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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天魔神     都市伪仙txt下载     都市伪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五二节 一家亲戚

    “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明真处理,她学的很快,很多事情已经可以独自上手。www.uu234.netwww.uu234.net明天你跟我一起走,先去泽州,送请柬的事情的一个一个来。上次外婆打电话还说是让你有时间回去看看,她和姑姑都很想你。”

    贺明明偎依在谢浩然怀中,粉色指甲在他胸前轻轻刮着,就像一只撒娇的猫,笑道:“这么说,她们认定我是你们家的孙媳妇?”

    谢浩然一本正经地看着她:“怎么,你想否认?”

    贺明明忽然变得恶狠狠起来:“我为什么要否认?我要骑着你,在你上面。”

    谢浩然“噗嗤”笑道:“我把我当马?”

    “我把你当恐龙。”贺明明被他说得再次笑了起来:“我是龙骑士,你就是我的坐骑。”

    ……

    泽州。

    因为是周末,二姑姑苏夜云开车来到机场接机。事先在电话里说好,谢浩然就没有从青灵集团泽州分部这边要车。他与贺明明下了飞机,刚走出通道,看见表妹苏芷兰从对面跑过来,一把抱住。

    她长高了,比去年这个时候更漂亮了。

    “喂,喂,喂,那么多人看着呢!”谢浩然好不容易从苏芷兰热情的胳膊里挣开,好心提醒道。

    “那有什么。”苏芷兰兴高采烈挽住他的胳膊:“你是我哥,管他们什么事?”

    对于这个表哥,苏芷兰是真正当做亲哥哥看待,甚至比真正的哥哥苏慎还要看重。她清清楚楚记得曾经的苦难,牢牢记得谢浩然来到泽州家里给外婆和自己做的第一顿饭。这是专属于家人的亲近,没有掺杂任何一点点在旁人看来古怪、诡异、超乎道德框架的东西。

    苏夜云与贺明明以前就关系很好,这次重聚就越发显得热切。上了车,苏夜云把谢浩然和苏芷兰打发去后座,特意把副驾驶位置安排给贺明明。两个女人一路上说着话聊这条,仿佛这是她们俩的专车。

    谢浩然故意笑道:“二姑,你也太偏心了吧!我可是你亲侄子啊!”

    苏夜云看着倒车镜里的谢浩然,笑着说:“我这是帮你。我和明明多聊聊,然她结婚后给你多生几个孩子。”

    这是谢浩然完全陌生的话题,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故意道:“这么遥远的事情,现在就开始规划……太早了吧?”

    苏芷兰在旁边唯恐天下不乱:“一点儿也不早。小然哥哥你不知道,那天你打电话说是准备结婚,我妈和大姑姑立刻被外婆叫过去商量。她们说,家里只有你和我哥两个男人,我哥还小,谈婚论嫁还早。你就不一样了。咱们苏家几乎全是女的,你要负责,结婚以后多生几个男孩,继承家业。”

    谢浩然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凉凉的。他苦笑起来:“怪不得都说咱们华夏人重男轻女,没想到连你们也这样想。”

    车子上了大路,苏夜云提高了速度。她在前面“格格格格”连声笑道:“小然你就认命吧!反正你是个不守规矩的家伙。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哪个男人一口气讨四个老婆。放在我们家,也就是你了。不管怎么样,这传宗接代的任务交给你。放心吧!以后孩子生出来,我和你大姑、外婆负责帮你带。”

    谢浩然仍然满脸苦意:“你们这是把握当做生育机器啊!”

    苏夜云更正他话里的错误:“你是咱们家的希望。”

    ……

    家里比以前热闹多了。

    除了外婆方芮和大姑姑苏夜青,还有好几个谢浩然不认识的人。问过苏夜云,才知道那是来自外公老家的亲戚。

    “上次在张家村吃过饭,来咱们家的亲戚就越来越多了。有些人还好,我爸活着的那会儿,多多少少还过家里一些帮助。虽说东西不多,一袋米,一捆菜,都是村里自己种的,但是礼轻人意在。但有些就不是这样。小然你不知道,那时候咱们家真的很困难,家里所有男人都没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从房子里被赶出来,连个投靠的地方都没有。你外婆想着离开泽州,往乡下去,结果去了以后人家根本不理睬,关起门来连进都不让进。”

    说着,苏夜云满脸讥讽:“现在不一样了,看着咱们老苏家日子越过越好,这些人也心思活泛,想着巴着的找上门来。按我和大姐的意思,这些人根本不用搭理。但是妈的想法不同,她觉得这是爸爸生前的亲戚。咱们家遭难的时候,人家不帮也是为了自保。现在既然找上门来,那就当做普通关系走动走动。”

    谢浩然慢慢吸了口气:“二姑你说的对,外婆说的也没有错。从前的事情谁也不能说是绝对有错……总之,都过去了,只要外婆高兴,家里和和美美,也就行了。”

    苏夜云点点头,叹了口气:“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句话以前我一直没什么感觉。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古人诚不欺我。”

    外婆方芮比起过去显得年轻了许多。当然是因为来自谢浩然的各种灵药调养,生活条件也比过去优越。她坐在客厅主位上,把谢浩然拉到面前,笑吟吟地向旁边的几位亲戚介绍:“这是我的大孙子小然,。平时他工作忙,在燕京,都是平时放假才回来。这不,快结婚了……明明,过来过来,来见见大伙儿,这都是咱们家的亲戚,平时很难碰到的。”

    贺明明落落大方,谢浩然也神态如常。两个人并排一站,立刻引来众人交口称赞。

    “很帅气的年轻人。”

    “这姑娘长得好漂亮啊!与小然很配。”

    “郎才女貌,这以后肯定是多子多福。”

    “老姐姐,到时候我们少不得要来讨杯喜酒喝。对了,这结婚喜宴打算在哪儿办啊?”

    客人很多,谢浩然一个也不认识,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外婆也说了都是家里的亲戚。他只能苦笑着敷衍,随口说了一句:“家里这么多人,看情况吧,也许到时候会来泽州办一场。”

    结一次婚,喜宴可以根据不同的地区办上好几次。这样一来,亲戚朋友都能顾及到。

    众人一听,越发觉得高兴。

    “好好好,这样好。到时候咱们苏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

    “老姐姐你福气好啊!小然是个成器的,你看这才几年时间,青灵超市就开得到处都是。都说这人生无常,我那老哥哥去得早,老姐姐你现在也算是熬出头了。孙子这么孝顺,老姐姐你两个女儿又这么能干,各有各的事业,你真的很享福啊!”

    “对,到时候把咱们苏家人都叫到一块儿,好好给老姐姐敬上几杯。”

    “再叫个戏班子,唱上一出《笏满床》,热闹热闹。”

    人多嘴杂,重要的是这些人谢浩然一个都不认识。虽说外婆一对一的介绍了一遍,他的记忆力也不错,却只知道个大概。随口应和了几句,就拉着贺明明逃也似地离开客厅,走进厨房。

    苏夜灵与苏夜云正在厨房里说话,看到他们进来,苏夜灵笑着递过一杯水:“小然,是不是觉得家里很乱?”

    谢浩然点点头:“乱了点儿,但也很热闹。不过没什么,只要外婆喜欢就好。”

    苏夜灵有些感慨:“这些亲戚……唉,我觉得,只要妈高兴就行。人情往来就这么回事儿。你不在泽州,平时与他们基本上不打交道。不过其中有几个还是不错的,我和妈都记得。那些年,要不是靠着他们私底下接济,咱家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谢浩然一边喝水一边点头:“等会儿大姑你给我指指,让我认识一下。再过几个月我结婚,得给人家发帖子。”

    苏夜云在旁边搂着贺明明的肩膀开玩笑:“我说小然,你这么大就结婚,明明这么漂亮,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那是肯定的。”谢浩然满面正义感十足。

    “对了,你那天把明真和梁欣丽她们的照片发过来,妈看了以后一直在笑。她说:你在合众国那边还有一个王倚丹,四个女人陪着你,以后估计你是不敢起外心的。否则她们四个打你一个,你肯定不是对手。”苏夜云捂着嘴笑道。

    谢浩然觉得哭笑不得:“二姑,你们到底站在哪边啊?”

    不等苏夜云回答,他立刻转移话题,问苏夜青:“大姑,家里这么多人,等会儿是出去吃吗?”

    苏夜青点点头:“我已经订过餐了,距离不远,就在小区附近的一家馆子,味道还可以。”

    谢浩然问:“对了,二姑你的那家餐厅生意怎么样?”

    苏夜灵笑道:“还行吧!开了几家连锁店,招牌已经打出去了。只是泽州地方小,我打算准备一下,向其它地方扩展。”

    “不错啊!”谢浩然眉头舒展,进而打趣道:“那姑姑你以后的追求者就更多了。”

    苏夜云在旁边乐不可支,插进话来:“看吧!我就说小然回来肯定要提这件事,你还不信。”

第七百五三节 吃饭

    谢浩然好奇地问:“怎么了?”

    苏夜云故意用手肘拐了一下苏夜青,道:“现在你大姑姑可是泽州城里的名人。www.uu234.netm.www.uu234.net她的餐厅名气越来越大,客人也多。现在国家对中小企业产品的生产质量很重视,尤其是食品安全。上个月区里根据上缴税金的额度,把辖区里排名靠前的企业主召集起来开会,一方面是鼓励,另一方面就环保和卫生问题征集意见。有你的青灵集团在后面支持,夜青作为区级餐饮标兵上台讲话。等到那天开完会,很多人加了她的微信。再后来,每天都有人约她吃饭、喝茶、看电影什么的。我和妈都说,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夜灵这辈子都不愁吃喝,一天三顿都早早有人预定了。”

    苏夜灵脸上微微发红,她嗔怪道:“别在小然面前说这些。”

    谢浩然笑了:“没什么啊!姑姑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我和你走在一起,别人都以为你是我姐姐。”

    苏夜灵被他说得苦笑起来,抬手在谢浩然额头上点了一下:“你也学着没大没小的。看来我应该好好与明明她们谈谈,让她们结婚以后轮流收拾你。”

    正在说笑,苏芷兰从外面蹦跳着跑进来:“妈、表哥,外婆说时间差不多了,让我们在前面带路,去外面吃饭。”

    ……

    苏夜灵很会选地方。吃饭的餐厅距离不远,包间很大,因为人多就安排成两桌。只是刚坐下来还没有上菜,临时又来了两拨人。

    蒲春燕还是那个自来熟的性子。她带着女儿浦雨兰走进包间,径直走到方芮面前,很是亲热地连声道:“姨妈,我给你带了点儿土产,都是你喜欢吃的。很软,你嚼得动。等会儿吃完饭我给你拿回去。”

    也不知道蒲春燕到底是从哪儿翻出来的辈分,一直管方芮叫“姨妈”。

    老人都喜欢热闹,浦春燕经常来家里,方芮就每当她是外人,于是笑着说:“坐,坐下说。”

    得到这句话,浦春燕像是拿到了至高无上的圣旨。她直接拉过摆在墙壁的一把椅子,很自然地插进来,把原本坐在方芮身边的一个苏家亲戚隔开,然后对站在旁边的女儿蒲春燕低声道:“去找你表哥,跟他坐一块去。”

    声音虽小,谢浩然却听得清清楚楚。看着浦雨兰就这样走到近前,脸上带着几分羞涩,她叫过站在侧面的一位服务员,让他帮着找把椅子,想要学着蒲春燕的样子加塞。餐桌对面,成功加座的蒲春燕对旁边亲戚不满的目光视而不见。她摆出一副长辈的模样,隔着桌子对谢浩然笑道:“小然,我前天过来就听姨妈说你要回来。你怎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带着雨兰去接你。”

    谢浩然保持着客套的礼貌,笑了笑:“临时决定回来,就没定时间。”

    蒲春燕连忙换了口气:“倒也是,你事情多工作忙。那么大个公司得你一个人负责,哪儿能说走就走?呵呵,这次来了就多住几天,我让雨兰陪着你好好玩玩。小然我跟你说,咱们泽州可玩的地方多着呢!很多地方你肯定没听说过,也没去过。”

    谢浩然淡笑道:“也许吧!有机会再说了。”

    服务员已经搬来椅子,浦雨兰看了看坐在谢浩然右边的贺明明,想要说话,还是忍了下来。这个女人她之前是见过的,也知道名字。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要远远超过自己。想了想,浦雨兰走到谢浩然的左边,俯低身子,对坐在那里的苏芷兰笑道:“表妹,麻烦你往那边让一让好吗?”

    苏芷兰抬起头望着她,清秀的少女脸上带着一抹天真,摇摇头:“不好。我要跟我哥坐一块儿。”

    浦雨兰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她有些意外:“那个……表妹,我和表哥很久没见了,想坐在一起说说话。你就让一下吧!”

    清纯的苏芷兰露出微笑:“我也很久没见我哥了。凡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浦雨兰眼眸深处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她很好的掩饰住情绪,不再与苏芷兰纠缠,转身走到贺明明侧面,弯腰凑近,笑道:“贺姐姐,咱俩换个位置吧!”

    这让贺明明很意外。她是过来人,看得出浦家母女的心思,只是没想到浦雨兰竟然这么直接,在苏芷兰那边没有得到满足,反过来就找上自己……贺明明不由得乐了,她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的谢浩然,抬起头问浦雨兰:“为什么?”

    “我想和表哥坐一块儿,说说话。”浦雨兰脸上的笑容越发浓厚:“我们是亲戚。”

    餐桌对面,蒲春燕扯着嗓子给女儿帮腔:“小贺你就让一下吧!他们兄妹俩很久没见了,小然回来一次也不容易。反正就是坐在一起吃个饭,没什么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谢浩然也笑了。他侧身看了一下眼巴巴的浦雨兰,抬手指着斜对面的空位:“你就坐那边吧!都在一张桌子上,又不是外人。”

    浦雨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又在瞬间融化,然后扭曲。虽是带着笑,却比之前明显僵硬了许多。她不再言语,转身走到谢浩然指定的空位上坐下,很快控制住情绪,拿起杯子,笑着给谢浩然倒茶。

    贺明明凑近谢浩然耳边低声笑道:“我说,你这个表妹挺有意思啊!要不干脆你把她也娶过来好了。”

    谢浩然白了她一眼:“别开这种玩笑。”

    两个人说话声很小,坐在旁边的苏芷兰根本听不到。她转过身,伸手从谢浩然身前探过,拉了一下贺明明的衣服袖子,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明明姐,你还不出来吗?她想抢你的位子。”

    也许是觉得贺明明听不太懂,苏芷兰继续压低声音解释:“不是你现在坐的这个位子,是你在我哥心里的位子。”

    贺明明觉得这件事情变得有趣起来。她低头冲着苏芷兰无声做着口型,一看就是“我知道”三个字。

    苏芷兰捂着嘴笑了:“我不喜欢她,还是明明姐漂亮。哥,你可不要当瞎子哦!”

    谢浩然被身边两个女人搞得没了脾气。他坐在那里板着脸,抬手曲起手指,在苏芷兰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别低着头,上菜了,金牌烤猪,你最喜欢吃的。”

    他没骗人,的确是上菜了。

    这些亲戚虽说以前很少来往,但方芮在待人方面很是诚恳。

    苏叶灵订的菜很不错,分量也足。烤猪端上桌子摆在正中,服务员按照工作流程用刀子将猪皮切开的时候,鲍汁鱼翅也一盅一盅端了上来。“鸭丝炒藕粒”是泽州的地方名菜,特点在于鸭子,必须先煮后卤,然后撕下鸭肉切丝,连同新鲜脆藕一起油锅猛火香炒。外面的馆子虽说很多也在卖着这道菜,却远远没有这里做的正宗,都是用鲜鸭肉直接下锅,省去了繁琐复杂的煮卤程序。外地人来到泽州,吃到这种改良版本的鸭丝炒藕,都觉得味道一般,普普通通。却不知道这是无良商家为了赚钱弄出来的简易菜品。

    泽州多河流,“虾子蒸白菜”据说最早是穷人的家常菜,只是后来吃的人多了,河虾捕捞过甚,有段时间差点儿把当地河虾捕捞绝种。后来国家大力推广养殖业,养殖河虾多了,这道菜也就变得平常。不过富人有富人的吃法,野生河虾在价钱上超过养殖河虾好几倍,而且虾子数量少,剁上姜丝,用菜叶包起来,上端收口的位置用面皮固定,做成一个个类似于烧麦的形状,上屉锅里蒸。等到出锅,透过鲜嫩的菜叶可以看到裹在里面鲜红的虾子,蘸上佐料,满口喷香。

    因为来得多了,苏叶灵对来家里的这些亲戚较为了解。有些人她愿意招待,有些人她就没懒得搭理。所以在菜品选择方面,苏叶灵就用上了双重标准烤猪鲍鱼之类的菜看着华贵,其实口感味道远远比不上精心制作的“鸭丝炒藕粒”,更比不上“虾子蒸白菜”。帮着喜欢的亲戚夹菜的时候,苏叶灵会把劝着他们多吃一些后面两道。若是那不喜欢的,大块烤猪送上,鲍鱼也塞得住嘴。

    很聪明的做法,那些人不明就里,也找不到话说。

    刚开宴没多久,包间房门推开,外面走进来一男一女。走在前面的女人上了年纪,看着五十多岁,声音很大,也很张扬:“她二姨,我们来晚了,路上堵车,还好赶上了。”

    方芮连忙站起来,对来人笑道:“不晚,一点儿也不晚。这不,刚上菜,我还没吃呢!”

    她随即对站在侧面的服务员道:“麻烦你给我们加两把椅子,还有碗筷。”

    跟在老女人后面的中年男子有些瘦,肤色偏黑。走路的时候身子一歪一歪的,有些跛脚。

    谢浩然没见过这两个人。看着两人坐下,他侧身转向苏芷兰,低声问:“小兰,他们是谁?”

第七百五四节 你欺负我

    不等苏芷兰回答,紧挨着她坐的苏叶灵凑过来,以同样低微的声音说:“小然不在家,以前没见过。m.www.uu234.netwww.uu234.net这是你外公老家的远方亲戚。那种辈分好乱,反正我是搞不清楚。只知道她们母子管你外婆叫“二姨”。”

    谢浩然笑了,看着对面问:“怎么,她们是母子?”

    苏叶灵点点头:“女的那个叫蒋庆仙,也是苏家村的人。那个男的是她家老四,据说上面还有两个兄弟,一个姐姐。他是排行最小的,叫苏福道。”

    谢浩然脸上笑意盎然:“大姑,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也没办法啊!”苏叶灵摊开双手,表情很是无奈:“他们经常来家里,每次妈都要拉着我陪他们说话。来得多了,自然就熟了。”

    谢浩然笑着劝解,只是话里软中带硬:“看开点儿,只要外婆高兴就行。既然是家里的亲戚,请他们吃个饭也是应该的。大家常来走动走动,只要说话做事不太过分,也就行了。”

    苏叶灵用筷子夹了一块熘鱼片,放进碗里,叹了口气:“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妈现在有些听不进去。”

    谢浩然听出她话里有话:“怎么了?”

    苏叶灵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们找妈借钱。”

    谢浩然微微眯起眼睛:“数目很大?”

    苏叶灵摇摇头:“数目倒是不大,只是借的次数多。每次都是几百几百的。后来,几千块的也有。当然,可能还有我不知道的部分。妈在这件事情上不愿意多说。我和夜云问过几次,妈说都是家里的亲戚,很多事情要看在爸的份上。那毕竟是老家的人,爸的牌位还供在苏家村祠堂里。”

    谢浩然神情变得沉静下来,他只关注重点:“大姑,你的意思是,那些钱借了就没再还?”

    “也不是,还是有人还的。”苏叶灵把鱼片放进嘴里慢慢咀嚼:“但是还的次数少,没有借出去的多……小然,这事儿我和夜云都劝过妈,你这次回来还是跟你外婆好好说说。对待亲戚不能这样,来往走动当然没错,帮忙借钱也不是不行。可是老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啊!”

    谢浩然缓缓点头:“嗯,回头我和外婆谈谈,听听她是什么意思。”

    正说着,只见坐在正对面的方芮端起杯子,对所有人笑道:“各位,今天请大家来,一是好好聚聚,二来嘛,是我的孙子谢浩然回来了。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见见家里的亲戚。再有几个月,他就得结婚了。”

    这消息在家里的时候已经宣布,现在说出来就没有那么轰动。但是在后来的蒲春燕母女和蒋庆仙母子看来,方芮的话完全是震撼性的。

    蒲春燕连忙问方芮:“姨妈,你说的是真的?小然要结婚了?”

    方芮并不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她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抬手指着坐在对面的贺明明:“是啊!小然与明明结婚,他们到时候要发帖子的。”

    对于餐桌上这些亲戚来说,尽管谢浩然无法叫出他们当中大部分人的名字,却并不妨碍他们知道谢浩然结婚这件事情。这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方芮。人老了,都会把家里的希望放在年轻人身上。在方芮眼里,谢浩然这个孙子很争气,他彻底改变了家里的贫穷困苦,要回了苏家的房子。现在,谁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青灵超市?谁不知道我孙子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有钱人?当然,方芮的本心没有旁人想象中那么低俗,但她毕竟老了,喜欢热闹,喜欢张扬,希望亡夫老家的亲戚能够用羡慕的眼光望着自己……在方芮看来,这就是自己最大的满足。

    方芮站起来,走到贺明明面前,后者连忙站起,方芮拉住她的手,笑着对在座的亲戚介绍:“这是小然的未婚妻,姓贺,叫明明。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都是咱们家的亲戚。”

    等到挨着个一圈介绍下来,十多分钟过去了。贺明明本来就长得漂亮,穿衣服打扮都很得体,落落大方,丝毫没有这个时代漂亮女孩的傲慢与冷漠。再加上她酒量很好,别人敬酒总是一杯干掉,加上回过去的就是两杯……围着两张桌子绕了一圈,人人都记住了她的模样,称赞与笑声充斥着包房的每一个角落。

    走到蒋庆仙和苏福道面前的时候,这对迟来的母子表现大相径庭。蒋庆仙很有些自来熟的本事,先是拉着方芮说了半天话,不外乎是“恭喜”,然后叹息着她自己命不好,羡慕方芮有几个好女儿,孙子又这么争气云云。然后蒋庆仙拉住贺明明的手,连声称赞。

    “这姑娘好漂亮啊!瞧瞧着细皮嫩肉的,啧啧啧啧,别说是咱们村里了,就算是乡上和镇上,也挑不出这么好看的人。”

    在关于辈分与称呼上,蒋庆仙自有她的一套逻辑:“你是小然没过门的媳妇,那你得叫我一声“姨妈”才对。”

    贺明明站在那里微笑,没有按照蒋庆仙说的叫对方“姨妈”,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她有着修士的冷傲,如果是苏叶灵和苏夜云这种真正意义上有着血缘关系,很是亲近的家人也就罢了。但是蒋庆仙这种连彼此关系都没弄清楚,张口就排资轮辈的人,贺明明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一句话:我们不是很熟。

    看到她不说话,蒋庆仙脸上有些挂不住,眼睛里的笑意也消失了。但她不是什么也不懂,也没有在这方面计较。转过身,介绍起坐在旁边的男人:“这是我儿子苏福道。他可是比小然年龄大。明明啊,你得叫他四表哥的。”

    方芮在旁边笑着解释:“明明,你庆仙姨妈有四个孩子。福道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是家里最小的。”

    苏福道个子很高,站起来的时候,足足超过贺明明半个头。就这样居高临下站在那里,倒也看不出跛脚的残疾。他眼睛里透出一股奇异的目光,嘴唇微张,对着贺明明伸出右手的时候,胳膊微微有些颤抖。

    贺明明丝毫没有伸手握住的意思。她微微点头,不卑不亢地微笑道:“你好。”

    这样的礼节在她看来已经足够了。如果两家认识久了,关系深厚,到那时,贺明明倒也不会吝啬“姨妈”与“表哥”的称呼,握握手什么的也无所谓。

    现在社会复杂,表面上借着握手礼节,实际却是趁机摸手的混蛋男人比比皆是。这样的暗亏,贺明明在遇到谢浩然以前吃过不少。

    苏福道的面色有些僵硬,他眼中的目光变得越发炽热起来:“那个,我……”

    贺明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拉住方芮的胳膊,凑近笑道:“外婆,我扶您过去。这么多人,一个一个来要说到什么时候?先吃饭吧!菜都凉了。反正时间还长着呢,有什么等到以后慢慢聊。”

    方芮很听劝,贺明明扶着她回到座位上。端起酒杯:“来,来,来,我敬大家一杯。”

    酒桌上的气氛比刚才更热烈了。

    浦雨兰端着一杯白酒走到谢浩然面前,带着几分娇羞:“表哥,我敬你。”

    谢浩然迟疑了一下,拿起自己的杯子,与浦雨兰碰了一下,一口喝干。

    浦雨兰不知道是从哪里学到了酒桌上本事。她端着空杯子没有离开,直接从谢浩然与贺明明中间的缝隙里插进去,伸手拿起摆在桌子上的酒瓶,不由分说,先把谢浩然的酒杯倒满,然后再给她自己倒上。

    酒桌上都是敬酒者为大,这样的事情很常见,一杯喝完再来一杯,谁也不会回到自己那桌倒酒,都是选择就近。只是浦雨兰动作有些大,她伸手去桌上拿酒的时候,故意用大腿侧面使劲拱着贺明明的椅子扶手,后者没有防备,被她强劲的力量顶得连人带椅子推开一些。看在她给谢浩然敬酒的份上,贺明明忍了,却没想到浦雨兰得寸进尺,干脆整个人背对着她,直接用屁股又顶了一下。

    臀部用力向后的同时,浦雨兰举高杯子,带着几分明明白白显露在脸上的爱慕与羞意,对谢浩然说:“表哥,我再敬你一杯。”

    谢浩然坐在那里没有动,更没有像刚才那样伸手去端杯子的意思。他注视着浦雨兰,眉头微微皱起,不置可否地说:“差不多就行了,敬酒就是个意思,哪有像你这样的,一杯接着一杯。回到你的座位上,吃你的饭吧!”

    有些人喜欢借酒生事,或者可以说是借酒发疯。尽管不清楚浦雨兰心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但是就目前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谢浩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浦雨兰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她像被欺负的小姑娘那样“扑簌簌”掉下眼泪,可怜巴巴地望着谢浩然:“表哥,我是给你敬酒啊!你干嘛这样说我?”

第七百五五节 妹纸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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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间里人多,两张桌子上的人都认识,彼此之间你来我往,推杯送盏很正常,再加上都是亲戚,喝酒吃饭的时候声音大了些,很多人只看到浦雨兰走到谢浩然旁边敬酒,却听不清楚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然后两个人碰了杯子,然后浦雨兰把空杯子加满,再然后……她怎么哭了?

    房间里一下安静下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头,总之大家就这样安静地看着这边,看着浦雨兰抹着眼泪,举着杯子的右手就这样悬停在半空,谢浩然却保持坐姿,丝毫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也没有伸手去碰他自己的酒杯。

    “表哥,只是喝杯酒都不愿意吗?”必须承认,浦雨兰嗓子还是很不错的,清清爽爽,带着哭腔的音调柔柔糯糯,让人听了就忍不住有种想要拥在怀里怜爱的想法。

    “刚才已经喝过一杯。可以了。”周围这么多人,外婆方芮也在,谢浩然保持着冷静与淡漠。他不想把事情闹僵,也算是给浦雨兰一个面子。

    “表哥你要结婚了。我……我只想祝福你。”浦雨兰脸上的表情百感交集,与悲情电视剧里被恋人抛弃的女主角没什么两样。眼睛红红的,双颊飞起晕红,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她咬了咬下唇,楚楚可怜地对谢浩然说:“我敬的酒,我是敬你啊!”

    周围有些冷场。片刻之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多了起来。

    “咝,我看雨兰这样子,该不是与小然之间有什么关系吧?”

    “是啊!难道他们以前处过对象?”

    “没听说啊!这浦家和苏家是远亲,雨兰和小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样子是小然要结婚,对雨兰打击挺大的。他该不是答应过人家女孩子什么吧?还是两个人已经那个……那个了,现在反悔?”

    只要是人就喜欢探听秘密,何况餐桌上这些人大多上了年纪。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新闻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谈资。吃饭的时候说出来感觉特别香,能在口沫横飞的过程中多吃几碗,强身健体,还能刺激大脑思维。

    蒲春燕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她注视着女儿,更多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在谢浩然身上。惴惴不安的心理曾经占据着大脑,可是随着身边压低声音的议论越来越多,她紧张的心情也变得放松,绷紧的面皮变得舒缓,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手也没有绞在一起,而是平放在桌面上,甚至拿起筷子,从盘子里夹起一块干椒鱿鱼,送进嘴里,带着看好戏的期待心情,慢悠悠地嚼着。

    贺明明没有做声。她把身子前倾,绕过挡在身前的浦雨兰,似笑非笑地看着谢浩然。

    苏夜云与苏叶灵姐妹俩面面相觑。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说起来,蒲春燕和浦雨兰母女也不是外人。谢浩然去燕京的时候,她们就来得很勤,老太太方芮对她们也很客气。蒲春燕人很精明,嘴巴也甜,成天围绕在方芮身边,“姨妈,姨妈”的叫个不停,浦雨兰手脚勤快,每次来家里都会帮着做点儿事情。扫地抹桌子洗碗什么的都做,后来去了苏叶灵店里帮忙,做招待员,苏叶灵还专门给她调了两次薪水,现在一个月能拿到四千多块钱。

    所有人都感觉浦雨兰有些不太对劲。

    说是敬酒吧!可为什么莫名其妙的要哭?还对着谢浩然说了那么多让人听了稀里糊涂的话?

    就像是被这个男人睡过,然后提起裤子跑了。自己孤苦伶仃生下孩子,或者自己去医院里花钱把孩子打掉,等到再遇到男人,对方已经另找新欢要结婚了……没错,新娘是贺明明。她现在的幸福生活曾经属于自己,也应该属于自己。可是这一切与我无缘,心肠狠毒的男人不要我了,除了用酒精麻醉自己,我还能怎么办?

    在爱过的人婚礼上敬他一杯酒,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时代进步让人类思维有了很大的提高。换在几十年前,恐怕很多人都不会明白浦雨兰这番动作有着什么意义。看过太多关于爱情与家庭的悲情连续剧,大脑思维得了空前的拓展,很多从前无法接受的事情如今变得平常,人们对于女人也更加宽容,对于抛妻弃子的丈夫也不吝于唾骂……事情真相具体是什么暂且不论,也没人会花费时间刨根问底。他们只相信眼睛看到的,再加上女人的眼泪,这就是他吗的事实。

    浦雨兰可怜巴巴地望着谢浩然:“表哥,你就那么讨厌我,连一杯酒都不肯喝吗?”

    一股无名鬼火在谢浩然身体里燃起火苗。他看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蒲春燕,再看看站在面前眼泪婆娑的浦雨兰,忽然有些明悟,也暗自冷笑起来。

    骤然发怒不太好,今天毕竟是外婆方芮安排的家宴。这件事情,还是外婆出面解决为妙。

    就在谢浩然刚把视线转移到方芮身上,张口想要说话的时候,坐在他左侧的表妹苏芷兰猛然一拍桌子,“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白净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尽管个头没有浦雨兰那么高,她却抬手斜指着对方,爆发出惊人的音量:“浦雨兰你什么意思?你懂不懂敬酒的规矩?喝不喝可不是你说了算,我哥想喝就喝,不想喝你就不能强迫着喝。”

    浦雨兰做梦也没有料到年龄小小的苏芷兰会第一个站起来指责自己。她心目中最大的防备对象其实是贺明明。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下子打乱了阵脚。浦雨兰端酒的那条胳膊微微有些摇晃,猝不及防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你哭什么哭啊?”苏芷兰人虽小,说话却气势汹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表哥欺负你。你倒是说说看,我表哥怎么你了?是跟你上过床睡过觉没洗屁股就走人?还是让你怀孕让你把孩子打掉没给你生活费?”

    话一出口,顿时在房间里引起不亚于十级地震的轰动效应。

    “怀孕?浦雨兰怀孕了?”

    “别瞎说,你那耳朵怎么听的。人家芷兰是在问雨兰,你别想歪了。”

    “那个,雨兰和小然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问我,我问谁去?别说话,听着她们是怎么说。”

    浦雨兰彻底呆住了。

    她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可以用巧妙高明的方法达到目的。但浦雨兰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年只有十四岁的苏芷兰竟然如此凶悍,上来就不管不顾说了一大堆女孩子平时的禁忌话题。

    跟男人上床?

    怀孕打胎?

    睡觉洗屁股?

    天啊……是我听错了?还是现在的小女孩都这么早熟?

    苏芷兰重磅炮火般的进攻丝毫没有迟滞迹象:“浦雨兰你说啊!怎么哑巴了?刚才你不是能言会道的吗?怎么现在一声不吭连个屁都不敢放?我问你,我哥搂过你吗?抱过你吗?还是在没人的时候亲过你?”

    浦雨兰下意识地张开嘴,弱弱地发出声音:“我……我们……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苏芷兰根本不给她思考组织语言的机会,连珠炮般字句铺天盖地轰炸过来:“我告诉你,你可别胡说乱咬攀上我哥。他平时都在燕京,前前后后也就回来过那么几次。别人不知道,我可是随时跟着他能作证的。浩然哥带着我看电影、逛街、买东西,陪着外婆我吗他们到处玩,那时候你在哪儿?”

    浦雨兰急了,想也不想张口辩解:“我没说过这样的话啊!”

    “那你哭着逼我哥喝酒是什么意思?”苏芷兰凶狠起来根本不像是个上初中的小女孩,活脱脱就是一头生长发育良好,吃过鲜肉喝过鲜血滋味儿的年轻猛兽:“能哭很了不起吗?不就是在眼睛边上抹点儿风油精,抽巴抽巴鼻子就能装模作样。我哥这趟回来已经明说了,再有几个月就要结婚。现在我未来嫂子就坐在旁边,你却过来做出这副模样……哼,哼,哼,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越说越不像话。就连方芮也有些听不下去。她想要张口制止苏芷兰,却被坐在旁边的苏夜云伸手过来按住大腿,不动声色用力捏了一下。方芮随即转过头看着这边,之间苏夜云凑到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劝道:“妈,你就别管了。芷兰的性子你知道,她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浦雨兰张口结舌。她觉得气急败坏,事情根本没有按照预想的情况发展,谁会想到突然跳出一个苏芷兰?现在她被搞得很被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若是转身离开,就真正是灰溜溜抬不起头。可要是就这样站着不说话,明摆着就落了下乘。关键在于,她实在是找不到可说的字句,一时间无法反驳。

第七百五六节 要喝就喝一瓶

    女儿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被人当做靶子乱轰,这边的蒲春燕坐不住了。m.www.uu234.net她连忙张口发声支援浦雨兰:“芷兰,你怎么说话呢?雨兰是你的表姐,比你大好几岁呢!她就是敬了小然一杯酒而已,芷兰你至于一口气说这么多吗?而且话说得那么难听,只是一个姑娘家该说的吗?”

    苏芷兰的目光瞬间转向,牢牢盯住蒲春燕,发出冷笑:“我这只是说说,不像有些人,当着这么多的亲戚,不管不顾的就做出来的。”

    蒲春燕再也忍不住了,她猛然站起,抬手指着苏芷兰怒道:“你说谁呢?”

    “你这么急着跳出来干什么?我说你了吗?”苏芷兰冲着蒲春燕翻了个白眼,转身把视线重新落到浦雨兰身上。她动作很大,从椅子前面绕出来,直接走到谢浩然身边,侧着身子一把抓起那瓶白酒,重重顿在浦雨兰身边的桌面上。

    “敬酒是吧?让我来教教你敬酒的规矩。”苏芷兰指着那瓶只喝了浅浅一层,至少还剩下五分之四的白酒,冷冷地说:“想要别人喝酒,你自己先得做个榜样。”

    一股不妙的感觉在浦雨兰身体里迅速蔓延。她很是畏惧地看了一眼那瓶酒,再看看气势汹汹的苏芷兰:“你什么意思?”

    苏芷兰冷笑着露出洁白牙齿,就像一头诡计得逞的小恶魔:“用杯子多小家子气啊!要么不喝,要么就多喝点儿。”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浦雨兰敬酒用的杯子实在太小,成年人半个拇指那么大的小酒杯,即便倒满,估计连十毫升的容量都没有。

    苏芷兰仰起头,冲着站在房门位置的招待吼了一声:“服务员,给我搬一箱酒来。”

    一箱?

    方芮睁大了眼睛。

    苏夜云望着自己的女儿,有些意外。

    苏叶灵低头用手捂着嘴,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不过从身体后背上轻微不断的颤动来看,应该是在偷着发笑。

    贺明明双手交叉横抱在胸前,饶有意外,显得兴趣十足。

    坐在椅子上的谢浩然不禁抬起头,第一次用很是特别的目光打量着苏芷兰。这位表妹很特别,尤其是现在的表现,彻底颠覆了从前在自己心里柔柔弱弱的形象。

    浦雨兰整个人彻底懵住了。

    蒲春燕也不明白苏芷兰到底想干什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个人反应都是同时进行。

    服务员同样觉得惊讶。来餐厅里吃饭的客人多了,豪气十足的也不是没有见过。借酒装疯的有,装傻充愣的也有,号称一口气能喝五斤,实际上二两就醉的白痴也很多,还有用舌头随便沾点儿酒就晃过去,连哄带骗让女人多喝几杯将对方灌醉的混蛋……可那些统统都是男人,还从没见过一个小女孩张口就要一箱白酒的情况。

    她有些迟疑,问:“真的是要一箱吗?”

    苏芷兰回答得很认真:“扛一箱进来。”

    服务员再次问道:“还是跟这个一样的五粮液?六十五度?”

    “是的!”

    沉重的纸箱很快抬了进来,两个服务员当众撕开包装,将十二瓶高度白酒摆在桌面上。苏芷兰拿起距离最近的一瓶,在手里掂了掂,对着神情呆滞,不知所措的浦雨兰发出得意笑声。

    “你要是真心想给我哥敬酒,就用这个敬。”苏芷兰把手里的那瓶五粮液直接递到浦雨兰面前,语句铿锵:“你喝一瓶,我哥就喝一瓶。你喝两瓶,我哥就喝两瓶。咱们一瓶一瓶的干,我在旁边监督。放心吧!我哥不会赖账。”

    停顿了一下,苏芷兰转过身,冲着谢浩然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狡猾笑容:“我哥要是喝不完,我帮他喝。”

    用强硬的方法解决问题,而且没有动手见血,谢浩然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小表妹聪明程度有些异乎寻常。当然,这可不是负面评价,而是欣赏。

    他伸手从桌上拿起另一瓶酒,拧开盖子,对浦雨兰发出冷淡的声音:“芷兰说的没错,敬酒就是要一瓶一瓶的来。杯子小了没意思。反正这儿有一整箱酒呢!要是不够,还可以再要。”

    浦雨兰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装模作样她肯定没有问题,可要是真把一瓶酒喝下去,身体肯定受不了,当场就得吐个不停。

    她其实不怎么会喝酒。都是蒲春燕逼的,说是在饭桌上的女人都得会喝酒,否则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也不方便进行。

    蒲春燕看到女儿站在那里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被吓的。她再次站起来,冲着谢浩然大声说道:“小然你怎么这样啊!雨兰好心好意给你敬酒,你不喝也就算了,还要这样挤兑她,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方芮当场就想要发作,却被苏夜云用力拽住胳膊,再次将她按了下来:“妈,让小然去处理。”

    苏芷兰立刻转身怒视着蒲春燕:“你什么意思?”

    谢浩然抬手在苏芷兰肩膀上轻拍了一下,站起来,拿起两瓶五粮液,绕过餐桌,走到蒲春燕面前,将两瓶酒放在桌上,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现在给你敬酒。”

    两瓶酒都拧开盖子,谢浩然把一瓶放在蒲春燕面前,自己手里拿着另外一瓶:“用杯子没意思,大家都是亲戚。既然聚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才有意思。现在,我敬你!”

    浦雨兰不敢得罪谢浩然,笑了笑:“小然,你这就是说笑话了。敬酒哪有这样一整瓶喝的?这样吧,雨兰她年纪小不会说话,我就陪你喝一杯。”

    谢浩然伸手就把摆在蒲春燕面前的杯子拿过来,淡淡地笑道:“都说了不用杯子。还有,规矩可不是我定的,是你女儿先搞出来的。敬酒就一定得喝,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浦雨兰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别开这种玩笑。小然你还年轻,酒喝多了对身体没好处。何况那么大的一瓶,谁能喝得下去?”

    能喝酒的人蒲春燕见过不少,老家那边就有一顿饭能喝三斤高粱烧的猛人。可即便是那样的酒中猛汉,也无法一口气灌进去整瓶白酒,得要一杯一杯来,再有一盘油炸花生米下着才行。

    谢浩然虽说气势很足,苏芷兰也不依不饶,蒲春燕却根本不怕。这饭桌上还有老太太方芮坐镇,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绝对不会眼看着自己吃亏受罪。若是谢浩然想要用强,方芮肯定第一个就不答应。

    想法终究只是想法。

    蒲春燕看到谢浩然伸手拿起一瓶开盖的五粮液,张嘴仰脖,“咕嘟咕嘟”几大口,将整个瓶身倒竖,那些酒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在玻璃瓶子里消失,他的喉咙一吞一吞的,竟然滴酒不漏。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惊叹,以及倒抽凉气的声音。

    “我没眼花吧,真的是一瓶酒都喝光了?”

    “小然这酒量,不得了!”

    “我说,那瓶子里装的该不会是水吧?”有人这么问,想要证实一下,正好谢浩然把空瓶摆在桌上,他伸手拿过啦,瓶口凑近鼻孔闻了闻,脸上顿时浮现出震惊的神情:“真的是酒,是真的酒啊!”

    蒲春燕在那里看得有些发懵。喝酒的男人她见得多了,唯独没有见过谢浩然这种类型。如果说是啤酒也就罢了,一口气喝好几瓶的也有。关键在于,这是五粮液,六十四度!

    “现在该你了。”谢浩然从旁边侧了一步,封死了蒲春燕想要离开的去路。

    她有些尴尬:“那个……我去上个厕所。”

    “喝完了再去。”这借口对谢浩然没用。

    酒……蒲春燕平时几乎不喝酒。啤酒还行,高度白酒她光是闻闻就觉得难受。真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喝的?一股子馊水味道,要那么多粮食才能酿成一瓶,价钱也贵得要死……但是眼前的麻烦必须解决,看着谢浩然伸手拿起另外一瓶开盖的五粮液,蒲春燕连忙把目光投向方芮:“他大姨,你也不管管小然。我……”

    话未说完,蒲春燕只觉得头发被人用力揪住,整个身子也随着那股力量升起,随即仰面朝天背靠在椅子上。惊恐慌乱的神经在疯狂跳动,谢浩然那张英俊的脸居高临下俯视自己。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呼救,却感觉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直接塞进了嘴巴。真正是势不可挡,牙齿咬下去,有些圆滑,脑子里立刻明白了那是酒瓶玻璃口。顷刻之间,带着可怕味道的液体从舌尖上狂涌进来,她本能的想用舌头去堵住瓶口,却被谢浩然用巨大的掌里推着酒瓶底部,就像法国饲养场里用饲料机给鹅强灌食物,坚硬的瓶口一直塞进喉咙,有种随时可能窒息,死亡迫近的恐怖感觉。

    “唔!”

    “嗯!”

    “呼!”

    蒲春燕双手在空中张扬,想要抓住任何可以当做救命稻草的东西。谢浩然的强灌很有技巧,他用身体将蒲春燕左手隔开,强悍的臂膀挡住她的另一只手。

第七百五七节 强灌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单音节。www.uu234.net

    想要呕吐的**是那么强烈,却被酒瓶死死封住喉咙。呼吸虽不流畅,却也没有达到空气无法进入的程度。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正是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蒲春燕胸脯一耸一耸的,每一次起伏都意味着一大口酒进入食道,流进了胃部。酒精的威力立刻显现出来,脑子变得麻木,思维也变得迟滞。口水混合倒灌出来的酒沿着嘴角向外流淌,浸湿了上衣。

    一瓶酒灌下去,等到谢浩然松手,蒲春燕靠在椅子上,张开大嘴呼吸,就像一头失去反抗能力的母猪。

    抖了抖身上的衣服,谢浩然叫过两名站在旁边的服务员:“给我另外开一个包间,你们把她抬过去。另外,再帮我们收拾一下。”

    说着,他拿出钱包,拿出一叠红色大钞,递了过去。

    喝醉了就得找地方休息。只要不是故意闹事,看在钱的份上,餐厅方面很乐意帮忙解决麻烦。

    蒲春燕被抬了出去。

    她的餐具被扯掉,椅子也换了一把新的。服务员拿来拖把清理洒落地面的酒水……很快,一切都变得干干净净,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直到这个时候,浦雨兰才转身离开。

    谢浩然强灌蒲春燕酒的时候,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谢浩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杯子倒满,端起来,环视周围,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

    “我敬大家一杯。”

    ……

    这顿饭吃得有些惊心动魄,但是没人觉得谢浩然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浦家母女的心思。尤其是浦雨兰,就差没有吧“自荐枕席”四个字写在脸上。

    虽说她刚开始的时候做得隐晦,可是到了后来,就再明显不过。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面对喜欢的人,主动些倒也没什么错。但是像浦雨兰这样,人家都说了快要结婚,未婚妻贺明明就坐在旁边,还要不管不顾强凑上去……落得这样的下场,你能怪谁?

    亲戚们在泽州城里都没有房子,苏家虽大,却也住不下这么多人。方芮提前给他们在附近的酒店订了房间。吃完饭,大家在餐厅门口分手,约好了明天早上在家里聚会。

    一路上,方芮都没有说话,苏夜云和苏叶灵姐妹也保持沉默。谢浩然与贺明明一左一右扶着外婆,苏芷兰一蹦一跳走在前面。

    进了家门,坐下来,方芮才叹了口气,对谢浩然道:“小然,你今天有些过分了。”

    苏叶灵在旁边插话:“妈,难道你看不出来浦雨兰和她吗的那些心思吗?你都说了小然再有几个月就要结婚,她们还要当众搞出那么些事情……要我说,小然那样做都是轻的。换了是我,直接打开门,让人把她们扔出去。”

    方芮终究性子绵软:“人家雨兰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有说,就是给小然敬酒。你说着大家都是亲戚,还是从小灵你爸爸那辈排下来的,在场那么多人,不合适啊!”

    谢浩然笑了:“外婆,我可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咱们家她们来的次数多了,明明以前就发现浦雨兰有这个苗头,只是一直没对我提起,明明也就没有说破。”

    方芮有些疑惑:“真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因为外婆你就没往那方面去想。”苏芷兰在旁边大声说:“那个浦雨兰以前看浩然哥哥的眼神就不对,她妈妈每次来咱们家都要打听浩然哥哥的消息。亲戚之间问问身体好不好很正常,可她倒好,每次都在问浩然哥哥有多少钱,青灵超市在什么地方又开了分店,浩然哥哥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女朋友……对了,外婆你没发现她一直在向你推销她女儿吗?前几次来家里的时候,总说什么结婚就应该“亲上加亲”,表哥娶表妹天经地义。”

    方芮听得有些恍然,连连点头:“对,对,对,春燕是这么说过。可她说的是村子里的事情,没提咱们家啊?”

    苏夜云走过来,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笑道:“这就是提前给妈你打预防针了。亲上加亲,这话是没错。可是她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近亲结婚生下的婴儿有很大几率是先天性智障,国家也不提倡近亲结婚。当然了,浦家和咱们家没有那种关系,虽说是亲戚,却是七拐八绕的那种,但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浦雨兰。那孩子心机太重,跟他吗妈一样。”

    苏芷兰在旁边翘起嘴巴:“就是!”

    看到她这个样子,谢浩然不由得乐了:“我还没问你呢!你可是真敢说啊!在饭桌上那些话,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苏芷兰与谢浩然从来都很亲近。她干脆搬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我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贺明明伸手过来,手指狠狠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嗔怪道:“人不大,胆子可不小。什么怀孕啊睡觉啊洗屁股的……这些话也是你该说的?”

    苏芷兰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们班上很多同学都这么说。男的女的都有。又不关是我一个。我就是看不惯浦雨兰。敬酒就敬酒,还要故意挡着明明姐。我早就看出来她对我哥有意思。男欢女爱很正常,但她的心眼儿太多了,感觉根本不是喜欢我哥这个人,而是看中我哥口袋里的钱。”

    最后一句话,把所有人说的啼笑皆非。

    谢浩然抬手在苏芷兰脑袋上按了一下:“我很担心你这样以后能不能嫁出去。你这战斗力至少也是一百万加。我是很领你的情,但是别人就不会这样想。”

    苏芷兰笑嘻嘻地搂住他的胳膊,像猫咪一样蹭来蹭去:“你是我哥,以后我就靠你了。除了明明姐,要是还有哪个妖艳贱货不长眼要勾引你,我会把她打得连她吗都认不得。”

    话刚说完,苏芷兰连忙松手,捂住自己的小嘴:“说错了!说错了!浩然哥你另外还有三个老婆,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一家人顿时哄堂大笑。

    谢浩然慢慢止住笑意,望向坐在上首的方芮,认真地问:“外婆,我听大姑姑说,家里这些亲戚找你借钱了?”

    这事情倒是没什么可隐瞒的。方芮点点头:“是的。”

    “都借了多少?”谢浩然问的很仔细。

    “你问这个做什么?”方芮有些犹豫:“小然,他们都是你外公那一辈的亲戚。以前你外公从苏家村里出来的时候,是那里唯一的大学生。村里人当年给你外公帮了很多忙,这些事情我都记得。咱们跟他们现在隔的远,他们来泽州一趟也不容易,咱们可不能忘本。”

    “外婆你想多了。我可不是六亲不认的周扒皮。”谢浩然笑了,他的笑容里有种能够安抚人心的特殊魅力:“我只是觉得,帮忙也要分分情况。”

    “他们差不多都找我借过。”方芮对这个大孙子很信任:“村子里有地,粮食什么的倒是不缺。但是地里种出来的东西不值钱,家里孩子上学、姑娘出嫁、儿子讨媳妇什么的都得花钱。他们来泽州一趟要坐车,车票就得几十块。我知道夜灵应该和你提过,她有几次看见我给老家亲戚钱。都不多,三百五百的。人家大老远来看咱们,我老了,不能陪着他们去外面商场里逛,就给他们点儿钱,让他们自己出去看看,买点儿喜欢的东西。这样做,没错啊!”

    谢浩然微微点头:“这是应该的。”

    苏叶灵插话进来:“妈,我不是说这些钱不能给。但是你也给的太多了。就说那个管你叫“三婶”的那个吧!五十多岁的一个老女人,不到两个月时间,前前后后来了咱们家五次。每次都带着她的两个儿子,吃住都是你花钱。我是亲眼看着的,妈你第一次给了他们三百,第二次五百,后来就变成七百,然后一千……别说是来去的车钱,就算是外出旅游都够了。”

    “你说的那个是苏凤兰。你爸爸当年在家里排行老三,她叫我三婶也是对的。”方芮解释道:“她带着孩子不容易,我总得给两个孩子送点儿礼物,给钱让她带着去外面买几件衣服,再买点儿糖,顺便在市里的动物园游乐场逛逛,这没什么啊!”

    苏叶灵冷笑着摇头:“两个月来五次的亲戚,我可不觉得正常。再说了,那个苏凤兰胃口越来越刁,第一次来的时候,住在小区外面的招待所,三十块钱一晚上。第二次来妈你就让她们住宾馆,九十块一天。等到第三次来,还不等妈你打电话订房,她就主动说是“在路上看到一家新开的招待所,距离咱们家不远,看着应该很便宜”。那天的事情妈你还记得吧,你跟着她走了好几个车站,结果呢,她说的那家“便宜的招待所”,竟然是盛泰酒店。”

第七百五八节 亲戚啊……

    谢浩然对泽州不是很熟,好奇地问:“大姑,盛泰酒店在哪儿?”

    苏叶灵抬手朝着窗户外面指了一下:“那个方向,顺着马路一直走就能看见。m.www.uu234.netm.www.uu234.net四星标准的酒店,普通标间三百八十块一个晚上。”

    泽州属于四线城市。这个标准的房价已经很高了。

    苏夜云在旁边点头道:“大姐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天老家来的亲戚……对了,就是那个苏凤兰,她说她两个儿子大了,不方便跟着她住一个房间。于是妈就在盛泰给她们开了两间房。好像那天大姐你还为了这件事情,对妈挺生气的。”

    苏叶灵脸上浮起一层气恼:“那是因为妈给了她们一千块钱。而且从那以后,又来了几次,每次都要住盛泰。苏凤兰还说了,要去泽州最好的酒店里住一晚上。她专门打听过,五星级宾馆距离咱们家不远,南边就有一个,一千二一晚上。”

    贺明明淡淡地笑了,摇着头:“这就有些过分了。”

    方芮被她们说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声音低了些:“那个……凤兰一家子以前没出来过,她们也不经常来。偶尔次把的,算不了什么。”

    谢浩然问:“外婆,来家里的亲戚,都是这样的?”

    “也不全是。”苏叶灵伸手从茶几上拿起一个苹果,用刀子慢慢削着果皮:“老家的亲戚有些很不错。有一个叫苏春露的,她管妈叫“三表姐”。那个老太太年纪与妈差不多,来了三次。第一次给妈带了一大包栗子,说是过来认认门。那时候我没在意,晚上带着她们一家两口子到附近宾馆开了个房间。第二天走的时候,妈照例给了三百块钱。等到第二次来,苏春露和她男人带来满满一口袋腌肉。”

    谢浩然有些好奇:“腌肉?”

    “就是村子里过年杀猪,一条条割下来用盐腌着,平时挂在灶上用火烟熏出来的那种。”苏叶灵解释道:“小然你是不知道,满满一蛇皮口袋啊!虽说是小号的袋子,但至少也有好几十斤。那天把我们都镇住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带来那种东西。”

    谢浩然笑着问:“那种腌肉好吃吗?”

    “好吃!冰箱里还有,晚上我做点儿给你尝尝。”苏叶灵叹了口气,有些感慨:“他们夫妻俩是第一个往家里送东西的。苏春露很实在,我那天没等妈说话,直接就塞了一千块钱过去。东西的确是好东西,那种腌肉在外面卖的可不便宜。可是苏春露说什么也不要,我塞过去她就塞过来,搞到最后弄得我很尴尬……等到人家走了,妈还为了这件事情把我一顿埋怨,让我以后不要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谢浩然摸着下巴自言自语:“也就说,不是所有亲戚都那样,还是要区别对待?”

    苏夜云在旁边笑了笑:“主要是咱们家现在太有钱了,名声在外。这以前吧,咱们过得穷困潦倒,真正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那时候爸爸老家的亲戚来得少,但只要来了,都是真心实意帮着咱们。后来日子越过越苦,妈是顾忌着别让咱们的事情沾染上亲戚,给他们带来难处,所以就一直没有联系。再说了,那时候家里什么也没有,人家来了说不定也是看笑话。妈是个要强好面子的,所以关系就淡了。”

    半天没有说话的方芮脸上露出苦笑:“那毕竟是你爸爸的老家。他从那里出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要换在以前,我还真不敢这样做。现在家里的情况好了,就算是他们有点儿小心眼,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那种,咱们能帮就帮,睁只眼闭只眼吧!”

    谢浩然却从中听出不一样的内容:“外婆,听你的意思,有人找你借了不少钱?”

    方芮犹豫片刻,缓慢地点点头:“是的。”

    谢浩然问:“借的很多?”

    方芮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两个女儿,迟疑道:“有些借了几千块,有的借了好几万。”

    苏叶灵一下子站起来,满脸都是惊讶:“这么多?妈,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啊?”

    方芮显得有些疲惫:“你对老家的亲戚一直都是那个态度,我怎么敢跟你说?那还不得闹起来?”

    苏叶灵急了:“不是,我也没有针对所有人啊!你看看苏春露他们家就不一样。要都是那样的亲戚来借,我绝对不说一个字。”

    “他们都有各自的难处啊!”方芮叹了口气:“国家现在不收农业税了,但是地里种庄稼的收益很低。就说上次来的那个,我让你叫他舅公的,他们家孩子结婚讨媳妇,对方家里要彩礼,张口就是十万。你舅公告诉我,他也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泽州找我。家里拼拼凑凑只有三万多,对方咬死十万不松口,否则就别想着姑娘过门。他儿子因为这件事情哪儿也没去,外出打工也停了,成天在家里骂骂咧咧,说是娶不上媳妇就放火把房子烧了,大家谁也别想着好过。”

    苏叶灵的声音有些冷:“就这种人,妈你还借钱给他?”

    “生活总得继续啊!”方芮苦笑道:“想想咱们前些年,小然没回来的时候,那种苦日子还不是一样过来了。那时候夜灵你生病,常年都往医院跑,贵一些的药你根本不敢用,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强撑着,实在熬不过去才买上一点儿药吃。夜云也不容易,只能在外面打零工,挣回来的钱要给芷兰和苏慎交学费。家里吃的简单,冬天我去菜市场捡人家不要的白菜帮子,拿回来用盐巴腌一下,对付着就能吃好几顿。夏天要好一些,黄瓜西红柿便宜,买菜的那些人很挑,稍微破点儿皮的就不要了。我一样捡回来,把坏的部分去掉,切丝煮汤,你们也觉得好吃。”

    苏叶灵沉默了。她在沙发上慢慢坐下,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当中。

    “咱们不能忘本。”方芮有些感慨:“这天底下过苦日子的人多了,不是一个两个。“人心向善”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别看这一千几百的,有时候真的可以活人性命。夜灵,就说你舅公家里那件事吧!十万块钱对咱们来说不算什么,可放在他们家就真的是能决定一辈子。”

    说着,方芮把目光转向谢浩然:“小然,别以为外婆我老糊涂,什么也不知道。我老了,脑子却很清楚。夜灵他舅公虽然可能对我说了谎,他家里能凑出来的钱也许不止三万。可能四万、五万,甚至更多一些。但是他的确缺钱,也的确是为了他儿子的婚事焦头烂额。村里可不比城里,想要借钱真正是找不到借处。现在虽说网络上贷款很方便,可那是高利贷,接的起换不起。他那个儿子能说出那种绝情的话,可见对他们老两口平时就不怎么样。这样的祸害,早早送出去为好。我借给夜灵他舅公十万块钱,千叮咛万嘱咐,这笔钱用了给他儿子结婚,他们老两口的私房钱就偷偷攒下来。老了,说不定哪天就躺下了。到时候身边要是没点钱备着,谁会管他们?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到头来,他们的儿孙管过谁呢?”

    方芮说到这里,抬手轻轻抚摸着谢浩然的面颊,疼爱地说:“这个世界上不是人人都像我的孙子这么孝顺。外婆是个有福气的。咱们家小然要结婚了。我现在没别的想法,要是老天爷能够再给我几年寿数,我会帮着你带孩子。呵呵……肉嘟嘟的,就像当年我生下你两个姑妈,还有你妈妈那样。”

    房间里一下子变得冷场。想要据理力争的想法瞬间消失。尽管方芮说的这些话有一部分不合理,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贺明明做到方芮身边,耐心地劝道:“外婆你是个好人,但是有很多人不会像你这么想。苦日子穷日子对有些人来说是一种经历,他们会为了改变不断的去努力。但有些人就不会这样,能拖就拖,能赖就赖,过一天算一天,能讹一点是一点。咱们家里现在的确有些钱,外婆你想着多照顾亲戚当然没有错。可问题是,你能照顾一次两次,难道还能照顾一辈子吗?”

    两个女儿说话,老太太方芮可能不会在意。但是孙子孙媳妇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后者……方芮沉默了几秒钟,缓缓点头:“我知道了。明明你就放心吧!我还没有老到犯糊涂的程度。具体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谢浩然听了淡淡一笑。趁着方芮不注意,他冲着贺明明翘起大拇指,后者脸上同样带着微笑。

    方芮没有看到这些,她正在思考,究竟应该怎样对那些亲戚开口。

    ……

    刚走进宾馆客房的时候,蒋庆仙有些不敢迈出自己的脚。

    房间里实在太干净了,铺着地毯,两张床上的铺盖都是新的,床单像雪一样白。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清新的气味,闻起来就很舒服。

第七百五九节 关于金钱的构想

    她不是没有在外面住过。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以前去外省走亲戚,到了那边同样也是在外面开房。亲戚的房子小,住不下那么多人。那还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招待所还是国营企业,晚上睡得是大通铺,两角钱一个铺位。十几个女的挤在一起,虽说是一人一张被子,却真正是挤得慌。那被子很长时间没有洗,闻起来一股汗馊味。睡到半夜,一个女的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踩到旁人,当场叫了起来,然后整个下半夜都在吵闹,直到天亮。

    时代在进步,很多事情都在变化。就拿着招待所来说,蒋庆仙后来又出过几次远门,在外面的住处感觉是一次比一次好,当然价钱也一次比一次昂贵。先是五角一晚上的床位,上下床,一个房间里住八个人。后来变成了三人间,可以选择一个人花十块钱单独住一晚上,也可以拼床只需要四块。再往后,有了标准间,价钱却一天一天越来越贵。二十、五十、一百……家里虽说有点儿钱,不像过去那么穷困,蒋庆仙却舍不得花,外出的机会也少了。

    儿子苏福道没有蒋庆仙那么多的想法,他径直走到靠里面的那张床上,很干脆地甩掉脚上脏兮兮的鞋子,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发出舒服的呻吟。

    “快起来,你倒是给我起来啊!”看着儿子慵懒的模样,蒋庆仙就气不打一处来,连声呵斥:“去洗洗你那双臭脚,你看看这多干净的床被你这样躺上去,全是灰泥印子。去好好洗洗,不然的话,回头人家宾馆肯定要找咱们的麻烦。”

    苏福道躺在那里没有动,他发出讥讽的嘲笑声:“妈,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我们花钱住店,他们提供服务,天经地义。别说是我把床睡脏了,就算是我穿着鞋子在床上蹦,他们也不敢对我说半个“不”字。”

    蒋庆仙有些疑惑,却也不由得对儿子这番话信了三分。她慢慢走到床前坐下,试探着问:“怎么,你住过?”

    “我当然住过。”苏福道脸上全是卖弄的表情:“你忘了我初中是在县城里上的吗?初三的时候春游,正好第二天就是周末。我和两个同学多玩了一天,他们请我到县城里最好的招待所住了一晚。虽说档次没有这儿高,但规矩都是一样的。”

    听儿子这么一说,蒋庆仙高高吊起的心脏这才缓缓落到了实处。她在床头柜下面的空格里找到拖鞋,只是看看全新的包装又舍不得换上。站起来四处走走,卫生间里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沐浴器令她着迷,木格子里整齐摆放的洗发水和沐浴液让她爱不释手,按照顺序堆叠的白色毛巾让她“啧啧”称赞。陶瓷洗面池与马桶是见过的,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蒋庆仙还是认定这里的东西比自己在外面看过的相同类型要高级,更加昂贵。

    房间是方芮定的。蒋庆仙是跟着村子里的其他亲戚过来。

    在苏家村,谢浩然的外公苏淳是个传奇人物。读书上进,学业有成,是那个村子里的第一个高中生。那个时代,在村民眼里,能够在城市里拥有户籍的人都很了不起,不是“吃公家饭”,就是可以不种地吃上白花花的商品粮。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苏淳后来在城里糟了难,早早亡故,方芮一家也变得生活艰难。村子里有些念旧情的人去过几次,回来以后都是摇头叹息……就这样,“苏淳”这个名字在村里被提及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几个与苏淳血缘关系较近的亲戚,大多数人都不会来往,甚至彻底将其淡忘。

    事情之所以出现变化,是苏春露家的往泽州去了一趟。说起来,蒋庆仙很看不起苏春露,那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六十多岁的人了,身体很健壮,家里人口多,以前特殊年代那会儿吃饭很成问题。苏春露是个热心人,在村里担任妇女干部,按说她完全可以把很多好处偷偷往家里搬,自家儿女混个肚圆吃饱绝对没有问题。可她偏偏死心眼,说什么“集体的粮食必须归大家所有”。结果到了七几年的时候,苏家村一带正好赶上洪涝,她全家粮食不够,差点儿把人活活饿死。

    即便是过成这个样子,苏春露还是每年都会去城里看看方芮一家,每次都会背着一大口袋粮食。糙米、干豆子、洋芋、玉米粒……什么都有。每次去的时候在路上遇到熟人,苏春露也不避讳,都是笑笑打个招呼。有时候带着她儿子,有时候是一个人。总之,这些年下来,也就是她与村里另外几个老人与方芮家里联系多,走动也比较频繁。

    谁也没有料到方芮家就这样发了起来。她坐着小车来到村里的时候,所有人都被惊动了。

    那车子具体值多少钱蒋庆仙不是很清楚,她那天是跟着别人去族叔家里看热闹。苏淳毕竟是村里的人,方芮把他的牌位送回来也很正常。蒋庆仙称其为“族叔”,其实是村子里辈分很高,说话有着决定性因素的老人。方芮送了他很多礼物,老头乐呵呵的对她说了一大堆好话,留着方芮在家里吃晚饭,又叫上苏春露等好几个熟悉的亲戚作陪……蒋庆仙是从外村嫁过来,那种场合她是没资格去。偏偏丈夫那时候不在家,她在远处看着方芮进了族叔家门,给蒋庆仙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方芮身上的那套衣服,还有鞋子,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后来听说族叔收了方芮很多东西,吃的穿的都有,蒋庆仙很是嫉妒,好几天都觉得心情不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村里人开始往泽州跑的勤快了。

    最初好像是苏老六。那是个脑子活泛的单身汉,四十多岁。他爹娘死的早,自己一个人在村里种地,每年粮食收上来刚好够吃饱,自然也就没有姑娘瞧得上他。也不知怎么了,苏老六去了泽州一趟,回来以后像是换了个人。他不再像从前那么浑浑噩噩麻麻木木,也不像往年那样在地里种包谷。苏老六找到村长,把邻接着他那块地的一座小山头承包下来,全部种上苜蓿,又养了一群羊。

    养羊的效益的确比种包谷强多了。但是一切都需要钱。村里很多人都在观望,都在看着苏老六到底能不能从这方面赚钱?

    承包费是肯定要给的。熟人问起的时候,苏老六也没遮掩。他直言道:自己是去泽州看亲戚,从方芮那里借的。按照辈分,他得管方芮叫“老姨”。那是个热心的老妇人,借钱给自己承包山头,还帮着自己找了很多牲畜养殖的技术资料。

    苏老六是个不甘于现状的。他不想就这样混一辈子。对于方芮的帮助,苏老六很是感激,也在村里没少说自家老姨的好话。可是这些话在旁人听来,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苏淳的媳妇其实很有钱,大概是苏淳死的时候给她留下了一大笔遗产。苏家人毕竟是苏家人,方芮对老家亲戚很是照顾。虽说泽州离苏家村远,但只要愿意跑腿,多往那边走走,肯定能从苏淳媳妇那里分到一些好处。

    就这样,来到泽州的老家亲戚越来越多。最初是几个人,后来就变成几十个。

    族叔是个厚道人。他经常劝说村里人,让他们不要有事没事总往泽州跑。方芮家里虽然有钱,却也不能每次都给予招待。其实这种事情将心比心,换了要是你家里亲戚每天都上门,你会不会大鱼大肉的顿顿招待?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时间长了,恐怕你被惹急了直接把大门锁上,对来人理都不理。

    有些人听劝,也明白事理。

    有些人就不会这样想。但你还别说,厚脸皮的确有厚脸皮的好处。苏凤兰家里的事情,蒋庆仙是知道的。那女人爱占小便宜,前前后后往泽州去了好几次。每次回来都大包小包地扛着,逢人也会炫耀般的让人家看看她新买的衣服。说什么“都是方芮三婶给的”,还说三婶请她住在泽州城里最豪华的酒店,一个晚上就得好几百块。

    那时候,蒋庆仙对这些话嗤之以鼻。

    住一晚上就得好几百?别吹牛了。你苏凤兰在地里刨食一个月也挣不到那么多,你真当别人是傻子?

    可是后来,蒋庆仙自己去了泽州一趟,她相信了。

    方芮是个大方的人。谢浩然公司里每年那么多的分红,她自己根本花不完。老家来人必须好好招待,从吃的到住的都不能省。这其实不是大手大脚,而是方芮替死去的丈夫在老家买来名声。

    第一次去,住的是一百二十块钱一晚上的连锁酒店。

    当时蒋庆仙就觉得震撼。她在村里呆了一辈子,从未想过外面的世界会是这样。自己存的那些钱要是拿出来,在这种地方根本不够花。

    从那时候起,蒋庆仙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第七百六十节 老子要讨媳妇

    上次来泽州,她带上了小儿子苏福道。顶 点 X 23 U S

    蒋庆仙有着专属于她的精明。

    上次来泽州,她就把方芮家里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老太太有三个女儿,最小的那个很早就去世。大女儿苏叶灵丈夫死得早,留下一个已经成年的女儿苏晓凝。二女儿苏夜云同样也是寡妇,她有一个刚考上大学的儿子苏慎,还有一个上初三的女儿苏芷兰。

    孙子谢浩然在外地,很少回来,苏家村的亲戚也从未遇到过。

    在蒋庆仙看来,方芮家里的这种人口结构极不平衡,也给了自己趁虚而入的机会。

    她家里没有男人。

    至少没有一个说话具有决定性因素的男人。

    蒋庆仙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除了最小的苏福道,其余都结婚成家,生儿育女。到现在,小儿子的婚事成了蒋庆仙老两口心里最大的顾虑。

    其实说起来,苏福道算是家里,乃至村里稀罕的“文化人”。他上过高中,只是没考上大学。按道理,像他这样的人不算少数,完全可以在那时候另外选择生活道路。要么回家务农,要么外出打工。可是苏福道什么也不愿意做。高中毕业回家,他长达一年多的时间呆在家里。那时候他面皮薄,觉得学业未成没脸见人。等到后来时间长了,心情也就彻底变了。苏福道毫无顾忌,变得好吃懒做,开始与村里和外村几个闲汉称兄道弟,整日里不是带着火药枪上山打兔子晚上喝酒,就是聚在一起打牌耍钱。

    那时候蒋庆仙就觉得苗头不对,想要尽快给苏福道找个女人娶进来。在她看来,这男人成家就不一样了,无论性子还是想法,多多少少都会有所转变。

    偏偏在那个时候出了意外苏福道与几个人上山打猎,分头寻找猎物,不小心被同伴开枪射中,大团的铁砂钻进足踝,他当时站在山梁上,身子一歪滚落山涧。等到后来被人救起,虽说身体上没什么问题,无大碍,脚却折了。

    留下残疾的男人很少会有女人喜欢。尤其是在村里,意味着家里就此少了一个壮劳力。何况苏福道早就名声在外,正经人家绝对不会把姑娘嫁过来。事情就这样一拖再拖,他不再年轻,一天天变老,直至四十多岁。

    在当妈的眼里,自己儿子即便再差,身上也有着别人无法比及的闪光点。蒋庆仙就是这样,她一直觉得小儿子苏福道很优秀,早年的高中生学历就是最大的好处。她逢人就说起自己儿子是读书人。不明就里的会被她忽悠着去家里相看,知道内情的人根本理都不理。这样的套路玩多了,十里八乡都知道了苏家村有个跛子名叫苏福道,就连媒人都不肯做他家的说合生意。

    苏福道变得越来越暴虐,而且喜欢喝酒,一喝就醉,醉了以后就耍酒疯,不是砸东西就是骂人。哥哥姐姐早早分家出去,也落得清省,蒋庆仙老两口没办法,只能把后院的房子分出来单住,每天晚上隔墙听着苏福道在那边叫骂,时间长了,倒也习惯了。

    苏福道觉得,自己的确有资格指责这个世界。尼玛的凭什么不让老子考上大学?尼玛的凭什么不让老子找到老婆?这个世界有黑幕,老子当年虽说学习成绩一般,但是凭什么上大学一定要看分数?我家里几代人都是贫农,为什么不能像特殊年代那样,凭着身份就能上大学,戴上一顶“工农兵大学生”的帽子?是我没赶上好时候啊!大名鼎鼎的张铁生一张白卷就能上大学,即便后来被大学清退,人家还不是活得舒舒服服,至少得到了生活的优待。我就不同了,前途无望,腿也瘸了,还能做什么?

    怨天尤人会变成一种习惯。躺在床上养病那段时间,苏福道性子也变得越发古怪。他迫切的想要结婚,想要找个女人发泄自己过于旺盛的男**望。从血气方刚年轻时候一拖到了中年,这样的经历真是很难忍受。苏福道也曾经想过,让蒋庆仙花钱从外面给自己买个女人回来。蒋庆仙也托人偷偷问过几次,不是对方价钱太高,就是是在找不到“货”。

    蒋庆仙觉得可以从方芮这边下手。

    苏叶灵和苏夜云都是寡妇,虽说拖儿带女,却与自己的儿子苏福道正好相配。

    重要的是,方芮家里很有钱。

    上次带着苏福道来泽州,他一眼就看中了苏叶灵。

    这次又来,表面上说是“带着我家小儿子来看看二姨”,实际上,是为了多给苏福道和苏叶灵相处制造机会。

    苏福道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望着洁白的天花板,瓮声瓮气地问:“妈,你那儿有多少钱?”

    “你问这个干嘛?”只要提到“钱”字,蒋庆仙就会变得非常小心。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裤包:“我这次就带了五百块钱。”

    “你怎么不多带点儿?五百块钱能做什么?连请人家吃顿饭都不够。”苏福道显得很烦躁:“你也不看看人家请咱们住的这家酒店是什么地方。这里一个晚上就得八百多。”

    蒋庆仙觉得心脏猛然一跳,有些不可思议:“这么贵?”

    苏福道冷哼了一声:“进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大厅里的价钱,就贴在墙上。这样的房间八百六十块钱一天。就这样的价,换了明天咱们请她们吃饭,五百块能吃出个屁来?”

    蒋庆仙是个没见识的女人,这些事情她不太懂,小心翼翼地问:“那就约在今天二姨请咱们吃饭的那家馆子,你觉得怎么样?”

    苏福道连看自己老娘一样的心情都没有。他没好气的回答:“那种地方贵得要死,别说五百,恐怕一千都不够。”

    蒋庆仙眼睛里闪烁着震惊:“这怎么可能?”

    苏福道斜着眼睛瞟了蒋庆仙一眼,发出轻蔑的哼声,没有说话,也的确是懒得说话。

    吃饭的时候虽说闹得有些不愉快,苏福道却看过菜单。金牌烤猪售价五百八十六、鸭丝炒藕一百三、虾子蒸白菜一百五……光是这几样,再加上每人一份的鲍汁鱼翅,一桌饭菜就得好几千。

    何况今天人多,包间里摆了两桌才让所有人坐下。

    跟人家一比,五百块钱请客,无疑是上不了台面的。

    苏福道知道自家老娘的心思。想要讨得媳妇进门,你首先就得入人家眼。请客吃饭不说是大鱼大肉,至少要让人家觉得你家境不错,有足够的经济实力。这年头,女人都他吗的现实!“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老祖宗的话流传千年,现如今都变成了恋爱出嫁的座右铭。

    方芮家里无疑是有钱的,自己家里肯定比不上。但结婚是头等大事,这种时候必须咬咬牙拿出钱来,才能摆正自己在那个女人心目中的位置。

    五百块……草拟吗的!想到这里,苏福道就有种想把自家老娘抓过来,从窗户里扔出去摔死的冲动。

    蒋庆仙没往坏处多想,她安慰儿子:“没事儿,明天我是约着你二姨吃饭,夜灵只是顺带着。你二姨耳朵根子软,多说几句好话,说不定事情就能成了。”

    苏福道冷冷地问:“你怎么知道能成?”

    “这不明摆着嘛!”蒋庆仙自有专属于她,同时也是符合村子里的一套逻辑思维:“老苏家的两个女儿都在守寡。她们俩个男人死得早,孩子又都那么大了。最小的苏芷兰也上了初三,今年就要考高中。这儿女大了就不会陪在身边,夜灵和夜云又是不甘寂寞的性子,你以为她们能在那个家里待多久?要是咱们不趁早下手,别的男人就会把她们娶了。”

    苏福道缓缓转过身子,皱起眉头,半信半疑地问:“你确定?”

    这方面的事情他懂得不多,蒋庆仙却经验丰富。她看了一眼小儿子,嗤笑道:“守寡的女人都是骚1货,见不得男人。不相信你就瞧着,你二姨肯定为了夜灵和夜云的婚事很操心,愁着让她们赶紧嫁出去。”

    苏福道仍然觉得蒋庆仙的话有些不靠谱:“二姨毕竟老了,她就不会想要让女儿留在身边?”

    “你说的那是儿子。“养儿防老”,这闺女要了有什么用?”蒋庆仙理所当然地说:“夜灵和夜云吃住都在家里。夜云还好,听说在学校里教书。夜灵就没听二姨说过在做什么,我估计也是在家里混日子的那种。二叔去的早,要不是他留下一大笔钱,二姨怎么可能是现在这种样子?你要是找她们俩其中一个结婚,泽州城里的房子有了,钱也有了,所有事情顺顺当当……多好!”

    说到这里,蒋庆仙犹豫了一下:“我觉得还是夜云不错。要不你换换,别想着什么夜灵了。夜云有工作,人也长得不差,比夜灵强多了。”

    蒋庆仙习惯于从实际方面考虑问题。

    “我就喜欢苏叶灵。”苏福道很固执。

第七百六一节 招待

    上次在方芮家里看到苏叶灵的时候,苏福道就有种想要把她拖进怀里,狠狠蹂躏的念头。www.uu234.netwww.uu234.net

    她保养的很好,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女子。苏叶灵保持着健身的习惯,即便是在家里情况最糟糕的那些年,她也从未放弃过每天清晨一小时的慢跑。匀称的身材连很多年轻姑娘都自愧不如,固定的生活节奏,加上谢浩然带来的巨量财富,使她真正有了展现女性光彩的能力。苏叶灵平时在家里很勤快,东西从不乱放,到处都收拾的干净整齐。这种习惯来自于亡故的父亲,苏淳虽说不是什么伟人,却教会了三个女儿“家可以穷,人不能懒。衣可以旧,却不能脏”的道理。

    一个干干净净的女人自身就带着吸引光环。何况苏叶灵相貌上佳,穿衣打扮也很得体。苏福道上次去家里的时候,天气已经热起来,一袭长裙的苏叶灵当时就让他看傻了眼。以前上高中的时候,苏福道喜欢过隔壁班上的一个女孩,周末的时候见过她穿裙子,绿色大团花,长度直达足踝的那种。颜色鲜艳的布料外面罩着一层薄纱,走起路来很是飘逸,令人浮想联翩。

    蒋庆仙无法理解小儿子的想法,也很想再耐下性子好好劝劝。当妈的人看问题比较全面。她对方芮家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苏叶灵为人低调,从未主动说起过自己经营连锁饭店的事情。在蒋庆仙看来,这个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做的苏叶灵应该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有份教师工作的苏夜云。

    可是儿子喜欢,劝了也没用。

    良久,一直没有吭声的苏福道认真地说:“妈,明天吃完饭,你回村里一趟,多带点儿钱。”

    蒋庆仙眉头挑了挑:“你想干嘛?”

    “我要在泽州租一套房子。”苏福道慢慢地说。

    “租房子?”蒋庆仙实在无法理解小儿子跳跃性的思维:“在这种地方租房子?”

    苏福道眼睛里的鄙视成分更浓了:“你以为苏叶灵是那种一说就能听话的女人?就算她守寡那么多年,也不一定就看得上咱们。这种事情得花时间。从村里过来一趟也不容易,来来去去光是路上就很费事。既然决定了的事情,就必须趁早进行。我在这里租了房子,与夜灵见面的机会就多。到时候,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很方便。”

    蒋庆仙觉得好像……应该……大概是这么个道理。只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太情愿。租房就得从自己口袋里拿钱。这两人婚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早早就把钱砸出去,要是到时候不成,就真正是扔进了水里。

    苏福道看穿了她的心思:“你要是不舍得,以后就连后悔的机会都没了。”

    蒋庆仙皱起眉头问:“福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福道一个翻身从床上站起,歪了歪身子,跛着脚走到沙发上坐下:“你没见苏家老太婆今天把她那个大孙子给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哼!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摆什么谱啊!不就是找个了漂亮女人结婚,还要专门在咱们面前宣扬宣扬。妈我跟你说,我和夜灵的事情真是拖不得。这么说吧,苏家的钱都有数,具体多少咱们不知道,但肯定不会少。这金山银山早晚有搬空的时候。谢浩然……老太太那孙子是叫这名字吧?”

    尽管不太明白,蒋庆仙还是点点头:“是的,就叫谢浩然。”

    “这男人结婚可跟女人不一样。谢浩然是老太太小女儿生的。古话说得好: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大孙子结婚,肯定要重视。家里财产还不得分给他一半?甚至更多?我和夜灵要是事情成得晚了,领证办酒席还得拖后。到时候,好东西都被人家分走了,还能留下什么呢?”苏福道虽说懒惰,却颇有头脑,分析的也有道理。

    这番话说得蒋庆仙心惊肉跳,慌慌张张从床上站起来,再也坐不住了,在房间里很是紧张地走来走去:“那……那你说,该怎么办?”

    苏福道冷冷地说:“就照我刚才说的,你明天吃完饭就回家拿钱,我这几天在泽州城里找找合适的房子。最好能离老太太家里近点儿,随时找夜灵说说话。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多了,事情才能把稳。”

    蒋庆仙连连点头。这一次,她是真正被儿子说动了心。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确是这个道理。

    夜深了,母子俩一人一张床,都躺下了。

    都穿着衣服,也没有那么多顾忌。

    蒋庆仙睡得很沉,发出响亮的鼾声。

    苏福道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有些激动,更多的,却是对谢浩然深深的嫉妒。

    贺明明很漂亮,他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如果可能的话,苏福道根本不要什么苏叶灵,直接选择贺明明。

    他不是色令智昏的傻瓜,他知道必须把**深深隐藏起来的道理。有些东西注定了不可能与自己有缘。再说了,这个世界上的漂亮女人多了,光是电视电影里那些女明星,哪一个不是让自己看了流口水。可是口水流再多有用吗?就算流程汪洋大海,因为羡慕变成她们的狂热粉丝,到头来,人家连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该是什么样的生活,一丁点儿也不会改变。

    不是所有亲戚都清楚方芮家里的情况。即便有人知道,也因为种种心理不会对外宣扬。蒲春燕母女就是最好的例子,她们从未对外说过青灵超市是自家亲戚的产业。毕竟谢浩然这种有钱又帅气的男人非常罕见,要是被别的女人知道消息捷足先登,就真正是后悔也来不及。

    这就像无意中找到一座宝山,却无法开启,只能把秘密默守心中。

    苏福道没有把自己的感受流露半分。尤其是今天吃饭的时候,他根本没敢多看贺明明。就连谢浩然与浦家母女之间发生纠纷的时候,他也是一个人闷着头吃饭,尽可能做出一副置身于事外的样子。

    现在的重点在于苏叶灵。只要把她娶到手,任何事情都可以放到以后再说。

    ……

    早上起来,苏福道花了很长时间仔细打理。他洗了个澡,用酒店的刮胡刀干干净净刮了脸,头发虽说长了些,人却看起来很精神。母子俩十点多的时候离开房间,蒋庆仙想着昂贵的房价就觉得肉疼,虽说不是自己出钱,却毕竟厚厚一叠钞票。她多了个心思,跑到酒店前台问能不能现在退房,少收点儿钱?服务员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客人,被她问问一愣一愣的,过了半天才礼貌地笑着说出“不可以”三个字。

    昨天聚会的所有人都住在这里,因为距离苏家不远,一帮人就约着往那边走。敲开苏家房门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方芮昨天被谢浩然和两个女儿说了一通,很多事情想想也是自己过于执着,再加上计划本来就是今天亲戚们离开泽州返回,就约着大家一起外出吃饭,下午再安排车子送他们去车站。

    聊天是聊不够的,尤其是有个需要讨好的重要人物在的时候,即便说再多的话也不嫌烦。

    一大帮人众星拱月的将方芮围在中间,连谢浩然与贺明明都挤不进去。苏福道不时偷眼看着贺明明,觉得眼红心跳。她向来习惯穿短裙和高跟鞋,夏款缎面衬衫坠感十足,酒红色的面料有种让人忍不住伸手触摸的冲动,肩膀两边凸显出内衣轮廓,每次从身边走过,都会带起一阵淡淡的幽香……苏福道觉得小腹下面不断膨胀,他不得不夹紧双腿,强迫着那团雄性象征物不会在裤裆中间高高隆起,让人看了笑话。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方芮从椅子上站起,对周围的亲戚们笑道:“走吧!咱们吃饭去。”

    蒋庆仙的心思全都集中在苏叶灵身上,只是从进来到现在她一直没看到人。于是张口问道:“二姨,夜灵呢?咱们吃饭总得叫上她吧!”

    方芮没在意,随口道:“咱们今天去夜灵的店里吃饭。她那边忙,早早就过去了。”

    一句话,把蒋庆仙和苏福道两人心思都揪了过来。苏福道立刻把眼睛从贺明明身上挪开,带着几分惊讶问:“夜灵还开着店,做着生意?”

    方芮为人谦和惯了,点头笑道:“开了个饭馆,小本生意。总不能让她一直呆在家里闲着,得做点儿事情才对。”

    一群人挤挤挨挨往外走,蒋庆仙与苏福道互相交换着眼色。前者有些复杂,后者就觉得自己高明没想到选中的目标不是想象中的懒货,哪怕是街边卖早点的小馆子,那也是能赚钱的。照这样看来,选择苏叶灵倒也没错,他对这桩婚事比原先更为期待。

    出门的时候,谢浩然对方芮说了一句:“外婆,这么多人,我就不去了吧!”

第七百六二节 震撼性消息

    他是真的不想凑热闹。www.uu234.netm.www.uu234.net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对这些亲戚当中某些人实在没有好感。

    方芮直接伸手拽住谢浩然的胳膊:“他们难得来一趟,吃顿饭而已,又是在你大姑的馆子。你和明明都要去,就算是陪着外婆。”

    谢浩然只能笑着点头答应。

    ……

    走进餐厅的时候,包括苏福道在内,所有亲戚都被震住了。

    重新装修过的厅堂宽敞明亮,现在正好是午餐时间,大厅里几十张桌子坐满了客人,身穿红白色服装的店员端着盘子来来去去,一份份饭菜摆上。厨房方向飘来浓郁的香气,光是闻闻就让人胃口大开。

    一个苏家亲戚倒吸了一口凉气,对方芮说:“老姐姐,这饭馆真是夜灵开的?”

    方芮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那她生意做得可够大的。”那亲戚眼睛里全是羡慕:“瞧瞧这么多客人,生意这么火爆。这一天功夫下来,肯定能赚不少钱吧?”

    “都是那丫头弄的,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方芮不方便在这种事情上多说,随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楼梯,笑道:“走吧,包间在上面,我们去那儿吃。”

    苏福道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他的见识当然不会如此粗浅,但知道某人拥有亿万身家,与身边熟人拥有同样数量财富根本就是两回事情。前者是一个传说,可以在无聊的时候当做谈资,虚无缥缈,距离自己很远。后者就不一样了,那是随时能够接触到的真实。

    苏叶灵经营的这家餐馆比昨天吃饭的地方还要豪华。光是看看楼下大厅里的面积,就知道她拥有的财富绝对不是一个小数。跟着众人上了二楼,进了走廊,苏福道装作无心随口问了一句方芮:“二姨婆,这楼梯连着上面,怎么三楼也是餐厅?”

    方芮没觉得这样问话有什么不对,随口道:“是的,三楼也是包房。”

    苏福道心机深重,他紧跟方芮的脚步,脸上故意露出迷惑与惊讶兼具的神情:“这么大的房子,一个月下来的租金一定很贵吧?”

    在刚刚过去的这个上午,苏福道并没有闲着。他在酒店里就向服务员打听过泽州城里的房价,普通住宅和商铺都问过。虽说现在电商大行其道,实体商店很难经营,但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商业中心,尤其是实体店与餐饮业混合经营,对于客人有着很强的吸引力。

    苏叶灵这家餐馆的位置非常好,这里的地价可不便宜。苏福道心知肚明,只是想从方芮这里得到一个与自己想法印证的答案。

    能够拿出一大笔钱来租房子开店,想必这老苏家的家底丰厚。只要搞定了苏叶灵,结婚的嫁妆绝对少不了。说不定自己下半辈子都不用劳心费神,轻轻松松就能躺在女人肚皮上吃香的喝辣的。

    方芮要的包间在走廊尽头。她边走边说:“不是租的,房子是夜灵的。”

    说话的人并不在意,旁边听的人却很有心。一个走在方芮旁边的亲戚满脸都是惊讶:“老姐姐,你的意思是,这房子是夜灵自己买的?”

    到了这时,方芮才发现自己好像说的有些多了。只是想要改口已经来不及。她很是尴尬地笑笑,放慢脚步:“那时候房主急着脱手,夜灵看着这里地段不错,就买了下来。”

    那亲戚眼睛里闪烁着震惊的光芒:“乖乖!这整个楼都是?”

    迟疑片刻,方芮点点头:“是的。”

    这根本就是个颠覆性的大消息!

    以前亲戚们只知道方芮有钱,却不知道苏家竟然这么有钱。前前后后来了几次,也不方便问,方芮也没有透露太多。何况苏叶灵当初在这里开餐馆的时候,本来就是她看中了房子,主动与对方商谈。虽说后来是谢浩然出钱买下,可在名义上,房子仍然属于苏叶灵。

    苏福道浑身都在颤抖,就像冷天气里穿着单薄衣裳外出,冷得瑟瑟发抖。

    他用力抓住走在旁边蒋庆仙的胳膊,压低的声音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激动的语气:“妈,你听到了吗?”

    蒋庆仙现在与其说是镇定,不如说是整个人都被吓傻了。她木愣愣地迈着机械脚步,跟着众人朝前走,下意识地点点头回应儿子:“我听见了,这楼是夜灵的。”

    她对房地产没有任何概念,潜意识里觉得,城里的房子大概就像老家村里自己建房,只要多攒点儿钱,迟早都能盖起来。像这样的楼,估计也就是比自己想象中贵个几万块,顶天了。

    苏福道比蒋庆仙有见识。他用力拽了一下她,声音比刚才压得更低了:“妈,这幢楼至少值好几千万,几千万啊!”

    这个巨大的天文数字对蒋庆仙瞬间产生了强烈刺激。她猛然从自己狭窄的思维空间里跳出来,停下脚步,“嗖”地一下转身,冲着苏福道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声嗓音:“你……你说什么?”

    非常突然的变化,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苏福道连忙用指甲狠狠掐了一下蒋庆仙的手腕,同时抬头向周围的人群笑着掩饰:“我告诉我妈,老姨婆家的这间餐馆每天至少能有几百个客人,她觉得我在乱说话。”

    原来是这样!

    这话倒也说得过去。毕竟从走进餐馆,大家都在谈论着类似的话题。

    “这倒是,几百个客人肯定有了。”

    “庆仙以前一直在村里,很少到外面去。要我说,夜灵这店里的生意真是很不错。光是下面大堂子里的客人就那么多,这还只是中午,要到了晚上,人肯定比现在还多。”

    “夜灵是个有眼光的,做生意就得这样。老姐姐你福气好啊!有个这么能干的女儿,怪不得你是越活越年轻了。”

    好听话,奉承话。

    羡慕与嫉妒很难分辨,在这种时候,都是相同的意思。

    谢浩然与贺明明走在人群最后。

    修士的听觉尤其敏锐,他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最初,谢浩然没太在意苏福道。很普通的亲戚,话不多,外表也很一般。苏福道掩饰的不错,谢浩然没有看到他对贺明明那种贪婪的目光。只是刚才蒋庆仙尖声惊叫,顿时引起了谢浩然的注意。

    这对母子的对话声音虽小,谢浩然却是听得一字不落。其实蒋庆仙的震惊在他看来很平常,最多笑笑也就过了。但是谢浩然不明白,为什么苏福道要撒谎掩饰?就算他说出蒋庆仙尖叫的真实原因,也没人会觉得这有什么,因为前后话里都没有流露出另外的意思……他到底想要掩饰什么?

    蒋庆仙与苏福道母子的脚步明显慢了下来。谢浩然干脆停下,伸手揽住贺明明的腰部,抬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抚弄。动作很自然,看着就像是他伸手掸去对方头发上的落尘。

    贺明明不太明白,觉得疑惑,她注视着站在对面的心爱男人:“怎么了?”

    谢浩然圈起嘴唇,面带微笑,做了个没有竖起中指“嘘”的表情。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两个人已经很有默契。贺明明没在吱声,虽说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脸上却默默露出笑容。

    走廊上人来人往,母子俩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但是从两个人的表情可以看出,应该是想要找机会说话。只是周围人多,实在不方便开口。

    谢浩然决定给这对母子一点儿私人空间。他拉住贺明明的手往前走,从苏福道身边经过的时候,特意冲着他笑笑:“走吧!包间就在前面。今天难得家里亲戚过啦,我外婆订了很多菜。去晚了菜就凉了不好吃了。”

    苏福道强迫着自己把目光焦点从光彩照人的贺明明身上移开,可是来自贺明明身上的花露水香气清幽淡雅,一个劲儿的往鼻孔里钻。他僵硬着脸,用力吞了吞喉咙,挤出一丝笑,对谢浩然说:“那个……我妈要上厕所,但是她找不到地方,嘿嘿……嘿嘿嘿嘿……”

    谢浩然装作恍然大悟,连忙抬手指着走廊尽头,认真地说:“往那边走,到了楼梯右转进去就是。墙上挂着牌子,走过去就能看见。”

    “谢谢啊!”苏福道点头哈腰地道谢,连忙扯了扯蒋庆仙的衣服袖子,以最快的速度转身离开。

    楼梯转角的位置的确就是卫生间,母子俩没有进去,她们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看看两头没人,蒋庆仙这才抬起手捂着胸口,脸上浮起显而易见的惶恐,声音压得极低:“儿子……要不这桩亲事还是算了吧!你二姨家的身份太高了,夜灵这么有钱,咱们……咱们高攀不起啊!”

    对于“有钱”的概念,蒋庆仙一直都被固定在狭窄的小圈子里。

    以前不要说是几万块了,就算家里有个几千块钱,就已经算是大户人家。

    到后来,这个标准变成了几万块、十几万,甚至几十万。

    现在水涨船高,家里有个上百万的,在蒋庆仙看来才能算是真正的有钱人。

第七百六三节 我听见了

    她自己家里肯定是没有上百万的。www.uu234.netm.www.uu234.net虽说这些年国家政策好,给农民减轻了很多负担,尤其是随着城市圈子进一步扩大,一个个村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出现了大量被拆掉重建的回迁房。有地的农民摇身变成了大富翁,家里有着十几套,乃至几十套回迁房,妥妥的坐在那里什么也不用做,光靠房租就能过得舒舒服服。

    苏家村距离城市远,这种好事只能是看着别人吃肉,自己胃里却泛着酸水。所以在蒋庆仙看来,方芮家里的财产应该在个百万左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样的话,自家小儿子与苏叶灵之间的亲事,才有操作的可能。

    起初,蒋庆仙并不觉得这是高攀。她觉得这是双方地位对等,甚至应该算是方芮她们家求着自己,比自己这边明显矮了一头才对村里人对婚姻的观念与城里不太一样,重男轻女的习俗一直都有。这黄花大闺女的含金量肯定要比离婚女人高得多,离过婚的也要分为三六九等。像苏叶灵这样的,丈夫早早就死了,要换在村里,肯定会被安上一个“克夫”的名头。何况她还带着一个孩子。苏晓凝现在燕京上学,除了对方芮家里情况较为了解,那些年也切实帮过她们几次的苏春露,其余的村里人都没有见过苏晓凝。但是人类想象力是无限的,“带着一个孩子,死了男人的寡妇”,有了这层特殊光环笼罩在身上,就算她苏叶灵再漂亮,再是美貌无双,脑袋上仍然会被打上一个大大的红叉,属于那种身份低微,被别人瞧不起的角色。

    但是有钱就不一样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并非毫无根据。即便是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圣人,同样得为了五斗米折腰。当年陶渊明不是自称流连于山水,喜欢农田耕躬的平淡生活吗?那是因为他觉得五斗米太少,对不起自己的身价。

    同样的道理,蒋庆仙之间就是觉得苏夜灵配不上自家小儿子。不管怎么样,苏福道毕竟是个没结过婚的男人,空手一身轻。何况苏福道还是个高中生,算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文化人。”

    谁能想到,苏夜灵竟然这么有钱!

    这楼上楼下三层的大餐厅,居然是苏夜灵的产业。算上今天,蒋庆仙是第三次来泽州。她对方芮的说话习惯多少有些了解。这苏家的财产分派估计是早就定下的规矩,苏叶灵和苏夜云各自有一份,方芮自己另有一份。要是这样的话,光是苏夜灵名下的财产,就多达好几千万。

    这实在太可怕了……蒋庆仙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原本在自己看来不足为奇的苏夜灵,竟然是如此令人仰望的一个金主。

    她瞬间产生了退意。

    这种人,咱家惹不起,更不可能把她娶进门来。

    开什么玩笑,拥有几千万身价的女富翁会瞧得上一个村里闲汉?虽说当妈的都觉得儿子优秀,蒋庆仙也不例外。可她毕竟有着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吃几碗米的干饭。

    苏福道背靠着楼梯扶手,双手分开,死死抓住光滑的木头栏杆,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眼睛里透出凶狠的冷光。亢奋刺激着体内血液流速加快,身体也在微微发抖。牙齿咬得很紧,在密闭的口腔里慢慢磨着,发出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咯吱”声。

    “算了?”他低声冷笑:“妈,你带着我大老远的来泽州,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居然对我说是算了?”

    蒋庆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以为小儿子死心眼的看上了苏叶灵,连忙凑过去,,面有难色道:“之前我是不知道情况。谁知道夜灵这么有钱?”

    苏福道“嘿嘿嘿嘿”干笑了几声:“有钱还不好吗?只要让她成为我媳妇,她的钱就是我的,以后该怎么办,还不是咱们家说了算。”

    蒋庆仙急了:“儿子,你也不想想,以夜灵现在的身份,她怎么会愿意嫁给你?”

    这个问题蒋庆仙是几秒钟前才顿悟明白。

    苏福道的执拗简直有些让人觉得不可理喻:“我不管!我就要苏夜灵。”

    蒋庆仙一时间张口结舌,好不容易才想到应该如何劝解儿子:“你不就是想结婚嘛,咱们回去以后托人给你找个好的。这讨老婆找媳妇,就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夜灵这边咱们还是别想了,等会儿吃晚饭咱就回家。你也别想着在泽州找房子住下来。咱们以后来是会来,最多也就是看看你二姨,走走亲戚。”

    苏福道慢慢抬起头,用诡异的目光盯着蒋庆仙看了足足半分钟。良久,他才慢吞吞地说:“走吧,吃饭去。”

    母子两一前一后离开角落,拐进走廊,朝着包间方向走去。

    侧面走廊上一扇门关着的房间里,谢浩然与贺明明站在靠墙的位置,侧耳静听。

    外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贺明明伸手拽了一下谢浩然的衣服袖子,脸上露出好笑的神情:“你们家这亲戚还挺有想法的。我没听错吧,他居然想娶夜灵姐,做你的姑父?”

    谢浩然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别胡说,什么姑父不姑父的。这种事情外婆不可能答应,大姑姑那边更不可能答应。你当做笑话听听也就罢了。”

    贺明明笑了,抬手挠了挠谢浩然的胳肢窝:“真正是勇气可嘉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夜灵姐真的很漂亮,要是不说出真实年龄,我也以为她今年最多二十五岁。上次晓凝不是回来嘛,她和夜灵姐出去逛街,还有我。在服装店里试衣服,别人都以为她们是亲姐妹。”

    谢浩然从衣服口袋里摸出香烟,撕开包装抖了抖,拿出一支塞进嘴里,闷闷不乐地说:“回头我还得好好劝劝外婆,真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还是那句话,家里的亲戚得区别对待,像蒋庆仙和苏福道这样不靠谱的,以后还是少来往,最好不要来往。”

    贺明明捂着嘴笑了,她随即将手松开:“你这是嫉妒……对了,还有浦雨兰,昨天晚上她可是做的很明显,就差没有脱衣服主动跑到你床上候着。人家可是年纪轻轻,真正的黄花大闺女。你这当表哥的就不心动?”

    谢浩然被她挑逗的模样惹得火气,干脆吐掉刚塞进嘴里未点燃的烟,双手毫无预兆的就这样抱住贺明明的头,对着她的嘴唇狠狠吻了下去。

    动作粗野,姿势狂放。贺明明根本没能反应过来,猝不及防的她感觉呼吸快要停滞,连忙用手挡住谢浩然的肩膀,嘴里不断发出抗拒的“呜呜”声。

    这个过程需要不断调整动作,足足过去了两分钟,谢浩然才松开胳膊。贺明明张口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嗔怪地抬手打了他一下:“你想把我活活憋死啊?”

    “这就是乱说话的教训!”

    谢浩然的轻笑声中带着油滑痞意:“走吧,吃饭去。”

    ……

    包间里的格局还是与昨天一样,两张大圆桌旁边坐满了人。

    上菜的速度不算慢,先冷盘后热菜的规矩没有变化。蒋庆仙用筷子夹了一块牛肉凉片,在佐料里蘸了蘸,放到儿子碗里。

    “你吃你的,不用管我。”苏福道说话的声音很小,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他手上拿着筷子,却很少去夹盘子里的菜。

    餐桌是常见的转盘式样,菜也多。松鼠鱼、黄焖鸡、酱烤鹌鹑、葱爆海参、蒜蓉扇贝……虽说都是大众款式的菜,却分量十足,味道也不错。

    这些菜是昨天晚上苏夜灵与方芮商量之后决定的。本来按照方芮的意思,应该把今天这顿午餐做得“高级”一些。可是苏夜灵的话也很有道理:老家的这些亲戚大多没出过远门,要是你给他们端上海胆拌饭,他们肯定会觉得味道清淡,没有辣椒炒牛肉那么好吃。金枪鱼刺身味道鲜美,口感嫩滑,但他们很多人不会喜欢,觉得这样请客丝毫没有诚意,根本就是用生菜生肉糊弄人。

    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纯粹就是以事论事。毕竟,各人对幸福生活的理解概念区别很大。

    谢浩然慢慢嚼着一块海参,不时抬起眼皮,注意着坐在斜对面的苏福道。

    也许是之前蒋庆仙说的那些话他多少听进去一些,苏福道表现的很安静,只是吃的少,几乎不怎么说话。

    今天不是周末。苏夜云要上班,苏芷兰要上学。除了方芮,家里人只有谢浩然与贺明明。

    就在服务员陆续上菜的时候,苏夜灵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套乳白色的健身服,上衣和短裤分离式样,弹性极好的布料紧贴着皮肤,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外面虽然罩着一件防晒衣,质料却很轻薄。

    这样的穿着打扮不算暴露,属于常见的运动类型。

    笑着一一与众人打着招呼,亲戚们连忙招呼她坐下。苏夜灵让服务员拿过一把椅子,在方芮身边加了个座。

第七百六四节 强硬的办法

    旁边,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亲戚对苏夜灵笑道:“不说不知道,我们也是到了这儿才知道餐厅是你开的。”

    苏夜灵冲着她礼貌地笑笑:“小本生意,大家喜欢就好。怎么样,菜的味道还行吧?”

    “不错!不错!这道松鼠鱼很好吃,我很喜欢。”对面,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点头微笑。

    别人的称赞在方芮听来就是最好的夸奖。她看了看苏夜灵身上的紧身服,偏过头问:“你去哪儿了,怎么穿成这样?”

    苏夜灵仰起脖子,双手朝着后面拢了一下扎成马尾的长发:“旁边百货公司楼上新开了一家健身房,走着过去也就五分钟。我在那里办了张年卡,早上和下午有时间就过去锻炼。主要是做瑜伽,还有柔软体操。”

    说着,她笑了起来:“本来应该是在那边练完以后洗澡再回来。但是今天不凑巧,说是昨晚上东市街那边道路提升改造,施工的把埋在人行道下面的自来水管挖断了,一直在抢修,百货公司这边就没法供水,洗澡就只能停了。”

    方芮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你要去家里洗?”

    苏夜灵点头道:“是啊!不然的话还能怎么办?我刚练完,一身都是汗。我想着你们在这儿,就先过来打个招呼再走。我的包放在楼上办公室,钥匙手机什么的都在那儿,待会儿我再上去拿。”

    方芮埋怨道:“你也真是,今天亲戚们要走,你还做什么健身啊!应该多陪陪人家,怎么说你也是餐厅的经理,总不能所有事情撒手不管嘛!”

    类似的话,苏夜灵听得多了。她扶着方芮的胳膊低声撒了下娇,拖长语气:“妈……你可别这样说。我跟厨房那边说过了,你们需要什么菜就自己加。都是自己家里的馆子,我在不在没区别。再说了,有你这尊大佛坐镇,谁敢说个“不”字啊!”

    方芮也就是嘴上说说。她抬手在女儿额头上点了一下,嗔怪道:“就你事儿多。去吧!去吧!还好小然和明明在,今天就饶了你。”

    苏夜灵笑了,侧身在方芮脸上亲了一下:“谢谢妈。”

    她随即站起来,歉着身子对桌上的客人打着招呼:“你们慢慢吃,我还有事情,就不陪你们了。”

    之前母女俩的对话虽说声音不大,周围的人却可以听见。现在苏夜灵说出来,众人觉得也没什么。何况招待的本来就不错,餐桌上的菜也丰盛,简单的招呼过后,苏夜灵举起酒杯,敬了众人一杯,再次表示歉意,笑着走出房间。

    看着即将消失在房门外面的那个窈窕身影,苏福道放下手里的筷子。蒋庆仙一直关注着儿子,连忙在桌子下面按住他的腿,低声问:“你要去哪儿?”

    苏福道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一双眼睛仿佛牢牢粘在苏夜灵身上,他一边离开座位一边说:“我去上个厕所。”

    这借口实在是让人没什么可说的,即便是蒋庆仙也无法阻拦。她只能松开手,看着小儿子瘸着腿,一跛一跛地往外走。

    苏夜灵丝毫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跟着。

    经理室在楼上,那里是她的私人空间,平时无论是谁都得先敲门,得到允许才能进来。苏夜灵走进房间,向平时那样随手把门关上,没有上锁。伸手去拿摆在椅子上拎包的时候,忽然看见左脚上的鞋带松了,于是下意识地抬起脚,踩着椅子的边框,低头系着鞋带。

    她听见身后的门被人推开,心里不由得一惊,顾不得松散的鞋带,连忙转身看去,只见苏福道走了进来。

    是个认识的人。

    而且还是家里的亲戚。

    苏夜灵心里刚刚提起的戒备一下子放松,她本能的认为对方是来找自己提出某种要求。这很正常,也许是母亲方芮让他来的。想到这里,苏夜灵脸上浮起客套化的笑容:“你好。”

    苏福道的视线在苏夜灵身上贪婪地游走。

    在下面包间里的时候,她刚进来,苏福道就觉得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城里的女人真他吗的会穿衣服,那么紧,大胸脯和肥屁股就这么凸着。要不是颜色与皮肤不对称,还以为是光着身子不要脸的在外面跑……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一眼就能看出女人身上的真材实料。苏夜灵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屁股那么大,以后肯定能给老子多生几个娃娃。

    他反手关上门,顺便上了锁。苏福道很聪明,他面对着苏夜灵,这些动作光靠一只手就能在背后进行。扣锁必然会发出“咔嗒”的脆响,他把握住时机,手指在身后反拧的同时,脸上堆起笑意,用很大的说话声音将其盖了下去。

    “夜灵啊,二姨婆让我上来告诉你,说是给我们加几个菜。”

    原来是这样!

    苏夜灵心里的最后一丝防备也彻底打消,她丝毫没有注意苏福道的动作,笑着点点头:“好的,你们想吃什么,随便说,我这就……”

    话未说完,苏福道瞬间变了个人,就像一头凶猛的野兽,张牙舞爪扑了过来。

    苏夜灵被按在办公桌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里全是惊恐,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突然间变成了这样?

    反抗意识在两秒钟后才轰然出现在脑海里。她拼命用双手去挡,嘴里刚发出一个不完整的“救”字,后面的音节统统被苏福道用左手捂住,彻底封死。

    他双眼发红,急速呼吸导致胸脯起伏得厉害,粗重的呼吸声就像野兽掠食得手之后那么狂放。张着嘴,发出结结巴巴,毫不连贯的威胁:“不要叫,再叫我就宰了你!”

    嘴巴被捂住的感觉很糟糕,苏夜灵不断摇头,发出“呜呜”的鼻音。她觉得快要窒息了,透不过气,也明白了眼前这个男人想干什么。类似的目光和动作,在家里最困难,自己被迫在夜店里讨生活那些年见过太多了。那是男人对漂亮女人最原始的**。讲究些的会请你喝酒,然后对你说着挑逗话语,礼貌的告诉你:“我有一辆新买的车,想跟我出去兜兜风吗?”

    若是遇到强横野蛮的,直接砸下一摞钞票,带着你去距离最近的酒店,用最暴力的方式,撕裂你身上所有的衣服。

    健身服的韧性相当不错,苏福道狠命撕扯,也没有将其撕裂。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干脆发了狠,松开捂住苏夜灵嘴巴的那只手,不等对方发出呼救,扬手就重重给了苏夜灵一记耳光,然后变掌成拳,对着她的面颊狠狠砸去。

    她现在就是一只被老子压在下面的蚂蚱,想怎么弄都随心所欲。前提是不准挣扎……是的,绝对不准挣扎。否则我就打死你!

    被**控制的男人非常可怕,无论巴掌还是拳头都极具分量。苏夜灵先是被一耳光抽得眼前直冒金星,她下意识的想要惨叫,却被紧接下来的拳头将话音硬生生砸了回去。嘴里全是腥味,舌头被牙齿挤破了,受创的脸一下子肿起,就连视线也变得模糊,感觉不到疼痛,被拳头打中的部位一片麻木。

    苏福道心里的**火焰越来越狂放。他很紧张,也很恐惧。但是希望与信念彻底压倒了恐惧。这是一场赌博,若是赢了,自己从此以后的人生将会走上金光大道。若是输了……糙你吗的,老子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蒋庆仙说的话其实很有道理:如果苏家的家境只是普通程度富裕,几十万,或者连同房产在内有个上百万,苏福道与苏夜灵的亲事都可以商量。至少在她看来是这样的。那毕竟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不是黄花大闺女。

    谁也没有想到这家餐厅是苏夜灵名下的产业。几千万……这是一座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的巨大山脉。人得有自知之明,过去不去就该放弃。这其实没什么。有些时候,知难而退不是一种羞辱,而是理智,以及清醒。

    苏福道的思维不能说是有错。他觉得自己可以试一试,搏一搏。村里人都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赌博不就是这样,以小博大。身揣两元钱,心怀五百万的美丽幻梦又不光是我一个人做过,无论如何我也要试试。

    想要结婚,把苏夜灵娶到手,办法还是有的。

    只要跟她睡上一觉,两个人有过那种关系,除了我……她还能嫁给谁?

    这样的事情苏福道听过很多,也亲眼见过邻村的张傻子不就是这样嘛,那家伙生下来脑子就有毛病,平时连话都说不清楚,不受控制地流口水。张家就这么一根独苗,全靠张傻子传宗接代。他爹给了媒人一笔钱,丧良心的媒婆给他说了个姑娘,骗着哄着把人家姑娘带到家里。只要不是疯子,任何女人看到张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愿意嫁?

    傻子他爹把门锁了,张傻子把那姑娘扑倒。你要哭喊是吧?一巴掌轮过去,当场打晕。

第七百六五节 高跟鞋

    你要挣扎是吧?老子用绳子把你捆起来,看你怎么扭?

    那姑娘被张傻子蹂躏了整整一个晚上。www.uu234.net

    具体情况苏福道不是很清楚,他也是听别人说的。据说那姑娘家里也不好惹,上面有哥,下面有弟,家里远近关系的亲戚加起来也有上百个。一大帮人就这样冲进张家村,把张傻子狠揍了一顿。最后还是那姑娘主动跑出来,哭着喊着把傻子护住……没办法,除了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还能怎么样?

    她都被傻子睡过了,以后还能嫁给谁?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路弄根绳子挂房梁上,彻底解决问题。

    报警?

    呵呵,那是你想多了。根本就没人往那方面去想。即便是姑娘自己,也从未想过要用法律解决这件事。

    城里与村里是有区别的。苏福道明白这个道理。高中不是白上,书也没有白念。但是在村里呆的时间长了,很多逻辑思维都会受到影响。

    这就是他之所以没听蒋庆仙的话,决定放弃的真正原因。

    我有机会。

    只要想办法搞上苏夜灵,她就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话。

    尼玛的,为什么她身上的衣服韧性这么好?该死的,撕都撕不动,根本不会坏啊!

    苏夜灵觉得身子要被活活扯坏了,她被撕扯变形的衣服勒得生疼。虽说喜欢运动,力气却远远不如苏福道。天知道这个跛子究竟从哪里来的那么大力量,他……他简直是疯了,一边撕扯还一边打人,嘴里恶狠狠发出低吼,说什么“你是我老婆,不想死就老老实实跟我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结婚?

    这个词在苏夜灵听起来实在太陌生了。

    丈夫是个老实人,也是她心目中的英雄。父亲出事的时候,丈夫为了这个家到处奔走,被单位上开除。为了不让家人挨饿,丈夫出去打工。高强度体力活加上冬天受了凉,连买药的钱都没有,活活病死。

    从那以后,苏夜灵就再没有过另外找个男人结婚的念头。在她看来,任何人都比不上自己的原配,那才是个真正的男人。

    眼前这个该死的混蛋!他……他居然想要强健我?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还要以此作为威胁,让我和他结婚?

    我草拟吗的!

    肮脏话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发起狠来同样也会骂街。脸上之前被打过的部位火辣辣的疼,麻木感已经过去了。苏夜灵拼命睁开肿胀的眼睛,看到了苏福道那张被紧张和**驱使下,扭曲到极点的脸。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大脑思维对身体促发产生的力量是如此巨大。苏夜灵也不知道究竟从哪里来的力气,她趁着苏福道手上稍微松劲的时候,侧过身子朝旁边一翻,瞬间从苏福道手里挣脱,整个人在办公桌上翻滚,可惜没有控制住平衡,从桌子另外一端摔了下去。

    “跑什么跑!再跑我就砍了你的脚!”

    苏福道愤怒了。他觉得这种挣扎是对自己身为男人,身为掌控者的一种侮辱。虽是跛脚,扶着桌子走过去的速度却不慢。他一把抓住躺在地上一时间无法爬起的苏叶灵左脚足踝,像疯了一样扯掉她的运动鞋,狠狠撕开腿上的丝袜。力气很大,这动作拖拽着紧身短裤向下移动了少许,苏夜灵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发现新大陆的感觉非常好。苏福道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找到了不用撕扯苏夜灵身上该死健身服也能达到目的的最简便方法。他两眼放光,口水沿着嘴角一滴滴流出,舌头在牙齿和嘴唇之间不断地舔着,喉咙深处发出“嗬嗬”的声音。

    脱她的裤子,只要把裤子脱掉就行!

    一把抓住苏夜灵的头发,将她重新拖到桌上。苏福道没注意苏夜灵手里多了一只高跟鞋,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条运动短裤上。扯掉那东西对他来说太容易了,伸手去抓,手指准确扣住了裆部。用力太大,动作也狠,指头掐着了肉,疼得苏夜灵发出惨叫,苏福道被这声音搅得有些慌了神,连忙松开左手,想要像之前那样捂住她的嘴。

    苏夜灵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桌子下面放着两双“百丽”高跟鞋。一双黑色,一双裸色。平时在餐厅里工作,她都会船上。这种鞋子对身体塑形有着很好的效果,女人穿上也显得高挑漂亮。只是时间穿久了就会脚疼,必须换一换。

    很少有人知道高跟鞋是一种凶器。这是女人圈子里的秘密。尤其是没有亲身经历过的男人,更是对此一无所知。

    她不顾身上的伤痛,不躲不避,任由苏福道捂住自己的嘴。看着那张距离自己近了很多的脏脸,苏夜灵用力抓紧横握在手中的高跟鞋,单手扣紧鞋子正面方向的足跟位置,将足有十厘米高的鞋跟底部朝上,对准苏福道的眼睛拼命捅去。

    穿透的感觉是如此奇妙,就像气球被“噗”的一下戳破。苏福道一愣,随即剧烈的痛感贯穿全身。他松开双手,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倒。眼前的景物被黑色与鲜红占据,抽搐的感觉沿着头部延伸到脖子,然后是肩膀,再然后是双手……就这样连续后退着,靠上身后的墙,不顾一切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

    “哐!”

    紧锁的房门从外面被猛然撞开,谢浩然冲了进来。看到房间里一片狼藉,他怔住了。片刻,凶暴与狂怒占据了他大脑里全部思维,一个箭步扑到苏福道面前,抡起拳头,朝着对方面部狠狠砸下。

    他控制着力道,没有当场把人打死。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帮了苏福道,晕过去就不那么痛,只是一只高跟鞋插在眼眶里的样子看上去很滑稽,满面鲜血。

    谢浩然转过身,把奄奄一息的苏夜灵从桌上扶起来:“大姑,你怎么了?”

    苏夜灵双手抱着谢浩然的胳膊,抽泣了几声,因为惊吓和恐惧,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他想强健我。”

    现在不是弄清楚事情的时候,谢浩然力气很大,直接将苏夜灵横抱着抬起,快步走出办公室。

    撞门的动作很大,苏福道发出的惨叫声也足够响亮。餐厅里虽说热闹,这样的响动也足够引起引其他人注意。好几个服务员跑过来,还有厨房里的厨师也被惊动,包房里客人纷纷打开门,整个走廊上很快挤满了人,纷纷询问打听着到底出了什么事,直到谢浩然抱着苏夜灵出现在楼梯口,众人才一下子炸了。

    “苏经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天,她身上怎么这么多血?赶紧的,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刚才楼上是在打架吗?那么大的动静,我看好像是那个女的被打伤了。”

    最里面的包间门开了,贺明明最先跑了过来。在她身后,苏家亲戚纷纷走出,方芮看到被谢浩然抱在怀里,整张脸肿起来的苏夜灵,立刻瞪起眼睛,不顾一切分开人群挤过来。

    “夜灵!”方芮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你……你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这样?”

    谢浩然很冷静,他把苏夜灵交给贺明明,低声安慰着方芮:“外婆你别慌,有我在,我来处理。”

    贺明明伸手扶着苏夜灵的同时,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一帮亲戚围过来,看着苏夜灵这个样子,有人倒抽着冷气,有人连声发出惊呼。

    “夜灵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一转眼就……咝,身上还有血,哪来的?”

    “是啊!也就几分钟的光景,怎么就这样了?”

    “来,来,来,快腾个地方,把椅子拖过来给夜灵坐下。她这样站不住的。”

    谢浩然没管身边这些杂乱的声音,他直接叫过站在对面墙边的餐厅领班,凑近,低声交代了几句。领班听了连连点头,转过身,对聚在走廊上看热闹的客人们大声宣布:“这里出了点儿事情,请各位离开吧!今天的所有的费用本餐厅全免,还请各位见谅。”

    这要求倒也合情合理,很多客人是吃了一半,还有的客人是刚开始吃。不过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总之现在都必须离开。领班按照谢浩然的吩咐,快步走到楼下叫来几名保安。男人说话的分量在这种时候比女人管用。在他们的劝说下,客人们纷纷转身,熙熙攘攘的走廊一下子空了下来,只是楼下的人多,仍然有杂乱的声音的从那里传出,让所有客人离开还需要一段时间。

    贺明明已经打完电话。

    谢浩然看了一眼瑟缩着身子,躲在人群后面的蒋庆仙,对贺明明道:“打电话报警。”

    几乎是与此同时,蒋庆仙一下子直起身子,不顾一切发出尖叫:“不要!不能报警!”

    谢浩然没理她。

    方芮转过身,朝着蒋庆仙所在的方向望去,眼里有些迷惑。

    其余的亲戚也侧目注视着她。

    贺明明朝着那边看了一眼,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点开报警电话。

第七百六六节 不能报警

    蒋庆仙已经顾不得那么多。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她跌跌撞撞从后面挤过来,一把抓住方芮的胳膊,哭天喊地连声哀求:“二姨,不要报警,真的不要报警啊!我求求你,不能啊!”

    方芮怔住了,有些不知所措,足足过了三秒钟,才疑惑地问:“为什么?”

    “二姨我跟你说,福道他一直喜欢夜灵啊!这个……这个……福道是好心办了坏事,但他真的没有坏心眼啊!二姨你想想,福道管你叫姨婆,从小就听你的话。你可不能不管福道,不能报警啊!”

    蒋庆仙知道方芮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事情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她没能亲眼看到,光是用脑子想想也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从小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脾气性格再清楚不过。所以之前外面刚乱起来,蒋庆仙就猜到肯定与苏福道有关。后来谢浩然抱着苏夜灵从楼上下来,看见苏夜灵浑身是血,蒋庆仙眼前一黑,一下子得天塌了。

    周围的亲戚都变得懵了。

    “咋回事?庆仙,听你的意思,是福道把夜灵打成这样?他干嘛要这样做?”

    “这……这事情不应该啊!刚才老姐姐还说,今天这顿是夜灵请客。要说福道与夜灵前前后后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就打起来了?”

    “福道呢?赶紧把他找出来,好好问问不就知道了?”

    “福道喜欢夜灵?没看出来啊!”

    方芮觉得脑子里很乱,她与贺明明站在一起,帮着扶着女儿的肩膀,带着说不出的愤怒与恨意,双眼死死盯住满面慌张的蒋庆仙:“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围全是人,而且还是认识的人,蒋庆仙无论如何也编不出谎话,她只能硬着头皮连声哭诉:“真的是我们家福道喜欢上夜灵。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了,福道上次来泽州,见了夜灵就一直想着。这次来,就是想找机会跟二姨你好好说说,看看两个孩子这事情能不能成了。毕竟大家都是亲戚,这亲上加亲自古以来就是……”

    旁边一位老者不客气地插话进来:“庆仙,你这话就不对了。照你这意思,福道打了夜灵还有理由了?”

    蒋庆仙的脸一下子白了:“不是……福道喜欢夜灵这没错啊!”

    另外一个亲戚也插嘴道:“我想起来了,吃饭的时候,夜灵进来又出去,紧接着福道也出去了。好像那时候他说是要上厕所。没想到福道心眼儿还挺多的啊,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方芮红着眼睛,仿佛随时可能喷出愤怒火焰:“夜灵是我的女儿。蒋庆仙……你们怎么敢这样对她?”

    谢浩然看着外婆情绪不对,担心她一下子崩溃,连忙伸手扶住方芮的肩膀劝道:“外婆你别担心,大姑的情况不严重。我刚才看过,都是皮外伤。”

    方芮苍老的脸上显出从未有过的凶狠,寒声问:“都是苏福道打的?”

    谢浩然点点头,并不避讳:“苏福道跟着大姑姑进了办公室,强迫她发生关系。”

    方芮觉得心脏一下子被高吊起来:“……夜灵她……”

    谢浩然明白外婆的意思,连忙安慰道:“我和明明刚进餐厅的时候就觉得苏福道不太对劲儿,他吃饭中途溜出去,我就多了个心眼跟着。还算去的及时,大姑姑没受伤。”

    蒋庆仙在旁边把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瞬间就起了撒泼耍赖的心思。她把脸上眼泪一抹,挺起胸脯,扯着嗓子嚷道:“我就说咱们家福道不是那种人。二姨你也听见了,福道就是想跟夜灵说说话,好好亲近亲近。他是真心喜欢夜灵的,怎么可能对夜灵动手?咱们还是别报警了,自家人关起来门来什么事情都好商量。这警察要是来了,就真是让外人看笑话了。”

    方芮没理她。她把苏夜灵搂在怀里,不断掉着眼泪。

    苏夜灵的情况没有那么糟,已经缓过来。她努力在脸上挤出微笑,低声劝着母亲。

    一群亲戚在旁边议论着,都在指责苏福道。

    蒋庆仙一直没有看到儿子出现,不由得急了,抬手指着谢浩然:“我们家福道呢?他在哪儿?”

    谢浩然懒得理她。

    “我儿子到底在哪儿?是不是被你们抓起来了?”蒋庆仙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尖叫声瞬间提升了好几个分贝:“夜灵不是没事嘛,你赶紧的让人把福道放了。我跟你说,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谢浩然转过身,冷冷地注视着她:“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

    救护车来了。

    警察也来了。

    浑身是血的苏福道被人从楼上办公室里抬下来。那一拳力量很大,他直到现在也没能缓过来。谢浩然对自己的力量很清楚,走过去用力按住苏福道后背上的穴位,他紧闭的嘴一下子张开,发出痛苦的呻吟。

    插在眼眶里的高跟鞋就这样矗立着,让人看了觉得触目惊心。

    “咝……福道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眼睛恐怕是要不得了。”

    “这是夜灵干的?这恐怕是福道把她逼得没办法了才这样做的吧?”

    蒋庆仙一下子觉得浑身血液往上涌,她不顾一切扑过去,连声尖叫:“儿子!福道你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急救人员把她挡住:“你最好不要耽误时间,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跟着我们去医院。你要再这样,病人出了问题我们可不负责。”

    一句话就把想要撒泼的蒋庆仙镇住。她想要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又想着要留在这里找谢浩然和方芮讨要说法。虽然她没有医学方面的常识,却知道这种伤势极其严重,苏福道的眼睛估计是保不住了。

    那么,他的下半辈子该怎么办?

    贺明明陪着苏夜灵去了医院,警察在楼上勘察现场环境。蒋庆仙站在那里抖索了一会儿,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气,突然转身扑向方芮,破口大骂:“都是你养的贱货闺女,还我儿子的眼睛,让你女儿还我儿子的眼睛来!”

    手指尚未触及方芮,立刻被谢浩然凌空扣住手腕,硬生生的掉转方向朝着墙上抓去。坚硬的墙皮被抠了下来,谢浩然操纵着蒋庆仙的手,恶意地拖带着,在墙上划出两米多远。她的指甲掉了,指尖磨破,几道清晰的血痕留在墙上,呈现出弯曲的波浪线。

    松手的时候,蒋庆仙失去平衡摔在地上。她抱着那只手连声痛哭,头发披散,低着头,眼睛透过发丝间隙,恶狠狠地盯着谢浩然。

    两名警察从楼上下来。走在前面那个打开手里的案情记录本,向周围的人发问:“案发时候,都有谁在现场?”

    谢浩然举了一下手:“我在。”

    警察看了他一眼:“麻烦你等会儿跟我们回去,做一下笔录。”

    蒋庆仙像疯子一样站起来,冲到警察面前,连声尖叫:“我儿子没打那个女人,我儿子才是受害者。”

    “是他!”猛然转身,想要伸手去抓谢浩然的肩膀,脑子里瞬间想起之前手指被硬生生按在墙上狠狠划破的惨痛教训,蒋庆仙连忙把手缩了回来。她用怨毒的眼睛盯着谢浩然:“他和那个臭女人一起,打伤我儿子,还用那种怪模怪样的鞋子捅了我儿子的眼睛。警察同志……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警察不由得偏过头朝谢浩然望去,却发现对方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楼上那个房间有监控,我已经让人把当时的视频录了一份,等会儿就能送过来。”

    蒋庆仙不知道什么叫做“监控”。那种东西距离她的日常生活实在太远。上了年纪,对很多新生事物都抱有本能的抗拒心理。她不喜欢智能手机,平时在家看电视,新拍的连续剧也不愿看,只挑着地方台重播的《渴望》、《西游记》之类的旧片子。

    “啥是监控?”蒋庆仙满脸懵逼。

    警察没理她,直接对谢浩然说:“既然这样,事情就简单了。你安排一下,跟我们去派出所。放心吧!应该很容易就搞清楚是谁的责任。反正现在涉事双方都在医院,跑不了。”

    ……

    先是派出所,然后医院,最后回家。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苏夜灵身体受创不算严重,但是精神伤害很大。谢浩然拒绝了医生的建议,把她接回家中。派出所那边的事情很快了结,医院那边警察派人守着苏福道。苏夜云和苏芷兰都回来了,贺明明看看时间晚了,在厨房里做了些饭菜,只是大家都没有胃口,不想吃。

    方芮坐在沙发上,无神的双眼仿佛失去了视线焦点。她一直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这到底是为什么?”

    贺明明在卧室里陪着苏夜灵。切了点儿参片,用热水泡着,苏夜灵喝了两杯,情绪比之前好多了,沉沉睡去。

    客厅里,谢浩然与苏芷兰并排坐着,斜对面是苏夜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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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很努力,但永远无法成为人上人。有些人天生懒惰,但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谢浩然得到了魁星遗物。从此,文昌帝君命格加身,贵不可言。都市伪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都市伪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都市伪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