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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黑天魔神     都市伪仙txt下载     都市伪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四七节 伯爵的春天

    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已经过了被爱情感染的年龄。夫妻之间早已没有了激情,剩下的,只是循规蹈矩过日子,很少牵手,更不可能像刚谈恋爱那会儿亲密接吻。

    父母吵架的时候多了,蔡晨早就习以为常。等到心烦意乱的蔡志坤重新走到椅子上坐下,他才认真地重复之前的问题:“爸,你说欣丽家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又是开火锅店,又是买车,这些钱到底从哪儿来的?”

    蔡志坤瞪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这不是蔡晨想要的答案,他其实也并不关心梁欣丽家的资产来源。朝着父亲那边挪了挪位置,蔡晨压低声音:“爸,你还是跟王叔叔好好说说,我跟欣丽的事儿,其实还是他说了算。”

    今天虽说是老同学请客,可是在餐厅里,蔡晨吃的并不多,甚至没什么胃口。

    他亲眼看到了火锅店里火爆的生意,尤其是从老同学那里得到王荣祥买车的消息,更是对蔡晨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撼。

    以前上学的时候,从未想过梁欣丽会变得如此漂亮。那时候她就是个小黑妞,又矮又丑,干干瘦瘦。谁能想到女大十八变,从前自己不屑一顾,当做嘲笑目标随意打击的女孩,居然出落得堪比明星。

    要说不后悔,那绝对是假话。

    梁欣丽要光是漂亮也就罢了。对于她,蔡晨其实多多少少抱有些优越心理。来源于自己的父亲,他毕竟是街道办事处主任,是梁欣丽他父亲的顶头上司。说句不好听的,我爸让你爸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然而,巨大的金钱量正在改变这种状况,直接掐死了蔡晨心中最后一点残留的优越感。

    他觉得梁欣丽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变得让人不认识了。

    我得娶了她!

    那样一来,就是真正的财貌双收,老婆家产都有了。光是想想那辆六十五万的宝马车,就让蔡晨心动不已。下半辈子什么也不做也够吃了,而且梁欣丽这种漂亮老婆带出去也有面子。今天在火锅店里就是最好的证明,李胜斌看到梁静的时候,连声称赞说“这老板娘好漂亮,挺有气质的”。当妈的都是如此,女儿又能差到哪儿去?

    蔡志坤注视着儿子,足足看了他一分多钟。

    “你觉得我能帮你一辈子吗?”良久,他幽幽地问。

    说实话,蔡志坤心里也有隐隐的后悔。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该头脑发热,把王荣祥发配到金牛社区上班。

    儿子毕竟是亲生的,当父母的,从小为他考虑,大了就得为他找媳妇结婚,然后帮着领孩子带娃娃……没办法,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债,这辈子来还。

    很多时候蔡志坤都在想:如果我儿子能够像老王家的闺女那么优秀,直接考上燕京大学就好了。

    蔡晨没有回答。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张口结舌的样子,蔡志坤看了就觉得火大。

    尼玛的,就你这副窝囊样子,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尤其是现在知道老王家里这么有钱,一门心思的想要娶梁欣丽做老婆?

    可是回过头来,再气愤又有什么用?

    他毕竟是我儿子。

    我要是不为他考虑,还能怎么样?

    ……

    谢浩然这几天一直很忙。

    乔纳森没有再次打来电话,摩根财团直接向北美法院提请诉讼,看到对方发来的电子律师函件,谢浩然笑了笑,脸上全是轻蔑之意。

    青灵集团将所有灵玉橘货品封存,所有门店统一挂出法院文件复印本。从美洲到欧洲,包括澳大利亚,所有青灵超市入口位置都摆放着巨大且醒目的标牌,上面用不同文字讲述着事情经过,以及摩根财团所谓的“生命之果栽培研究专利数据”。

    法国,马赛。

    吉昂森伯爵是个真正的贵族。他的贵族封号来源于世袭,可以追溯到波旁王朝时代。大革命时期,吉昂森的祖先审时度势,早早带领家族成员离开法国本土,前往海外殖民地。这一举措在后人看来非常明智,避开了攻陷巴士底狱的那群平民疯子,也保住了完整的封号文件。多年以后,法国国内革命风潮平息,吉昂森的族人回归,虽说大部分封地已被当时的政府收归国有,却还得到了一座在文件上被列为祖产的小城堡……正是靠着这些东西,吉昂森才能从父亲那里继承伯爵的头衔。

    七十多岁的吉昂森热爱生活。当然,这是表面上的文学性说法。他喜欢美食,也喜欢漂亮女人。都是法国人生**漫,吉昂森也不例外。每年生日的时候他需要一个处女。千万不要误会,吉昂森不是吸血鬼,没有吸食处女血液的特殊嗜好,仅仅只是与那个女人共度**,一个晚上罢了。

    只要出得起价钱,男人就不会缺少女人。哪怕你是个七老八十的糟老头子,一样会有年轻美貌处女像小猫那样蜷缩在你瘦骨嶙峋皮肤干枯的怀抱中,对你露出甜蜜微笑,轻声唤你“我可爱的小心肝”。

    吉昂森伯爵对于钱财的态度是“能花就花”。虽说世界经济总体来看处于下降趋势,但是处女价格却越来越高。前年七十一岁生日,管家报告说购买处女花了八万法郎。去年七十二岁,花了十一万法郎。今年上个月,吉昂森七十三岁大寿,管家给他找来的处女很漂亮,是个真正的金发美人,足足花了二十四万法郎。

    伯爵对刚过去的这个生日很满意。男人就是要活力四射,需求旺盛。只是想要做到这一点很困难,尤其是对于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吉昂森伯爵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前些年真正是力不从心,脑子里有着“想要”的意思,身体上却做不到。如果不是从家庭医生那里得到的蓝色小药片,自己根本不可能完成从十八岁成年至今,每年一次的美妙仪式。

    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忠心耿耿的管家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给伯爵买回来一个金黄色的橘子。他说这东西叫做“生命之果”。吉昂森伯爵见多识广,他觉得管家一定是老了,被那些广告推销员巧言令色迷住了脑袋。不过看在老管家跟在身边那么多年的份上,吉昂森伯爵还是把那个橘子吃了下去……还别说,味道挺不错,没有甜到令人恶心的程度,酸甜适中,口感一流。

    好像从未听说过有某种水果能够代替健身类“特殊药物”。但是这个橘子吃下去以后效果明显,第二天正好是昂森伯爵生日庆典,他足足在床上收拾了那个女人十五个钟头,从深夜到第二天中午,把人活活玩死。

    是的,她死了。用医生的话来说,就是“气竭身亡”。

    本来就是买卖交易,你情我愿。吉昂森伯爵给出的价钱够高,老管家事后也额外花钱封住了知情人的嘴,就这样不了了之,尸体让人扛出去埋了,警察永远不会知道。

    全世界都有这种事情,不仅仅局限于某个特定国家。也许有人认为这是一种罪恶,也许有人对此不置可否。但它实际存在,而且还会在人类社会长时间停留,甚至永不消磨。

    吉昂森伯爵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说错了,应该是对那个美好的夜晚记忆犹新。

    以祖先的名义发誓,吉昂森伯爵从未想过要杀了那个女人。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在那种事情方面,居然有着如此强悍的能力。

    可是,说不通啊……年轻时候的吉昂森伯爵是个浪荡子,女人是他最喜欢的生物。如果不是在商业经营方面颇有眼光,光是那点儿家产根本不够花的。那时候不要说是一晚上一个,就算一晚上五个,吉昂森伯爵也能从容应付。可即便如此,也从未出现过把人活活弄死的可怕记录。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老管家值得信赖,是伯爵身边真正的心腹。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处理完那具尸体,坐在封闭的小房间里眉头紧锁,回忆着那天发生过的每一个细节。

    如果神探柯南在现场,一定可以帮到他们。毕竟真相只有一个。

    吉昂森伯爵认为不可能是特殊外部诱因所导致。他固执的认为,是某种特殊食物产生了效果。很自然的,两个老头不约而同把目标对准了那个被称之为“生命之果”的橘子。

    老管家的忠心实在令人无可挑剔。他决定以自己的名义购买一枚生命之果,吃下去看看,是否真有伯爵主人说的那么神奇?

    灵玉橘在法国这一地区当时的销售价格为五千九百四十七美元,算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

    看着老管家买回来的橘子,吉昂森伯爵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他戴上眼镜,分辨着所有细节,最终确认:这与之前自己吃过的橘子是同一品种,无论香气还是外观,自己都很熟悉。

第六百四八节 没了?

    老管家对女人没那么挑剔,只要不是处女,几千法郎就能找到一个愿意上门服务的漂亮妞。

    他的身份在伯爵城堡里很特殊,尤其是在得到吉昂森允许的情况下,老管家可以享受某些特权。

    比如:一个封闭的小房间。

    房间里装有摄像头,拍摄角度全方位无死角。吉昂森伯爵抱着一大桶爆米花,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老管家与那个女人赤膊战斗。不知道为什么,他总会想起前些年看过的那部合众国电影《金刚》。

    老管家在能力方面明显不如吉昂森伯爵。他只战斗了两个多钟头就结束了……必须结束,否则就来不及了。老管家光着屁股冲出房间,慌慌张张,那个女人一直在流血,奄奄一息。天知道老管家究竟使用了什么样的力量,总之她破了,流了很多血,半死不活。直到家庭医生接到电话迅速赶来,这才没有像上次那样闹出人命。

    “吉姆,这太生气了。咱俩都是一样的,都那么强。”

    “是的老爷。不过您说错了一点,在这方面,您比我强。您可是把人活活弄死,足足坚持了十几个钟头。我只是把她弄破了,还活着。”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我无论如何也也不会相信,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神奇的东西。好吧,亲爱的吉姆,请告诉我,你是从哪儿买到那种神奇的橘子……嗯,应该是生命之果。”

    “老爷,就是名片上这个超级市场,一个华夏人开的店铺。”

    第二枚橘子的价格都不便宜。五十万美元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毫无商量的余地。购买细则清清楚楚罗列在与卡片钉在一起的宣传册上。吉昂森伯爵虽说有钱,却不是随便把钞票乱认的冤大头。他从城堡仆人那里要了几张身份证,带上老管家,开着车,兴高采烈前往心目中的圣地。

    结果令人意外,很是措手不及。

    “你说什么,生命之果不卖了?”吉昂森伯爵觉得一定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用带有贵族气息的银耳挖子从里面挖出一大坨耳屎。

    作出回答的是个华夏人,有着黄色皮肤,黑色眼睛,很英俊的一个男青年。

    “是的,不卖了。”他叹了口气,不断地摇头。

    吉昂森伯爵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要购买低价产品的小花招被人看穿?连忙拿出那张宣传册,急急忙忙地说:“我知道你们的规矩,第二枚生命之果五十万美元。没问题,你们要现金还是支票?或者是信用卡支付?”

    “很抱歉,这不是价钱多少的问题。”对方的态度不卑不亢,法语也说得很标准:“我们的产品被人认为是侵犯了专利,惹上了官司。”

    专利?

    吉昂森伯爵对这个词并不陌生。蓝色小药片刚出来的时候同样也有专利。药品公司靠着这个赚了很多钱。虽说后来专利解禁,却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他吗的,我今年都七十三岁了,我可等不了那么久。

    然而软磨硬泡都没有用。对方的态度很坚决:我们公司已经惹上了官司,集团总部下令封存所有的生命之果。在合众国法院没有做出终审判决以前,我们无法对外销售哪怕一个橘子。

    回到城堡,吉昂森伯爵把所有认识的合众国人顺着骂了一遍,包括首任总统华盛顿。

    品尝过好处,就永远无法忘怀。若是没有能力购买也就罢了,大不了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可是吉昂森伯爵不一样,他觉得可以从生命之果里找到自己的未来与人生,以及更多。

    老管家出了个主意:既然青灵集团不在法国销售,我们完全可以去其它国家购买。反正伯爵有护照,我们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管家去订飞机票,吉昂森伯爵打开手机看新闻。

    他愣住了:青灵集团宣布,全面封存生命之果,在合众国官司没有得到最后结果以前,不会对外销售一个橘子。

    尼玛的,与本地超市销售人员说的一模一样啊!

    怒火就这样冒了出来,吉昂森伯爵抓起摆在桌上的一个昂贵瓷杯,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们这是要我死啊……我还能坚持多久?”伯爵满脑子都是愤怒的念头:“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得想办再买一些那种橘子,越多越好。我要变得年轻,我要变得充满力量。尼玛的谁要是敢挡老子的路,我就杀了他!”

    ……

    尼莫是个不折不扣的幸运儿。

    很多人觉得孟买不如新德里的居住环境那么好,但是尼莫认为孟买才是真正的天堂。当然,对比基础必须以印度国内为限制。

    他是一家小服装厂的老板。产值不算高,却足以让尼莫过上富裕的日子,算是这个国家里的有钱人。

    之所以能买到那枚生命之果,完全出于偶然。

    对于华夏人,大部分印度人都有种本能的敌意。这种说法并不夸张,原因很大上是多年前的那场战争。谁也没有想到华夏军队那么强悍,这让很多印度人在不服输之余,也产生了“要不咱们现在来掰掰腕子”之类的想法。

    尼莫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觉得只要能让自己赚钱的人就是好人。管他什么国籍,管他什么民族,管他什么性别。

    尼莫有几个外国朋友,平时在推特上交流的时候,知道有种叫做“生命之果”的东西在国外市场很受欢迎。那就是普通的橘子,至少在当时的尼莫看来的确如此。

    能够在孟买看到生命之果销售,的确让人意外。尼莫自己也说不清楚那天到底在想些什么,总之就是这样:拿出相当于五千多美元的卢比,在一大帮围观者看待傻逼的怜悯目光注视下,自己买了一个生命之果,当众吃了下去。

    尼莫至今清楚记得当时众多围观者的议论。

    “恒河女神在上,这家伙一定是疯了。那么多的卢比,足够我过上好几年了。”

    “一个橘子就能卖那么多钱?我在乡下种了几棵橘子树,看来今年的果子可以卖个好价钱。”

    “生命之果……它凭什么叫这个名字?这是亵渎神灵的行为,必将遭到诅咒!”

    就因为这枚橘子,尼莫被一个抢劫团伙盯上了。

    印度电影里有很多神奇的场景。正义好汉面对几十上百的坏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靠一双拳头就能从枪林弹雨中像赵子龙那样杀个几进几出。邪恶的警察会勾结军队,开飞机坐坦克还有防空联装炮各种子弹炮弹不要钱似的朝着好汉身上招呼,好汉却连汗毛都没掉一根,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毁灭一切。

    重点不在于正义战胜邪恶,而是好汉毫无神力,仅仅只是普通人!普通人!普通人!

    尼莫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电影里比超人绿巨人还要威猛的好汉附身了。站在小巷中央,两头路口都被堵上。每边各有两个面色不善的家伙一步步朝着自己靠近,为首的那个膀大腰圆,另外三个一看就是随从,佝偻着背,手里像杂耍艺人那样捣弄着匕首。

    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小子,不想死的话,就把你的钱包老老实实交出来。”

    尼莫是个善良的人。平时走在路上遇到乞丐,他总会拿出零钱施舍。虽说这次对方的要求有些过分,钱包里那些大面额卢比尼莫很是有些不舍,可是掂量对比着彼此的力量,他还是做出了聪明的选择,拿出钱包。

    按照正常情况,事情到这里已经基本解决。劫匪也是人,目的是钱财,可能的话,他们也不愿意沾染人命。看到尼莫很老实,劫匪也放下心来。偏偏一个劫匪看中了尼莫的衣服,用刀子威逼着他现场脱衣服,另外一个家伙也趁机要求得到尼莫的裤子。为首的劫匪被他们说得哈哈大笑,看待尼莫的眼光也有些变化,充满了讥讽与嘲笑。

    有些冲突简直爆发的莫名其妙,总之尼莫挥舞拳头朝着那个笑声最大的家伙脑袋上砸下去。他很愤怒,对方要钱也就罢了,还要对自己进行人身侮辱,这在尼莫看来根本无法忍受。明知打不过,但是拼了,干死一个算一个。

    一个打五十个听起来就像神话,一个打四个就明明白白发生在尼莫身上。他像拳击手那样把四个劫匪打翻在地,然后拿起电话报警……那一天,他成为了警察局里众人交口称赞的传奇。

    尼莫上了报纸。虽然那时一家以荒诞新闻和色情内容为主的小报,尼莫却在那天的头版占据了大半个页面。随着名声传开,很多人对他产生了好奇心理,也有更多记者跑过来采访。

    单单吃下去一个橘子当然不可能变成超人。灵玉橘对食用者体质的确可以进行有效的改善与强化促进,却没有电影里蜘蛛咬人以后让目标变成蜘蛛侠那么神奇。那场与劫匪之间的拼斗,与其说是橘子的功效,不如说是尼莫在愤怒与恐惧之下,身体潜能大幅度爆发的结果。

第六百四九节 小白鼠

    尼莫对此心知肚明,其他人却不这样看。

    作为当事人,按照惯例,尼莫需要在警察局里做一份综合检测,证明他事发的时候没有喝酒,不会因为酒精、毒品之类的刺激性物质影响大脑思维。本来是很普通的事情,尼莫自己也没有在意,可是小报记者无孔不入,为了新闻吸引眼球他们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尼莫在警察局的体检报告被人弄了出来,对比过从其它渠道弄到,尼莫以前的同类身体文件,记者们将两份表格刊登出来,进行对比。其中有多项检验标准前后差异明显,报纸上也从这方面大肆宣扬,一时间关于尼莫“成为了神”的说法沸沸扬扬,搞得他烦不胜烦。

    小报的影响力终究有限,困扰尼莫的也只是他身边的那些人,一百来个,也许更多一些。在印度这个国家,只要稍微显露一些与普通人有所区别的行为,就有可能被看做是“神迹”。这不奇怪,完全因为信仰问题。

    尼莫还是按照从前的规律生活着。

    偶然的机会,一位医生看到了报纸,他对罗列出来的两份身体检验表格很感兴趣。凭着医生的直觉,他断定发生在尼莫身上的变化不是毫无根据胡吹乱造,于是按图索骥找到了尼莫,说动他,抽取了部分血液,重新做了一次全面检测。

    灵玉橘对生物活性的促进效果不言而喻,这名医生对尼莫现在的体质感到惊奇。用他的原话来说:你身体里各项综合指数超出普通人百分之六以上,而且还在不断攀升。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完全有可能超过百分之十。

    这个医生来自上流社会。关于尼莫的检验报告很快成为了故事,在医生所在的圈子里流传开来。当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只有其中一部分抱着“试试看”的心理购买了灵玉橘。相比北美和欧洲市场,灵玉橘在印度卖得不算好,大多数人都对这种来自华夏的水果抱有怀疑态度。

    摩根集团的反击,在第一时间成为了各种国际性报道头版的醒目新闻。印度也不例外,一时间,各种跟随报道铺天盖地。

    “华夏人在恒河女神的大地上设置骗局。”

    “五千美元一个橘子,华夏人都是些骗子和疯子。”

    “瞧瞧那些无能的当权者,他们除了给我们带来麻烦,还能给我们带来昂贵的橘子……”

    受到这股风潮影响到还有各种来自华夏的产品。手机、服装、电子器械等等……加上本地商人在背地里推波助澜,很快演变成了群体性的大规模抵制行为。

    尼莫仍然过着正常生活,他对身边的变化毫不在意。毕竟,那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所有人都是傻瓜和白痴,对于灵玉橘的理解和认识,同样也在印度上流社会悄然散开。消息来源于合众国,很多早年移民过去的印度精英人群对这种水果有着更加清楚的理解。摩根集团耍弄的手腕在他们眼中不是秘密。现在早已不是依靠一份数据,或者所谓“专家检验报告”就能决定一切的时代。在合众国,这类事情发生的实在太多。从早期“阿片类药物对人体无害”,到后来石油寡头推广各种“健康类商品”,只要能赚钱,托拉斯垄断巨头们毫无良心可言。

    “生命之果对人类体质的改善作用,是真实有效的。摩根集团与华夏人的官司是因为他们从这个生意里没办法赚到钱。华夏人的态度很坚决,他们拒绝给予摩根集团销售代理权。”

    这样的说法迅速流传开来,并且得到了很多“内部人员”的证实。

    以前对灵玉橘抱有怀疑、不屑,甚至是反感的人,纷纷挥舞着钞票,想要从已经关闭的青林超市窗口购买生命之果。然而没有任何人得到购买机会,他们被统一告知在北美最高法院判决下来以前,我们公司不会继续出售生命之果。

    这个时间段到底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千万不要低估黑心资本家对钞票的疯狂追求心理。摩根是一个必须遭到上帝诅咒的名字。那个家族所有人身上毛孔里都滴着血。为了钱,他们会做出你永远无法想象的疯狂行为。

    据说华夏国内没有限制生命之果的销售。但是他们的销售流程非常严格,必须凭借有着华夏国籍的本人身份证才能够购买,而且每人限购一个。

    人类的大脑拥有无穷想象力。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很多人懊悔,很多人在诅咒该死的摩根,还有更多的人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才能得到生命之果。当然,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情况肯定会有所变化。但不是所有人都有兴趣等待下去。他们同时也觉得五、六千美元一个橘子的价格实在太高,开始从其它途径寻找“也许能够代替”的方法。

    尼莫被那名医生盯上了。对方提出了一个在尼莫看来非常过分的要求:给我两千毫升你的血,你可以得到两万美元。

    成年人体内的血液大概在四千毫升左右,这相当于尼莫全身血液的一半。他觉得医生是要自己的命,所以想也不想就当场拒绝。医生却告诉他,两千毫升血液并非一次性抽取,而是在半年时间内,分几次抽出。

    尼莫是个开明的人,也有过义务献血的经历。但是他不明白,医生要自己这么多血有什么用?

    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你吃过生命之果,那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你的身体检验报告已经说明了一切。尼莫,很多人都在羡慕你,因为你抓住了机会。我指的是华夏人,他们现在拒绝对外销售生命之果。机会曾经摆在很多人面前,但是他们没能及时抓住。他们现在后悔了,想要利用技术手段,重新得到他们放弃的东西。”

    “简单来说,我要用你的血进行研究,从中找出生命之果对人体的高效促进化源头。如果成功了,就能开发出相当于生命之果的代替品。两万美元只是给予你的第一期利润,你应该祝福我,如果成功了,你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更多的钱。”

    医生当然不是骗子,也没有对尼莫撒谎。思考了很久,尼莫终于决定,成为医生的小白鼠。

    这是文明人的做法。

    两周以后,尼莫失踪了。

    妻子报了案,警察在尼莫从工厂回家的路上发现了血迹,调查后发现,附近的一些垃圾堆里出现了人类骸骨。更可怕的是,上面留着明显的牙印。

    案件本身并不复杂,首要调查目标指向了医生开办的私人诊所。他的助手很快供认:是自己以一百美元的价钱,对外出售了尼莫的病历档案。

    不是医生干的。

    除了上流社会的有钱人,还有很多人对尼莫感兴趣。

    当初报道尼莫神勇无敌只身解决四名劫匪的小报记者,同样知道了华夏人与摩根集团的官司,知道了生命之果的神奇。这些家伙有着狗一样灵敏的鼻子,很快嗅出了医生与尼莫之间的交易。助手可不是医生,一百美元对他来说充满了诱惑。何况只是把尼莫的病历做个拷贝交给别人就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得到尼莫病历档案的那天下午,小报记者被朋友约出去喝酒,醉了,胡言乱语。他把自己正在进行的调查当做炫耀资本,讲给很多人听。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人知道了尼莫身上那种神奇力量的来源。各种羡慕嫉妒恨都产生了,还有人梦想着得到与尼莫同样的强大力量。

    超人为什么是超人?因为全世界只有他一根独苗。其他来到地球的同族都死了,不是死于意外,就是被超人杀掉。当然,漫画里还有一个女超人据说是超人的表妹。她毕竟是个女的,不是男人,而且与超人站在同一边。

    尼莫会成为超人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很多人已经看到了结果。尼莫对付劫匪的现实,还有两份差异很大的身体检验报告都摆在面前。何况喝醉的小报记者也说了:富人们花了大价钱购买尼莫的血进行研究,以后就算华夏人不再出售生命之果,也会陆陆续续有更多像尼莫那样的强人出现。

    一群暴徒袭击了尼莫。事实证明,只要袭击者数量众多,超人也不是对手。上百个疯子把昏迷中的尼莫带进了贫民窟,扒光他的衣服,挂在肉钩子上。这帮人没上过学,很多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但这不能阻止他们拥有一颗向往强大的心。黑录像厅这种东西早在很多年前就在华夏大地上绝迹,现在的印度大地上却比比皆是。只要花上很少的钱,就能呆在里面观看一整天的盗版影片……被穷困现实逼迫惨了的穷鬼梦想着改变命运,他们也许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做“知识改变未来”,但是他们知道,拳头能够战胜一切。

第六百五十节 吃货

    尼莫被他们吃掉了。

    与电影里的情节一模一样,警察永远来得最晚。

    没有监控录像,只能通过一个个涉案人员对当时场景进行回溯。那是非常血腥的一幕,据说尼莫的嘴巴被破布条勒住,行刑的家伙是贫民窟里忠厚老实德高望重的长者,一个据说能够与神灵沟通,得到神灵旨意的苦修士。他当众宣称尼莫是“神灵赐予我们的礼物”,然后抄起锋利的小刀,捅进了尼莫的胳膊。

    只有鲜活的礼物才能让普通人拥有神力。一块又一块的肉从尼莫身上割下来,顺序分发到端着碗排队等候的疯子手中。所有人都是当场把这块肉吞咽下去,连毛带血,一点儿不剩。苦修士在这场残酷的分发过程中,严格遵守着祖先留下的规矩。那就是按照身份,按照种姓。虽说贫民窟里所有人都是贱民,却仍有着高低不同的身份差异。尼莫身上的肉同样有着品质区别:距离脑袋越近的部位,富含的神力就越多,越是往下,神力效果就少……这是苦修士的说法,无人质疑。

    苦修士很怜悯孩子。他把尼莫的心脏挖出来,切成一百多份,分给了贫民窟里的孩子。用肮脏手指将那些带血肉块塞进孩子嘴里的时候,他微笑着说:你们会带着神力长大,会成为这片土地上新的王。

    苦修是独享了尼莫的大脑。他吃得很专心,没有丝毫浪费。

    挂在肉钩子上的尼莫变成了一具骸骨。尽管如此,疯子们还是没有放过他。等到操刀的苦修士离去,疯子们一拥而上,顷刻之间就抢光了尼莫的骨头。有的抱着当场生啃,讲究些的就带回家去放在锅里熬汤。

    这天晚上,贫民窟里很乱,很多人丝毫没有睡意。他们抬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激动的在地上走来走去,唱着对神灵的赞歌,从方方面面寻找所谓的“神力”。

    是的,只要吃掉一个神,就能得到神灵的力量。

    古老的书上是这么写的。这不是能够从学校老师那里得到的知识,来源于老人,来源于苦修士,是口口相传的神话。

    ……

    格拉尔每年都会参加密执安州的“吃货大赛”。

    那是所有喜好食物者的盛宴。海量的食物多到你无法想象,而且味道不错。

    能吃的人,都很壮。格拉尔也不例外。

    当然,东西不是白吃的。没人愿意白白拿出食物让你随便吃。所谓“吃货大赛”,其实是当地食品联合商会举办的一种广告节日。炸鸡店、香肠店、面包店、啤酒馆……所有与食物有关的商人都会参与进来。只要参赛者在比赛过程中吃得越香,吃得越猛,收视率更高,也就达到了宣传的效果。

    格拉尔很喜欢“莫娜奶奶”做的烤面包。那个女人的确叫做莫娜,据说她祖上连续四代的女人都叫这个名字。到了现在,“莫娜奶奶”已经成为当地的知名品牌。

    莫娜做的烤面包很是讲究,味道非常好。格拉尔经常去她的店里,看着莫娜先是拿上一块面包烘烤,然后加一块很薄的牛肉饼,用刷子抹上一层乳酪糊,加上一片西红柿,盖上一片沾了鸡蛋液的生菜,然后在盖上一片面包。烘烤这部分的时候,莫娜会把面包翻面,按照刚才的步骤再来一次,先是牛肉饼,然后奶酪糊,西红柿加鸡蛋香菜……这样烤出来的面包体积很大,相当于肯德基店里出售的两个汉堡。

    格拉尔是个标准的大肚汉,一口气可以吃掉六个这样的烤面包。他喜欢到莫娜的餐厅里吃饭,当然不是对莫娜本人有超乎友谊的特殊想法。事实上,莫娜长得不好看,她是个黑人,肥胖的身材臃肿到极点。格拉尔每次去她的店里,都会先点上一份果酱和小牛肉鸡蛋当做开胃餐点,然后才是大盘子装着端上来,码积成小山一样的烤面包。大口吞嚼着这些食物的时候,格拉尔总会想:莫娜的丈夫在床上到底怎么才能满足这个女人?

    格拉尔想杀了维格。那是个不要脸的该死混蛋。他从三年前来到这里,从那以后,格拉尔就再没得过“吃货大赛”的冠军。

    很多人都惊讶于格拉尔巨人般的可怕胃口。其中的苦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食量大,意味着必须花更多的钱购买食品。如果没有每年“吃货大赛”上得到的那笔奖金,格拉尔早就活活饿死了。

    维格很能吃。他的食量与格拉尔不相上下。维格有一个格拉尔无法比拟的长处,那就是很能喝酒。正是凭着这一点,在连续三年的“吃货大赛”上,维格总会领先格拉尔半公升啤酒和一整瓶白兰地,赢得冠军。

    格拉尔不止一次抗议过大赛过程中加入酒精类饮料的环节。在举办者看来,这些抗议与放屁没什么区别。无论食品还是饮料,都是参与的商家提供。你区区一个参赛选手凭什么不让赞助商说话?凭什么拒绝赞助商的要求?

    格拉尔想赢。

    他拼命练习喝酒,拼命想要适应酒精。啤酒也就罢了,但是格拉尔同样不能多喝。他属于稍微多喝一点儿就会醉的那种类型。面包香肠烤肉什么的都可以多吃,啤酒却是最多半公升就醉。他从来不沾白兰地,也远远避开威士忌。

    医生告诉可怜的格拉尔,你这辈子注定了与高浓度酒精饮料无缘。你的体质有些特殊,体内没有足够数量的解酒蛋白酶。偶尔馋了喝点儿啤酒倒没什么,如果你主动尝试烈酒,那相当于自杀。

    偶然的机会,格拉尔从朋友那里知道有“生命之果”这种东西。朋友买过吃了,效果非常好,据说很神奇。格拉尔那时候打牌手风很顺,赢了些钱,在朋友撺掇下,就买了一颗吃下去。

    一个令自己心动的女人出现在面前是什么感觉?

    格拉尔很胖,能吃的人都这样。超过一米九的高大身材在某种程度上抵消了肥胖可怕的视觉效果。他其实并不暴力,只是很多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身上流淌着维京海盗的血液。珍妮弗是格拉尔的小学同学,高中的时候她父母婚变,跟着母亲离开这座城市,听说她妈妈在外面患病死了,珍妮弗于是回来与父亲生活……她从小就是格拉尔喜欢的类型,现在仍然如此。同学聚会上,高大强壮的格拉尔引起了珍妮佛注意,他当众表演了自己在吃食方面的强大天赋,一口气吞下去十一个热狗,在一群女孩里引起了尖叫。

    珍妮弗是那种喜欢夜场生活的女人。对于格拉尔的兴趣,很大程度上是生理方面的需求。她知道如何挑逗一个男人,也没有坏心眼。在珍妮弗看来,一切都是娱乐,暂时还牵扯不到所谓的爱情,最多只是找到一个有趣的男人,共同度过一个美好夜晚。

    这种时候当然不能缺少酒精饮料。珍妮弗主动吻了格拉尔,那是极具挑逗的做法:她在嘴里含了一大口威士忌,双手搂着格拉尔的脖子,就这样灌了进去。迷迷糊糊中,格拉尔根本没有想到这意味着什么。他从未喝过烈酒,对这种味道丝毫没有概念。等到珍妮弗把满满一杯威士忌递到面前的时候,格拉尔才瞪大眼睛,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从幼年时代医生就再三叮嘱的意外没有发生。格拉尔也没有对珍妮佛说明情况,毕竟这种时候说这种事很是扫兴,说不定怀里的女人拔起脚来就会离开。他舍不得珍妮弗,心里也有些跃跃欲试难道我的身体产生了变化,可以喝酒了?

    如果酒精真的对我致命,那么刚才那口威士忌就足够了。怀里搂着珍妮弗柔软的身体,抱着面对未来拼命的想法,格拉尔把一整瓶威士忌喝得干干净净。

    尼玛的,老子没事!

    这是第二天醒来以后格拉尔的感觉。珍妮佛白白嫩嫩的身体就躺在旁边,她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盘在格拉尔身上,用甜腻的声音告诉他:我从未遇到过像你这么强壮的男人。亲爱的格拉尔,你昨天晚上真厉害,一口气喝了六瓶威士忌,还把我的骨头都快摇断了。

    两天后,一年一度的吃货大赛如期举行。珍妮弗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回到故乡,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观看比赛。格拉尔对今年的比赛充满了信心,他在医生那里又做了一次身体检测,结果令人振奋:体内的解酒蛋白酶不仅恢复到了正常指数,而且数量还在增加。

    莫娜的大号烤面包在比赛现场打出了广告。格拉尔一口气吃了十个,算是对莫娜长久以来照顾的致敬。维格同样吞下了十个烤面包。凭着这一点,他们淘汰了大部分参赛选手,直接进入了白热化竞争。

    一公斤烤肉,一公斤香肠,还有一公斤加了奶酪的培根鸡肉卷,配餐是蔬菜沙拉和啤酒,全都规定了数量。

第六百五一节 吐

    格拉尔有些发撑,这些食物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实在太多了。即便是格拉尔也觉得吃到这种程度即将临近自己的极限。烤肉和香肠他全部吃了下去,培根鸡肉卷只吃了一半。他发现维格正用恶狠狠的眼睛盯着自己。就在这个时候,按照往年的惯例,酒类赞助商端上了白兰地。

    那是口感上佳的苹果白兰地,品质相当不错。维格冲着格拉尔轻蔑地笑了笑,拿起一瓶摆在面前的酒,从椅子上站起来,仰起头,以最狂放的姿态豪饮。顿时,台下响起了一片叫好声与掌声。

    格拉尔看到珍妮佛站在人群里冲着自己拼命挥舞上衣。她今天穿的很性感,全套拉拉队服装,现在干脆把上衣也脱掉,只穿着内衣站在那里挥舞。旁边是她叫来加油的几个女友,一群女孩站在那儿举着纸筒喇叭给自己打气。

    维格觉得有些发懵。三年了,他从未见过格拉尔以这种方式喝酒。两瓶白兰地灌进去,格拉尔好像并不满足,他转手拿起了第三瓶,冲着自己发出充满宣战意味的目光。

    他不是不能喝酒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维格很想张口叫嚷格拉尔作弊。可是回过头想想,这种指责毫无根据。天气很热,格拉尔穿着汗衫短裤,他身上找不到任何藏酒的地方。现场有数千人观看比赛,格拉尔即便想要作弊也得瞒过这些人的眼睛。

    他足足喝了三瓶。

    维格看看自己面前的桌子,只摆着两个空瓶。

    他与格拉尔是最后的参赛选手。其他人早就支持不住溜下擂台。这些家伙根本不能吃太多,一个个捂着肚子离开以后就开始狂呕,情况糟糕的直接送往医院洗胃。

    往年这个时候,格拉尔已经败了。维格承认这家伙很能吃,但是格拉尔每次都是输在白兰地项目上。

    今年……到底是怎么了?

    维格觉得胃里撑得难受,他已经到了极限,哪怕再多吃一口都难以为继。散发着馊味儿的饱嗝一个接着一个,可是想想丰厚的奖金,他还是捂着肚子,艰难地站起来。这样可以让胃部空间变得更大些,容纳更多的食物。

    他用颤抖的手拿起了第三瓶酒。虽说破了往年的记录,却没有领先,而是在追赶格拉尔。

    小口喝酒在这种时候不是明智选择。只有大口喝下去,才能确保足够的饮酒数量。维格像之前那样豪饮,半瓶酒进了嘴巴,却有一半的分量沿着嘴角流淌出来。这样的做法立刻引起台下观众的不满,很多人纷纷发出嘘声,还有人站起来,冲着裁判大声叫道:“喂,你们看到了吗?他作弊!他在作弊!”

    是的,这是无法被容忍的作弊行为。

    一名裁判快步走过来,就在他将要张口制止的时候,只见维格手里一松,酒瓶“哐啷”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随即整个人发出剧烈颤抖,一大口混合着酒精的食物从胃里呕出,“扑”的一下喷溅开来。

    台下距离较近的观众被喷了一身,纷纷爆出充满愤怒的骂声。

    “码的,这个混蛋吃到吐了。”

    “见鬼,这是我刚买的新上衣,你得赔给我!”

    “用不着比了,他已经输了。除非他把这些吐出来的东西吃下去,否则我不会承认他是今年的冠军。”

    维格摔倒在台上,双手死死捂住肚子,发出痛苦的干嚎。酒精对胃部的刺激是如此强烈,吃下去的东西太多,即便是呕吐也阻塞了食道。在多达数千人众目睽睽之下,维格就这样被活活噎死。

    人们不会记得那些不好的事情。格拉尔又一次站在了冠军奖台上。按照惯例,必须对着话筒发言,他怀里搂着珍妮佛,非常认真地说:“我得感谢最爱的女人,还要感谢生命之果。”

    讲话内容被有心人深挖出来,关于格拉尔此前不能喝酒的身体检验报告,也从各个渠道被公开。

    格拉尔对此并不在意,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而且正在筹办与珍妮弗的婚礼。

    唯一的遗憾,就是现在买不到生命之果。珍妮佛已经怀孕了,格拉尔打算花钱买一颗给自己未来的儿子或者女儿。现在看来,只能耐心等待。

    ……

    摩根集团总部。

    乔纳森走进柯林斯的办公室,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柯林斯兴致很高,笑着问:“想来点儿什么?咖啡还是茶?”

    乔纳森犹豫了一下:“茶吧!”

    他没有按照柯林斯的意思,在关于饮料的话题上继续下去:“柯林斯,我们这一步会不会走错了,不该向法院方面对华夏人提请诉讼?”

    “为什么不呢?”柯林斯对此毫不在意。他看着秘书从外面端进来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用手指轻弹了一下昂贵的瓷杯,笑道:“华夏人的东西还是很不错的。就像这杯红茶,英国人疯狂喜好了上百年,我也因为他们的缘故逐渐接受这种饮料。必须承认,在某些时候,茶比咖啡更好喝。”

    乔纳森听懂了柯林斯话里的潜台词,但是这无法改变他信心的想法:“华夏人的态度很坚决,谢浩然……我一直不习惯这个人的名字发音,他作为青灵集团的首脑人物,拒绝与我们进行任何方式的合作。”

    柯林斯坐的端正,双手摆在桌上,十指交叉:“亲爱的乔纳森,我不明白,你究竟在担忧什么?或者我应该换种说法,你在害怕什么?”

    乔纳森阴沉的面色阴晴不定:“柯林斯,我觉得你应该多看看最近的新闻,世界各地都有。”

    柯林斯脸上笑意不改:“你指的是关于生命之果的那些报道?”

    “是的。”乔纳森点点头,发出叹息:“太多了。各种报道就像是上帝突然在旷野里放出的鹌鹑,到处都是。印度的,加拿大的,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法国,还有罗马尼亚……华夏人之前的布局针对全世界,他们在各个国家取得了销售经营许可。柯林斯,你得明白,知道生命之果好处的不仅仅是我们,有太多的人买过那种果子,他们有着最真实的体验。”

    柯林斯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他用略带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对面:“你有这方面的调查数据吗?”

    乔纳森犹豫了一下:“有,但是不准确。只有一个粗略的数字。这还是我从各国海关报关单据综合出来的结果。”

    柯林斯没有在这方面执着:“说吧,在我们向法院提请侵权诉讼前,华夏人总共卖出去多少枚生命之果?”

    “数量不多,有据可查部分还不到六十万枚。”乔纳森认真地回答:“这只是在华夏国境外的销售数据,至于他们国内……很抱歉,我无法统计。”

    “六十万……还不到一百万。”柯林斯淡淡地笑了,言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你可能没有注意到青灵集团在全世界的扩张速度。他们的核心战略,应该是想要成为超级市场经营方面的领袖。先开商场,然后推广产品,这的确是一招好棋。但是他们的影响力有限,注定了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达到目的。”

    “生命之果从他们手上卖出去的数量不多,这已经达到了我们想要的结果。这东西本来就不该面对普通人广泛销售。华夏人太蠢了,他们就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乔纳森,你应该多看看华夏历史。他们从未创出过任何一个延续百年的奢侈品品牌。香奈儿、路易威登、蒂凡尼、百爵、范思哲……想想这些,呵呵……还有这个!”

    说着,柯林斯侧过身子,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钱包,从中取出一张面额十美元的钞票。

    “这就是一张纸。看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摆在办公桌侧面的打火机,点燃钞票的一角,火苗渐渐上升,不断吞噬着钞票面积,直到最后,柯林斯把燃烧的钞票扔进烟灰缸,看着火苗燃尽,钞票变成一团黑色灰烬。

    乔纳森不明白柯林斯想要表达的意图。他没有做声,等待着柯林斯的解释。

    “十美元。在我们脚下这座城市能买到什么?可以在肯德基吃上一顿午餐,可以在咖啡馆里度过一个美好的下午。呵呵,如果你有兴趣到布鲁克林区转转,不介意那些黑鬼身上的虱子,还可以找个要价不高的妞儿,让她满足一下你身体里冲动的**。当然,你首先得学会讲价,让她出避孕套的钱,而不是你额外支付。”

    “你好像没去过委内瑞拉,但是我去过。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的总统还是查韦斯,不是现在的马杜罗。他们用的是玻利瓦尔,不是美元,但是两种货币价值差不多。但是现在,你再回过头去瞧瞧玻利瓦尔,那就是一堆废纸,哪怕上百万的面额,也不如这张我刚刚烧掉的十美元钞票。”

    “我们的货币价值坚挺,玻利瓦尔却狗屁不如。我想你应该明白其中的问题,用不着我再解释。”

第六百五二节 我们赢定了

    乔纳森注视着柯林斯,慢慢皱起眉头:“这个道理我当然懂。可是我不明白,这与华夏人和生命之果有什么关系?”

    柯林斯反问:“你觉得十美元值一顿肯德基的午餐吗?”

    乔纳森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当然,为什么不呢?”

    柯林斯又问:“那你觉得十美元在布鲁克林区(贫民窟)买一个女人跟你来上一次,是贵了还是便宜了?”

    乔纳森用舌头舔了舔嘴皮,神情有些尴尬:“……这问题我恐怕无法回答。柯林斯,我没去过那种地方,更不会与那里的女人发生关系。你知道,我和安妮结婚以后……”

    “我指的不是那个。”柯林斯打断了他的话:“我问的只是货币价值本身。好吧,让我换种你觉得熟悉的问法。你看见刚才那张钞票了,我用打火机就能把它点燃,本质上它就是一张纸。有金属线,有特殊油墨标签,集中了各种防伪技术的纸,所以它成为了美元,成为了货币。可是就本质来说,它还是一张纸。”

    乔纳森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一张纸,在肯德基里无法换到一顿午餐,即便是布鲁克林区的女人,也不会接受用纸张交易的生意。”

    “很好!”柯林斯捏了个清脆的响指:“一张纸没有价值,但是美元就不同。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区区一张钞票就能换取这么多的东西,这在人类古代历史上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现在,合众国赋予了它必须具备价值的权力。我们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谁要是不承认美元的价值,海军陆战队的小伙子们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等值交换”。萨达姆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想脱离美元交易圈,所以我们把他抓住了,送上了绞刑架。”

    乔纳森被他说的吓了一跳:“柯林斯,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军队……我的上帝,你该不会是想要说动家族,从战争方面来解决问题吧?”

    柯林斯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华夏人根本不明白生命之果的价值和意义。这是一种完全可以取代美元,成为世界性新兴货币的重要物质。你刚才说过,自从华夏人在世界范围停止销售生命之果,各种报道就纷纷而起。这不奇怪,华夏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历来如此。当年为了进联合国,说动非洲国家站在他们那边。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华夏人成为世贸组织成员,但是大多数成员国同意的情况下,合众国就算投反对票也没有用。他们现在继续使用同样的手法,造成大面积的舆论优势,想要从这场官司里争取最好的结果……哈哈哈哈,想想我就觉得好笑,真的很滑稽。”

    乔纳森很不习惯柯林斯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他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闷闷不乐地问:“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们不过是为自己争取权利。”

    “他们并不看重已经到手的权利!”柯林斯加重了语气,几乎是立刻发出声音:“华夏人掌握着生命之果,他们原本有一手好牌,可以逼迫着我们低头。但是他们放弃了使用这种权利。其实他们可以更强硬一些。如果换了是我,从一开始就会直接将生命之果与等值货币挂钩。这东西的神奇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石油。”

    乔纳森对此倒是觉得赞同:“你的意思是,生命之果可以卖到更高的价钱?”

    “两万美元只是起步价,市场培养期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饥饿营销会起到极好的效果,直接针对最顶级的客户,根本不用考虑普通人。”柯林斯很激动,面部肌肉一阵阵抽起,看起来有些狰狞:“华夏人本来可以成为新的规则制定者,他们拥有把美元重新打回白纸的机会。但是他么放弃了。哈哈哈哈!事实证明他们根本不懂经济学,华夏人从他们所谓“新建国”的时候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天才邓的出现,他们还会继续贫穷下去,绝不可能拥有现在的成就。”

    乔纳森沉默了几秒钟,抬起头,认真地说:“柯林斯,这些话有点儿夸张了。我在华夏呆的时间很长,我了解那里的人。当然,你刚才那些话并非毫无道理。只不过……现在说这些,可能早了点儿。”

    柯林斯对此毫不在意,他大声笑道:“我明白你的担忧和顾虑。亲爱的乔纳森,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在试探,也得到了最好的结果。你很清楚,我们向法院提交的各种证据都是假的,我们根本没有进行过关于生命之果的栽培实验,也没有长达几十年的研究期。”

    乔纳森点点头:“是的,我们在恐吓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但是他们相信了。”柯林斯显得神采飞扬:“华夏人相信我们也在与他们一样,进行着相同的栽培研究。我研究过这个民族,以及他们的国家。对于他们,我们有着与生俱来,几乎等同于天敌的凌驾力和优越感。请注意,所有这些并不是我们强求,而是他们主动给予。就像这一次,我们提出由法律来进行裁决,华夏人就乱了阵脚。他们一贯的作法就是口头抗议,紧接着关闭所有国家和地区的销售门店,把主动权交给了我们。”

    直到现在,乔纳森终于明白柯林斯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你说的对,他们很蠢。”

    柯林斯在张狂的笑声中大声宣扬:“我们才是规则的制定者。我们可以把白纸变成美元,他们除了老老实实服从听话,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乔纳森虽然在笑,却也尚未完全解除之前的忧虑:“华夏人不会像你想象中那么听话。”

    “但是他们必须服从于国际惯例!”柯林斯恶狠狠地嚷道:“相信我,最高法院会做出有利于我们的裁决。我们提交的研究数据虽不真实,但我们拥有合众国国籍,而他们……是一群外来者。当一种能够成为商品的物质威胁到美元的地位,法官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乔纳森对此了然于心:“生命之果是全新的商品,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对于人体研究技术,很多国家都在进行尝试。我们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最高法院在这方面必须进行综合考虑……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占据上风,无论怎么做都会占据上风。”

    柯林斯狂笑的面孔有些扭曲:“我们赢定了。”

    ……

    夏天是一个充满躁动的季节。

    街道办事处职工小区向来都很热闹。白天早早就有人起来在院子里打太极拳,中午有人遛狗打麻将,晚上就成群结队的在院子空旷位置跳广场舞。这些活动的主力军永远都是退休职工,还有各家各户上了年纪的老人。

    每个人对于世界的理解和认识都不一样。这些老人起得早也睡得早,无论行为还是理念大多与年轻人格格不入。广场舞噪音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还好,这里毕竟是单位职工集中的住宅区,楼上楼下都是同事。觉得恼了,直接敲开对方家门,把问题摆明了说一通,相互理解,叮嘱一下家里的老人以后跳舞别开那么大音量,也就过去了。

    街道办其实就管这个的。老人们横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你要是揪住我不放,老子立刻捂着胸口当着你的面哼哼唧唧躺在地上,尖叫着“我有心脏病,我不行了”之类的话,尼玛就算吓不死你,也要把你讹进医院,狠狠从你身上弄一笔医药费,看你狗日的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这种事情警察历来是素手无策的。尽管《治安管理条例》上明明白白写着噪音超过规定分贝就要接受处罚,却根本没人把这个当一回事儿。歌照唱,舞照跳,警察来了就一群老人装疯卖傻,反正法不责众你拿我没办法……你要是敢罚款,我就躺在地上装作病发。这一招真的很管用,警察也怕惹事上身,只是口头上说几句,从来不会动真格的,更不要说是按照规定执行罚款。

    梁欣丽家住在三楼。她对小区院子里每天晚上从八点直到十一点多的广场舞噪音很是烦恼。想要安安静静看会儿书是不可能的,老头老太太们以前喜欢《最炫民族风》,后来改成了王蓉学着老母鸡叫唤的那首歌。后来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印度电影《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的插曲,现在晚上一到时间,满院子都是“噜噜噜噜……”的声音。

    王荣祥每天学车,兴趣正浓,回来也很累,早早就洗洗睡了。

    梁静很贤惠。她带着火锅店的优惠券,楼上楼下跑遍了每一家,微笑着把优惠券递给对方的时候,总会寻找适当的机会提上一句:“能不能请你们家老人锻炼身体的时候,把音乐放小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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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三节 老人

    没人会拒绝这种要求。街道办本来就是调解民事纠纷的最基层单位。梁静虽说离开单位,王荣祥却是老职工。大家都是同事,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梁静还带着礼物,于是也就点着头满口答应下来。

    梁欣丽也没有闲着。她买了些糕点,跑了几户与王荣祥关系不错的人家,说的也很委婉……就这样,院子里广场舞的狂暴音乐明显得到了改观,虽说还有,却不像从前那么震撼,就连窗户玻璃都会在巨大音波冲击下发出震动。

    院子里的老人越来越看不惯王荣祥一家。他们毫不掩饰憎恶的目光,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从各种角度说着关于王家三个人的坏话。

    “三楼姓王的真不是个东西。咱们晚上跳个舞锻炼身体他也有意见。前天他那个**媳妇来我家,当着我儿子的面,把我好好数落了一通。说什么我们跳舞打扰了她女儿学习,要是以后再这样,就直接喊人把院子里的电给断了……你说说,这都是什么话啊?”

    “那个女人也来我加了。最毒妇人心啊!以前她嫁给老王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女人不好。你看看,一双桃花眼,只要看见个男人就冲着人家抛媚眼,明摆着是勾引人家。听说她以前的男人死了。这寡妇再嫁,换在从前可是要装猪笼沉潭的。她根本不守妇道,带着女儿再嫁,现在又不准咱们跳舞锻炼,明摆着盼着我们早死。”

    “就是,跳个舞怎么了?我每次去医院检查,医生都说我要多运动才能保持健康。晚上黑,走不了太远,除了跳舞我还能怎么样?”

    “梁静就是个不要脸的**。你看看她穿的那些衣服……啧啧啧啧,连我都不好意思说。好端端的衣服偏要拿去改成收腰款式,裙子两头细中间粗,那个屁股走起路来一簸一簸的,腰扭得像麻花,还有鞋子,那么高的跟,就不怕崴了脚?明摆着就是一个狐狸精。我告诉你,老王肯定被她戴了绿帽子,只是还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她那个女儿也不是好东西。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就穿个短裤。她妈是那样,女儿也骚得不行。你说这夏天穿凉快点儿本来没什么,偏偏梁欣丽的裤子那么短,就跟内裤差不多。晃着两条腿不知羞,我那个上高中的孙子每次见了都回不过神来。就这种德行的母女俩,还好意思说咱们跳舞噪音太大?要我看,她们才是真正的伤风败俗,不要脸!”

    梁静上门的时候都很客气,说话也注意言辞。但是老人们就是这样,他们认为自己资历摆在那里,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让他们降低音量的要求,他们却认为个人权益受到侵犯。再加上各家情况不同,有些家里对老人很是尊重,有些家里则是年轻人反过来训斥老人。有不以为然的,也有被家里人教训了怀恨在心的,还有满不在乎觉得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总之,梁静挨家挨户的上门做法没有产生太大效果,反倒让整个院子里几乎所有老人都站在了自家对立面。

    说穿了,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钱。

    老王家媳妇在福鑫广场开了个火锅店,生意红火得不得了。这是院子里居民最近谈论的焦点话题。另外就是王荣祥驾校学习已经结束,他成功拿到了驾驶执照,从车行里开回了那辆漂亮的“宝马”车。

    看待这件事情,人们心情很是复杂。有仇富,有不满,嫉妒明显多于羡慕。

    “都是在一个单位上班,你瞧瞧人家老王,勤勤恳恳,省吃俭用,这些年下来,家底居然这么厚实。现在媳妇儿瞧不上单位的那点死工资,自己出来开店,老王又买了新车,这得要多少钱啊?”

    “我听蔡主任家的那小子说了,老王新买的这辆车可贵着呢,得六十多万,再加上车辆购置税什么的乱七八糟加起来,林林总总过七十万了。”

    “咝……七十万?你该不是听错了吧?”

    “切,我骗你干什么?要不你去把老王那车子的型号抄下来,自己上网查查不就知道了?”

    “老王家里的情况我知道,他是乡下人出身,家里就是几亩薄田,父母都是农民,根本没有余钱给他。还有就是老王的媳妇,当年带着女儿嫁过来的时候,寒酸的连酒席钱都没有,听说还是老王给的。怎么两口子一下子变得这么阔气?哈哈哈哈,难道老王在外面做着黑道生意,卖毒一品赚钱?”

    “别开这种玩笑。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老王在外面肯定有别的收入,要是光靠着单位上这点工资,吃饱肚子还成,想要发财……等下辈子吧!”

    流言之所以称为流言,是因为这些话永远不可能讲给当事人听。王荣祥现在上班在的远,每天早出晚归。梁静一门心思栓在火锅店上,从进购原料到日常管理,大小事务都要她来操心。家里只有一个梁欣丽在,假期已经过了一大半,再有几天就要返校,她抓紧这段时间在母亲店里帮忙。说起来,除了早早晚晚,他们与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太多接触,对于在背后嚼舌头的那些家伙,自然无从了解。

    清晨六点半起床,是梁欣丽从高中时代就养成的习惯。在燕大的时候,她一直保持。冷水洗脸有助于收紧皮肤,驱散迷蒙的睡意。安州的夏天比燕京还要热,棉纶混纺的运动热裤很适合这种环境。荧光黄带灰色条纹的背心贴身紧凑,勾勒出她完美的身体曲线。

    像往常一样,把手机装在臂包里,将发绳扎紧长发,套上轻便的跑鞋,梁欣丽迎着清晨金黄色的阳光出了门。

    晨跑一个小时回来,洗漱之后,就去母亲的店上帮忙,顺便给她带上一份早餐。这是梁欣丽近段时间的日常工作。

    院子里有几个老人在健身。太极拳动作不是很标准,算是自娱自乐。有人在院子里慢慢走着,双手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还有人发出猴子一样的喊叫声,双手叉腰,仰头向天,上身在确保平衡的状态下尽量往后弯下去……看起来有些像杂耍练功,只是不明白这样做与“锻炼身体”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梁欣丽嘴很甜,从这些老人身边跑过的时候,她都会带着笑脸打招呼。

    “刘奶奶好。”

    “张爷爷早。”

    “李婆婆,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天色不是很亮,梁欣丽从这些人身边一跑而过,没有在意对方脸上的表情。老人都那样,皴皱的皮肤掩盖了装模作样的微笑,他们“嗯嗯啊啊”随口应和着,眼睛里透出复杂的目光,在梁欣丽青春活泼的身体上打转。

    “呸!不要脸!”李婆婆属于那种性子直爽的类型。她没搭理梁欣丽热情礼貌的招呼,而是冲着即将从身边跑过的女孩吐了口唾沫,溅在地上。

    梁欣丽立刻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李婆婆是认识的熟人。她儿子叫李振兴,与王荣祥在街道办事处是同事。平时见了面,梁欣丽都管那个人叫“李叔叔”。两家的关系虽说不是很密切,却毕竟有着一个单位的同事之谊。平时见面总会打招呼,梁欣丽小的时候,李振兴还带着她去家里玩过。

    她不确定这个老太婆的愤怒是佛针对自己。梁欣丽脸上有些疑惑,认真地问:“李婆婆,你怎么了?”

    李婆婆恶狠狠地瞪了她一样,嫌弃的目光顺着梁欣丽脸上一直往下,那那双很是抢眼,白白嫩嫩的大长腿上停留了很久:“不要脸!你家里是穷得让你没衣服穿?还是你爹妈没管教好你?大清早就穿着这样跑出来勾引男人,像什么样子?”

    梁欣丽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没觉得这身打扮有什么问题。

    无论是谁被人骂了都不会舒服。何况这种指责毫无道理。一股怒火猛然从梁欣丽心底腾起,她努力控制着情绪,原本微笑的面孔一下子垮了下来:“李婆婆,你什么意思?”

    李婆婆根本没把梁欣丽当做同一等量的对手。她别过头去,像撵苍蝇般挥挥手:“回家去穿条裤子再说。光着屁股大清早就出来遛弯……这要换在以前,直接被人抓起来,脖子上挂双破鞋,再给你带个打红叉的牌子,抓起来游街。”

    老太婆说话就是肆无忌惮。旁边的一个老头有些听不下去,凑过来:“老李,少说两句。都是院子里的邻居,听我的,别说了。”

    李老太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组织,声音顿时高了起来:“我为什么不说?本来就是嘛,你看看这个院子里那么多女的,就她和她妈穿成那样。如果是正经女人怎么会穿这些衣服?要我说,好好的男人就是被这些坏女人给带坏了,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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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四节 羡慕与嫉妒

    “不要脸”三个字说起来爽口又解气。

    没人过来劝解,就连之前说话的老头也不再搭理。

    学校里发生的那件事,对梁欣丽影响很大。她原本就是个开朗的性子,谢浩然帮着解围后,梁欣丽也彻底想开。那段时间她大部分时间呆在图书馆,想要从书里寻找答案。很多人都这样,一件在旁人看来“很小”的事情,往往会成为改变一个人性格与逻辑思维的最佳契机。

    梁欣丽以前觉得鲁迅的作品很难理解。可是从那以后,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狂人日记》里会说,“透过字里行间,清清楚楚看到“吃人”两个字。”

    “你给我站住!”

    她一个箭步跨过去,挡在已经走出去的李老太婆面前,愤怒地问:“我到底怎么你了?你把话说清楚,为什么骂我?”

    李老太婆无所畏惧地仰起头,脸上的皱纹因为怒意变得密集。她抬着头,指着比自己高出很多的梁欣丽,字句比刚才变得难听了好几倍:“你还好意思问?年纪轻轻的做什么不好,偏要学着那些坏女人出去勾三搭四。不是我说你,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今年才多大啊,就在外面找男人结婚?要我看,你上学就是为了把你自己卖个好价钱,卖屁股卖脸,跟个妖精似的。”

    非常恶毒。

    梁欣丽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想也不想就伸手抓住李老太婆肩膀上的衣服,有些颤抖,寒声道:“你……你再说一遍?”

    李老太婆见多识广,虽然上了年纪,力气却还是有的。她扭着肩膀,很是厌恶地从梁欣丽手上挣脱开来,张口尖叫:“你家里那些钱来路正吗?大家都是拿工资辛辛苦苦吃饭,凭什么你们家一下子又是买车,又是开火锅店的?这院子里谁家的情况谁不知道?老王是个本分人,除了你们母女两在外面用身子挣脏钱,还能有别的来路?哼!小妖精,我要换了是你,哪儿还有脸在这个院子里住下去,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算了。”

    声音很大,旁边锻炼的几个老头老太太纷纷凑过来。他们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劝解,可实际上却在推波助澜。

    “老李,你就少说两句,这是人家的家事。你那么多嘴干什么?自己知道就可以了,说出来,人家也是要面子的。”

    “是啊!是啊!人家的钱脏,他们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你又何必在这里说这么多?哼……说起来,王荣祥其实也挺冤的。每天早出晚归,我估计他是真不知道老婆女儿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说起来也怪他自己,娶媳妇就该找个本分老实的女人,非要找个漂亮的,他自己又看不住,结果现在变成这样……唉!”

    “得了,都少说两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一个身材高大,平时在院子里颇为威望,以前是街道办退休领导的老头站出来,板着脸,很是严肃地对梁欣丽说:“欣丽,这人活着可不能光顾着自己快活。我们这些人都是从艰苦年代过来的,五八年挨过饿,后来为了国家建设出过力。现在老了,我们跳个舞唱个歌什么的,都是健康正常的娱乐。你们家凭什么不让我们开音乐?还说什么噪音大了打扰你们休息?这院子里这么多人,就数你们家金贵。好逸恶劳,贪图享受,单位里好好的班不上,偏要辞职出来开火锅店。现在你们家有钱了,你爸也开上了豪车,就瞧着院子里咱们这些老人不顺眼,想要变着法子收拾是不是?我告诉你,这事儿不可能!绝对不行!我不管你们家那些钱来路有多脏,总之这院子里的规矩不能改。”

    老头浑身上下充满了正义感。他用冷厉的目光注视着一身清亮运动装打扮的梁欣丽:“还有就是你的衣服,立刻回家去给我换了。李大妈也是为你好,你自己照照镜子,像什么样子?现在的大学生就这个德行?一个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光着屁股就上街,你……你现在就给我回去。要是不听话,回头我找你爸去,让他好好管教你。”

    梁欣丽很想抓住李老太婆,冲着她脸上狠狠抽几记耳光。

    她站在那里,身体在微微颤抖。

    牙齿咬得很紧,目光在一个个老人身上移动,耳朵里充斥着乱七八糟的声音。

    她从这些话里听出了一些别的意思,也大体上明白了对方的愤怒来源。

    打是不可能打的。对一群老人动手,就算自己占理,也会变成自己无理。

    怒火在混乱中非常奇怪的平息下去。

    梁欣丽转过身,进了单元门,从臂包里拿出家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上次的事情教会了她什么叫做“冷静”。与一群老头老太太争执冲突不是明智之举。

    梁欣丽觉得疑惑:我到底怎么他们了?就因为广场舞噪音,他们就对我生出如此之多的不满?

    事情恐怕不是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

    梁欣丽决定先给谢浩然打个电话,听听他的意见,再做处理。

    ……

    九点多的时候,梁静与梁欣丽一起走出了家门。

    王荣祥上班走的早。母女俩下楼的时候,院子里的老人更多了。他们已经完成了早锻炼,去菜市场买回了菜,一个个拎着塑料袋,坐在院子空处的石凳上。

    这是院子里每天必不可少的仪式,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大家都会把各自买的菜拿出来炫耀。那时候国家还实行计划经济,各类物资凭票证供应。猪肉、鸡蛋、白糖之类的东西属于奢侈品,周末是小区里几乎所有人家共同买肉改善生活的时间,大家会把买来的猪肉进行对比,看看我的好,还是你的更棒?太瘦的肉不能要,因为油水不多。太肥了也不好,毕竟吃在嘴里感觉不舒服。得买那不肥不瘦,最好是肥七瘦三的类型最佳,能在锅里熬出很多油,是做红烧肉最好的材料。

    现在物资丰富了,院子里的规矩却没有变。老人们装菜的塑料袋里有鱼有虾,猪肉早已变得不稀奇,鸡肉出现的频率很高,还有泥鳅、鳝鱼、牛蛙之类的东西。注重养生的人们知道猪肉富含胆固醇。这年头,吃肉得吃“脚越少的越好,四只脚不如两只脚,两只脚不如没有脚”。

    十几个老人坐在那里,一边择菜,一边拉着家常。他们占据了小区中央绿化带里最宽敞的部分,无论进入还是出去,都必须经过那里。

    梁静今天穿着一条带有白色绣花的丝纺长裙。两边露肩的款式,裙摆一直延伸到小腿部位。裙子右侧开了一条缝,穿着肉色丝袜的长腿随着脚步在裙边若隐若现。布料有些透明,里面的衬裙遮住了膝盖以上的部位,更显出她高挑苗条的身形。黑色长发盘在头上,卷成漂亮的发髻,用一根亮银色的簪子插住,外面是百合花形的发夹。

    她很注重保持身材,脖子很直,柔白光滑的脖颈露在外面,浑身透出一股高贵、典雅的气息。

    梁欣丽的穿着符合她的年龄。低胸露肩的丝质蓝色短上衣看起来就觉得凉快,下面还是热裤,只是换成了墨蓝色的牛仔布料质地。一双修长的腿就这样凸显出来,脚上穿着一双带花纹的白色板鞋,显得灵活轻便。

    如果不是熟悉她们的人,很难想象这是一对母女。毕竟当妈的看起来太年轻了,看上去就像姐妹,只是介于成熟与青涩之间。

    从一群老人中间走过去的时候,乱哄哄关于各家买了什么菜,晚上吃什么的议论很快停住。一双双眼睛从不同方向注视着着梁静与梁欣丽,看着她们从面前走过,却对谁也没有打招呼,一言不发,就这样视若无睹,朝着小区大门走了出去。

    两个美丽的身影刚从视线里消失,饱含咒骂成分的声音纷纷响起。

    “我就说了王荣祥这个媳妇是个不要脸的贱货,你们还不相信。现在看到了吧!她们之前根本就是装出来的。穿这种衣服,不是勾引男人,还能干什么?”

    “见了咱们连招呼都不打。哼……目中无人,有什么了不起?”

    “也难怪,人家现在在外面攀上了高枝,王荣祥那个老实人根本不知道他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福鑫广场那种地方寸土寸金,这女人开那么大的火锅店,她哪来这么多钱?你以为是王荣祥给的?鬼才相信!”

    “那个小的也一样。今天早上还跟老李吵了一架。”

    “你听见了?我没见你出来啊!”

    “就在我家楼下,怎么可能听不到?你当我耳聋啊?还是老张说的好,直接把梁欣丽那个小女表子说得没脸呆着,转个身逃了回去。我原本还想着她是不是回去找王荣祥下来讨回场子,现在看来,要不是这母女俩心里有鬼,肯定会回来吵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荣祥那辆车是真的很不错。足足七十多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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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五节 援兵

    “这世道变了,不要脸的人才能赚钱。”

    “唉!”

    ……

    火锅店上午没什么生意,梁静很快整理好昨天的账薄,清点完采购员当天买回来的各种菜品。母女俩坐在柜台后面,几个员工在后厨忙碌……梁静双手抱着一杯热茶,她注视着杯子,蹙起眉头:“你给小谢打过电话了?他怎么说?”

    梁欣丽一副平静的样子:“他说他现在肃州有事情,一下子过不来。他给青灵集团安州这边的分部经理打过电话,对方会过来与我们接洽。到时候,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

    对于谢浩然这个刚来到安州没几天就离开的女婿,梁静明显不如女儿那么信任:“你就这么相信他?”

    梁欣丽笑了笑:“他是我丈夫。不相信他,我能相信谁?”

    梁静看了她一眼,闷闷不乐地更正道:“你们还没有结婚,他最多算你的未婚夫。我可是你真正的妈。都说“女大不中留”,这话我现在信了。”

    梁欣丽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整个人变得忧郁起来:“妈,咱们还是在外面买套房子,搬出来吧!那种地方,我是真的不愿意呆了。”

    梁静问:“早上你被李老太婆骂得那么难听,就这么算了?”

    梁欣丽沉默了很久:“开始的时候,我是很生气。回去以后,气就慢慢的消了。李……李婆婆毕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小时候对我也很好。闹下去,王叔叔和李叔叔是同事,在单位上也难做。所以我觉得,还是算了吧!”

    注视着女儿那张认真的面孔,梁静叹了口气:“你啊……当初我嫁给你李叔叔的时候,很多人都说我跟他这种老实巴交的人过不长久。你虽说不是他亲生的,他那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性子却跟你一模一样。”

    梁欣丽听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王叔叔是个好人,不然的话,妈你也不会嫁给他。”

    梁静没理女儿的调侃,问:“你真想好了,一定要搬出去?”

    梁欣丽认真地点点头:“小区里就这样了,可能永远不会有什么变化。他们要跳广场舞,就让他们跳吧!再说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也旧了,他们每天说三道四,我下个月就要回学校,妈你和王叔叔留在这里也不好,那些人说话毫无顾忌,对你影响很大。”

    梁静知道是这个道理,只是有些无可奈何:“家里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没多少钱。这次要不是小谢给的那两千万,我这火锅店根本开不起来。你王叔叔之所以买车,也是为了削削才蔡志坤那个混蛋的脸。欣丽,这本来就不是咱们的钱。如果你和小谢已经结婚,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问题是你们现在事情还没成,我们已经欠了人家不少。你得明白,借的不是给的,这是两码事。我寻思着等到火锅店开上一段时间,有盈利了,就先把这部分钱给小谢还上。你现在说起在外面买房……家里真的没有钱啊!”

    “暂时先用着他的吧!”梁欣丽早已考虑过一切:“就算是多找他借一些。这笔账,以后我来还。”

    看着满脸倔强的女儿,梁静摇摇头,抬起手,用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

    “你啊!死犟死犟的,跟你爸爸一个样。”

    “王叔叔那里犟了?”

    “没说他,我说的是你亲生父亲。”

    ……

    中午十一点多,叶忠康带着两名手下走进福鑫广场火锅店的时候,恰好对面的电梯门开了,西装革履的贺庆走了出来。

    两个人视线接触的时候,不约而同笑了。

    “贺经理,你好你好!”叶忠康做了个抱拳行礼的姿势。他已经习惯这样打招呼,一直改不过来。

    “叶堂主,我就想着你会过来,没想到这么巧。”贺庆比叶忠康年轻,连忙走快几步,本想伸手过去,只是看到叶忠康的动作,只好临时改变想法,学着对方的样子抱拳行礼。

    叶忠康虽说年龄大,思想却不僵化。他“哈哈”笑着问:“怎么,你也是接到谢先生的电话,赶过来的?”

    贺庆笑着点点头:“掌门吩咐的事情,必须服从。”

    边说边走,很快来到火锅店门口。站在那里的迎宾把他们带了进去。几个人没有在迎宾指定的位置落座,叶忠康很是和气地问那人:“你们梁老板在吗?”

    迎宾连忙点头:“在,你们与梁老板约过吗?”

    贺庆没有直说:“都是熟人,带我们去找她吧!”

    店里的办公室面积不大,除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屋内空间全都用来堆放各种杂物,大部分是配置好的火锅底料。

    母女俩正在吃饭。很简单的菜,一荤一素,就摆在办公桌上。看到迎宾带着几个陌生人进来,梁静连忙起身,疑惑地问:“你们是谁?有事吗?”

    叶忠康为人老到。身材微胖的他总是面带微笑,让人觉得容易亲近。朝前走了几步,他笑着说:“梁老板,我姓叶,是谢浩然谢先生让我来的。”

    梁欣丽转过身来,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这边。

    梁静反应很快,连忙对那迎宾说:“小刘,他们都是我的朋友。你先出去吧,在外面帮我招呼好客人,有什么事情我会叫你。”

    贺庆看着迎宾出去,关上房门,于是走到梁欣丽旁边,看着她,笑着问:“你就是梁小姐?”

    梁欣丽有些紧张,点点头。

    “我叫贺庆。”他递过来一张名片:“我是青灵集团安州分部的经理,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打我的电话,无论任何时间都行。”

    梁静很快调整着情绪,她脸上露出笑意,看了看贺庆,问站在对面的叶忠康:“你们都是小谢的朋友吗?”

    叶忠康没有直接回答:“谢先生说你们遇到了一些麻烦,让我们过来帮忙处理。”

    帮忙处理?

    梁欣丽毕竟年轻,对于社会的理解与认识不是那么深刻。梁静就不同。在街道办事处窗口上班多年,她看过太多的事情,知道厉害关系。说真的,谢浩然这个女婿从一开始就给了自己太多的震惊。先是送给女儿一条价值两千多万的翡翠项链,然后又是一张两千万存款的银行卡。

    如果只是两百万,梁静倒也觉得正常。但是两千万的意义截然不同。一个人能拿出多少钱,与他自己拥有财富的数量成正比。两百万对应着千万等级,若是两千万,那岂不是意味着,女儿找到的这个谢浩然,至少拥有上亿的身家?

    青灵集团的大名,梁静是听说过的,而且很熟。从去年开始,青灵集团就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帮扶助学”的慈善活动。这项活动不仅仅局限于贫困地区,同时也普及到各个城市。不过青灵集团的扶贫助学方式很特殊,他们不会直接将慈善款项交给当地政府,而是通过各个街道办事处,直接查找需要帮扶的人群,以最直接的方式,在学费、文具、个人日常用品等方面给予帮助。

    对于青灵集团的这种做法,听说市里和区上很多人觉得不满。他们要求慈善款项直接进入市政账户,由市级单位统一安排进行。但是青灵集团拒绝了,而且市里和区上一些人的阻挠也毫无效果,行政命令来自更高级的单位,听说还有军方的力量介入。

    贺庆这个青灵集团安州分部的经理职权到底有多大?梁静其实不是很清楚。但她明白谢浩然的实力。能够被他安排过来给自己提供帮助的人,应该不是普通人。

    贺庆笑起来很好看,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拉过一把椅子,在梁欣丽对面坐下:“梁小姐,请告诉我,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这一聊,就是两个多钟头。并非梁欣丽能言善道,而是她说的很仔细,把她自己理解与知道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梁静很忙,中午饭点店里客人多。她听了一会儿就离开办公室,到外面帮忙。

    叶忠康听清楚了事情经过,很是鄙夷地发出冷笑:“一帮没见识没眼光,一个个都觉得自己了不起的老东西。在背后嚼人舌根子也就罢了,偏偏不知死活,指着别人鼻子当面骂……说起来,也是梁小姐你压得住火,要换了我,早就把他们当场得连爹妈都认不得。”

    修士的确有这个能力。

    贺庆毕竟年轻,逻辑思维更贴近现实生活。他思考片刻,认真地问:“梁小姐,对于这件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梁欣丽想了想,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如果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贺庆不由得笑了:“方法很多。像叶先生说的那样打一顿也行。直接打死,或者打残。”

    梁欣丽瞪大了双眼:“怎么能这样啊?”

    “最多就是收尾麻烦些,但是可以给他们最好,也是最深刻的教训。”贺庆架起腿,潇洒地笑道:“当然,这是玩笑话,也是最不可取的处理方法。叶先生说这话也是有道理的,只是手段老了,有点儿跟不上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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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六节 死老鼠

    大家都在同一座城市,贺庆以前来安州的时候,就专门拜访过叶忠康。谢浩然把药神院和雷极门牢牢整合在一起,他们私底下的关系非常好,算是一对忘年交。在说话方面,也就互相打趣,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玩笑归玩笑,却不能耽误正事。叶忠康笑着用手指点了点贺庆,转过身对梁欣丽道:“梁小姐,我建议你还是走法律程序。现在国内法律比以前健全了很多,毁谤与口头侮辱都可以入罪。我们可以帮你收集证据,律师方面你也用不着担心。只要你愿意,这是稳赢不输的官司。”

    贺庆点着头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当然,如果梁小姐你有不同意见,可以告诉我们,也可以告诉谢先生。”

    梁欣丽觉得从未像现在这么有着坚实的依靠感。就算上次在学校里发生那种事,被谢浩然出手相帮,也没有现在的心理来的稳定扎实。她心里充满了感激,也产生了浓浓的爱意。

    “我……能让我考虑一下吗?”她有些迟疑。

    说实话,从早上到现在,梁欣丽的愤怒早已烟消云散。毕竟不在那个环境,没有面对那些人的丑陋嘴脸,听不到那些肮脏到极点的字句,也就不会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正如梁欣丽之前对梁静所说:小区里那些老人都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现在想想,那时候多好,谁对谁都没有偏见,谁家有点儿好东西都愿意拿出来分享。虽说只是一点散碎的糖块,一包普通的瓜子,却可以让整个院子里所有人都觉得开心、高兴。

    不像现在,家家户户关起门来过,都像防贼一样防着别人。谁有难处也不会伸手帮上一把,嘴上说着“我帮不了”之类的话,心里却恨不得你最好永远失败,一落千丈,再也爬不起来。

    叶忠康所说“狠狠揍那些家伙一顿”的办法显然不可取。

    走法律途径……还是算了吧!

    梁欣丽思考片刻,对贺庆认真地说:“贺经理,还是麻烦你帮我在城里找一个安静的小区的吧!最好是新房,我想和家里人搬出来。只要离开那些人,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贺庆注视着她,微笑不语,轻轻点了点头。

    接到谢浩然电话的时候,贺庆以为今天要面对的是个性情骄横的女人。他此前见过梁欣丽的照片,漂亮是漂亮,只是没有接触过。现在谈下来,贺庆发现梁欣丽品质很不错,能够淡化仇恨并且给予伤害过自己那些人宽容,光是这一点,就超越了大多数人。

    叶忠康也有同感,只是嘴上不会说出来:“小梁,你倒是心地不错。要换了是我,还真不会放过那些家伙。”

    梁欣丽被他们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是我疏忽了,没注意时间,这都快一点钟了,你们还没吃饭。我这就出去跟我妈妈说一声,给你们安排一桌。”

    吃饭什么的叶忠康并不在意。他对梁欣丽很有好感,不由得“哈哈”一笑,故意逗她:“小梁,你叫我什么?”

    梁欣丽反应很快:“叶叔叔?”

    贺庆在旁边一下子看穿了叶忠康的用意,连忙插进话来:“那我呢?你又该叫我什么?”

    梁欣丽试探着问:“……贺大哥?”

    贺庆一下子笑了,他得意地看着叶忠康:“看吧,还是我看起来要比你年轻。老叶,你总说你保养的好,这天底下还是有明白人的。”

    几个人正开着玩笑,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碗筷砸在地上爆发出的散碎声音。

    是的,砸,不是摔。两者有根本性的区别。

    梁欣丽连忙拉开房门,快步跑了出去。

    这个时间正好是中午饭点,餐厅里坐满了顾客。一张张桌子上空升腾着水蒸气,被中央空调迅速吹散,电风扇带来了丝丝清凉,就这样吃着热火锅,吹着凉风,外冷内热,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梁静带着一名女招待站在一张方桌前,对面是三男一女。桌子上的火锅已经煮沸,一红一白的鸳鸯锅,旁边放着各种配菜,只是杯盘狼藉,地上散落着刚才砸碎的餐盘瓷片。

    很多人围了过来,站在旁边看热闹。

    为首的男人个子很高,穿着一件摇滚风格的黑色t恤衫。他手里拿着一双筷子,指着沸腾的火锅,怒视着站在对面的梁静:“老板娘,你这火锅也太缺德了,汤底配料里竟然有死老鼠。你今天必须得给我一个说法!”

    死老鼠?

    众人纷纷把目光集中到那口锅里。旁边,另外一个男人把桌子下面的液化炉关了,拿起筷子在滚烫的锅里搅了一下,捞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摊在锅边上。

    那的确是一只老鼠。被煮的龇牙咧嘴,四足收缩。肚子胀鼓鼓的,应该是灌满了火锅料,又黑又长的尾巴拖在锅的边上,身上毛皮沾满了红辣椒,还有一颗颗黑色花椒粒。

    “我靠,真的是死老鼠。”

    “这家店怎么这么脏啊?太恶心了,简直吃不下去。”

    “快去看看咱们锅里有没有老鼠。我就说外面的馆子脏,不是老鼠就是苍蝇的,就你嘴馋,非说这家的火锅味道好。现在看见了吧!人家都把老鼠找出来了。”

    “呕……我想吐……”

    梁静脸色一片煞白。她有些站不稳,连忙伸手扶住旁边的女儿,好不容易保持住平衡。用力咬了咬牙,她脸上挤出一丝歉意的笑:“对不起,请稍等一下,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如果真是我们的问题,一定不会……”

    “了解尼玛个逼啊!”对面,那个女人一声就吼了起来。她伸手指着梁静破口大骂:“都说你们家的火锅好吃,我们才寻着找着过来。没想到锅里埋着一只死老鼠。臭婆娘,你做这种生意缺不缺德?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全都吃死了才满意?”

    梁欣丽顿时变得愤怒起来:“你怎么说话呢?不要骂人!”

    “老娘就是骂了又怎么样?”那女的根本没有缓和的意思,柳眉倒竖着张口骂道:“麻痹的,换了你自己来吃吃看,你来把这只死老鼠吃下去,老娘今天就算这事情没发生过。”

    旁边围观的客人议论纷纷。

    “就是,这种黑心的商家,不能放过他。”

    “打电话报警,打电话给消费者协会投诉,还有工商局,一个也别漏。对了,先打给电视台,给这个黑火锅店好好曝个光。”

    “让他赔钱,赔医药费和误工费。现在是法治社会,这是我们消费者的权利。假一赔十,一分钱也不能少。”

    叶忠康大步走上前来,用阴冷的目光盯着那女的:“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骂人。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就算出了问题,大家可以协商解决。”

    “赔钱!你赔老娘的惊吓费和营养损失费!”女人打扮的很入时,二十来岁的年龄,身材却早早发福走样,圆形肚皮从紧身裙下面高高隆起,就像刚怀孕没多久,刚刚显怀,却不是那么明显的样子。

    贺庆能够被谢浩然选中成为青灵集团在安州地区的负责人,在能力方面自然不俗。他看了一眼对面这些人,伸手拉了一下梁静的衣服,凑到很近的位置,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梁老板,你这儿有监控吗?”

    只要有监控,调出视频画面一看就能明白其中曲折,不难解决问题。

    梁静明白贺庆的意思。她脸色犯难,摇了摇头,回答在对面那女人尖厉的叫嚷声中好不容易才让贺庆听到:“……没有。”

    火锅店是用谢浩然的钱开的。不是自己的钱,当然要省着点儿花。何况梁静从一开始不认为那两千万是谢浩然送给女儿的礼物。

    贺庆眼睛里掠过一丝失望,脸上表情却丝毫没有显露。他快步走过去,关掉正在燃烧的火锅炉子,对那女人笑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说。我们这里新店开张,谁也保不准会出点儿意外,不要骂人。”

    他说话速度很慢,音量却不小。贺庆很清楚应该怎么做才能在这种时候掌握主控权。他侧过身子,嘴上说着话吸引对方注意力,趁着对方无所察觉的时候,悄然欺身进去,站在了那几名男子与女子中间。完成这个动作,他脸上依旧带着笑,语气和言语都在瞬间产生变化,抬手指着挂在锅边上的那只老鼠,微笑道:“几位,我们后厨的工人可不是瞎子。别说是这么大的一只老鼠,就算是一只蚂蚁跳进汤锅里,他们也会看得清清楚楚。”

    为首的男人猛然转过身,用凶狠目光死死盯住贺庆:“你什么意思?”

    贺庆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几分嘲笑,也不解释,更没有回答男子的问题。他对梁静说:“梁老板,麻烦你叫人拿把刀来。”

    服务员很快从后厨拿来一把剔骨头用的刀。

    出了这种事情,周围的人也无心吃饭,纷纷里三层外三层围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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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七节 老子剁你

    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同时也有着对自己正在吃的火锅心存疑虑。尼玛的,无良商家到处都有,报纸和网络上经常曝光地沟油泔水锅底烂菜叶腐烂肉……现在亲眼看到从火锅里捞出的死老鼠,今天这事儿无论如何也得有个说法才行。

    贺庆拿起摆在桌子上的备用塑料手套戴上,伸手抓起那只龇牙咧嘴的死老鼠,锋利的刀尖照准老鼠脖颈下面的位置,用力插进去。

    旁边的男子连忙叫了起来:“喂,你干什么呢?”

    贺庆一手持刀,一手拿着老鼠,看了他一眼:“你们不是说这老鼠是从我们餐厅汤锅里捞出来的嘛。我给它做个尸检,看看它到底是不是我们这儿的老鼠。”

    话一出口,旁边不少人听得笑了起来。

    “噗嗤!老鼠还能做尸检?”

    “你别说,这家餐厅老板还挺逗的。”

    “就是,不知道他能看出什么。老鼠死都死了,难道还能像人一样,有专门的法医做尸体解剖?”

    之前声音最大的那个女人拿出手机点开拍摄画面,冲着贺庆连声叫嚷:“喂,你什么意思?我们在你这儿的火锅里吃出老鼠,你们不想着解决问题,还想毁灭证据?不行,把你手里的老鼠放下来,快给我放下来!”

    周围已经有很多人拿出手机在拍摄。贺庆泰然处之,也没有刻意遮挡这些人的手机镜头。死老鼠被他按在桌上,刀子顺着老鼠咽喉直接割开肚皮。贺庆用刀尖将剖开的老鼠分朝左右撇开,里面是一片灰黑色腐烂发臭内脏。

    抬起头,他对那女人冷冷地说:“看见了吧!老鼠肚子里没有红油。”

    女人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仍然高声叫嚣:“你他吗的到底什么意思?在你们火锅里吃出来的老鼠不认账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打电话给消协,让你们这些无良奸商迟不了兜着走?”

    “哼!”

    贺庆冷哼了一声,脸上全是鄙夷的神情。他用手里的刀子敲了敲装着滚烫汤底的火锅边缘,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你们点的锅底是红油,你仔细看看这老鼠肚子里,红油和辣椒只到喉咙进去一点儿的位置就没了。换句话说,如果这只老鼠正是我们餐厅监管不力,在后厨自己跳进汤锅,它应该泡的肚子发涨,我之前用刀子切开的时候,就有红油溅出来。这跟淹死的人肚子里全是水是一个道理。”

    他继续指着桌子上剖开的老鼠,认真地说:“看这儿,老鼠内脏都烂了,外皮也没有发泡。很明显,这只老鼠不是淹死在汤锅里,而是死了以后才被扔进去的。”

    贺庆用带着手套的那只手拎起老鼠尾巴尖端,在半空中抖了抖:“看清楚,连尾巴都是硬的。要是真在汤里泡了很久才被你们吃到,尾巴应该是软的才对。别告诉我你从小到大没吃过粉丝。干的是硬的,泡水时间够长才会变软,看来这个道理你不懂啊?”

    听着他长篇大论一番分析,周围再次响起唧唧喳喳的议论声。

    “说的很有道理啊!听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简直就是现实版本的柯南。这家伙该不会是警官学院学尸检专业的吧?这种人才跑到这种地方开火锅店,有点儿大材小用了。”

    “这些人明摆着是来闹事的。以前新闻上就说过有人故意到餐厅找茬,把事先准备好的蟑螂和苍蝇扔进菜里,说是餐厅卫生搞得不干净,趁机讹钱。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人,今天算是开眼了。”

    事情瞬间出现了变化,所有围观者的言论纷纷朝着反方向转移。那几个男女一下子急了,尤其是那个女的,想也不想伸手就要去抓摆在桌面上被剖腹分尸的死老鼠,却没留神脚下一滑,失去平衡摔在椅子上,还好旁边的人伸手扶住,这才避免了直接把脸插进汤锅里的惨剧。

    为首的男子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明显有些慌,却不愿意就此放弃,叉着腰,带着充满威胁意味的凶恶神情怒视着贺庆:“码的,明明是你们餐馆的问题,被你三句两句撇得干干净净。不行,今天这事儿你必须给我个交代。老鼠就是从你们店的火锅里吃出来的!”

    看清楚状况的梁欣丽愤愤不平,在旁边很大声地嚷了一嗓子:“明明是你们故意找茬,点了火锅以后,趁着别人不注意放进去的。”

    为首的男子恶狠狠地看了她一样,目光随即转向梁静,蛮横无理地破口大骂:“我现在就去医院检查,所有费用必须由你们承担。今天这事儿没那么容易解决,老子现在就打电话给电视台,让记者过来,好好给你们曝曝光。”

    他明显有些底气不足,已经不是之前那种气势很足的模样。

    叶忠康绕过桌子,快步来到男子身后,连同两名手下一起,挡住了男子的去路。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神情:“打啊!要打电话就赶紧打。”

    那人转过头,怒视着叶忠康,手里攥着电话,却没有动作。

    贺庆在旁边发出冷笑,随即对站在附近的餐厅员工发布命令:“把这些人抓起来,打电话报警,就说有人在我们餐厅里捣乱。”

    说着,他转身注视着明显变得慌乱的三男一女,皮肉不笑地说:“你们胆子不小,竟敢拿着一只死老鼠就到我的地盘上搞诈骗。呵呵……你们是不是觉得这里没有监控就能胡作非为?还是觉得我拿你们没有办法?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老式的台式摄像头已经落伍。小子,有没有听说过针孔摄像头?你懂不懂什么叫做远距离遥控监控?你也不想想,能够在福鑫广场开店,要是没两把刷子,行吗?”

    后面这些话,全都都是假的。

    贺庆的分析能力很强。事情到了现在,他多多少少看穿了这些人的底牌。

    对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梁静的火锅店。盗贼对目标下手以前需要“踩点”,非偶然的犯罪需要制定计划。这些人以前来的时候就观察过地形,注意到火锅店里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所以就算把死老鼠扔进汤锅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只要动作小心,就不会引起注意。只要从汤里把老鼠捞出来,讹诈就基本成功。剩下的,就是看店主愿意拿出多少钱摆平这件事。

    贺庆看到为首的男子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看到那女的浑身都在哆嗦。他冷笑着,在这些人即将崩溃的心理防线上狠狠插了一刀。转过身,对站在侧面的梁静大声道:“梁老板,你去把餐厅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等会儿警察来了,一起送去派出所。”

    梁静脸上有些茫然,不过她反应很快,迅速调整状态,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叶忠康在旁边煽风点火:“送什么派出所啊!这帮家伙都是骗子。直接用道上的规矩不就得了?那个……小梁,你去后厨拿把大点儿菜刀出来,把他们的小拇指剁下来,给他们留给纪念。”

    “不要!”那女人一下子发出尖叫,她被吓得面如土色:“不要砍我的手。不是我干的,那只老鼠不是我放进去的!”

    “反正你也有份儿!”叶忠康走过去,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右脚踩住她的左脚足背,膝盖顺势抵住女人的右腿膝弯,将她整个人按在桌子上。他控制着力道,让女人感觉到来自发根撕扯的疼痛,却没有超过承受极限,阴测测地冷笑道:“报警有什么意思?警察来了就是做个笔录,然后把人带走,最多关在看守所拘留十五天就能出来……我得让你们好好长点儿见识,一根手指还不够,必须连着无名指也剁掉!”

    贺庆在旁边附和着冷笑:“偷钱剁手,骗子割舌,偷看女人洗澡就挖出眼珠子。老叶,做事情得讲究规矩。”

    两个人一唱一和,旁边的人听得胆战心惊。

    “我说,他们是玩真的?”

    “割舌头?剁手?这是火锅店还是人肉料理店?咱们是不是进门的时候没看招牌,来错了地方?”

    “人家说的没错,警察来了还是没什么用。现在盗窃抢劫这么多,抓住一个关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根本起不到作用。要我说,就该这样狠着来,剁掉这些家伙的手指头,看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这样做?”

    “对,先从那个女的剁起!这些人也太坏了,把老鼠放进火锅这么恶心的事情都干得出来。今天要不是老板胆大心细,还有监控,这生意就真的砸了……要我说,剁手指头都轻了,直接剁掉他们每人一条胳膊才行!”

    舆论需要引导。叶忠康人老活成精,他对这种事情很熟悉。抛出了话题引子,叶忠康悄悄退出人群,拿出手机,召集更多的手下迅速赶过来。

    以他的眼力,足以看出这不是一起简单的讹诈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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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八节 雪中送炭有很多种解释

    他相信贺庆也看出了其中究竟,所以才说出“餐厅里装有针孔摄像头”那样的话。

    报警?

    报个屁啊!

    先把人控制起来,带走,从这些家伙身上搞清楚真相再说。

    ……

    警察敲开房门的时候,蔡晨慌了。

    只要是人,就有认识的熟人。关系若是近了,就能上升到“朋友”这个阶段。

    不是所有老同学都能出人头地,每年参加聚会的人都有多有少。有些人来着来着就不来了。原因很多:不喜欢热闹,不喜欢与其中某个人见面,不喜欢聚会的地方……当然,种种借口,绝对没人会说自己见不得老同学上了大学有着光明前途找了漂亮女朋友家庭幸福移民国外身家豪富成为人生赢家。

    有正道上吃得开的朋友,就有在黑道上讨生活的熟人。

    蔡晨找的这几个“朋友”关系不是很深,却是真正能做事的那种。故意制造事端,从别人身上找麻烦,是他们长久以来的“固定”职业。十块钱不嫌少,几万块不嫌多,涉及的种类方方面面都有。从巧妙迎着正在行驶汽车侧面碰过去,制造出无良司机当场撞伤无辜行人交通事故,到狠心下血本在高档酒楼里滑道摔碎了牙齿……他们对别人下得了手,对自己也下得了手。只要有钱,能够得到高额赔偿,所有这些都不算事儿。

    他们还是很专业的。

    生巴豆和决明子泡水,装进保温杯里,带到火锅店里。先点菜,然后大口灌下去,三男一女每个人都喝。等到汤锅端上来,照准机会把事先准备好的死老鼠扔进去,随便搅动几下,事情差不多就成了。

    梁静的火锅店他们去了不止一次,对周围环境的观察非常仔细。从店员在店里走动的路线,到周围四角有没有监控摄像头,所有细节都没有放过。

    专业骗子与业余碰瓷之间的区别很大。在专业人士看来,网络上那些直挺挺如尸体般躺在汽车面前的家伙就是个傻逼。他们根本不懂什么叫做时间差,根本不明白什么叫做“以事实为依据”。从汤锅里捞出死老鼠这种事情,无论换了任何一家餐厅经营者都不会承认。打电话报警和消协是最后一步。事先喝下去的巴豆水也是为了精准应对,只要人来了,看到自己多跑厕所,就不难做出偏向自己的有利决定。而且这种事情即便送去医院也不怕检查。腹泻症状是如此明显,有医生和检查结果为依据,再强硬的商家也必须低头认错。

    蔡晨给了那几位“朋友”五千块钱,同时承诺:梁静火锅店的赔偿,自己一分钱也不会要,全归你们。

    必须把梁静的火锅店搞垮!

    这在蔡晨看来,是让梁欣丽成为自己女朋友,进而结婚的必由之路。

    在同一个院子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蔡晨对王荣祥的家底多少还是清楚的。要是梁静当年有足够的钱,就不会带着年幼的女儿嫁给王荣祥。她的火锅店开店资本肯定不是来自家庭内部,不外乎两个来源:第一是银行贷款,第二就是民间借贷。

    只要火锅店垮了,梁静在金钱方面就一蹶不振。

    再说说王荣祥新买的那辆“宝马”车。在事业单位上班多年,他肯定攒了些钱。另外就是家里老人留下的遗产,若是卖掉旧有的老房子,凑足一辆豪车的钱,倒也勉强够了。

    从根本上打垮王家的经济基础,就是胜利的根源。

    火锅店一出事,必定经营不下去。现在全国都在整治食品安全,说不定梁静还会因此惹上更多的麻烦。王荣祥是个老实人,没有什么人脉。食品安检局那边说罚款就罚款,火锅店肯定要停业整顿。福鑫广场高额房租,加上员工每月工资,加起来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就算梁静苦心经营熬过这次麻烦,蔡晨还会有其他“朋友”以类似方法寻衅滋事。火锅店“东西不干净”的名声就这样传扬开来,每人敢去店里吃饭,她连一分钱的利润都赚不到。

    什么样的女人最容易搞到手?

    当然是穷人家的女人。

    刨去意志坚决,不会受到外物诱惑的那部分,绝大多数的穷女人都会跪倒在金钱面前。蔡晨觉得这个逻辑对梁欣丽同样适用。没了来自家庭的钱财支持,她在燕京那种物价昂贵的地方怎么生存?每顿一个馒头,一块拇指大小的咸菜?这种苦日子不是谁都能过得下去。

    可以想见,一旦计划成功,王家立刻就会陷入内乱,以及空前的绝望。

    王荣祥会卖掉他刚买来的新车替梁静还账,也许还远远不够。

    梁欣丽下个学期得灰溜溜的回学校。说不定她连卖飞机票的钱都没有,只能选择更便宜的出行方式。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让人产生感激心理?

    当然是雪中送炭!

    蔡晨会抓住机会,在适当的时候出面,就像电影里脚踩七色祥云的孙悟空出现在梁欣丽面前,与那帮在火锅店里吃出死老鼠的家伙正面谈判,引经据典,摆事实讲道理,不时抛出“我朋友是律师”、“做人不要太过分,差不多就可以了,信不信我找朋友收拾你”、“我在安州这一亩三分地上,也是能说话的”之类的言辞震撼对方。那些人会被吓退,打消了一口气吃成胖子从王家身上挖出几百万肥肉的想法,老老实实按照蔡晨提出的要求,认真执行。

    到了那种时候,梁欣丽还会拒绝我?

    她感激我都来不及,说不定还会主动脱衣服,加深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火锅店在工商局那边的问题,就交给老爸处理。他毕竟是街道办事处的头头,这种单位虽然小,权力却很大。尤其是食品安检,直接受到来自基层的管辖与监督。到时候只要对辖区内监管人员打个招呼,梁静火锅店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罚款也就是意思意思。

    大头麻烦我都帮你解决了,剩下的也一块儿处理。

    不就是王荣祥上班远吗?等我跟我爸说说,让他给你爸重新安排一下职位。在这种单位上班,如果不是重大错误,不可能开除有着正式编制的职工。蔡晨知道父亲就是吓唬且恶心一下王荣祥,给他小鞋穿,仅此而已。

    还是那句话:所有的麻烦,我来帮你处理。

    都说男人是挡在女人前面勇敢面对一切风暴的山脉,只有强大坚硬臂膀才能保护柔弱的她们。为了心爱的妹纸,老子豁出去了!

    警察来的是如此突然。蔡志坤脑子里下意识想起了“查水表的故事”。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目标竟然是自家儿子。当蔡晨从房间里被叫出来带走的时候,他正在电脑上玩《魔兽争霸》,阿拉希高地争夺战,英俊的联盟暗夜精灵盗贼被强壮兽人战士一板斧砍翻,整个画面变成了灰色。

    在警察局,蔡晨见到了自己的朋友。三男一女,他们的状态看上去不怎么好,精神萎靡。看到自己被警察带进房间,几个人立刻指着这边连声叫嚷。

    “警官,就是他让我们干的。”

    “就是他,他叫蔡晨,就是这个混蛋让我们去火锅店闹事,全都是他的主意。”

    “警官,这事情跟我们没关系啊!是蔡晨说了要追火锅店老板娘的女儿,那只死老鼠也是他给的,我们只是收钱替他办事啊!”

    在旁边做笔录的年轻警察没好气地瞪了那些人一眼:“他让你们去死,你们是不是也一样听话?都给我闭嘴,没问到你们就不准说话,等问到了再说。”

    蔡晨张口结舌。

    他过了很久才逐渐适应这里的环境。

    狗咬狗的游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于结果却没有太大影响。一个人说话四个人反驳,四个人一起证明,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推脱。

    这天晚上,蔡晨住进了看守所。

    ……

    蔡家一下子乱了。

    蔡志坤第一时间找到王荣祥。

    金牛社区挺远的,王荣祥对蔡志坤也是爱理不理。

    “老王,我说你那个媳妇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把我儿子给告了?我们家小晨怎么惹她了?喂,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一定得跟我到派出所去一趟,把我儿子弄出来。”

    “我知道你对单位上安排你来这儿上班有意见。有牢骚可以发,有想法也可以谈,事情都可以商量。要不这样吧,这个周五单位上例会,我把你这个事情拿出来单独说一下,另外换个人过来替你。下个星期,你还是回办事处上班,这样做够意思了吧?”

    “老王,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一个字也不说啊?”

    蔡志坤这个领导在社区上算是顶级大牛。平时下来,社区主任每次都会全程陪同。今天情况有些特殊,蔡志坤进了王荣祥的办公室就把房门关上。王荣祥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后摆被蔡志坤说得烦了,站起来,拉开房门,抬手指着外面。

    “姓蔡的,你给老子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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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九节 上门

    正好是中午十一点多,单位上快要下班时间。办公室房门正对着外面院子,斜对面就是食堂,几十号人站在院子里等着开饭。王荣祥的吼声很大,所有人都听见了,然后看到神情有些慌张的蔡志坤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气急败坏指着王荣祥叫道:“好,好,好,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王荣祥,这笔账咱们回头再慢慢算。”

    王荣祥这段时间早就把事情想了个透彻。他也是豁出去了,盯着蔡志坤发出冷笑:“这些话留着对你儿子说吧!就他那种废物,居然还想要做我家的女婿……呵呵!说句不好听的,他愿意倒插门,我还看不上呢!”

    ……

    晚上回到家,梁静母女俩都在。早早做好了晚饭,摆在桌上。王荣祥换了拖鞋,洗了手,一家三口坐在餐桌前高高兴兴吃着。

    “小谢很不错。”王荣祥今天兴致很高,特意倒了一杯酒,慢慢地喝着。他看着光彩照人的梁欣丽,很是感慨:“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我算是信了。欣丽这次要不是考上燕京大学,咱们家也找不到小谢这么好的姑爷。就为这件事情,值得喝一杯。”

    梁静在旁边打趣道:“人家小谢上次来家里的时候你怎么不喝?现在小谢不在,你反而说这些话,马后炮啊!”

    王荣祥有些尴尬:“我这不是得多看看才能发表意见嘛。这次的事情说起来真是亏了小谢,要不是有他的那些朋友帮忙,咱们家真的是麻烦大了。”

    梁欣丽手里拿着筷子,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我也没想到蔡晨会这样。那天在店里,要不是贺大哥与叶大哥在,事情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梁静用筷子夹起一块红烧带鱼放到王荣祥碗里:“老王,房子我已经看好了,房款也已经交了。装修就按照我前些天给你的那张图纸做吧!我问过装修公司,他们承诺工程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加上一个月放房子去味道,下个假期欣丽回来,咱们就能住上新房。”

    王荣祥连连点头:“这个周末我陪你去看家具,不一定要先订,可以先看看款式,等装修完了再买。”

    梁静笑了:“怎么你也想要尽快搬走?以前我跟你说这事儿的时候,你还不太愿意呢!”

    “那时候跟现在不同啊!”王荣祥抿了一口杯子里的白酒,叹道:“你在单位窗口上班,我也在办事处。说句不好听的,咱们两口子都得看别人的脸。你瞧瞧这个院子里,尤其对面那幢楼,不是现在的领导,就是退下来的领导。他们说话底气足啊!真正是一言九鼎,谁来劝着都不给面子。说起来,广场舞也就是这些年刚起来。要换了几年前欣丽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恐怕这一到晚上根本没办法做作业,也没办法考上燕京大学。”

    梁欣丽眼睛里闪烁着冰冷寒意:“他们那些人,根本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反正年纪大了,做什么事情都肆无忌惮。”

    梁静点头道:“报警也没用。警察只管盗抢凶杀,不管噪音。”

    王荣祥放下酒杯:“再忍上几个月,等咱们搬出去就好了。”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梁静站起来,走过去开门。

    蔡志坤走了进来。他左手拎着一瓶“五粮液”,右手拿着两条烟。以前就来过王家,彼此都是同事,坐在沙发上,对着坐在餐桌前的王荣祥招了招手:“老王,来,来,来,有点儿事情,咱们好好聊聊。”

    话题还是关于蔡晨。

    “老王,白天的时候是我脾气不好。你别见外。我知道你喜欢喝酒,这瓶五粮液我放了好几年了,你别客气,有空就打开尝尝。”

    “下个星期……那个,我的意思是,你明天就别去金牛社区了,直接来单位上班吧!还是你以前的办公室,我让保洁员给你重新打扫干净了,跟以前一样。”

    “还有梁静……对,就是,你看我这脑子,一点儿事情都记不住。白天我去找你的时候,就好像记着有什么事情没说。现在终于想起来了。那个,梁静你也回单位上班吧!我让窗口那边给你新签合同,三年一签的那种。放心吧!这次的事情只是单位上临时调整,不是要针对某个人。”

    气氛有些诡异。蔡志坤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东扯西拉,到了最后,他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老王,商量一下,你们跟派出所的同志说一声,火锅店的事情,就算了吧!蔡晨毕竟是个孩子,你们就大人大量,放他一马。”

    事情很严重,比蔡志坤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他有个律师朋友,此前蔡志坤就这件事情咨询过。今天中午从王荣祥那里回来,律师朋友打来电话,说是专门查过资料,了解过案情。目前所有证据都对蔡晨不利,因为对方提出了数目较大的涉案金额,所以不能用简单的“治安纠纷条例”处理。说简单点儿,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主动权完全控制在王家人手上。

    刚开始的时候,蔡志坤并没有把这个当做一回事。但是他那个朋友一再警告:你必须认真处理。如果对方执意上告,而且以“投毒”的罪名起诉,那么蔡晨面临的司法处置,将会严重到你无法想象的可怕程度。

    当时到店里闹事的三男一女,当着所有人说过一句很关键的话:“你是老板,自己来尝尝你的火锅。”

    很正常的玩笑话不是吗?

    平时与朋友在一起,大伙儿聚餐,只要是在某个人家里做饭,都能听到类似的话。

    贺庆偏偏死揪住这一点不放。

    火锅里的死老鼠是你们扔的,你们还要让店主梁静自己去吃。到底是什么居心?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总之一句话:这不是普通的讹诈事件,单凭这句话,足以上升到生死概念的犯罪。

    这不是嘴上说说简单归纳,而是已经成为了事实。青灵集团安州分部拥有强大的律师团队。对于梁欣丽这个未来老板娘,无论贺庆还是叶忠康都很巴结。他们打定主意要在梁欣丽母女面前露一手,妥妥的把一起餐厅讹诈办成铁案。

    蔡志坤最初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可是后来从律师朋友那里知道,儿子这次到了大霉。如果对方坚持现在的态度,蔡晨必定会入狱,而且刑期不是一般的长。

    所以……蔡志坤怂了。

    王荣祥有些感慨。这段时间,家里家外出现了很多变化。他忽然发现,曾经“老实人不吃亏”的想法与现实格格不入。

    “蔡志坤,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在单位上搞民主评议,我们选你做副科长的那个时候?”他的声音很平淡。

    “记得!”蔡志坤连忙点头。虽说职位比王荣祥高,但是现在形式比人强,他不得不低头:“当然记得。”

    王荣祥的声音夹杂着叹息:“那时候你一门心思的削尖脑袋往上钻,民主评议对象就那么几个,你本来是不够资格的,但是你人缘很好,又走了上面的关系,第二次评议的时候,就把你的名字加上去了。”

    蔡志坤不明白王荣祥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很早了,都十多年了,那时候大家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像现在,一个个老了,有家有儿女。何况当初民主评选只是在单位上选出一个办事处科长,也就是行政级别相当于“股级”的干部。这个级别比芝麻绿豆还小,现在早就没了。

    王荣祥不冷不热的声音在继续着:“你那个时候已经结婚,但是跟外面一个女人打得火热,就在评议之前,你带着她到医院做人流手术。”

    蔡志坤一下子懵了。他的眼角迅速抽搐了几下,完全出于本能的矢口否认:“老王,你这就过分了。咱们之间的矛盾归矛盾,你怎么能……”

    “我亲眼看见的。”王荣祥还是用平淡无奇的语调打断了他的话:“我有个朋友在医院,那天我正好去医院找他。以前的区级医院,那时候还没有与市里的医院合并。妇产科在三楼,你那天穿着一件灰色的衣服。因为她不是你老婆,我就多看了几眼。你们在楼梯拐角的时候吵了起来,她跟你要五千块钱,你说最多给她一千。她威胁你要是不答应,就去单位上闹,还要告诉你老婆。你后来怂了,答应了……我都听见了。”

    蔡志坤一下子怔住了。他张着嘴,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梁静母女也被王荣祥的这番话吸引,纷纷坐在椅子上转过身,安静地望着这边。

    “我这个人不喜欢惹事,但并不意味着我是瞎子和聋子。老蔡,咱们是同一年进的这个单位,咱俩都是中专生,你有你的生活态度,我有我的工作方法。你想往上走,我理解。所以这件事情我一直帮你瞒着,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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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节 你的问题

    蔡志坤心中的震惊略微平缓。他眼睛里释放出凶悍且带有明显恐惧的目光:“……老王,你现在对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荣祥对此仿佛毫无察觉:“这些年,你在单位上的所作所为,大家有目共睹。有好的,也有坏的。有人对你不满意,也有人说你的好话。你是职位越来越高,现在是主任正科级,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再上一上,搞个副处级退休也不是没有可能。人嘛,要与人为善。我一直都是这个态度,所以对你的事情也就没在意,也没想过要用这件事情要挟你。我有老婆,还有女儿,经济上没有负担。梁静是个好女人,从不对我要这要那,我们两口子在办事处上班,她这个临时工做的也是有滋有味。说起来,我们很幸福,我很满足。”

    说到这里,王荣祥再次叹了口气:“老蔡,不是我说你,你真的变了很多。知道单位上为什么那么多人骂你吗?你身边那几个人根本不是做事情的材料。你想想,现在单位上那些人有多少是不做事情的?“朝九晚五”是这些年才定下的规矩,以前是八点钟,办公室至少也得八点半才开门。大家伙都住在一个院子里,走过去也就几分钟的光景。别人就不说了,单说你,要不是你那些年想要在单位上落个好口碑,对这些事情不闻不问,谁有那么大胆子偷懒?到了后来,区上改了规矩,要求咱们早晚上下班按时打卡,然后每个月把打卡记录报到区人事局,恐怕单位上那些家伙睡到十点钟也不会起来。”

    “还有打卡机,这事情说起来就是个笑话。以前用的是指纹打卡。行政办公室张婆娘她们几个搞得名堂,你该不会不知道吧?按照规定,每人只能采集一个指纹用作打卡验证。她们倒好,行政办公室加上管理科,两个科室是九个人,三男六女,每个人都采集了九个指纹。两只手十个手指头,只有一个是空的。上下班打卡,只要有其中一个人就能完成。大拇指是我,食指是你,中指是他,无名指又是另外一个……我知道这是张婆娘想出来的鬼主意。那时候她儿媳妇生了小孙子,得多花些时间回家带孩子。可是上班归上班,她一个正式在编职工,每天十点多钟才来单位,中午十二点吃过饭就回家,下午两点多将近三点才来,四点,甚至过来办公室转一圈人又走了。她手上的事情本来就不多,但不管怎么样,既然拿了这份工资,就得在单位上老老实实呆着。就这样,他们那些人,一个星期也轮不到一次打卡。更过分的是,到了冬天就偷懒,只要有一个人过来打卡,另外八个全都在家闲着。”

    “代替打卡的时候后来被人捅到上面,区委派人下来查,被你搪塞过去。为了不得罪人,同时又能让上面满意,你干脆把指纹打卡机取消,改成了面部识别器。本想着人脸识别应该没办法代替打卡,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张婆娘她们又从网上买来了自动识别仪。那时候卖的很贵,六千多块钱一个。她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只要有一个人拿着那玩意儿到打卡机面前晃一下就行。”

    “这些事情你都是知道的。但是你什么也没说,就这么包庇她们,直到前年张婆娘退休。要不是你们两个年龄差距太大,张婆娘又是个长得丑的,肯定会觉得你们之间有那种关系……老蔡,我就不明白,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你真觉得有个好名声,好人缘有那么重要?其实你心里的想法我一清二楚,不就是年终考核评比要让职工在你的个人考评记录上填上“称职”两个字嘛!这还是以前的规矩,现在你的考核评比直接去区委那边做,不走单位。但是你的群众基础很好,毕竟很少有人说你的坏话。”

    说到这里,王荣祥显得有些落寞:“其实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咱俩像当初刚分到单位上的时候,坐下来喝喝酒,好好谈谈。你忙……几乎每天都在外面有应酬。你们家的情况我看在眼里,蔡晨从小就没被你管太多,都说男人有了事业就要放弃点什么。我是真不愿意看到你妻离子散,所以这些年很多事情都帮你瞒着。还记得以前你儿子上学的时候吗?经常到我家里吃饭。那时候梁静还没有嫁过来,我一个人,几乎是把蔡晨当亲生儿子看待。”

    蔡志坤觉得心头有些发热,回忆画面在脑海里一张张浮现。有好的,也有坏的。有面红耳赤的争吵,还有几个朋友喝醉了,搂在一起大声唱歌。

    “你变了,变得太多了。”

    “我就不明白,我女儿欣丽到底怎么招惹你们了?楼下那帮老头老太太跳广场舞每天都那么大噪音,你还是为了你自己的好名声好人缘对此不管不问。还有你父亲,他也在跳。有他撑腰,那些人胆气不是一般的足。”

    “蔡晨要是真有那个能力,就该凭他自己本事来追我家的姑娘。你看看他做的这些都是什么事儿啊!叫人到我老婆的火锅店里捣乱,往火锅里偷扔死老鼠……呵呵……老蔡,你那个儿子真的很狡猾,挺有心计的。我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他,可惜他呆在看守所里见不着人。蔡晨是不是觉得我媳妇的火锅店要是垮了,我家就得背上一大笔欠款?都说穷人容易打发,到了那个时候,蔡晨再上门提出要求,帮我还钱,然后让我把欣丽嫁给他?老蔡,你儿子到底是不是打着这个主意?”

    蔡志坤觉得有冷汗从发根上慢慢渗出来。

    这事儿他还真不知道。可是听王荣祥一分析,忽然觉得还真是符合逻辑。

    “让蔡晨好好呆在里面吧!”王荣祥认真地说:“他心术不正,在里面关上几年,对他有好处。”

    蔡志坤一听急了,连忙道:“老王,你怎么能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等蔡晨出来,我让他来你家,给你们一家三口赔礼道歉。”

    王荣祥抬起右手掌,挡住了蔡志坤后面的话,摇着头道:“这些话就不用说了,真的很没意思。这段时间我呆在金牛社区,想了很多。老实人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独善其身。对身边的事情不闻不问,的确不是一种正常的生活态度……今天你走了以后,我去了一趟区委,把实名举报信交了上去。”

    蔡志坤一下子懵了,他几乎是箭一般的从沙发上蹿起来,尖声叫道:“什么举报信?你……你什么意思?”

    “我实名举报你。”王荣祥还是那副慢吞吞,平静平淡的模样:“你对我和我的家人做了那么多,我也必须做点儿什么回报你。张婆娘他们当年吃空饷的事情我报上去了,单位上所有的问题我都写在举报信里。除此而外,还有你带着那个女人去医院做人流,单位小区里的广场舞噪音……总之,该写的写了,不该写的也写了。全是真事,没有一个字是编造。”

    蔡志坤眼睛一下子红了,他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往头顶上冲:“你……你敢?”

    王荣祥端坐在沙发上,摇着头,再次发出叹息:“是你先不给我活路。我老婆被开除,我被你发落到金牛社区。楼底下每天晚上噪音那么大,我知道你们家装的是隔音玻璃,听不见,但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那样。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没有!老蔡,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一个家庭如果没了经济来源,会变成什么样子?还好我有一些家底,要是换了那种每月收入日收日光的贫贱夫妻……就你对我来的那几下子处置,真正是要人走上绝路啊!”

    蔡志坤像野兽一样嗥叫起来:“我只是吓唬吓唬你,你只要说几句好话,服个软,我怎么可能死揪住你不放?”

    “服软?”王荣祥脸上露出苦笑:“让我女儿嫁给你儿子?这就是你说的服软?”

    蔡志坤已经听不进后面的这句话。他此时此刻全部心思都在“举报信”三个字上。咆哮声很大,只是迅速朝着哀求的方向转变:“王荣祥,你……老王,咱们那么多年同事,又是同一年进单位的朋友,你不能这样做啊……你明天就去区委,把那封举报信要回来。你还是会单位办公室上班,你老婆也回来。我想办法今年之内给她搞个正式编制名额。还有你女儿欣丽,以后毕业的工作我包了。”

    王荣祥低下头,声音比刚才变得轻慢了许多,听起来有些木讷:“……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就算我不举报,也会有其他人告你。”

    蔡志坤整个身子都在急剧颤抖:“你怎么能这样?你……你他吗的真以为老子上面没有人,一封信就告得下来吗?”

    转变速度是如此之快,愤怒与屈辱,低声下气与狂暴火焰,蔡志坤觉得自己才是真正被迫害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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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一节 告

    王荣祥的声音仍然平淡:“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你先不给我活路,我这只是对你有来有往。”

    他算是看出来了,蔡志坤根本没有想要悔改的意思。

    “太晚了,你回去吧!”王荣祥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那瓶“五粮液”:“顺便说一句,你这瓶酒,是假的。好好看看上面的标签,跟真的不一样。老蔡,我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装糊涂,反正这事儿就这样,你儿子……还是关进去吧!在里面呆几年,对他有好处。”

    ……

    蔡晨被抓成为了小区里最大的新闻。

    老人们对梁欣丽的意见更大了。主要是蔡志坤的父亲,也就是蔡晨的爷爷在私底下传播谣言。加上此前王家对广场舞噪音的态度,几乎院子里所有老人都用不善且充满鄙夷的眼光看待这一家三口。

    张婆娘被区委的人带去问话。回来的时候,她像泼妇一样堵在王家门口。

    “草拟吗的王荣祥,你给老娘滚出来。老娘在单位上勤勤恳恳工作那么多年,你够日的两片猪嘴皮子一张,就把老娘告了。尼玛的老子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的整我?”

    “梁静,你个臭笔婆娘滚出来!马麦皮的自家男人都守不住,你就是个克男人的扫帚星。开个即把的火锅店,我看你就是在外面假装开店实际上卖币,两腿一张就等着男人给你送钱来,否则就你男人那个怂货那点死工资,怎么可能买得起宝马?”

    “梁欣丽,那个不要脸的小女表子给我滚出来!你上个狗屁的燕京大学,还大学生,我看明明就是大畜生才对。你吗的那么多书读到狗身上去了?你爹你妈是张嘴乱咬人的疯子,你他吗的就是个白痴加贱货。是不是在安州卖不掉了,才故意跑去燕京找更多的野男人?麻痹的走路扭屁股我就觉得看不惯,每天露胳膊露腿的露给谁看啊?你是不是在家里勾引你爹?反正王荣祥不是你亲爹,只是个后养的!”

    张婆娘嘴臭嘴脏,在单位和院子里是出名的。六十多岁的老婆娘战斗力强悍到极点,菜市场里小贩们都知道不能招惹这个人。平时买菜讲价,五块钱一斤的白菜可以讲到两块钱。这种价钱真心连本钱都不够,小贩也是被她扰得烦了,实在受不了,她站在那里吵吵嚷嚷,别人看着也不好过来,挡着生意,还不如贴本卖给她一个人,少点儿事情也少点儿麻烦。

    倚老卖老真正是不得了。张婆娘的思维模式固定化,天是老大我是老二,反正我老了我有理,所有人,尤其是年轻人必须让着我。你要是敢跟我争,跟我吵,老娘就喷你一脸口水星子。要是你敢对我轮拳头,我就立刻手捂心脏,嘴里叫唤着“哎哟!哎哟!”的躺下去,让你够日的送我去医院,先出医药费,然后养我一辈子。

    人老了,就有这个好处。说不得!骂不得!碰不得!更惹不得!

    院子里的老人谁也没有上去劝架,都站在旁边围观,面带冷笑。听到高兴的时候,还会冷不丁插进去嚷几嗓子。反正王荣祥一家三口在这院子里名声已经臭了,像狗一样,多一个人上去踩几脚,没坏处,还能顺便当做运动,锻炼身体。

    警察上门的时候,张婆娘整个人懵了。

    有完整记录的手机视频画面,泼妇堵在人家门口骂街的过程清晰可辨,无法抵赖。

    华夏是法制国家,毁谤是及其严重的罪名。何况张婆娘这不是简单意义上的口头争执,字句里带有太多侮辱性内容。青灵集团拥有强大的律师团队。贺庆给梁欣丽吃了定心丸:这事儿没完,你们家院子里这些老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有实际拍摄下来的证据,我们会告到他想死的心都有,让他以后见了你就绕着走。

    法律武器其实就摆在你身边,就看你有没有勇气拿起来。千万不要怕麻烦,更不要怕消耗时间和精力。你退一步,他就会进一步,最后把你逼到悬崖边上。

    张婆娘的儿子也是个愣头青。看到自家老娘被警察带走,他火急火燎去办事处找到王荣祥,话没说上几句,带着狂暴怒火就抡起拳头给了王荣祥脸上一下。当时被人劝住,王荣祥立刻打电话报警。等到晚上,张婆娘的男人也找上门,手里还拎着一根粗大的擀面杖。因为气势汹汹在外面吼声巨大,梁静就没敢开门。听着张婆娘男人在外面用擀面杖死命地砸门,梁欣丽在里面用手机报警。然后警察来了,把他带走。

    谣言像风一样传遍了小区。

    “看不出来啊!王荣祥那个焉巴巴的家伙,居然认识那么多警察。张婆娘那么凶,一家子都被抓进去了。”

    “我听说,市里的警察局长是老王他干爹。以前跟老王父亲拜把子做兄弟的。”

    “瞎说,老王他干爹明明是省里头的公安厅长。市里头的警察都得听他的话,以前是老王藏得好咱们没发现,这次蔡志坤被区上抓了,听说就是老王搞的鬼。得小心啊!这种人平时笑呵呵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把你得罪他的所有事情都记在心里。等到算总账了,连你自己都莫名其妙。”

    “得了吧!老王对付蔡志坤是有原因的。你知不知道蔡晨叫人到老王媳妇的火锅店里捣乱,还在锅里扔死老鼠诬陷人家?其实老王在上面没有关系,他就是正常报警,派出所正常出警,找律师起诉张婆娘也很正常,换了是我被她那种骂法也受不了。总不能跟一个退休的老太婆干架吧?一不小心打死她怎么办?所以说,还是走法院的路子,把她告进监狱里去,有的是人收拾她。”

    “你说的是真的?警察正管这些事儿?”

    “当然管!我说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啊?你以为单位上每年搞的普法教育只是走走过场?平时没事儿少玩手机,多看看新闻。回去以后告诉你们家老人,别再倚老卖老。没错,咱们国家的法律的确是偏向弱势群体,但不管怎么样,有法可依,也有法必依。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自己心里得有杆秤。”

    ……

    回到燕京总部办公室的时候,谢浩然站在窗前,长长呼了口气。

    原本想要陪着梁欣丽好好过个假期的打算彻底泡汤。各种事情就像突然之间从地里蹿出的杂草,又多又烦。偏偏每一件都需要自己亲自打理。

    快乐与满足感还是很充足的。至少在肃州贩毒集团破获的案子上,谢浩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亢奋。孙晓斌被牢牢控制在手里,虽说这家伙犯下的事情足够碎尸万段,谢浩然还是把他留下来,耐心等待着发挥作用的时候。

    死是一定要死的,只是在处死孙晓斌以前,必须让他发挥出足够的作用。

    贺明明走进办公室,从后面伸手抱住谢浩然。丰润舒服的感觉透过衣服,渐渐传递到他的皮肤表面,鼻孔闻到一股淡淡的兰花香气,那是贺明明常用的香水。

    “你的小女朋友挺不错的。”贺明明从身后发出笑声:“贺庆打来电话,安州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欣丽再有几天就回来了。”

    谢浩然慢慢握住那双在自己身前的手,笑道:“是啊!算算时间,差不多开学了。”

    “外婆对你这个假期没有回泽州看她们,还是挺有意见的。”贺明明道:“你表哥苏慎今年高考,被南方重工大学录取,已经去报道了。”

    谢浩然点点头:“改天找机会去东湖省走走,顺便看看他。”

    贺明明的说话口吻变得有些正式:“说起东湖,有件事情我还忘了对你说。他们省里对我们公司直接把慈善款项划拨到当地超市,由公司具体负责人购买实物发放的做法很不满意。”

    从建立青灵集团的第一天,谢浩然就同时设置了青灵慈善基金会。不同于其它慈善组织,他要求每一笔慈善基金精确针对到个人,而且不以钞票形式发放,以实物方式对需要的群体进行帮助。比如某个家庭无力供养孩子上学,这笔费用可以由基金会转到当地教育部门,还会给予受助者书籍、文具、午餐方面等更多细节性帮助项目。

    谢浩然冷笑了一声:“他们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钱是我们的,具体怎么使用是我们的事情,他们凭什么指手画脚?”

    贺明明解释道:“东湖那边要求我们的慈善款项划到他们账上,由他们统一安排。说是省内需要帮扶的慈善项目很多,我们不能有所偏重,要一碗水端平。”

    谢浩然像撵苍蝇一样挥了挥手:“不用管他们!让他们自己找他们的上级部门讨说法去。现在国家都提倡“精准扶贫”,我们做自己该做的事,与他们有狗屁相干?”

    贺明明的笑声有些无奈:“你啊,就是太强硬了。我们现在是树大招风,很多人都盯着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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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很努力,但永远无法成为人上人。有些人天生懒惰,但生下来就含着金钥匙。谢浩然得到了魁星遗物。从此,文昌帝君命格加身,贵不可言。都市伪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都市伪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都市伪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