用悖论做出恶行也就不足为奇了。”
“换言之，我们的敌人是无名氏。”无名氏学着路奕的模样认真思考，“这是个强大的敌人，非常强大，又很难缠，我们要碰上一场硬仗了。”
她有了想法。
既然知道她是无名氏的人少之又少，不如来一场顺势而为？就让嫁祸自己的未知敌人，也享受一下撕裂命运无名氏的恶名。
第二百二十五章 开心
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古书有些困惑，但有这种想法的人，似乎只有自己一个。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鸢尾兰……挺正常的，在专心致志听着有关无名氏的话题，全然没有发现她认定的死敌，其实就在身边。
那又究竟是哪里不太对？
为了寻求答案，古书又看向了无名氏。
命运卡孤独化身的这位漂亮姑娘，正半开玩笑地嚷嚷着“走走走，咱们组织一波人手，去干掉无名氏这个难啃又可怕的敌人”。但实际上，她眼珠子圆溜溜地动着，一幅深思着下一步的沉稳表情。
也不太对。
这时，讨论的声音窜入了古书的听觉里。
“嗯，持有悖论的，还有杀掉无兽的……都是无名氏……”路奕摸着爬满胡茬的下巴，似乎挺喜欢那种硬硬的触感，“是这样吗？好像有点不太对。”
古书又看向了他。
似乎隐隐约约，抓到了什么。
这位青年，曾希望古书帮他刮胡子，而那时，古书当然是嫌麻烦，就喊骷髅拿着刀，让他躺平了亮出脑袋给它弄。逃掉之后，路奕就每天都自己修脸。
换言之这种无聊的细节，古书平常是不会去在意的。
但眼前早已经看熟的青年，那张脸上，却浮现了一种深陷困惑之中的模样。
看起来，他碰见了某个难题，有一股子矛盾的感觉。
矛盾悖论？对，有这种感觉！
他们在讨论着如何对付无名氏的期间，古书一直在试图抓住那关键、使它心里很不舒服的地方。
这种无形无态的矛盾，就像一个憋了回去，就再打不出的喷嚏，让古书觉得浑身都不太舒服。又像是一只半夜爬进耳朵里探险的蜘蛛，长满毛的几根脚走来走去，又痒又响。
“我们之前的讨论前提……”路奕抓了抓头发，“是悖论的持有者，嫁祸给了一个谁……嫁祸给了……无名氏？而我们觉得，无名氏就是悖论的持有者？这怎么……”
路奕焦虑的自言自语，像自天穹而来的雷电轰击着古书。
它从封面到结尾的最后一行诗，全被刺得清醒。
“是不对劲。”古书斩钉截铁地说。
之前，白柃气势汹汹指责凶手是无名氏，而古书为无名氏作证清白的时候，路奕也在啊！他当时肯定也观察到了那种名为“矛盾”的力量，究竟在如何折磨着白柃。
既认可了无名氏是清白的，却又依旧指责敌人就是无名氏。
但现在路奕自己，也染上了这种名为悖论的疾病！他也在做同样的事！
古书心里沉甸甸的，不管其他，直接捏住了这份矛盾的核心，差点连自己也绕进去了！这不对劲，一定有哪里出问题了！这悖论的力量，难道是在传染？
古书非常了解命运卡，了解它们能带来什么样的力量。
这简直糟糕透顶。
“无名氏是清白的！”它试着说，克制了声音，却如低吼一般，“你们的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听我讲，悖论的影响正在扩大，我们似乎也受到了感染！”
路奕像赶苍蝇一样，拍走了飞过来想抱自己脸的古书。
一个听过的声音，正在脑子里不断提醒他。
“别犯傻，同乡人。”
“……血魔鬼。”
在这之前，路奕心中也充满了忧虑和疑问。
和会长讨论这个问题时；以无名氏是一切的元凶为前提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就算顺着这个思路，推论出无名氏可能就是悖论的持有者，只会让疑惑更深。
现在他意识到了矛盾的所在。
“悖论，也会传染吗？”
“所以它可怕。”古书飞到了无名氏旁边，接着断言道，“当我们说话时，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而悖论也是一种观点……即便它充满了矛盾。正如交谈对象，可以接受你言论里的观点，悖论也会深入别人的思维当中。”
“只是这种做法，需要的力量太过、太过庞大。”无名氏补充道，“很难相信，对方愿意这么做……所以你们没有提防。”
她之前神采飞扬的表情，被一脸的严肃所替代。
路奕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东西实在可怕，居然还能像观点一样不断传染他人！不愧是神的一份伟力，而驾驭它的持有者，也绝对是位一等一的怪物。
这个世界，难道已经被悖论改变、颠覆过很多次了？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栽赃无名氏？”无名氏本人表情微妙，“这得多恨无名氏啊？或者是爱？难以理解。”
“先不说这个，有办法制止悖论的传染吗？我可不想再被它折磨。”路奕匆匆问。
“变强算了，这个不靠谱，会长，你有什么看法？”
古书希望咨询命运卡的意见，她的了解要更透彻。
无名氏想了想，走到鸢尾兰身边，稍稍弯下腰向她请求：“鸢尾兰，用那张属于你的命运卡幸福，对我们使用一次。当它影响了灵魂时，另一种命运卡的力量就不会插足。”
“噢，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古书理解了。
“这些命运卡还挺有礼貌……”路奕小声嘀咕。
“那我现在就给你们幸福？”鸢尾兰问。
“些许就行，微微让人开心的那种。”
当无名氏提醒完，鸢尾兰就已经将命运卡幸福掏出，不假思索戳向路奕的脸，这是最弱、最容易受影响的人，所以得来一剂甜蜜些的幸福，保证他不受悖论影响。
少许精神力被灌注，幸福的力量深入了路奕的心，直抵灵魂。
路奕从面无表情，变成微笑，再到傻笑。
心里美滋滋的，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就是幸福洋溢，仿佛吃到了刚出炉的面包、从好久不穿的衣服里翻出了一百块钱、在公交车上被漂亮姑娘悄悄偷看……
依旧是一张可怕的命运卡，如此轻易就玩弄了人的心灵。
“……挺开心的。”他乐呵呵地说。
“那就好。”鸢尾兰又用命运卡幸福去戳古书了。
而见状，无名氏缓缓靠近了路奕，眼神显然图谋不轨。她要趁着这家伙陶醉的时候，教训一下能如此轻易就得到幸福、变得开心起来，还在她面前一脸傻笑的可憎者。
“你很高兴？”无名氏问。
“是的。”路奕依旧觉得一切都非常美好，就连眼前的少女，也是如此可爱动人。
“那答应我一件事？”
“好啊。”他想都没想就点了头，以现在的心情，对方说什么都行。
“薄暮余晖这笔生意，我要占九成利润，就这样说定了。”无名氏打了个响指，像是在欢庆胜利这清脆的声音，顿时惊醒了路奕。
好像没那么开心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灰衣氏
轻盈如肥皂泡一般的幸福感，正漂浮在空中，这是鸢尾兰带来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属于她的命运卡幸福，已经将这份感情均匀地分给了所有和自己有关的人。路奕、古书、比安卡……会长倒是不用了，曾经给过她幸福，她看起来整天都乐呵呵的，估计也用不上。
这样悖论就不会感染到他们。
即便整个世界都被悖论颠覆，他们也可以继续维持自己的理智。说不定，当整个世界都在指责无名氏，想要杀掉那家伙以平息战乱时，清醒着的他们，才是阻止一切的关键。
打完预防针
接下来，就要研究治疗的手段了。
木桌、茶杯、冒着热气的茶，还有一张张专注的面孔。
“会长，利润真的要分给你九成吗？”特别是路奕，表情最严肃，一点也看不出刚刚得到了幸福。
“开玩笑的。”无名氏说，“只是看你乐滋滋的样子很不爽，从你那儿夺走一点幸福感。”
“……好吧，那还是均分？”
她摇了摇食指，开着玩笑说：“圣剑持有者还真是自信满满，这笔生意还没做成呢，就已经谋划起利润分成了？”
“做成之后再分的话，难免有人会不满，这对咱们的同盟是隐患。再说了，会长能马上过来，就说明你有相当的自信。”路奕是估算过时间的，从写好信让月鸽送过去，再到她过来，可以说她根本没有浪费过哪怕一分一秒。
无名氏笑了笑，糊弄了过去，就当是这样吧。
接下来的话题，却没这么轻松了。
无名氏从羊角扣大衣里，翻出了一个牛皮纸的小本子，新鲜的黑色墨迹，将一串串数字、名目、计算过程都列了出来。即便手下的商会信奉“随缘交易”，可作为会长，她的专业技能绝不含糊。
在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得出了很多结论。
“最大的难题是铁匠，即便召集十色城、乃至胃湖平原所有会打铁的，也来不及。”
“薄暮余晖应该会给足够的时间，否则都是粗制滥造的赶制品，他们也不会高兴……”路奕按正常的思维考虑着这场竞标，“不过，我猜测有很多实力不足的商会、组织，都会进行结盟来提高竞争力。”
“你有一点说错了，不是很多是所有。”
她用流畅的方式翻转牛皮笔记本，将上面列出的信息递给路奕。
那是十色城各家商会的资料，但凡是有竞争力的对手，都被她剖析过了一遍。每一家商会的产量、不足之处，都被她预估了出来，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必须整个胃湖平原所有人同心协力，召集上千位铁匠，才有可能完成这笔订单。
所以，他们要想赚这笔钱，只有所有人结盟这一条路可走。
无名氏补充道：“实际上，这片平原有点武器库存，积灰的刀剑也不少，但最多也就一、两千把可以拿出来弥补生产力不足，毕竟，隶属于领主军队的库存，那不可能拿来贱卖。”
“也就是说……哪怕动用存货，每个铁匠平均依然要打造十把以上的新武器。”
“这前提是原材料充足。”
“钢铁吗……”
“哪怕全用普通的铁来做，需要的炭、煤就是一笔巨大的消耗。我敢肯定，如果赶制这笔订单，十色城的冬天就要冻死人了。”
“还有刀鞘、刀柄之类的消耗……还需要用上的铆钉吧？”
“不仅如此呢，哪怕用铸造的方式，依旧需要精细的打磨，这得报废多少砂轮？壳之世界拥有制造砂轮的魔法工艺，但它却是成本里的大头。”
困难实在是太多。
即便召集整个胃湖平原的力量，费力完成这笔订单，可能获得的利润也不太划算……但，如果觉得这笔生意无法做成，无名氏就不会跑来这里了。
她翻开了下一页
灰衣氏。
这个陌生的词，占据了整整一页的空白，看起来就是解决问题的关键？而无名氏手中的塑料中性笔敲打在了灰衣氏上，证明路奕没猜错。
“半年前灰衣氏的领地，发生过一场大战。”
“大战？”
“为了争夺新出现的罅隙，但这对灰衣氏来讲屡见不鲜，是他们这个种族隔三差五就会碰见的问题。因为他们的领地总是被未知的力量缠绕，偶尔能产生新的罅隙……而且，质量都很高。”
路奕不认为无名氏解决问题的方法是罅隙，反而可能和战场有关。
战场上有什么？尸体……尸体是如何死去的？被杀死……被武器杀死。如果这里的战场埋葬了很多死者，说不定会有武器也埋在鲜血之中？
古书沉默到现在，好像也找到了可以发言的话题：“争夺罅隙，一般不会波及到灰衣氏，留下的战场则是灰衣氏的赖以生存的东西……尸体、活人、武器、盔甲、法杖、纪念物……能捡到什么，他们就会卖什么。”
“这……”
“灰衣氏本身也挺强的，但对罅隙还是没有绝对的掌握权。于是，他们提供战场并让出罅隙。战场则不打扫，留下来反哺他们。灰衣氏因此得以生存，大家也相安无事……这种奇怪的平衡存在了上千年。”
确实是挺怪异的平衡，但路奕不知道灰衣氏这个种族是什么样，也无法评论它。但争夺罅隙所留下来的战场，却遍布在这个种族的领地。
战场上，有他们需要的材料。
“过这么久了，刀剑、木头什么的，也会腐朽吧？”比安卡说，她是刚刚才走进来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只要没有化成铁锈，那刀剑就可以被熔炼、重铸，这就是钢铁的魅力。很有可能，有些武器还保存得很好，只要磨掉锈蚀就能焕发新生……比如，半年前的那场战争就可能存留这种好东西。”
比安卡点点头，接受了无名氏的解释。
但她没有立刻入座，只是代表了在场的伙伴们，将刚刚取来的盒子交到无名氏手中。正如她将象征贵客的独行者商会徽章给了他们，他们也会回赠一件同样的礼物，以承认这盟约。
无名氏表情平静地打开了，心里却很期待。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六孔之笛
在羊绒装饰的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胸针。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镜面的纯银，以盾一般的造型展示了出来，上面被刻了骑士剑般的印记，金沙、紫雨水晶、其他优异的材料以匀称而美丽的方式嵌在其中，代表了纪念圣剑。
这些金沙是路奕提供的。
但他绝对不好意思告诉无名氏，这些璀璨的小玩意儿，是他冥想吸干了精神力，剩下来不知干啥好的灵魂金沙。
“还不错嘛。”无名氏点点头，即刻将它佩戴在了胸前，“这样，我也是你们的贵客了？”
“当然当然，最尊贵的贵客。”
“那我这位贵客提出的方法如何？去找灰衣氏做交易，借他们领地遍布的战场，就能解决原材料的问题。”她故意跳过徽章的话题，显得比较冷漠，生怕对方发现自己其实特别高兴。
一群人见她没再客套，也只好跟着不提这个。
路奕看向了古书：“我不知道战场的规模，但理论上可行。关键是，那个所谓的灰衣氏会不会坐地起价，把我们的利润挤占完了？因为战场是他们的货物嘛。”
“不好说，他们是很精明的种族。”古书也说不好。
“既然如此，很可能收到其他风声，知道我们的目的……或者，其他想要竞标的商会，比我们要先盯上了他们。”
“不去看看怎么行？”
“嗯，去看看吧。”说着，路奕走到窗边，打开喊上了他们的铁匠史密斯。这位硬汉派的铁匠拥有知识，懂行情，由他来鉴定战场的残渣是否有回收价值再合适不过了。
无名氏点点头，相当满意。
她的独行者商会收购罅隙产物很久了，但这类可以被加工的破铜烂铁还真没收集过，临时想了个主意还真不知道能不能行。至于在本地收购原材料？那是最愚蠢的，这消息早传开了。
这才半天时间，整个十色城都热闹了起来。
库存里有铁矿、铁块、钢条的商人都开心到了天上，因为他们的货成了最紧俏的东西。
就连普通人，也开始收拾家里的钢、铁物件儿，想看看能不能去换点钱来花。除此之外，大量的贫民已经自发去周边寻找矿脉，想琢磨琢磨，是否能寻出新的铁矿转手给商会。
这些不可被利用的事，无名氏一律没讲。
那只会浪费时间。
“决定去灰衣氏的领地看看了？”她问。
“是啊，总比干坐着强。倒是离这里远吗？运输可能是个问题？”
“你知道传说中的黄金之乡吗？那是一片异样的空间，独立于壳之世界之外。而灰衣氏的领地同样也是如此……我们不需要乘上马车，旅行个好几天才能抵达，只需要一把记录了坐标的钥匙，就能打开大门。”
路奕一愣，这错综复杂的剧情，总觉得很像是故意烧玩家点卡的那些网游。
npc：我在距你最远的地方，给了你一个主线任务。你得去比我距你更远的地方，拿一堆没啥卵用的材料给我，我才能帮你达成一个剧情前置。你只需要再替我打杂，办十几件事，就能进主线剧情了……
感觉就是这样复杂。
“好吧，去哪买钥匙？”路奕硬着头皮问。
“不用跑，在这里就可以。你的诗书里如果记载了笛子这样的乐器，那具现化一把就可以。如果没有，我们也可以现做一个。”
“笛子就是钥匙？”
“是的，要六孔的。”
路奕照办了，把手头的《绘翼法则》、《战争的艺术论元素武器的搭配和战术》、《无人知晓的朝拜之旅》都给拿了出来，想找找有没有类似的词。至于血魔鬼那本，肯定是没用的。
另一本古老诗集倒是挺懂事，自己翻起了自己，省事多了。
鸢尾兰、比安卡，也都跑过来帮忙翻找。最后，是鸢尾兰在《绘翼法则》里，发现了这样的一段魔法咒文：
吹奏古尔忒笛的典狱长，赋予了七个监狱的囚犯迷醉
使它们茫然、无知
误以为，监狱是包容幼虫的绒茧
误以为，监狱是记录时间的旋律
误以为，监狱是生来死往的世界
“这个可以吗？”她指着这段的第一行，那名为古尔忒笛的东西，“这个……”
大家凑了过来，都有同样的感想：这本奇怪的臆造魔法书，还真是充斥着难以理解的内容。无名氏和古书都对这些内容一筹莫展，就不用说更外行的其他人了。
“古书，你知道这个词吗？”路奕站在一旁问。
“噢，可以具现化，正好也是六孔……没什么风险，一个已经灭绝了的种族的民族乐器罢了。”
路奕照办了。
命运卡唱诗班在这个词上划过，随着使用者的意志，这个词被唱诗班支配。
精神力凝为一条条丝线，宛如精妙的手艺编织一朵白云，最后，将一根笛子凭空创造了出来，落在桌上。
以竹子为材料的直笛，六孔，没有保留装饰孔。
硬要说它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大概就是格外细长吧……对音律不甚了解的路奕摸索了一会儿，没发现其他的古怪。
“将它放在桌子上。”古书说。
“嗯。”
“所有要去的人都围过来。”
路奕招呼了一直站在窗外，默默等待的史密斯也进来。而见人都聚齐，比安卡换掉拖鞋、路奕带足零食、鸢尾兰新抹上口红、无名氏喝完了红茶，这才做出下一个指示。
“所有要前往灰衣氏领地的人，都伸出你们右手食指，堵住其中的一个孔。”
“这钥匙的使用方法还真奇怪……”
“嘘。”
“安静安静。”
从上到下，无名氏、路奕、鸢尾兰、比安卡、古书的一角、史密斯，正好堵住了所有的六孔。所有人都盯着古书，它可没食指，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
它却唤出了使用钥匙的方法。
“你没有权利拒绝我们的拜访，你理应敞开门扉，点上烛台，替我们吹奏一曲焚桥的长曲……我们会成为你的手，替你按下那迟缓的指法……”
死寂。
外头依然是领地的翠绿，窗里依旧有红茶的余韵。
他们还没有前往灰衣氏的领地……
“咦，门呢？开了吗？”
“嘘，别吭声。”
“破书，是不是你没有食指，所以……”
“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