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七节 我的选择
“这就是在国家利益与门派利益之间进行的选择。www.uu234.net”廖秋的双眼在黑暗中释放出微微的亮光:“你不一样,你的政审从一开始就没有问题。谢将军的孙子,而且你还有个烈士父亲。局座对你很看好,尤其是在免费向军方提供灵玉橘这件事情上,你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
谢浩然拿起摆在手边的上尉军官证,冲着廖秋晃了晃:“你今天过来,该不会是专门为了给我送这个的吧?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廖秋的笑意看上去有些猥琐:“老弟,你现在不一样了,很多人都在关注你,尤其是灵玉橘推向市场以后,有太多的人眼红你口袋里的钱。当然,该管的事情我们肯定会管,但是你得明白,防保局不是随时跟在你后面的保姆,我们也有正事要办。如果在上面罩你的人多了,你会更安全,日子也会比现在好过得多。”
“切!”谢浩然对此嗤之以鼻:“你倒是说说,我现在怎么不好过了?你说局里是我的保姆……呵呵!我可以叫你一声“廖哥”,对于局座,也可以是这个称呼。但是其他人,那就不一定了。”
廖秋笑了笑,情绪没有变化:“局里的领导商量过,如果你的表现能够更好一些,他们可以给你一个职位,让你在局里单独带领一个部门。”
这消息实在太具有震撼性,以至于谢浩然听了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给你一个职位,让你单独带领一个部门。”廖秋更正了一下:“一个新部门,给你编制,但是人员要你自己负责,我们不会具体指派。”
谢浩然收起笑容,皱起眉头:“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说到具体问题,就是任务。”廖秋没有隐藏,直言道:“听说过f55吗?”
谢浩然眉头一扬:“u国最新型的隐形战斗机?”
廖秋没有回答,继续问:“看来你对军事方面多少知道些,不是那种闭门造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士。嗯……你知道u国上个月刚投入使用的那艘最新型航空母舰吗?”
谢浩然问:“你是说“克莱门托”号?”
“我只是举了两个最大,也是最不可能的例子。”廖秋深深吸了一口烟,浓烈的烟雾在狭窄车厢空间里弥漫:“局里的任务很多,按照时间与重要程度,从上至下分为不同等级。无论f55战斗机还是“克莱门托”号核动力航母,都是我们想要的,图纸或者实物都行。但是任务摆在那里,只是提出来,连具体的实施计划都没能制订。”
“你们的心还挺大的。”谢浩然这话倒不是讥讽,只是实话实说:“这样的任务就算是龙虎山掌门都不见得会接下来,毕竟付出与得到,恐怕很难成为比例。”
“我知道。”廖秋有些闷闷不乐:“以前u国刚开发f22战斗机的时候,局里就有过相应的窃取技术方案。那还是受到了y国窃取f国“幻影”战斗机技术的启发。当年摩萨德也是机会巧合,他们得到了进入机密要地的途径。f国人也不傻,他们把“幻影”战斗机的全套图纸分开,y国人最终窃取的部分只有三分之二左右,已经是重达十几吨,将近十万张图纸,足足用了好几辆重型卡车才运出去。那次事故给给各国安防部门都提了个醒,电脑资料层层加密,想要调阅图纸必须得到多达数十人的联合认证。从技术与安全角度彻底杜绝了个人反叛携带资料逃跑的可能。实物方面,尤其是图纸,别被谍战片电影骗了,一套战斗机图纸可不是说着玩的,就以f55为例,u国人为了确保他们在科学技术与军事方面的强大威慑力,从不隐瞒试验机所在地与具体的研发机构。听说过洛克斯堡吗?全套图纸都在哪儿。据我们的专业人员估计,图纸总量应该多达五十万张,重量超过八十吨。如此庞大的一件实物摆在那里,肯定要比区区一个移动硬盘要安全得多。”
谢浩然注视着他:“你想让我接下这个任务?”
“这不是强行指派,也不是征召。”廖秋解释道:“我只是告诉你有这么一个任务,以及局里对你的态度。一年不到的时间,你就从普通人成为了上尉。按照这个速度,再次晋升成为少校也只是时间问题。老弟,你是我招进来的,我得为你,同时也是为了我自己负责。你的表现让我们很满意,但是我想让你走的更远,站得更高。中校、上校、大校……如果你能够成为将军,那就不一样了。”
听得出来,廖秋说这些话的确是真心实意。谢浩然摸着下巴苦笑道:“将军……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吧?”
“这是完全有可能做到的事情。”廖秋正色道:“防保局人员编制隶属于军方,出外勤的战斗人员晋升速度永远高于坐办公室的行政人员。你别看局座每天在那里发号施令,他能有今天,同样是当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用无数功绩换回来的。”
“让我想想,考虑一下。”没等廖秋把话说完,谢浩然就抬手挡住了他后面的部分,诚恳地说:“廖哥,我要结婚了,我知道有些事情该做,而且是避不过去的。但是,我也得为身边的人想想。”
廖秋笑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误会了。我之前就说过,今天过来找你,还真的就是为了给你送这个小本本,顺便跟你好好谈谈。这不是征召任务,真的不是。”
停顿了一下,廖秋抬起头问:“对了,你什么时候结婚?日子定下来没有?”
“还在看,大概是年底,也可能早一些。”
“结婚是人生大事。你的情况我知道。你外婆那边倒是不成问题,可是在燕京……你外公,谢将军那边……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过去看看,送张请柬什么的。无论到时候来不来,该你做的人情,这是不能少的。”廖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谢浩然沉思片刻,脸上浮起一个很好看的笑容:“晚些时候我会给你发请柬,到时候来喝酒,还有局座,一个也不能少。”
“没问题。”
廖秋没再问谢浩然到底是怎么出去的这件事,后者也颇为默契的没有再提。下车离开的时候,廖秋拿起摆在椅子侧面的上尉军官证递过来,谢浩然借助,感觉手指中间那一层比之前拿起来要厚一些。等到廖秋发动引擎,开着车缓缓驶出停车位,上了离开地下车库的缓坡,谢浩然这才打开军官证,看到了夹在里面的护照。
这东西之前被廖秋没收了,现在又还回来。
德蓝斯瓦尼亚虽说是血族的地盘,但消息却传得比风还快。与其强行限制却不起作用并且得到一个潜在的敌视者,不如彻底放开对谢浩然的禁制,给他想要的自由。
当然,前提是他必须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
……
这天晚上,梁欣丽没有返回学校宿舍。她跟着贺明明与明真,来到了谢浩然在燕京的住处。
很难得有这种四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贺明明从冰箱里拿出啤酒,谢浩然打电话要了些烧烤外卖,几个人坐在沙发上,围着摆满食物的茶几,边吃边喝,说说笑笑。话题不外乎是对于生活的理解,对于谢浩然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男人的挑剔,以及三个女人联合起来对他进行语言攻击过程中出现的种种笑话……总之,气氛很融洽,尤其是年长的贺明明摆出一副姐姐架势,代替梁欣丽与明真吸引火力,与谢浩然正面对抗的时候,谢浩然总是感觉像是面对一只刺猬,没地方下口。几大口啤酒下肚,再加上梁欣丽心怀不轨说笑他是“以后被我们姐们几个轮流使用的工具”,谢浩然黑着脸,站起来,走过去,抓住梁欣丽的胳膊,伸手到她胳肢窝里不停地挠痒,梁欣丽笑得几乎岔了气,一个劲地尖叫着“明明姐救命”。
贺明明过来抓住谢浩然的肩膀,明真从旁边扣住他的另一只手,几个人在客厅里追打嘻笑,一直闹到深夜。
梁欣丽是普通人,他们也就极有默契的没有动用灵能。
等到累了,都躺下来在沙发上休息,明真拢了拢身上散乱的衣服,看着一片狼藉的客厅,她伸手摸上斜躺在旁边谢浩然的胸脯,把头部慢慢靠过去,耳朵紧贴着他的皮肤,感受着温热与心脏跳动,轻轻地说:“我想开个店。”
谢浩然用手指挑起她的一缕长发,在指尖慢慢绕着:“你想开什么店?”
“茶馆。”明真抬起右手,指着摆在客厅茶几侧面的一个褐色圆形瓷罐:“这种茶味道不错,要是在外面卖,很多人都会喜欢。”
那是来自清凉山的茶。
滇南自古都有产茶,也有很多上好的茶树。
第七百三八节 个人手艺
清凉山位置绝佳,灵气充裕,谢浩然最初建设果木庄园的时候,山上专门有一部分土地开辟出来用于种植茶树。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虽说移栽过去的茶树目前正处于生长期,但是此前摘采下来的叶片也可以满足日常消耗。等到今年晚些时候,山上茶园就能大规模产出。
这些茶比市场上的普通茶叶品质好太多了。虽说清凉山庄园以灵玉橘为主,茶树只是分布在庄园的偏僻位置,却毕竟是得到灵气浸润的特殊物种,制成茶叶泡出茶来,香气浓郁,更有特殊的滋养功效。
“我想开个茶馆。”明真认真地说:“以前在龙虎山的时候,我就喜欢自己做些小点心。搭配着茶水一起买,生意应该很不错。”
梁欣丽在对面沙发上听着他们说话,一下子蹦起来,跑到明真身边坐下,很是兴奋,也颇为期待地嚷道:“明真姐的生意我也参加,我要入股。”
看着她满怀高兴的模样,谢浩然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你也要凑进来?”
“自力更生不是很好吗?”梁欣丽对此信心满满:“我在燕大的选修课程是室内设计,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和明真姐来做,没错的。”
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谢浩然从来都是举手投降:“好吧!好吧!你们说了算。”
……
明真与梁欣丽的动作很快。她们第二天就相约着去寻找合适的铺面,等到下午回来的时候,两个人手上都拎着几大包东西。在桌上摆开,全是面粉、蜂蜜之类的食材。
贺明明在家里一向穿的很是随便。她扎起头发,茶色吊带睡裙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走过来,看着桌上这些东西好奇地问:“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吃的东西吗?”
明真洗干净双手,系上围裙走过来,笑道:“等会儿让你尝尝我做的点心。”
天气热,谢浩然只穿着一条长度刚到膝盖的短裤,赤着上身,露出健美的肌肉。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明真:“你还会做点心?吹牛的吧?”
明真对此不置可否,一笑而过。
梁欣丽帮着她打开蜂蜜,按照明真说的方法,从谢浩然那里要了一个灵玉橘,削皮切开榨汁,将果汁倒入明真正在揉捏的面团里,然后顺序加入蜂蜜和牛奶,站在那里看着她搅拌,动作很是娴熟。
“以前在山上很难吃到山下的点心。那时候我最喜欢山下小镇一家点心店做的烤面包,里面夹着豆沙馅的那种。上山下山一趟很不方便,我自己就是刑堂堂主,去得次数多了,下面的师弟师妹们也会有想法。于是我托面包店老板帮忙买了本料理书,专门做糕点的那种,还有各种材料,主要是奶粉和炼乳之类,又买了个小烤炉,自己在山上学着做。”明真把搅拌均匀的面团用模具按开,摆在烤盘里,整整齐齐。
梁欣丽忽闪着大眼睛,很是佩服:“明真姐,你第一次做就成功了?”
“那怎么可能?”明真笑道:“第一次烤糊了,黑乎乎的。还好我做的不多。后来才慢慢变好。只是师傅和几位长老都不喜欢,他们辟谷静修的时间太久了,说是沾染了人间烟火,会对修行产生阻碍。我后来又做了几次,与身边熟悉的师妹们分着吃了。她们都说味道好,只是师傅不喜欢,我们几个聚在一起的机会就少。”
谢浩然看着明真把烤盘塞进微波炉,不由得摇头笑了:“用灵玉橘的汁水来做点心,你还真是奢侈。”
明真嗔怪着看了他一样,端起摆在餐桌侧面装橘子汁的杯子,冲着谢浩然举了举:“我只放了一点儿,大部分都在这儿。如果这些汁水全部用掉,至少可以做出几百个刚才那样的小点心。”
贺明明对灵玉橘的种植成本很熟悉。她同样也在笑着摇头:“明真,你该不会是想要把这种点心放在你新开的茶馆里卖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成本太高,售价必然很贵。我估计恐怕没几个人吃得起。”
明真白净的脸上皮肤看起来就像光滑精致的细瓷:“我以前在山上用普通橘子尝试着做过,用灵玉橘作为添加,只是昨天晚上刚想出来的办法。说实话,我刚才加的灵玉橘汁并不多,如果成本太高,浓度还可以进一步稀释,每块点心一滴……甚至半滴就够了。”
贺明明对此表示怀疑:“这么少的橘子汁,对点心本身的味道恐怕没什么影响吧?”
正说着,只听见微波炉那边传来设定时间中止“叮”的一声脆响。明真连忙走过去,戴着隔热手套,把烤盘从炉子里取出,摆在桌上,看着一个个散发着淡淡热气与浓香的小点心,笑道:“都尝尝吧,看看我的手艺怎么样?”
谢浩然拿起一个,感觉指尖传来一阵微烫。
古代铜钱有大小之分,眼前这块圆形点心体积相当于著名的“大泉一百”。表面光滑,微微泛着一层淡淡的橘红,软软的,捏在手里可以感受到适量弹性,浓郁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刺激着嗅觉神经,令人垂涎欲滴。
点心刚一入口,谢浩然立刻感觉到不俗。很软,却并不烂。牙齿切割点心的同时,味道也在舌尖上散发开来,适中的甜度吃起来很舒服,面粉与糯米粉混合的做法很是新颖,牛奶分量恰到好处,能够品尝出味道,却不会盖过橘子香气,没有外面糕点店类似产品的油腻,更有一种独特的清新。
灵能的成分很微妙。如果是修士,不难发现这种点心与身体之间产生的共鸣。如果是普通人,只会觉得吃了点心会很舒服,心旷神怡,唇齿留香。
“好吃。”这是谢浩然的评价。
“这是我第一次用灵玉橘做原料。以前用的都是普通橘子。”明真自己也吃了一个,她边吃边说:“橘子汁还是多了点儿。明明说的没错,若是咱们自己人吃,肯定还是要这个浓度。可要是放在茶馆里卖,灵玉橘汁的浓度就必须降下来,一来是成本太高,这二来嘛……点心毕竟是点心,要是做出来时间长了卖不掉,里面的灵气会消散。它毕竟不是天生天养的果子,区别很大的。”
贺明明嚼着嘴里的点心,微微点头:“一个灵玉橘的配比,应该在七千个点心左右,或者更多点儿也行。加入普通的橘子汁稀释,我看已经足够了。”
梁欣丽很是调皮地笑道:“明明姐,我和明真姐姐上午的时候已经看好铺面位置了。”
谢浩然与贺明明觉得很意外,异口同声道:“这么快?”
明真有些不太好意思:“在北市区那边,正好有间临街的商铺要卖。我看着位置不错。要不这样,晚上吃完饭,咱们一起过去看看。”
谢浩然道:“晚上我还有事。这样吧,既然看中了,又喜欢,那就直接买下来。反正店你是肯定要开的,那就尽快把相关的事情安排下去。该装修就装修,该招人就招人,需要什么就找我,或者明明也行。等到你们弄得差不多,到时候我再过去看。”
明真用沾着面粉的手指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笑道:“你就不怕我藏私房钱?”
谢浩然对此毫不在意:“想藏就藏吧!反正你是我老婆,跑不掉的。”
……
谢浩然没有乱说,他晚上的确有事,约了人。
杭子琪住在燕京西面,三环以内。这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居民小区,环境雅致。接到谢浩然在路上打来的电话,杭子琪早早下楼在小区大门口等着,与守门的保安打过招呼,上了他的车,缓缓驶入小区停车库。
与上次见面的时候比起来,杭子琪的精神没那么好。跟着她进了电梯,谢浩然打趣道:“杭姐,我看你瘦了不少,是不是最近在运动啊?看起来效果挺不错的。”
现在的女人都喜欢别人夸赞自己年轻,要么就是体型偏瘦。“宁做腰精不做腹婆”是她们的口号,喊得震天响。
杭子琪被他说得笑起来:“小然,你这张嘴啊,就是会哄人。怪不得你身边的女孩子那么漂亮,现在对你杭姐我开始玩嘴皮子,小心我回头告诉老师,让他好好管教你。”
谢浩然一本正经道:“年轻漂亮是好事,尤其是像杭姐你这个年龄的女人,还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真是很难得。”
说着,电梯到了楼层,两个人顺序走出去,杭子琪带着谢浩然进了家。她跟着父母一块儿住,其实是楼上楼下两套房子,只是吃饭的时候聚在一起。平时丈夫工作忙很少回家,有老人陪着,顺便帮忙照顾家里,倒也轻松不少。
“这是我爸,这是我妈。爸,妈,这是我我在苏老师那里的小师弟谢浩然。”杭子琪给双方做着介绍,转过身对他笑道:“我女儿琳琳上英文补习班去了,下次带出来给你见见。她听我说了好几次,早就想认识你这个哥哥。”
谢浩然同样微笑着点头:“行啊!下次我请杭姐一家吃饭。”
“那就说好了。”杭子琪一点儿也不客气:“别人我不知道,你的家底我可是很清楚。真正的大款啊,连小秋都说你有钱,不宰白不宰。”
第七百三九节 参片
玩笑只是随便说说,看着谢浩然在沙发上坐下,摆上茶水,杭子琪才坐到父亲杭洪庆身边,颇为忧虑地问谢浩然:“小然,我父亲最近身体一直不太好,麻烦你帮他看看。www.uu234.netm.www.uu234.net”
上了年纪的人身体机能都会衰弱,杭子琪以前从廖秋那里得到过一些特效药,对她父亲的病情很有帮助。虽说有苏恒联这层关系,廖秋却口风很紧,从不把自己供职的单位对外乱说。因为工作便利,他可以弄到一些特殊药材。比如药神院成员常用的“通体散”,偶尔也会有稀释过的部分在私下渠道里流通。当然数量很少,普通人更不可能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只知道是疗效非凡的“特殊药品”。
廖秋曾经给过杭子琪一些,杭洪庆吃了效果不错。但药物数量毕竟太少了,即便是以廖秋的身份也难以经常得到。杭洪庆这次发病时间早,从去年冬天就开始了。前后住了好几次院,虽说他是退休职工,单位上有医疗保险,可是呆在医院里每天打针吃药总不见好,身体也越来越差。尤其是过了年,回到家里,总有种身体精力不断流失的感觉。
杭子琪那段时间经常以泪洗面。她是个孝顺的女儿,看父亲的样子,几乎是在数着天数过日子。家里已经提前准备了寿衣,也订好了墓地……但是杭子琪总想要再多找几个医生试试,说不定还能把父亲救回来。
医院给出的结果是“调养”。其实大家都很清楚,这不过是场面上的话。对于身体机能衰竭,无法用医疗技术和药品解决问题的病人,医院方面只能给出这样的答复。不是不尽力,而是实在没办法。
廖秋看着杭子琪过的实在困难,心生怜悯,就给她指了条路你问问谢浩然,说不定他有办法。
谢浩然的神通广大杭子琪是见识过的。上次要不是他出手相助,自己和师傅,还有两位师兄弟就真正是被风沙活埋,死在外面。
但能力是能力,金钱是金钱。杭子琪的家庭情况算是中等,寻医问药的费用倒也不缺。她有些疑惑,不知道廖秋这句话的具体所指,只是抱着“也许小然有这个能力”的想法,把他请到家里,给父亲看看。
右手搭上杭洪庆脉搏的时候,谢浩然清清楚楚感觉到这个老人身体已经变得非常衰弱。他斜靠在沙发上,枯瘦的脸上满是倦容。就连做出礼节性的微笑对他来说也很困难,旁边的老妻手里拿着一块毛巾,不时给他擦着嘴角流出的涎液。盛夏天气,杭洪庆却觉得冷,身上穿着秋装,膝盖上还盖着一块薄毛毯。
谢浩然放开诊脉的手指,问杭子琪:“杭姐,老人家这种状况有多久了?”
“从去年冬天开始就这样,一直不见好转,这段时间越来越严重。”杭子琪忧心忡忡:“我听小秋说,小然你学过医术,就想着找你过来帮我爸看看。那个……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家里都不是外人。”
谢浩然问:“我能看看叔叔的病历吗?”
杭子琪连忙站起来,从内屋里把病历拿出,递过来。谢浩然翻了翻,发现医院诊断与自己的判断一样。他合上病历,认真地说:“医生说得没错,叔叔这病的确需要调养。普通的打针吃药已经解决不了问题。对了,你看看这儿,你们当时看的是中医,医生开的调养方子也没错,按照这个药方抓了吃,应该没什么问题。”
杭子琪的母亲在旁边叹息着摇摇头:“我们看的医生不少了,都说这个方子是对的。燕京城里中药店我每个星期都去,老头子前前后后吃了上万块的药,身子总是不见好。小然,你闻闻,这家里到处都是中药味,到现在,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吃了。”
空气中的确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刚进门的时候谢浩然就闻到了。
杭子琪满脸愁色:“小然,我也不瞒你,我爸的身体越来越糟。以前他还吃得下药,现在根本就吃不进去,喝多少就吐多少,一直说是反胃,闻到药味儿就恶心想吐。我去医院问过,医生说这是药吃的太多了。可是他们也没办法,说是到了连药都喝不下去的时候,就真的是……”
后面的话,杭子琪实在说不下去,其实就是一个“死”字。
杭子琪的母亲拿来一包还未煎过的中药,谢浩然接过打开,对比药方单子,配比没有问题,一切都很正常。
“这药你们抓错了。”他拿起一块干燥的人参片,摆在掌心里,认真地说:“杭姐,方子对了,但是药不对。”
话一出口,杭子琪与母亲两个人顿时睁大了眼睛,异口同声问:“这药怎么了?”
“人参的年份不够。”谢浩然把参片用手指捏起来:“这最多就是一、两年长成的人参,杭叔叔这样的病,至少得要二十年以上的才行。”
杭子琪母亲眼睛里透着对谢浩然的信服:“上次在国华医院看专家门诊的时候,坐堂的刘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可是这上年份的人参市面上根本就没卖的,花钱都买不到啊!”
杭子琪陷入了沉默。
她愿意花钱给父亲治病,但母亲说的也是事实。现在的人对身体健康看得很重,好药灵药人人都想要。虽说东北自古以来就是出人参的产地,可是现在早就随着市场化变得面目全非。“野山参”早已成为富人的代名词,各大药厂制药所用的人参,全部都是人工养殖。国华医院药房还算是好的,运气好的话,可以高价买到五年左右的参片。但是那种东西不常有,一年到头最多卖几个星期,而且都是货品刚摆出来,就被知道消息的病人在短时间内抢空。
武侠小说里常见的百年人参,只是一种传说。
二十年份的人参……虽说要比百年人参实际了很多,也较为接着地气,市面上却买不到,也从未听说过。
杭子琪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她看着已经失去说话能力,只能默默静听的父亲……难道,就再没有办法了吗?
“我这里有点人参,杭姐你先给杭叔叔用了试试。”
说着,谢浩然站起来,拉开随身的背包,拿出一个设计精巧的盒子。体积约莫巴掌大小,外面是木制,内部却是白净的瓷器,边缘有相互契合的切口,盒盖与盒身之间扣得很紧,还有专门的防水渗透胶垫。他当着杭子琪与其父母的面将盒子打开,所有人都看到白色的瓷盒内部摆着整整齐齐一叠参片。淡黄色,切得很薄,刀工非常好,每一片看上去几乎是透明的,就这样歇着靠在一起。
谢浩然之前就从廖秋那里得到了消息,后者替杭子琪求了个情,说:“反正你看着办,杭师姐父亲的病,就是缺少一味上年份的人参。大家都是同门,杭子琪这些年也挺不容易的,要是能帮的话,你就拉她一把。”
百年人参的珍贵之处自不用说,不过这种东西在谢浩然看来也很普通。清凉山洞中的珍贵灵药多得是,即便是千年人参也不在话下。盒子里的这些参片只有小半条人参,在他看来,百年的参片就足够了。
杭子琪看着那些参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知道谢浩然拿出来的绝对是好东西,只是从未见过。
她母亲小心翼翼地问:“小然,这是……人参?”
谢浩然微笑着点点头:“阿姨,去拿个碗,泡上一片给叔叔喝了,一片参可以泡三次,别用开水,正常的凉白开温度就行。最后一次喝过就把参片嚼着吃了,别浪费。”
“哎!哎!好的,我这就去。”老人连忙答应着,连忙去厨房一阵忙碌。
杭子琪看着参片,抬起头,不太确定地问:“小然,你这人参是什么年份的?”
谢浩然脸上流露出开玩笑的神情,说话语气也带着几分调侃:“一百年,杭姐你相信吗?”
“这,这太贵重了。”杭子琪下意识地摆了摆手,有些慌乱,她很快反应过来:“百年人参……小然,你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谢浩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解释。他知道越是解释清楚,杭子琪的推脱就越是坚决。毕竟这东西太珍贵了,已经远远超出正常人的认知。把瓷盒塞进杭子琪手里,伸手拿起摆在沙发上的背包,他笑道:“杭姐,这盒参片你让叔叔先吃着,不够再说。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再打电话给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
当天夜里,杭洪庆第一次感觉到过年以来的闷热,身上也有了出汗的迹象。
他再也盖不住厚被子了,下了床,抖抖索索走到客厅里,按亮电灯,到饮水机那里接了一杯凉水,慢慢地喝着。
家里有个病人,又是随时可能出状况,大家睡觉都很惊觉。客厅里灯光一亮,杭子琪连忙从卧室里跑出来,看着正在喝水的父亲,不由得呆住了。
第七百四十节 健康的感觉
“爸,你怎么在这儿?”杭子琪的话音都变得颤抖起来:“你怎么没在床上?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起来了?”
女儿琳琳也穿着睡衣跑出来看,她声音很大:“外公,你的病好了,能自己走路了吗?”
老妻从卧室里出来,连忙给杭洪庆披上一件衣服:“你不是冷吗?怎么……怎么……”
后面的话,她在也说不出来。www.uu234.netwww.uu234.net
灯光下的杭洪庆精神很好,虽说脸上皱纹密集,却真正显出了生命活力的迹象,而不是之前那种看了就令人感觉毫无希望的灰败。
……
谢浩然给的参片非常管用。
老妻在烹制饮食方面很有一手,她把杭洪庆泡水喝过的参片捞起来,切碎以后放在熬好的粥里,让丈夫混合起来慢慢吞咽下去。这样吃一点儿也不浪费,也容易消化。
人老了,大病一场,杭洪庆话就多了起来。
“这人参好啊!真正是上了年份的老参,虽说只有这么一点儿,却是花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啊!”
“子琪,你得帮我好好谢谢你那位小师弟。”
“你说什么,这个……这真是百年人参?是小然他自己说的?”
“我一点儿也不怀疑,肯定是真的。那个,让你妈也尝尝这参片,真的很不错,跟外面买的那些人参完全是两种概念。那个算什么人参,萝卜还差不多。”
“子琪,你给人家小然钱了没有?什么,他不要钱?这怎么行?你跟他好好说说,这个钱一定要收。这是把我老头子从黄泉路上拉回来啊!人情大了,不收钱怎么行?”
“你听我的,找机会把小然约到家里吃饭,钱我当面给他。”
在家里呆了一天,杭洪庆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第二天清早,他实在呆不住了,就按照从前的老习惯,早早出了门,到外面运动。
老年人的活动量不大,杭洪庆也就是从家里走着去菜市场,顺便把一家人吃的菜买回来。感受着早晨空气的清醒,看着马路上早起忙碌上班的人群,一股从未有过的感慨在身体里弥漫还是活着好,如果没有重病等待死亡的经历,谁会明白生命的可贵?
买了一条鲤鱼,看着鱼贩子动作熟练地去鳞剖肚,然后按照自己的要求将鱼肉切片,装进干净的塑料袋,杭洪庆递过去几张钞票,接过装鱼的袋子,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一个带有疑惑成分的熟悉声音:“老杭?咦,这不是老杭吗?你……你怎么跑菜市场来了?”
停下脚步,转过身,杭洪庆看到了罗老太太那张熟悉的面孔。
是从前在老年合唱团认识的熟人。罗老太太上了年纪,岁数比杭洪庆还大,很胖,但腿脚还算利索。杭洪庆去年病了之后先是住院,然后呆在家里没再出来,以前的朋友也没有联系。罗老太太家就住在附近,属于那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在菜市场遇到很正常。
都是老人,杭洪庆又是大病一场身体刚好,现在见了罗老太太话自然就多,从正常的打招呼到询问对方身体状况,这已经是老人之间的固定交流程序。先是问好,然后问对方家里人好,再然后,就是互相打探对方的健康。
“老杭,你这次可是够严重的。以前你每天吃完晚饭都会陪着你媳妇儿下楼来走走,我可是从过年就没再见过年。合唱团那边你也没去,我问了好几次,他们都说你病了。”
“是啊!去年冬天感冒引发的,一直不见好。”
“都上了年纪,这天气一变就得注意,咱们是比不得年轻人,稍微有个风吹天冷的就打哆嗦。不过你也不错,现在看起来挺精神的。”
“呵呵,还行吧!”
“对了,你是在哪家医院,找哪个医生看好的?跟我说说,我们家老头子跟你一样,也是经常生病,回头我让他到你说的那家医院找医生瞧瞧,有备无患嘛!”
没有经历过患病濒死的人,很难体会重新恢复健康之后小心翼翼与对未来充满希望的那种感觉。杭洪庆也不例外。尤其是被熟人罗老太太用这种带有一丝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的探询口吻问起,他心里多少有些自得,也感到几分庆幸,于是带着过来人那种权威般思维理念很是不屑地摇头冷笑几声,张口回答:“现在医院里那些医生太糟糕了,病人过去看病,不是让你做各种化验,就是让你住院。结果呢,钱是花了不少,病却治不好。”
这是很多病人都有的惯性思维,专在特定的环境下释放爆发。当然,即便是现在说出这种话的杭洪庆,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要真是再次病倒,他一样还会去医院,一样还得找那些在他看来“治不好病的无能医生”。
牢骚,纯粹只是牢骚。
罗老太太却来了兴趣:“老杭,听你的意思,你这病不是在医院里看好的?”
身为男人和一家之主的高傲,让杭洪庆忽然生出想要在罗老太太面前卖弄的心思。他故作矜持地笑了笑,脸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我女儿托她的一个朋友给我弄了些药,效果非常好,一吃就见效。”
罗老太太脸上挂着笑,态度上却比之前淡了很多。到了她这个岁数,很多事情看过,也亲身经历过。尤其是保健品骗局,罗老太太以前买过很多,后来被家里人说。从盲目迷信到彻底醒悟,是一个艰难的转变历程。到现在,她已经不再相信这世上有吃了以后能够永远健康永远长寿的“神药”。所以听杭洪庆这么一说,罗老太太下意识的产生了抗拒心理。可是正当她想要冷笑着反驳的时候,忽然心中一动,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下去,好在脸上的笑意还在,迅速跟着杭洪庆的话头走:“老杭,你女儿给你弄的到底是什么药?”
以前在老年合唱团的时候,罗老太太就知道杭洪庆是个老实人,从不说谎。而且那么多年了,从未听说过他参与传销,到处售卖那些虚假保健品骗钱。要真是那样,在老年合唱团就是最好的机会,何必等到现在?
更重要的是,之前杭洪庆的确是病了。大病,非常严重。罗家与杭家隔得不远,也就十分钟不到的脚程。杭子琪罗老太太是认识的,平时在路上遇到了也会打招呼。过年的时候杭洪庆老妻外出买菜,罗老太太遇到,还专门问过杭洪庆的状况,他的老妻那时候整个人起色不好,说起丈夫一直在唉声叹气,就差没有当场哭起来。罗老太太为人很八卦,喜欢打听别人家长里短,从各方面到的消息,都是“老杭这次病得很严重,恐怕是没几天活头了。”
一个人说也就罢了,所有认识杭洪庆的人都这样说,事情就一定地真的。那时候罗老太太也想过是不是应该买点儿东西去杭家看看,可她一来舍不得那些钱,二来嘛……完全是出于心理作用这人都快死了,还看了做啥?说不定好端端的上门去还带回来一团晦气。疾病死亡可是会传染的,说不定到时候杭洪庆身上的病莫名其妙就转到我身上,看他做什么?纯粹是浪费金钱和时间,到头来还自己找罪受。
瞧瞧现在的杭洪庆,根本不是众人传说中的那个样子。他红光满面,腿脚利索。刚才要不是声音大了叫住他,就凭罗老太太自己慢悠悠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追上去。
他到底吃了什么东西好得这么快?
他女儿杭子琪到底给他弄了些什么药?
都说“老年人爱财,少年人爱俏”。其实这话不对。老人真正喜欢的,应该是那能够长命百岁,永葆健康的灵丹妙药。
罗老太太存了必须把这种药从杭洪庆嘴里问出来的心思。我老了,老伴也快不行了。要是这药真有杭洪庆说的那么神奇,他凭什么一个人独享?
我也要!
杭洪庆根本没想过罗老太太一下子居然会冒出这么多的心思。他是个老实人,也的确想要在熟人面前卖弄一下,带着脸上刚刚展现出来高傲自得的微笑,认真地说:“百年人参,听说过吗?”
“啥?”罗老太太愣住了,几秒钟后,笑了起来,脸上表情有些鄙夷:“我说老杭,你就吹牛吧!还百年人参呢,你咋不说是吃了太上老君的起死回生丹?我看你这是《西游记》看多了吧!你以为你是孙悟空,放在炼丹炉里烧不死的那种?别开玩笑了,百年人参……我家里厨房倒是有几只百年成精的老鼠,要不要我给你抓来,你炖汤吃了以后长生不老?”
老太太喜欢开玩笑,就连骂人也是这样的说话习惯。
杭洪庆急了:“那真的是百年人参,我骗你干什么?”
罗老太太是个见多识广的,很是不屑地问:“那你告诉我,你女儿花了多少钱买的?”
第七百四一节 请客答谢
杭洪庆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张口就说:“没花钱,那是人家送的。m.www.uu234.netwww.uu234.net那小伙子是我女儿的朋友,关系很好,就给我……”
“得了吧!百年人参还有人白送给你不要钱?这种事情你随便找个人来听听都觉得是假话。”罗老太太把提在右手的白菜换到左手,用教训的口吻对杭洪庆说:“我六年给我们家老头子买了一根人参,十二年的,那时候的价钱就挺贵,还是托了药店里熟人的关系。我当时多了个心眼,问过他们那儿有没有百年人参之类的东西。我一说他们全都笑了,百年人参早就没了。要是早个几十年,说不定关外的深山里还有。现在全国大开发,到处都是人,就算真的发现一颗百年人参,价钱至少也要得好几百万……老杭你一不当官,二不是离退休干部,家里也只是普通老百姓,谁会白白把那种东西送给你?你是不是觉得我老了就脑子不好使,编故事骗我呢?”
“我骗你干什么?”杭洪庆被她说得一阵脸红。不是羞得,而是气得。到了他这个岁数,很多事情必须较真。当即他就拉住罗老太太的手:“走,走,走,不信是吧!到我家里去,我让你开开眼,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百年人参。”
反正两家隔着不远,罗老太太就当做是锻炼身体,陪着杭洪庆多走一段路。虽说心里不怎么相信,但她也真是想要看看杭洪庆所说的“好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家里没人。杭子琪上班去了,老妻在楼下院子里做健身操,那与他们上楼的路线是另外一个方向。杭洪庆掏出钥匙开了门,招呼着罗老太太在客厅里坐下,他自己走到冰箱前,拉开门,从冷藏室里拿出谢浩然给的那只小瓷盒子,带着呵护珍宝的凝重神情,走到罗老太太面前,小心翼翼打开。
一股令人很舒服的香气扑面而来。看着洁白瓷盒里那些透明的人参切片,满脸不屑的罗老太太愣住了,期期艾艾地问:“这个……这就是百年人参?”
杭洪庆却没有给她多看,很快合拢盖子,把参片重新放回冰箱谢浩然昨天走的时候再三交代:参片平时用不上就不要频繁开盒,放在冰箱里冷藏,可以确保药效不会散逸。要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撒谎,让罗老太太开开眼,他也不会这样做。
带着傲慢与自得,走回到睁大双眼一直没能回过神来的罗老太太面前,杭洪庆声音比之前大了几分:“呵呵,现在相信了吧?”
信!
当然信!
罗老太太是个识货的。她和她老伴都吃过人参,有些是自己花钱购买,有些是儿女孝敬……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就这么聊着,足足坐了一个多钟头,直到杭洪庆的老妻回来,罗老太太才发现时间过得很快,连忙拎起白菜打了个招呼,在两个人的挽留声中走出房门,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
明真是个实干派,加上梁欣丽这个满脑子都是赚钱思维的家伙,“初白轩”这个招牌正式出炉,在短短几小时内走完了工商局要求私营企业的全部官方流程。
贺明明在其中很是花了些力气。要是没有青灵集团这尊大佛在旁边罩着,刚刚诞生的“初白轩”光是跑跑注册程序,就得花费好几天。
铺面是明真选的,那是一幢临街的四层楼房。屋主最初只是想把房子租出去,却被明真和梁欣丽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卖房。价钱并不便宜,交易额高达好几个亿。在燕京这种寸土寸金的地界上,这样的位置,这样的房子,能够卖出这样的价钱,一点儿也不奇怪。
王昌远帮了很大的忙。事实上,如果没有他出面,屋主恐怕不会以这个价位出售。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多,尤其是在燕京,感觉好像随便什么地方的人他都认识。正是靠着这层关系,才从屋主那边得到一个相对便宜的价钱。
按照明真的要求,这幢小楼里里外外都要重新装修。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女人,谢浩然看过明真的装修计划:楼顶以及外墙要重建成具有古典中式风格的亭台,除了承重墙改为画壁,内部其余的部分全部打穿,尤其是一楼大厅,改为由承重柱支撑的空旷厅堂。茶馆就得有个茶馆的样子,青砖绿瓦,雕梁画栋,还有漂亮的飞檐,一样也不能少。
这是一个投资数目很大的工程,相当于把整幢楼房内部彻底重建。时间上估计会拖得很长,不过王昌远拍着胸脯打了包票这件工程交给他来做,绝对不会耽误时间,工程质量也可以得到绝对保证。
他的话,谢浩然还是信的。无论明真还是梁欣丽,都是自己即将过门的妻子。钞票是身外之物,早早晚晚都要花出去。从这方面来看,几个亿与几百个亿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只要她们高兴,不要说是区区一个“初白轩”,就算她们野心再大,想要做更多的事情,谢浩然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谢浩然毕竟是苏恒联的学生,还是美术学院的研究员。明真把装修图纸在桌面上摊开,两个人边聊边看,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贺明明在公司处理各种事务,梁欣丽这个时间在学校上课,家里只有他们两个。正是盛夏季节,虽说家里开着空调,却仍然觉得热。明真穿着质地很薄的衬衫,裙子也是在龙虎山上被严格禁止,距离膝盖以上二十多公分的超短款式。倒不是故意想要诱惑谢浩然,而是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所有事情都想要尝试……就这样,聊着聊着两个人就搂在了一起,慢慢地亲吻,双手在对方身上隐密部位轻轻摩挲,却谨守着最后的防线,一直没有突破。
谢浩然说过,结婚那天,才是真正突破自己与四位妻子关系的时候。
明真也是这样认为。
就在两个人情浓热吻时候,谢浩然的手机响了。
是杭子琪的电话:“小然啊,我买了些菜,晚上来家里吃饭吧!”
吃饭是之前的约定。杭子琪的性格谢浩然多少知道些,很柔韧的一个女人。上次给杭家的那些参片他没有收钱,杭子琪念念不忘要好好谢谢他。人情往来在饭局上很容易解决,谢浩然不缺钱,却很喜欢热闹的家庭聚会,于是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
杭家的饭局并不复杂。硬菜主要是杭子琪母亲做的红烧肉和卤牛肉。这两道菜很普通,想要做好却不容易。摆在桌上的红烧肉色泽鲜亮,看上去光泽度十足,猪皮胶质肥厚,一看就令人很有食欲。卤牛肉是用陈年老卤做的,那是每次卤肉的时候特意在锅底留下一部分的做法。等到卤水放凉,装在碗里,用保鲜膜扎紧碗口,放在冰箱冷冻室里,就能长久保存,等到下次卤肉的时候拿出来回锅再用,然后重复这个过程……如此一来,卤水就能一直沿用下去,而且越卤越香,做出来的卤肉自然味道不俗。虽说是家庭式做法,却很接地气,不比外面店里的差。
杭子琪买了一斤泰国进口的老虎虾,个头很大,活蹦乱跳。煮熟后装在盘子里端上桌,她一边招呼谢浩然自己动手剥虾壳,一边把装有酱油蘸料的小碗递给他,自己又走进厨房,从锅里端出一盘清蒸鳜鱼。
鸡汤里放了当归,有一股浓郁的药香味。这是杭洪庆早年时候从单位食堂厨师那里学来的做法,只是有些奢侈。老母鸡炖煮时间很长,把鲜味彻底熬出,鸡肉就变得渣化,没什么味道,也谈不上口感。所有精华都在汤里,趁热喝上一碗,整个人会觉得很舒服。
这样的一桌菜,在外面馆子里绝对是价格昂贵。但味道绝对没有在家里吃这么好,尤其是炖煮起来也不会如此用心。谢浩然拿起筷子一一尝过,对每一道菜都赞不绝口,他真正感受到了杭家人的真诚谢意。
杭洪庆拿出一瓶珍藏多年的“汾酒”,拧开盖子,给谢浩然的酒杯满上。他大声笑道:“来,来,来,咱们干一杯,谢谢小然。”
杭子琪的女儿琳琳也在,只是丈夫加班没办法回家。看到所有人都端起杯子向自己敬酒,谢浩然连忙站起来,举起酒杯连声说着“谢谢”,然后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师姐,你这就见外了,请我吃饭当然没问题,我是随叫随到。但是别再说什么谢不谢的。那就真是见外了。”
“小然,这次要是没有你,我爸这身体真是不好说。谢是一定要谢的,就冲着你给我爸的那些人参,就当得起这个“谢”字。”
一家人都很客气,琳琳也管谢浩然叫“哥哥”。他趁着这个机会对杭子琪说:“杭姐,再有几个月我就结婚了。到时候你带上叔叔阿姨,还有琳琳一块儿来,具体的时间地点,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第七百四二节 不速之客
杭洪庆一听乐了:“小然要结婚了?没看出来啊!”
谢浩然正打算张口解释,忽然听到外面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谁啊?”杭子琪自言自语着站起,转身走过去,打开房门,只见罗老太太笑容可掬站在外面,旁边还陪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
两个人杭子琪都认识,中年男子是罗老太太的儿子罗天清,听说在城管局工作,是下面一个科室里的主任。
“小杭,你爸爸在家吗?”从门口这里直接就能看到客厅,饭菜香味就这样飘过来,罗老太太显然是明知故问。
人家都这样问了,杭子琪就算有心也不好拒绝。尽管有几分不情愿,她还是笑着把两位来客让进来,一边答应着,一边转过身,朝着饭桌上的杭洪庆喊了一句:“爸,罗阿姨来了。”
倒上茶水,罗老太太与罗天清在沙发上坐下。罗天清看上去很有些文化人的儒雅气质,他侧身看着正围在桌边吃饭的几个人笑道:“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杭洪庆是个要面子的,他把碗里的一块卤牛肉塞进嘴里,随便嚼了嚼就咽下去,拿起餐巾纸擦着嘴角,因为餐桌与沙发茶几之间距离不远,罗老太太与自己关系很熟,就挪动椅子转过来,笑着问:“吃饭了没有?要不要一块儿吃点儿?”
罗天清连忙摆了摆手:“谢谢杭叔叔,我们已经吃过了。是这样,我听我妈说,杭叔叔你这儿有百年人参。不瞒您说,我爸的身体一直不好,我妈也上了年纪。说起来,都是到了该用药,而且也该用好药的年纪。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要问问,杭叔叔你的那种百年人参,是从哪儿买的?”
话一出口,饭桌上的几个人都愣住了。
谢浩然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杭洪庆,又看看坐在侧面的杭子琪,什么也没有说,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慢慢品味。
杭子琪脸上浮现出怪罪的神情,她对谢浩然露出一个歉意的笑,然后转身看着自己的父亲,皱起眉头道:“爸,你怎么把这种事情到处乱说?”
杭子琪母亲是个颇有眼色的,她在罗老太太与罗天清看不到的位置,手肘用力捅了一下杭洪庆的腰,脸上却露出惊讶的表情:“百年人参?咱们家里有这种东西?”
家中有宝,从来都要藏私,哪有像杭洪庆这样,张着大嘴巴在外面说来说去,生怕别人不知道。
其实那天把罗老太太送走以后,杭洪庆就后悔了。他知道这老太太不是个容易打发的角色,可是说都已经说了,还能怎么样?
现在,他也看到了女儿和老妻埋怨的神情。杭洪庆觉得很不好意思,何况谢浩然也在场。他抬起手挠了挠头,从妻子手里用力扯回被她暗地里抓住的衣角,对罗天清露出一个很是尴尬的笑容:“人参……这个……不是买的,是朋友送的。”
杭洪庆觉得这是一个可以把罗家母子打发走的借口。
罗老太太反应很快,立刻就接上话:“我知道,那天你就是这么对我说的。百年人参这种东西外面怎么可能买的到?要不是老杭你人缘好,人家也不会白送给你。”
这话听起来有些刺耳,杭洪庆与妻女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谢浩然不动声色地继续坐在那里吃菜。这里毕竟是杭子琪的家,暂时还轮不到自己这个客人说话。
罗天清笑嘻嘻地问:“杭叔叔,我妈说你这里还有没用完的参片,能给我看看吗?”
杭洪庆这次反应很快,想也不想就摇头道:“没了,早就没了。我这身体从去年就一直病到现在,还好子琪的朋友给了点儿人参,其实数量不多,就几片,今天早上就被我吃完了。”
罗老太太顿时叫了起来:“嘿你个老杭,怎么撒谎说瞎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前天过来的时候明明见你从冰箱里把参片拿出来,怎么现在说没了就没了?你该不是故意哄我的吧?做人怎么能这样啊?”
她不由分说就站起来,绕过饭桌就往厨房里走。杭家罗老太太以前来过好几次,物件摆放的位置很熟悉。她是个泼辣且自来熟的性子,就这样径直走到冰箱面前,等到杭洪庆及家人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罗老太太拉开冰箱,找到那个装参片的盒子,拿出来,迈着晃悠悠却有力的脚步,“啪嗒啪嗒”走回到沙发上坐下,带着如同打仗立功大将军胜利般的得意神情,打开了那个盒子。
“瞧瞧,老杭你自己瞧瞧,参片还剩下这么多,你却告诉我被你吃完了?”罗老太太像是献宝一样把盒子递到罗天清面前:“看看着参片,品质多好,跟咱们在外面买的根本就是两回事。”
杭洪庆的妻子急了:“哎,老罗,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那是我们家里的东西,你怎么说拿就拿?”
罗老太太对此毫不在意,她脸上带着笑:“老妹子,我就是给我儿子看看。老杭也正是,看看又不会坏,没什么的。”
杭子琪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压制着从心底冒上来的那股火,快步走过去,伸手去接,盒子却被罗天清牢牢拿住。他好像没有看到主人对盒子的索取态度,像他母亲那样笑了笑,对杭子琪说:“我看看,看看就给你。”
不等杭子琪回答,罗天清伸手从瓷盒里拈起一块参片,放进嘴里慢慢嚼着。这举动让所有人瞠目结舌,杭洪庆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火烧屁股般跳起来,张口叫道:“小罗,这是我的人参,你干什么啊?”
罗天清清澈的目光透过眼镜镜片释放出来。那里面带着官员特有的威严与傲慢。“主任”这个职位说大不大,却多少是个领导。有些事情他早已习惯了,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我就是尝尝,看看这参片是不是真有杭叔叔你说的那么好效果。”罗天清微微皱着眉头,腮帮一鼓一鼓上下活动:“有点儿甜味儿,像糖渍萝卜似的。”
罗老太太在旁边伸手把瓷盒拿了过去,她一边拿着一边对杭洪庆说:“老杭啊!我那老伴也是病了,你这参片就借给我救救急,我拿回去给他吃了试试。咱们都是邻居。俗话说得好,这“远亲不如近邻”。你以前在合唱团里我也帮了你不少忙,这参片其实没多少,改天我们家老头子病好了,回头我请你吃饭啊!”
杭洪庆哪里见过这般做派,整个人一下子懵了:“老罗,你怎么这样啊?这个……你把参片放下,我没说过要给你啊!”
罗老太太与罗天清异口同声回答:“我(我们)就是暂时借用一下。”
“那也不行,我爸的病还没好,自己都要吃的。”杭子琪眼明手快,一下子走到罗老太太面前,不由分说就把她手里的瓷盒抢过来。她年轻力气大,罗老太太根本护不住,急得她连忙站起来,冲着杭子琪连声叫嚷:“就借我几片不行吗?都说了是借,是借的啊!”
杭子琪可没有杭洪庆那么好说话,她对罗老太太也不是很熟,手里死死护住装参片的盒子,冷冷地说:“你拿什么还?这可是百年人参,外面买都买不到。告诉你,就你儿子刚才吃掉的那一片,至少也是几万块钱。”
“啊?几万块?”罗老太太当场傻了眼:“怎么……这么多?”
罗天清对此毫不在意。他抬手扶了一下眼镜,淡淡地笑道:“别把事情说得那么夸张,我刚才就吃出来了,什么百年人参,糖渍萝卜而已。”
不等杭子琪说话,罗天清转身对罗老太太道:“妈,人家跟你开玩笑呢。”
他重新把身子转过来,对杭洪庆和颜悦色地说:“杭叔叔,我妈就这个性子,你别在意。再说大家都是邻居,我们也是为了我爸的病才过来找你帮忙。”
说着,罗天清把目光移动到一直没有说话的谢浩然身上,笑着问:“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送人参给杭叔叔的那位朋友吧?”
谢浩然瞥了他一眼,转过头,注视着站在旁边的杭子琪。后者连忙把装参片的盒子塞进母亲手中,带着愠怒的神情走到罗天清与罗老太太面前,冷冷地说:“我们家里有客人,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
罗老太太丝毫没有想要站起来的意思:“我就是问问那个人参……”
杭子琪整张脸都是黑的。她抬手指着房门:“出去。”
老太婆脸色也变了:“你怎么这样啊!老杭,管管你家闺女,没大没小的。”
杭洪庆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老妻在旁边狠狠瞪了他一眼,把参片放进冰箱,走到客厅里,与女儿站在一起,形成一堵墙,就这样冷冷注视着老太婆与罗天清。
后者看看对持的僵局,古怪地笑了。他站起来,拉了一下罗老太太的衣服:“妈,咱们走吧!”
第七百四三节 捡漏
尽管不怎么情愿,但是儿子发了话,罗老太太也只得跟着他离开杭家。www.uu234.netm.www.uu234.net
房间里一片冷场。
杭子琪首先冲着杭洪庆开炮:“爸,你怎么这样啊?人家小然好心给你的人参,帮着你把病治好,你怎么在外面到处乱说一通?”
杭洪庆脸上有些挂不住,急急忙忙辩解:“我也没乱说啊……我就是……我就是那天在菜市场遇到老罗,跟她这么提了一下。”
杭子琪没那么好糊弄:“那她怎么知道咱们家把参片放冰箱里?”
杭洪庆脸上一阵发烧:“我就带她过来看看。她一直说是不相信,觉得人参没有那么好的疗效。”
“老罗就是个不要脸的。”妻子在旁边也发火了:“哪有像她这样进了别人家就自己开冰箱拿东西的?什么人啊!你没看她当时那样子,要不是子琪手快,今天这些参片就肯定被他们母子两拿走了。这简直就是明抢嘛!”
杭洪庆被她们说得脸上阵红阵白,低着头,脸上全是愠怒,一言不发。
谢浩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对杭子琪道:“杭姐,我该回去了。今天谢谢你,改天有时间咱们再约,我请客。”
他这一站起来,打破了餐桌上的僵局。杭子琪连忙抓住谢浩然的胳膊:“再吃点儿,没想到今天会遇到这种事情,小然你也没有吃好。等我把饭菜热一下,咱们再多喝几杯。”
杭母也在旁边劝道:“小然别走,我这就去把鸡汤炖上,红烧肉凉了就不好吃。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谢浩然笑着摇头道:“别忙了,我真吃饱了。阿姨,你做的菜很好吃,我很喜欢。牛肉我吃了好多,鸡汤也喝了好几碗。我真不骗你,真的是吃不下去了,现在撑得慌。”
杭洪庆在旁边也想插话进来,只是女儿和妻子挡在前面,他一时间也不好说话,只能就这样看着,有些手足无措。谢浩然看到他这个样子,于是笑道:“杭叔叔你好好保养身体,那些参片留着自己吃吧,要是给了别人,就真是划不来了。”
“哎!哎!好的,好的。”杭洪庆忙不迭地回答,他现在除了点头答应,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字句。
杭子琪送着谢浩然进了电梯,她觉得很抱歉:“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小然,这事情怪我爸,也希望你能理解。今天正是……唉……”
谢浩然笑着摆了摆手:“很正常,没什么的。杭姐,我这就下去了,你回去吧!改天再约。”
电梯下楼,他走了出去。
要说心里没有一点儿怨气那是不可能的。谢浩然很喜欢这种聚会,他没有家人,自幼就很孤独。杭子琪是热心人,今天吃饭的气氛也很热闹。原本想着高高兴兴过一个晚上,没想到被不请自来的罗家母子搅了。当然,杭洪庆在这件事情上肯定有责任,但是想想罗家母子之前的态度,谢浩然实在觉得有些恼火。
百年人参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就这样被人明目张胆的觊觎,换了是谁都不会觉得舒服。
就这样想着,一路走出树荫环绕的通道,来到了小区与外面马路连接的步道上。
两个坐在侧面石凳上的人影站了起来,挡住了谢浩然的去路。
是罗老太太和罗天清。
“小伙子,又见面了。”罗天清笑吟吟的,说话却并不客气:“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老杭家里的那些人参片,是你给他的吧?”
谢浩然本来没想着要搭理他们,只是听到后面这句话,就停下脚步,抬起头,似笑非笑地反问:“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罗老太太从儿子身后走上前来,抬手朝着他虚点了一下:“我一猜就是你给的。要不然就杭老头那种抠门的性子,怎么舍得大鱼大肉的买菜请人吃饭?不过年不过节的,又是大虾又是肉,那么多菜,他们家里平时根本不会这样吃。你也不是他们家亲戚,一个外人,要不是给了老杭参片,治好他的病,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太婆与杭洪庆很熟,分析问题倒也合情合理。其实这些事情是从杭家出来以后她絮絮叨叨说了不少,罗天清之前在楼上就觉得谢浩然有些特别。毕竟杭家所有人都在说着参片,唯独谢浩然没有插嘴。加上母亲这么一说,他越发觉得谢浩然身份可疑,就拉着老母在这里坐下,看看能不能等到谢浩然离开杭家出来。
他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直截了当地问:“小伙子,你的人参怎么卖?多少钱一根?”
谢浩然脸上全是谜一般的微笑:“刚才在楼上,你不说那是糖渍萝卜吗?哪儿来的人参?”
罗天清对此并不在意。他露出狐狸般的狡猾笑容:“我就知道是你,你肯定还有。这样吧,我给你两千块,卖一根那种人参给我。”
谢浩然脸色如常:“好啊!两千块钱的糖渍萝卜,改天我做一份,让人给你送来。”
罗天清脸色终于变了。他收起笑容,神情变得有些冷硬:“我说的是百年人参,不是糖渍萝卜。年轻人,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也不希望你在这件事情上开玩笑。”
谢浩然站在那里没有动:“既然不是开玩笑,那么你觉得两千块钱能买到百年人参吗?”
罗天清之所以在这里等着,就是为了捡个便宜。
他有种感觉谢浩然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杭家的底细他很清楚,杭洪庆就是一个普通的退休职工,他老婆也是。杭子琪虽说是大学毕业,也在小区里买了房子,但归根结底,仍然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事业单位机构改革前年就开始了。从前的“城市综合管理局”撤销,改称为“城市管理局”。环保、绿化、环卫、卫生等原本属于下面区、乡镇、村一级的事业单位全部撤销,多余的编制裁掉,全部归并未城市管理局下属。罗天清这个科室主任虽说没有向上提升行政等级,但是管得人比过去多了,权力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尤其是各个社区的人员资料都在科室里汇总,他对于杭家的情况也很是了解没有当官的亲戚,家庭成员也很简单。按照常理推断,与杭家来往的人同样不可能是大富大贵。由此说来,杭洪庆之前在菜市场与母亲罗老太太说过“子琪的朋友给了我一点百年人参”应该不是胡编乱造。
今天晚上在人家家里他亲眼见过那些参片,罗天清嘴上说是“糖渍萝卜”,可真正吃到嘴里,他尝出了浓郁的人参香气。以前他吃过人参炖鸡,无论香味还是浓郁程度,都无法与那块小小的参片相提并论。
罗天清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判断:就算那盒子里的不是百年人参,至少也有好几十年的生长年限,是绝对的好东西。
只要稍有常识,无论是谁得到这种人参,要么当做宝贝藏起来,要么拿出来卖个好价钱。几十上百万的绝对没有问题,如果品相质量好一些,还会卖得更贵。
价值几十万的东西谁会随随便便拿出来送人?
老妈说的没错,杭家今天晚上就是请客吃饭,酬谢这个看起来挺英俊的年轻人。
罗天清每天在单位上迎来送往,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人品质朴实……不,应该说是老实得过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痴傻。他们因为运气和幸运,往往会得到一些好东西,却不知道具体的价值。就像乡下农民挖地的时候捡到一块狗头金,不认识就随手扔掉;山里人采摘到珍贵的药材,却不知道在城市里能够卖出足以改变他们命运的大价钱。还有祖上传下来的古董,也被目不识丁的文盲后代三文不值两文的卖了……这样的例子太多了,等到他们事后知道,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罗天清觉得自己可以在杭家这里捡个漏。他不知道谢浩然的名字,却听到杭子琪叫过他“小谢”。价值几十万的人参就这样拱手送人,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花个几千块,从他手里买下这么一条昂贵的老参?
期待与迫切的心情是如此强烈,在坚硬的石凳上坐了很久,罗天清也不觉得咯屁股。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谢浩然不是想象中什么也不懂得小白痴,他很清楚人参的价格。仅仅只是一句话,就彻底击碎了罗天清心中的金黄色梦想。
其实罗天清现在扮演的角色相当于一个骗子。骗术和骗局被人揭穿之后的愤怒感,随着谢浩然那句“你觉得两千块钱能买到百年人参?”的问话当场破碎,迅速演化成无可遏制的狂怒。
夜里天黑,因为愤怒扭曲的面孔无人察觉,罗天清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抓谢浩然的肩膀,嘴里发出夹杂怒火的低吼。
“小杂种,你他吗的敢耍我?”
是的,罗天清觉得自己被耍了。
对方什么都知道,我根本没有占便宜的机会。
第七百四四节 揍
手指尚未触及到谢浩然的肩膀,罗天清立刻发现自己视野中的一切产生了变化。m.www.uu234.net强烈的失重感贯穿全身,虽是夜间,却可以看到周围有路灯照到的地方。路边的灯杆,绿化带里植物,灰白色的楼房外墙,一切都变得天旋地转,眩晕的感觉让他觉得恶心,直到身体与地面亲密接触,骨头撞击硬物发出可怕响声的时候,剧烈的疼痛才沿着神经传输大脑,产生出恐怖可怕的思维意识。
罗老太太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儿子被谢浩然单手抓住胳膊,一个如同电视里体育节目动作选手标准的过肩摔,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杀人啦!”
“救命啊!”
很难想象一个平时连走路都歪歪扭扭需要拐杖的老太婆居然有着如此之大的音量。广阔的音域绝对超过春晚舞台上的女高音,雄浑的吼声就连非洲大草原上的狮子都自愧不如。远处门口的两个保安连忙跑过来,看到这种情形,想也不想就分头行动,一个抽出橡胶自卫棍挡住谢浩然的去路,另外一个连忙蹲下去看罗天清的情况。
老太婆在那里跺着脚连声哭喊:“快打电话报警,打电话叫救护车。他杀了我儿子,快救救我我儿子。”
蹲在地上的保安没好气地看了她一样,纠正道:“老太太不要乱说,你儿子没死。”
与谢浩然对峙的那名保安不敢轻易动手,他慌忙从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拨打壹壹零报警电话,同时用橡胶棍指着谢浩然,发出警告:“站在那儿别动,等警察来了再说。”
谢浩然不想惹事,但他也不怕惹事。
他只是有些后悔:刚才下手轻了,应该趁着机会,把罗天清狠狠揍一顿再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太婆的嗓音实在过于震撼,连谢浩然也被震慑住,把罗天清扔到地上后就忘了继续揍人。
他站在那里没有动,也没打电话给杭子琪。事情还是自己解决比较好,杭子琪来了也不一定管用。
警察来的很快,因为是伤人事件,简单问过情况,再加上罗天清本人伤势不算严重,就把双方带回所里处理。分开做笔录,罗天清觉得自己整个后背都散架了,随着时间流逝,疼痛感没有之前那么强烈,警察这时候也问完了话,正在整理材料。罗天清抓住机会坐到谢浩然面前,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压低声音道:“你这次完了。老子要是不把你弄进监狱里关上几年,我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谢浩然坐在那里冷冷回应道:“那是你的自由。”
罗天清对此并不在意。他深深吸了口气:“我给你个机会。把你剩下的人参交出来,今天这件事情,我可以放你一马。”
谢浩然目光闪烁,注意力第一次集中到了罗天清身上,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在想着那个?”
罗天清咬了咬牙:“最后问你一次,到底给不给?”
谢浩然回答速度很快,言辞肮脏:“给你吗个逼!”
罗天清眼里的凶狠顿时掺入了大量冰冷成分。他没有生气,至少在脸上看不出来,一种诡异的冷静在大脑里瞬间占据了统治力量。冲着谢浩然慢慢点头,抬起胳膊,手指悬停在距离他鼻尖约莫一米的半空:“我一直很佩服那些有胆色的人,没想到你也是……很好,非常好……小子,我可以很直接的告诉你,明年过年的时候,你回不了家了。”
谢浩然根本没想过要掺合这些破事。虽说事情是杭子琪父亲惹出来的,可说一千道一万,如果不是罗家母子对杭洪庆手里的百年人参起了贪念,无论如何也不会闹到这一步。谢浩然没想过要把事情闹大,只是随便教训一下罗天清也就算了。他毕竟是修士,再说了,贪念归贪念,又不是破家灭门,无法化解的深刻仇怨。
所以从走进派出所的时候,谢浩然就一直抱着淡漠的心理。他手上拿着一大把底牌,只要一个电话就能把青灵集团的专属律师叫来。之前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想到罗天清居然趁着警察不注意的时候凑过来说了这些话……谢浩然觉得有些好奇,他不明白,罗天清的倚仗到底是什么?尤其是最后那句话,要是手里没点儿真货,还真是没几个人敢拍着胸脯说出来。
这念头一冒起,谢浩然也不急于走了。他干脆翘起二郎腿,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也不说话,耐心等着情况的后续发展。
十多分钟后,一个身穿警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在办案的值班警察抬头对他打着招呼:“王队,怎么这么晚了还来?你今天不是休息吗?”
王队长随口回应道:“我和一个朋友在附近刚吃完饭,顺路就过来看看。”
罗天清连忙走过去,把王队长拉到僻静的位置,声音压得很低,音波却清清楚楚传入谢浩然那双拥有超卓听觉的耳朵里:“老王,你怎么才来。”
王队长皱起眉头:“我说你是怎么搞的,都这个岁数的人类,居然还跟人打架?我好不容易休息几天,陪着老婆孩子吃顿饭也不得安生,还要被你接连几个电话催过来……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天清连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绝口不提“百年人参”四个字,一口咬定与谢浩然之间的普通的纠纷。王队长虽说是罗天清的朋友,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糊弄。他听完以后从值班警察那里要来了笔录,仔细看了一遍,这才返回到罗天清面前,侧着身子看了一眼坐在远处的谢浩然,低声道:“老罗,这就是个很普通的民事纠纷,你没必要闹那么大吧?要我说,你也消消气,我看那个小伙子也不是不讲道理人。等会儿我过去跟他谈谈,让他给你赔礼道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罗天清立刻瞪大了眼睛:“哪有那么简单?不行!绝对不行!”
王队长再次皱起眉头:“那你想怎么办?”
“把他关进去。”罗天清斩钉截铁地说:“至少得在里面关上几年。我告他蓄意伤人。你看看这儿,肩膀后面,都是他打的。”
王队长看了一眼罗天清掀起来的衣服部位,沉吟片刻:“要我说,你这伤其实不是很重,最多就是点儿表皮的问题。算了吧,他还是个孩子。打架斗殴的事情我见得多了,只要他愿意赔你医药费,再诚心实意道个歉,你就大人大量算了吧!”
这话并非敷衍。派出所每天都要处理好几起类似的案件。正常情况下,都是能劝说就尽量劝说,实在无法对双方调解的那种,才会建议走司法程序。从某种程度来看,基层民警相当于微型民事法庭的法官。
罗天清对王队长的好心提议置若罔闻,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绝对不行。我要告他,我一定要把他送进去,好好吃上几年牢房。”
王队长被罗天清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惹得来了火,顿时沉下脸:“老罗,这监狱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说让谁进谁就进去?”
罗天清听出他话里意思有些不对,连忙改口道:“我是说,我拒绝调解。这件事情我必须走司法程序,我得给他好好留个教训。”
“那随便你。”王队长对他有些烦了:“要是这样的话,你还是先去医院做个伤情鉴定,拿到检查报告再说。得,我看你也别呆在这儿了,大晚上的,该回家就回家,笔录已经做了,那孩子我看也是个老实人,暂时就这样吧!要有什么问题,等你回头拿到伤情鉴定再说。”
“啊?”罗天清一下子懵住了:“就这么把他放了?那个……他要是跑了怎么办?”
“我说你这个人,不要老是把别人想那么坏好不好?”王队长说话也是不留情面:“登记了身份证,留了家庭住址,你觉得有多少人会跑?又不是谋财害命的重罪,他为什么要跑?再说了,现在到处都是监控,走进我们派出所就留下了个人资料,只要一次正常传唤不到,又不能提供正常的不能到达理由,我们这边就会把他的个人信息列入名单,到时候不要说是买火车票买飞机票,就连在外地住店都成问题,他能跑得到哪儿去?”
罗天清被王队长这番措辞强烈的话说得一下子接不上口,过了半天才讷讷地问:“我看电影里抓人都挺困难的,得出动好多警察……那个……”
“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王队长被他这种说法惹得好气又好笑:“我刚才看过了,那孩子没有案底,很干净的一个人。像他这样没有犯罪前科记录,按照常理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角色。你以为大街上随便走过来一个人都是谋划着抢银行或者劫持运钞车的江洋大盗?老罗,你想多了。”
第七百四五节 会议
“所以你就别把事情往坏的方面去想。m.www.uu234.net赶紧的,带着你老母亲回家,早点洗洗睡了。”王队长也是个妙人。
尽管不太情愿,罗天清还是只能闷闷不乐地转过身。临了,他悻悻地又问了一句:“老王,他要是真跑了,那该怎么办?”
王队长对此胸有成竹:“他要是真的跑了,我就负责把人抓回来。现在你满意了?”
这番话还真不是随口乱说。尽管王队长与罗天清认识,他却谨守着身为警长的道德与职责。现在全社会联网,只要在派出所电脑上输入身份证号码,相关的个人信息全部都能查到。正是凭着这些资料,再加上从事警察这个行业多年的经验,王队长才做出相应的判断。
……
这个夜晚注定了不可能是安静的,矛盾与争执在其它地方也在上演。
燕京东郊的军事基地属于特殊保密单位,没有得到允许的人若是擅自进入,警卫可以在未经请示的情况下,在第一时间将其击毙。
三楼会议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里面的声音传不到外面,若是遇到突发性紧急情况,只要按下设置的房间内部的警报器,守候在外面的警卫立刻就能冲进去,控制局面。
能够进入这个会议室的人,身份都不简单。
身材肥胖的防保局局长怒风语调清晰,言语铿锵:“综上,我们对国内修士的管辖,已经进入了循环期内最好的控制环节。以这次从合众国把车伟宁博士救回来的任务为例,我认为完全可以启用更多的修士特工。他们只要接受纪律方面的训练,完全可以成为我们手上的一支精锐力量。”
会议桌首位上,头发花白的周宇驰上将听着怒风发言,频频点头,眼中透出赞许的目光。
“防保局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自从小封担任局长以来,情况的确是比以前好了很多。”周宇驰打趣道:“我听说你们防保局的人都有代号,你给你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怒风”,是不是这样?”
怒风局长姓“封”,这在高层之中不是秘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道:“坐在这个位置上,总得保持一点儿神秘感,要是什么都被下面的人知道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秘密泄露出去。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就连上街买菜也会被认出来。”
十多名与会者纷纷笑起来。
周宇驰抬起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他嗓音清朗,有着身居高位者特有的稳重:“小封的工作性质很特殊,他那个部门也是得到上面首肯的。从李克农将军的时代起,特殊部门的重要性就不亚于任何正规军。我们在这方面必须给予重视,也要利用、整合、控制方方面面的力量。上一次任务你们完成得非常好,车伟宁这次回归带来了很多东西,尤其是低温材料方面的技术,帮助我们解决了很多难题。昨天航天工程院那边的老宋还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等到这次新型航天发动机研究任务告一段落,他要亲自为车伟宁申请一枚荣誉勋章。”
胖胖的怒风坐在那里一言不发,面带微笑听着将军说话。这相当于变相的表扬车伟宁这次能够安全返回,防保局在其中的作用至关重要。今天这个会议虽说是安排下一阶段的工作,其实很大成分是对防保局近来工作的褒奖。
“在这次行动中,有功人员一定要奖励。只要是在规章制度许可的范围内,所有奖励绝不能打折扣,更不能出现功绩冒领、代替,甚至是欺上瞒下的情况。”周宇驰的视线再次落到怒风身上:“小封你在这方面就做得很好,继续努力。”
怒风脸上带着肥胖中年人特有的,令人看了觉得很舒服的笑容:“那我们下半年度,以及明年申请的单位预算……”
不等他把话说完,周宇驰大度地挥了挥手:“我就知道你惦记着这个。联合作战部已经通过了你的拨款申请。你这个部门要特殊一些,情况也比较复杂。不过我们不会在相关的款项上卡你的脖子。该批的都批了,明天会下发文件,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需要商讨内容不算多,周宇驰也不是那种喜欢在会上用长篇大论拖延时间的人。十点多的时候,会议结束,门开了,与会者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卫子潇伸手把摆在怒风面前的一个文件袋抓了过去。他动作敏捷,完全出乎怒风意料之外,这时候房间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剩下几个也没在意,因为无论卫子潇的动作还是表情,都让他们感觉那是“同事之间在开玩笑”。
胖子的困难在于运动,带着身上一百三十多公斤的肥肉,怒风慢慢转过椅子。这时候,除了他和卫子潇,其他人已经离开,房间里空荡荡的。
文件袋里的东西虽说不太重要,却不能就这样扔着不要。卫子潇丝毫没有把袋子还过来的意思,也没有打开,怒风只能就这样坐着。
他很清楚,卫子潇不会无的放矢,他是故意的,想要与自己单独谈谈。
“卫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怒风注视着为卫子潇,目光有些警惕,表情却是似笑非笑。
“封局长,我很佩服你。防保局这个一个烂摊子,你接手了只是五年时间,就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不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卫子潇说话很认真,同时也把文件袋放下,轻轻推到怒风面前。
他也是局长,“特殊事务调查局”,简称“特调局”。与怒风比起来,卫子潇要年轻得多,三十七岁就能以少将军衔坐到这个位置,真的是非常罕见。但熟知内情的人都知道,卫子潇绝不是外人所想那般,“靠着裙带与家族关系爬上来的废物”。他其实精明强干,在很多事情上表现出令人称道的战略眼光,个人能力也很惊艳,足足拥有四个博士学位。
怒风没有从卫子潇身上感觉到丝毫敌意。他伸手拿过文件袋,脸上流露出正常的笑容:“谢谢。”
防保局与特调局之间的关系一向很紧张,甚至彼此之间从未有过任何来往。平心而论,从公开角度看,怒风对卫子潇这个人没什么意见。但是这个人性情冷漠,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条盘在阴暗角落里的蛇。
这绝对不是贬义,却也没有褒义的成分。总之,你不去惹他,他就不会咬你,就是这样。
卫子潇伸出左腿,挡住了想要把椅子从桌子下面移开的怒风。他的目光幽深:“封局长,我们之间应该加强合作。”
怒风停下动作,抬起头,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卫局长,这不是我们之间应该有的共同话题。当然,合作是一件好事,但是这件事情的决定权不在于你我,而在于上面。”
他很清楚卫子潇的想法。
只要是人,都会想要争权夺利。卫子潇也不例外。
防保局曾经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地方。廖秋是局里的老人,怒风接手工作后,对包括廖秋在内的这批“老人”很是看重,从方方面面征询他们的意见。防保局的工作之所以困难,根本原因在于各大门派修士的不合作态度。同样的问题,廖秋与谢浩然谈过,各大门派都向保存实力,即便外派的门人弟子,也只是实力低微,无足轻重的那部分。到了长老、掌门这个阶层,他们虽说愿意与俗世之间的王公贵族交好,却只是想要得到钱财珍宝帮助自己修行。至于所谓的国家任务,民族大义……呵呵,只要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教廷和黑暗议会不打上门,老子们还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
怒风颇有手腕,他花了很长时间对各大门派派来的低级修士进行培养。那相当于从根本上进行第二次爱国主义教育。如果没有这个过程,防保局目前仍然是一片散沙,与过去没什么两样。
谢浩然是个例外。怒风对他这匹黑马很是赏识。谢浩然身上没有其他修士的各种劣习,尤其是在对于“国家”这个问题上,他的立场从未有过改变。
怒风手上能够使唤的只有低阶修士,他们在国境内部构成一张能够接受命令,根据情况灵活运转的防御网。无论怒风还是廖秋都很清楚,这种程度的力量,不可能做到外出执行高难度任务,但是自保绝对没有问题。这就是多年来国内安保没有出现过重大漏洞的根本原因。毕竟国内的高阶修士有着很强的领域感,就像占据了一个个山头的老虎,绝不容许自己的领地被外来势力侵犯。可要是让他们离开所在领地,主动出击……这种事情就像天方夜谭,至少在现阶段不可能。
其实,还是有那么几位金丹期的高手愿意接受指派。但他们从不主动出手,只是作为威慑力量在旁边看着。
第七百四六节 个人行为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平衡,很多时候,怒风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哭笑不得。m.www.uu234.netwww.uu234.net尽管有着先进科技武器作为后盾,但是在上了年纪的老修士看来,那些东西对自己的威胁不大,就算打不过,逃走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就是修炼世界的断层。怒风花了大力气拉拢年轻修士,想要对他们进行思维转换,进而在以后的岁月里,掌控更多的强者。
对于这种情况,联合作战部早就有了不同的声音。
如果说怒风代表着态度温和的“可控制派”,那么卫子潇就代表着对此无法接受,从一开始就不认同,甚至认为必须将所有修士从地球上清除出去的“灭绝派”。他们相信科技的力量,认为只有发展科技才是硬道理。修士的速度再快,能快得过激光枪?防御能力再强,能挡得住大威力炸弹?核弹暂且不说,就算是龙虎山这种传承了千年的修炼大派,只要派出一个轰炸机中队,在限定区域内定点轰炸,无论什么长老、掌门,要么被活活炸死,要么被活活烧死。到最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修士很精明,他们同样对这个日新月异的世界感到恐惧。怎奈何地球灵气早已衰竭到无法提供更多修炼材料的可怕程度,他们被迫依附于普通人当中的贵者阶层。之前出现在谢家的烈阳真人就是例子。这其实也代表了名门大派的一种态度只要在有限度的条件下,我们愿意合作。
卫子潇对这些事情很清楚。说实话,当初怒风走马上任的时候,他多少抱着看笑话的心理,觉得怒风的结局与防保局前几任领导没什么区别,都是在那个位置呆上几年,碌碌无为,然后灰溜溜的离开。军队,尤其是高层,对于能力平庸者从来不会宽容。怒风的结局应该是从那时候就已经注定,带着当时的军衔进入后备役,然后转入地方,从此默默无闻。
解救车伟宁的任务难度非常大,那是公认的“困难程度四星”,最高五星。卫子潇知道防保局内部肯定早早就行了布置,他也想要自己的特调局从中插上一脚。不过想归想,卫子潇还没有狂妄到目空一切的程度,他知道特调局里自己那些手下的实力,直接接手,只会导致情况恶化,甚至会把当时尚未暴露的车伟宁陷入绝境。争权夺利虽然重要,卫子潇却不是那种为了权力能够把国家需要的人“卖”出去的混账王八蛋。
任务成功了。卫子潇衷心的感到高兴。知道消息的那天,他关上门,独自喝了几杯。一来是庆祝,二来嘛……他第一次对怒风,对防保局产生了深深的忌惮心理。
卫子潇接手特调局的时间同样不算长。七年,也就是比怒风多了两年而已。
“封局长,首先我要祝贺你。其次,我想问一个问题。”看着怒风那张胖胖的圆脸,卫子潇直截了当地问:“你那些号称可以飞天遁地的手下,都会这样永远服从命令吗?”
怒风把椅子朝着后面挪了挪,不动声色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有机器人和接受过系统化纪律训练的人,才能接受,并且丝毫不打折扣完成上级交付的每一项命令。”卫子潇并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恕我直言,防保局在这方面做得并不好。自由散漫、狂妄、目中无人、胆小怕死……封局长,不是我说你,对于你手下的这些劣迹,你应该很清楚。我不明白,你们防保局每年要花掉那么多的钱,虽说做出了一些成绩,可是就投入与收益来看,根本不成比例。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怒风笑了笑:“哟呵,看不出来啊!没想到卫局长还有做财务审计人员的潜质。”
“我没有贬低你的意思。但是我对所谓的“神仙”没有好感。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一群不要脸的骗子,一群没有骨气的废物。”卫子潇正色道:“我只相信机器人,还有我们自己的人。”
怒风脸上仍然挂着笑:“说说,你想要怎么合作?”
卫子潇神情严肃:“把你的人交给我。不是全部,只是其中一部分。我会对他们进行纪律方面的训练,然后再把人还给你。”
“让我考虑一下。”怒风从拓宽了空间的椅子上站起来,朝着房门方向走了几步:“给我点儿时间,别那么急。卫局长你看看都这么晚了,还是先回家吧!有什么事情改天再说。”
他很快离开了会议室。
怒风并非不讲道理。他只是对特调局的“纪律训练”多少知道些内幕。诚然,卫子潇是个合格的军人,对于国家的忠诚也无可厚非。但是他的某些做法,怒风实在是无法认同。
空旷的会议室里只剩下卫子潇一个人。
他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军装,离开房间,下楼,上了一辆军用越野车。司机是他的心腹,看了他一眼,带着尊敬与畏惧问:“将军,还是去局里吗?”
卫子潇点点头,身体后仰,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
特调局拥有一整套完整基地,就在城市东面的郊区。
车子很快抵达目的地,卫子潇下了车,走进特殊通道。他没进办公室,乘着电梯来到地下四层。这里是一个灯光明亮,到处分布着武装警卫的区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像医院里那种的消毒水气味。卫子潇步伐稳健,向沿途遇到的每一名士兵抬手行礼,他走进更衣间,换上自己的白大褂,认真完成了整个清洗过程,在住手的帮助下戴上口罩和手套,走进了工作间。
这是一个温度较低的恒温房间。手术台很大,上面躺着一个三十多岁,身体健壮,穿着蓝白色病号服的男子。身上盖着白色棉被,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每一次手术卫子潇都会亲自主刀。他不会把这项重要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房间内部安装了多部摄像机,可以全方位无死角对手术过程进行拍摄。进入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经过严格挑选,除了能力,更重要的还是忠诚。
今天的会议有些突然,主要是会议主持人周宇驰将军刚刚结束对南方军区的视察,返回燕京。他明天要前往北方舰队进行调研,只能把会议安排在这个时间。那时候卫子潇刚接到命令,只好把手术对象进行麻醉,等到会议结束,自己回来后再继续。
锋利的手术刀插进皮肤,划破肌肉,鲜红的血液沿着刀口渗出来,在光滑的皮肤表面形成一个血洼,随着卫子潇的手术刀移动轨迹不断扩大,然后渗透进入男子的身体空腔。
为了得到这名手术对象,特调局付出了五名经过特殊训练的战士。因为下达的命令是“活捉”,战斗过程中只能使用麻醉武器。这还是趁着对方麻痹大意,提前给他注射了一针麻醉剂的结果。拥有炼气中期境界的修士就是如此强大,五名战士被他活活杀死,但是他们很好的完成了任务,这名来自青城派的修士身上前前后后被扎了四针,他再也跑不动了,终于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一切都是卫子潇的个人行为。这种事情上级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但是在特调局内部……这里由他说了算。
特制的身体支架塞了进去。那是用透明材料制成的三角形框架,为的只是在不破坏手术者身体内部的情况下,将肌肉外撑,以便看得更清楚的做法。卫子潇用手术刀切开男子心脏的时候,丝毫没有犹豫。类似的事情他做过不下二十次,已经非常熟练,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以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飞天遁地的“神人”。亲眼看到修士神奇的力量后,卫子潇仍然没有放弃自己固执的想法。他觉得那是一种通过自然法则得到的力量。修士只是走在大多数普通人前面的“普通人”。只要了解其中秘密,研究透彻原理,其实人人都能达到那种程度。
这个世界从混沌到文明,经历了几千万年,甚至更久。科学的意义在于发现这个世界更多的秘密。在这个前提下,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
他敬佩怒风,因为那是一个真正具有实干精神的人。从这方面来看,卫子潇可以把怒风列为自己的同类。
但是他也同样鄙视怒风。卫子潇觉得怒风实在太守旧了。防保局里那么多的资源白白放着不去利用,实在可惜。如果换了自己坐在怒风那个位置,估计早就明白了修士是如何修炼,如何使身体变得强大的秘密。就像很多年前的欧洲,教廷统治着全社会。对人类身体结构的研究,以及对宇宙奥秘的探索,在教廷看来统统都是异端。无数人因为这个被捆在火刑架上被活活杀死,多达数十万的无辜女性被斥为女巫。累累白骨之上,堆积着掌控权力者畏惧科学的卑微之心。但它最终还是被埋葬了,人类也大踏步寻找更多专属于我们的文明奥秘。
对于修士的研究,未尝不是这样。
第七百四七节 高能战士项目
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www.uu234.netwww.uu234.net
卫子潇没有惊动任何人。他很清楚,这项研究工作只能在暗地里进行。虽说各大门派的修士在自己看来是那么的低级,那么的愚蠢,那么的食古不化,但他们拥有的力量绝对不是小孩子手里的玩具。一旦消息泄露出去,包括自己在内,整个“特调局基地”所有的人,都要承受着来自修炼世界的滔天愤怒。
卫子潇唯一能做的,就是赶在这之前,从一个个被捕获的修士身上寻找秘密,将其转化为强大自身的自然法则。
七年时间,他做了太多的事情。
第一个“捕获”的修士,是一具尸体。那是一个老人,一百零二岁,正常死亡。卫子潇通过其它部门得到消息,花了很高的价钱从其家属手中得到尸体。解剖非常透彻,所有研究足足花了半年时间。主要是经络与骨骼方面的进展,以及肌肉与中枢神经系统之间的反射频率。很幸运,那时候死者体内残留着尚未散逸的少量灵能。从那位死去老人的身上,卫子潇亲眼看到了灵能浸润下的肌肉是何等的强健,也让他再次坚定了“只要方法得到,普通人肯定可以达到修士标准”的信念。
后来得到的研究材料,大部分都是尸体。卫子潇已经不满足于从正常渠道“捕获”的死亡修士,他下令主动出击,对那些实力弱小的修炼家族下手。最初的确想要捕获活人,但是尝试了很多次,攻击者全都伤亡惨重。无奈之下,卫子潇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从被杀的修士下手,搞清楚一些关于灵能的基础问题。
“高能战士”计划就是在这个时候开始立项。卫子潇从上面争取到了一笔资金,他的第一项研究成果,是将部分灵能转化为药剂形式,注入到研究对象体能,从而达到全面强化的特殊效果。综合评测下来,这种药剂对注射者的各项身体数据强化幅度可以达到百分之四点五,甚至百分之五。但是提炼过程非常繁琐,而且成本昂贵,无法投入批量化生产。
这一时期,产生五名高能战士的综合造价,相当于新建一个战斗力为“甲级”标准的装机动步兵团。可是就战斗力而言,双方根本无法形成比例。从实用方面来看,卫子潇的研究可以说是毫无价值。
从那时候起,他开始把目标转向了活着的修士。
现在,高能战士的综合强化数值达到了百分之二十,生产成本下降了百分之四十。因为对改造者没有副作用,特调局给相关的情报部门提供了六个标准使用单位的强化药剂,那些情报员注射后的评价非常好。正因为如此,特调局与卫子潇得到了来自高层的重视。但即便是上级主管周宇驰,同样对他暗地里进行的研究一无所知。
成绩可以先拿出来让人看看,秘密就绝对不能公开。
谢浩然成功带回车伟宁的这次任务,让卫子潇感到惊讶。在他看来,防保局根本无法独自进行如此重要的任务。然而,他们终究还是完成了。惊喜之余,卫子潇深深感受到了来自防保局的压力,这才向怒风抛出橄榄枝,希望两个部门展开合作。
他认为怒风属于那种“可以被拉拢的目标”。怒风在管辖修士方面很有一套。只要得到他的首肯,以后捕捉修士会变得容易得多,伤亡也没有现在这么大。
可惜,被他拒绝了。
电锯切开手术者颅骨的过程很是刺耳,血水骨末飞溅,卫子潇却丝毫不受影响。修士经络与肌肉的强化幅度对他来说不是秘密,内脏数据研究也不成问题。关键在于大脑目前得到的各项数据表明,在其中起到主导作用的,就是大脑。否则的话,何来“顿悟”一说?
手术结果很令人失望,与前几次实验对象一样,卫子潇没能从手术者脑子里找到想要的东西。他猜测起主导作用的应该是激素,来自于松果腺,进而控制全身。解剖不是杀人,激素检测没有找到正常数据以外的东西。研究再次被迫中断,进展不大,只是比上一次解剖稍好,数据获得量增加了百分之零点四。
走出手术室,卫子潇感到一阵疲惫。他坐在更衣室的长椅上,背靠着墙,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相同类型的手术做得太多了,没有突破也很正常。
他需要更好的实验目标,至少要比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那具尸体强。
炼气阶段的修士用处已经不大。他们身上的秘密卫子潇已经基本破解。一句话,只要不惜成本的砸钱,他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制造出成百上千的高能战士。但是卫子潇也很清楚,高层绝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毕竟投入的资金太多了,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生产出来的高能战士虽说综合能力远远超过普通人,但还是比不上真正意义的修士。比炼气初期还要弱上一点儿,这就是目前为止高能战士所能达到的最高标准。
我要得到一个筑基修士。
解剖他,看看他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念头是如此强烈。以至于嘴角慢慢流淌出口水,卫子潇都没有发现。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疲劳,神经系统在短时间内无法驱动肌肉产生收缩导致的结果。
卫子潇不敢招惹强大的高阶修士。这是他接管特调局以来的诸多底线之一。是否可以成功还是两说,他可不想因为心态过急,让酝酿多年的计划被迫中止,甚至整个基地在修炼世界的报复火焰中被彻底毁灭。
老规矩,从人口普查部门下手,寻找合适的目标。这样做最稳妥,也不会引起修炼世界的注意。
卫子潇叹了口气。
如果怒风愿意合作就好了。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固执呢?
另外就是资金的问题。
说真的,对于今天在会议上怒风得到的那些拨款,卫子潇很是眼红。不过,特调局也有自己的资金来源渠道。前年三月份,局里得到了一个从海外进来的资金支援渠道。说白了,就是捐赠。据说对方是一位华侨,姓黄。
卫子潇很少操心这些事情,具体事务他交给手下的人去办。无论与对方接洽,还是联络,他全部放手,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纯粹的研究人员就是这样。
……
杭洪庆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杭子琪对那天发生在家里的事情很是愧疚,她找了个机会,来到青灵集团总部,当面向谢浩然道谢。谢浩然对此并不在意,不过他对杭子琪带来的那盒红烧肉很感兴趣,叫来了在公司里的贺明明,正好是中午吃饭时间,三个人在公司食堂里占了一张桌子,另外单点了几个菜,吃得津津有味。
“小然,昨天我接到周师兄的电话,说是美术学院那边要搞个书画展。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杭子琪吐掉一块吃干净的糖醋排骨,用纸巾擦了擦嘴角,问。
“这个事情我听周师兄说了,暂时就不参加了。”谢浩然说得是事情:“最近事情多,很忙。这不,都要结婚了,我连请柬都还来得及派发,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
贺明明在桌子下面抬起高跟鞋,踩了他一脚:“谁让你要一口气娶四个老婆?”
谢浩然斜着眼睛看着她:“听你的口气,不愿意嫁?”
贺明明用勺子挑起一块红烧肉,连着酱汁拌了点儿米饭,抬起勺子,正准备把这口食物送进嘴里,在空中停了下来,对谢浩然认真地说:“不能再多了,要是你再看上别的女人,我们几个会联合起来,割掉你不该有的东西。”
杭子琪是过来人,被一本正经的贺明明说得一阵狂笑,饭粒从嘴里喷出,还好她及时用双手挡住,没有弄的到处都是。
谢浩然撇了撇嘴,没有说话。类似的话题平时在私底下说得太多了,无论明真还是梁欣丽,甚至包括远在合众国的王倚丹,都专门打电话过来说着同一件事。她们很担心自己以后继续花心,但是谢浩然清楚,自己其实没有那个精力,以后恐怕也不会对其他女人产生兴趣。
算是适可而止吧!
三个人在一边吃一边笑,气氛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正说着,贺明明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经理助理的电话,因为彼此很熟,说话就少了客套,直接切入重点:“喂,怎么了?”
助理的声音有些凝重:“贺总,楼下来了两位警察同志,说是有事情要找谢董事长。”
“警察?”贺明明下意识地转向望着谢浩然:“他们说具体是什么事情了吗?”
“说是谢董事长上次伤人的案子还没了结,需要他去派出所继续接受调查。”
……
在律师陪同下,走进派出所的独立房间,谢浩然看到了坐在侧面椅子上,满脸得意的罗天清,以及正面方向神情沉稳的王队长。
(开学了,双更恢复)
第七百四八节 咱们按规矩来
王队长很客气,他招呼着谢浩然坐下,认真地说:“今天叫你过来,是因为上次那个案子。顶 点 X 23 U S嗯……谢先生,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他递过来一个很大的牛皮纸信封。谢浩然拆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份伤情报告。
王队长双手摆在桌面上,交握成拳:“按照我们处理案件的程序,是先对涉事双方进行调解,如果调解不成,然后才走司法程序。谢先生,你们这个案子并不复杂,说穿了,其实就是口头纠纷所引起。但是有一点你无法否认,那天是你先动的手,罗先生在现场有好几位证人,当时小区里的保安也看见了。”
谢浩然翻了翻那份罗天清的伤情鉴定,摆在桌上,点头道:“对,是我先动的手。”
王队长酝酿着字句,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我劝过罗先生,但他坚持要走司法程序。今天把你约过来,就是看看你是不是与他单独谈谈,如果达成和解,那就再好不过。”
坐在谢浩然旁边的律师适时的插进话来,说话软中带硬:“我们愿意和解。当然,如果罗先生一定要走司法程序,我们这边也没有问题。”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明了的都明了了。就像王队长说的,案情简单,重点其实在于具体的赔偿数额。
谢浩然转过身,用宁定的目光注视着满面自得的罗天清:“说吧,你想怎么样?”
罗天清没有接话,他直接问王队长:“我能和他单独谈谈吗?”
后者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行,给你们十分钟。”
他随即带着律师离开房间。
罗天清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门前,晃了晃把手,确定关得很紧,这才返回到椅子上坐下。他脸上带着清高轻蔑的冷笑:“年轻人,都说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还不信……哼!老实告诉你,你这次麻烦大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青灵集团的董事长,好气派啊!真正的有钱人,吓死我了。”
他的动作很夸张:“怪不得你有百年人参。说起来,杭家老头也是走了狗屎运,能吃上你给的好药。”
罗天清抬起手,用指关节敲了敲摆在桌上的那份伤情检验报告:“看到了没有,我专门去医院里看过,医生说我的伤势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你自己说吧,是愿意赔给我一根百年人参?还是我说多少钱,你就赔给我多少钱?”
谢浩然被他说的来了兴趣:“你想要多少?”
“五百万。”罗天清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占据着绝对的气势制高点:“少一分都不行。”
谢浩然淡淡地笑了:“要是我不给呢?”
“那你就等着坐牢!”罗天清顿时变了脸色,凶狠异常:“我专门找人打听过了,就你这样的,把我打成这样,至少得关进去一年。好好看看伤情检验报告单,这可是公立医院开具的证明,做不了假。我知道你有钱,我知道你神通广大。但是我告诉你,别想着什么买个人在里面帮你坐牢之类的好事。我会盯着你。不给钱是吧?行,没问题。咱们法庭上见,看看法官站在哪一边?现在是法制社会,一切都要讲规矩。还有,宣判那天,我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发到网上。到时候我看你的青灵超市还能风光多久?《董事长无端伤人被判入狱》,多好的新闻标题,我只要把这些事情抖出去,外面那些新闻网站肯定愿意给钱。到时候,你连哭都来不及。”
谢浩然收起脸上的笑,故作惊讶:“看来你已经计划好了?”
罗天清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你以为呢?不然的话,警察怎么会把你带过来?”
看着他那张瘦巴巴的脸,谢浩然忽然感觉一阵恶心。站起来,冷笑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那是你的自由。五百万……哼!把你卖了也不值那个数。”
罗天清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种变化。他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那就少点儿,四百万也行。”
谢浩然从他身上收回视线:“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喂!喂!别走,别走啊!”罗天清有点儿急了:“三百五十万,要不就半条你给老杭的那种人参。这个可以商量的,你别走啊!”
谈崩了,没什么可说的。
王队长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看着谢浩然与罗天清分别在调解书上签字,再看着谢浩然与律师离开派出所,这才对罗天清摇头道:“我都跟你说了,人家不是不同意调解,你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钱,鬼才会给你。”
罗天清在熟人面前说话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张口冲着谢浩然离去的方向骂道:“这些有钱的狗杂种都他吗的为富不仁。他青灵集团那么大的生意,我要个五百万算什么?码的,我怎么知道他的身份?那天晚上他的样子看起来很普通啊,从头到尾就没提过他的公司。”
王队长劝道:“老罗,要我说,这事情还是算了。你这伤情鉴到底怎么来的,其实你自己最清楚。我刚才是给你面子没有说破,现在人家走了,我觉得事情还是算了。你要是真的狠下心来跟他斗,我估计……你不是对手。”
“我会怕他?”罗天清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瞪起眼睛道:“你搞清楚,现在被打的人是我,是我受了伤。”
王队长被他说的也来了火气:“好,好,好,你有道理。这事情我不管了。反正我已经按照程序把人约过来你们自己谈,既然谈崩了,那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去法院找法官那是你的自由,我会按照规则提交笔录。但是我告诉你,别想着我会违规帮你办事。之前你有一句话说对了:咱们一切都按照法律来。”
……
回到家,罗天清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满脸都是阴冷。
妻子听见外面客厅里的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她腰上系着围裙,手里端着一碗鸡蛋,筷子在碗里熟练地来回搅动,看到罗天清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有些好奇,问:“你不是去派出所了吗?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别提了。”罗天清烦闷地挥了挥手,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都他吗的是些翻脸不认人的混蛋。我和警队老王的关系够好的了,你说说,哪一次喝酒我没叫上他?每逢过年我都要给他闺女装上两百块钱红包。本想着这件事情手到擒来,老王出面分分钟可以搞定。结果呢?这家伙翻脸不认人,说什么“按法律法规来办”。曹他吗的,我算是明白了,都他吗的是一个“钱”字闹的。”
妻子有些疑惑,她在沙发上坐下,放下手里已经打好的鸡蛋碗:“怎么,上次你和你妈那件事,人家给老王送钱了?他没有公正处理?”
“公正个屁!”罗天清正在火头上,这时候骂人也管不了是不是在家。他当然不可能把事情真相对妻子和盘托出,就找了一个自己认为合理,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借口:“你不知道,打我的那个人来头很大。青灵集团听说过吗?”
“青灵集团?”妻子想了想:“你是说经营青灵超市的那个公司?”
罗天清郁闷地点点头:“那小子是青灵集团的一个高管,好像是经理还是什么的。”
具体情况他不方便对妻子明说,尤其是在谢浩然的身份方面,只能含糊其辞。
妻子果然被唬住了:“咝……那么大的青灵超市,那他应该很有钱吧?按道理说,他和你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怎么那天晚上会起冲突呢?”
“那已经不重要了。”罗天清气哼哼地嚷道:“老王那个混蛋收了人家好处费,说什么也不肯帮忙。他让我自己走司法程序,尼玛的走就走,谁怕谁啊!”
妻子听了有些担忧:“我那天帮你开的伤情检验报告,是不是没用了?”
“怎么可能没有用?”罗天清伸手拿起摆在桌上的牛皮纸信封,发出颇为自信的冷笑:“只要这东西在,任他说破天去也是我有道理。走着瞧,这场官司老子打定了。中院要是判我输,我就去高院。反正他必须赔钱,少于五百万,老子就跟他耗到底。”
“那法院又不是你家开的,你说怎么着就能怎么着?”妻子好心地劝道。
“你懂个屁!”罗天清平时在单位上横惯了,在家里也是同样的脾气。他从衣袋里摸出手机,在掌心里掂了掂:“现在是网络时代,像他那种有钱有身份的人,对名声很看重。我告诉你,去法院起诉那天,我会把他打人的事情发到网上。到时候青灵集团上面的人肯定坐不住。因为这件事情对他们的声誉影响很大,他们必须消除不良影响。你等着吧,这笔钱咱们是赚定了,说不定还会比预想的多得多……打我是吧,老子就让你连本带利赔个干净,到时候,看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
第七百四九节 开除
刘艳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www.uu234.net顶 点 X 23 U S
罗天清就不一样了,他瞌睡足,呼噜声不断,丝毫没有伤情检验报告上“二级伤残”的样子。尤其是昨天晚饭就吃得更多,足足三大碗米饭,还有大量的菜,一大碗汤。
对于丈夫的执着,刘艳觉得倒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她并不清楚那天晚上的纠纷到底是怎么闹起来的。只知道是婆婆带着罗天清到一个老朋友家里,好像是为了什么药起了争执……不管了,她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反正罗天清是自己的丈夫,自己又是在医院里任职,帮着他做个伤情检查,出个检验报告,根本不算什么难事,随手为之。
伤情检验报告上的“二级伤残”是刘艳填的。罗天清告诉她:最好把自己的伤势说严重些,三级、四级、五级……甚至更高都行。这东西以后要拿到法庭上当做证据用,因为时间上的效应,伤势肯定会有所好转。所以现在开具的伤情证明到了那时候就谁也无法扳倒的“铁证”。
刘艳觉得丈夫说的很有道理。他向来都很聪明。否则当年自己也不可能看中,嫁过来。他现在也不可能成为单位上的小头头,虽说位置不是太高,却是普通职工眼里的领导。
早晨的生活轨迹一如既往固定。刘艳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餐,吃完了自己那份,又把丈夫的摆在热水锅里温着,穿上衣服就出门上班。罗天清单位离家很近,走过去也就是几分钟时间,他可以起的很晚,但是自己不行。虽说有私家车,但是现在城市交通拥堵得厉害,只能是尽早出门,避开早高峰。
儿子大了,上高中住校,周末才回来。
在医院停车场下了车,刚走进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护士站里的值班护士就气喘吁吁跑过来:“刘姐,你可算是来了。赶紧的,院长找你。”
“院长?”刘艳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找我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护士可不是刘艳这种在医院里有着正式编制的医生,她很忙,传达了消息就连忙转身往注射室方向走,那里还有一大堆病人等着处理。她边走边说:“刘姐你赶紧去吧!医院办公室那边来人催了两次了。说是你电话关机,打不通。”
看着她的背影,刘艳连忙从衣袋里拿出手机,用力摁下开机键。昨天晚上看网络剧直到深夜,睡觉的时候关机充电,一直没有打开。等到开机屏幕亮了,她才意外地发现,接连跳出多达十几条未接电话提示。有手机号码,也有院办公室的座机电话。
到底出了什么事?
刘艳觉得眼皮一阵乱跳。来不及多想,她连忙换上白大褂,朝着连接院长办公室的通道走去。
院长是个相貌和蔼的人,脾气性子也很好,在医院职工当中有着良好的口碑。但是今天他的脸彻底冷了下来。刘艳走进办公室,院长抬头看了她一眼,直接问:“刘医生,上个星期,你是不是开了一份伤情检验报告?”
刘艳心里猛然一跳,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嗫嚅着回答:“……好像是吧!”
“什么叫做好像?”院长很不满意她的态度,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份伤情检验报告的复印本,摆在桌上,用手指重重点了点:“你看清楚,是不是这份?”
虽说是站着距离远,但是刘艳眼力很好,她看打了文件封面上检验人的名字,“罗天清”,非常清楚,明明白白。
院长双手平摆在桌上,眉头皱得很紧:“检验科那边的同志说了,他们没见过这个人的化验单。血检、尿检、b超、骨科,还有外科……按照医院规定,伤情检验必须由相关项目的科室进行情况汇总,然后才能出具证明。你说说,这究竟是……”
正说着,外面传来另一个声音:“院长,您找我?”
刘艳转过身,发现那是伤情检验科室的金贞平,自己要好的同事。
“你来得正好。”院长满面严肃地把金贞平叫进来,指着检验报告副本上的签名:“金医生,这份报告是不是你签的?”
金贞平与刘艳一样,都是早上刚进单位就被叫了过来。看到摆在桌面上的检验报告,她心里一阵发虚,想要否认是不可能的,因为当时签字的人就是自己,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回答:“……是,是的。”
院长变得越发严肃:“你见过检验者本人吗?”
金贞平觉得事情可能要糟,本能地摇摇头。
“那天是谁给这个罗天清做的检查?”院长说话声不由得大了起来,看得出他很愤怒:“检验科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人都没有见过,你们就这样给他出了一份伤情报告?金贞平,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时大家是好朋友,出了问题谁管你那么多。金贞平连忙抬起手,指着站在旁边的刘艳:“院长,这个……这不关我的事啊!是刘艳,她找到我,说是他丈夫在外面被人打了,要我帮着出份伤情报告。我实在是拗不过她,就……就……”
刘艳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金贞平话说到一半就停下,后面部分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院长的气势太强大了,就这样坐着,一言不发,整个房间仿佛空气都变得凝固。
良久,院长淡淡地说:“你们先回去吧,等候院里的处理。”
刘艳觉得身体僵硬,转身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脚几乎迈不开。
刚出了走廊,金贞平就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角落里,咬牙切齿一阵咆哮。
“刘艳,你怎么这样?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倒好,拉着我下水。你自己说,现在该怎么办?”
刘艳觉得心里发苦,出了这种事,她能怎么办?
好不容易把金贞平劝开,回到自己的科室,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科室。刘艳不敢给丈夫打电话,偷偷摸摸挨了一个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科室主任找到她,表面上听起来像是开解,只是说话口气没有那么严厉,核心内容只有一句话你被医院开除了。
刘艳觉得天都要塌了下来。但是主任说得很清楚:出了这种事,谁也帮不了你。院领导那边的压力很大,听说是有人举报,如果院里不能严肃处理,他们就会直接去检察院和纪委那边举报。所以就算你是在编职工,院里也保不住你。人事那边正在结算你的养老金和各种保险,你自己准备一下,下星期去省人事局把手续办了。
出了问题,当然要找自家男人。科室主任刚走,刘艳连忙换上衣服离开办公室,她边走边拿出手机想要拨打罗天清的电话,冷不防金贞平从前面路口闪出来,挡住去路,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要脸的憨婆娘,你自己找死也就算了,还要把我也拖下水。现在搞得我被院里开除……你赔,你得赔我!”
两个女人一阵扭打,当场引起轰动。几个围观者很快变成了几十个,随着更多的病人与家属加入进来,围观人群再次扩大,数量也增加到好几百。
等到医院保安挤进人群,好不容易把两个撕打的女人分开,刘艳脸上被抓得一道道全是口子,金贞平的衣服袖子也被扯掉,露出整条胳膊。她们头发散乱,都在嚎啕大哭。
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刘艳发现罗天清坐在客厅里发呆。她心里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顾不上换拖鞋,连忙跑过去问:“你……你单位上……是不是出事了?”
罗天清脸色惨白,手里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他看着浑身尘土,形容憔悴的妻子,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等等,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刘艳对此置若罔闻:“我问你,你在单位上到底怎么了?”
罗天清也被开除了。
有人去纪委告发,那份伤情报告一看就是假的,医院方面已经落实,两边消息印证,一切都清楚了。
罗天清很清楚:正常情况,自己这样做虽说违规,单位处理却达不到“开除”这个程度。应该是青灵集团出手了,可笑自己还在做着“把事情曝光”的美梦。
现在,一切都完了。
……
谢浩然觉得很是无奈:说好的带着身边女人在结婚以前来一趟外出旅行,现在看来是没有时间了。
事情太多了。
与廖秋上次的会面,让他彻底打消了通过“正规渠道”对天银船进行武装改造的念头。虽说与廖秋之间的关系很是熟络,可是在关系到国家利益的问题上,无论局长怒风还是廖秋,都没有半点可商量的余地。
谢浩然只能退而求其次,让雷极门的贺家亲卫出面,与高棉国方面的军火商谈判。
天银船这件法宝已经显现巨大威力。谢浩然并不满足将其作为普通的移动载体,他需要一个能够自己被掌控的武装要塞。
第七百五十节 关于改造
导弹是好东西。顶 点 X 23 U S尤其是模块化的舰载导弹,威力大,命中率高,光是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但是这种东西很难得到,就算通过军火商之手搞到,对谢浩然来说也不怎么实用。没有完整的军工体系做后盾,这种武器打起来就是烧钱。清凉山虽说是座宝山,却也经不住一挖再挖。就目前来看,最方便,也是最现实的做法,就是在天银船上安装大口径舰炮。
一百五十五毫米自走炮不成问题,但是谢浩然想要更大口径。二战时期的舰炮达到过四百一十毫米,他觉得可以朝着这方面试试。都是那时候的老旧技术,大舰巨炮思想早已被飞机导弹代替。但是现在情况不同,只要砸出去足够的钱,应该可以从其它国家获取相关图纸,说不定重造一条大口径炮弹生产线也不是问题。
航弹方面的问题就简单得多。只要有足够的利润,胆大包天的军火商可以弄到你想要的任何玩意儿。
包括核弹。
拓宽天银船的内部下舱,载重量可以超过上万吨。古代法术与现代科技的结合就是这么完美,一艘古色古香的老款航船居然能飞上天,还能打开底舱像母鸡下蛋那样往下扔东西……请注意,这绝对不是来自圣诞老人的礼物,而是单枚重量超过上百公斤的航空炸弹。
在不影响天银船整体运行效能的前提下,谢浩然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它尽可能的增加武装。多达五百个联装机炮射位遍布船体各个角落,不同口径的炮座到处都是。一旦改造完成,这东西无论开到那里都会成为令人望而生畏的“武装刺猬”。但是谢浩然并不满足,他觉得还需要在天银船上增加至少两门大功率电磁炮,或者是大功率激光武器。
有些问题不是光用脑子想想就能解决。即便是军火商答应,也接受的买卖,同样需要时间。何况天银船本身见不得光,谢浩然也不知道廖秋和局里对自己的情况究竟了解到何种程度?总之,很多事情只能慢慢来,暗中进行。
这是未雨绸缪。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再出现一次八个国家联合起来发动战争那种情况,天银船的出现肯定会让他们大惊失色。黑暗议会虽说知道谢浩然手里有这么一件法宝,但拆除斯图尔特城堡时的天银船最多只是一点零版本。全面升级过后,三点零,甚至四点零、五点零的新版本,会让它们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尤其是华夏人。
对谢浩然身边的几个未婚妻来说,不能外出旅游当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她们最近的注意力没有放在这上面。
“初白轩”的装修进度非常迅速,明真疯狂砸钱,工人也很是用心。她是龙虎山花了大力气精心培养的门人,虽说就宗门内部的教育理念来看,整体过于守旧,却囊括了华夏古代文明的基础,远远不是谢浩然这种从《珍渺集》上现学现用之人所能比拟。明真对中式古典建筑理解深刻,她在美学方面的造诣极高,“初白轩”从整体外观重建到内部装修,所有图纸都是她自己勾画,就连贺明明请来的专业设计师,也在看过明真所画的图纸后赞不绝口。
开业的时间比预计中提前了两个星期。
从业内人士的角度来看,“初白轩”的经营项目无疑显得单调。整体类似于旧式茶馆,除了茶水和糕点,再没有第三种内容。
……
这段时间,陶韵清过的并不愉快。烦心的事情太多了,工作和家庭方面都有。还好周末不用加班,在这个炎热的季节,只要太阳不是那么辣,女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撑着太阳伞逛街。放眼望去,城市里到处都是各种颜色的裙子,热裤这些年也成为女性服装的标配。牛仔布料、棉质、涤纶、pu革、混纺……在暴露身体这件事情上,女人比男人来的更加大胆,淋漓尽致的释放出专属于自己,充满魅力的身体曲线。
穿着高跟鞋走长路的感觉不是很好。能够在这座繁华的城市里成为白领,陶韵清付出了艰辛的努力。学会穿高跟鞋是一种本领,尤其是能够穿着这种外表高雅漂亮,能够给腿部和身体曲线增加分数的鞋子快走,甚至奔跑,在很多女人看来都是可望而不可及。陶韵清也是花了很多时间和功夫才学会,这让她在公司里工作效率提高了很多,上级主管也越来越多把目光投注到她的身上。
虽说已过中年,但是陶韵清保养的不错,看起来很年轻。
发现“初白轩”的时候,陶韵清觉得很惊讶。这里是商业区,距离住处也不远,陶韵清来过很多次,从未想过老旧古板的楼房突然变了样。古朴的东方建筑风格与周围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对比,就像在满满当当的可口可乐瓶装箱子里,被人摆上了一杯用青花瓷器装着的龙井茶,格调清新且淡雅。周围新栽的高大乔木显然是从外地运来,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没有移栽之后枝叶的干枯萎顿,反倒显得苍翠茂密,仿佛本来就生长在这里,郁郁苍苍。
在炎热的夏天,再没有什么比一片浓密树荫更令人看了就觉得愉悦的。
只要是新开的店铺,就会有人光顾。陶韵清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她带着好奇,迈开长腿,在笑容可掬的女招待带领下走进去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空旷的大厅里林立着一根根红漆柱子。就像古典式的东方宫殿,通常只有在古装电影或者电视里才能看到。一张张桌椅摆放在柱子当中,周围是一丛丛绿色植物。蔓生的枝条沿着预先设置好的网格攀爬,红枫和紫叶李亭亭玉立,一个个修建成圆形的黄金榕在它们脚下匍匐。仙客来与月季被虎皮兰分隔开来,红花柞浆草从拥着精心挑选过的大块鹅卵石。在这些植物中间,偶尔会出现一、两个枯木桩,很大,树体直径超过一米,中间完全空心,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只剩下黑色枯焦外皮的那种。它们从野外被捡回来,经过清理,然后打磨处理,表面涂抹着防水油层,当做花盆使用,中间是一株特别高大,生长旺盛的柱顶红。
墙壁上挂着风铃,一盆盆吊兰设置的高矮错落,金银花应该是有人在固定时间进行修剪,不会因为生长过于茂密影响到其它植物的所在空间。稀疏有致,无论任何一套桌椅,都有种令人置身于大自然的舒服感。就像一张张天然屏风,客人可以通过植物之间的缝隙看到外面,也有着在思维意识上安全的被隔离感。
坐下来,陶韵清感觉越发显得惊讶。
桌子同样是古朴的款式。她去过江南,见过那里的传承百年的老茶馆。初白轩的桌椅与那边类似,雕花工艺精致,光滑的桌面上透出美丽花纹。等到服务员将热腾腾的茶水摆上,还有一小碟精致的点心,光是看看就觉得赏心悦目。
“初白轩”的东西并不便宜,甚至可以说是昂贵。要不是因为进来看到这里格调高雅、清幽的环境,陶韵清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花钱叫上一壶菊花茶。在茶单上,这壶加满水一次最多能倒出六杯的热茶,标价高达一百五十元。
她仔细看过茶单,花茶的价格相对便宜,价钱最高的还是绿茶,其次是普洱。位于榜首的一款绿茶名为“青玉”,单壶售价两千元。
看着茶单,陶韵清默默地摇头苦笑。
太贵了……其实想想也是,能够在这种寸土寸金之地,将一整幢楼彻底改造,改头换面的人,自然是要在经营方面走高端路线。
陶韵清在附近上班,她知道这幢楼原本属于一个集体单位,最早是当做仓库,后来分给单位职工作为宿舍。“全名下岗”那几年,单位改制,这幢楼在好几个买家手里转来转去,最后的主人买下来没多久,就因为生意失败宣布破产,楼房被法院拍卖……那时候的价钱与现在不可同一而论。去年就有人对这幢楼进行估算,成交价至少也得好几个亿。
都是有钱人玩的游戏啊!
陶韵清暗自叹了口气,她看着给自己端来点心的那位女招待,疑惑且客气地问:“那个……我只点了茶,没点过吃的啊?”
女招待很年轻,化着淡妆的脸上透出专属于年轻人的魅力。她笑着回答:“今天我们开业,这是赠送给客人品尝的点心。”
盘子很小,点心与它一样,小而精致。每一个有铜钱般大小,整整齐齐排在盘中。橘红、淡绿、鹅黄、粉白四种颜色相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甜香,与茶香混合在一起,陶韵清不由得多闻了几下,顿时觉得口腔里一片湿润,竟是不由自主分泌出大量唾液。
第七百五一节 结婚前奏曲
她午餐吃得有些晚,其实现在不饿。顶 点 X 23 U Sm.www.uu234.net陶韵清是个极其自律的人,每天都会去健身房锻炼,消耗体内多余的脂肪。虽说她也喜欢糕点之类的甜食,却不会多吃,甚至尽可能的不吃。然而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这么一盘赠送的点心,居然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她一个接一个吃了个精光,茶也喝得很快,又续了一壶。
非常美味!
这是陶韵清对这些茶点给予的评价。她觉得很意外,点心之类的东西自己吃过很多,现在外面到处都有面包房,各种所谓的“私家点心”比比皆是。却没有任何一家的产品能够与初白轩相提并论。陶韵清觉得,外面那些点心充其量不过是可以饱腹,哪怕做得再好,最多只是外观上看着漂亮,却远远不如这四枚小点心精致。
一句话,这是她吃过最棒,最愉快,同时也是吃了以后还想吃的点心。
她下意识地拿起茶单,在上面找到点心栏目,看到了所有点心的介绍。
橘红色的就是橘子口味,鹅黄色的鸡蛋牛奶,淡绿色是抹茶,粉白的倒是有两种,区别在于圆形点心中央是否有红点。若有,那就是香芋。若没有,就是枣泥。
陶韵清吃东西很精细,她的舌头对于甜味也尤其敏感。那绝对不是添加了白糖产生的腻甜,而是使用了蜂蜜,而且还是非常高端的那种。
点心价格与茶水不相上下。就刚才赠送的那么一小碟,在茶单上刚好是包装完整的一盒,售价高达一百元。
陶韵清不由得再次面露苦笑这样的点心,不要说是四个,哪怕再来十个自己也能吃得下去。若是想要在“初白轩”这种地方一口气吃饱,恐怕是得花上一整月的工资。
地方的确是个好低放,可惜太贵,是真正的贵族消费。自己这样的人,偶尔来一次也就罢了,若是来得多了,恐怕下个月连吃饭都成问题。
喝完最后一杯茶,带着说不出的遗憾站起来,陶韵清特意到柜台那边走了一圈。她这才发现,这里女招待的服装极具古典风格,虽说是现代裁剪款式,但无论花纹还是布料都很考究。这在其它的茶馆里,绝对是看不到的。
除了点心,这里还卖着茶叶。一个个规格大小不等的青花瓷冠,摆在黑木架子上,标价从两千到万元不等。若是客人喝得高兴了,可以在这里买些回去,自己在家里泡了喝。
看着标价两万元一罐的“青玉”茶,陶韵清再次感觉到自己钱包的空瘪。当然,现在大家都用手机支付,很多女人的手袋里都没有钱包的位置,可是说到消费能力……这里显然不是穷人来的地方。
带着依恋与不舍,陶韵清走出了“初白轩”的大门。
这个地方环境优雅,格调很高,比很多高档咖啡厅好多了。
我还会再来的。
……
一个男人与三个女人住在一起,总有着太多的不方便。尤其是他们尚未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夫妻,却有着未婚夫妻名分的时候。
贺明明觉得有时候很很难控制住生理方面的需要。这得怪谢浩然!现在是夏天,尽管家里开着空调,他还是喜欢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短裤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说是便于活动,而且运动过后也便于洗澡。他从未考虑过房间里还有另外三个女人,尤其是自己……每当看着谢浩然强壮结实的胸肌,介于暗黄与白色之间的光滑皮肤,堪比古代希腊健美冠军的魁梧身躯,贺明明总会不由自主夹紧双腿,在心里恶狠狠咒骂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
梁欣丽还好,她通常只是周末过来,平时都住在燕京大学宿舍。
明真对于男女之事了解不是很多,但她知道结婚是怎么回事。有些事情不一定需要亲身经历,就像那句话说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她最近除了经营“初白轩”,对网络和电脑也很痴迷。她从网上订了很多书,各种方面都有。贺明明觉得,对于新婚第一夜的相关只是,明真显然是打算通过生理和医学方面的书籍获得。
她很忙!
初白轩生意异乎寻常的火爆。最初的时候,贺明明对初白轩并不看重,她觉得那不过是谢浩然故意拿钱给明真砸着玩的安慰性举动。毕竟她是他的妻子,在物质方面提出要求,当然要予以满足。可是谁能想到生意会如此只好,仅仅开业第一天,营业额就高达十万以上。而且初白轩的整体运作良好,没有花钱雇人在开业的时候故意排队做广告。就像一株桑散发着幽香的洁白兰花,慢慢释放出它的魅力,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客人。
来自清凉山的茶叶品质上佳,除了初白轩,外面任何地方都买不到。两万块一罐的“青玉”在贺明明看来算是卖得便宜了。要换了是自己经营,至少得收每罐十万。
尽管稀释了灵玉橘的汁液,初白轩的点心仍然很好吃。没有任何添加的纯天然蜂蜜价格昂贵,所有原料都是明真亲自挑选。在这方面,即便是贺明明也自愧不如。明真到底是在龙虎山上静修多年,她的嗅觉与其它感知能力非常敏锐。修士的日常食品与普通人区别很大,他们看重品质,达到一定境界的时候,身体经络只接受灵气,拒绝五谷浊气。这就是传说中的“辟谷”。
不过,这种事情只出现在上古时期。随着地球灵气日益稀薄,即便是金丹修士,也不得不重新进食。否则的话,就会活活饿死。
用明真的话来说:“如果连我自己吃了都觉得不好的东西,那么谁也不会花钱购买,初白轩这块牌子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结婚……很多年了,贺明明还是第一次对男女之间的事情是如此期盼,甚至可以说是渴望。
谢浩然就是一根木头。他非要牢牢死守着自己的誓言,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肯松开禁制。贺明明对此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真正是翻着日历过日子啊!
还好,距离那个时间,是越来越近了。
贺明明觉得,不能按照预定计划出国旅游,大概是件好事。沙滩与阳光虽说令人期待,可那种时候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清心寡欲”四个字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尼姑庵里的静修多年的女人之所以能够保持信念,很大程度上与她们“不视”、“不听”有着绝大关系。想想看,到时候沙滩上放眼望去全是比基尼,身边的男人比在家里穿得更少,到时候,我怎么办?
谢浩然穿着拖鞋与短裤从浴室里出来。他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在沙发上坐下。明真在房间里休息,贺明明穿着一件茶色缎面吊带睡衣坐在对面。她小口抿着杯子里的茶,看着谢浩然胳膊上钢浇铁铸般的块状肌肉,忽然有种想要扑过去,狠狠咬一口的冲动。
“机票订好了,明天早上的航班。”按捺住想要吃人的想法,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扔过去:“那么多人,你一个一个来,还不得累死?”
谢浩然对此并不在意:“结婚这种事情,一辈子只有一次。他们都不是外人,当然要我自己去送。”
谈论的话题是关于请结婚请柬。
谢浩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请,可是邀请的人也很多。他觉得一个电话打过去很不礼貌,必须亲自跑一趟。
贺明明悻悻地问:“廖秋那边把护照还给你,我觉得你在国内飞来飞去倒是没有问题,但他那边会不会留下什么后手?”
谢浩然摇头道:“不会的。”
“你就这么肯定?”贺明明并不认同他的看法:“天银船的出现,会打破修炼世界的平衡。我们在德蓝斯瓦尼亚做的那些事情,瞒不过他的眼睛。”
“他是肯定知道的。”谢浩然一脸淡然:“到处都有防保局的眼线,廖秋上次来找我,话里话外都透出这种信息。他之所以把护照还给我,就是因为无法用这种方法对我进行控制。当,出发点是好的,毕竟那是一种对我的保护措施。”
“我知道。”贺明明叹了口气:“我担心的外面,其它人,其它势力。”
“教廷不会知道这件事。”谢浩然笃定地说:“局里不可能自曝底细,黑暗议会那边也会帮着我隐瞒。它们与教廷之间没有讲和的可能,何况我现在与它们合作,对黑暗议会来说,无论任何事情,只要能让教廷实力受损,它们全都乐见其成。”
“真是奇怪的合作关系。”贺明明砸了咂嘴:“反正我不喜欢那些在黑夜里飞来飞去的家伙。还好它们的老巢很远,不在这里。”
谢浩然从沙发上站起,大步走到贺明明面前,不由分说,直接将她搂住,对准那张不知所措的红润嘴唇,重重吻了下去。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