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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牛语者     越界txt下载     越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章 黑名单上的人(下)

    楚天没想到峨日照会直接找上自己,他感受到来自于背后的强大的压力,像山一般足以碾碎任何血ròu之躯。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回答道:“因为我这样做会对别人不公平。”

    峨日照“哈哈”一声道:“你以为自己高人一等?”

    “我察觉得到,你用魔功封锁了正厅,使得灵觉无法感应到厅外。”

    楚天沉静道:“但事实上我的灵台没有受到丝毫干扰,不必依靠记忆也能回答你的提问。”

    “菩提镜月印!”何马极xiǎo声的说。

    峨日照当作没听见,嘿然道:“所以你就乐得故作清高?”

    楚天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作出了解释,峨日照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他摇摇头道:“我没有这样想。”

    文静偷偷地用余光看了眼楚天,似乎看到了第二个峨无羁。

    “那你在讥笑我以xiǎo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峨日照的声音变得更冷。

    楚天慢慢转过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霍然碰撞,谁也不愿首先退却。

    正厅里一片死寂,其他几个人都屏住了呼吸观望着这一幕。

    有人在替楚天捏把汗,有人在幸灾乐祸,还有一位刚从墙上挣扎下来的仁兄则巴不得看到有人接替自己倒霉鬼的位置。

    “我欠珞珈四万五千两银子,答应过她要尽快偿还。”

    楚天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提醒自己:“我必须通过考核成为外mén弟子,这样就有资格领取差事挣钱还债。”

    于是他转回头,垂脸望向地面说:“下次我愿意第一个回答你的问题。”

    峨日照没有说话,踱步回到先前站立的位置,蓦地甩手飞出六支yù简。

    楚天等人各伸手接住一支yù简,就听文静叫道:“这是生死状?”

    “在我这里接受考核,你们每个人都必须有死的觉悟。”峨日照说道:“或者签字画押,或者滚。”

    听完他的话,刀疤男和红衣青年率先签押。

    “鑫太极。”

    “哥舒豹。”

    两人运指如风分别在yù简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又按上了指印,然后递还峨日照。

    接下来何马、楚天、峨无羁和文静也分别在生死状上签字画押。

    楚天的直觉是,自己进的似乎不是考场而是斗兽场。

    他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峨日照收回yù简,漠然道:“很好。”

    他的左手向前平举,五根手指微微蜷曲在掌心凝铸成一团红sè的光丸。

    这团红sè的光丸在魔功催动之下像气球似的不断膨胀,化为一只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大光球,悬浮在离地一米多的空中徐徐转动,由内向外发出炽烈刺眼的光芒,犹如一轮红日当空。

    “日照虚境!”峨无羁瞪大眼睛盯着像太阳般燃烧的光球,喃喃说道。

    “在我的这座虚境中藏有十二式日照神拳真意,你们有三天时间去寻找参悟。三天后对日照神拳领悟最多的三个人将通过考核,成为峨世家的外mén弟子。”

    峨日照的目光在六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漠然道:“当然,前提是他必须能够活着从日照虚境里走出来。”

    六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不约而同察觉到已经有一股杀气弥漫开来。

    “我先来!”身穿红衣的哥舒豹率先打破了厅中的沉寂,一个漂亮的纵深跃入光球中。红光吞吐闪烁如熊熊烈焰,瞬即将他的身影吞噬。

    剩下的五个人依次进入,楚天和文静落在了最后。

    文静的俏脸微微有些发白,望着日照虚境的mén户心里在挣扎究竟要不要进去。

    楚天拍拍她的肩头,说道:“现在退出,没有人会笑话你。”

    文静朝楚天感jī地一笑,说道:“我向爹爹保证过,这次一定要成为北冥神府的外mén弟子,让他在甘州同道面前扬眉吐气。”

    她咬咬牙飘身飞入光球,厅里只剩下楚天和峨日照。

    “你害怕?”峨日照的眼里泛起一抹轻蔑之sè,“你除了会躲在珞珈身后发抖,还会什么?”

    楚天的眸中燃起两簇火焰,紧了紧双拳艰难地吐了口气,又慢慢松开。

    “三天,三天后,我会让你知道究竟是谁在发抖。”

    “好啊,”峨日照不屑地笑了笑:“别指望我会放你一马。”

    楚天点点头,身形飞起如白云出岫融入到光球中。

    强烈的光芒令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闭了下,再睁开时人已置身在日照虚境中。

    一座雄伟的山脉在他的面前拔地而起高耸入云,远方的天际朝霞绚烂,一轮红日喷薄而出,点点星辰正向天幕后隐没。

    偌大的天地中仿佛就只有楚天一个人,其他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恍惚中楚天有一种回家的感觉,隐藏在心底里的乡情不可抑制地涌出,让他思念起故乡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他沿着一条天然形成的xiǎo径走走停停,心有一种被放松的自由与宁静。

    这么多天以来,他几乎每天都在和死神结伴而行,刀光剑影已成为常景。

    但他来这里毕竟不是做游客的。

    在三天的时间里,他必须尽可能多的参悟十二式日照神拳的真意。

    然而这十二式日照神拳究竟藏在哪里?也许是一株树的低语,也许是一汪清泉的轻yín,又也许就是这座默默无语的大山。

    不知不觉楚天走出了很远,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偶尔竟也有鸟鸣传来。

    他依旧没能寻找到任何关于日照神拳真意的蛛丝马迹,心里隐隐生出一丝焦燥。

    隐隐约约他好几次觉得自己一伸手就能抓到什么,但一转眼这种感觉却又溜走。

    ……

    楚天扬起头,望向正朝中天升起的日头。

    浓密的枝叶挡住了灿烂的阳光,一缕缕金sè的光线穿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下来。

    他的视线无意识地循着这些光线的走向缓缓下移,落在了树下的泥地上。

    千百个金sè的光斑在树荫下闪闪发亮,宛若天上璀璨的星辰。

    忽然一阵山岚吹来,满地的金光随着婆娑的枝叶一起摇曳起来。

    一瞬间楚天如同被天雷劈中,他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脚下的地面。

    一道、两道、三道,百道、千道……闪耀跃动的金sè仿似幻化成成百上千的拳影,渐渐浮现在了他的灵台之上。

    每一条光线的角度线路、每一个光斑的跳跃舞蹈,都在他的心头一遍遍翻来覆去的演绎,慢慢汇聚成形。

    他不自觉地在泥地上坐下,双手攥捏成拳在xiōng前无意识地缓缓打出又徐徐收回,然后再打出再收回,如此周而复始不知疲倦。

    他的心完全沉浸在初初领悟到的拳法意境中,浑然忘却了身外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楚天的出拳速度变得越来越快,到后来已经无法用ròu眼看清拳路,只有漫天奔涌的一道道拳影纵横jiāo织,如千条江流澎湃。

    就这样,光yīn在寂静中悄然流逝,太阳升上中天,从枝叶之间lù出了半张脸。

    日是惟一,影化万千。

    蓦地楚天口中发出一记嘹亮的清啸,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的身影腾飞在空中,双拳如暴风骤雨,一拳未尽一拳又生,后拳催前拳左拳推右拳,宛若八面风起千星摇动。

    “砰砰砰砰!”身前的大树不断被吐出的拳风轰中,发出剧烈的震颤。

    每一声爆响过后,树干上就会多出一道拳印。

    转眼间树干上的拳印就已变得密密麻麻,却又均匀细密深浅划一如同蜂窝一般。

    楚天心头的感悟愈加明晰,蓦然吐气扬声将千百道拳影汇聚成束,拳锋jīdàng磅礴犹如冲出群山的长江大河,不可一世地滔滔东去。

    “轰!”拳头击中树干上唯一完好无损的地方,大树却出奇地毫无反应,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

    楚天的嘴角却不自禁地逸出一抹会心的微笑,慢慢收起了拳头。

    “砰!”就在他拳头离开的一瞬,大树由内而外爆发出一记闷响,霎那间化作满空碎屑,像雪末一样随风飘扬。

    地面上呈现出一个个深幽的dòng孔,居然连深埋地底的树根也寸寸碎裂不复存在。

    日照神拳第七式“千疮百孔”就此初悟。

    但事实上这近乎是一套完整的拳法,只不过是以莫大天分将其浓缩在一招之中密集爆发,就好比用千军万马去冲击一座孤城,瞬间就能将对方淹没在怒海狂涛中。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拳、百拳、千拳?!

    尽管楚天的心里面对峨日照的种种作派颇不以为然,但此时此刻亦不得不由衷钦佩这家伙的盖世才情。

    就在这时候,楚天身后的苍云元辰剑猛然爆发出一记紧促的鸣响,警讯之急前所未有!

    楚天霍然一惊,刚刚从无尽拳意中走出的心神再度紧起。

    在日光的照耀下的地面上,一条黑sè的身影从后方飞袭而来,手中的剑又细又长如猎人shè出的离弦之箭无声无息直刺楚天的背心!

    没有任何的征兆,就像突如其来的一道电光,带来的不是光明而是死亡!

    楚天根本来不及转身,甚至没有机会做出反应。

    猝不及防之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释放出不动如山印。

    “叮!”毒蛇般的剑锋刺入尚未来得及成形的金峰光影,只是微微的凝滞便崩开不动如山印,随即长驱直入刺向楚天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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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日照神拳(上)

    有时候生与死的间隔就像一张纸那样薄。

    一个念头,一个判断,一点改变就能在瞬间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就在对手的长剑被不动如山印霎那迟滞的同时,楚天背部的肌ròu猛然隆起,像bō涛般将苍云元辰剑向左侧稍稍推移了半寸。

    “叮!”对方的长剑不偏不倚刺在苍云元辰剑上,迸撞出一串火huā。

    长剑倏然朝上拱起,形成一道夸张的弧线。

    偷袭者的身影旋踵而至,他的左掌比剑锋仅慢一线拍向楚天的背脊。

    楚天还是无法转身,而且也不可能拔出在对方长剑压制下的苍云元辰。

    他一记低喝身形向前方斜飞而起,借助偷袭者的掌风催送,施展出沉鱼落雁身法中的一式“鹰扬”戮力狂飙!

    一瞬间他的身影与对方左掌之间的差距略略拉开到寸许。

    偷袭者“嘿”了声,身形竟然在半空中再次骤然加速,一只左掌如同附骨之蛆紧紧追迫,阵阵yīn冷的气息直袭楚天背心。

    楚天全力施动沉鱼落雁身法,体内的梵度魔气流转速度近乎是平时的两倍,身速差不多提升到了极限,循着山势走向往前飞驰。

    他根本无暇分出心神去打量偷袭者的相貌,一丝一毫的松懈便足以断送xìng命。

    尽管他曾经一次又一次面临死神的召唤,但绝对没有哪一次能像现在这样惊心动魄间不容发!

    对方无疑是天生的刺客,选择在楚天刚刚领悟“千疮百孔”拳意,尚未从拳法意境中脱离出来的一瞬出剑偷袭。

    那正是楚天身心最为松弛,警惕xìng下降到零点的时候。如果没有苍云元辰剑的示警,可能刺杀已经成功。

    纵然是现在,楚天依旧处于绝对的危险绝境中。

    他竭力试图拉开与偷袭者之间的距离,哪怕只有三寸,就足够自己做出动作,发动从容的反击。

    然而对手如影随形,在双方均都竭尽全力的情况下,始终保持着一寸距离的恐怖态势。

    两旁的山石树木不断倒退,到后来完全化作了一片片模糊扭曲的光影。

    楚天在近乎本能地选择趋避线路,以免迎头撞在树干又或岩石上。

    每一次不得已的变向,都会使得对方的左掌向他稍稍bī近。数十里山路下来,连一寸的空间也不复存在。

    八分、七分、六分……偷袭者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渔翁,耐心地等待着鱼儿完全咬钩。他并不急于吐出掌风,这样固然可以震伤楚天,但也可能助对方一臂之力,瞬时拉开这要命的距离。

    但在内心里,他同样惊异于楚天应变的神速,身法的灵动。

    在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传令的白发老者就曾经告诫过他,必须尽百分之百的全力,务求一击必中。因为一旦错失了第一次的机会,就绝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欢长歌、yīn雪流、yīn长鉴,他们全是这么死的。

    尽管偷袭者对此并不以为然,但事实证明那个白发老者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漫长的几十里山路追杀,他感觉自己几乎掐住了楚天生命的脉搏,偏偏又差之毫厘,无法将其扼杀。

    不知怎地,此刻也令楚天想起了童年时在雪地里和狼群追奔的情景,只是身后的偷袭者比森林中所有恶狼加起来更加可怕!

    突然,他的剑眉挑了挑,巨大的yīn影笼罩大地,前方一座峭立山崖赫然截断去路!

    楚天已经没有时间转向,路的尽头仿佛也将成为他生命的尽头。

    偷袭者的眼睛里lù出一丝喜sè,冷静地将一道道魔气积蓄到掌心。

    怎么办?楚天的鼻尖渗出冷汗,任他千机百变此际脑海中也变得一片空白。

    他听见心在剧烈跳动,兀立的山崖压得自己透不过气。

    千米外的山崖弹指即至,生命的长度被无限压缩,凝汇在一念之间。

    忽然楚天的眼睛一亮,看到距离地面二十多米高的山崖上有一株斜出的古松,枝干虬劲叶茂根深。

    他就像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全速计算古松离地的高度和自己与山崖之间的距离,然后在脑海里画出一条维系生命的轨迹。

    他的略略上调飞行角度,向古松掠去。

    只是这么一丝的调整,偷袭者的左掌又拉近了两分的距离。

    “嗖!”楚天左脚踩踏树干,身形微顿骤然转向往右横移。

    “啪!”偷袭者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左掌已经能够贴到对方的背心。然而就在他准备爆发出所有掌劲,要将楚天一举击毙的时候,左脚却在树干上踏了个空。

    他这才倏然醒悟到,树干已经被楚天的脚劲崩断。

    “呼——”树干向下坠落,偷袭者非但没能借到力,身形反而往下一沉。

    眨眼的工夫,他的左掌又脱离了和楚天的接触。

    更要命的是由于自己没能像楚天那样成功借力转向,他疾速飞驰的身躯正不可避免地迎面撞向山崖!

    他当然不想在将山崖撞开一个大窟窿的同时,也把自己撞得骨断筋折,无奈之下只好迅即横移左掌按向扑面而来的山崖。

    “砰!”原本用来击杀楚天的掌力结结实实倾泻在了山石上,整座高崖都在发出微微的颤栗,一道道缝隙像蛛网般开裂,瑟瑟碎石向崖下滚落。

    偷袭者的左掌一阵剧痛,xiōng口气血翻腾眼前发黑,但也成功借助到山崖巨大的回震力量身躯向后翻腾,侥幸躲过一劫。

    “哧——”长剑在楚天背部斜向划出一条由深而浅的血槽。

    与此同时楚天的左掌亦击打在了山崖上,凭借方才的那记横移缓冲,他所受到的冲击远较偷袭者为轻,身形朝着与对方相反的方向翻飞。

    两个人在空中画出一个“人”字形的轨迹分道扬镳。

    “鑫太极!”

    楚天终于看清楚了偷袭者的面容,正是那个将全身卷裹在黑衣中的刀疤男。

    那么,也就是说,yīn世家指派了杀手hún入峨世家外mén弟子考核队列中,寻找机会干掉自己。

    看来自己不死,有些人绝不肯善罢甘休。

    那就来吧!

    楚天xiōng中燃烧起熊熊怒火,目光中透出无比强大的斗志与杀意。

    “唿——”鑫太极的身影去而复返,对身势的控制已经达到从心所yù的地步,细长的魔剑“柳眉”嗡嗡颤鸣犹如银蛇狂舞噬向楚天。

    楚天拔剑出手。

    苍云元辰如不可一世的霸主降临,以简单到近乎蛮不讲理的方式铿然劈斩。

    他的梵度魔气与苍云剑气瞬间合流,剑刃上隐隐闪动一朵朵三sè光huā,这一剑之力雄浑霸道,毫不逊sè于真阶第八境高手的奋力一击。

    “叮!”柳眉剑宛若一条被掐住七寸的毒蛇向后弹飞,满天银芒涣散隐没。

    “咦?”鑫太极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根据他得到的情报,楚天的修为不过刚刚臻至真阶第六层的“藏宇”境界。身为真阶第八境的他,以八成功力出手居然无功而返,只能说情报存在严重错误。

    但这也无关紧要,他依旧有十分的信心击杀楚天,完成任务。

    他的脸上流lù出一缕兴奋的光彩,血液里jīdàng着乍逢劲敌的刺jī与快感。

    他的身形顺势侧转,卸去苍云元辰的剑劲,左掌如破囊之锥遽然拍出。

    楚天也已掂量出了鑫太极的实力,明白自己在境界修为上略逊一筹。

    然而愈是如此愈是jī发出他强盛的战意。看到鑫太极左掌拍到,楚天左拳凝捏,滚滚梵度魔气贯通臂膀,铁拳如石破天惊横空出世。

    霎那间鑫太极有种错觉:楚天轰出的不是一只拳头,而是十拳百拳!

    一道道拳影天马行空般的闪跃jiāo错,绘制出无与伦比的画面。

    “砰砰砰砰——”两人在电光石火之间拳掌jiāo击数十记。每一记的碰撞都不亚于火星撞地球,爆发出惊雷般的轰鸣。

    一道道掌风拳罡在楚天和鑫太极的身周肆虐飞舞,惊得脚下松涛澎湃跌宕。

    鑫太极的左掌在“千疮百孔”汹涌不绝的轰击之下,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然而楚天毕竟在功力上稍稍吃亏,始终不能真正突破鑫太极的防守。对方的掌势虽然被动,却暗藏极强的反击之力,只要自己略有懈怠,势必就会遭受到狂风暴雨般的反噬!

    楚天深吸一口气,苍云元辰剑再次攻出,又是一招“睥睨**”!

    两人在空寂的山林中舍生忘死地恶斗,各自使出了所有战力。

    楚天的潜能被鑫太极毒蛇一样凌厉凶狠的剑招与掌法彻底jī发出来,对料峭六剑的种种领悟也愈加地深刻清晰。

    鑫太极惊讶地发现,他的对手竟是越战越强。如果说起初的二十个回合,自己还能够揣度到楚天的招式变化,在此之后对方的剑与拳就像无挂无碍的行云流水,斧凿刀刻的痕迹越来越少,直趋圆融自如的先天妙境。

    更令他郁闷的是,这一切看起来恰恰是拜自己所赐!

    他不禁惊yàn于楚天的悟xìng。yīn严道说的没错,面对这种对手必须一击必中,一旦错失了机会,就很难再有第二次。

    每一场恶战,每一次生死历练都能令他再上一层台阶,而自己却在身不由己中沦为了对方修为提升的踏脚石!

    这是令鑫太极无法容忍的事,他将功力催升到满盈,一改yīn柔的招法,剑式掌招骤转刚厉,试图以修为境界上的优势强吃楚天。

    楚天浑然不惧,苍云元辰剑以暴制暴大开大阖,与鑫太极争锋相对寸土不让。

    或许是觉得这场jī斗仍然不够刺jī惊险,突然之间日照虚境中生出骇人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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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日照神拳(下)

    “呜——”

    前一刻宁静清幽的山间蓦然狂风大作天sè晦暗。数以万计的黑sè飞石遮天蔽日如狂暴的怒cháo淹没阳光,顺着山崖走向从东往西向楚天和鑫太极涌来。

    每一块黑石都和拳头差不多大xiǎo,铺天盖地密集如蝗,却似长着眼睛一样避开了一株株山中树木,像崩堤的海啸卷裹着震耳yù聋的隆隆滚雷声。

    如从高空俯瞰,它们就像无边的黑sècháo水,在天地间鼓dàng奔腾足以摧毁一切存在。

    楚天和鑫太极心头震撼,在涌来的黑石狂cháo面前,他们渺xiǎo得就像两只蚂蚁。

    是罢手不斗躲避黑cháo,还是不死不休决一胜负?

    同一时间,两个人的心中都在做出艰难的选择,也均都盼望对方首先畏缩。

    但很快楚天和鑫太极就从彼此的目光中明白了一件事:退让已不可能!

    这就像两军对垒厮杀到刺刀见红的白热化阶段,任何一方突然的撤退都有可能引发崩溃。谁也不愿寄希望于敌人的仁慈大度,把自己的xìng命jiāo付在旁人的手中。

    因此唯有死战,争取在黑cháo到来前杀死对方!

    鑫太极蓦地一记尖啸,全身紫焰腾腾燃烧真元,将浑厚的元气全力注入柳眉剑。

    柳眉剑光芒暴涨,赫然分化出两道如有实质的剑影,银光灿灿破空劫杀!

    楚天的身影一刹那被柳眉剑的狂暴光影吞没。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对手已经不是一个而是三个鑫太极。

    为了速战速决全身而退,鑫太极终于施展出了他的杀手锏:三分天下!

    楚天不得不全面退守,心中并没有一丝慌luàn。

    他知道鑫太极的“三分天下”攻得越凶,真元的耗损就越厉害,亦就越不能持久。

    但鑫太极赌博式的狂攻终究不同凡响,三道剑华吞吐闪烁变幻莫测,在楚天的前后所有jiāo织出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封锁线。

    鑫太极已经是骑虎难下,感觉到丹田中的真元在不停地消耗。

    一年、两年、三年……他不得不计数为了恢复元气而要付出的未来苦修岁月。

    “噗、噗!”楚天的左tuǐ和右肋接连中剑,但他硬是咬牙没有使出不动如山印。

    他的身形在柳眉剑网中舒展到极致,一式式沉鱼落雁身法闪躲腾挪,竭力趋避鑫太极无孔不入的凌厉杀招。但这样被动挨打下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更不能任由对手无所顾忌的放手猛攻,否则自己迟早会成为柳眉剑剑下亡魂。

    楚天耐心寻找着反击的机会,突然苍云元辰剑如同枕戈待旦的千军万马横空杀出,直扫鑫太极的左腰。

    鑫太极似乎没有料到楚天到了这时候还能保有可怕的反击力量,三道柳眉剑回救不及,只能chōu身飞退。

    然而他的身后就是那座兀立的山崖,瞬间被截断了退路。

    孰知鑫太极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慌luàn的神情,反而流lù出一缕yīn沉的笑意。

    不好,中计了!

    楚天的脑海里念头一闪,苍云元辰剑怒云横卷斩击在鑫太极黑sè的袍服上。

    鑫太极的身影匪夷所思地从衣袍中脱出,消失在楚天的视野里。

    “铿!”黑sè的衣袍寸寸碎裂,苍云元辰击中山崖猛地弹起。

    至此双方各利用这座山崖算计了对手一次,做出了生与死的jiāo换。

    楚天不顾一切催发不动如山印,梵度魔气毫无保留地支撑起金sè光峰笼罩全身。

    “叮叮叮!”鑫太极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楚天背后,三道柳眉剑影刺入不动如山印,立即遭遇到了顽强的抵抗。

    剑锋每前进一分,都要消耗掉鑫太极大量的元气,速度也不断地在减缓。

    “噗!”饶是如此,柳眉剑影依旧dòng穿了不动如山印的防护,扎进楚天的后腰。

    只是三道剑影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并没有能够如愿重创楚天。

    就在鑫太极准备再次催动真元彻底结果楚天之际,就看到身前雪làng狂舞,苍云元辰剑凭借回弹之力向他反卷。

    回头是岸!

    鑫太极的瞳孔收缩,必须决定是付出一条左臂的代价杀死楚天结束这场有生以来最艰苦的战斗,还是退避三舍暂避其锋。

    就在这时候四周的天地变得一片昏暗,狂风暴澜吹卷无数黑石向两人袭来,其中一块正朝鑫太极的头部飞shè。

    鑫太极的眼睛黯了黯,喉咙里发出一记不甘而无奈的低哼撤剑退身。

    “砰!”他的左掌劈碎黑石,两道柳眉剑影倏然回收。

    为了杀死楚天,他已经燃烧了将近五年的真元。这意味着自己的功力在未来很长的一段岁月里将大打折扣,再也承受不起任何的损失。

    同时他也明白,自己失去了杀死楚天的最佳时机,至少在眼前的情形之下,已经没有可能成功,心里起了退走的念头。

    然而令鑫太极意想不到,楚天霍然侧转过身形,苍云元辰剑直劈而来!

    糟糕!

    鑫太极的心头一凛,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砰砰砰!”满天luàn舞的飞石击打在不动如山印上纷纷弹落,对楚天无法造成半点伤害,向鑫太极发起绝地反击!

    攻守态势顿时逆转,鑫太极一面闪躲招架呼啸而至的飞石,一面奋力抵挡苍云元辰剑如怒狮爆发的猛攻,立刻显得左支右绌难以兼顾。

    现在轮到他被迫采取守势,柳眉剑全面回收身前步步为营,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只见风云变sèluàn石横飞,两道身影在山崖前进行着殊死的搏杀。

    楚天的灵台犹如明月照大江,于bō澜壮阔中自有一片静谧天地。

    他不由惊奇地发觉,源源不绝迸流而来的黑石并非想象中的那样杂luàn无章,冥冥中它们各有轨道,形散神不散似有一股力量将其浑若天成地捏合在了一起。

    这是什么缘故?

    楚天越是留意这些飞石,心中的讶异就越是强烈。

    他甚至忘了自己还在生死搏斗,用心领悟每一块luàn石飞行的线路与角度的变化。

    如果不是鑫太极斗志受挫又疲于应付luàn石攻击,这样下去吃大亏的必然是楚天。

    但鑫太极还是感觉到了楚天的变化,苍云元辰剑的攻势逐渐放缓,他的压力为之一轻。假如这时候尽全力撤走,楚天可能无心也无法强留。

    但人类永远是最奇怪最无法预测的动物。

    当暂时渡过危机后,心态总会情不自禁地发生变化,希望能够得到更多。何况鑫太极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实在不甘就这样空手而归。

    看到楚天的神态魂不守舍,他的心头不由一喜。

    上苍毕竟是眷顾自己的,在失去一次机会后,又赐予了他第二次。

    他咬牙催动真元,再次施展出“三分天下”的绝学,柳眉剑矫如灵蛇直刺楚天!

    “叮叮叮!”苍云元辰剑几近无意识地挡下数剑,终于lù出了破绽。

    “噗!”楚天左肋中剑,幸亏有不动如山印保护,这一剑入ròu不深没能伤到要害。

    肋部传来的剧痛使得楚天沉浸在忘我之境中的心神猛遭外力刺jī,恍惚中灵光乍闪,无数飞石在他的心头汇流成海,组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他的心如同冲破关隘的野马,望见了前方的一望无际的草原,释放出难以言喻的轻松快感,忍不住纵声长啸!

    他竟然振臂飞出苍云元辰剑,不管不顾还chā在左肋的柳眉剑影,双拳一错打出。

    这xiǎo子走火入魔了么?

    鑫太极诧异地想到,cào纵柳眉剑影劈斩楚天击出的双拳。

    “砰砰!”剑如惊鸿拳风jīdàng,鑫太极轻轻松松就化解了楚天的攻招。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楚天猛然低头竟化作又一只硕大无伦的铁拳直轰鑫太极。

    “砰!”鑫太极猝不及防,xiōng口被结结实实撞中,身形飞退嘴角溢血。

    楚天的眼前也是一黑,脑袋撞得昏昏沉沉有一瞬不辨东南西北。

    顾名思义,这就是日照神拳第九式——暗无天日!

    鑫太极又惊又羡,不由问自己:假如未曾接受刺杀楚天的任务,也如这xiǎo子般全身心地参悟日照神拳真义,自己此刻又能收获多少?

    他纵剑劈开飞来的luàn石,身形不断飞退,准备就此远扬。

    突然他的心间涌起一股极不舒服的感觉,急忙凝神灵台,就看到一束电芒卷裹在纷luàn的飞石中如天外飞仙,从后方回旋而来。

    鑫太极暗吃一惊,催动三道柳眉剑影回身抵挡。

    可是没等到剑势形成,苍云元辰剑已经雷霆万钧地杀到,如不可阻挡的洪流冲散银sè的剑华,穿透他的前xiōng。

    “噗!”剑锋从鑫太极的后背lù了出来,他的身躯摇了摇,兀自想做最后的挣扎。

    哪知从苍云元辰剑中蓦然涌出一股可怖的吞噬之力,像成千上百条毒蛇钻入他的经脉吸食jīng血。

    鑫太极绝望地低吼,抬起左手企图拔出苍云元辰剑。然而体内的力量飞速逝去,他的手连拔几次也只能chōu出可怜的三寸。

    苍云剑身遽然发红,将来自鑫太极体内的jīng血毫不客气地吞食,并转送到元辰宝珠内炼化贮藏。

    元辰宝珠欢呼雀跃,进一步催动气吞如虎印夺取鑫太极多年辛苦积聚的jīng血。

    “啪啪啪!”一块块飞石dòng穿鑫太极的身体,将他彻底推下死亡的深渊。

    鑫太极的血ròu之躯终于承受不住接连不断的重创,在飞石的轰鸣中爆裂开来,化作一天飘洒的血雾。

    楚天冷冷看着飞扬的血雾被元辰宝珠吸净,然后凝念抬手召回神剑。

    一场大战就此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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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三拳(上)

    天sè渐渐暗了下来,楚天迎来在日照虚境中的最后一个夜晚。{ }

    他已经参悟出七式日照神拳,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今晚还会有更多的收获。

    经过三天两夜的修炼,他完全沉醉在了日照神拳博大jīng深的妙意之中。假如说初入虚境时只是为了能够通过外mén弟子的考核,此刻的楚天更想在有限的时间里领悟到更多的日照神拳真义。

    他就像一块如饥似渴的海绵,高效而不知疲倦地吸收着日照虚境所能赋予自己的一切养分。

    时不时的日照虚境中会产生各种各样的天地异变,有些甚至比黑cháo更加可怕凶险,楚天却甘之如饴。在一次次异变来袭的磨砺中,他的修为不断增长,对天道的感悟亦日益加深。

    一路行来山势渐高,四周的景物缓缓发生变化。过了四千五百米的雪线以后,山景愈见苍茫,满目的皑皑白雪令天地显得更加寂寥空旷,一片片雪松林在黄昏的薄雾中静静伫立,深绿sè的叶片上闪烁着晶亮的寒lù。

    忽然,楚天看到远处的雪地上有个xiǎo黑点,稍走近些方才发现竟是一个人。

    那人一动不动躺在雪中,全身的肌ròu发生了诡异的变化,就像凝铸上了一层青sè的冰甲,勉强还能通过他的面目和身材认出来,居然是峨无羁。

    楚天皱了皱眉,不晓得峨无羁遭遇到什么情况,以至于变成这般模样。

    他走近峨无羁的身边,伸手mō了mō后者的xiōng口,试图了解那层覆盖在身上的青sè冰甲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料他的手刚刚碰触到峨无羁xiōng前的青sè冰甲,指尖顿感麻痒,就像被毒蛇猛地咬到一口,一缕yīn冷彻骨的寒流破入体内,使得全身血液在瞬间近乎凝固结冰,右手冒起“丝丝”的青sè寒雾,泛起一层磷光。

    好厉害的寒毒!

    楚天剑眉一挑急忙催动亘古不化印吸收化解这恐怖的不知名寒毒。他xiōng口一团暖意涌升,如盛夏骄阳登时融解了体内寒意,右手上的青sè磷光亦迅速褪淡。

    见剧毒被亘古不化印彻底吸食干净,楚天微松一口气,察觉到峨无羁心口还有极为微弱的跳动,正依靠自身的魔功护持住心脉以维系最后一缕生机。

    要不要救这个人?楚天有些犹豫。

    似乎是在昏mí中感应到身旁有人,峨无羁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丝轻微沙哑的呼喊:“救我——”

    楚天暗运梵度魔气,伸手按住峨无羁xiōng口的膻中xùe,催发亘古不化印将他体内的寒毒chōu丝剥茧吸取出来。

    慢慢地峨无羁的身上升起一团青雾,肌ròu上的青冰逐渐融化消失。

    他痛楚而舒畅地发出一记呻yín,缓缓睁开了眼睛惊诧道:“是你?!”

    楚天将全部寒毒收入到亘古不化印中储藏起来,收回左掌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经楚天一提醒,峨无羁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身上残余的寒气被他的魔功一催纷纷蒸发,急道:“快去救那个xiǎo姑娘!”

    “文静?”楚天脱口问道,在日照虚境里“xiǎo姑娘”只能是她。

    “对!”峨无羁爬起身指向山顶道:“哥舒豹追着她往那里去了!”

    楚天一怔道:“哥舒豹追她做什么?”

    峨无羁气急败坏道:“别罗嗦,快去救人,哥舒豹那个王八蛋!”脚步踉跄就往山顶方向奔去。

    忽地他感到自己身体一轻凌空飞了起来。楚天用手提起峨无羁,一骑绝尘冲向山顶郁郁苍苍的雪松林中。

    文静在拼命地奔跑,她的身后十米就是哥舒豹。

    哥舒豹如同一头穿梭在雪野树林之间的灵猫,若即若离地追捕着前方的猎物,却并不急于立即就将她擒拿到手。

    文静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撕破,现在她仅有遮羞的便是贴身的亵衣。

    她的心里又是羞急?容,伸手mō向文静的脸蛋。

    “不要!”文静尖叫,伸手推挡。

    哥舒豹轻而易举抓住了她的柔荑,然后微一用力扭到背后,迫使文静的娇躯向上抬起。他将自己的头凑近,对准她的俏脸轻轻吹了口气道:“你想怎么玩儿?”

    “求求你放了我吧!”文静恐惧地chōu泣,柔弱的娇躯在瑟瑟发抖。

    “你说我会放过你吗?”哥舒豹嘿嘿低笑,用手一扯撕下文静的亵衣。

    文静一声惊呼本能地伸手掩住前xiōng,张嘴向哥舒豹的手指咬落。

    哥舒豹手腕翻转,捏住文静的下颌。文静吃疼樱桃xiǎo口不自禁地张大,绝望地看着哥舒豹的嘴chún按了上来。

    文静不由自主地闭起眼睛,泪珠滚滚流淌,彻底放弃了抵抗等待暴风骤雨的摧残。

    然而过了片刻,噩梦却没有发生,哥舒豹忽地松开了手。

    文静诧异地睁开眼,就看见“砰”的一记拳掌jiāo击,哥舒豹的身躯飞了出去。

    一道身影掠过她的头顶上方直追哥舒豹,在林中展开了一场jī战。

    “楚天?”文静惊喜jiāo集瘫软在雪中,像个受尽委屈的xiǎonv孩儿哭得更凶了。

    “文……姑娘!”峨无羁迈大步走了过来,迟疑了下脱了身上的外衣盖在文静赤luǒ的背上。

    文静下意识地裹紧峨无羁的外衣,悲喜jiāo集道:“峨大哥,你没事?”

    峨无羁咧嘴一笑道:“xiǎo楚救了我,我又带着他来救你。”

    文静扭头看去,只见峨无羁口中的xiǎo楚赤手空拳气吞万里神威凛凛,将哥舒豹压得透不过气。

    哥舒豹几次偷偷使出“青yīn寒毒”妄图故伎重演放倒楚天。

    然而害得峨无羁九死一生的青yīn寒毒甫一进到楚天体内,便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哥舒豹不禁心中惊骇,招式越发地散luàn。

    楚天步罡踏斗弃剑不用,将哥舒豹当作试炼日照神拳的标靶,一拳拳纵横开阖气势磅礴,打得哥舒豹心寒胆战顾此失彼。

    “唿——”楚天施展出日照神拳第三式“天无二日”,双拳吞吐闪烁游弋不定。

    哥舒豹急忙运掌招架,不料楚天双拳猛地合二为一,如旭日抱怀锁住掌势,铁拳长驱直入重重轰击在他的xiōng口上。

    哥舒豹吐血飞跌,楚天大步向前拔出苍云元辰剑。

    “等一等!”哥舒豹倒在地上一口一口往外溢血,“你知道我爹是谁?”

    “去你的爹是谁!”开骂的是峨无羁,他扶起文静,就似手里捧着个huā瓶唯恐会失手打碎,脸上的表情却凶狠狰狞:“你知道老子的爹是谁?xiǎo楚,让我来!哥舒世家的人要找茬子,有我爹顶着!”

    楚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向前递出苍云元辰剑。

    哥舒豹大叫跃起,从背后拔出长剑想做困兽之斗。

    “噗!”没有等到他摆开架势,苍云元辰脱手飞出穿透咽喉。

    哥舒豹像一条死鱼应声栽倒,丝丝血气从伤口冒出被吸进元辰宝珠中。

    “好!”峨无羁高声喝彩,大出一口憋在xiōng中的恶气:“这种人早该死了!”

    楚天从哥舒豹的尸体上拔起苍云元辰剑,感应到元辰宝珠内的虚空又得到进一步的修复,灵气越发的壮大。

    由此,自己发出的每一剑的威力也将水涨船高。

    他回过头,看到文静像一朵在寒风里瑟缩的xiǎohuā,娇躯包裹在峨无羁的外衣里,望着哥舒豹的尸首愣愣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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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三拳(下)

    翌日天明峨日照打开通道,将虚境中活着的四个人放出来。{ }

    考核就此结束。

    但考核的结果对于峨日照而言,未免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峨无羁领悟到日照神拳中的第一式和第十一式,这成绩只能算是很一般;

    何马不显山不lù水,却在三天内参悟出六式日照神拳的真义,可谓收获颇丰。

    但他们都比不上楚天,这个被峨日照放进黑名单的少年竟在最后一夜连破两关,前前后后竟然修成了九式日照神拳!

    无疑,这三个人通过了考核,即将成为峨世家的外mén弟子。

    至于死在日照虚境里的两个人,峨日照毫不关心,甚至懒得回收他们的尸体。

    他沉着脸取出三个人先前签字画押的生死状,用手在yù简上一抹签上自己的名字,说道:“这是你们三个通过考核的凭证,拿着它到外城‘双念斋’报到。”

    何马还是懒懒散散的老样子,没有一点儿成为外mén弟子的兴奋之意,从峨日照手里接过yù简转身离去。

    “那文姑娘呢?”峨无羁迟迟疑疑拿过属于自己的报到凭证问道。

    可能是觉得峨无羁根本不应该提出如此愚蠢而且多余的问题,峨日照的鼻子里冷冷哼了声没有回答。

    峨无羁的脸涨得通红,他瞧瞧了文静,猛然道:“我退出,把名额让给她!”

    文静愕然抬头望向峨无羁,眼圈微红道:“我不要!”

    峨无羁满不在乎地一摆手道:“没事,回头让老爷子安排一下,不用两三个月我就能成为外mén弟子!”

    “砰!”峨日照一拳打飞峨无羁,正厅外的院墙上又多了个坑。

    “峨大哥!”文静一声惊呼奔了出去。

    峨日照若无其事地róuróu拳头,将第三支yù简递向楚天。

    楚天伸手yù接,峨日照冷不丁往回一收道:“忘了三天前你在这里说的话么?”

    “三天后,我会让你知道究竟是谁在发抖。”

    楚天凝视峨日照,一字不差地重复当日的话。

    峨日照冷冷一笑道:“你发抖的时候到了!”

    “一拳换一式,如果你能够接住我三拳,我就将剩余的三式日照神拳要义拱手相送。”峨日照接着说道:“如果接不下,后果自负!”

    楚天听懂了峨日照后果自负的含义——接不住三拳,唯一可能的后果就是被打死!

    他默默无语地拔出苍云元辰剑,在xiōng前亮出mén户。

    峨日照岿然不动,眼神里满是轻蔑,“准备好了么?”

    楚天点点头,丹田中的梵度魔气浩dàng涌升,在体内游走周天,将身体调整到最佳临战状态,衣发上竟隐隐有淡淡的金红sè光雾升起。

    苍云元辰剑铿然长鸣犹若万鬼呼号声势骇人,一道道亮丽的神光在剑刃上如水银般流动,泛起一朵朵三sè奇葩。

    “唿——”厅里忽然起了风,强大的剑气弥漫开来,犹如一座无形的山峦压向峨日照。

    “就这点能耐?”峨日照冷笑:“拿出全部本事,我让你死而无怨!”

    “你会看到的!”楚天沉声回应,心神渐渐凝定灵台清澈无念,眼睛里只剩下峨日照伫立不动的身影。

    眼中有敌,心中无敌——一瞬间,他对天道又多了一层的领悟。

    “看清楚了,这是日照神拳的第二式——末日光照!”

    峨日照yīn沉的嗓音在厅中嗡嗡回dàng,他根本不做任何蓄势调整,仅仅是跨上一步便来到楚天的身前,然后凝拳击出。

    “呜——”一团火红sè绚烂的光华从峨日照的拳头中涌出,化作千万缕针芒般的shè线割碎虚空,发出“哧哧哧哧”的尖锐呼啸万箭齐发。

    楚天的身影顿时被幕天席地的赤芒笼罩,根本没有丝毫闪躲的空间。

    他也不准备闪躲,苍云元辰剑纵横八荒横扫而出,在xiōng前掀起一道滔天白làng!

    一束束赤芒在白làng中隐没,却又有十倍百倍的赤芒前仆后继如庖丁解牛般切割开澎湃的剑澜,如穿越海面的阳光直刺楚天。

    楚天神情沉着,左拳勃然迸发打出一式“千疮百孔”。

    只见雪白的làngcháo中骤起bō澜,一道道拳影如luàn石穿空迎向赤芒。

    霎那里无数几乎同时响起的拳锋对撞声汇聚成一记地动山摇的轰鸣,楚天的身形剧烈晃动,全身有一种被绞碎碾裂的感觉。

    但这并不算完,峨日照的铁拳光芒四shè如红日当空向楚天轰到,一下拍碎所有的惊涛luàn石。

    楚天chōu身飞退,苍云元辰剑倏然变招自下而上斜挑峨日照轰来的铁拳。

    “砰!”也不知是拳头砸在了剑上,还是剑撞在了拳上,两人的身周爆散出一片红白两sè的绮丽光团。

    楚天只觉得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完全突破了苍云元辰剑充盈的灵气阻截,几乎像烈焰一样焚化了自己的右臂。

    他的身体毫无悬念地向厅外飞出,一路血滴洒溅像开放在空中的红huā。

    “砰!”峨无羁刚刚从墙里挣扎出来,就听到耳畔一阵风动楚天的身影如炮弹般砸在墙上,然后向前弹出扑倒在地。

    “xiǎo楚!”峨无羁大吃一惊,和文静一左一右从地上扶起楚天。

    楚天摇摇晃晃站起身,面sè苍白眼耳口鼻不断渗出血丝,两条胳膊剧烈抖动,右手差点无法握住苍云元辰剑。

    峨日照站到厅口冷然看着他,似乎在说:还有两拳!

    楚天深吸一口气硬是压下全身沸腾的气血,慢慢站稳身形道:“来!”

    “楚天,你会被打死的!”文静惊叫道。

    楚天推开峨无羁和文静,目光坚毅而冷静。

    蓦地他的右手感觉到一股雄浑醇厚的灵气浩浩汤汤从苍云元辰剑中涌出,如chūn水长流滋润平复体内震dàng的经脉。

    原来苍云元辰剑灵感应到了主人的危险与虚弱,用自身的灵气向楚天反哺。

    楚天jīng神大振,一边利用短暂的间隙调匀内息,一边走近峨日照。

    峨日照的脸上微微lù出讶异,没想到楚天恢复得这么快。

    “日照神拳第三式‘回光返照’!”

    他跨上半步身躯向下蹲踞,抡起左拳重重锤击在地面上。

    “唿——”一蓬红sè光cháo从峨日照的拳中涌出,淹没地面冲向楚天。

    在距离楚天还有三米远的时候,cháo头猛然向上抬升掀起万丈巨làng。

    楚天腾身而起,仿佛化作了一羽在惊涛骇làng之上自由翱翔的海鸥,苍云元辰剑一式“裂海断流”劈斩而下。

    “哧哧——”雪白的剑锋切入滚滚血涛之中,将巨làng划开一道豁口。

    然而第二bō、第三bō……峨日照的拳劲一làng高过一làng,很快就将苍云元辰剑吞噬。

    楚天犹如怒海之中的一叶扁舟载沉载浮,左拳打出一记“天无二日”。

    “砰!”如红日坠海,汹涌的拳劲轰击在风口làng尖上,强大的反震之力jī得楚天身躯翻飞,趁势使出“天外飞仙”与苍云元辰剑身剑合一,破开层层叠叠红澜罡cháo,向外飞腾。

    “xiǎo楚!”

    “楚天!”

    看到楚天脱出险境,峨无羁和文静高悬的心将将放下了些。不料楚天的身躯在空中猛地一颤,随即失去控制僵硬地栽落下来。

    峨无羁大吃一惊,不顾尚未平息的风暴,纵身冲过去张开双臂接住楚天。

    “砰!”两个人齐齐滚落到地上,峨无羁就像xiōng口挨了一闷棍,疼得龇牙咧嘴。

    “噗——”楚天仰面喷出一口热血,面sè惨淡如金,头顶光雾冉冉汗湿衣衫。

    他感jī地看了眼峨无羁,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剧痛将五脏六腑缓缓复位,凝聚起丹田残余的真气强行打通淤积的经脉,艰难地爬起身。

    “楚天,求求你别跟他打了!”文静泪光盈盈,拽住楚天的胳膊劝道。

    峨无羁róuróu摔得发疼的屁股,苦笑道:“就你这样子,老子叹口气都能把你掀翻。”

    楚天心里也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可能接住峨日照的第三拳。

    他的目光望向峨日照,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不行了?”峨日照其实并不想真的要楚天的命,否则他也很难向峨山月jiāo代。但给这xiǎo子一点教训教他知难而退,却是必要的。

    只是他未曾料到楚天如此要强,连捱自己两记重击连吭都不吭一声!看样子还准备倔强到底,死不认输。

    自己两只拳头的攻击力有多大,峨日照心里很清楚。

    假如说第一拳还存在试探xìng质只用了三成功力,那第二拳他已动用到了五成,即便对手是真阶第九层的人物,也会被轰得血ròu横飞!

    “第三拳是什么?”

    一瞬间峨日照在怀疑自己是否听清楚了楚天的疑问,“你说什么?”

    “第三拳是什么?”

    楚天重复道,剧烈的喘息使得他的话音有些含糊不清,但这次峨日照听明白了。

    “日照神拳第十二式——大日如来,取光芒普照的意思。”峨日照收起嘴角的讥诮之sè缓缓回答说。

    原以为这个靠着珞珈庇护才苟全xiǎo命,靠着峨山月引荐才hún入外mén弟子考核的年轻人,在自己的拳头下势必会吓得魂飞魄散跪地磕求饶命,谁知道他完全不在乎生死,还要硬接自己的第三拳!

    有一霎那,峨日照起了收手的念头,但转念想到一旦三拳打不死楚天的消息散播开,那自己岂不成为被人讥笑受人嘲讽的无能之辈!

    他的心顿时又强硬起来,冷面道:“你会死而无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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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山高月小(上)

    楚天一边通过苍云元辰剑吸取灵气,一边抹去嘴角的血迹,说道:“拜托你一件事。”

    峨日照怔了怔,冷笑道:“要我手下留情么,别做梦了!”

    “假如我没能接下你的大日如来,就请代我将这柄苍云元辰剑转jiāo珞珈。”

    楚天的声音有些疲惫,道:“我欠她四万五千两银子,这柄剑应该差不多够抵了。”

    峨日照的心头起了少有的纠结,勉强点点头道:“可以!”

    他有意多给这少年一点休养的时间,又道:“最后一拳我会用上六成功力,你是死是活,我也做不了主,一切听天由命吧!”

    “日照叔!”峨无羁叫道,“xiǎo楚是我兄弟,他在虚境里救过我的命!”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两个滚开!”峨日照大手一拂,几十米外的峨无羁和文静身不由己地腾空而起,被他扫飞到院外。

    楚天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好威风,好神气!”

    峨日照哼了声,道:“少废话,我要出拳了!”

    楚天长吐一口浊气,却发现自己从嘴里吐出的气流已微微带着血红sè,显然五脏六腑遭受到了极严重的伤害。

    他抬起头仰视苍穹,默默回味这十五年岁月中的点点滴滴,在最后的宝贵时光里对自己的人生做了一次短暂的回顾。

    今生唯一的遗憾,就是始终没能找到晴儿。

    然而白云苍狗生死离散,无外乎如是,自己何必介意太深。

    他慢慢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料峭六剑的剑意在脑海中澎湃,不知不觉体内散发出一股雄劲辽阔的气象,却又有几分寂寞几分桀骜。

    峨日照立刻感应到了楚天道心的变化,冷喝道:“最后一拳——大日如来!”

    一拳打出,天地生变。

    庭院里立刻被一团恢弘广大的赤sè光芒充满,再没有一个黑暗的角落。

    在这团?峨日照微微一怔,右拳几乎同时吞吐出七道拳劲,声势之盛无以复加。

    “轰——”两团沛然莫御的力量迎头碰撞,从苍云剑身中炸开一团团浓烈jīdàng的光云。凶猛的余bō居然使得峨日照的身躯亦为之微晃,而楚天的身形更是剧烈摇摆,却紧紧握紧苍云元辰剑,抵死不退!

    “哇——”楚天的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神智逐渐沉沦,只有灵台依旧紧守一线清明,维系着他不屈的斗志!

    “看样子差不多了。”峨日照心中思度,右拳发出第十三道气劲。

    “气吞如虎——”楚天眼中的神采在飞速褪淡,取而代之的是殷红sè的血丝充溢。

    然而峨日照每一道拳劲冲击,就像战斗的号角般令他一次次重新振奋重新站起!

    他的人,他的心与苍云元辰剑生死相依,往日种种无法体悟的妙用此刻豁然开朗。

    元辰宝珠上遽然亮起一尊神虎影像,昂首长啸声震四野。

    “呜——”峨日照惊讶地察觉,自己发出的拳劲竟似石沉大海,被元辰宝珠毫不客气地吞了进去!

    “好xiǎo子!”峨日照半闭半开的眼睛里掠过一抹意味复杂的冷光,右拳又接连打出五道拳劲。

    “轰!”红sè光芒在弹指间吞噬了元辰宝珠的光彩。气吞如虎印在澎湃的拳劲冲击之下,就像一座满溢的水库瞬间超过负荷极限。

    至此楚天已穷尽一切抵御手段,而峨日照的第十七道拳劲接踵而至!

    楚天明白,自己终究输了。他的身体孱弱得如同一张纸,风一吹就会飘起来。

    他感受得到峨日照刚猛凌厉的拳劲穿越过失陷的苍云元辰剑,正涌入自己的经脉,摧毁自己的五脏六腑乃至整个生命。

    榨尽最后一点力量的他已经无法抵抗,只能带着些许遗憾接受死亡的拥抱。

    然而就在这时候,奇迹发生了——

    他的身体中突然涌现出丝丝缕缕的暖意,如百川汇海沿着伤痕累累的经脉聚集到干涸的丹田之中,化作一团温润浩瀚的柔bō!

    这是——

    楚天的身心宛若死里复生,瞬时焕发出强盛的生命力量。

    他立时醒悟到,这股力量正是积淀在自己体内的八藏神归丸yào气!

    在他的身体遭受到毁灭xìng打击的霎那,蕴藏在身体每一条经络,每一块肌ròu乃至一个máo孔中的八藏神归yào力如生命之光自黑暗中亮起,迅速修复着他的躯体,同时也源源不绝将醇厚的力量注入丹田。

    他的眼里重新有了光彩,运聚起八藏神归之力奋起反击!

    “砰!”峨日照愕然觉察到自己的拳劲猛然遭遇到来自楚天体内一股玄妙力量的迎头痛击!

    这怎么可能?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那股力量并不是楚天的真元所化——这个少年甚至还不晓得如何燃烧真元。

    它犹如一支奇兵,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哀兵,在孤城将破之际从斜刺里杀出,作出悲壮而不屈的最终抗争!

    峨日照平生少有的迟疑了,无法决定是否该发出大日如来的最后一击?

    假如现在收手,还可能保全住楚天的xìng命。一旦第十八道拳劲打出,峨日照真的如他之前所说,楚天活下来的机会只是……听天由命!

    “这一击我必须发出,否则他就不算是真正接下最后一拳。那就听天由命吧!”

    峨日照凝视楚天燃烧着旺盛求生yù望与顽强斗志的眼睛,打出了最后一道拳劲。

    “砰!”先是苍云元辰剑冲天jī飞,然后楚天的身体也像一捆枯柴般在空中翻滚着飞出,越过早已不复存在的院墙落向山道另一侧的树林里。

    “楚天!”

    “xiǎo楚!”

    峨无羁和文静如梦初醒,忙不迭追着楚天跌落的身影奔入林中。

    “喀喇喇!”楚天的身体砸断无数枝丫,摔落在松软的泥地里。

    峨无羁手忙脚luàn地将他抱入怀中,拼命摇晃着叫道:“喂,你没事吧,醒一醒!”

    “砰!”他的背上猛然捱了一拳,整个人横飞出去,怀里的楚天也被人抱走。

    “我cào——日照叔?”

    峨无羁tǐng腰站直身形,就看见峨日照正将楚天轻轻地平放到地上。

    “白痴,你是杀他还是救他?”

    “这么说他没死?”峨无羁欣喜问道。

    峨日照没有回答,一只手贴住楚天的前xiōng运气输功,另一只手拿出颗丸yào塞进了他紧闭的嘴里。

    魔气在楚天的体内游走一圈,峨日照的心不断往下沉。

    楚天体内的经脉几乎全部开裂,五脏六腑完全移位破损,正在大出血。

    假如不是八藏神归丸的庇佑,这少年此刻已完全停止心跳。

    峨日照杀过很多人。有些人该杀,有些人不该杀。但哪怕杀错,他也从不后悔。

    但此刻,他非常希望这少年能活下来。

    峨日照默默思忖,忽然抱起楚天腾身御风向林外飞去。

    “日照叔,你要去哪儿?”峨无羁傻傻地追在身后,生怕对方见楚天奄奄一息,要找地方把他埋了。

    “北冥神府里还有一个人能救活这xiǎo子,我去找她!”

    说完这句话,峨日照已经抱着楚天隐没在北冥山跌宕起伏的云雾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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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山高月小(下)

    一天;

    两天,三天;

    四天,五天,六天……

    第七天头上,楚天终于成功地渡过最危险的关口苏醒了过来。

    对于楚天顽强的生命力,峨山月亦不禁由衷地惊叹。

    当峨日照抱着楚天登mén求医的时候,峨山月没有半点把握能够把这个少年从死神手里夺回来。

    但她很想一试,而且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到。

    因为能够让只会杀人的峨日照也动了救人念头的,这少年是头一个。

    事实上她对楚天的好奇心,很久以前就有了——她一直想亲眼见一见珞珈口中所说的那个一起玩捉mí藏的xiǎo男孩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如今,峨山月了然了,也释然了。

    这少年人,硬是接下峨日照三拳,不吭声不求饶。

    仿佛冥冥中总有一根奇妙的丝线会将许许多多原本不相干的人牵系到一起,峨山月惊奇地发现,楚天的身体里竟然也像自己一样蕴藏着八藏神归丸的jīng气。

    在那一刻,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有些湿润,仿似又看到了那个久未谋面的人。

    “那就救活他吧。”

    峨山月在心里对自己说。接下来的六天六夜里,她不眠不休,废寝忘食地守护在楚天的身边。

    所以楚天醒来后的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峨山月。

    她的容颜清秀,绝对说不上美yàn无伦,却拥有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感觉,令人从心底里生出亲切仰慕之情。

    由于连日救治照料楚天,她的神情略显憔悴,正静静地坐在chuáng前合衣假寐。

    楚天怔了怔,并不认得这nv子是谁,但直觉告诉他,是她救活了自己。

    他躺在chuáng榻上,默运梵度魔气视察体内的状况,发现伤势有了明显的好转,但身体微微一动,五脏六腑经脉百骸还是会传来锥心刺骨的剧痛。

    丹田中的梵度魔气正在绵绵不断地生成,八藏神归丸以及其他许多楚天说不上名称的灵丹妙yào的jīng气脉脉散发流转,如灵lù般滋润治愈着他的伤势。

    苍云元辰剑安安静静地悬挂在chuáng边的墙壁上,黎明的曙光从敞开的窗外照shè进来,映在剑刃上熠熠生辉。

    屋外有悦耳动听的鸟鸣响起,一阵风将醉人的huā草芬芳吹送进来。

    想起自己在日照虚境中的修炼,还有和峨日照三拳定胜负的苦战,楚天的心里面不由升起恍若隔世之感。

    “呱!”他的肚子突然叫了声,却是饥肠辘辘饥渴难耐。

    面前的nv子被惊醒,睁开布满血丝的妙目打量楚天,微微一笑道:“你什么时候醒的,我竟然没有察觉。”

    她的笑容和煦亲切,令人如沐chūn风。

    楚天报以微笑道:“刚醒。”

    “我是峨山月。”nv子盈盈起身,举手投足仪态优雅而雍容。

    楚天立刻记起,那天珞珈在和幽鳌山说话时,曾经提到过她的名字。

    “楚天。”他自我介绍说。

    “我知道,很久以前就听珞珈说起过你。”峨山月含笑说:“日照抱你过来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救不活,好在你的体质和求生yù望帮了大忙。”

    她说话的时候,用两根纤指轻轻贴住楚天右腕的脉搏,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脸sè,放心道:“最多半个月你就可以下chuáng行走了。”

    楚天好奇道:“珞珈跟你说起过我?”

    峨山月轻轻颔首,放开楚天右腕的脉搏拿起桌上的一只银铃摇了摇,说道:“她去淮州办事,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回来。”

    楚天闻言心里头涌起一缕莫名的怅意,低低“哦”了声。

    这时候mén被推开,先进来的是峨无羁,后面跟着的文静手里捧着个托盘,从一只xiǎo碗正冒出袅袅热气。

    “楚兄弟!”峨无羁凶恶的脸上lù出开心的笑,“你可吓死我了!”

    楚天向他笑了笑,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第一次见到峨无羁时,对这粗鲁骄横的世家子弟没有一点好感。当日在日照虚境中出手替峨无羁解毒,也不过是出于一时的怜悯之心。

    但几次接触下来,楚天发现峨无羁为人不坏,而且是个没有太多心机的直肚肠。

    “是我安排他们留在这里帮忙照护你的。”峨山月从文静手里接过碗,细心地用手背测了测温度,然后舀起一xiǎo勺送到楚天嘴边道:“味道可能有点苦。”

    楚天尝了口,果然有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从舌尖一直麻到喉咙,教人无法下咽。

    “快吃吧,这可是用山月姑姑的秘方熬制成的‘林huāchūn红膏’。”峨无羁说道,从相貌上看,他甚至比峨山月还要大些。

    楚天点点头,将yào膳一口吞了下去。

    看到他微微皱眉,文静嘲笑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怎么会怕yào苦?”

    楚天吃了几口yào膳肚里有了暖气,jīng神也好了不少,问道:“文姑娘,你还准备参加外mén弟子的考核么?”

    “叫我文静吧。”文静显然正努力从日照虚境的那场梦魇里走出来,重新焕发出阳光灿烂的笑容。“月姐已经在双念斋里为我安排好了差事,等你养好伤后就去报到。”

    峨无羁有些尴尬地挠挠满头luàn发,瞅着楚天道:“你瞧,这辈份全luàn了。”

    众人不由莞尔一笑。峨山月放下碗,从袖口里拿出一支红sè的yù筒递给楚天道:“这是日照托我转jiāo给你的三式日照神拳要义。”

    楚天握住yù筒,感受到手心里传来一种特别的温润感觉,心中不无感慨,叹口气道:“我正在发愁怎么打发时间,看来他早帮我想好了。”

    一个多月后楚天的伤势基本痊愈,和峨无羁、文静一同来向峨山月道别。

    峨山月挽留不成,便决定亲自送楚天前往双念斋,以免路上再生出意外。

    因为她早已经得到消息,yīn世家有人想趁珞珈外出的机会对楚天下手。而且必须抢在楚天前往双念斋报到,正式成为外mén弟子之前,从而避免与峨世家爆发冲突。

    四人沿着山道缓缓下行,峨山月的贴身老仆远远缀在后面。

    yīn世家所在的法岩峰和其他的圣城十二座山峰首尾相连,如一座巨大的天然水井浑圆合抱。十三座圣峰的中央,便是北冥海入口。传闻里如果能穿越北冥海,就能直抵幽界,但真实情况是否如此无人知晓。

    法岩峰景sè秀丽,四人结伴而行也不觉山路漫长,中午时分便来到一座石桥前。

    这座长约两百米宽约十米的石桥,横跨在两道山崖之间,底下是千丈幽壑云涛滚滚隐隐有隆隆水声传来。

    峨无羁领头走在最前,指着对面说:“瞧,过了这座飞虹桥,就是外城的地界了。”

    楚天在桥上驻步道:“幽夫人,时辰不早,我们后会有期。”

    峨山月微笑道:“没关系,我再陪你们走一程。”

    楚天正要说话,蓦地背后苍云元辰剑发出一串长鸣示警。

    “嗖——”桥下跌宕翻涌的云海里猛然亮起一束碧绿sè的剑光,犹如蛟龙出海杀气冲霄,向着楚天jīshè而至。

    “铿!”楚天反手拔出苍云元辰,几乎是看也不看便一剑劈向桥畔的云海下。

    “噗!”一股血箭从云涛里飙出,随即有个黄衣nv子踉跄现身。

    原来那道剑华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机早已潜伏在飞虹桥下。

    然而楚天的道心通明,任何玄虚在菩提镜月印的映照之下均都无所遁形。

    “叮!”楚天击伤黄衣nv子后剑势流转,使出一式“回头是岸”,劈开袭来的那道碧绿sè剑光。

    剑光一凝,就见又一名黄衣青年飘立云海之上,目光怨毒盯视楚天。

    “yīn长河、yīn若华,”峨无羁这才反应过来,拔出他惯用的一柄“磨金霸王锤”勃然大怒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老夫在此斩杀楚天,与旁人无关。”

    话音落处,yīn严道从桥对面的山林中现身,后面还有二十多名家仆与外mén弟子。

    峨山月神sè宁和,拂视杀气腾腾的yīn世家众人道:“道严兄,神府严禁sī斗。你率众刺杀楚天,可有yīn世家家主手谕?”

    yīn严道冷冷一笑道:“我为子复仇,天经地义!”

    yīn若华手捂被楚天劈伤的左肩,恨声道:“爹,不必和他们罗嗦,咱们一起动手为xiǎo弟报仇!”猛地扬手向桥上打出一串殷红sè弹丸。

    “霹雳断魂弹,不可硬接!”

    那名贴身老仆见到峨无羁想用磨金霸王锤击打,急忙出声提醒。

    她跨上两步挡在峨山月面前,倏地甩出一条黑sè丝带在空中飞旋盘绕,将七颗霹雳断魂弹卷裹起来送入桥下的滚滚云涛里。

    隔了须臾,云海深处响起一串沉闷的爆炸声。

    “大伙儿一起上,只别伤了峨山月,其他人格杀不论!”

    yīn严道从背上掣下一柄雨伞,“天大的祸事,由我来扛!”

    “保护夫人退回法岩峰!”楚天拔剑伫立桥中央,坦然面对这场不可避免的血战,。

    峨无羁和文静保护着身上没有一丝修为的峨山月往法岩峰退去。

    峨山月看了眼楚天的背影,沉静道:“顾嫂,发‘九幽圣令’!”

    老仆点点头,将一支烟火放上天空。那烟火升到高空中化作九朵亮丽的彩sè光huā,即是在数百里以外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yīn长河面sè冷厉道:“速战速决,勿要迟延!”

    二十多名yīn世家的高手满怀必杀信念冲上石桥,向楚天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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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兄弟与爱人(上)

    第一个冲到楚天面前的是yīn严道的长子yīn长河。{ }

    他的修为比起yīn长鉴略逊一筹,属于真阶第八境的高手。

    而楚天在经历了日照虚境的修炼后,不仅将十二式日照神拳完全融会贯通,道心的修为也已更上层楼。

    看到yīn长河肆无忌惮地挥剑攻来,楚天的灵台紧锁他的招式线路,苍云元辰剑丝毫不惧硬碰硬,“当”的一响崩开对方的“孤舟剑”,旋即一拳轰在桥面上。

    “砰砰砰!”雄浑的拳劲沿桥面奔涌,顿时震飞了三名冲在最前头的家仆。

    “回光返照?!”yīn严道狞笑声,挥纵雨伞白发飘扬攻向楚天。

    “嗖!”一束黑丝带从楚天背后jīshè而出,缠住雨伞向侧旁一引。

    顾嫂手握丝带警告yīn严道道:“家老,你现在收手撤退还来得及。”

    “收手?我的儿子不能白死了!”yīn严道挣开黑丝带。

    另一面文静和峨无羁将峨山月安置在桥边的一株古木下,各自拔出兵刃冲回飞虹桥为楚天助战。

    峨无羁的磨金霸王锤挥动开来虎虎生威,一圈圈金灿灿的光华上下飞舞异常骁勇,与yīn世家的众多家仆杀得天昏地暗难分难解。

    虽然yīn严道下了格杀令,但峨无羁的父亲毕竟是峨世家的家老。有这层关系在,旁人不得不顾忌三分,不敢当真伤了他。因此尽管人多势众,一时半会儿也奈何不得峨无羁和文静,却也抱定死缠烂打的主意,绝对不放两人过去与楚天汇合。

    那边楚天主要的对手是yīn长河、yīn若华两兄妹。

    这对兄妹不久便发现要想杀死楚天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楚天根本就不和他们正面jiāo锋,他施展出沉鱼落雁身法忽左忽右游走在战团之中,所过之处雪光汹涌拳风跌宕,一个又一个yīn世家的家仆与外mén弟子或被劈落云渊或被震飞吐血,转眼就有五六个人伤在了他的手里。

    yīn长河和yīn若华追在楚天的身后,总是慢了半拍不能将他截住。眼见己方人员不断伤亡,yīn长河眉宇间杀机盈动,抬左手双指在孤舟剑上运劲一抹道:“疾!”

    “哧!”一道碧sè剑芒吞吐而出,飙shè楚天背心。

    楚天头也不回,反手用苍云元辰剑“叮”地磕飞剑芒。

    yīn若华趁机赶到,凝爪向楚天后脖颈chā落,五片指甲霎时泛起森森绿芒。

    楚天身形朝前倾斜,凌空一百八十度翻转左拳打出一记“末日光照”。

    他虽然不能像峨日照那样令每一道拳劲都凝铸成光,但一缕缕罡风如箭矢般从拳中jīshè而出,声势同样骇人。

    yīn若华的“绿bō无忧爪”急忙变招,在身前连划三记拉出十五道绿幽幽的光缕,才勉强化解了楚天的末日光照。

    楚天身形弹起,苍云元辰剑转守为攻使出一式“逆天改命”挑向yīn若华xiǎo腹。

    yīn若华见楚天剑势凌厉,不敢直撄其锋,当即运剑护身向后飘飞。

    哪知楚天这招根本就是声东击西,yīn若华刚退,苍云元辰剑就遽然翻转将一名企图从背后偷袭的yīn世家家仆连人带刀斩落桥下。

    说起来这名家仆也是真阶第六境的高手,实力颇为强横。然而楚天的苍云元辰剑霸道无比,又有三气合一的加持,虽然仅仅恢复到昔年的五成威力,但神兵就是神兵,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

    yīn若华恼羞成怒,素手撕裂衣裙喝斥道:“楚天,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楚天怔了怔,他遇到过的魔mén高手不算少,其中也有nv子,可从来不会有谁输急了当众脱衣服的,更何况是个妙龄nv郎。

    yīn若华的外衣解开,lù出一件用明黄sè羽máo编织成的亵衣。每一片羽máo中央,都有一簇黑sè的斑纹,犹如一只只紧紧闭起的眼睛。

    突然,这些眼睛全部睁开,向楚天jīshè出成百上千丝细长亮丽的乌黑光缕。

    楚天心头一凛,运起八成功力看准光缕来势挥剑斩落。

    谁知道丝丝乌黑光缕在无坚不摧的苍云元辰剑劈斩之下竟然毫发未损,骤然急旋缠绕上剑身。

    楚天顿感剑身发沉,好像每一丝光缕都蕴藏着千钧之力,令剑势凝滞无法运转。

    弹指之间,无数道光缕在楚天的身周萦绕飞转,结成一个巨茧将他困在当中,层层叠叠不断加厚向内收紧。

    楚天的日照神拳轰击在巨茧上轰轰作响,如同打在棉huā堆里始终无法将它击碎。

    yīn若华冷笑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被千张神目锁住的人从来没有谁能够逃脱!”

    楚天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丝丝光缕不断捆缚住他的身体,手脚越来越难动弹,就像被人包了粽子一样。

    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他势必只有死路一条。

    峨无羁看到楚天遇险,纵声大叫道:“xiǎo楚,我来救你!”

    然而他前后左右全是yīn世家家仆和外mén弟子,围得水泄不通根本无法靠近楚天。

    峨无羁火冒三丈,怒吼道:“我让你们挡老子的道!”

    “啪”磨金霸王锤甩手掷出,将一个yīn世家的外mén弟子轰得脑浆迸流。

    他一拽锤柄上的锁链,磨金霸王锤倏地飞回,却愤怒地发现那些yīn世家的家仆与弟子们更加不要命地向自己冲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楚天猛然想起从哥舒豹那里收取到的青yīn寒毒。

    他凝定心神催动亘古不化印,大量青yīn寒毒从元辰宝珠中吞吐而出,顺着剑刃bī入光缕中。

    光缕上登时亮起青sè寒芒,如一道道水银线反卷向yīn若华。

    yīn若华的体内立刻生出感应,她的娇躯一颤,肌肤上泛起青sè霜雾,不由惊怒jiāo集道:“哥舒世家的青yīn寒毒!”

    一句话没有说完,她的脸上已完全被一层青霜覆盖,面目僵硬形容恐怖。

    “嗤嗤嗤——”所有的神目在瞬间合起,光缕徐徐流散,巨茧也开始自动融化。

    “砰!”楚天破茧而出,翻身跃入桥下深不见底的云海之中。

    yīn长河纵剑追击,但云海茫茫已看不见楚天的身影。

    他刚想舒展灵觉搜索,猛听桥上有人一记惨叫。

    楚天从云海的另一头突然冒出,苍云元辰剑快逾飞电刺穿一名家仆的背心,随即身形翻转迅速没入浓密的云涛里消失不见。

    yīn长河两眼发红,施动一束束剑芒如暴风骤雨般shè入云海深处。

    “啊——”又一声惨叫响起,就在他背后不到十米的地方,一个yīn世家外mén弟子被楚天偷袭得手,一拳轰下飞虹桥。

    就这样,在接下来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楚天成为了所有yīn世家家仆与外mén弟子的噩梦。

    他就像飘忽不定的幽灵,借助云海的掩护神出鬼没不断发动袭击,轻松自如地收割走敌人的生命。

    yīn长河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特意选取的狙杀地,非但没能成功狙击楚天,反而变成了对方自由驰骋的杀戮场。

    他一次次徒劳地追击着楚天,犹如一头被jī怒的野狼,却无法寻找到隐藏在暗处的猎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无情的箭矢shè穿。

    yīn若华已经退出了战斗,盘tuǐ坐在飞虹桥边全力运功抗毒。

    她比峨无羁幸运一些,没有直接接触到青yīn寒毒,而且当即立断收起了千张神目,使得真正侵入体内的毒素在渗透进五脏六腑之前就得到了遏制。

    看到楚天在云海中倏然往来神威凛凛,yīn若华的心里似乎有条毒蛇在噬咬。

    只有yīn严道和yīn长河等少数几个人清楚,被派遣hún入峨世家外mén弟子考核的鑫太极是她正在热恋中的情人。

    因为她的缘故,鑫太极在不久之前加入了北冥神府,成为yīn世家的外mén弟子;

    因为她的请求,鑫太极答应接受刺杀楚天的任务,为yīn长鉴报仇雪恨。

    如果不出意外,完成这桩任务以后,他们两人就会对外宣布订婚。

    不料鑫太极一去不返,就像她的xiǎo弟一样死在楚天手里。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更痛恨楚天。唯有砍下楚天的头,挖出他的心,才能稍稍平慰她对鑫太极的内疚之情。

    光yīn在飞速地流逝,幽世家的高手随时随刻都有可能赶到,杀死楚天的机会正在一点一滴地丧失。

    yīn若华咬咬牙,将目光投向飞虹桥另一头的峨山月。

    她有了决定,悄然站起身御风踏过桥畔的云海。

    这时候所有人都在舍生忘死地血战中,没有谁注意到她的异常举动。

    “让你的家仆和我们联手杀死楚天,不然就是你死!”

    yīn若华平举长剑对准峨山月的xiōng口,一步步向她bī近。

    峨山月望着yīn若华狰厉的面容暗吃一惊,她迅速镇定下来,看了眼指向自己xiōng口的剑锋,说道:“我不能答应你。”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yīn若华将长剑向前一送,抵住峨山月的xiōng膛。

    峨山月神sè从容,微笑道:“你这么做是否想过你的父亲和哥哥,还有你的家人亲友?”

    “我知道,如果你死了,峨世家、幽世家肯定会对yīn世家大举报复。我的爹爹和兄长都要替你偿命。但我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杀死楚天,即使要我碎尸万段也是心甘情愿!”

    yīn若华侧脸向桥上叫道:“楚天,峨山月在我的手里!你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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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兄弟与爱人(下)

    楚天跃上桥头。

    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包括yīn严道在内,几十双眼睛惊愕地看着yīn若华。

    “放开我姑姑,不然今天晚上峨世家和幽世家必定会踏平你们yīn世家!”

    峨无羁在桥头大吼,却不敢过分靠近yīn若华,以免刺jī她做出更疯狂的举动。

    “只要楚天死,我就立刻放了峨山月,跟你们去幽世家自首!”

    yīn若华冷冷道:“否则你们就等着替峨山月收尸吧!”

    顾嫂望向yīn严道,漠然道:“家老,夫人在峨世家、幽世家里的地位你应该清楚。从来没有人敢拿剑指向她,令爱的胆子不xiǎo哇。”

    在场众人全都从她平淡的语气里嗅出了浓烈的愤怒与杀意。

    yīn严道也没想到自己的nv儿竟将峨山月挟为人质,如峨无羁所言这样做的后果势必会引发三大世家的全面内战。一旦yīn圣道顶不住压力,自己就有毁家灭mén之祸。

    即使峨山月安然无恙,举剑挟持幽世家nv主人的罪行也足以骇人听闻。幽杞人和峨世家的家主峨放鹰根本就不可能饶恕yīn若华,否则两大世家的颜面将丢尽。

    “若华,快收起剑到我身边来。即使今天杀不成楚天,我们今后还有机会!”

    他终于开口,无论对楚天多么恨之入骨,也不能因此葬送整个家族。

    “楚天,你听到没有?所有人都不想峨山月死,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yīn若华眼神凄厉盯视楚天,“只有你的命才救得了她!”

    “疯nv人,死婆娘!”峨无羁急得破口大骂,“你是在叫人家自杀,这怎么可能?”

    楚天默算自己和yīn若华之间的距离与角度,准备施展“天外飞仙”解救峨山月。

    这一招他曾经在秦观天的身上用过。但yīn若华的修为比秦观天高出不止一筹,已经是修炼到藏宇境界的高手,能否突袭成功楚天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为什么不用你的剑亲手杀死我,这样的复仇岂不更痛快?”他对yīn若华说道,迈步走近。

    “站住!”yīn若华警觉到什么,冷喝道:“你先扔下剑。”

    楚天望了望峨山月,平静地点点头道:“好!”将苍云元辰剑chā在地上,然后高高举起双手。

    峨山月皱皱眉,说道:“楚天,她不敢杀我,你——”

    “住嘴!”yīn若华厉喝,将目光投向yīn长河道:“大哥,杀了楚天为xiǎo弟报仇。”

    yīn长河犹豫地看向yīn严道。yīn严道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自己即便能劝nv儿放弃,她最终也逃脱不了一个死字。他把心一横道:“照你妹妹说的做吧!”

    yīn长河提剑走向楚天。

    楚天背对yīn长河,灵台上清晰影映出对方的身形,心里飞快地推算出七种出手可能。只等yīn长河一走近,就立即发动雷霆闪击将他生擒活捉,换回峨山月。

    yīn长河走到楚天背后,咬牙喝道:“姓楚的,去死吧!”

    就在他的长剑即将向楚天后脖颈斩落的霎那,一道身影突然从峨山月脚旁的地面下掠出。

    他的出现如此突然,以至于yīn若华完全没有时间做出反应。

    “啪!”来人一拳打飞yīn若华手中的长剑,手肘顺势顶撞,将她打得倒飞而出。

    “幽大哥!”楚天看清楚来人的容貌,身躯蓦地前倾拔出苍云元辰剑反手紧贴左肋向后刺出。

    “噗!”剑锋扎入yīn长河的xiǎo腹,登时血流如注。

    yīn长河猝不及防,一声低哼手中长剑偏软无力地劈落在地上。

    “嗖!”顾嫂飞出黑丝带锁住yīn若华的脖颈,运劲猛勒道:“贱人!”

    yīn若华的喉骨瞬间爆碎,嘴角溢出一缕黑血,双眼圆睁死于非命。

    “长河、若华!”yīn严道悲痛yù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短短一霎那,他的一双儿nv一死一伤,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杀!”他彻底陷入了疯狂的怒火中,手中的“天劫伞”霍然张开,从里面释放出十三条罗刹光影扑向顾嫂。

    “砰!”前一刻幽鳌山的身影还如山遮挡在峨山月的面前,此刻便已来到桥上。他一拳打出,拳锋在空中怒绽,化为一面银sè的光盾将十三罗刹震回天劫伞中。

    yīn严道转动天劫伞,发出一圈圈锋锐的jīng光飞削幽鳌山。

    幽鳌山张开五指在面前轻轻一摄,所有的jīng光立时扭曲变形,被引入桥下。

    他跨前半步,五指再次攥紧一拳轰击在天劫伞面上。

    yīn严道如遭雷击,发簪断裂白发飞舞,身躯晃动不已。

    幽鳌山轻舒猿臂,抓住伞柄轻轻松松地一按一扭,就将天劫伞劈手夺过。

    堂堂yīn世家四大家老之一的yīn严道,在他的面前如同三岁的xiǎo孩一样,仅仅三个回合就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yīn严道一记怒啸,凝爪抢夺天劫伞。

    幽鳌山用伞一拨震开他的“绿bō无忧爪”,然后倒转伞柄送到yīn严道的面前道:“你的儿子还有救,趁幽世家的人还没有现身,赶紧撤吧。”

    yīn严道恶狠狠瞪视幽鳌山,一时拿不定主意。

    幽鳌山向两名yīn世家的外mén弟子招呼道:“你们两个去将yīn公子背过来。”

    那两个弟子看了眼面sè青白一言不发的yīn严道,急忙奔过桥头背回yīn长河。

    顾嫂松开黑丝带,将yīn若华的尸体丢在桥面上,冷冷道:“还你的好nv儿!”

    yīn严道心如刀绞,抱起yīn若华的尸首脸上老泪纵横。

    幽鳌山叹了口气,将天劫伞chā回yīn严道的背后,说道:“楚天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现在死的不止一个yīn若华。”

    “楚天?!”

    yīn严道猛然抬头望向楚天,咬牙切齿道:“都是因为你,老朽家破人亡!只要我活一天,就一定要将你挫骨扬灰!”说罢,他横抱yīn若华的尸体,率领众mén人家仆离去。

    楚天目送yīn严道一行人走远,这仇恨到如今越结越深,恐怕要付出更多的鲜血与生命才能终结。

    “这老王八蛋,实在太嚣张了!”峨无羁恶狠狠瞪视yīn严道的背影,xiōng中怒气未消。

    “峨大哥,你的胳膊受伤了。”文静说,刚才恶战时她在峨无羁保护下毫发未伤。

    听到文静对自己说话,峨无羁满面的愤怒立刻消散无踪,抬胳膊看了眼伤口,不以为然道:“这点xiǎo伤,没事儿!”

    文静从怀中取出丝帕替峨无羁包扎伤口,目光却悄悄望向了不远处的楚天。

    楚天收起苍云元辰剑走近幽鳌山道:“幽大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幽鳌山微微一笑,视线情不自禁地转投峨山月。

    峨山月依旧yù立在树下,顾嫂已经寸步不离地守在了她的身旁。

    两人的视线甫一jiāo织,又忙不迭地各自躲开。

    幽鳌山迟疑须臾,艰难举步向峨山月走去。

    “顾嫂……”峨山月轻声说:“你能去看一看幽世家的人来了没有?”

    顾嫂目光扫过幽鳌山,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六年不见,幽鳌山的容貌并没有改变太多,多的只是无法掩饰的憔悴和落拓,颌下蓄起了钢针般黝黑的胡须。

    远远的峨山月就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酒气,心里很疼。

    两人隔着长长的距离久久不说话,就那样的默默相对,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那盆腊梅,去年冬天开得很好。”

    “可惜我没看到!“

    峨山月感觉自己的心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微笑道:“我把它放在了书架上。”

    “那很好——”幽鳌山说完这三个字以后,又陷入无话可说的沉默中。

    “你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峨山月忽然说。

    “唔。”

    “经常出去走走,不要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唔。”

    ……

    “快些成个家吧。”

    “唔……什么?”幽鳌山愕然无语。

    “该有个人在身边好好照顾你。”峨山月垂下头柔柔地说。

    幽鳌山摇摇头道:“我习惯一个人过。”

    峨山月感觉泪水就快冲入眼眸,转头不敢让幽鳌山再看到自己的眼。

    幽鳌山的目光忽然越过峨山月的肩头望向远处,流lù出一股无法言语的神气。

    一名宽袍缓带丰神如yù的男子从林中漫步而出,也正在向幽鳌山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

    “杞人?”峨山月若有所觉,讶异地回过头。

    幽杞人慢慢走近两人,先深深看了眼妻子,然后对幽鳌山说道:“大哥,你好!”

    幽鳌山点点头说:“好。”

    幽杞人道:“在你出手救山月的时候,我们也到了。所以——谢谢你!”

    幽鳌山淡淡道:“不用。”

    峨山月夹在两个男人之间心思如麻,轻轻道:“我先回去了。”

    “也好,今天你受了惊,回去好好休息。”幽杞人柔声对妻子说。

    峨山月点点头,在顾嫂的陪同下向法岩峰上走去,身影渐行渐远。

    幽鳌山徐徐道:“我们也有六年没见了。”

    “是,六年……真快。”幽杞人凝视幽鳌山说:“六年前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不过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可以将家主的位置还给你——那本就是你的。惟独山月,我绝不相让!”

    幽鳌山的眼睛霍然一睁,直视幽杞人。

    “我只是一个酒鬼,你还不懂?”

    幽杞人的嘴角逸出一抹苦笑,说道:“我懂,可我替你难受。”

    幽鳌山油然一笑,伸出手拍拍幽杞人的肩膀,再不说什么扭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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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珞珈的愤怒(上)

    接下来的六天风平làng静,就像飞虹桥之战没有发生过,就像yīn若华还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楚天正式成为了峨世家的外mén弟子,每天和峨无羁一起前往双念斋接受为期十日的入mén培训。

    文静也在峨山月的引荐下进入双念斋,负责一些日常文档管理事务。

    傍晚时分三个人便会结伴走出双念斋,先把肚子填饱然后无所事事地在大街上闲逛,直到天黑透了才各自回家。

    楚天现在还是和幽鳌山住在一起,他已经渐渐习惯了满屋的酒味。

    同时他还在逐渐习惯别人看自己的眼神,和一种正在展开的崭新生活。

    “真奇怪,他们为什么都那样看着楚天?”

    这天三个人走在街上,文静忍不住回头狠狠瞪着两个乜着眼看楚天的家伙。

    “见到名人了呗。”峨无羁倒是表现得很无所谓,“现在谁不晓得楚天硬接了日照叔三拳?那可是货真价实的日照神拳啊,别说一般的真阶高手,就是境界达到圣阶的那些家主、家老也不敢说一定能接得住。”

    “是这样啊,”文静转嗔为喜,“我还以为他们都是yīn世家的人呢。”

    “放心,yīn世家的人已经不会再找楚天麻烦了。除非他是想跟峨世家、倪世家还有幽世家公然作对。”

    峨无羁得意道:“据我所知,前天晚上峨世家家主、幽世家家主和yīn世家的家主yīn圣道已经达成秘密协议,三方都不再追究yīn若华挟持幽夫人的事。作为jiāo换条件,yīn世家当然也必须放弃报复的打算。”

    文静娇哼道:“既然是秘密协议,你怎么会知道?”

    峨无羁见文静不信自己的话,急道:“这可是昨天我姑姑幽夫人亲口告诉我的。”

    楚天立刻明白,这份秘密协议,完全是由峨山月的筹谋与推动而成。

    惟有她的特殊身份,才能成功说服峨放鹰和幽杞人联袂出马向yīn圣道施压,消弭一场随时可能爆发的内战。

    他的心里感到一片温暖,问道:“为什么出了这么多事,府主从不出面过问?”

    “府主三年前就闭入死关潜心参悟《北冥盛典》最后一章,如果成功就能勘破天道奥秘羽化飞升;万一失败了……”

    峨无羁说到这里压低粗嗓mén,xiǎo声道:“就会魂飞魄散。总而言之,他不可能再回来了。根据咱们北冥神府几千年来的规矩,上一任府主离世前无权指定他的继承人,而要jiāo由十三大世家家主与元老会共同协商决定。”

    楚天点点头,才明白为什么各大世家之间的倾轧会愈演愈烈。

    毋庸置疑,一场关系到下任北冥神府府主宝座的逐鹿业已箭在弦上。不论自己是否愿意,已经被卷裹进了权力争夺的汹涌涡流之中。

    “难怪呢,”文静也恍然大悟,追问峨无羁:“你猜谁会成为下任府主?”

    “当然是三公世家的家主之一,倪天高、玄龙驭或离伤秋。”峨无羁毕竟是世家弟子,生于斯长于斯,对北冥神府的各种势力情况都了若指掌,如数家珍。

    忽然街上的人群一阵sāo动,纷纷一窝蜂地迎面跑来,朝大街东头奔去。

    “出什么事了?”文静总是很好奇。

    “我找个人问问。”峨无羁东张西望,猛地一声吼道:“马东三!”

    大街上一个峨世家的外mén弟子闻声回头奔了过来,不等峨无羁问便兴奋地说道:“你还不赶快去看热闹,哥舒战回来了!”

    “哥舒战——这家伙回来了,还是活的?”峨无羁满脸惊讶,好像对方死在外头才符合逻辑。

    “他带回了天意mén长老曲yīn阳的人头,报了杀父之仇!”马东三啧啧惊叹道:“真是不可思议,整整三年没有音讯,每个人都当他早死了。谁晓得这家伙不声不响就把曲yīn阳的脑袋给割了下来!”

    “厉害,厉害!”峨无羁很少有服人的时候,这回却毫不掩饰对哥舒战的钦佩:“曲yīn阳可是三十年前就晋升圣阶的正道耆宿啊!”

    “什么是圣阶?”文静饶有兴趣地问道。

    “突破了真阶九层以上的境界,就是圣阶。”峨无羁这几日学生当腻味了,立刻lù出一副好为人师的嘴脸,滔滔不绝道:“领悟到圣阶奥妙的人,就能够任意驾驭天地jīng气,施展出种种神通广大的道法。打个比方,真阶高手就像一个单兵作战的xiǎo卒子,只能催动体内的真气作战,而成为圣阶人物就等于当上了大将军,可以指挥千军万马,还能修炼元神凝铸金丹——那才叫过瘾!”

    楚天不禁想到被一股神秘力量封印的梵度金书下部,也许那里面就隐藏着圣阶的奥秘。

    “楚天,我们也去看看吧!”文静不理睬峨无羁的唠叨,拽住楚天就往回跑。

    “喂,你们怎么不等我把话说完!那个哥舒战和……”

    峨无羁还想说什么,文静早就拉着楚天跑远了。

    两百米外就是十字街口,里里外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连附近的屋顶也站上了人。

    文静挤不进去,急得在外面直跳脚。可她跳起来看到的,还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来了,来了——哥舒战来了!”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热烈欢呼。

    楚天看了眼文静,不动声sè地运劲楔入人群,替她打开了一条通道。

    两个人刚在前排站定,就看见几十个哥舒世家的子弟眉飞sè舞地簇拥着一名红衣青年正沿着街道自南往北走过来。

    他的身材很瘦,略显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左手拎着一只四四方方的包裹。似乎很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红衣青年故意放缓了步伐,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一张张或是兴奋或是惊讶又或是仰慕的脸庞,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他就是哥舒战?”文静盯着红衣青年,微微有些失望:“长相很一般嘛。”

    这时候哥舒战身边有一个哥舒世家的外mén弟子俯在他耳旁低低说了几句什么。

    哥舒战傲慢的目光投向楚天和文静两人立足的地方。

    “就是他?”哥舒战凝视楚天,问身旁的那个外mén弟子。

    “不错,他是不久前幽冥郡主倪珞珈引荐入府的。”外mén弟子低声道:“听说他仗着和倪珞珈的暧昧关系,在神府里气焰嚣张,连yīn世家都不敢动他。”

    哥舒战鼻子里哼了声,迈步走向楚天。

    楚天几乎能够猜到哥舒战的来意。他一言不发,平静地与哥舒战对视片刻,直到后者在自己的面前停下来。

    “快看,哥舒战像是要找那少年麻烦了!”

    “当然,是他杀死了哥舒豹!”

    “他就是楚天啊——据说当年哥舒战的父亲被天意mén长老曲yīn阳杀死,是哥舒豹一家收留了他。看来,他是要为哥舒豹报仇了!”

    “这下有好戏看了……”

    四周的人群里立即传来此起彼伏的窃窃sī语声,一一印证了楚天的猜测。

    “是你杀的哥舒豹?”哥舒战的眼珠诡异地由黑转绿,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冷光。

    “你怎么不问问楚天为什么要杀死哥舒豹?”文静的嘴巴一向比她的身手更快。

    “我不管,”哥舒战漠然道:“我只知道:杀人偿命!”

    “哥舒战,如今楚天已经是咱们峨世家的外mén弟子。他的座师便是我堂叔峨日照!”峨无羁好不容易挤进来,tǐng身挡在楚天前面道:“你要敢动他一根头发,就是跟咱们峨世家过不去!”

    “无所谓,我这次回来原本就想挑战峨日照,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千年一出的不世天才!”哥舒战蔑然扫了一眼峨无羁,丝毫没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你讲不讲道理?像哥舒豹这样的恶人死有余辜!”文静气得脸蛋发红,尽管事情过去了许多天,但每每回想起那日的可怕情景她依旧会不寒而栗。

    “臭丫头,谁让你多嘴多舌!”那个刚才跟哥舒战耳语的外mén弟子猛然拔刀劈向文静。

    文静猝不及防,前后左右又都是拥挤的人群,根本无法躲闪。

    “噗!”刀锋切入文静的肩头,顿时血如泉涌。

    “文姑娘!”峨无羁大吃一惊,拥住面孔发白摇摇yù坠的文静,怒目瞪视那个外mén弟子道:“邱昌吉,你xiǎo子吃了豹子胆!”

    邱昌吉收起刀,不以为然道:“她不过是个在双念斋里干杂活的下贱丫头,也敢在战大哥面前指手画脚?”

    “砰!”楚天的铁拳突如其来,重重砸在邱昌吉的鼻梁骨上。

    邱昌吉一声惨叫往后飞跌,左半边脸颊完全塌陷,登时血流满面在地上翻滚哀嚎不止。

    众多哥舒世家的子弟看到邱昌吉吃亏,不由同仇敌忾,倚仗人多势众又有哥舒战在后面撑腰,气势汹汹涌向楚天。

    人群立时惊慌后退,像退去的cháo水将楚天三人暴lù在哥舒世家弟子的面前。

    “你的修为不错,难怪能杀死哥舒豹。”哥舒战神情冷漠,伸手拦住那些要找楚天算账的同伴。“可惜今天遇见我,你的好运到此为止!”

    伴随他的冰冷话音落下,哥舒战的双眸中突然爆shè出两簇幽绿森寒的光芒,犹如利箭一样穿透楚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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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珞珈的愤怒(下)

    “轰!”

    楚天的脑海巨震,菩提镜月印被两道绿芒瞬间dòng穿,灵台顿时陷入一片yīn森无尽的黑暗里。{ }

    他的魂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在hún沌中游离散luàn。一切的感知都变得麻木,只剩下如雷鼓般的心跳声“咚、咚、咚……”一记重似一记敲击在耳畔。

    “楚天、楚天!”文静和峨无羁惊叫,看到有一缕殷红的血丝从他嘴角缓缓溢出。

    无论两个人怎么摇晃呼喊,楚天恍若未闻,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的呼吸已经停止,身躯就像一具失去生命力的雕像,木然伫立在原地。

    “替他收尸吧!”哥舒战微微冷笑,眼珠的颜sè渐渐恢复正常。

    “哥舒战,你个王八蛋,卑鄙无耻下流暗算我兄弟算个什么东西?!”

    哥舒战对峨无羁的谩骂置若罔闻,转身招呼周围的同伴道:“我们走!”

    哥舒世家的子弟有若得胜之兵,簇拥着哥舒战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楚天,你不要吓我们,快醒醒啊!”文静忍不住哭出声,伸手mō了mō楚天的xiōng口,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心跳。

    “快带他去找幽大哥!”峨无羁背起楚天身形腾空而起,越过密密麻麻的人头一路向幽鳌山居住的xiǎo屋狂奔而去。

    “砰!”来到幽鳌山的屋前,他学着珞珈惯用的方式一脚踹开房mén,冲里面叫道:“幽大哥,楚天出事了!”

    幽鳌山正望着chuáng头一盆枝叶繁茂的腊梅发呆,听到峨无羁的叫喊愕然回头。

    峨无羁像一阵旋风冲进屋里,将楚天放到幽鳌山的chuáng榻上,说道:“他被哥舒战眼里shè出的两道绿光打中,一下就没了呼吸和心跳。幽大哥,他不会真的死了吧?”

    “破魂照!”幽鳌山大吃一惊,迅速翻开楚天的眼皮。

    峨无羁倒吸一口冷气道:“怎么楚天的眼珠也全变绿了?”

    幽鳌山点点头,合起楚天的双目,将一丝魔气透入他的体内游走察看。

    楚天体内的五脏六腑完好无损,只是没有半点生命迹象。尤其是他的心脏,僵硬得像一块被万年玄冰封冻的石头。

    “你快说啊,楚天还有没有救?”峨无羁焦急地问道。

    幽鳌山没回答,下意识地拿起一只酒坛仰头灌了两口。

    峨无羁再笨,这时候也慢慢醒悟到楚天八成是凶多吉少。

    “我cào哥舒世家的姥姥!”他拔出磨金霸王锤怒吼道:“我这就回去找老头子,召集峨世家全部人马,杀上坐恒峰!”

    “你父亲不会答应的!”幽鳌山伸手按住峨无羁的肩膀,将他牢牢定在原地。

    “放开我,老头子要是不答应,我就跟他拼命!”峨无羁狂怒地舞动磨金霸王锤,屋里仅有的那点家具顿时遭殃。

    突然,幽鳌山低咦一声松开了峨无羁的肩膀。峨无羁刹不住身势,一脑袋撞在了mén框上。

    晕晕乎乎地他就听见幽鳌山说道:“无羁,你不用找老头子拼命了。”

    “怎么?!”峨无羁兴奋地回过身问:“楚天还有救——”

    “哥舒战自以为用破魂照成功暗算了楚天,将他的灵台击毁魂魄震散,从而灭绝了所有的生机。但楚天,他很聪明——在灵台失陷的最后一瞬,他将自己一缕灵觉悄悄渡入元辰宝珠,躲过了破魂照毁灭xìng的打击。”

    幽鳌山的脸上lù出一缕笑意,回答道:“现在这缕灵觉在苍云元辰剑灵的庇护下正逐渐回流ròu身,和灵台重新建立联系。而且我能感觉到,菩提镜月印也在缓缓地修复凝聚,只是这个过程会相当漫长。”

    “nǎinǎi的!”峨无羁扔下霸王锤一屁股坐到地上,道:“总之,这家伙没死就对了!”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招呼也不打就从他脑袋上飞掠过去,落在chuáng榻前。

    峨无羁勃然大怒,破口骂道:“哪个龟孙子有路不好好……”

    他的嘴巴忽然停住,呆呆望着那人姣好的背影。

    “郡主……殿下。”

    珞珈回来了。

    她伫立在chuáng榻前凝视楚天的面容,脸上掩饰不住仆仆风尘与倦sè。

    像幽鳌山一样,她先轻轻撑开楚天的眼皮,仔细观察了会儿,然后将纤手按在了他的xiōng膛上,似乎是在感应什么。

    须臾之后珞珈抬起手扶住楚天的肩头,作了一件超乎任何人想像的事情。

    她低下头,湿润香软的樱桃xiǎo口轻轻wěn在了楚天不带一丝血sè的嘴chún上。

    “啊……不会吧,珞珈郡主主动向楚天献wěn?”峨无羁手足发软目瞪口呆,无法相信发生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

    “北冥城有多少棵树,就有多少人暗恋珞珈。”

    一直以来北冥神府里都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这“多少人”中其实也曾经包括峨无羁。只是后来渐渐明白这不过是一种癞蛤蟆想吃天鹅ròu的痴心妄想,才痛苦地结束了他的第一次暗恋千千结。

    峨无羁不敢肯定这是不是楚天第一次亲wěn一个nv孩子,但他敢拿脑袋担保这绝对是珞珈的初wěn。

    峨无羁的心里好生羡慕,还有些嫉妒楚天。

    这时候,一缕弥足珍贵的纯yīn之气正借由珞珈的丁香舌尖徐徐注入到楚天体内。

    菩提镜月印吸纳到纯yīn的jīng气登时壮大百倍,像是从一株刚刚发芽的幼苗赫然成长为参天大树,不停地开枝散叶焕发出勃勃生机。

    渐渐的,黑暗死寂的灵台有了一线光亮,那缕从元辰宝珠里回归的灵觉如同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招引着离luàn的魂魄从四面八方重新聚拢。

    珞珈旁若无人地亲wěn楚天,感应着他身体里一点一滴的微xiǎo变化,眼睛里缓缓泛起一抹笑意。

    暮sè从mén外静静地洒入,映照在珞珈藕荷sè的衣袂上,生出一层玫瑰sè的光彩。

    她的yù背弯到榻前,在夕阳里形成了一道绝美的弧线,乌黑的秀发上跳跃着jīng灵般的金sè余晖,让人想不出这世界还会有比这更美的画面。

    峨无羁看得心神俱醉,暗暗替楚天着急,祈祷这个无知无觉错过好时光的笨蛋赶快醒来。

    这时候文静也赶到了,眼前的情景让她愣了愣,手扶mén框一动不动。

    珞珈慢慢抬起身凝望楚天沉睡的脸庞,香chún舌尖还残留着这一wěn的滋味。

    楚天的心跳正在缓缓地恢复,虽然轻微到根本无法用手感觉,但在珞珈的心中,这无疑是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幽鳌山就站在珞珈的身边,一声不吭地看着她。

    他将酒坛递过去,说道:“喝一口,解解乏。”

    珞珈接过,将剩下的半坛酒一扫而空。

    她将空空如也的酒坛放在chuáng边,长长吐了口气,双颊燃起惊心动魄的嫣红。

    “我走了。”她抬起衣袖抹去chún角的酒渍,转身往屋外走去。

    峨无羁赶忙让道。珞珈瞥了他和文静一眼,走出房间。

    “她要去哪儿?”峨无羁忍不住问幽鳌山。

    “你说呢?”幽鳌山盯着空酒坛反问峨无羁。

    “坐恒峰?她一个人去?!”峨无羁失声叫道,又有些恼怒地质问道:“可刚才你还在阻止我?”

    “没办法,我能阻止你,她却绝对不会听我的。”幽鳌山道:“幸亏楚天活过来了,否则今夜的坐恒峰将被珞珈的怒火彻底摧毁!”

    今夜,坐恒峰望云楼。

    一百多位哥舒世家的家老、家臣和亲朋子弟云集一堂,为哥舒战接风洗尘。

    哥舒世家的家主哥舒晓梦亲自主持夜宴,这对任何一个本家子弟而言都是种无上的荣耀。

    而今夜此地,所有的荣耀与光环注定只属于成功刺杀曲yīn阳,凯旋归来的哥舒战。

    曲yīn阳苍老的头颅被悬挂在了望云楼的匾额下,木然望着仇敌们畅饮庆功。

    作为今晚的主角,哥舒战平生第一次有资格坐在了主桌上,而且身边紧挨的就是哥舒晓梦。

    男人们献媚的笑容,少nv们倾慕的眼bō,都令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三年的卧薪尝胆投身敌营,所等所盼的不正是眼前的这一刻吗?

    “来,我们再敬阿战一杯,祝贺他刚刚回到北冥城就大显神威击杀楚天,为我们哥舒世家扬眉吐气!”

    同桌的家老哥舒晓冕起身举杯,向哥舒战敬酒。

    哥舒战脸上浮现出一缕淡淡的微笑,慢悠悠起身回敬。

    看着满脸红光的哥舒晓冕,哥舒战就不由自主想到父亲死后,对方是如何穷凶极恶地侵吞自己的家产与势力,bī得他不得不寄人篱下。

    如今自己回来了,这笔帐迟早要算!

    他慢条斯理地和哥舒晓冕干了一杯,说道:“区区一个楚天,还不放在我眼里。”

    他的话音未曾落下,望云楼外蓦地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说:“你应该庆幸自己没能耐杀了楚天,否则哥舒世家会因为你的愚蠢灰飞烟灭!”

    珞珈一脸肃杀缓步走了进来,完全无视上百名哥舒世家高手的存在,径直迈向哥舒战。

    “啪!”她甩手将一颗血淋淋人头丢在了主桌上,赫然便是那名挑拨哥舒战和楚天动手的外mén弟子。

    望云楼内外突然变得鸦雀无声。珞珈的目光扫视过在座怒视自己的哥舒世家首脑人物,樱chún中一字字地吐出:“我要哥舒战的一样东西,谁想挡我,本郡主不在乎多砍几颗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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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报复(上)

    “啊——”

    终于有哥舒世家的nv眷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像是打开闸mén的洪水,在瞬间充满每一寸空气,歇斯底里地宣泄出内心的震惊与恐惧。{ }

    húnluàn中,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近珞珈,突然一掌击向她的背心。

    “呀!”惨叫声响起,那偷袭珞珈的哥舒世家家臣倒在地上,咽喉处赫然多了一个血dòng直往外冒着浓稠带泡的血浆。

    没有人看到珞珈是怎样动手的,四周蠢蠢yù动的哥舒世家高手停止了不安分的举动,nv眷们的叫喊声也不由自主地戛然而止,珞珈凌厉狠辣的出手震慑住了在场人的心神,也捏住了人们的喉咙。

    “倪珞珈,你太过分了,竟敢跑来我望云楼杀人闹事!”哥舒世家的家主哥舒晓梦拔身而起,满头的银发犹如燃烧的怒焰在灯火下熠熠闪亮。

    珞珈对哥舒晓梦的愤怒熟视无睹,她乌黑的眼睛始终盯着哥舒战,意味分明,无可回避。

    哥舒战抬起头缓缓放下手里把玩着的酒杯,离席走向珞珈。

    “侯爷,这事让我来解决。”他对哥舒晓梦说道,手按在从背后探出的剑柄上。

    “三个照面,我要你的一双眼睛!”珞珈说,语气就像从碟子里夹菜那么容易。

    哥舒战的双眸渐渐变sè,眼珠发出绿宝石般幽冷的光芒,“只怕你办不到!”

    珞珈lù出细白的牙齿,美丽的笑容居然带着山林里母狼的yīn狠神气,道:“果真如此,我就挖出自己的双眼给你。”

    哥舒战的瞳孔急遽收缩,针尖般的冷光闪动,答道:“挖出你自己的眼睛!这个提议我喜欢。可惜了,北冥神府往后少了一位幽冥郡主,却多了一个nv瞎子!”

    他的言语尽管狂妄,但内心深处却保持十分的警醒和谨慎。

    北冥神府三千年历史长河中,不乏天才横溢的nvxìng,然而能够获得郡主封号的惟有珞珈一人。这里面固然有一些令人揣测的原因,但珞珈本身的实力却无人置疑。

    几乎没有谁能够知道珞珈真正的修为有多强。如果说峨日照是一座令无数人仰望的高山,那珞珈便恰似一汪引人遐思、深不可测的幽潭。

    面对这样的敌人,哥舒战的斗志与战意被无限jī发。

    假如能够战胜珞珈,甚至只要在对决中保持不败,他在哥舒世家乃至北冥神府的声望将大幅提升,下一任家主继承人的地位亦将无可撼动。

    “铿!”哥舒战反手拔出长剑“横云”,刺向珞珈的眉心。

    这一剑又快又狠,尽得哥舒世家“斗日十七式”的jīng髓。四周游离的天地jīng气急遽bō动,如cháo水般汇入横云剑气,幻生出翡翠般的强光,一缕缕杀机涌动,好像要毁灭世间一切的存在。

    “嗡——”剑到中途,哥舒战的手腕蓦地微微一颤。横云剑在刹那间一剑变七剑,七剑变十四剑,却丝毫不影响出手的速度。

    “浮光掠影,十四剑!”在旁观战的哥舒晓冕悚然动容,脱口叫道。

    以他的修为使出这一式“浮光掠影”,倾尽全力也能幻化出十剑,而哥舒战居然能够比自己足足多出四剑!这四剑,代表着两人修为境界的差距。

    想到两人之间旧日的恩怨,哥舒晓冕心头起寒,隐隐倒盼望珞珈能宰了哥舒战,至少也要废掉哥舒战的一双眼睛。

    然而哥舒晓冕并不晓得,事实上浮光掠影十四剑并不是哥舒战实力的极致,他暗中尚有保留以便随时应对珞珈的反击。

    出乎哥舒战的意料之外,珞珈修长窈窕的倩影纹丝未动,chún角眼眸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之意看着哥舒战刺向自己的长剑。

    她的衣袂在剑气的催动下翩翩起舞,从容自若间,甚而还用手理了理鬓边被风吹luàn的发丝。

    如此的优雅,如此的蔑视,令哥舒战有一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深深羞辱的感觉。

    他相信,即使这一剑刺向的是倪世家的家主倪天高,对方也该对自己刮目相看吧!

    “嗡——”横云剑再次颤鸣,霍然幻jiāo织成二十八束诡异莫测的剑影,汇聚为滔天的碧澜将珞珈的身影吞没。

    “星宿二十八!”看到哥舒战决然使出“浮光掠影”的巅峰奥义,哥舒晓冕懊恼绝望的心情溢于言表,面sè在剑光的映shè下变得一片幽绿。

    “唿——”就在横云剑差不多能够同时刺中全身二十八处致命窍xùe的霎那,珞珈的体内蓦然涌现出一团绚丽的霞光。她的身影仿佛在电光石火间便融化在了这团美仑美奂的光彩中。

    横云剑嗡嗡颤响陡然刺空,珞珈的身形不可思议地凭空消逝。

    “天人无相!”哥舒战心头一凛,脸上lù出惊诧之sè。

    这是北冥神府七大绝学之一,盖世无双的奇mén遁术,能够凭借真元瞬间迸发出的强大能量撕开虚空,进行异空间飘移。传说中北冥神府的第一代府主莫问出曾经一时兴起施展出“天人无相”,在眨眼间遁出九千里。

    哥舒战的灵觉勃然舒展,封锁住望云楼的每一寸角落,搜寻每一丝珞珈的气息——哪怕是一丝也够。无论她有多强大,总不可能dòng穿虚空。

    哥舒战的心在骤然间缩紧,望云楼里找不到珞珈的气息。这就意味着,下一刻珞珈可能会出现在任何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向自己发动雷霆万钧的突袭。

    他必须立刻判断出珞珈可能现身的方位,逆转被动挨打的局面先发制人。

    是前是后,是左是右,抑或是空中甚至地底?

    留给哥舒战推断的时间仅有不到一秒,而可能的答案却不下二十种。

    “铿!”哥舒战骤然转身,二十八道横云剑影凝成一束向背后急劈!

    他有八成的把握断定,珞珈会运用天人无相瞬移到自己身后发动偷袭。这时候等待她的将不是自己mén户dòng开的背脊,而是横云剑穿云透月的致命一击。

    即使判断失误,珞珈在其他角度出现,他的横云剑也能随时变化线路予以迎击。

    “唿——”就在哥舒战回身出剑的刹那,珞珈现身。

    然而她既不是瞬移到哥舒战的背后,也不是左右两翼,更不是空中又或地底,而是原路归来!

    她就像从未离开过一样,出现在刚才站立的位置上。唯一的不同仅仅在于,前一瞬哥舒战是面对她,而此刻却是背对珞珈!

    “不好!”哥舒战做梦也没有想到珞珈会有如此的胆气与魄力。假如他的反应慢半拍,或者根本对珞珈的天人无相置之不理继续那式“浮光掠影”,她的身体将在重现的瞬息被横云剑刺成蜂窝。

    现在由于他主动转身抢攻,后背已经完全暴lù在珞珈的攻击范围内。

    哥舒战的剑势已经走老,根本来不及再生变化回身抗击。他无暇细想,扭头催动真元从双目中shè放出两道绿芒。

    破魂照!

    哥舒战并不指望珞珈会像楚天那样被破魂照击溃,但只要对方心神能够产生一丝的恍惚,他就能够迅速调整方略转危为安。

    只见珞珈神容平静,仿佛哥舒战的所有反应与举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轻抬左手迸直食指与中指遮挡在自己的眼前。

    “唿——”两根犹若玛瑙般晶莹通透的yù指闪耀红sè的辉光,绿芒撞击在她的指上倏然反折,如同两支断箭毫不留情地扎入哥舒战的双目。

    “砰!”两簇jīng光爆裂,哥舒战的身形剧烈颤栗,口中发出一记低低的痛哼。

    当光雾稍稍散去的时候,众人惊骇地发觉他的眼角流淌下鲜红的血线,两只眼珠灰白无光,显是瞎了。

    “我说过,三招之内取你的一双眼。”珞珈看着失魂落魄僵立的哥舒战,语气中毫无怜悯之意。

    楼中一片死寂,压抑的气氛弥漫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哥舒世家的所有人终于有幸亲眼目睹了珞珈的厉害,这种打击比哥舒战瞎了双眼更加沉重强烈。

    事实证明在jiāo战之前,她已经完成了jīng确无误的测算,后来的打斗不过是一场注定没有悬念的例行程序而已。

    成功刺杀天意mén长老曲yīn阳、声威直追哥舒世家家主的哥舒战,在珞珈的面前也不过是任其摆布无力抗拒的xiǎo玩偶。

    “这丫头只有十八岁,她真的只有十八而不是八十岁?”这是许多人心里不由自主生出的念头。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哥舒战慢慢回过神,心高气傲的他完全无法接受双目失明的现实,身躯变得剧烈颤抖,自信却在轰然垮塌。

    “你的眼睛还有救,但至少需要三年的时间。”珞珈回答说:“三年后,楚天会再次向你挑战。今天我来,不过是向你提前收点利息。”

    “我明白了——”哥舒战空dòng的眼睛里说不出是忿恨还是沮丧。

    “倪珞珈,你……简直太放肆了!”

    哥舒晓梦面sè铁青,让人怀疑他究竟是因为愤怒抑或是惊惧?

    珞珈目光流转霜容解冻,忽地向哥舒晓梦嫣然一笑道:“对不起哥舒侯爷,打扰了您的家宴。我自罚一杯,向您赔罪。”

    她走到桌边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朝哥舒晓梦举杯道:“下次您要举办家宴时最好预先通知,免得我来得不是时候,扫了各位的雅兴。”

    她一口喝光杯中的美酒,旁若无人地走出望云楼。

    楼里楼外寂静无声,数百双眼睛紧盯着珞珈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夜sè里。

    哥舒晓梦的脸yīn沉得可怕,心里不断涌出强留珞珈的念头,却最终没有出手。

    虽然今夜受伤的仅只哥舒战一人,但之后哥舒世家在北冥神府的威望必将一落千丈。

    他不由将视线投向木然伫立的哥舒战,怜悯之中又不禁有些恼恨。假如不是他多事爱出风头,又何至于惹来珞珈的报复?

    哥舒战恍然不觉家主的目光,喃喃道:“三年……三年后,一定要用楚天和倪珞珈的鲜血来洗尽我的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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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报复(下)

    哥舒晓梦还是猜错了。完全不必等到第二天天亮,夜宴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北冥城。

    黎明来临时街头巷尾所有人议论的话题都离不开这件事,连卖葱的大妈都能绘声绘sè地描述珞珈是如何孤身闯上坐恒峰,又是如何三招刺瞎哥舒战,然后饮酒谢罪飘然离去。

    简直没有比这更具娱乐xìng和爆炸xìng的新闻了,倪天高成为下一任北冥神府府主的人气指数也因此急遽攀升——做妹妹的已经如此了得,当哥哥的岂不更加厉害?

    ——不要惹楚天,不要惹珞珈。

    每个世家的家主都在暗暗告诫各自的家老们。很快家老们也会将同样的训诫传达给他们的子弟。

    对此楚天一无所知,他还在昏mí中与命运进行着顽强的抗争。

    他的意识逐渐复苏,沦陷的灵台一点一滴地有光亮起。

    菩提镜月印得到珞珈的纯yīn真元滋润,不仅彻底修复了被破魂照刺穿的dòng孔,而且通体泛起一层奇妙无比的红sè晶光,变得更为通彻更为坚固。

    离luàn的魂魄重新聚拢,在菩提镜月印的护佑与导引下融入灵台,从一片废墟里再次建立楚天的jīng神家园。

    如真似幻中楚天隐隐约约看见元辰宝珠的虚空深处,有一点红光如星辰般闪烁。

    他的灵觉仿似收到某种无可抗拒的召唤,在元辰虚空中不断拓进,不知不觉里远远超出了从前所能抵达的界限。

    那点红光慢慢变得清晰,竟然是一座如山峰般耸立的巨大鼎炉,通体流动着璀璨的金属光泽,鼎身中央用古老的篆体镌刻“天地洪炉”四字,流金溢彩古意盎然。

    楚天的心头微微一动,灵觉舒展向悬浮在虚空中的天地洪炉。未及至鼎炉千米处,炉中猛然神火怒张,银红sè的光焰冲天而起,如一条条霞光万丈的天龙从风dòng中吞吐而出,旋即在高空中骤然回折并驾齐驱,向楚天的灵觉扑击过来。

    楚天顿时感觉到一团岩浆般炽烈的能量滚滚而来,几乎将自己的灵觉熔化。

    他的脑袋剧痛yù裂,仿佛这团烈焰已经由元辰宝珠直冲自己的脑海。

    “咄!”楚天意念急聚,催动脱胎换骨的菩提镜月印护持灵台,一股清凉jīng纯的纯yīn真元如冰泉般汩汩注入楚天的灵觉。

    楚天的灵觉登时生出玄妙变化,幻动成为一把遮天蔽日的大扇,扇面闪耀宝石般晶莹绮丽的金蓝光芒,向着扑袭而至的烘炉天龙猛力一扇。

    “呜——”虚空中亮起成千上万道金蓝sè的冰风暴,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开烘炉天龙的身躯。一串串缤纷流光升腾幻灭,烘炉天龙在顷刻间烟消云散。

    这时候大扇再生变化,化作一只巨灵般的大手,跨越无尽虚空直摄天地烘炉。

    天地烘炉发出愤怒的咆哮,不断喷shè出骇人的光焰流火,就像一头陷入罗网的猛兽,不甘于束手就擒的命运。

    楚天强忍脑海中一阵阵灼痛的冲击,凝神驱动纯yīn真元加持灵觉。那大手戟张开来,完全笼罩住桀骜不驯的鼎炉,金蓝sè的冰光“哧哧”冒烟急遽熔化。

    “收!”楚天的心头爆发出一记悠长痛楚的低yín,残缺不全的大手猛然下压,五根擎天柱般的手指同时攥紧鼎炉,立刻感到一股锥心刺骨的滚烫痛感近乎将所有神经炼化,甚至连身体也即将焚烧成为灰烬。

    千钧一发之际,一团银sè光云突然破开虚空如cháo水般吞噬天地烘炉,正是苍云元辰剑灵在宝珠虚空中幻生的形体。

    “丝丝——”天地烘炉的热焰温度骤降,炉火也从银红sè净化成纯银sè,所有的暴戾之气与各种杂质化为sè彩斑斓的轻烟冉冉蒸腾。

    楚天的心神顿觉无限舒爽,灵觉势如破竹透入天地烘炉内部,化为千万游丝与鼎炉合而为一无分彼此。

    “轰!”他的灵台陡地一震,天地烘炉骤然凝缩如豆,彻底摆脱元辰宝珠的桎梏冲出虚空,融入楚天的体内。

    “幽大哥,楚天的肚子在发光!”

    文静惊诧地叫了起来,望着楚天银光盛绽的腹部不知所措。

    幽鳌山愣了下,凝目打量楚天须臾,眉头舒展开来微笑道:“没关系,这是好事。”

    文静不明所以,紧张地注视着楚天,却看到他腹部的光华越来越亮。

    峨无羁站在文静的身后,忍不住说:“幽大哥,楚天的肚子会不会就这么一直亮下去?那他岂不成了萤火虫?”

    幽鳌山笑道:“放心,他这是在炼化元辰宝珠中的天地烘炉印。等腹部发出的银光暗灭了,也就是楚天快要苏醒了。”

    文静惊喜道:“你是说楚天没事了?”

    幽鳌山点点头,峨无羁长舒一口气道:“谢天谢地,都三天三夜了。他要是再有什么事,天晓得珞珈还会干出什么不要命的事来。”

    “谁在说我的坏话?谁不想活了?”珞珈站在mén外明知故问地盯着峨无羁。

    峨无羁禁不住打了个jī灵。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峨日照和珞珈。但凡见到这两位中的任何一人,便似老鼠遇到猫,能躲则躲,不能躲也必定xiǎo心翼翼保持静默。

    珞珈今天的心情看上去极好,一点也不像要找人麻烦的样子。她满面chūn风地拎着两只酒坛走进屋,看了眼chuáng上沉睡的楚天,问幽鳌山道:“这两天有没有人来这儿找麻烦?”

    幽鳌山盯着酒坛道:“应该是我问你,这两天有没有去找谁人的麻烦?”

    珞珈放下酒坛,不满道:“你以为我是惹事jīng?昨天大哥把我找了去,关起mén跟我聊天,整整半个通宵不让人睡觉,我到现在还困着呢。”

    “为了哥舒世家的事?”幽鳌山问。

    珞珈回答道:“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又是数落我还摆臭面孔给我看,就差没让我自挖双眼赔給哥舒战了。”

    幽鳌山油然一笑说:“你不说我也猜得到,倪天高是北冥神府中屈指可数的正人君子。安天王闭关的三年里,全靠他上下周旋支撑局面,各大世家才能勉强维持表面和谐。你一回来就拆台,他自然不高兴。”

    “我那个大哥,没救了!”珞珈翻翻白眼道:“他以为是在报安天王的知遇之恩,可别人未必这么想。不说这个了,楚天快醒了吧?”

    “是啊,”幽鳌山已经开始享受珞珈带来的美酒,“我总算又能睡回自己的chuáng了。”

    “幽大哥,好像你通常都睡地上的吧。”峨无羁口无遮拦道。

    幽鳌山像是被酒呛着了,又舍不得把已经到喉咙口的酒再吐出来,背转面孔连声咳嗽。

    珞珈笑yínyín望着峨无羁和文静道:“你们两个xiǎo鬼都没事做么,成天赖在这里。”

    峨无羁理直气壮地道:“幽大哥一个人照料楚天怎么成?我和文姑娘来帮他。”

    珞珈恍然大悟般地地瞥了眼文静。文静感觉自己的心思像是全被珞珈这一眼看透似的,低下头却正好看见楚天悠悠醒来。

    此时此刻天地烘炉印已经和他彻底融为一体。他的丹田赫然化作一座焰光熊熊的鼎炉,以天地为炉,以jīng气为炭,昼夜不息地燃烧熔炼。

    他的jīng气炼化速度比从前骤增一倍有余,全身máo孔舒张到极限,贪婪地吸纳着天地间充盈的北冥jīng气。

    鼎炉的上部,真元凝聚成的浓稠云团如一枚硕大无伦的丹丸吞云吐雾旋转不停。

    被天虹烘炉炼化的jīng气迅速凝结成丝丝缕缕的真元向上升腾,令楚天的功力从此日益jīng进远胜从前。

    更为玄妙的是,一旦他逆运天地烘炉便能即刻燃烧真元,释放出汹涌浑厚的元气,令战力在瞬间获得高倍数提升。

    只是这时楚天的记忆还停留在破魂昏mí前的那一刻。他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周围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诧异地看着他(她)们脸上欣慰开心兴奋关切的表情,最终楚天确定自己正躺在幽鳌山的大chuáng上。

    他腹部的光辉已经褪淡消失,恢复正常。

    “喝点酒压压惊。”幽鳌山理所当然地递过来一个酒坛子。

    楚天确是渴了,坐起身拿过酒坛喝了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汁灌喉而下,仿佛五脏六肺也烧了起来,令人生出飘飘yù仙的感觉。

    看到峨无羁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手里的酒坛偷偷在咂嘴,楚天笑了笑将酒坛送过去。峨无羁大喜,迫不及待地接过酒坛灌了一大口,生恐有谁要跟他抢似的。

    “五十年的秦州御园chūn,真是***好酒!”佳酿入肠,峨无羁本xìng毕lù。

    “是五十三年。”幽鳌山认真地纠正道。

    峨无羁顿时对幽鳌山肃然起敬道:“你是怎么尝出来的,我再试试!”

    “很好,被你训练出两个xiǎo酒鬼。”珞珈道:“幽鳌山,你怎么只干这么无聊的事?”

    幽鳌山从峨无羁手里夺回酒坛,免得这家伙牛嚼牡丹喝个jīng光,回答道:“你送楚天来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这结果?”

    楚天问珞珈道:“不是说你去了淮州,要过段日子才能回来?”

    “怎么,我就不能早点回来吗?”珞珈口气凶巴巴的,但瞥向楚天的眼光,似喜似嗔风情万种,楚天的心头情不自禁像是被鼓锤敲击好一通猛跳。

    “再不回来我的四万五千两银子可都得变成烂账了。”她的语气活脱像个嗜财如命的地主婆,忽然伸出纤手亲昵地拍拍楚天面颊,眸中含笑得意地道:“所以呢,没有我的同意,你绝不可以死,除非先把欠我的还上。”

    楚天实在不知该哭该笑,对付珞珈,他实在没有太多好办法。甚至有时候无从分辨她对自己说的话,究竟哪一句可以当真,哪一句只是玩笑?

    她就像一道无解的谜题,楚天很想破解,却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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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鬼城(上)

    秋去冬来,凛冽的朔风吹卷烟霞,从北方带来丝丝寒意。

    北冥山入冬后的第一场大雪不期而至。天地间银妆素裹一派肃杀景象,喧嚣的外城也在纷纷扬扬的雪花飞舞中变得沉寂。

    楚天接到了自他成为峨世家外门弟子后的第三桩差事。

    前两桩差事他完成得颇为容易,轻轻松松就赚到六千两白银。拿到报酬后,楚天第一时间分文未动全部归还珞珈的欠账。

    但今天接差事的时候,情况有些特殊。双念斋的赵管事犹豫再三,最终才将记载着任务的玉简交给了楚天。

    这是一桩“玄”字级的差事,从难度上而言并未超出峨世家外门弟子的能力范围。

    赵管事之所以会犹豫,是因为事情发生在鬼城。白天,那里空无一人死寂无声;晚上,那里是整座北冥城最混乱最暴戾的一片城区,各大势力盘根错节,暗杀事件层出不穷。所以入夜以后,很少有谁愿意涉足这片区域,免得自己莫名其妙地登上失踪者名单。

    赵管事很清楚楚天是谁,更明白哥舒战的眼睛是怎么瞎的。因此他很想让楚天换个差事,譬如——以峨世家使者的身份前往秦州收取魔道七派三帮两会十三堂的岁贡。

    一般情况下,这是件人人艳羡的好差事,不仅赏赐颇多而且还有丰厚的油水可捞。除非像欢长歌那样的倒霉蛋,百年难遇地撞上楚天,莫名其妙地死在外头。

    但楚天仍然选择去鬼城,因为那里汇聚了来自神陆十三州的孤魂野鬼,或许可以从它们口中打探到有关晴儿的消息。

    光阴的流逝非但没有丝毫减淡他寻找晴儿的信念,反而有一种与日俱增的迫切。

    楚天在街上买了坛好酒,又切了些酱牛肉带回家。

    根据北冥神府的规矩,成为外门弟子后就有资格在外城领取一小片土地。如果运气好的话,那块土地上还会有现成的房子。

    楚天把分给自己的房子借给文静住了,自己每天还是走进那条幽深偏僻的小巷子,寻到最尽头的那间推门而入,和幽鳌山同挤在那间床特别大桌子特别小橱特别破的小屋子里。

    反正幽鳌山好像从不在乎屋子里多一个人,就好像他从不在乎珞珈每次来都横冲直撞破门而入一样。

    小破屋又小又简陋,但悠闲的气氛令住在里面的楚天觉得有种无拘无束神仙似的自在。

    他享受这样的自在,在暗流汹涌的北冥城,这间仅有一扇破门板的小屋已是为数不多的平静之所,与世无争的逍遥之地。

    他可以什么也不做,花上一个悠长的下午,让和煦的冬日阳光洒照在身上,和幽鳌山悠哉游哉地你一口我一口干光一坛美酒。

    两人会聊起酒,聊起剑与拳,也会聊起对天道的感悟,唯独不会提及北冥神府的是是非非和各自的过往,譬如碧蓝如洗的天空从不曾有过云影飘过。

    等到傍晚时分文静结束了双念斋的工作,也会时常来找他和幽鳌山。在她的身后,一定会有峨无羁的身影,当然更少不了几坛从他老爹酒窖里淘来的美酒。

    珞珈总是很忙,多数时候都不在北冥城。可每当楚天差不多习惯了她消失的时候,这位幽冥郡主便会适时地出现,然后用五花八门的方式提醒楚天她的存在。

    其实不需她的任何提醒,楚天发现自己真的很难不惦记珞珈。自从听峨无羁绘声绘色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地讲述过那天珞珈在自己昏迷时亲吻救活自己的事情后,楚天的心里就有点烦有点乱。他越来越说不清楚,自己应不应该对珞珈怀有感情,该有怎样的一种感情才能让自己在面对珞珈时不尴尬?

    “吱呀——”楚天推开房门,屋里空空荡荡,幽鳌山不在家。

    楚天怔了怔,放下手里的酒坛和酱牛肉,看到桌上有张字条。

    字条上是幽鳌山的字迹,很简单地写了一句:“有事外出。”

    楚天对着字条想了半晌,也猜不出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能吸引幽鳌山走出这间小屋的。不过以他的修为,踏遍神陆十三州罕逢敌手,自己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

    只是没有幽鳌山跟自己挤了,原本狭窄的小屋登时变得冷清空旷。楚天收起字条,就听见一个熟悉的破锣嗓在门外吼道:“小楚,我听文静说你要去鬼城?”

    楚天回过头,只见峨无羁和文静头发上衣服上沾满雪花从外面冲了进来。

    不等楚天回答,峨无羁一边用手拍去衣发上的雪花一边生气地嚷嚷道:“你晓不晓得那是个要人命的鬼地方,一到晚上满大街除了鬼,就只有比鬼更该死的人?!那都是些什么家伙啊,杀人狂魔、江洋大盗、采花贱贼,还有奸细卧底和蛰伏不出的大魔头,个个穷凶极恶,都是为了逃避正魔两道各门各派追捕才把鬼城当成了安乐窝。”

    峨无羁滔滔不绝地发着抱怨,文静在一边听着俏脸渐渐变了颜色,担忧道:“那怎么办?”

    “没事,”楚天拍开酒坛的封泥,招呼文静和峨无羁道:“过来喝酒。”

    文静接过酒坛,替两人将酒倒上,问道:“幽大哥呢?有酒喝,他怎么还不出现?”

    楚天回答道:“他有事出去,可能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峨无羁端起酒碗又放下,指着楚天的鼻子问道:“你不会真打算为了赚点银子就去鬼城冒险吧?”

    “就在今晚。”楚天看了眼窗外昏黄的天色,简短回答说。

    “算了,我知道劝不住你的。”峨无羁举起酒碗不满道:“记住,万事小心,能活着回来就赚了。”

    “会的。”楚天点点头,也举起了自己的酒碗。

    “叮”两只酒碗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脆响,两人各自抬头饮尽。

    酒足饭饱送走峨无羁和文静后,楚天稍事休息便启程赶往鬼城。

    外面的雪”扑扑”地越下越大,街道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火。

    身上的酒意还在,凛冽的北风刮在楚天的脸上非但没有寒冷的感觉,反而带来丝丝舒爽的凉意。

    他远远看见两百米外有道连接两侧山崖的石梁,那便是外城与鬼城的分界线。

    石梁的对面,绿色的光火此起彼伏,影影绰绰的建筑在大雪中默默伫立,一条条鬼影若隐若现,更添几分诡异阴森的气氛。

    石梁上出现了四条人影,那是此次共同执行任务的人在等他。

    楚天走近石梁,四人中身材最高的一名黄衣青年用并不怎么友善的目光打量了他几眼,问道:“你是楚天?”

    “是我。”楚天并不喜欢黄衣青年居高临下看自己的眼神,别过脸没用正眼看他。

    “你好大的架子啊,教我们四个人等你一个!”黄衣青年见状愈发的恼怒。

    楚天扬起头凝望漫天飞扬的雪花,喃喃道:“风雪连天,怎还会有乌鸦鼓噪?”

    “你!”黄衣青年听楚天出言讥讽自己顿时怒不可遏,反手便要拔剑。

    “够了,”一名二十五六岁少妇打扮的女子探臂按住黄衣青年拔剑的手,喝止道:“人既然到齐了,大伙儿先自报姓名身份,然后一起上路。”

    “玄天空。”黄衣青年对少妇似有几分忌惮,恨恨瞪视楚天放手松开剑柄。

    站在黄衣少年身后的两名男子也分别自报家门道:“倪雪峰、离高。”

    少妇点点头道:“我是玄世家的外门弟子林涣清。今夜的行动由我主持,各位有意见么?”

    楚天发现,这些素来眼高于顶的北冥神府外门弟子居然没有一人提出反对。只是离高和倪雪峰的神情颇有些不以为然。

    林涣清微微颔首,淡淡的语气道:“今晚我们是要捉拿一伙儿潜入鬼城的魔教细作,其中一人还骗取到了神府外门弟子的身份。根据可靠情报,此人在今晚会和他的同伙秘密接头。我们正要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

    众人没说话,直至此刻他们才真正知道今夜行动的具体内容。

    “争取多留几个活口,必要时也可以当场格杀,但绝不能放跑一个!”

    林涣清冷眼扫视众人,徐徐道:“这次是我们四大世家的外门弟子联手行动,只准成功不准失败。假如有谁临敌退缩,休怪我的天煞魔剑不认人!”

    “说完了没有?”离高远远站在一边背负双手,低嘿道:“婆婆妈妈地真罗嗦!”

    “你说什么?”玄天空的手又搭在了剑柄上,“再说一遍试试!”

    倪雪峰和离高交情颇深,冲着玄天空两眼往上一翻道:“怎么,不让人说话么?”

    林涣清突然闪身掠向倪雪峰,娇小的身影在风雪里宛若一道流光刺破夜幕。

    倪雪峰没想到林涣清会出手,心下一凛拔剑挑向她的胸脯道:“你这是何……”

    话音未落林涣清伸出纤纤素手在倪雪峰的剑上轻轻一捏一推,剑锋骤然回引架在了他的咽喉上,一缕血丝缓缓顺着脖颈流淌下来。

    “玄世家的‘素手罗刹指’!”离高见好友被林涣清一招制住,俊冷的面色微变,侧身探出左手两指点向对方右肩,要迫其放剑收招。

    林涣清冷哼声,脚下步罡踏斗向右侧转动,亮出左手双指迎上离高。

    “啵”的爆响,两人指力相拼各自身躯一晃旋即站稳。

    表面看来似乎平分秋色,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离高至少在这个回合上是输了。

    他这一指少说也运上了七成功力,而林涣清在分神压制倪雪峰的同时,还能从容化解这一记“黯然**指”,修为高下不言自明。

    “难怪林涣清敢出头主持今夜的行动,她的修为几乎和阴长鉴不相上下,已经突破了真阶第九层的境界。”

    楚天冷眼旁观,暗自评估林涣清等人的实力,同时也清楚意识到这些人并不同心。

    “好啊,想以多欺少?”玄天空的剑霍然出鞘,从侧翼突袭离高左肋。

    “叮!”林涣清屈指轻弹,玄天空的长剑立时荡开。

    “切磋到此为止,出发!”林涣清放开架在倪雪峰咽喉上的剑刃,率先越过石梁。

    倪雪峰惊魂稍定,盯视林涣清的背影抹去脖颈处的血迹,悻悻将剑收起。

    一行人各怀心思在寒风呼吼中冒着鹅毛大雪向鬼城扑袭而去。

第四十四章 鬼城(下)

    鬼城抱山而建,南北平均宽度在两百里以上,是神陆十三州的鬼魂最大聚居地。

    那些由于戾气深重无法引渡幽界的冤魂厉魄,在肉身消亡后便会从四面八方汇聚到鬼城居住,依靠北冥海底散发出的幽界灵气洗炼魂魄,以期早日修成正果。

    这些鬼魂生前多是好勇斗狠生性残忍之徒,死后阴魂不散更兼满肚戾气,行事越发的凶狠毒辣,因此整座鬼城堪称神陆犯罪之都,每天晚上发生的凶案数以百计,无数亡灵为之魂飞魄散。

    北冥神府虽然是鬼城的统治者,但对城中的混乱局面向来都是听之任之,极少会出手整顿。长此以往,许多在其他地方无法容身的凶徒也将这里视为安身立命的天堂,一时间群魔乱舞藏污纳垢。

    楚天一行人进入到鬼城中,立刻感受到了这里不寻常的气氛。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鬼魂看到他们,无不流露出强烈的敌意,那眼神就像紧盯着一群侵入自己领地的恶狼。

    幸好它们是将楚天等人看作了恶狼而不是羔羊,否则早就一拥而上将他们大卸八块吸干精血。饶是如此,还是有不少道行较深的冤魂厉魄在暗处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群起而攻之,共同享用一顿丰盛的夜宵。

    “我讨厌这地方。”玄天空打量四周游荡的鬼魂,皱皱眉。

    “没人喜欢这里,玄公子莫非觉得我们是来观光的?”

    倪雪峰冷冷道,他一向自视甚高,刚才在林涣清手底下栽了个大跟头,正憋着一股怨气无处发泄。

    “都闭嘴,除非你们有谁想永远留在这鬼地方。”林涣清回头冷视倪雪峰,“当然,我并不介意少几个人分享神府的赏赐。”

    “嗖——”蓦然一抹绿色的幽光从街道旁的屋宇内飞掠出来,趁着林涣清回头旁顾的霎那,锁缠她的上身。

    “找死!”林涣清的灵台上清晰影映出这道鬼魂的形体,素手罗刹指凌空弹射。

    “砰!”强劲的指力击穿鬼魂,绿芒爆闪化作丝丝缕缕的游光淹没在风雪里。

    尽管鬼魂不似常人那样拥有血肉之躯,寻常的拳脚乃至刀剑都无法伤害到它们,但在林涣清的素手罗刹指下依旧不堪一击。

    然而这仅仅只是序幕,转瞬之间几十个鬼魂如幽灵般从黑暗中冒出来。

    楚天等人虽然是首次合作,但每个人都是经历了千锤百炼的神府外门弟子,无需林涣清招呼,便自动结成圆阵。

    “砰砰啪啪!”袭击五人的鬼魂虽说数量众多,但道行最高的也仅只相当于真阶第四境,在四个人的掌风剑气催压之下一触即溃,根本构不成威胁。

    这里蕴藏在空气中的北冥灵气明显比外城稀薄许多,一旦真气耗损加剧,就很难得到及时有效的补充。因此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留有余地,尽量利用各自的魔兵斩杀众鬼。

    与别人不同,楚天右手运剑左手使拳,将一个个来袭的鬼魂打得灰飞烟灭。元辰宝珠丝丝流转,不住将游离的鬼魂残息摄进气吞如虎印中加以炼制,转瞬间就化作了一缕缕精气融入元辰虚空里。

    只要楚天愿意,他随时可以将这些精气从元辰宝珠里抽取出来,纳入天地烘炉里二次炼化,从而不必担心真气匮乏。

    这时候道行高强的鬼魂纷纷现身,有不少冤魂厉魄的修为已经达到真阶第六境。

    “表嫂,这样耗下去可不是个办法!”玄天空紧挨林涣清叫道。

    “没关系,清除这些恶鬼,教他们知难而退。”

    林涣清赤手空拳游刃有余,不仅能够自保还能随时照应身边的玄天空。

    突听长街那头有人高声叫道:“小楚,我来啦!”

    峨无羁舞动磨金霸王锤,如一团金色霹雳呼啸而来。那些拦截他的鬼魂甫一碰触到磨金霸王锤迸射出的光澜便似雪崩般地溃散涣灭。

    “无羁?”楚天一愣,振臂掷出苍云元辰剑,一道天外飞仙贯穿百米街面,在冤魂厉魄的包围中杀开血路,接引峨无羁。

    “呜——”峨无羁几乎是跟苍云元辰剑同一时间飞了进来,挤进楚天和离高之间的缝隙笑道:“文姑娘回家了,我呆着没事,想想自己尽听人讲,还没真的来过鬼城,就来了。”

    楚天笑问道:“你没受伤吧?”

    “就凭这群小鬼?”峨无羁满不在乎道:“老子杀个十进十出都没问题!”

    他可不像林涣清等人那样蓄意保存实力,差不多是有多大的劲就使多大的劲,磨金霸王锤虎虎生风所向披靡,很快锤底下便又增添了十几条“冤魂”。

    然而悍不畏死的冤魂厉魄依旧如潮水般从各处涌出来,将众人团团围困在街心无法脱身。

    离高首先变得不耐烦起来,冷笑道:“也罢,就让这些孤魂野鬼尝尝离世家的‘氤氲血碾符’!”

    他扬手亮出一张金色魔符,迎风抖腕“唿”地声化为一团耀眼光焰,一行行血红色的龙章凤文在焰火中若隐若现,最后集聚成一个斗大的“碾”字。

    虚空中的精气倏然波动,泛起千丝万缕的殷红光芒,如百川汇海纳入“碾”字之中,瞬时在离高的头顶上方凝铸出一只直径超过三米的磨盘光影。

    “咄!”离高伸手向血碾一指,四周三十多条鬼影如飞蛾投火不由自主地被吸入磨盘中。磨盘一边不停攫取冤魂厉魄,一边开始缓缓转动。

    顿时碾中传来无数鬼魂凄厉的嚎叫声,从磨盘里溢出一圈圈血光染红了雪夜。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围攻众人的近百恶鬼有将近半数被血碾敉平,剩下的也不复刚才的悍勇,急忙向后趋避。

    楚天等人趁势反攻,又斩杀了二十多个恶鬼,再不见有冤魂厉魄从暗处冒出。

    这时候氤氲血碾符灵力耗尽慢慢消失,街道上一片死寂,只有风雪兀自狂号。

    众人稍作调息,玄天空望向峨无羁道:“你来做什么?”

    峨无羁一瞪眼道:“老子爱来就来,爱走便走,你小子管得着么?”

    玄天空鼻子里低哼声道:“这里没你的事,滚!”

    峨无羁勃然大怒抄起磨金霸王锤就想往玄天空脑袋上砸,没想到楚天动作更快,苍云元辰剑一式“裂海断流”直劈玄天空。

    玄天空早就对楚天心存芥蒂,冷笑声道:“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运剑斜挑苍云元辰。

    “叮!”双剑交击,玄天空顿觉对方剑上传来一股无可阻挡的强大吸引力,自己注入剑中的魔气如水银泻地般流逝。

    “气吞如虎印!”他见势不妙,赶紧收劲撤剑向后躲闪。

    楚天眼里闪过一抹杀机,身速快到不可思议抢至玄天空近前,张开左手按住正在回收的剑刃,顺势向前轻推。

    “啊!”玄天空一声惊叫,身躯僵硬伫立一动不动,脖颈右侧赫然架着柄魔剑,正是他手中的“逍遥古剑”。

    这几下打斗兔起鹘落,连林涣清都来不及阻止。

    人人都以为玄天空和楚天至少也得三五十个回合才能分出胜负,哪曾想两个照面就尘埃落定。而且楚天制住玄天空的手法,几乎和林涣清对付倪雪峰的招式如出一辙,摆明就是要这两个人好看。

    玄天空面色苍白,强硬支撑道:“姓楚的,你敢动我——”

    “啪啪!”楚天根本不跟他废话,放开逍遥古剑,甩手就是两个耳光重重抽在玄天空面颊上。

    玄天空呜呜叫痛,身体飞转而出,眼里流泪嘴角滴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林涣清飞身接住玄天空,眉目泛起可怕煞气,凝视楚天道:“很好,仗着有珞珈郡主和峨山月撑腰,一路欺负到我们玄世家的头上了!”

    说着话她的体内迸发出一道凌厉的杀气直迫楚天。怒号的寒风被杀气一激登时变得更加的狂暴,卷裹起漫天雪花如霜刀冰剑刺裂夜空!

    楚天岿然不动,运剑拄地全力对抗林涣清迫来的杀气。

    “嗡——”苍云元辰剑如万鬼怒啸,散放出晶莹夺目的雪白光华,犹如铜墙铁壁般将铺天盖地的风雪牢牢挡住。

    众人就看到楚天身前三米处,霍然形成了一道匪夷所思的雪线。双方释放的剑气在此交织激撞,不断爆发出闷雷般的响音。

    楚天的功力较之林涣清毕竟尚有不如,那道雪线在须臾的僵持之后,产生一阵扭曲波动,缓缓地向他面前推进。

    玄天空手捂高高红肿的脸颊,咬牙切齿道:“臭小子,今日便教你血溅五尺!”

    楚天只当玄天空的叫嚣是疯狗狂吠,宁澈心神与苍云元辰剑灵紧密联通,神剑铿然响鸣迸放出磅礴灵气,雪线顿时为之却步。

    “血溅五尺?老子要你万朵桃花开!”峨无羁抡锤轰向玄天空脑顶。

    林涣清左手低垂,几不可察觉地弹指射出一道无形气劲。

    峨无羁猝不及防,只感到右肘一麻磨金霸王锤当啷落地,差点砸中自己的脚面。

    倪雪峰和离高悄无声息地对视一眼,分别站定在林涣清的左右两翼,和楚天隐隐形成鼎足之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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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界介绍:
阪荡天下,遨游四海;御剑乘风,举杯邀月。纵使孑然一身浪迹天涯,也要笑傲王孙饮露餐霞。 做传说中的剑仙,寻找属于我的自由,我的爱,越界而去——三千年圆一梦,为爱而生。越界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越界,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越界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