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行李太多了
“理论上……不会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古书也觉得颇为诧异。
按理来讲，这种空间类型的魔法是古往今来用了上千年的东西，相当成熟和耐用。想拜访灰衣氏领地的人，只需要借用钥匙，甚至不用支付太多的精神力，就能享受到空间旅行的美好感觉。
灰衣氏诞生过一位厉害的人物，实力未知，但却立下了这样的体系。
当想要拜访的人吟唱咒文，就能借用这把钥匙，打开通往那儿的门。
不该出问题的……
古书当然不怀疑自己，即便没有手指，可它书本的一角也确实堵住了笛子的一个孔，这样就已经满足启动魔法的条件了。可能是咒文出错了？如此想着，古书又重复了一遍。
“你没有权利……哦，你没有权力拒绝我们的拜访，你理应敞开门扉，点上烛台，替我们吹奏一曲焚桥的长曲……我们会成为你的手，替你按下那迟缓的指法。”
这次应该对了。
“砰”
有声音从笛子里传来。
终于开启了大门？如此想着，古书做好了颠簸的准备，空间类型的魔法总能带来难以言说的反胃感。但它们并没有见到敞开的门扉，相反，笛子炸开了。
变成一堆碎片，在桌子上洒了一滩。
“……咋回事啊？”无名氏很不高兴。
“失败了？”鸢尾兰问。
路奕和比安卡都发出小小的哀鸣，因为即便不是钢铁制成的，碎片炸裂也划伤了手指……正当所有人都困惑不解，想要各抒己见，透过自己的知识给出推论时
无名氏忽然伸出了手
向着虚无一片的空气。
“谁。”
“敌人？”
她扼住了一样东西灰色、遍布污渍的灰色长袍。不，不仅仅是长袍，还有长袍下那无法被看见，却又真实存在的人。
前一秒，这位异样的访客并不在这儿。
只能说明，他是通过某种空间类型的魔法，突然抵达的。
灰色的长袍下，空无一物，但长袍却犹如被人穿在身上，只是那个人透明而不可被看见……不仅如此，还往外扑腾着一股煤渣般的烟气，简直像是点燃了的黑心棉。
这是一种活物！
身为死灵法师，路奕能判断一个东西是否具有死亡的气息。他很快做出推断，这应该就是灰衣氏这个种族的人，看起来还挺怪异的……
兴许是古书搞错了魔法，把开门术变成了召唤术？
“你是谁，为什么想要攻击我们？”无名氏质问道，她看起来俏丽的小手，却如最强硬的钳子一般扼住灰衣氏成员的喉咙。
但这似乎还不太管用。
对方抬起了看不见的手臂，有大量的精神力瞬间聚集，召唤来了一片迷你的雷云。
即便小巧到一手可握，但那雷鸣电闪却是货真价实的。
“……高阶魔法？”古书诧异了，“这人吃了什么？跑来找事情？我们不是敌人啊！”
“尽管为自己辩护吧，但我会阻止你们的暴行。”
灰衣氏的成员如祈祷一般说完，将雷云释放了。
轰鸣的力量不断吱吱作响，它是被挤压了的雷电之力，只要释放出来，就能荡平整座宅邸和附近的植被，是货真价实的八阶魔法，攻击力可怖。
现在不是问他为什么要跑来打架的时候。
古书正打算做点什么，鸢尾兰也同样如此，但距离最近的无名氏却毫不在乎，伸手握住了那团将要绽裂的雷云。
她使用了命运卡孤独的力量。
那些聚集起来，好让魔法得以实现的精神力，其实是一粒粒微小而肉眼不可见的光粒。
它们的排列、聚集都有特定的方式。就如同一支训练有素的骑兵队，组成了最强大的阵型，想要进行无可抵挡的冲锋，这正是眼前要来一次轰炸的雷云。
但无名氏瓦解了它。
她用孤独的力量，对那些精神力的光粒下达了指令。让紧密团结在一起的精神力，变得孤独。就这样，精神力的光粒听从了神的力量，纷纷散开。
无论再怎么亲密无间，它们也毫无留恋地分开了彼此。
于是，刚刚还在轰鸣的魔法顿时平息。
“真险。”她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你做了什么？！”
“只是瓦解了你的魔法。”
古书已经赶了过来，用更强的禁锢束缚了这名灰衣氏的成员，生怕他又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平息了危险后，古书这才略带担心地回过头，发现路奕、比安卡，老早就跑到了不知哪里躲着。只有身为凡人的铁匠史密斯瘫坐在地上。
经验的差距啊！古书感叹。
无名氏睥睨着被捆在地上的灰衣氏成员。
“你是灰衣氏的某个大长老吗？这种高阶雷电魔法，可不是随便来个魔法师就能使用的。在氏族里，你应该很受重用……难道，是打算挑起战争？”
“你先说说，为啥攻击我们。”古书问。
“是你们动手在先啊！”
“哈？”
“你们……为什么要炸毁传送仪式？你们……打算入侵我们的世界做什么？！”
被捏着喉咙，眼前无形无态的灰衣氏发出质问。这声音听来让人头皮发麻，仿佛粉笔在摩擦光滑的黑板。
黑色的雾气里，愤怒的视线在扫视所有人。
好像产生了某种误会？躲在圆形会议桌下的路奕，和比安卡视线对上，彼此都觉得是这样。
“难道是古书的传送魔法出问题了？”路奕问，“还炸了人家的传送仪式，我看，这笔生意完蛋了。”
“老板说得对，我也觉得。”比安卡猛点头。
既然这场简短的圆桌会议已经达成共识，路奕和比安卡便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拍拍尘土，又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等等，炸毁传送仪式？”古书很是惊讶，“我们这帮人，就是想拜访你们的领地，没干别的啊？我们为什么要炸那玩意儿……”
这位灰衣氏的成员嗤之以鼻，觉得古书就是一派胡言。
他冷冷说出事实：“你们想借用传送仪式，运送一股庞大到可怕的力量……我们的仪式当然承受不了，就炸了啊！这难道不是一种挑衅？！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哦……带的命运卡有点多！古书恍然大悟。
第二百二十九章 旅行真麻烦
神的伟力并不是虚假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它能改变世界、无中生有、创造万物，或是毁灭万物。法则、灵魂、感情、概念、物质，一切世间存在的东西，都会为之扭转或颠覆，这就是神的伟力。
在神不可见的至高者已经沉眠的如今，这些伟力分散在命运卡中寄存。
但它们依然是庞大无比的力量。
哪怕那传送仪式是一位著名传奇弄的，也不可能运输这样伟大的力量。就像巨人族的男人想要强上小人族的姑娘，注定只会以悲剧收场。
误会没有解开。
因为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暴露自己带着命运卡，或者说，带着这么多命运卡。
抛去插在泥巴里，正肥沃土地的丰饶，路奕和鸢尾兰还各自怀揣着一张，更不用说有个假装不知情的无名氏了……
“你们俩都是小笨蛋吧？”无名氏对他们指指点点，“把人家使用了上千年的传送仪式给炸了，命运卡还真是可怕，这生意凉了就怪你们哦。”
“我们也不知道呀……”
“破书没提醒。”
古书如果有眼睛，肯定已经狠狠白无名氏几眼了，现在的它只能长吁短叹，表示大家都疏忽了。于是，灰衣氏看管魔法阵的人以为是遭受了危机，就派了敢死的强大长老过来。
对方可是肩负着捍卫种族这个重任的。
好在，还有补偿的办法。
“灰衣氏的长老啊，我们确实不是故意的。”
“你们这帮无耻的怪物！！仗着自己强大就可以恣意妄为？！毁了我们祖辈留下的宝贵魔法仪式，说句不是故意的，就能”
“鸢尾兰，替他消消气吧。”
人偶姑娘很乐意这么做，于是命运卡幸福出动，相当大剂量的一发，送入了恼怒的灰衣氏长老灵魂里。这比任何安慰和辩解都要管用的多，他阴惨惨地笑着，显然是接受了他们的道歉，而且心情还不错。
“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
“呵呵，好说，好说，各位朋友你们都很可爱啊……”
可能就算整个种族都被消灭，他也不会太难过。路奕抹了抹额头自然渗出的冷汗，由衷觉得比起悖论，也许幸福的可怕程度要更高……
无名氏问：“长老啊，被炸毁的传送仪式，有办法修复吗？”
“噢，没事……这算什么呀，喊大长老随便弄弄就行了，花不了几个钱。”
“那什么时候能修好？我们急着用。”
“走紧急通道就行了，我带你们，再炸一个也没什么……我们有三个紧急通道呢……噢，这些秘密你们别告诉别人，因为他们和我不同，我心胸宽广。炸了还挺有趣的，呵呵呵。”
说完，这位长老像是想起了什么逗趣的事，在地上扭来扭去笑个不停。幸亏只有一件灰袍子在上下翻滚，看不见里面的灰衣氏长相，要不然还真不是什么好玩的场景。
在幸福的帮助下，他们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这位长老的帮助。
据说，因为战争的缘故，他们灰衣氏修建了许多备用的传送仪式，就是为了方便别人能运送更多的兵力，安排更多的战术，以赢得对罅隙的争夺。
而这些，都是需要额外支付使用费给灰衣氏的。
这个种族虽然放弃了对罅隙这种壳之世界最宝贵资源的追求，但也不是傻子，从更多的地方赚着同样丰厚的财富。他们乐于见到其他军队在周围厮杀，而他们自己，则活得非常幸福。
就连战争结束后遍布鲜血的尸丘，也是他们乐于收获的东西。
和这样的种族做买卖，多半不是好事，路奕不禁这么觉得。
同时，他们这帮人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接下来的种种：
古书表示道：“备用的传送仪式，可能也无法带命运卡过去……放进死者之牢里，好像也不行。”
“那我们将命运卡留下来？哎，唱诗班好像有点不高兴。倒是破书你……能通过人家的传送仪式吗？”
“现在的我精神力少得可怜，没问题。我得跟你们过去，不能帮你们照看命运卡……再说，我担心自己会忍不住私吞。”它并不掩饰自己想要抵抗的私心。
“我愿意做些牺牲，主动留下来。”无名氏诚恳地说。
“你也要去的，会长。你是提议人，知道很多有利于谈判的内幕。”
“但命运卡需要一个强大、可靠的人来照料。”无名氏指了指自己。
路奕思考了一会儿，依依不舍将唱诗班取出，然后交到了自己最信任的鸢尾兰手中。从她加入越狱队伍的那一刻起，她就是最好的那位伙伴。
如果没有她，不光是路奕，就连古书也要腐烂在死者之牢。
因此，她是唯一有保管命运卡这个资格的。
“但我也想跟着去玩的。”鸢尾兰不太高兴。
“但我们这次不是去玩。”
“……”
“所以，忙完了，下次一起去玩。”
“嗯……好吧。”鸢尾兰没有再拒绝，因为得到了承诺，“我们的魅魔酒馆还差一点木头，我就去忙这个吧。我想，等你们回来，就有地方喝酒了。”
古书对人偶和异乡人的日常闲聊毫无兴趣，因为另一位姑娘，笑容僵得满脸都是，好像要出问题了。身为命运卡，她肯定会炸人家传送仪式的，总不能硬着头皮跟着去吧。
但身为提议人，自己却不跟着去，这又很不自然……
“会长，我们准备好了。”路奕正好催了一句，“走吧，去和灰衣氏做交易。”
“噢。”
路奕喊上了始终搞不清现状的史密斯，又给了正在舔舐伤口的比安卡一个眼神。这次妥了，不会再出问题，接下来，就是独行者商会的会长了。
但路奕发现，她的表情不太对劲，扭扭捏捏的……像是郊游时，想上厕所但怕耽误大家，所以不好意思说出来的那种内向小女生。
“会长，你这是？”
“我想好了，决定和鸢尾兰一起留下来。”无名氏就像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站到了鸢尾兰身旁，“她一个人肯定会怕寂寞，作为你们最亲密的盟友，我得留下来。”
“不会啊……我有好几只新的魅魔当朋友，一起聊天就不会无聊。”鸢尾兰倒是一口否认，她已经得到了声音，不像以前需要吃哑巴亏。
第二百三十章 不止多一点
最后，无名氏终于如愿以偿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保住了自己身份的秘密，没有透露出来，当然也就没有和路奕、古书一起去灰衣氏的领地做生意，而是成功留在了这里。她给自己找的借口，虽然说有点别扭，但古书帮衬了她几句话，总归还算自然。
路奕、鸢尾兰都没有产生任何怀疑。
或者说至少没往其他地方想。
只当她是个身家丰厚，但又恣意妄为的大商会扛把子，过习惯了那种由着性子的生活。
路奕点着头：“那好吧，会长，你留下来就留着呗……倒是交易，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控制好成本，另外，提防其他竞争者去抢咱们的这块资源。”
“这点基础我当然知道，没必要问你啊，我的意思是，和灰衣氏打交道有啥要注意的吗？另外我们也要商议出一个双方可以接受的报价，保证咱们的利润啊……”
本来，这些麻烦事不用在这里商讨，而应该到实地考察的。路奕又委婉地表达了这个意思，意思很简单，她非得留下是件很让人困扰的事。
但这位会长却又有精干的一面。
她将册子上的几页撕下，递给了路奕。
“独行者商会能接受的支出明细都在里面了，还包括了我们愿意给的报价，可以承受的损失，期待的利润……这一切，全由你全权代理。圣剑持有者阁下，你也是大有来头的旅行商人，总不会全都要依赖我吧？”
“……您可真信赖我。”
“我们是亲密无间的盟友。”
路奕勉强接受了，心中则在推测，这背后可能存在的商业意义。这样的放权，等同于一个大商会把自己的财政机密，一点不剩全都交给了盟友……
是在表达对盟友的无限信任！同时，是在考验路奕的单独办事能力！
乍看上去是会长任性妄为的举动，原来暗地里藏着这样的意图……
“我接受挑战。”路奕暗下决心，自己也得做点表态，拿出成果来对得起这份信任。
“挑战？”
“等我好消息吧，盟友。”
说完，喊上古书、等得不耐烦的比安卡，以及惶恐不安的铁匠史密斯，他们离开了。跟着灰衣氏的长老，前往了他们种族的代代生存的领地。
传送仪式带来了强烈的晕眩，使一帮人脸色铁青，都捂着嘴觉得不适，根本没心思望周围的风景……即便这是难得一访的异乡，充满了异域风情。
灰衣氏的长老拍了拍路奕的肩，用幸福洋溢的声音说：“各位，想吐的话随意，这附近不是我们的部落，所以吐一地也没人会找麻烦。”
路奕强撑着精神，激活了烙印的魔法干净之手，弄来一堆清凉的水，又是喝又是洗脸，总算熬过了那阵反胃。一路走来，缴获到的最好战利品就是这小玩意儿了。
“老板……给我也来点……”脸色惨白的魅魔瞪着路奕。
“再说点好听的呀？”
然而这位圣骑士并不会轻易屈服，反而默默鼓起了腮帮子，睁大眼睛，一副“你不给我？那我就吐你一身，让你换衣服”的态度。路奕退后了几步，给她也弄了洗脸水……
一行人休整了几分钟，将状态调整了过来。
这才发现他们的领地，是一片灰白和粉色共存的大地。淡白色的石头和沙，像是被万年的风吹拂过，一切都沙化如旧。但隐隐约约的粉色，却装点着一切能看见的地方。
两轮无色的皎月，共悬于穹顶，那是没有星芒的夜幕。
“说起来，各位来我们灰衣氏的领地，是要做什么？”那位长老忽然问。
“长老，你不知道就带我们来？”
“是啊。”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各位不像是坏人，就算是坏人，我也没办法反抗对吧？所以开开心心的就好。”
幸福的力量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对他也不一定是好事。但现在，这位部落长老，却是一位非常棒的领路人和情报来源。
灰色长袍罩出了他脸的轮廓，看起来有些和蔼。
而作为谈话的代理人，路奕如实相告：“你们灰衣氏的战场，也许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东西？我猜是尸体，因为我看你是一位死灵法师。”
“能看出来？”
“你的身上，有和我们的领地相似的气息……来自死亡的气息。”
路奕这才发现，自己在这片土地上觉得还挺舒适的。他试着深呼吸了一次，有一股腥甜而微辣的淡淡味道，混进了新鲜空气中。这是死亡的气息，也是让他感觉亲切的气息。
和他不同，比安卡坐立不安，而没有任何魔法造诣的史密斯，则病怏怏的。
“死亡气息的浓度很高啊……”
“是的。”古书附和，“千年来，这里每隔几年……或者半年，几个月，就会发生或大或小的战斗。朋友，对你来讲，倒是有种到家的感觉吧。”
“还好……”
“所以真的是要尸体？”灰衣氏长老又问。
“不，我们想要战争中残留下来的武器和铠甲。不仅限于钢材，铁资源和其他废旧金属，说不定我们也用得上。一切能用来锻造武器的废旧品，我们都可以收走。”接着，路奕用一句话坦诚了来意，“我们是来做生意的。”
灰衣氏长老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放你们进去，想要多少就自己拿。”
“我们想要的会有点多。”
听了路奕的话，灰衣氏长老一副乐滋滋的态度，能给介绍一笔生意，对他也是有好处的。
今天真是个开心的日子，抱着决死的打算去战斗，结果体会到了幸福，不仅如此，还能做完一笔好生意！
“一百把精良的骑士剑，够了吧？我敢打包票，半年前的那个战场里，你们至少可以捞出这么多好东西。其余的，杂七杂八能够你们做两、三百把战争长剑。”
“唔……”
“哈哈，果然是太多了？没事没事，要多少就说，就算只要十把剑也没问题。”
“我们想要的比这个数量还要多一些……”路奕犹豫了一会儿，“可能不止是多一些，这么说吧，带我们去逛逛那些战场？至少先逛二十个吧。”
灰衣氏长老的笑声不知飘去了哪，也许是惊回喉咙，又流回胃袋被消化了吧。
第二百三十一章 绘色翼精灵
这不是一笔好生意。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无论心情再怎么愉快，也超出了他能允诺的范围内……再往上，就需要大长老的权限了。
不仅如此，想要做成这笔生意，无论是眼前这些异乡的商人，或是灰衣氏整个种族，都得冒非常、非常大的风险。他犹豫着，最后还是乐观的心态起了作用。
“你们很强……既然如此，也许能行。”他做出了决定。
“嗯？”
“走吧，随我来，我带各位去见大长老。”
“噢，麻烦你了。”
跟在他后面，就像是在跟随一块会飞、会伪装成人的灰破布。路奕倒已经习惯了壳之世界充满的魔法，只觉得出现什么都不足为奇。
刚刚这位长老的话，让路奕稍微有点在意，他提到了实力足够。
也就是说，可能会发生冲突？应该是指炸了传送魔法仪式的事吧？既然如此，付出点代价再道个歉，应该也就可以了。再加上他们带来了一笔大生意，冲突多半是可以避免的。
如此想着，气氛倒是一路融洽。
路奕像是抽雪茄一般，享受着空气里的香醇死亡气息，同时和其他人一起，听灰衣氏长老介绍这片领地的故事。比如，有什么惨烈无比的惊人战争，在哪一年上演，打了多少天之类的。
那都是恢弘如史诗的血腥盛宴：
强大的九阶魔法师，为了争夺一道能涌出鲜甜糖浆的罅隙，在这里屠戮过五百头巨人。
历史里，唯一和时间结缘的神秘魔法师，也曾在这里奋战过，为了抢走从漂泊而来，能留下时间的神秘之物。
还有史上最巨大的罅隙，送来过一艘钢铁锻造的可怖巨船，被大海之王浪涌之鲸带走，只为给自己刚出生的后代找个玩伴。
种种故事，都让路奕听得津津有味，因为他也是舶来的异乡人。
“而最惨烈的，要属那场涉及到传奇的彩色之战。”
“彩色之战？”
路奕摸着下巴，不懂这是什么舶来品。可能是21世纪以后的东西了吧？能引来传奇，总不能是一堆彩虹糖吧……
作为亲历过的当事人，灰衣氏长老娓娓道来：“那一天，空气里裂出了一道扭曲的罅隙，掉落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不知异乡的画家是何等了得，硬生生勾勒出了男人梦寐以求的景象……而且，不仅仅是黑白的笔触，每一页都充满了斑斓的色彩！”
路奕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了。
原来所谓的彩色之战，指的是全彩这个意思……参与这场战争的传奇，也是真够闲的……等等，好像还真有这么一位可能对得上的传奇？
“参与这场彩色之战的传奇……莫非是来自薄暮余晖？”路奕忍不住问。
“我不太记得了，因为当时那些传奇都蒙着脸。”
“难怪……”
讲到这里，他们也差不多到目的地了。不是灰衣氏聚集的村落或城市，而是一片狼藉，宛如刚刚被传奇魔法轰炸过的平原。坑坑洼洼、沙土飞溅，还有一位位灰衣氏的成员严阵以待。
这片平原的精神力波动很微妙，混乱而无序。
看得出，地上很大的一块地方，本来都有繁复的魔法阵，但现在炸得一点原貌都不剩了。
“大长老果然在这里修复它……”
“原来如此。”
所有人看了过去
总计有六名灰衣氏在忙着修复传送仪式，他们的体型、姿态各不相同，却都披着同样的灰长袍，以此来证明，自己那无法被看到的身体确实存在。
但在他们中间
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老人，却拥有自己的外表。
遍布老人斑和皱纹，肤色深黄而发黑。不知年轻时是否英俊，但现在看来，这位老人的长相极其严厉。他瘦弱，肌肉的纹路却依然可辨，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不可忽视的精神力。
“有权显现身躯者……”古书有那么一点惊讶。
这位大长老很繁忙。
他使唤着不知什么物种，在地面上涂抹那些魔法阵应该有的纹路。一掌宽，长着透明如蝉翼的翅膀，光着身子，却各个颜色不同。这些能飞的小东西绝不是妖精，而是有着恶魔一样的面孔。
“……真罕见，绘色翼精灵。”古书这下倒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干啥的？”
“传说中的伟大炼金术师风铃木成名之作……这可是风铃木创造出来的炼金生命。”
“哦，鸢尾兰的亲戚……”
这些绘色翼精灵，像是画家的笔。当白色的绘色翼精灵在地上打滚，它就能在地上滚出一个完美的白色圆圈。当红色的在地上爬来爬去，它就会填满魔法阵的空缺。
诸如此类，被炸毁的魔法阵，正被勤快的它们一点点勾勒、填满着。
那位大长老，却始终没有回头看向客人。
而带路奕他们过来的灰衣氏长老，显然不甘于等待，想打个招呼。
他无形的嘴张开，声音刚要震动空气但在这之前，黑衣大长老却抬起了手，头也不回，打断了他的一切声音。那是无声的威慑，像是凛冬抚过湖水，结成了冰。
而大长老抬起的手中，握着一枚清澈透光的玻璃。厚实、圆形，像是加厚了五倍的圆形眼镜镜片，这让路奕很好奇。
这枚玻璃，不偏不倚正对着来访的客人们，纹丝不动。
沉默的大长老终于开口：“说说看吧，五，这枚玻璃镜片需要什么价格？”
“对外，一枚是六千金舍客勒……即便如此，在炼金术师们的贸易中，这样的镜片也非常、非常少能出现……”领路的长老回答。
“那我们一片战场的收获呢？”
“平均是一千枚金舍客勒……”
“那你带来的客人，有打搅我的价值吗？”
“大长老，您又说笑，咱们灰衣氏的炼金镜片不都是免费弄来的……库存还一大堆呢……这几位客人带来了一笔很大但也很麻烦的生……”
“但在这之前，你不该解释解释吗？”大长老又一次打断了他，“你那凡夫俗子般的态度，和沉稳、老辣的你毫不相符，更何况，我们决定由你去试探敌人，你却笑着回来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有钱赚的地方
逃跑……
自由？
无论哪一个词，都是充满魅力的，足以让身无自由的囚犯心动不已。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当这些词意味着的现实，**裸摆在自己面前时，带给囚犯的诱惑是远大于财富的。
只是有些时候，逃跑并不一定能带来自由。相反，会降下可怖的死亡才对……
无论是最先被抓进死者之牢的，来自太阳靴荒漠的游猎者们，还是在这之后慢慢被丢进死者之牢当了后辈的几名三、四阶囚犯，都深深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哪怕心中有一丝丝的**，也被彻底的求生欲战胜了。
如果逃跑的话
会死会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因此，没有人提出“要不要逃跑”这么简单的话，那只会招来灾厄。所有人都默默跟着善神，在十色城周围绕来绕去，寻找着时机。
“善神牢头……”有一名游猎者问，“我们就在这里干等着，能弄到铁匠吗？听说时机不是很紧急？我们恐怕不能磨蹭，否则就无法表忠心……以求能活更久一点了。”
“闭嘴吧，我是领队，我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
十色城郊区，到处都是即将迎来丰收的菜田。
这帮肤色惨白、鲜有血色，而且虚弱、暴躁的人，无论是哪家的农民都不敢招惹，只能任凭他们在这里站着，随意从地里采走黄瓜、萝卜就地嚼起来。
善神毫不紧张。
他刚从农民的田里拔了一个大白萝卜，削了皮，正一口口啃着那些充满辣味，但汁水丰富的萝卜肉。而手下的其他囚犯，也都纷纷偷起了菜，毫不忌讳这会招来农民的厌恶。
“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偷菜吗？”善神问。
“我们是坏蛋？”
“对，因为现在的我们，其实是黎明黄金的人。”
顿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恍然大悟。善神把吃到一半，实在辣的受不了的萝卜丢回地里，头也不回，朝着拿着草叉愤愤不平的农民说道
“老东西，我们黎明黄金借你点菜吃，怎么了？有胆子你就过来，咣当把我们给揍一顿，没本事你就一边凉快去。”
“黎明黄金……”
其他囚犯左顾右盼，也都默契地照办了。
吃剩的黄瓜把子、番茄皮、桃核什么的，全都丢回了地里，用嚣张如旧的语气表达了他们是黎明黄金的人，欺负一个农民实在不算什么。
确保农民记下了这个组织名，这群暂时得到自由的囚犯，才在善神的带领下离开、进了城。所有人心中的顾虑都打消了，既然是顶着黎明黄金的名号办事，那一切都会简单很多。
“真热闹。”
“比我们荒漠舒服多了……”
“哎哟，这些姑娘一个赛一个好看。”
这些流氓似的囚犯像是一帮蟑螂，肆无忌惮用目光爬过能看见的一切。他们也有这个资本，因为队伍里光是四阶的魔法师、战士，就有那么两、三位，这足以欺负大多数人。
善神咳了咳嗽，警告道：“都给我目光炯炯盯紧了左右两边，见到商会的那些富人在拉拢铁匠，不用我说怎么做了吧？”
“牢头那边有一队人，正上什么商会的马车……”
“哦？”
善神循着那边看了过去，作为这支队伍的领导，他肩负着为主宰者们赚钱的任务，当然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要素。见多识广的他可不是穷乡僻壤的土包子，一眼辨明了对面的情况。
一辆挂有“橄榄树商会”会徽的小马车，正停在一家店前，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落。
那是家铁艺装潢店，应该是主营铁门、铁窗、铁椅子之类的玩意儿……很可能，开这家店的手艺人就是铁匠改行的。善神示意大家跟上，越靠近，他就越确信自己的这一推测！
“……是的。”铁艺装潢店的老板是个满身肌肉的男人，“现在这个行情，我们这些老铁匠每人都能拿上百金舍客勒的工资，你们能给得起？”
“能！”
穿着考究的商人，正焦急地给出报价，只求能马上请这帮铁匠加入他们。
为此，商人夸夸其谈着自家商会的实力：“我们投入了上万枚的高价，就是为了夺下这笔订单，你们的工资不是问题！我相信你们的手艺！现在整个十色城的铁匠，有一半都已经到我们商会了，这意味着我们拿下这笔生意的可能性，那可是最大的！”
“真的？”
“真的，上车吧，错过这次你们的收入可就要锐减了。”
那些铁匠犹豫着，都在商量是否还要报更高一些的价，但又怕坐地起价太狠，最后什么都没捞到。所以他们都倾向于见好就收，毕竟打了一辈子铁，他们都不太懂如何运营自己。
这时
“我们也是铁匠啊。”
“哦？”
一位只有脑袋长相年轻、俊俏，但其他部位都非常苍老的老头，带着一群相当怪异的人走入了铁艺装潢店。
他们就像在黑暗里生存了很久的老鼠，很久没受过太阳滋润，白得有些吓人，眼神也相当不对劲。正当商人想开口问话时，善神一脸和善地迎了过去。
“我们也是铁匠，你们要不要雇佣我们呢？”
“真的？”
“真的真的，我们最喜欢打铁了，把我们也一起雇上呗？”
善神根本不用找太精妙的借口，那老胳膊一把揽住了这位商人，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兄弟。但暗地里，那只手却伸出了一根尖锐的刺，抵在商人的脖子上。
瞬间，商人明白了一切。
他也是在财富堆里摸爬滚打过十来年的人，从小就知道“财富会带来死亡”这个道理。
“你……你是哪家商会的？！这种竞争手段，你们这是自找苦吃！”
“黎明黄金的。”
“……”商人噎住了，这臭名昭著的大组织可不好惹。
他并不是独自一人，身边还带了一位打手，但这唯一寄托希望的打手也已经被控制了起来，一位从死谷被抓进来的魔法师，已经禁锢起了打手的身体。
这种做坏事的意识，这种强劲的实力，绝不是普通小混混！
商人有些害怕地问：“你们真的是……黎明黄金？你们也要……插手这件事？”
“有钱赚的地方，就有我们黎明黄金。”善神笑着说。
第二百三十三章 就有我们
就这样在善神他们的威胁下，商人和铁匠们惶恐不安，却没有胆子闹出任何冲突。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于是，整一群人都和和睦睦，有说有笑地上了马车。
善神摆出老谋深算的模样，挥挥手，使唤手下蒙住铁匠、商人的嘴。
同时拉下窗帘，开动马车以避免被外面发现，而让事情败露。
“瘦老鼠。”他使唤了一名囚犯。
“牢头，您说。”
“拿纸笔给我。”
“是！”
他撰写好两封信，交给了手下最机灵的瘦老鼠，让他去送。这家伙可是为主宰者服务过，而且受到了褒奖的，办事可靠性极高。
办完，善神松了一口气，一路上都在给商人、铁匠们讲述“黎明黄金有多好”，以坐实犯人就是黎明黄金的事实。只是，更多的计划却还在酝酿着。
这一天
打着黎明黄金旗号的囚犯们，如同丰收季的蝗虫，以不可抵挡的方式肆虐了整座十色城，许多正在拉拢铁匠的商会都遭了殃。
这些囚犯三两人一组，必定有魔法师或战士同行。
他们实力强劲，下手凶狠，一打劫一个准，从未失手。但比起蝗虫，善神带领的队伍下手却很安静，甚至已经做成了十几单，那些商会们还没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被打劫来的商人和铁匠，却都没有第一时间运回领地。
反而，都被善神囚禁在十色城附近。他临时用植物魔法，将一片本就复杂的果林改造，使之更加的繁杂，也有四阶的强力锤使负责看押。
越来越多的铁匠和马车，正源源不断往这里运来。
渐渐地
消息瞒不住了。
虽然没有哪家商会的人出事，甚至连皮外伤也没有一个，却远比死人还要可恨。
起初，是和商会关系不错的目击者，偶然见到了整件事，这才汇报了上去。最初被当做个例，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
但当各家商会的负责人，为了进行联合竞标而碰面，讨论着进度时，他们才恍然发现，原来各家都碰上了这种可憎的事情……
“黎明黄金的人，抢走了我们的铁匠……”
“你们也是？！”
“……我们也是啊！”
在各家都积极运作，筹备竞标的当口，那些苦口婆心劝来、掏真金白银雇来的铁匠，居然都被黎明黄金的人抢走了！
得赶紧去追回来！
不过如果这一大批铁匠都被黎明黄金抓了，那意味着所有铁匠都聚集在一起？如果哪一家先找到黎明黄金的老巢，再加以歼灭的话，不就可以捞到一大票铁匠了？
表面上，这些商会负责人各个都和和气气，还在讨论着一起努力，一起去找黎明黄金讨个说法，甚至去世界秩序告状。但实际上，都想着如何拖对方的后腿。
让其他家尽量受损，而自己这家就暗中招来强者，抓紧时间调查地点，再把黎明黄金一网打尽……这样，所有的铁匠不就能纳入自己麾下了？
能一个人吃独食，何必找人来分走甜头？
……
而打着黎明黄金招牌作恶的人，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善神写了两封信，分别寄回了他们的领地找主宰者，让路奕他们尽可能召集一队看起来厉害的人手，来演一出解救铁匠的戏码，这样就可以一网捞起一窝铁匠。
但为了自己不暴露，也增加些行动的合理性，善神还寄出了另一封信。
那是给工匠协会纪念圣剑的，他们也在十色城进行着正常的铁匠招募活动，和囚犯们的野路子不同，是无可挑剔的正常商业行为。但现在，有几名纪念圣剑的成员都被抓了过来。
故意被抓的。
像八月那种没什么演技、不善交际到极点的工匠没过来，被抓的，都是做人圆滑的成员。
即便丢进一帮叫苦不迭的商人、铁匠里头，他们也是叫得最欢的
“你们这些黎明黄金的王八蛋，你们会遭殃的！我们纪念圣剑的强者将会马上来扫荡你们，洗干净脖子等着……各位铁匠兄弟，各位商人同行，我们不可以屈服。”
“去，把这小子给我嘟起嘴来！”善神下令。
因为他总觉得，这哥们好像演技有点用力过猛。
同时，善神加大了黎明黄金的普及工作，打算用更多的洗脑来扰乱这些人的精神。而游猎者们故意磨刀霍霍，搞出一片血腥、残虐的形象。
但纪念圣剑的强者这个有些陌生的词组，却如希望一般，扎根在了所有被囚者的心里。即便不抱希望，他们还是期待着，会不会真的有纪念圣剑的强者过来拯救他们？
过了一阵子
善神有点焦急，他认为主宰者们非常聪明。如果收到回信，应该会以一个合适的方式过来带走这窝铁匠。但信早该到了……却迟迟不见路奕或比安卡，领着队伍过来打跑黎明黄金。
又过了一阵子，一封回信悄悄递到了善神手里。
善神摸着胡子，心里暗暗叫好。他们还特意写一封信过来！这足以证明主宰者们有了深思熟虑，制定了一个更缜密、宏伟的计划，否则根本不必再回信。
频频点着头，善神拆开了信。
路奕他们去异世界旅游了，你们别等了。
你们的主宰者之一鸢尾兰。
“……哎哟，怎么搞的。”善神忍不住叫了一声，有种计划全崩盘的挫败感，“他们去旅游，那姑奶奶您过来啊！写个回信算怎么回事？”
他气得把信一丢。
但薄薄的纸片飘摇着落地，翻了过来。
善神隐约见到，信的背后还有字？！他匆匆弯了老腰，捡起信一看。
其实是逗你们玩的，还是请继续等吧。他们确实去旅游了，但独行者商会的会长，我们的同盟已经赶过去认领铁匠了。
沉默了很久，他那堆在喉头的抱怨，始终没有化为语句脱口而出。
因为，这位人偶其实有一颗调皮的心……
这一点，在死者之牢居住了很久的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应该是同伴去所谓的异世界办事，而她只能留下来，所以才感到无聊了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求知欲
灰衣氏的大长老，并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他们这个隐居世外的种族，有着长老议会这样的体制，在七名以数字为列的强大长老推举下，只有最为强大、最为睿智的人，才有资格担任大长老的职责，引领整个种族。
他就是这样的一位。
所以当他从长老那儿了解完情况，知道了传送魔法阵是被一群深不可测的强者，无意间炸掉的，也并没有因为那些强大的访客而感到畏惧。
这些人绝不好惹。
大长老瞥了一眼，人类、魅魔？这些暂且不提，光是那本古怪的魔法书就很不对劲。
所以要避免冲突但他们是来寻找商机的……光凭这一点，他们自己个儿就不会主动挑起事端。换言之，大长老认为，灰衣氏坐拥着他们需要的资源，自然就拥有了与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格。
“你们带来了什么样的生意？”他问，语气不卑不亢。
“可以说，我们的生意就是替你们打扫打扫战场，买走那些堆积下来的破铜烂铁。”路奕如此回答。
“听起来很有意思，但你们毁灭了魔法阵也是事实，关于这个，你们有什么想解释的？或是想补偿的？”
路奕琢磨着该如何回答，但在他之前
“大长老，听我说一句。事实上，他们带来了一笔庞大的生意，足以弥补修复魔法阵的支出。”带领他们过来的那位长老开口了，“而且，我们的修复成本其实并不高。”
即便这位长老已经回归了长老会议之中，从路奕他们身边走开，但心中依然满满都是幸福。他认真地觉得，自己可以多说几句好话，来弥补这份关系，为双方都带来实惠。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当了解过如此有滋有味的幸福之后，见到无聊的争端只会觉得可悲，为什么灵魂和灵魂之间相处，需要如此充满敌意呢？这是长老所不解，所想要解决的事。
“所以，你什么时候成了外来者的朋友？”
“不不不，我是在为部族谋取利益。”
大长老移开了视线，不打算继续追究这个问题。同时，他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以及修复重要的传送魔法阵。否则，如果再有价值不菲的罅隙出现，他们可没办法对外兜售。
而且得小心一些。
这些外来的人，一定握有某种可怕的力量，连老辣、冷酷的长老都被他们软化了……
“各位，生意的事，我们边忙边谈如何？我还得修复被你们搞坏的魔法阵。”他强调了“被你们搞坏”这个理由，因为生意上的博弈已经开始，所有能打的牌都要打出去。
这句话，就是用来争取主动权的。
路奕见古书又懒得搭理这种事，只好自己迎了上去
“没问题，边忙边谈吧。倒是，看来这魔法阵修复起来很简单，毕竟大长老你还能分心和我们聊生意，看来价值并不是太高。”
“对我来讲，修复起来确实不难，但也仅限于我罢了。”大长老的回应还算迅速，“但需要用上的材料，对谁来讲都价值非凡。”
仿佛是为了演示一遍，他伸出手，向旁边的长老们索要东西。
其中一人抱来了一个硬纸板做的箱子，显然不是壳之世界的产物，而是舶来品。因为它上面被复杂、色彩丰富的印刷技术涂了图案，还有许多字母、数字组成的产品信息。
路奕看了看，上头的英文大意是“单镜头反光相机的镜头”。
大长老小心翼翼拆开了盒子，把复杂的说明书和泡泡包装放在一旁，而是取出了那金属和塑料涂成黑色，做工精湛、镜片透亮的相机镜头。路奕不言不语，很好奇他是不是要掏出一台数码相机来……
但没有。
他取出一根枯木似的法杖，点在了相机镜头上，强行拆掉了那些塑料和金属的外壳，硬是把固定在里面的一枚枚镜片取了出来。他们都是最顶级工艺制成的，可以说相当漂亮。
“看见这些玻璃了吗？这样的清澈度，这样的造型……我想，你们所谓的生意带来的利润，恐怕是难以支付这些玻璃开销的，它们可是最顶级的材料。”
“大长老，你知道这些玻璃是干什么用的吗？”
“用来构筑魔法阵的，就像我现在做的一样。当然，炼金术师也会非常喜爱这些玻璃的。”
路奕本想夸夸其谈，告诉他所谓的相机是什么，但转念一想，这似乎有点尴尬？对方不一定能理解路奕的话，可能还会惹麻烦……在他犹豫之际，大长老已经将玻璃镜片们集中在了一起，从中挑选着可以使用的。
但他并非是将这些镜片全部放进去，反而倒是用蛮力砸碎了它们。
清脆的破裂声响起，玻璃变成了一堆玻璃。
而大长老对此很满意，这才像是在一堆碎核桃里，挑选勉强能吃的果肉一般，在一地的碎玻璃里挑挑拣拣，选取着可能适用的残片。
“……他这是在干什么？”路奕小声问古书。
“选合适大小的玻璃，用来填充魔法阵。我之前也对你说过，玻璃的圆度、透明度，都是决定价值的成分。所以他们会把玻璃敲碎，然后拼成尽可能圆润的模样。”
听见他俩的对话，大长老夸了一句：“不知名的魔法书，你的知识还算渊博，能看懂我在做什么。”
然而古书的话还没说完，它又不慌不忙补充道：“这是种很古典……也就是很落伍的做法，好几千年前就已经被更好的手段替代了，毕竟这太浪费玻璃。清澈的舶来品玻璃，可是很珍贵的。”
大长老的动作一滞。
自己使用的这种方法，确实是灰衣氏长老会议代代相传的，保持着相当的传统性，没有过任何的更改和革新。主要是，他们不缺这些材料，一定程度的浪费是被允许的。
“更好的手段？”他慢慢回过头，看向古书。
“是啊，更好的手段。”
路奕暗暗拍了拍身后的比安卡，示意她随时带自己逃掉。比起怂，谨慎更合适路奕的心态。因为古书的话很可能被解读为挑事，进而演变成一场冲突……
“希望你不是在说谎。”但大长老却心平气和，甚至还格外期待地问，“可如果是真的，真希望你能教授方法给我。”
求知欲是使人进步的关键，大长老深谙这个道理。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就像逛街
“你还挺虚心的？不过，我们应该谈谈生意吧？”古书敦促道，它也有点厌倦，想早点回家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明明已经来到了灰衣氏的领地，办完事早点回去好提防悖论，不该被这位大长老拖住。
至于教他新的做法，可以办完事再说嘛。
大长老爱惜地擦拭着手中的镜片，沉思了一会儿：“这就是条件？好吧，知识的确不是无价的……你们的生意是什么？”
“我们想打扫一下你们拥有的战场。”路奕把话题给接了过来。
大长老稍微有些惊讶，摸着稀疏的胡子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也是冲着罅隙过来的。最近几个月，我们的领地没有要诞生新罅隙的迹象，我还发愁无法满足你们呢。”
“那咱们这笔生意，应该很好谈吧。”
“想打扫战场？我不会反对……但你们是否能活着回来，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请你们随意去战场捡拾想要的东西。但如果你们真的有本事，能够从战场里带走什么，也不用额外付钱，只需要把知识留下即可。”
大长老回了头，又专心致志去拼凑那些玻璃的碎片去了。
他想将它们聚拢成一个漂亮的圆球，这是一份细致的工作。而生意的事，他已经说得够多了。诚然，知识是宝贵的，但却不是必需品。
他的话已经很露骨了
那些战场，遍布着可怕的危险。路奕耸耸肩，心想果然没什么事情是顺利的。不过有古书跟着来，应该是问题不大吧？他非常清楚这本神秘魔法书的力量。
“破书？”路奕用肘子碰了碰他。
“那……咱们先去逛逛？”古书吭声道，“可能有什么危险，我大概心里有数。”
“好嘞。”
它果然很可靠啊，路奕心想。
接着，路奕觉得他们还需要更多情报，便讲清楚，说自己想弄点废铁、废旧武器之类的破烂，这才问清楚了哪些战场里保存得最多。一行人有了目的地，这才摇身一变成为眼光挑剔的采购商，一起奔着产地去了。
首先一个，自然就是半年前的大战场。
这是最新留下的，死亡气息还没有积累到太深的地步，而残存的尸体甚至还有血肉沾在骨头上，没有完完全全被岁月侵蚀。相较于尸体，钢铁锻造的武器要更耐得住储存。
这片战场位于灰衣氏领地的东方，还专门有一条遍布车轴印的路。有些浅、有些深，看得出，他们也在战场里淘过不少宝贝了。
越是靠近，就越能闻得见一股杂怪的味道，路奕没法儿形容，和尸臭不同，更像是一坛陈年已久的酱卤不幸发霉时的怪味。
半年前的这场战争，是在平原开打的。
但即便如此，复杂而强大的势力交锋，却硬生生把平原轰出了一个个坑坑洼洼，里面还满是曾为战士的白骨。规模很庞大，放眼望不见边际，而且是一场血腥的混战。
除了人类，其他种族的尸骨也到处都是。
死状同样千奇百怪，最多的是变成了焦骨，恐怕有一位强大的火系魔法师曾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但根据火力分布来看，这位魔法师多半还祸害了自己人。
路奕向前走了几步，发现靴子踩到了什么脆脆的东西，“咔嚓咔嚓”作响。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踩碎了挺多被风沙掩埋的烧焦碎骨。
他连忙掏出法杖，随意唤醒了一只品相还不错的骷髅，让它来负责探路。
否则，踩到武器会扎脚的。
同时路奕回过头：“铁匠，到你出场了，以你的眼光来看，这片战场能挑出多少可以回收的东西？别担心运输问题……铁匠？”
路奕都说了一大堆了，他却没个回应。
一转头，路奕发现那位史密斯正跪在地上呕个不停，这反应和颇为硬汉的外表，那可是截然不同。
沉默了一阵，路奕才终于想起，原来正常人闻到这些味道、目睹这盛大的惨状，还是会有反应的啊……旁边的比安卡也捂着嘴，漂亮的面孔也因为厌恶而歪歪扭扭。
留了点祛除死亡气息的药剂，路奕只好喊上古书，先去逛一逛。
他们穿行在战场上，曾经的刀光剑影似乎若隐若现，而喊杀的嘈杂，也隐隐比风声还要凛冽。
“这些骨头都还不错……朋友，你看，那是一头巨象犀牛的尸骨，犀角还保存得挺好，你不去挖点下来？可以当做药剂或是毒药。灰衣氏不懂行，这也算高价的材料了。”
“你别用这种逛街一样的口吻和我讲这个……这犀角要怎么挖？”
“那你就别去挖啊！你那把小匕首应该就能弄下来，我是说，你腰上的那把匕首……”
路奕切下了那份量不轻的犀角，又唤醒了一只骷髅，让它在战场里扒了些死人身上的衣服用来当袋子。这才和古书继续向前，寻觅着那些残缺、破烂，却依然骇人的武器。
“很多都上锈了……”
“不过锈的还不是很深，可以回炉。”
“也有保存非常良好的剑啊。”
“都是用特殊药剂和元素弄过的，多半是高级雇佣兵，或是队长级的。也别指望太精良的指挥官武器，肯定轮不到咱们。”
过了半晌，更为专业的史密斯才摆脱了反胃。他姑且也算是个硬汉，抡铁锤砸了不少烧红的铁，兴许那颗心脏也被敲硬了不少，所以并没有一直消沉。
关键是，他想起了一件事：自己是个铁匠，打造的武器一定是夺走过他人生命的。
“老板，我看了看，回收之后稍稍打磨就能再摆上货架的，其实有不少，上百把是有的。倒是之前带我们路的那个长老，他估算的太过乐观，因为很多武器都有了严重的暗伤。”
“那其他的呢？”路奕又问。
史密斯就像晕车的人，还有些站不稳，所以吃力地抓起一把铁锤就差点摔倒。他只能放弃这个要力气的动作，用捡来的长矛指着那些铁锤之类的钝器。
“粗略估算，回收的材料再熔铸，材料可以用来锻造五百把普通的长剑。至于质量……那就不敢保证了。因为很多钝器的材料，其实就是普通的熟铁、铸铁，往往还只有一层铁皮。”
“也就是说，里面的用不成。”
“对，填充物还不一定是什么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尸体垒砌之山
听了史密斯的介绍，情况还真不太乐观。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灰衣氏长老们提供的战场也就那么几个，想从里面找出足够三万多把武器使用的材料？恐怕很难。
而且，他们现在逛的这片战场，相对要新得多。至于其他的，岁月流逝，早就不知腐蚀了多少钢铁的本色，将它们变成沙粒间的大片铁锈。
还有大长老提到的危险，这也是个问题……
史密斯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容乐观，作为目前纪念圣剑旗下的唯一铁匠，他对于这场竞标是非常上心的“老板，按这情况来看，这些原材料恐怕不太够。”
“是啊。”
“那……”
“乐观点，至少它们卖得很便宜，也能弥补一部分原材料不足。”说着，路奕指了指另一个方向，示意大家去下一处战场逛逛，“再说，这些战场已经是残羹剩饭了，我们可不甘于只做捡破烂的乞丐。”
史密斯一时没有意识到路奕的意思，倒是聪明的比安卡听懂了。
这只魅魔一改疲态，立即跃跃欲试，一把揪住正打算向前迈步的路奕，差点让他们这位老板摔跤出洋相。
“你说，我去调查一下如何？”比安卡兴冲冲地自告奋勇，“看看那些先打扫过战场的灰衣氏，究竟存了多少好货？”
“灰衣氏的人不弱啊，你如果暴露，被抓起来囚禁倒还有救，就怕你被他们一刀抹了脖子。”
“这是生意，我没必要用隐匿的方式去暗中调查，光明正大去谈就行。”
“这倒可以，但咱们懒散的比安卡小姐，怎么今天这么积极？”
“我讨厌充满死亡和尸体的战场……”她偏过头，轻声说出了自己厌恶的东西，所以哪怕卖力气去帮忙办正事，只要能绕开这些讨厌的地方，那就行。
在跟随妈妈进行圣骑士行善之旅时，她见证了许多死亡和血腥。战场能召来希望填饱肚子的秃鹰，也能招来从尸体里寻觅财富的人，那些贪婪和悲苦交织的景象，着实没给她留下任何好印象。
“行不？”比安卡小心地等着路奕的回答。
“行啊，去呗。”
“真的？”
路奕点点头，没理由拒绝这种听起来很正经的提议。
他认为，比安卡不是那种嘴上说着要去忙，然后就找个地方悄悄打瞌睡的人。于是，路奕又把己方能接受的报价给了她，以方便比安卡能更顺利的，与灰衣氏进行武器采买的磋商。
就这样，比安卡藏进了自己的影子中，撒欢似的走远了。而路奕他们，则谨慎地向下一个战场走去那是七十六年前的战场，很可能藏着大长老所说的危险。
约十分钟后
和之前遍布焦骨的景象不同，在这里，只有一堆需要抬头仰望的骨山。那是些灰白色的骨头，看起来轻轻碰触即会风化湮灭，它们来自不同的种族，却同样成为了砖块，垒砌了一座高耸的尸山。
“……这是？”古书嗓音里充满诧异。
“想象不出，究竟有过什么样的战斗，才会铸就这样的东西。”
就像普通的山丘总会覆着一层丰茂的植被，这片尸山也同样有类似的装饰。那就是一把把武器，以及一件件甲胄。
长矛像竹子一般耸立，刀剑如松树一样挺拔。
有些是从头盖骨里长出来的，有些则穿过了碎裂的肋间。
这一幕震撼归震撼，再怎么说也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了，看起来是没什么麻烦的危险……硬要说的话，死亡气息很浓郁，但这种程度只需要用不死者的唾液来净化，也就不会伤害到普通人。
比如史密斯就涂抹了不死者的唾液，以防死亡气息把他给弄成一堆腐肉。
“破书，有什么危险吗？”
“……暂时没有发现，可能不是这里？”
“也对，那我们去看看插在上头的武器。”
“好嘞。”
一行人向尸山靠近，路奕趁机多感受着死亡气息的弥漫，因为它们对死灵法师有很大的帮助。这增长着对魔法的驾驭，以及对亡者的相融。
但也不能多吸收，除非路奕想把自己也变成尸骸虽然有挺多死灵法师都这么做了。
史密斯专心致志地打量尸山，还打算爬上去看看：“老板，良品率很低，还保存能用的武器少得很。”
“那这里不行？”
“也不一定吧，因为这些尸骨堆在一起，说明里面肯定也是填满尸体和武器的。”
“哦，明白了，外面这层可能保护了里面的……”路奕一拍手，心想有点道理。
史密斯频频点头：“是的，我猜测里面有很多保存较好的武器，说不定咱们能大丰收。”然后，他不再满足于攀爬尸山，而是拔下来一把木头和牛皮裹成的剑鞘，想当做铲子来挖掘尸山。
他觉得，这里面一定充满了铁匠钟情的东西：保存良好的古旧刀剑！他可以从这些武器上汲取经验，了解前人对于锻造的种种手艺，所以他的心情很好，就像在挖黄金一样。
起初，路奕觉得可能有问题。
但史密斯挖了一阵子，没什么动静，还真的掘出了很多仍旧精良的刃物，这让路奕心里的冒险精神也在激荡。听着史密斯激动的声音，他吞了吞口水。
“那我也挖挖看……”他脱下风衣，撸起袖子，又唤醒了好几只骷髅来当自己的苦力。
路奕觉得自己像个指挥家，法杖就是指挥棒，而骷髅苦力们就是听话的演奏家，它们拿着就地取材来的破烂武器，一铲子一铲子掘动尸骨垒砌的矿脉。
不一会儿他也有了惊喜的收获。
“破书！来看！”
“怎么，你挖到什么了？”古书兴冲冲飞了过来。
“你看，这东西闪闪发亮，硬度非常、非常高！”路奕指着埋在尸堆下的那奇怪硬物。
他随便捡来一把破烂的剑，猛砍了好几下，那东西纹丝不动，丁点儿痕迹都没留下。甚至还折碎了手里的破武器。足以证明，这里面真的藏着某种很棒的东西。
“你看，这玩意儿会是什么？”
“还真不好说……这尺寸，这尖锐度，还有这弯曲的模样……倒是有点像那些高阶巨龙的爪子。可能埋了一条恐怖的巨龙，也参与了战斗。”
“巨龙！尸体肯定都是宝。”
“那当然了，好吧，我也来参与挖掘……嗯？”
然后那根看起来像爪子的硬物，轻轻动了动。
路奕看了看古书，心想可能是它开始了挖掘？但古书也看着他。
一人一书异口同声，对彼此问道：“刚刚是你挖的？”
第二百三十七章 居于其中的幼龙
他们本以为，这座堆积尸骨的高山，只是提供武器和废铁的一处资源。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诚然，它确实缠绕着浓浓的死亡气息，犹如来自地狱的高塔，然而对壳之世界的魔法师来讲，它也不过是日常生活里稍微有那么点稀奇的东西。
它本该变成财富的
却暗藏着危险。
路奕和古书没再追问彼此，假如比安卡还跟着在这儿，她也会清楚这是某种活物，正藏在白骨和破烂武器的掩埋之下。而如今，路奕他们的挖掘，惊醒了这尸山中沉睡的怪物。
那根暴露出来的爪子，又一次动了动。
和之前如梦初醒的微颤不同，这次，它割开了大地。
路奕亲眼所见，那根半分钟前他砍了好几下、本以为是个宝贝的爪子，轻而易举割开了沙地。灰和粉，二色交织的砂砾，在它的触碰下宛如豆腐，被一粒粒切开，之后才被锐爪的巨大力量碾碎。
紧接着
猛然，这只锐爪向上挣起，抖落了无数骸骨。
三根类似的爪子，终于从安宁的尸山中亮了相，毫无疑问，这正是属于一头巨龙的爪子。光是这只龙爪，就让路奕有种自己会被捏碎的惊骇感觉，它庞大而惊人。
可怜的史密斯，之前还在琢磨着如何攀爬这座尸山，现在却被抖落回了地面。
他还不清楚发现了什么，本以为可能是地震或什么魔法。但当他揉着被摔疼的腰抬头一看，却发现在寂静的尸山里刺出了两根锐角。
紧随其后，锐角所属的巨龙之首，带着无声的咆哮，撕吞了无数尸堆。
它像是巨鲸在搅动大海，终于亮出了脑袋。
两根比成年人还长的尖角，插在没有血肉的龙头上。
这是一只没有血肉，更没有皮屑的巨龙。
双翼的骨架震散了尸堆，短小的前爪摆来摆去，巨大的后爪倒是猛抓地面，仿佛猫咪在使用猫砂。可站在那爪子附近的路奕和古书，则惨遭浪花似的沙子扑面袭来。
整座尸山，就像它的小床。
如今
它醒了。
“破书……”路奕和古书已经向后拔腿就跑了，即便如此，身上还是溅了一堆沙。
“别慌，这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就五……六阶吧？”古书评价道，“一只幼年期的癫己尸龙，还没有长出血肉，就一堆骨头，所以还不用害怕。”
“这么大一只，你确定？”
说完，路奕吐了吐嘴里一股怪味儿的沙子，这巨龙蹬腿的时候，着实溅了不少到他这儿。但比起砂砾，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股死亡气息。
它本该埋藏在尸山里头，和这只名为癫己尸龙的家伙一起沉眠。
但癫己尸龙苏醒，这股让人相当不快的气息，也终于弥漫了出来。
古书回头看了看：“确实还没长肉，所以不强。这种幼年期的癫己尸龙，其实可以拿去整个骨架煮汤，有个古老的巨人族就喜欢干这事儿……听说还挺美味。”
听了这话，路奕心里踏实了不少。他没胆子大到炖一锅龙骨架汤来喝，倒是可以考虑下，和这只龙协商一下和平共处。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赚钱，没必要惹一头还年幼的龙。
路奕是死灵法师，说不准，这只癫己尸龙能加入他们的阵营，以后成个坐骑什么的。
大家一起成长！这种事，想想就挺美好的。到时候他终有一日踏入传奇的领域，而这家伙也成年，到时候出去再加上一支亡灵军队，那还挺拉风的。
“破书……”
“我没那么大的锅，炖不了它。”
比起路奕，刚睡醒的年幼癫己尸龙似乎听懂了古书的话，打了个颤。
它身上的骨头渣子、武器、盔甲什么的全都向地面落去
但在它身上这些杂物落地、发出声音之前，癫己尸龙已经展动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袭击正在拉开距离的路奕和古书。
它那足以腰斩一头大象的血盆大口，顷刻间出现在了路奕面前。
他看得很清楚，这嘴巴里头总计九根牙齿全都带着锯齿般的刺，既可以用来刺穿猎物，也可以将它们碾得更碎。
但它没能撕咬下猎物的生命。
反而，被古书不加咒文吟唱的一个瞬发魔法，塞满了嘴巴。
古书召唤了一道冰元素的魔法巨冰之锤。这玩意儿本来是拿来砸敌人的，追求降下绝对的力量和寒气，以达到把敌人砸成冰渣子的目的。现在倒是变成了一份食物，塞进了癫己尸龙嘴里。
咔嚓、咔嚓……它努力咬合，想把冰块嚼成碎片，却只是崩下了碎冰。
而且，那打滑的声音酥麻了癫己尸龙的全身，本该可怕的九根牙齿，无一不被冻得松软无力。这坨冰锤，还卡住了它的嘴，吐都吐不出来。
“好机会，上吧！朋友，给你拿来练手！”古书兴冲冲地喊。
“练手？”
“你每天冥想也没意思啊，试试挑战高阶的怪物呗。趁这机会，我去翻翻它的巢穴。癫己尸龙这物种挺罕见，它们一生都在用死亡气息为自己凝聚血肉，所以那边肯定有它凝聚的结晶，哪怕小小一块也价值不菲。”
“值得试试。”路奕点了点头，法杖、匕首，也跟着分握在左右手中。
是时候驯服这头癫己尸龙，将它变成可靠而强大的伙伴兼坐骑了。
现在，它强大的嘴巴被限制了起来，有威胁的就是爪子和本身的冲击力，路奕还有一只六阶的剪影者，还真可以打一打，也能积累实战经验。
路奕又望向那堆积的尸骨，根本也不缺材料。
他不假思索，切下自己的一角影子，将久未谋面的剪影者喊了出来帮忙，同时，法杖在一地的尸骸里寻找着还没被腐烂太深的材料。
很快，两只攻防都非常可靠的骷髅巨兵被唤醒了。
造型并不标准，因为骨头拼凑的部件不同，也不知道用了多少人的部件。但死灵魔法的力量，却赋予了这些骸骨强大的力量。
满地都是武器，用坏也不心疼。
它们捡起一把巨剑、一把战锤，听从路奕下达的命令，毫无惧色奔向了窘迫的癫己尸龙，准备来一场讨伐巨龙之战。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一声哈欠
古书觉得路奕的反应很不错，哪怕他的实战经验不是很欠缺，但日复一日的冥想和每天在脑海里构筑死灵魔法，也让他不仅仅是个理论家。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更何况，他还见证过许多传奇、史诗的英姿。
当他举起武器与敌人战斗时，路奕并不会怯弱。只是，古书悄悄叹了一口气，因为它喊路奕去和癫己尸龙为敌，只是想看他出洋相，然后好嘲弄一番的……
可他真上了。
打砸的声音不绝于耳
路奕手下的两只骷髅巨兵，正向着巨龙的腿骨猛砸、猛砍，似乎是打算限制它的行动，同时牵制住那充满破坏力的爪子。
而同时，路奕指派了剪影者从暗中攻击，攀爬到了癫己尸龙的背上，准备在脊椎的要害部位留点伤口。不说切断，留点隐患也是好的，这样，癫己尸龙猛攻时就可能把龙的脊椎骨给折断。
他自己也没闲着，念着已经熟练的咒文，从一地的材料里凝练骨矛。
尖锐的手骨是最佳选择，既笔直，又有指骨这样的尖部。
每每找到合适的骨头，路奕就会将它射向癫己尸龙，用来打击它的翅膀部位。路奕的几个战术选择目标都很明确，可以说没什么毛病，只是他在面对的敌人，确实是一只强大的怪物。
癫己尸龙正在忍耐路奕的攻击，因为嘴巴里这坨冰锤，实在是让它太难受了。
但它发现，自己低估了眼前这位小小的人类。
这是一位死灵法师，根本不惧怕剧毒一般的死亡气息，更不畏惧它的龙威。
即便路奕的一切攻击，都无法马上奏效，但同时这么来、而且不间断地狂轰滥炸，还是会威胁到它的生命……
背后那只幽魂类的怪物却相当可怕，那把匕首能切开它的骨头，而且来去无踪。
癫己尸龙被惹恼了。
它放弃了嚼碎或吐掉嘴里的冰锤，打算全力迎战。但这个念头瞬间破灭，还有一本深不可测的魔法书……好不容易才找到栖息地，与世无争默默在睡眠中成长，怎么能被人类搞死？
癫己尸龙选择了更稳妥的方式
拼尽全力，它的两只后爪瞪个不停，忍着剧痛踹飞了骷髅巨兵。接着，在地上狠狠打了三圈滚，把缠人的剪影者弄了下去，这才振翅高飞，逃了。
“哎哎哎，破书，那龙飞了！！”
“没事，它会回来的，这巢穴里有它凝聚的死亡气息结晶。”古书用魔法捡拾起了一枚发灰的不规则晶体，递到路奕面前，“这是它花了很久才做出来的，肯定不会放弃。”
“那到时候，你要……”
“我打算还给它，实际上咱们和它无冤无仇。我们只弄走武器和废铁，不动它需要的尸体和骨头什么的。到时，它睡它的大头觉，我们就去下个战场捡东西了。”
路奕给骷髅巨兵下达了待命的消息，又让剪影者保持警戒，自己倒是放下了法杖。
古书说得有道理，但他想得更深，可以用这枚结晶来威胁对方，强迫它成为自己的坐骑……以后哪怕是去十色城买个菜，他都要骑着癫己尸龙去，那多安逸。
他笑着说：“那咱们就先收拾收拾这里的武器和废铁，等着它来殊死一搏。”
“就这么办。”
“史密斯人呢？哦，吓晕了……辛苦你了。”
把地上躺着的史密斯唤醒，路奕拍着胸脯，告诉他巨龙的事已经解决了，又给了他零食和水，这才把这位铁匠的情绪安抚好。他们不必挖掘尸山，因为其中埋藏的宝藏，全都已经被洒落了出来。
史密斯似乎发现了什么，眼前一亮，把刚才的恐惧抛之脑后，踉踉跄跄跑了过去。
他的手就像铲子，毫不顾忌周围的碎骨片和铁可能划伤自己，硬是扒开了一堆破烂，从中挖出了一根锈迹斑斑、却散发着静谧力量的武器。
犹如第一次拥抱孩子的父亲，史密斯将它捧在双手间，仔细抚过它冰冷的金属。
“是……是圣骑士之锤。”
“什么？”
“这种制式，这种材料，还有这股烙印其中的善意！我敢打赌，这曾属于一位高阶的圣骑士！这东西，价值不菲。”
……
年幼的癫己尸龙受了委屈。
它隶属于一种狂躁、暴虐的种族，它们是从尸体中诞生的，总会染上死者的戾气。它们会使用这种戾气，成为自己强大的来源。而死亡还会带来绝望，可它们却总是将绝望赐予对手。
年幼的癫己尸龙知道，现在的它，还无法让那些欺负它的人感到绝望。
但同胞可以。
它摇摇晃晃，总算飞到了距自己栖息地不远处的另一片战场。
在这里的血腥和死亡浓郁至极，就连它也有些忍受不了。据说，这里曾是传奇们的战场，埋葬过的高阶尸体就不下一百具，所以被最强的癫己尸龙选走了。
希望它能回应自己，如此想着，年幼的癫己尸龙用塞着冰锤的嘴巴吼了起来。
“嗷嗷嗷”
“……”
它踱来踱去，发现有一截伪装成武器的尖角，正戳在外面。
它立即冲了过去，用爪子轻轻碰触那尖角，刚刚碰到，它就收回了爪子，然后逃命似的飞到了附近躲着，生怕自己的失礼举动把这位同胞给触怒。
它们癫狂起来，可不管你是人类还是同胞。
但还是没反应……
年幼的癫己尸龙壮起胆子，又跑向了那根尖角的所在地，将嘴里含着的冰锤凿向了它。顿时，一股炸裂的力量传遍嘴中，那鲜艳的死亡气息驱散了寒冷。
只一瞬间，就把困扰了它很久的冰锤炸成了碎片。
它为嘴巴终于能合起而高兴，但又被冻在了原地因为从大地之下，一股绝不可招惹的力量，终于从长眠中苏醒了。
这是任何灰衣氏都不敢再踏足这里的理由。
那根尖角慢慢隆起，紧接着，覆满漆黑鳞片和血肉的巨龙之首，真正的显现了。
它是躯体几近完美的癫己尸龙除了还缺一只眼睛。但那需要无数岁月和死亡气息的积淀，才可以结晶出另一只灰色的瞳孔。
那只铅灰色的龙之瞳，蕴有一丝被打搅的恼怒，但也充满好奇。只是默默凝视着畏惧、发颤的年幼同胞。
“我、我睡觉的地方被人抢了，有本很厉害的书欺负了我。”它用吼声传达着这样的讯息，“能帮帮我吗？”
“噢。”
随后，独目的癫己尸龙打了个哈欠这就是它的回应。
大地震颤，空气崩鸣。
就连这片异空间本身，也仿佛要被惊裂。
这一声天雷轰响般的哈欠声，惊醒了十余片战场里，本该沉眠的所有同胞。
第二百三十九章 要来聚餐
“收获还真不少……”路奕用法杖拨动着眼前堆积的东西，心里由衷感慨这趟真来对了，“不光是圣骑士之锤，居然还藏着这么多好玩意儿。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当那只年幼的癫己尸龙落荒而逃之后，他们就一个劲地在战场里搜刮死人的遗产。从遍布在地面上，随手就能捡到的古旧武器，再到死人衣服里头的暗口袋，他们都翻了一遍。
当然，光靠路奕和史密斯这两双手，真要这么办效率还是低下了些。
古书不知是不是预测到了什么，心想着得早点办完，赶紧回去，便出手帮了忙，用它的魔法进行了一次大清扫。不知它是借用了什么魔法体系的力量，最后价值昂贵的武器，都被聚集了过来。
除了最初发现的那把圣骑士之锤，其他的优秀武器可以说堆了一箩筐。
它们多半是锈迹斑斑的，但在尸堆深处减少了和空气的接触，也没有血液来侵蚀，使得这些本就昂贵的金属得到了良好的保存条件。
“这得是什么规模的战争，居然遗留了这么多好东西。”
“老板你看这根鞭子！”史密斯又一次大声惊呼。
自从尸山崩塌以来，这位铁匠就像是染上了狂热的疾病，在这充满宝贝的战场里翻箱倒柜，一刻不肯停息。每当他大声喊出来，就代表有了绝佳的收获。
路奕和古书都望了过去，在史密斯手中，一根仿若荆棘的鞭子正柔软的躺着。
见状，古书吹了一声代表惊讶的口哨至少听起来是这样：“唷！缠绕圣树的荆棘藤蔓！这种好东西居然也有？”
“值多少？”路奕倒是比较现实。
“不好说……这东西是绝对的违禁品，因为要从植物魔法的象征圣树那儿采摘，这是世界秩序绝不允许的，就算去黑市我估计也不好卖。”
“那就只能留着自用了？”
“差不多……可咱们也没有用鞭子的传奇……哪怕八阶、九阶也行，但没有啊。”
一想到这里，古书和路奕都有点消沉，一件价值非凡的物品无法发挥作用，估计也只能丢进死者之牢拿来压箱底了。但和现实的二人不同，史密斯觉得只要摸一次它，自己就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在这片战场，这种级别的物品并不是独一无二的。
他还有更多了无遗憾的机会。
古书又拾捣出了新的东西看起来是一把剑，形制纤细。红褐色的锈斑如同薄纱，披裹在它细瘦的身子上，把本来的面貌遮得严严实实，让人难以目睹剑身的真容。
但这些锈迹，只是非常表皮的一层。
“这把武器倒是挺有意思……”古书嘟哝，“能感觉到强大的力量从里面涌出，只是这些锈还要研磨掉，这才能知道它是什么，总之先带回去……”
“有没有我的骷髅战士能用的？”
“随便挑个不就是了？反正用啥都一样是装饰品。”
“可恶，我的小骷髅会变强的。”
古书用风元素的魔法，切割开了泥土的一层。不，那不是泥土，而是血肉和衣服布料拧在一起，又在时间流逝下更迭成的玩意儿。古书对里面的东西，实在是非常感兴趣。
那些衣服裹在一起只为了保存一个小盒子。
大概是纯银制成的，黑斑使它失去了应有的光泽。路奕凑了过来，心想这应该是战场上，某位将死的战士拼死留下的信物吧？古书没打算抒情感怀，只是默默打开了它。
里面存放着一枚戒指，像是一整块色彩斑斓的宝石直接掏空，然后直接雕琢的。
“哟，还是个烙印了高级魔法的。”古书声音里透着高兴，“我看看，好像是高级治疗魔法，不是治外伤，而是拿来解决那类灵魂绝症的……有趣。”
“动人家的遗物不太好吧？”路奕从旁说。
“怎么？朋友，你这死灵法师亵渎了多少尸体，和我说这个……”
“我的意思是，这估计是个信物，想给媳妇啊、女儿之类的但没成功，然后寄托了哀思什么的。我们取走的话，就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总有种要去把遗物拿给对方，了却遗憾的感觉……就会很麻烦。”
这是路奕的真心话，仿佛是打游戏时，接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支线任务。如果做的话有点麻烦，不做又觉得很不舒服，总觉得有哪里不够圆满的感觉。
古书呵呵笑着：“这是壳之世界，命运的经纬线交织、编造的壳之世界。”
“所以？”
“所以啊，假如这枚戒指要经我们的手，交到正确的人那儿，那不用咱们操心去找，对方迟早会自己出现。相反，没人跑来认领，这就是我们的所有物了。”
乍一听这挺有道理的，但仔细想想，命运是复杂无比的。不可能只有这么两种选择，万一在命运经纬线的影响下，这枚戒指会招来祸端呢？
路奕觉得自己运气一贯不错，但也不能这么去赌，谨慎才是活下去的关键。
正当他想把自己的考虑，一五一十说给古书了解，然后探讨一下如何处理这枚戒指，是不是暗中送给黎明黄金的人。但在议题开始之前，一阵诡异的声音，打破了整个灰衣氏领地的安宁。
像是一声咆哮，又像是惊雷。
紧接着，大地剧颤，许多股夹杂死亡气息的力量从四面八方缓缓苏醒。他们似乎和死灵魔法有些渊源，所以路奕能模模糊糊感觉得到，这些东西有一个宏大的轮廓。
“这是？”路奕打了个冷战，这气势着实惊人，“难道是灰衣氏惹了什么麻烦，或者，又有罅隙诞生，而不知哪里来的军队打算干一仗？”
“……呃。”古书好像察觉到了真相。
“行了你不用解释，咱们逃吧。”
路奕不得不为自己的聪明感到自豪，毕竟，一听破书换上了犹豫的腔调，就知道了这些麻烦是冲谁来的。
只是现在想溜，也已经迟了。能打开传送魔法仪式的灰衣氏长老们，并不在这附近，再者，一个个存在感十足的黑点，已在夜幕中愈发变大，一副要来聚餐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章 独眼龙和骨架子
一般人，很难有机会碰见所谓的癫己尸龙。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它们属于不喜欢露面的种族，一直在各种死亡气息弥漫，但隐蔽而不为人知的地方沉眠，等待着漫长的时间，赋予它们真正的身体。
所以，它们实际上还挺安全的。
即便有人非要深入死亡气息积蓄的地方类似于死谷，或是这里的战场，只要不是故意把对方吵醒，挑衅，对方也不太会主动袭击他人。
可一旦这么做了
那它们的起床气，将是极其可怕的。
癫己尸龙凶暴、疯癫，一旦被触怒，疯起来连自己都会搞出问题。比如很多幼年期的癫己尸龙还没长出血肉和坚硬的鳞片，但一旦火气上头，它们很可能把自己搞得浑身粉碎性骨折。
“大概就是这样……”古书觉得，自己介绍的差不多了。
一窝癫己尸龙都行了过来，正朝这里赶来，此起彼伏的龙吼正响彻夜空。这说明了一件事，它们都是成年的怪物，长出了喉咙和声带。
它们的包围网密不透风，逃跑也无济于事。
所以古书就抽空给路奕讲讲，是怎么个下场暂且不论，至少他们也得明白，为什么这窝癫己尸龙会过来找事情。答案不言而喻，那只落荒而逃的幼年期，显然是去喊同伴了……
“那它们是群居的吗？”
“哎，你发现盲点了。据我所知它们都是独居的……要不然，我们也不好意思欺负那头小龙……”
路奕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跟他们来的史密斯钻进了死人堆里，把自己也给弄成了惨死的士兵。这铁匠还挺机灵……路奕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这么办？
但龙吼已至。
那是一头存在感压倒性不同的癫己尸龙，它的全身上下近乎完美。血肉拧绞的壮实肌肉、锋利又坚硬的层层鳞片、宛如能唤来死亡的锐爪。
以及一只铅灰色的龙之瞳，以高傲的姿势睥睨着大地上的一切。
一声非常有威严的龙吼，震散了天际阴霾的云：“就是那边的人，欺负了你？”
“是的。”这声音要渺小得多，来自它身边的幼年期龙骨架子。
路奕和古书面面相觑，真是捅了马蜂窝一样。古书惦记的死亡气息结晶，这下是告吹了。路奕琢磨的巨龙坐骑，显然也不再现实……
独目的巨龙没有宣泄怒火，却是在叱责自己的小小同胞：“你就被这么弱的死灵法师欺负了？他才三阶。”
“嗷呜……”
“哎哟……”比起年幼的癫己尸龙，路奕要更难受。
整颗心像是烧烤摊上的肉，被竹签串了起来一样疼，这有什么办法，来壳之世界半年都没有，三阶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独目的巨龙停下了叱责。因为它终于发现，那本精神力淡薄的魔法书，却绝非平凡的弱小存在。它微微张开了嘴，唾液、毒液混杂的液体，在尖锐的龙牙上流淌。
但独目的巨龙不是打算进攻，而是向所有跃跃欲试，想撒撒起床气的同胞下达新的指令。
“都盘旋，别去惹那本书，否则你们很可能再无机会享受沉眠。”它轻轻发出龙吼，更像是叹息。
透过语言魔法，路奕倒是听懂了它的龙吼，立刻对肩上的古书发问：“你朋友？难怪这么处变不惊的。”
“不是朋友。”回答他的，是巨龙的怒吼，“万物起源及神的秘传书，第一本原不可言喻者。我们又碰面了啊，你还在惦记我的眼珠子吗？！”
这一次，它的龙吼不再温柔。
而像是千丈的瀑布在轰击大地，声音惊得砂石飞溅。路奕有种肌肉要和骨头分离的错觉，这声音带来的冲击实在是庞大……
可比起身体的感觉，心里要糟得多。这家伙来头不小，还是拖家带口一拥而上的！关键是古书还说过，它自己的精神力还没恢复完整……所以，这怎么打？
听起来，他们好像还有点故事？
古书倒是不予理会，只是问道：“你们浩浩荡荡过来，是为什么啊？”
“我们种族好不容易有个小家伙，难道要被你们欺负死？”
说着，独目的巨龙不再盘旋，而是以陨石撞击地面般的冲击力落地，但在将地面轰出巨坑之前，它那有力的雄健双翼，倒是向下一拍，用气流对冲掉了冲击力，得以缓缓落地。
这只巨龙仿佛一座高山，哪怕抬头仰望，帽子也会掉落。
那张狰狞的巨口，碾出了一声质问：“你还真有脸皮，欺负我们的小家伙？”同时，死亡气息正往外喷涌，这让路奕都很不好受了。
“不是我干的，这个死灵法师干的。”古书立刻说。
“它教唆我干的，我是被迫的。”
“够了！！小家伙，下来！”它向天叫嚷了一声。
这一吼，硬是把正在低空盘旋的年幼癫己尸龙叫愣了被吓的。如果不是本能地扑腾了几下翅膀，这小家伙差点就坠地了。
路奕悄悄观察着所有的癫己尸龙。
眼前这个……感觉至少九阶，不，可能是传奇，它还没有展示过实力，所以不好估测，气势倒是足得很。路奕找来找去，发现它独眼的特征很明显，就在心里称它为独眼龙，还挺合适。
而天上飞着的，有只长了腿的、长了一半身子的、长了一只翅膀的，千奇百怪，还真不好给他们取个代号什么的。但这只年幼的就很好取了，就一副骨架子，没什么比这贴切。
独眼龙对着骨架子训斥道：“还不说说，他们怎么欺负你的？”
骨架子畏畏缩缩，伸出了自己被路奕打砸过的后腿。如果它是个姑娘，这倒像是在撩起裙摆，露出美腿的害羞姑娘，可惜这腿连点肉沫都没……
“那本魔法书让死灵法师打我，你看，都有点小裂痕了。”骨架子的前爪比较短，即便它已经尽可能伸手去指，依然不知道它指的伤口是哪，“还有我的脊椎，上面也被切过，应该是有点伤口的。”
这个，它就更指不到了。
独眼龙的威严在那，它总不能低头去检查伤口，所以干脆不检查就直接下一步了：“事情就是这样，你们二位，想怎么解决？我不吃礼貌那一套，别道歉，要给，就给补偿。”
“是它先咬我们的啊。”路奕指着骨架子，为自己辩护。
“是这样吗？”独眼龙冷哼一声，看向骨架子，心里却想这死灵法师的借口真是烂爆了。
但骨架子点了点头：“是我先咬的。”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实诚的幼龙
这个小家伙，还真是够耿直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听见骨架子说的话，路奕第一时间就如此在心中感慨。
诚然，它说得是实话……当时把它从尸山里挖出来的时候，最先张开嘴冲过来打算撕咬的就是骨架子自己。但一般来讲，喊了这么多、这么强的帮手过来，哪怕是瞎编乱造，也得弄个理由开打吧？
要不然，这些帮手多尴尬啊。
但实诚的骨架子却不这么想，它被独眼龙以及仍在天上盘旋，但一直盯着事态的其他癫己尸龙瞪着，所有同胞都在为它的笨拙而困恼。
骨架子支支吾吾为自己解释：“其实，当时他们”
路奕瞅准了时机，在它继续说之前打断了话音：“事情就是这样！就和你们这位小兄弟说得差不多，当时我们正在淘垃圾，它却突然跑了出来，然后张大嘴打算咬我们！”
“真的？”独眼龙又给了骨架子一个机会。
即便是这整个种族里最有地位、最有实力的癫己尸龙，它也依然要对骨架子挤眉弄眼，示意它编点瞎话出来。
但路奕在这问题之后，也加了自己的一个诱导追问：“你的确是张大了嘴飞过来，打算咬我们，难道你能否认？”
“唔……”骨架子收拢了爪子，蜷起只有骨头的身子，“是倒是……”
它不争气的回答，让周围的怒意和死亡气息更浓郁了。
独眼龙不知是叹息还是低吼，瞪着路奕想让他闭嘴，同时对骨架子说：“总得有个原因吧？小崽子，你睡糊涂了才会无缘无故攻击别人？”
“他们说……说要炖汤什么的。”它终于说出了最关键的理由。
“炖汤？”
“我们可没说要炖你啊，小东西。”作为炖汤的始作俑者，古书立马接腔，“我们只是说，很多可怜的年幼癫己尸龙，都被残忍的巨人炖了汤，我们在表达愤慨，没想到你却攻击我们……”
路奕没有躲闪独眼龙那吓人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们对我们动手，那就和你们口中的欺负行为毫无区别了。”
年幼的骨架子听了路奕的话，隐隐约约觉得挺有道理。
而古书趁气氛稍稍缓和，将一枚不规则、有些发灰的透明晶体掏了出来，放在独眼龙的面前：“这是你们那小家伙走的时候遗留的，很重要的结晶，好好保存才行。”
“啊，我、我的宝贝！”骨架子冲上去就想把它叼起来。
这样的东西，是癫己尸龙在漫长的时间里，为自己凝结的死亡气息。是用来为自己单调的骨头，附加上血与肉的，所以确实非常重要。
独眼龙既是叹息又是咆哮：“脸都被你丢光了，都散了吧，回去睡觉！”
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实在是不好再出手……虽然隶属于癫己尸龙这个种族，但到了一定的层次，面子和威严都是需要维持的，再没有办法随随便便看谁不爽，就出手打他一顿。
毕竟，眼前这本魔法书，它没有必胜的把握。
如果被它逃掉，它会流出去无数坏话，这就很丢人了。所以看谁不爽就动手，那仅限于动手就能彻底弄死对方的敌人。
望着天上纷飞离去的同胞，骨架子还挺困惑：“咦？不帮我报仇？”
独眼龙懒得理它，只是鼻孔里出着怒气，狠狠在地上磨了磨爪子。
倒是路奕，心里琢磨出了点东西：之前还觉得它长得非常帅气，想征服了作为坐骑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主要是，它可能不是太聪明。
“不可言喻者。”龙吼又一次低声响起。
“……做什么？觅眸的独目。”古书回应。
“你还记得我的称号啊？！”独眼龙的身上始终缠着难以散去的愤怒，仿佛它的全身都是由此构成，这让路奕不太舒服，总得担心它会不会突然就大打出手。
古书也因为漫天的龙群散去，多少松了一口气：“老家伙，我已经不打你眼珠子的主意了，别那么气冲冲的。怎么说，你也是条资历深厚的老龙，起床气这个臭毛病该改改。”
这话起了反效果，乍一看这条独眼龙变得温顺了，可那是收敛了怒火，犹如火山爆发的前夜一般安宁：“如果不是你，我的称号就该改变。”
“改成什么？”
“完美者。”它特意眨了眨眼，那残缺而空洞的眼眶，迟迟没有迎来入住者，“独一的眼眸，可以洞悉物质世界的全貌。而齐全的双眸，将能望向精神世界的尽头……我本该以完美者的身份，挣脱这个壳。”
古书假意没有听见，而是跳着敲路奕的肩，在他耳边提议不要理这条龙，继续一起去捡破烂。路奕保持着沉默，这件事估计是个几千年前的积怨，和他无关。
但这条龙的实力，可能比他猜测的还要深。
据他所知，许多强者都在寻求挣脱躯壳，去往只有安宁和快乐的精神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法，不能一概而论。但有资格尝试的，无一例外都是赫赫有名的强者。
“喂！！你想要厚着脸皮一直沉默下去吗？”
“我早没了脸皮，只有书皮。”
“居然变得如此油嘴滑舌，喂！你当时为什么要击碎我的眼睛？你知道，为了结出那一枚，我耗费了多少时间？”这积怨一直堆在它的心中，直至今日又重新燃起，“你今天必须给一个解释……在你们销声匿迹数千年之后的如今，我终于可以寻找到你口中的答案了吗？”
那巨龙应有的吼声淡了。
它没有将愤怒灌注进质问的字句当中，反而像是在抱怨，在哀诉。
古书停下了替路奕捶肩，而是用别扭的声音，给出了它想要的答案：“只是不希望你失败、失望，然后成为神的敌人。”
“我会吗！？”巨龙恼怒地低吼。
这是迄今为止，最轰鸣的一次龙吼，让路奕觉得头都要炸了。好不容易，能掀起狂岚的风声渐息，路奕揉着耳朵，模糊地听见古书在说话。
“我们都知道，有些强者信仰破败，因为他们抵达了所谓的精神世界，发现那里空无一物，然后失望而归……成为了厌倦者。”
古书避开着它的目光，用更细小的声音叹言。
“我不希望你这头嘴巴如刀，但内心柔软的老龙也失望而归。然后亮出锐爪，对神宣告叛逆，让痛苦……所以我劝阻了你，不要踏上那注定会失败的路。”
第二百四十二章 亲手扭曲的历史
古书的话，像是一阵凛冽的冬风，吹熄了这头癫己尸龙的怒火。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转而，它又像是能将春天唤来的细雨，渐渐丰润了独眼龙的脑袋，使它能够正常的开始思考许多问题。比如，古书说的话是一个借口……还是真实？这就是当时的理由？
“说清楚一点……为什么是注定失败？”
“我只能说到这，再多，你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可以获取了。”
独眼龙沉默了下来，它认识这本古老的魔法书，知道它说出这样的话意味着什么。这个问题，它再也难以更深入的探究任何一步……除非，另一枚龙之眼再次凝聚出来，它亲眼去看看。
“好了，还想替当年的事报仇吗？”古书语调轻松，精神力正凝聚在全身，“想打的话就来吧，我精神力不足，但从你手里逃掉然后去喊人来，那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嘛……我得思考一下。”这硬茬不好啃独眼龙很清楚，于是选择了不失面子的退让。
“很好。”
古书其实也是在虚张声势，以现在的状况，还有个拖油瓶，它可真没什么把握能逃掉……当然，面子上绝对不能丢。
于是在互相忌讳的情况下，冲突渐渐平息。
独眼龙找了个话题：“叙叙旧？老家伙，你沉寂了这么久，也和我一样，是找了地方隐居吧？今天却出现了，真有意思。”
“差不多吧。”
旁边的路奕，从它俩的语气中意识到，这之间的矛盾可能没那么尖锐。
于是把古书随手一扔，自己总不能一直闲站着当个听众。主要，这会和那头听不懂，但仍然津津有味在旁听的骨架子一样，这就有点丢人了。
路奕拍醒了晕在尸堆里，把自己伪装成尸体的史密斯，示意已经安全，可以继续干活了。
这趟也真是把他折腾得够呛，从身体的情况上来讲，常年打铁的他可能比路奕还好不少，但没有任何魔法的根基，使他难以熬过这种煞人的死亡气息。
他们捡拾着整片战场一切有价值的武器，同时估算可以使用的废弃金属。
而与此同时，后面那头巨龙和古书还在叙着旧。
“你来这里，是为了找我？”独眼龙问古书。
“不是啊，没想到你在这里……要不然打死我也不会过来。”
但同时，古书也庆幸着无名氏使用不了通道没能过来，否则，她多半会把难得一见的骨架子给炖了。虽然目前相处起来愉快，可那位撕裂命运无名氏的确不是什么善人。
真要那样，和这里隐居的癫己尸龙就要来一场死战了。
独眼龙盯着路奕，似乎对他的举动很好奇：“这年轻人，看起来不缺钱啊……浑身上下都是和阶级不符的奢侈玩意儿，那实力一嗅就知道，是没日没夜用灵魂金沙堆出来的……还和你在一起，怎么跑来淘垃圾堆？”
“来赚钱。”
“……赚钱？”独眼龙警惕了起来。
“不是通过祸害你们赚钱，也不会动这些尸体材料。”
“那就行。”对癫己尸龙来讲，这里浓郁的死亡气息都是从尸体里积累出来的，它们还得靠这种环境成长呢。难得有这么好的地方，绝不能被人动了蛋糕。
但除此之外，就无关紧要了。
古书顺嘴介绍道：“有一位用剑的传奇富婆，打算锻造三万多把武器，我们那边材料实在不足，就来这里淘一点……你能帮忙不？”
“三万把武器？”
顿时，独眼龙兴奋了起来，这是一个绝妙的好消息。这么多武器匆匆被打造出来，绝对是为了战争！战争意味着死人，死人则代表新鲜的战场将要诞生，它们就有新去处了。
旁边的骨架子虽然想不通，但总之跟着它一起高兴。
独眼龙摆着厚重的尾巴，匆忙追问：“详细讲讲！”
“无兽死了。”
“呃？！”它的兴奋淡了下来，反而像是坠入了冰窟，“那头老活计……死了？这意味着……它那个魔法体系，已经……已经……”
“不复存在。”古书如此断言。
独眼龙打了个颤，古往今来，他们这些强大的怪物、野兽，即便立场不同，但关系都是很牢固的。这次苏醒，真是听到了一堆让人痛苦不堪的消息……这位老朋友，居然死了。
没等它追问，古书已经报出了答案：“是命运卡悖论的持有者下的手。”
“……你再说一遍？”它狰狞的嘴，提出疑问。
“和你也没关系吧，老骨头。总之，那个用剑的传奇富婆打算消耗三万多把武器，锻造点什么非常强大的力量，以此斩断悖论还是什么的……总之有钱赚，我们就来了。”
古书瞅了瞅路奕那边，他们进展顺利。路奕把能打的骷髅全换成了最普通的，这样的支配位就很充裕，劳动力也就更多。骷髅们四散开来，正在各地回收废料。
差不多也该去搭把手了，早点离开这里，避免这头龙想不通而跑来打一场。
转过身，古书就向路奕飞了过去。
但背后，一句试探性的龙吟缓缓飘来：“悖论的持有者……还……活着？”
空气似乎凝固了，就像癫己尸龙吐出一口叹息，用其中的死亡之力覆灭了时间本身。它所说出的话，其中蕴藏的含义价值非凡。
古书、路奕，都凝视着这头巨龙。
“老骨头，听你这意思……你似乎知道持有者是谁？”古书不假思索地质问。
“不是很确定。”
“什么意思？如果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他正在用悖论作乱，杀死无兽可能只是第一步。”路奕也从旁询问。
他切身体会过被悖论影响的感觉有多糟，这头巨龙资历深厚，在古书被囚于死者之牢的期间，说不定还真知道些什么。
被如此注视，独眼龙没有藏着掖着，而是走近了几步低语道：“我只知道，他是一位英雄。”
“英雄？出自哪一段英雄的历史？”
“没人把那段历史以英雄之歌来记录，因为它被悖论颠覆，变成了一段自相矛盾的耻辱故事。而扭曲这段历史的悖论持有者……就是本该被传诵的英雄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