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七节 摆明事实
他带着记录员离开房间。
周俊平用凶狠的目光盯着谢浩然:“你想对我说什么?求饶?还是想要跪下来让我放过你?”
“真不明白你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谢浩然讥讽道:“你未免把你自己看得太高了。你显然并不明白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还是你已经知道,只是在装聋作哑?”
周俊平没有说话。他用深沉的目光注视着谢浩然,足足过了两分钟,才发出明显带有不甘成分的低语:“我妈的治疗费用由你负责,然后你向我妈公开道歉,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
说起来,周俊平也很头疼。
刚得到周佳被人打伤住院消息的时候,周俊平很愤怒,有种想要把那个叫做谢浩然的学生生死活剥的冲动。
学院方面派了专人在医院看护,周俊平从警方与院方得到的消息,所有不利点都指向母亲周佳。
私自卖了学生的画,还扣下一大笔画款。这些事情让周俊平心中的怒火瞬间偃旗息鼓,也实在找不到发作的机会。
说实话,谢浩然要求单独谈谈,也正中周俊平的下怀。
谢浩然的目光里全是嘲讽:“你好像并不清楚状况。”
周俊平没理他,也没有争执。他咬牙切齿发出威胁:“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拒绝,那就等着被学院方面开除。”
谢浩然发出轻蔑的笑声:“你还是先听听我的要求再说吧!”
望着比自己年轻很多的谢浩然,再想想之前在外面见过的青灵集团律师,周俊平心里不由得有些捉摸不定。他试探着问:“怎么,你父母在青灵集团担任高管?”
他没有把谢浩然与青灵集团之间产生联系。这只是一个学生,也太年轻了。青灵集团的人之所以出现在派出所,周俊平估计是谢浩然家里的关系,托了人,想要把罪责尽量减轻。
谢浩然举起右手,先是压下大拇指,然后是食指,发出威严的声音:“三件事情。首先,把我那些卖掉的画要回来。不能有丝毫破损,总共四张,一张也不能少。”
周俊平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产生了一种感觉已经没必要谈下去了,因为光是第一个条件,自己就无法做到。
谢浩然的声音在继续:“其次,周佳必须向我的老师苏恒联教授公开道歉。最后,周佳必须向我公开道歉。”
沉默片刻,周俊平阴森森地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的要求还挺多……我想问问你,你哪来这么足的底气?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一切走正常程序。”谢浩然认真地说:“周佳盗卖我的作品,她犯了盗窃罪。我会以这个向法院报请司法审议。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如果你拒绝我的条件,事情真的走到那一步,无论你做什么都晚了。”
周俊平从椅子上站起来,毫不理睬谢浩然,直接走向房门。
他觉得没必要再谈下去。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
……
谢浩然正式就周佳盗窃自己画作一事,向法院提起了诉讼申请。案件本身并不复杂,调查取证也很简单,然而法律程序摆在那里,等到一切明了,法院宣判,还需要时间。
周佳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专用外形固定器将整个头部包在其中。手术很成功,碎裂的下颌骨基本复原,医生也开出了补充钙质的药物。她这段时间嘴唇没办法张大,只能从中间咧开一道狭窄的缝隙,饮食也基本上以流质为主。
丈夫比周佳年纪大,五十多岁的人了。刚做完手术的那几天,一直在医院陪着。后来实在熬不住,就与亲戚家人轮流过来守夜。虽说医院里有护工,但周佳还是觉得身边应该有个自己人才放心。
今天早上醒来,主治医生照例带着两个小护士进来查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周佳觉得三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医生冷冰冰的,说话也带着同样的腔调。两个护士站在床尾,戴着口罩,看不到她们脸上的表情,可是从那两双眼睛里,周佳看到了鄙夷和嘲笑,甚至还有令人难以忍受的讥讽。
火气就这样猛然一下子升腾起来。但是周佳不好发作,因为对方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个侮辱自己的字,只是按照程序正常查房。这让周佳不由得产生了一丝错觉我是不是太多心了?还是我看错了?
怀疑很快得到了证实。
天气很好,外面阳光明媚。在病床上躺久了,周佳也想要出去走走。她让护工搀着自己,出了病房,刚走到靠近楼梯口的护士站,就听见柜台里面传来护士们嘻嘻哈哈的低声议论。
“没想到三十五床那个老太太周佳还是这种人啊!偷了自己学生的画拿出去卖,拿到钱以后只分了几千块给她的学生,好处全被她一个人吞掉了。”
“啧啧啧啧!你没看手机新闻上说,那些画总共卖了两万三千美元吗?换成我们的钱,就是二十多万。姓周的老婆娘心够黑的,怪不得被人打成这样,说起来真是活该。”
“我看透视科那边发过来的片子,她那骨头全碎了,恐怕连牙齿都保不住。复原手术虽说做得不错,但她出院以后肯定还得花一大笔钱做牙齿种植。满口的做下来,二十万恐怕不够……这是怎么说来着,真正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哼!就这种人也能当大学教授。怪不得人家说专家是砖头做的,教授是会叫的野兽。”
就隔着一扇门,何况门还开着。周佳站在那里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怒火攻心。她想也不想,愤愤不平地甩开搀着自己的护工,带着狂暴怒火转身冲进护士站,一把抓住声音最大的那个护士,张口怒骂:“你在背后说我……”
后面的话,她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狂怒下的周佳彻底忘记了自己还戴着固定器,口部的张合力量挤压着正在复原的下颌骨,将固定好的形状瞬间变得松散、开裂。她听到从身体里的骨头位置传来裂声,连忙下意识地闭嘴,可是已经晚了,整个面部一片麻木,然后是可怕的撕裂感,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现场一片混乱。
等到周佳的家属和主治医生闻讯赶来,她的伤口开始渗血。
包扎、固定、敷药……乱七八糟各种抢救过后,周佳的整个头部被白纱布严严实实裹起来。医生用极其严厉的口气反复告诫:如果你自己再不遵守医嘱,非要强行撕裂伤口,那么由此引发的一切后果,都由你自己负责。
丈夫坐在病床侧面长吁短叹:“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这也没办法。我这几天把你的手机收起来,就是怕你看到上面的新闻……学院里那个学生的事情闹得很大,很多网站都在发文。”
周佳用凶狠的目光瞪着丈夫,明明白白告诉他“拿手机来,我要看。”
丈夫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丝毫没有把手机拿出来的意思,好言相劝:“人家已经向法院提请了诉讼,俊平公司的律师正在忙着这件事情。我们现在考虑反诉你那个学生故意伤人……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病吧,别胡思乱想的。”
周佳平时在家很强势,丈夫对她的话总是很顺从。可是这一次,周佳明显感觉到丈夫整个人与过去不一样了。他脸上的神情与外面那些护士没什么两样,都带着对自己的嘲笑与鄙视。
儿子周俊平下午来到了病房。他很疲惫,坐在椅子上,神情麻木。周佳不能张嘴说话,她颇为不满地皱起眉头看着儿子,一言不发。
丈夫回家了,现在是护工的休息时间,病房里只有母子两个人。
沉默许久,周俊平缓缓地说:“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周佳注视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疑问。
“你为什么要把那个学生的画卖掉?你知不知道现在事情闹得有多大?”周俊平显然是一直憋着火,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三万多美元,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每个月都给你和爸爸每人一万块的生活费,你在大学里教书,月工资和奖金加起来也超过一万五,这还不算你讲座和外面开班的各种收入。逢年过节你们单位上会发放福利,还有你的学生经常来家里看你,每次都要带上很多东西。家里水果、零食什么的从来没有缺过,甚至根本吃不完,很多都过期了。”
“我爸不抽烟也不喝酒,他的工资虽说没有你那么高,每月一万多块钱还是有的。妈你自己算算,你们俩加起来,一个月的正常收入超过五万了。我结婚以后就从家里搬出去住,孩子是我媳妇儿自己领,现在上幼儿园,也是我们自己接送。前前后后就没让你操过心,妈你真的该知足了。二十万块钱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你怎么偏偏去做这种事?你听听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议论的,我真是……真是……唉……”
第五百五八节 捐款
周佳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周俊平。与老老实实被自己欺负惯了的丈夫不同,她更信赖儿子,也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
周俊平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感慨:“我今天才知道,妈你的那个学生谢浩然不是一般人。他是青灵集团的董事长,手上掌握的资金至少超过上千亿。”
这句话对周佳产生了极其强烈的震撼效果。她猛然一惊,很想问个究竟,可是下颌骨被牢牢固定住,没办法张口,发不出声音。
“我让公司里的律师与青灵集团那边接触过,对方的态度很强硬。他们已经起诉了,人证和物证都有,还有那天在学院里的完整视频录像。妈……你得做好思想准备,在医院里恐怕呆不了多久,这个案子没那么容易了结。盗窃罪,涉案金额超过二十万……法院那边要是按照正常流程判下来,至少也是十年以上的刑期。”
周佳离开床,穿上拖鞋快步走到周俊平面前,死死抓住他的手,用又急又怒的眼睛瞪着他。
盗窃罪?
要在监狱里关上十年?
周佳觉得简直难以置信。这种事情在她看来根本不应该发生。尼玛的我可是堂堂正正的副教授啊!我把学生的画卖掉又错吗?我从中收取一点儿好处费又怎么了?学生是我教出来的,他们的成果成绩自然有我的一份。他谢浩然凭什么起诉?我还没告他故意伤人,把我打成重伤呢!
周俊平看穿了母亲想要表达的意思。他摇着头轻声叹道:“就算我们起诉,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用。谢浩然昨天就离开了派出所。法律允许交保,他不会在意这点儿钱。”
说着,周俊平脸上浮起一丝莫名的恐惧:“但是我们不同。妈……我通过朋友的关系从青灵集团那边问过。我估计你和我爸的工作可能都保不住了。还有我的外贸公司,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下手。到时候……”
话说到这里就停了。神情落寞的周俊平没再吱声,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用无神的目光望着外面。
周佳用阴沉沉的眼睛盯着地面。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告我?他敢!”
……
美术学院,院长办公室。
油画系主任苗兴国神情激动,脸上写满了怒意。
“院长我跟你说,谢浩然这个学生我是绝对不要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要么开除,要么我立刻辞职走人,你看着办吧!”
苗兴国的火气不是没有理由。这段时间网络新闻上全是关于美术学院的热门话题,那天在周佳办公室里的对话,被人完完整整发到了网上。视频里的几个主要人物顿时引起关注,苗兴国也成为其中的焦点人物。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谢浩然干的。这家伙很狡猾,他把视频省去了一部分,只到几个人谈话谈崩的时候就没了。虽然视频后面有人跟帖爆料,说当事人周佳被打成重伤,但是人们的关注重点不是这个。他们只看到身为学生的谢浩然画作被周佳擅自卖掉,而且只给了他八千块钱。
谣言这种东西会随着口口相传迅速发酵。“八千块”这个数字也在不断缩水,到了今天上午,很多网站贴出来的文章干脆直接把这部分省掉,就说了一句“黑心导师偷卖学生画作拒绝给钱”。
反过来,“两万三千美元”这个卖画的数字也在不断加码。先是变成了五万,然后变成了五十万。后来干脆变成了一百万……货币名称当然是美元,由此也引发了很多观众浓厚的兴趣,他们表示想要看看谢浩然被卖掉的几幅画究竟是什么内容,为什么会卖出如此之高的价钱?
学院内部也是议论纷纷。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暗中鼓动,那些曾经与周佳有过往来,经她之手卖过画,跟着她做过雕塑的学生,他们联合起来成立了一个组织。没有具体名称,性质很有些像是农民工向黑心工头讨薪的那种。苗兴国和系里被搞得焦头烂额,每天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应付这些学生。对方声称“周佳教授以前也是着样对我们,把我们的作品在外面卖高价,真正到我们手上的却没几个钱。不行,无论如何也要让周教授给我们一个说法。”
还钱!这就是学生们的要求。
平心而论,苗兴国知道这些学生并非讹诈。说起来也是周佳自己做的孽,实际卖了二十多万,却只给了谢浩然八千块。这种事情就连苗兴国自己也觉得离谱。尽管他有心想要保下周佳,可是随着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苗兴国心里也沉甸甸的,觉得事情失去了控制。
听说,有些学生已经到周佳家里去过。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苗兴国也不清楚,只是周佳的家人报了很多次警,而且每次都要给他这个系主任打电话要求帮忙解决,搞得苗兴国烦不胜烦。
相比之下,谢浩然就很逍遥。听说他在警察局那边交了保金,所以还是像过去那样,每天按时上课。只是他在学院里已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很多自称被周佳“欺骗过”的学生都会主动找他,也不知道在私底下谈论的究竟是什么内容。
看着怒冲冲的苗兴国,院长只能报以苦笑:“老苗,你这话就说的过了。谢浩然毕竟是咱们院里的研究员,你不能用学生的那一套来对待他。何况周佳的那件事情,本来就是谢浩然占理。”
苗兴国今天是下了决心,丝毫不为所动:“院长,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就是把态度摆在这里:谢浩然这个人我们油画系不要了。他现在搞得油画系上上下下根本没办法正常上课,学生们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老师。当然,苏老是一尊大神,他的徒弟我可得罪不起。院长你还是把他请走吧!去国画系,去工艺系,不管去哪儿都行,总之我是一天也不向看到这个家伙。”
院长眼睛里闪烁着似笑非笑的目光:“老苗,你说这话是真的?”
苗兴国相当笃定:“真的。”
“你不后悔?”院长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后悔?”苗兴国皱起了眉头。
院长这次的回答很爽快:“这样吧!正好国画系苏老那边上次也跟我提过,说是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就把谢浩然转到他那边任职。一个美术研究员而已,老苗你真是想多了。”
“那就让他赶紧走吧!”听到这句话,苗兴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我现在就通知系里人事科给谢浩然办手续。赶紧走,赶紧走,哪怕早一秒钟都好。”
院长深深地看了一眼苗兴国,摇头笑着,没有说话。
既然做出了决定,转系手续办起来就很快。中午吃饭的时候,谢浩然已经带着自己的私人物品,走进了国画系为他安排的一个单人宿舍。
苗兴国觉得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阳光灿烂。
自从发生了周佳那件事以后,他脸上还是第一次发自内心露出微笑。
谢浩然就是一尊瘟神。这样的人,眼不见心不烦。真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什么会把答应把他弄进来放在方玉德班上做研究员。大概是吃了猪油蒙住了心……卖画这种事情院里很多老师都在做,苗兴国自己也卖了不少。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周佳的事情一出,以前卖画的学生都跑过来找自己要说法。现在谢浩然终于走了,自己也才有精力去面对那些学生。
人一旦高兴起来就会觉得兴致勃勃。苗兴国约了系办公室里所有的人,在附近餐馆里定了桌子,请大家吃饭。
不逢年过节的,这样的机会可不多。餐桌上的气氛很热闹,谈论话题很快从今天请客的金主苗兴国扯到了周佳事件,然后就是谢浩然。
很多人都在骂,也有人一言不发。今天正好是周末,下午没有课,几杯酒下肚,苗兴国也来了性子,红着脸,坐在那里大声嚷嚷,话也说得很难听。
他毕竟是系主任,手中权力很大。无论爱听还是不爱听,人们都只能坐在那里,耐心地听着。
肆意发挥刚开始没多久,苗兴国就看见系里的财务科长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他喷吐着酒气高声笑道:“老刘,我刚才打电话给你怎么不接啊?今天大伙儿高兴,我请客。来,来,来,让服务员加一套碗筷,喜欢吃什么菜你就点,今天都算在我账上。”
财务科长显然跑得很急,气喘吁吁。他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气急败坏地冲着苗兴国嚷道:“苗主任,出……出事儿了。”
苗兴国最近对“出事儿”这个词特别敏感。他手一抖,夹在筷子上的一块炒猪肝掉了,偏头看了对方一眼:“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有人给院里捐了三个亿的教学基金,今天钱款到账,之前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也是半小时前刚从学院办公室那边得到消息。”
第五百五九节 回购
苗兴国一听就乐了:“三个亿的捐款?这是好事儿啊!”
“好个屁!”财务科长火气很大,声音也陡然提高:“院办公室那边说了,这比款子没有咱们油画系的份儿,一分钱也落不到咱们手里。”
苗兴国的笑脸顿时变成了怒脸。他索性把筷子“啪”地一下拍在桌上:“这话是谁说的?凭什么?”
大学捐款是一项很重要的资金来源。华夏国内的大学虽然有国家拨款,但来自社会层面的捐献对高等教育的帮助也占有一定比例。三个亿对美术学院来说一笔很大的钱,油画系从来都是重点单位,无论如何也少不了一块大蛋糕。
财务科长愤愤不平道:“是院长说的。他说这笔捐款要专款专用,咱们油画系没份儿。”
苗兴国顿时没了吃饭的心思。
三个亿,按照往常的规矩,油画系至少可以分到一个亿。如此一来,系里教职工的福利待遇立刻就能上一个台阶,很多事情也能办了……就这样被院长嘴皮子上下一张合,钱就没了,这种事情谁能忍?
“老刘,咱们走,我现在就去找院长要个说法。”
饭也不吃了,怒冲冲的苗兴国心急火燎回了院里,直接找到在办公室里午休的院长。
“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啊!”院长被苗兴国搞得有些莫名其貌,说了半天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由得笑了:“老苗,上午的时候我就劝过你,让你不要意气用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你根本听不进去,铁了心要赶走谢浩然。”
苗兴国有些糊涂:“这跟谢浩然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院长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这三个亿的捐款是青灵集团给的,谢浩然……他是青灵集团的董事长。”
苗兴国顿时瞪起铜铃般大小的眼睛,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青灵集团是谢浩然的产业,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院长耐心地解释:“苏老前天约我去他家里吃饭,谢浩然和他的几个徒弟也在,就说起了这件事情。谢浩然是真心想留下来做他的美术研究员,就给了院里三个亿的捐款。他当时就提出要求:如果继续留在油画系,那么院里对捐款的具体安排与使用,他不会过问。可如果他不能继续留在你们油画系,那么这笔钱就归院里的其它部门,跟你们就没有任何关系。”
愤怒无比的苗兴国大声叫嚷起来:“他,他怎么能这样做?他有什么权力说这种话?”
院长很是好笑地看着苗兴国:“谢浩然当然有这个权力。这三个亿是他的钱,虽说是捐款,但他可以指定具体的使用方向。”
苗兴国也很光棍:“那我现在再把他弄回来,还是让他呆在油画系。”
捏着鼻子认的事情谁都不会觉得好受。可是苗兴国实在没办法。如果不这样做,这笔捐款就与油画系无缘。大家都很现实,既然你这个系主任不能给我们带来福利,那么下次领导改选你就靠边站。更何况墙倒众人推,以后你还能不能坐上这个位置,就真是不好说了。
院长愣住了。
他坐在那里,足足看了苗兴国近一分钟。
令人尴尬的沉闷很是难熬,苗兴国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院长冷漠的目光挡了回去。直到最后,他才听见院长发出长长的叹息。
“老苗,你好歹是个系主任,又是国内的知名画家。我说你怎么……唉……你还是要点儿脸吧!”
院长是个纯粹的文人。
从他嘴里说出这种话,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苗兴国呆站片刻,一言不发,带着满脸铁青,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
意大利,威尼斯。
雷克斯注视着坐在对面的贺明明,嘴角下意识地向上弯曲,展露出他自认为带着微笑的友好表情。
这个华夏女人长得很美,是雷克斯见过最漂亮的东方女子。
黑色的长发笔直垂落,高挺的鼻梁与线条优美的嘴唇共同构成近乎完美的面孔。皮肤很白,非常细腻。与欧洲女人不停,贺明明的皮肤光滑度很高,即便凑得很近,也看不到汗毛。这不是欧美明星在图片画报上经过电脑处理后“光洁白嫩”的伪造肤质,而是货真价实的极品容颜。
她翘着腿,黑色短裙从侧面开叉,露出被浅灰色丝袜包裹的修长双腿。从雷克斯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这道美丽的风景。
漂亮女人不是没有见过,画廊里来来往往的女人成千上万,每年都要与全世界各大美术院校合作交流。意大利人天**漫,身为威尼斯人,雷克斯更有一种对女性特殊的偏爱。在他看来,这超越了正常夫妻的感情,与婚姻的所谓忠诚没有丝毫关联……是的,只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完全可以在家庭与婚姻之外另外寻找新的身体、思维共鸣。
请注意,这不叫“出轨”。它有一个真正的,美丽的名字,叫做“爱情”。
“贺小姐,你喜欢我这里的咖啡吗?”雷克斯满面微笑,寻找着最适合自己的开场白。尽管这个华夏女人已经表明了来意,雷克斯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对方面前展示出最具男性魅力的一面。
“还不错。”贺明明淡淡地笑着:“我来威尼斯可不是为了喝咖啡。雷克斯先生,直说了吧!你从中央美术学院周佳手里买走的那三副油画,一副素描,并没有得到作者本人的同意。我这次来,就是想要与你商量,按照你当时购买的价格,把这些画买回来。”
谢浩然没有卖画的习惯。这些作品在他看来任何物质都无法交换的。
“哦!这个要求就有些过分了。”雷克斯笑着,他并不认为贺明明的目的是这些画。或者应该说,对方只是以此为幌子,真正的来意还没有表露出来。
华夏人都很含蓄。他们善于通过一件事毫无痕迹的导向另外一件事。
“我的确是来买画的。”贺明明收起了脸上笑意,变得严肃认真:“雷克斯先生,你当初以两万三千美元的价格从周佳手里买下那些画,我希望现在还是以这个价钱成交。”
雷克斯愣住了:“贺小姐,你是说真的?”
“当然。”贺明明不禁有些气结:“我从燕京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过来,难道你以为我是时间太多,来威尼斯旅游的吗?”
既然谈到了生意,雷克斯顿时收起轻浮玩笑的神情,忙不迭地连声说道:“对不起,我一直认为你是因为别的事情找我。那几幅画……嗯……周还好吗?她最近怎么样?”
贺明明盯着他的眼睛,语速放得很慢:“周佳因为盗卖他人的作品,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
雷克斯眼皮抽搐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盗卖?你确定?”
贺明明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坐姿:“你可以亲自打个电话给她,确认一下。不过我估计周佳本人无法接听,应该是她的家人来对你进行证实。”
雷克斯脸上仍然充满震惊:“贺小姐你的意思是,周被关进了监狱?”
“还没有。”贺明明耐心地解释道:“她卖给你的那些画,是我老板的作品。我们已经向法院起诉,周佳目前在看守所拘押。”
停顿了一下,贺明明补充道:“我没必要骗你。只要花点儿时间,打几个电话,雷克斯先生就能明白,我对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上帝,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雷克斯嘟囔着,他从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掩饰地笑笑:“……天气太热了,我应该把空调开大点儿才对。”
贺明明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足以迷倒世界上的大多数男人:“我们青灵集团没有想要追究雷克斯先生的意思。你毕竟是购买者,对事情本身并不知情。我们的目的,只是要追回那些画。”
说着,贺明明不软不硬地加重了语气:“它们是盗卖品,这很关键。”
“是的!是的!我明白!”雷克斯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更多了。
经营多年画廊,他对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很了解。尤其是华夏,这个国家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穷困、落后、愚昧之类的代名词曾经是该国人民的最佳写照,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前前后后不过几十年的光景,华夏人已经完成了改头换面的全过程。虽然他们仍在自称为“经济落后的发展中国家”,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一种自谦性的话语。
好像那个国家的人都很谦虚,都喜欢用这类话掩饰他们真正的实力。
每年来威尼斯旅游的华夏人越来越多,他们甚至代替了传统的岛国与棒子,成为了来这里购物数量最多的东方人。虽说游客与当地居民之间的纠纷每年都会闹出那么几桩新闻,但是就总的趋势来看,有钱的华夏人极有可能在未来成为威尼斯最大的旅游群体。
第五百六十节 能商量吗?
与那些鼠目寸光,叫嚣着“我们不要那么多旅行者,我们需要平静安宁生活”的本地白痴不同,雷克斯是真心希望来到威尼斯的华夏人再多一些。
尼玛这些笨蛋就不会用脑子想想,平静的生活就意味着口袋里没有几张钞票。生产出来的货物必须卖出去才能有收益,还有遍布全城的游船与大大小小的餐馆,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游客,本地的经营者根本无法维持,更谈不上什么美好,甚至是奢侈的生活。
雷克斯彻底收起了之前对贺明明的那点儿觊觎心理。他开始把这个漂亮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当做一头凶猛巨兽。说实话,雷克斯的确对发生在燕京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很忙,也没时间与远在燕京的周佳联系。那只是很普通的朋友,一个远在华夏的合作对象。必须承认,通过周佳之手买回来的那几幅画的确很不错,雷克斯却不会因此高看周佳半分。
贺明明刚来的时候,就摆明了她是青灵集团高级主管的身份。
最近一段时间,青灵集团在意大利各地均有投资,威尼斯当地的新闻媒体也为此闹得沸沸扬扬。从整体来看,对于外来投资,意大利人持欢迎态度。可是本地从业者却不这样看。他们认为外来投资者会对现有市场造成冲击,尤其是市场份额占有率,已经容不下外来者分走更多的蛋糕。何况这些投资者是黄皮肤,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白人。对于肤色与文化区域的理念不同,本地人在潜意识当中,其实是把青灵集团当做了敌人。
对手与敌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别人怎么想,雷克斯管不着。他只知道一件事:青灵集团老板是华夏人当中为数不多的超级富豪。“有钱人”三个字在全世界都能通用,那意味着强权与力量。对于这些人,绝对不能得罪,只能尽可能满足他们的条件,或者巴结,甚至是谄媚。
雷克斯思考的时间不长。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很抱歉贺小姐,那些画已经被我卖掉了。”
贺明明漂亮的眉头朝着中间迅速皱起:“卖掉了?卖给谁了?”
“一个本地的商人。”雷克斯解释道:“经营画廊可不是把美术品摆在展厅里,像自由市场那样任人挑选。我的客户都具有针对性。说穿了,我这个画廊老板就是一个类似于“搜寻者”的角色。每个客户都有他们专属的需求。有的喜欢风景作品,有的喜欢人物肖像,还有的喜欢抽象派艺术……我把他们的各种要求整理归纳,然后根据这些信息,到世界各地为他们寻找对应的作品。”
贺明明听懂了雷克斯话里的意思。她缓缓点着头,慢慢地说:“我们老板的那些画是军事题材。买走这些画的人,提前向雷克斯先生你下了类似的订单?”
雷克斯笑了:“是啊!否则我怎么可能在燕京第一眼看到那些画的时候,就决定用两万多美元的价格把它们买下来?这个价钱可不便宜,何况作者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学生?”
贺明明思考了一下:“请把购买者的信息给我。”
雷克斯反问:“你想干什么呢?找到他,把画买回来?还是以威逼强迫的方式逼他就答应你的条件?”
不等贺明明发问,雷克斯迅速补充道:“很抱歉,我说的这些也许你无法接受。但是行有行规,对于已经完成了交易的生意,我是不能泄露购买者信息的。这是规矩,请你……理解。”
看着脸上写满了正义感的雷克斯,贺明明毫不掩饰地发出冰冷嘲笑:“规矩?当初在燕京的时候,你明明知道那些画不是周佳的作品,你还是付款把它们买走。那时候你怎么不讲规矩?”
雷克斯被她说得一阵恼火,紧绷的面皮上泛起阵阵羞红。他搜肠刮肚寻找着反击言辞:“那不一样。周是美术学院的教授,她对学生的画作有处置权。”
“她什么权力也没有。”贺明明毫不客气,语言回击速度极快:“她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贼!把偷来的东西卖给你,用我们华夏人的话来说,这叫“销赃”。雷克斯先生,购买赃物是一种罪行,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雷克斯的态度有些强硬:“这里是威尼斯,是意大利,不是华夏。”
贺明明冷若冰霜:“虽然跨国案件处理起来要花很多时间,但我们耗得起。但是雷克斯你就麻烦了。我最后给你一次警告:交出购买者的信息,否则我可以让你的画廊在半个月内倒闭。你会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从威尼斯地位最高的那群人中间滚出去,变成一个在街头流浪的落魄乞丐。”
这些话非常无礼,雷克斯被激怒了,他睁大双眼直视对面:“你敢?”
贺明明淡淡地笑了:“你可是试试。”
她随即补充道:“顺便说一句,周佳可不光是被关进监狱那么简单。我们老板曾经给过她机会,周佳当时的反应与你现在一模一样,非常愚蠢的死守所谓“规矩”。结果呢……哼!”
雷克斯毕竟是个商人,有些胆小:“你们……要杀了周?”
“我们为什么要杀她?那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贺明明脸上露出迷人且充满无限魅力的微笑:“雷克斯先生你很熟悉汉语,你应该听过我们的一句老话,叫做“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
买走谢浩然那些画的客户名叫布罗迪。
走进布罗迪位于威尼斯住处的时候,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贺明明,也对这座占地面积超过十英亩的豪宅装修为之惊讶。
地面铺设着顶级品质的大理石,按照绛红、象牙白、黑索金三种不同颜色,分别在大厅与副厅之间形成色彩对比。沿着台阶走廊倾斜向上的窗户设置很精巧,与威尼斯当地的日出时间对应,在白天十二个小时里,从各个不同高度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照在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不同颜色的特殊光泽。走在上面,有种置身于童话世界的奇妙感。
二楼会客厅地上铺着羊毛绒毯,是来自土耳其的上等品。四周墙壁挂满了各类装饰:有非常古典的大马士革剑,经过防腐处理看起来非常狰狞的超大号鳄鱼头,即便是在国内博物馆也极其罕见的华夏古瓷器,以及一条充满浓郁玛雅风格,四周被高强度钢化玻璃框笼罩,矗立在大厅侧面,看上去很是狰狞的羽毛蛇。
五十多岁的布罗迪身材臃肿,头顶光秃。身上的衣服虽说是名牌设计师作品,却没有让贺明明觉得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纯粹就是钞票堆积的遮羞御寒之物。
对方脸上挂着毫无诚意的微笑,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贺明明的兴趣。甚至让贺明明产生了非常清晰的感觉:布罗迪之所以愿意见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长得漂亮。
侍者推过来一辆具有古典风格的餐车,布罗迪微笑着为贺明明介绍各种饮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两种:一是从地下深层用特殊技术抽取出来,富含各种矿物质的水。另外一种是牛奶。母牛的养殖程序很特别,光是草料上的挑选与消耗,就高达每公斤五美元。
布罗迪直接拒绝了贺明明买回那些画的要求。他笑着,对此表示很不理解:“很抱歉,我不打算卖掉那些画。那是我收藏品的一部分。美丽的女士,想必你已经看到了,这个大厅里所有的陈设物都是我的藏品。我是一个收藏家,我只要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从走进这间豪宅的时候,贺明明就自己此行不抱任何希望。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那些画不是雷克斯先生从正规渠道买来的。它们是被盗卖的赃物,在我们国家已经立案,涉案人员被警方控制。我希望布罗迪先生你能……”
“呵呵!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布罗迪笑吟吟地打断了贺明明的话:“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收藏品没有得到它们主人的允许而买卖交易。贺小姐你刚才说起“盗卖”,其实大英帝国博物馆才是世界上最大的贼赃买家。埃及政府一直在讨要英国探险家当年从法老陵墓里带走的图坦卡蒙黄金面具。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英国政府也对此做回应。还有法国的卢浮宫,大量珍藏来自世界各地,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你们华夏。当年八个国家的联合军队攻占了你们的首都,烧掉了你们美丽的皇家园林,你们一直在抗议,一直要求他们把抢走的东西还回来……呵呵,贺小姐,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谁会答应?”
贺明明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她控制着情绪,淡淡地说:“我没有强行要回那些画的意思。我只是想把它们买回来。”
布罗迪看了她一样,目光充满了挑逗:“原来的价格?”
第五百六一节 关于饮料的话题
“雷克斯是个不错的画廊商人,他总是可以按照我的要求,为我的展览馆增加我喜欢的藏品。我为那些画花了十万美元。贺小姐,请告诉我,现在你打算为了这些画花多少钱把它们买回去?”
贺明明暗自松了口气。只要对方愿意卖,事情就有得谈。她无视了布罗迪眼睛里那些充满色域成分的目光,很认真地回答:“布罗迪先生,你可以说个你觉得合适的价钱。”
布罗迪笑了:“我不缺钱。”
贺明明的心猛然往下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布罗迪的视线在贺明明胸口与面部久久停留:“那怕你出一百万,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意义。收藏品就是收藏品,我不打算把它们当做一桩生意。何况那些画从华夏运来,本身的经历又是如此曲折,这会导致它们的身价一路上扬。我可以用任何东西打赌,随着这些画作的故事被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对它们感兴趣。到时候不要说是区区一百万,就算更高的价钱也有人愿意买。”
这些话并非毫无根据。站在商人的角度,布罗迪的确很有眼光,看得很准。
贺明明目光微凝:“我们青灵集团愿意为此提前支付你想要的利润。布罗迪先生,请说出你觉得合理的价钱。”
布罗迪笑了。他注视着贺明明裙摆下面露出的那双长腿:“一千万美元。这就是我认为合适的心理价位。”
不等贺明明回答,他继续用狡猾商人的口气道:“千万不要拒绝,也不要说什么“考虑”之类的话。贺小姐,我知道你们青灵集团,也对你们进行过调查。你们在意大利各地投资开设超级市场,你们的资金非常充裕,甚至充裕到了连我都觉得羡慕的地步。”
贺明明觉得已经没必要再谈下去。她冷冷地回答:“一千万?你是在开玩笑吗?”
谢浩然的确很看重那些被盗卖的画,也愿意画高价从购买者手中将其买回。但无论如何,一千万美元这个价位实在高得离谱,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价值。
显然,布罗迪在故意制造难题,他根本不愿意做这笔交易。
“讨价还价是正常的商业行为。”布罗迪的笑容里蕴含着令人厌恶的成分,他盯着贺明明那张精致的脸看个不停,声音也不由自主压低了一些:“我当然可以在价格方面让步,但是我得从贺小姐你那里得到一些补偿。呵呵,这很合理不是吗?”
贺明明多少猜到了对方要说的话,她态度冰冷:“你想要什么补偿?”
“你为什么不留下来吃顿饭呢?”布罗迪笑容可掬:“我有几个很不错的厨师,他们做的大蒜烤羊腿味道一流,比威尼斯最顶级的餐厅还棒。我花园里的朝鲜蕲刚好成熟,非常新鲜。还有鲑鱼,是昨天从曼彻斯特空运过来的上等货。我这里还有最好的红酒,或者你想换换口味,尝尝金朗姆。然后嘛……呵呵……贺小姐你可以在我这里渡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继续着那种令人厌恶的狡猾微笑:“只要你在这里轻松享受,我可以在那些画的价格方面做出让步。两百万美元,你觉得怎么样?”
贺明明冷漠的目光深处,透出一股凶狠的杀意:“布罗迪先生,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你无法得罪的。我想提醒你,你虽然有钱,却还没有强大到控制,并且命令任何人的程度。”
布罗迪微微一怔,他迅速收起脸上的微笑,眯起眼睛注视着贺明明:“那么好吧!刚才那些话就当我没说过。我改主意了,两千万美元。如果你无法满足我的要求,就必须按照这个价位成交。”
看着他那双充满冷酷的眼睛,贺明明摇摇头:“我小时候看过一本书,名字叫做《威尼斯商人》。我想我开始明白了你们为什么在全世界都不受欢迎。元首当年在奥斯维辛大规模处理你们,不是没有原因的。”
最后这句话,戳中了布罗迪心中的疼处。他“嗖”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再讲究任何礼仪,冲着贺明明低声喝道:“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贺明明随着他的话音同时站起,用标准的犹太语说:“你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保证!”
……
燕京,青灵集团总部。
布兰妮走进谢浩然办公室的时候,心里的震惊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手表指针显示,现在是下午两点十二分,是一天当中阳光最强烈的时候。
今天天气清朗,蔚蓝色的天空中看不到一丝云朵。阳光把无数热箭撒到地面,升腾起一股股令人难受,蒸发出无数汗水的热意。
这样的天气对血族来说是致命的。在如此强烈的阳光下行走,就跟直接把一个人类扔进火山熔岩里没什么区别。
血族在全世界都设有联络点。在这件事情上,教廷其实做的更加彻底。他们打着“传教”的名义,在世界各地广设教堂,广收信徒。血族在这方面无法比拟,毕竟是来自黑暗世界,人类在血族长老看来就是一种食物,不具备打交道,平等对待的权力。
布兰妮以前听说过很多关于东方修士的神奇故事。可是今天,她真正是深有体会。
青灵集团的人打电话联络的时候,布兰妮本能的拒绝了。很简单,她不想死在太阳下面。
对方却告诉她:有办法让血族在不受阳光伤害的情况下,行走在白昼之下。
来人为布兰妮撑起一把黑色的伞。面积很大,伞面阴影里足够笼罩住五个人。布兰妮走得小心翼翼,步子放得很慢,从不超过黑伞在地面的阴影。
在阳光下打伞外出,这样的方法血族不是没有尝试过。“科技改变生活”这句话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现在太阳伞有防紫外线涂层,可以将来自头顶的光线牢牢阻隔。可即便是这样,血族还是无法依靠一把伞在白天外出。原因很简单:光线是可以折射的,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吸收光线的物质。太阳伞只能挡住来自头顶的威胁,却无法挡住伞面以下四处折射过来的死亡威胁。
青灵集团来人撑起的这把伞非常古怪。它从上至下形成一个圆柱形的防射层。布兰妮感觉自己行走在黑暗之中,她牢牢抓住伞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她觉得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东方法器”。
走进办公室,看到端坐在高背椅上的谢浩然,布兰妮完全不顾礼仪,带着心悦诚服与说不出的畏惧,迫不及待地问:“谢先生,那把带着我过来的黑色雨伞,能不能送给我?”
谢浩然不置可否地指着对面的椅子说:“坐下谈吧!”
布兰妮有些尴尬。她笑了笑,依言坐下。
与上次见面一样,她身上的服装仍是黑色。纤细修长的身材看上去很是骨感,胸部与臀部这些应该丰满的部位却丝毫不减。女人在服装方面有着惊人的共同点,她与贺明明一样,都喜欢短裙与高跟鞋。被黑色丝袜包裹的长腿斜翘着,因为椅子位置的缘故,再加上布兰妮的刻意动作,美好诱人的身体曲线在谢浩然视线下一览无遗。
她显得优雅而端庄,符合血族自诩的“贵族”气质。
“我遇到点儿麻烦,想让你帮帮忙。”谢浩然的声音很平静,丝毫未提关于那把黑伞额事情。
布兰妮扬起长而黑的睫毛,展示出专属于血族的动人微笑:“如果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那是我的荣幸。”
谢浩然笑了:“布兰妮小姐,你喜欢喝什么?”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客套话,布兰妮也没有当真,她随意道:“随便什么都行。嗯……咖啡吧!不加糖,也不加牛奶的那种。”
谢浩然淡笑着看着她:“要来杯血吗?很新鲜的那种。”
布兰妮觉得自己脸上的皮肤一下子绷紧,甚至有种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冲动。她努力控制着情绪,好不容易在肌肉僵硬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发出浓重的疑问信号:“……血……谢先生,你确定?”
谢浩然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敌意,也没有调侃讥讽的意思:“我们华夏人很好客。布兰妮小姐你应该听过我们的一首老歌: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
布兰妮略微放松了紧张的心情。她点点头,只是漂亮的脸蛋上没有丝毫血色,一片苍白:“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杯血。”
谢浩然的回答令她震惊:“你喜欢喝什么血?牛血?马血?猪血?还是人类的血?”
布兰妮的十指死死扣住椅子扶手,她美丽的眼睛里透出惊惧:“谢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从未有人类用这种口吻对她说话。
从未有人类在血族面前就鲜血种类侃侃而谈。
第五百六二节 驱使
血族是高傲的。
《圣经》上说:该隐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被发怒的上帝变成了吸血鬼。传说只是传说,这种事情只在天主教信徒当中流传。在血族内部,没人把这个故事当真,甚至嗤之以鼻。
布兰妮曾经就自己族群的起源与族中长老进行过探讨。他们一致认为:血族应该是某个宇宙种族遗落在地球上的分支。这一点儿也不奇怪:浩瀚的宇宙里有太多的秘密,包括上帝,包括强大的东方修士,包括被海洋淹没的亚特兰蒂斯……其实地球上不止有人类一种高等生命体,只是它们不愿意主动现身,在人类看来,他们才是地球的唯一主宰。
食物与掠食者讨论饮食话题,是极不明智的行为,而且非常愚蠢。
布兰妮从未把东方修士看做是人类群体的一员。因为他们有着与血族平起平坐的资格与实力。尤其是那把带着自己从住处来到青灵集团总部的黑色雨伞,就让布兰妮对东方修士的神秘感产生更深层次畏惧。
东方修士鄙夷任何不属于他们那个族群的外来者,甚至从不提起“合作”这个词。
很多年前,几百年,几千年,黑暗议会曾经派出特使与东方修士联络,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帮助。说起来,那其实是血族的一种羞辱:当时教会的力量达到巅峰,黑暗世界几乎被教会剿灭。即便是狼人与血族之间的联合,仍然无法抵抗对黑暗体质有着碾压效果的神圣之力。迫不得已,黑暗议会只能向所有可能的势力求援。
东方修士非常谨慎,他们本能的不相信这些来自黑暗领域的生物。但他们同样不相信教廷。他们选择了一种很大程度偏向于黑暗世界的“中立”:在那个时代,所有前往东方大陆传教的神职人员全部被杀,那片土地对教廷一直处于封禁状态。东方修士在大陆上划出了一条线,规定黑暗生物可以在这条线外生存。
印度教就是在那个时候产生的黑暗领域变体。那片土地盛行佛教,灭杀了很大一部分在欧洲地区战争失败逃亡到那里的黑暗生物。只是后来黑暗生物们学会了妥协,为了生存被迫向佛教徒投降,也由此演化出很多佛祖降魔,魔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成为佛教成员的传说故事。
布兰妮的调查情报显示,谢浩然是一位极其强大的东方修士。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位东方修士居然会与自己讨论鲜血品种,以及自己喜欢的口味。
要知道,这在人类看来是无法接受,也被教廷明令禁止,被认作是必须毁灭的异端行为。
谢浩然看出了她内心的惊惧与震撼,淡淡地笑笑,说:“放心吧!我没有说反话,这里也没有针对你的陷阱。之前我就说了,今天,你是我的客人。”
布兰妮高高吊起的心脏缓缓落回了原处。但她还是觉得心跳得厉害,迟疑着说:“那么……人类的血,可以吗?”
“我这里只有新鲜的动物血液。如果你选择这个,我只能说声抱歉,只有冷冻起来的库存。”谢浩然将身体略微倾斜,左手摆在桌面上,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我最近对血族的食谱产生了兴趣,也研究过你们血族的喜好。布兰妮小姐,你喜欢什么血型?”
布兰妮心中的震惊越来越重,她觉得自己坐在椅子上简直有些透不过气:“谢先生,你是东方修士,怎么……你还养殖着随时可以取血的人类牲口?”
“请注意你的言辞。”谢浩然收起脸上的笑意,变得严肃认真:“不知者不为怪,但我只会提醒你一次:不要在我面前使用“人类牲口”这个词。我之所以给你提供血液,是因为你是我的客人。鲜血来源也有很多种,我花高价从医院购买,数量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仅供招待。”
“原来是这样。”布兰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长长呼了口气。她脸上随即恢复常态,再次露出迷人的微笑:“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杯o型血。”
侍者很快走进房间,在布兰妮面前的茶几上放下一个冰桶,转身走了出去。
冰桶里有一个血袋,周围全是冰块镇着。这样做可以保持血液新鲜,不至于凝固。
布兰妮把血袋打开,将血液倒入一个高脚杯。袋子里的血量不多,刚好可以盛到杯子三分之二的位置。谢浩然所说“对血族食品进行研究”并非空口白话。这样的一杯血,对血族来说相当于人类的一顿下午茶。
布兰妮喝血的动作很是优雅。小口抿着,富有贵族礼仪,但是速度很快。前后不过两分钟时间,杯子里的血已被喝光。她放下染血的空杯,从手袋里拿出一块丝质手帕,轻轻擦抹着嘴角,笑吟吟地说:“谢先生,谢谢你的盛情款待。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诚意。请告诉我,你要我为你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谢浩然把之前在美术学院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包括贺明明在意大利与雷克斯与布罗迪之间的接触。
布兰妮脸上露出明悟的神情:“你的意思是,想要拿回那些画?”
谢浩然点点头:“我想要通过正常、合法的手段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定程度的代价。但是意大利人的态度让我很愤怒。如果只是拒绝,我还觉得情有可原。布罗迪……你最好记住这个名字。他成功的惹怒了我,甚至觊觎我的妻子。”
布兰妮发问的速度很快:“你想怎么对付他?把他抓到这里,由你亲自处置?”
谢浩然的回答很有特色,也潜藏着一些另类的含义:“我只要拿回我的那些画就行。具体的方法和动作你看着办。”
布兰妮认真地问:“那个布罗迪,只是一个普通人?”
谢浩然知道这问题的意思:“他不是神职人员。”
布兰妮连忙摇头:“不,不,不,我想你误会了。教廷是我们的敌人,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处理这件事情的难度。”
谢浩然笑了:“这么说,你答应了?”
布兰妮从椅子上站起来,迈着比模特还要专业的猫步,走到谢浩然身边,细长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他肩部的衣服,弯下腰,凑到与他耳朵很近的位置,吹散出充满诱惑力的热气:“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谢浩然低头看了一眼正沿着自己肩膀朝着自己胸部缓缓移动的那只手:“其实你应该感到幸运。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血族在这片土地上从未吸食过任何华夏人的血,你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儿,对我说这些话。”
布兰妮的动作比刚才越发放肆,她加重了手指的力量,让谢浩然产生了按压的感觉:“我们很注重规则,我们与教廷不同,对东方世界没有敌意。”
谢浩然回答得很认真:“希望你们一直保持这样的认识与理解。”
“我还可以给你更多的东西。”布兰妮的嘴唇几乎触到了他的耳朵:“我听说,你有很多女朋友?”
谢浩然坐在那里不为所动:“你说错了,她们是我的未婚妻。”
布兰妮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变得沉默下来。足足过了五秒钟,她将身体绕到前面,低下头,在谢浩然的左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很羡慕她们……她们……真的很幸运。”
……
从黑暗沉睡中苏醒的时候,布罗迪惊恐的发现:整个世界全都变了。
他脑海里保存着昏睡之前的所有事情。
那是一个夜晚,一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冲进自己的豪宅,把所有人抓住,当着自己的面,从妻子开始,顺序啃断了脖子。
女儿与儿子都没有逃过这种噩运,那些黑衣人甚至连自己的小孙子也没有放过。
不,不是啃断脖颈,而是抱着脖子,狠命地吸血。
那一刻,布罗迪终于明白,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黑暗生物,可怕的吸血鬼。
所有家人昏倒到在地上,生死不知。
布罗迪永远忘不了那个抓住自己肩膀,张口朝着自己脖颈咬下的黑衣人最后发出的狞笑。
“你是幸运的,接受伟大血族给予你的初拥吧!”
醒来以后的布罗迪,变成了一个初等血族。
不仅是他一个人,所有的家人都是如此。
脑子里出现了很多以前从未想过的事,包括血族内部的等级,以及对食物的全新理解。
黑色高跟鞋走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肤色苍白的布兰妮很美,她用黑色短裙,透明度极高,却彰显出高贵,镶嵌着钻石的黑色露衫,以及做工精美的黑色丝袜,诠释了专属于血族的黑暗。
虽说只是一名二级男爵,却已经是血族当中的贵族。布罗迪这种刚刚获得初拥的下等血族与其无法相提并论。他与转化为吸血鬼的家人靠墙站着,面对布兰妮身上释放出来的强大黑暗压迫,全部瑟瑟发抖,低着头,连抬起来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第五百六三节 夜与昼
没什么可说的,布罗迪家族积蓄多年的财产,现在全部属于血族所有。
最初的恐惧与愤怒过后,布罗迪倒也很想得开: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自己最为看中的,还是身体与健康,以及寿命。赚再多的钱也得要有命花才行,有了吸血鬼这种近乎无限寿命的特殊特质,失去的钱财迟早可以再挣回来。
唯一的麻烦,大概就是今后再也不能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
布兰妮走到布罗迪面前,张开涂着黑色亮彩的丰润嘴唇,发出极具魅力与性感的声音:“你一定很奇怪,我们为什么会选中你作为实施初拥的对象?”
大家都是同一种族,布罗迪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强烈的贵族压力迫使他只看了布兰妮一眼就低下头,战战兢兢道:“如果可以的话,请阁下告诉我。”
布兰妮冷哼了一声。她转身走到摆在大厅中央的椅子那里坐下,照例翘着腿。黑色短裙被身体牵扯着向上移动,露出裙底的无限风光。但是大厅里的血族成员无一胆敢直视。森严的规则必须遵守,胆敢对上位贵族无礼,等待自己的下场,就是不问缘由,直接处死。
两名黑衣人从布罗迪的库房里抬出几幅油画。他们摘除了镶嵌在外面的画框,用白色蒙布将画作包裹严实。另外还有一副素描,被卷起来,装进一个昂贵的特制合金筒。
他们的动作小心翼翼,一丝不苟。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即便是稍微用力的触碰,也会将其损伤。
布兰妮注视着偷偷抬头朝着那个方向张望的布罗迪,笑吟吟地问:“现在你明白了?”
布罗迪面如死灰。他机械地点点头,脑子里全是关于死亡和恐惧的可怕画面。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个叫做贺明明的东方女人居然有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连高贵的血族也能驱使。
是的,在欧洲,血族是一个传说。他们长相俊美,举止高雅,从不在光天化日下活动。能够得到血族初拥的人类,在某种方面来说是一种幸运。那意味着从此得到了永生的权利,直至世界毁灭。
传说毕竟是假的。只有真正完成了转变以后,布罗迪才悲哀的发现,很多身为人类的幸福都被就此剥夺。在这个原本完整的世界,自己只能享受黑夜,与白天彻底无缘。
无比强烈的后悔心理就此产生:我为什么要拒绝那个东方女人?我为什么要漫天要价,开出两千万美元这种根本不可能交易的价格?
无比愤怒的念头也随之冒出:我要找到她,杀了她……不,我要对她实施初拥,把她变成我的奴隶,让她尝尝我现在的所有痛苦。
布兰妮注视着布罗迪脸上的变化。她站起来,走过去,用细长的手指掂起布罗迪的下巴,将其整个头部挑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的眼里全是意义莫名的诡异微笑:“你曾经有过机会,但是你放弃了。像扔垃圾那样,把最珍贵的东西扔掉了。”
布罗迪完全不明白这些话的意思。
布兰妮放下手指,对站在四周的黑衣人发布命令:“把他们带走。”
车子停在豪宅外面。很长,很大,是改装过大型货柜。
布罗迪一家被压进车厢,黑衣人从外面关闭了厢们,沉重的铁栓从外面扣住。布罗迪从里面用力推了一下,发现即便是以自己转化为血族之后获得的强大力量也根本无法撼动。
发动引擎的动静很大,车开了。
漫漫长夜就这样过去,车子却没有停。也不知道究竟开到了哪里。
天亮了。
弄明白这一点很简单:车厢斜侧面有一个小孔,阳光从那里照射进来,在黑暗的车厢内部形成一条光柱。照出来的光亮面积不大,只有半个成年人的巴掌大小。但是在一片黑色的车厢里,显得非常醒目。
新生吸血鬼与老牌血族的区别非常大。就像一个刚从母体里出来的婴儿,与三十岁成年人之间的经验缺口。
对于阳光,布罗迪仍然保留着人类时代的美好记忆。他下意识的想走过去重温,却被潜意识当中蓦然冒出来的恐惧感压制着停下脚步。
那东西对我来说是致命的!
大脑不断发出警告!
女儿丽莎喜欢度假,阳光沙滩是她最喜欢的东西。犹豫片刻,她慢慢走过去,对着那团在黑暗中无比耀眼的光明,颤抖着伸出手指。
她的黑暗思维并不全面。也许是转化的不够彻底,或者是转化时间还不够长,丽莎没有形成布罗迪那么完整的黑暗逻辑。
她甚至无法理解自己突然从人类变成血族这件事。
指尖刚刚与阳光接触的一刹那,丽莎浑身肌肉骤然紧绷,她像触电一样把整条手臂缩了回来,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右手死死握住与阳光接触的左手食指,一个后跃反撞在厚厚的车厢钢板上,浑身蜷缩,死命地尖叫着。
包括布罗迪在内,所有人都看到丽莎的手指在冒烟。就像一根火柴被擦着,火柴头的磷质在燃烧,接触点一片红亮,如同正被点着吸食的香烟。
那根手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缩短,这是高速燃烧导致的结果。仅仅半分钟的时间,丽莎的手指就烧短了一半,只剩下靠近手掌部位的一个半骨节。
布罗迪看到从后面抱住丽莎的儿子脸上全是惊恐,听到他在喃喃自语。
“……还好我没有走过去。那是太阳的光线……是太阳啊!”
“为什么会这样?我,我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
“不光是我一个人,我们所有人都是这样,都被它们咬过了。”
如果走到那团阳光之下,温暖的光柱会把整个身体活活烧穿。所谓的“永恒生命”就是这么脆弱,甚至还不如普通人类。
万物,都有自己惧怕的存在。
布罗迪埋着头,抱着膝盖,呆坐在黑暗深处,望着那团随着车身晃动的耀眼光团发呆。
他心里充满了深深的后悔。
谁能拯救我?
我的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子?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现在的外面应该是黄昏,那团可怕的光明显暗了一些,只是在布罗迪一家看来,仍然是无法靠近,绝对不能触摸的死亡陷阱。
光线一下子消失了。就像有人从上面用某种物体塞住了缝隙,断绝了光源。
车停了,有人从外面走近,用力扯开钢栓,拉开车门。他冲着车厢内部发出充满威严的命令:“所有人下车,都给我快点儿。”
标准的意大利语。甚至比之前在自己家里,居高临下注视自己的血族男爵布兰妮发音还要标准。
看了一眼车厢外面那些虎视眈眈,手里拿着长刀的黑衣人,布罗迪在心里叹了口气,站起来,迈开酸软的腿脚,带着对前途与希望一片暗淡的思维,慢慢走了出去。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反抗。变成了吸血鬼,对于彼此的实力强弱,很大程度上可以通过肉眼观察,以及双方气息的对比做出判断。就像小孩子看见大人会本能产生畏惧心理,瘦弱的病人在强壮拳击手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出。布罗迪对目前的现状产生了越来越深的理解与认识:这些黑衣人是血族中的打手,经过特殊训练,甚至有可能是用某种秘法“制造”出来的。在它们面前,普通吸血鬼恐怕连一个回合也撑不过去。
大型货柜车停在一条又黑又长的甬道里。这里可能位于地下,也可能是在某个建筑内部。头顶看不到光,设置在两边墙壁上的灯发出蓝色幽光,照亮了前面的道路。
就这样往前走,没有路标,也没人要求他们转向。布罗迪很快就看到了一扇半圆形的拱门。门壁同样是钢铁制造,只是摆在这里很多年了,上面的漆有些剥落,露出星星点点的锈痕。
大门敞开着,走进去,布罗迪发现这是一个半径约为十米左右的圆形房间。房间里没有家具,也没有任何物件,空荡荡的。抬起头,天花板距离地面很远,至少超过二十米。
“哐啷!”拱门徐徐关上,从外面传来了金属碰撞的扣合声。
再次被关了起来。
丽莎挤到布罗迪身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爸爸,这是什么地方?”
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布罗迪摇头发出无奈的苦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从家里到车上,一直保持沉默的妻子也走了过来。她散发出骇人红色的眼睛里透出浓浓的疑问:“布罗迪,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情?或者……你惹怒了它们?”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布罗迪想起了那些从自己收藏库里搬出来的画,不禁眼角猛然抽搐了几下。
也许。
可能。
大概……
可那是一个华夏人啊!从未听说过,华夏人与血族之间有什么关联。
第五百六四节 光之罚
难道,真的是这样?
“哗啦!”
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从头顶传来。就像尖锐的刀或者锥子直立着,从铁板上刮过。包括布罗迪在内,所有人抬起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他们惊恐的发现:黑沉沉的天花板正朝着侧面方向横着移动。那应该是一种类似滑轮铰链的装置,只要在外面的机关用力扯动链条,或者转动绞盘,活动式的天花板就会移开。
可怕的阳光沿着天花板让出的空间,如火焰般撒下。
“天啊!不要这样,求求你们不要这样。”
“快把天花板关上,我们会死的!”
“救命!”
儿子扑倒紧紧关闭的大门前,发疯般的用拳头拼命砸着。他是那么用力,咬牙切齿,丝毫不顾疼痛,两只拳头很快就皮开肉绽,只是“咚咚咚”的空洞声响毫无用处,仿佛外面的吸血鬼都是聋子,什么也听不见。
女儿丽萨疯了。她本来就有神经衰弱,在货柜车里与阳光亲密接触造成的伤害,成为她记忆里最可怕的一幕。她现在什么样也不做,就这样瘫软在靠近黑暗阴影的位置里,圆睁的双眼几乎要从眼眶里鼓出,抬着头,呆呆地注视着头顶那抹越来越近的死亡光线。
布罗迪觉得自己的思维很奇怪。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个圆柱形房间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他以前对建筑学很着迷,花时间研究了很多年。太阳是不可能出错的,这颗被地球围绕转动的恒星与时间的关系永远成正比。离开货柜车的时候,从车厢顶部撒落的那抹阳光表明现在已是黄昏。可是现在从头顶出现的阳光正在直射,虽说颜色比正午时分暗淡了许多,却没有丝毫的斜射迹象,也没有在房间内部造成阴影……这意味着,房间经过特殊设计。顶部,也就是正在朝着横街面上移动的天花板上方,肯定有一个类似于棱镜的大型折射装置。
即便是在黄昏,仍然可以即将落入地平线的最后一抹阳光充斥整个房间。
它们……它们是吸血鬼,是血族,是畏惧太阳,恨不得这颗星球从宇宙中永远消失的黑暗种族。
它们为什么要建造这样的一个房间?
聚合阳光,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家具,没有任何一种能够挡住死亡光线的东西。
布罗迪抬头望天,脸上全是呆滞,全是恐惧。
他终于明白了。
这里是刑房,是血族专门用于惩罚那些“不听话”同类的死亡之所。
无论斩首还是用木桩钉穿心脏,在血族看来,那是与敌人在战斗中正常的死法。可是对于族群内部的叛徒,以及不遵守规则的家伙,最好的惩罚就是让它们品尝阳光,在炽热的火焰中活活烧死。
教廷的宗教裁判所,也是同样的做法。
一块巨大的黑色圆饼,逐渐把位置让给了淡黄色的光晕。就像烤箱里新鲜出炉的蛋糕,被高明的厨师拉开炉门,一点点出现在眼前。
黑暗的位置不多了,移动的天花板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就这样一点点挪动,刺耳的金属摩擦足以让人发疯。
所有人蜷缩拥挤在所剩不多的黑暗阴影里。他们在尖叫,在发狂,哭喊与哀求混合。
“求求你们,发发慈悲吧!不管是谁,请救救我们。”
“上帝啊!为什么会这样?”
“爸爸救救我,我不想死。”
布罗迪靠墙站着,他感觉自己快被挤成一块夹肉馅饼,很薄的那种。无论人类还是吸血鬼,在面临死亡的时候,都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狂暴力量。绝望的儿子张着嘴发出怒吼,尖厉的獠牙一览无遗。发疯的女儿也许是想要在最后时刻饱餐一顿,她正在啃食她自己的胳膊,左手前臂已被咬烂了,全是血,她死死含着手腕,死命地吸着。
“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
儿媳是个性子温柔的女人。也不知道她究竟从哪儿来的力量,也许她觉得阳光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所有一切都是脑子里毫无根据的幻想。眼看着黑暗阴影面积越来越小,她再也无法接受如此的折磨,猛然转身,朝着被金黄色阳光隔绝开来的那片区域,朝着能够看见,却一直牢牢封闭,无法打开的那扇门冲了过去。
火焰从她身上“嗖”地一下腾起,就像划着的火柴头扔进汽油,瞬间燃起蓝色火焰。非常诡异的现象,火焰并非来自外部,而是从她身体内部冒出,先是燃烧肌肉,然后才开始点燃身上的衣服。不过两秒钟时间,她就变得面目全非,一个被火焰裹住的人形在房间里四处狂奔,凄厉的惨叫成为她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声音。
燃烧速度是如此之快,她在地面上留下一条鲜活无比,保持着燃烧状态的火焰曲线。尚未冲到门前,整个人就软塌塌的倒在地上。火焰燃烧速度明显不如之前那么猛烈,身上的衣服燃烧了大半,露出已经变成暗灰色,耗尽了所有能量的**。
儿子也疯了。他用头部拼命撞墙,额头裂开,鲜血四溅。他仿佛不知疼痛,也不知道墙壁的坚硬,就这样像傻瓜一样拼命撞着。
也许他觉得那里才是正确的逃亡之路。
妻子像传说中专吃人心的巫婆那样跳过来,她死死抓住布罗迪的衣领,挥手给了他重重一记耳光,痛哭流涕,连声尖叫:“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整天就是收藏!收藏!收藏!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到底做了什么啊?”
布罗迪已经不会动了,他感觉身体里所有力气都被抽空,如果不是身后墙壁的支撑,整个人就会软塌塌的瘫在地上。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天主啊……饶恕我吧……我……是个罪人。”
圆形的天花板终于移动到了尽头,柔和的夕阳光线从顶部撒下。在布罗迪最后的视线里,他看到了一块镶嵌在房顶位置的巨大棱镜。斜射的阳光通过光学转换,毫无遗漏笼罩着整个房间。
火焰焚身的感觉是如此可怕,浑身上下所有细胞都在燃烧。妻子把女儿死死抱在怀里,想要用身体替她挡住最后的死亡。然而这样做毫无用处,太阳对黑暗生物的惩罚并不因为这种阻隔导致缓解。两个人都在燃烧,区别只是时间上慢了一秒钟。
燃烧的儿子张大了嘴,用尖利的獠牙啃着墙砖。他很疯狂,也很用力,啃下了拇指大小的一块。直到这个时候,布罗迪才赫然发现:身边与身后这块墙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爪印与牙印。有些很新,有些已经旧了,被黑色污垢填充,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留下。
布罗迪感觉自己熟了,就像被架在火上烘烤的一块肉。只是火力太猛,烤糊烤焦,烧尽了油脂,变成了灰。
在火焰中望着头顶的棱镜,他灰白色的脸上居然浮现出一丝诡异微笑。
“的确是折射阳光,我是对的……我……没有错。”
……
布兰妮坐在监控室的椅子上,注视着屏幕上布罗迪一家最后的死亡场景。
布罗迪的猜想完全正确,这里的确是血族专用的刑房,专门用来惩罚那些被黑暗议会判决有罪,以及被黑暗世界认定为叛徒的同类。
类似的建筑在世界各地都有。只是规模不等,位置也很隐密,不为常人所知。
监控摄像头忠实记录下了整个刑罚过程。
最后的画面,是墙壁上方出现了两台大型鼓风机。它们在阳光下转动,释放出强劲的风力。保持着灰色人形的布罗迪一家就这样被吹散,变成在空中飞舞的无数碎片。就像东方传统祭灵仪式烧给死者的纸人,变成了灰,随风飘荡。
房间底部的圆形板块徐徐松开,出现了一条与地下连接的圆形通道。在巨大风力的作用下,所有灰烬都被吹了下去。等到所有尸灰差不多散尽,房间上方探出六个机械莲蓬头,喷洒出无数水花,将布罗迪一家残留在这里的最后痕迹冲洗干净。
布兰妮的坐姿很美,慵懒的神情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凑过去亲近的冲动。然而在场的血族谁也没有这个胆量。他们很清楚贵族与普通吸血鬼的实力区别。能够把布兰妮这个美丽女男爵搂在怀里肆意妄为的血族,只能是比她爵位更高,实力更强的存在。
她轻启鲜红的嘴唇:“都录下来了吗?”
旁边的侍卫队长恭恭敬敬地回答:“按照阁下您的吩咐,视频录制的很完整,没有丝毫遗漏。”
布兰妮点点头:“录制两份拷贝,速度快一点儿。我还要赶着飞往燕京。”
“如您所愿。”
这是证据,也是向谢浩然表功的最佳凭证。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想起那个远在东方的年轻修士,布兰妮就有种心跳不已的感觉。
很奇怪,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很大程度上,这种感觉来源于弱者对强者的仰望。
第五百六五节 黑暗巢穴
两天后,德蓝斯瓦尼亚。
区域地名可以在世界地图上找到,然而德蓝斯瓦尼亚是个神秘的地方。这里有很多庄园,居民数量很少。一年四季,这里的天空几乎每天都被阴霾遮盖,阳光很难透过云层射到地面上。即便是在最为炎热的夏天,这里仍会令人感觉寒冷,根本不会穿上短裤之类的夏装。
除了山,这里数量最多的东西就是植物。成片的,连绵不绝的森林,将整个世界变成了黑压压,你绝对不会觉得那是绿色,而是介于深绿与黑暗之间的阴暗色调。
这里有一些奇怪的光,在树林与灌木之间闪烁着。淡绿色,幽蓝色,以及如同死人皮肤的惨白。有人觉得那是磷火,也有人说那是发光类的小虫子。人类对于“科学”的向往是如此执着,好奇心是如此强烈,对于德蓝斯瓦尼亚黑森林地区的奥秘探索从工业革命时代就持续至今。一支又一支科考队来过,无数探险家也参与其中。遗憾的是,他们要么下落不明,要么就是在黑森林外围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根本进不去。
老旧的古堡沿着山坡散落分布,每隔十多里地,就能看到一幢这种用石头垒起来的旧式建筑。外墙上爬满了蔓藤,密密麻麻的叶片下面是粗大的枝条,就像巫婆的爪子。石块之间的缝隙被苔藓填满,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虫子在上面爬来爬去。偶尔还会看到几块白色的坚硬物质,你或许会以为那是被雨水冲刷后的小碎石块,却很难将其与人类的骨骸联系在一起。
这里数量最多,也是最为令人产生感悟的风景,就是墓地。
一块又一块,几乎每隔几百米就能看到这种插着十字架的地面。有些面积较小,十几块墓碑,用篱笆圈起来,入口位置挂着一个代表死亡的阴魂灯。当然,那种东西与传说中的死神之物没有丝毫关联,就是一盏普通无奇的煤油灯,火苗的玻璃罩子里有气无力摇晃着。
有些墓地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山坡。密密麻麻的十字架光是看看就令人觉得头皮发麻。冰冷的墓石上刻着文字,有些是死者姓名,有些则是后人刻上去,对死者的诅咒。其中当然也有来自生者的祝福,只是数量不多,寥寥无几。
古堡里总是亮着灯。那种星星点点的灯火并不让人在这块阴暗的地方感觉到温暖,反而有种诡异,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那里就是怪物的巢穴,或者是童话故事里妖魔开设的旅馆,专等愚蠢的旅行者主动送上门,然后在迷人微笑中开启血肉盛宴。
赫克托脚下踩着他最喜欢的猩红色地毯。他仔细翻看着手里的一把黑色雨伞,苍白的脸上充满了喜色。
“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宝物。”赫克托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黑色伞面,就像精心呵护着心爱的情人:“它居然含有特殊能量,而且还是我们血族最喜欢的黑暗性质。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斯图尔特坐在对面,阴沉沉的目光盯着赫克托手里的黑伞,脸上写满了羡慕,还有嫉妒。
极少有两位血族公爵坐在一起的情况。赫克托与斯图尔特算是比较特殊的高等血族。这种亲密的关系可以上溯到斯图尔特的曾祖。那时候还是黑暗议会内部纷争的时代,血族与狼人之间爆发战争,教廷也趁机派出精锐部队大肆进攻德蓝斯瓦尼亚。据守领地的老斯图尔特家族伤亡惨重,如果不是相邻领地的赫克托公爵派兵相助,“斯图尔特”这个血贵族的名字,就只能永远存在于黑暗历史典籍。
虽说两名血贵族都是公爵,但就实力而言,赫克托远远超过斯图尔特,后者在这方面也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修炼这种事情需要时间,虽说血族的修炼功法特殊,但只要在漫长的时间岁月里熬上足够的日子,它们自然就会变得强大,越来越强。
这是一种专属于黑暗生物的秘法。
但即便是最强大的血族,在阳光面前同样无法做到免疫。那是世界上最致命的东西。关于血族来自宇宙的传说在黑暗世界不是什么秘密。血族内部每年都会拿出大笔资金投入到科学研究项目。主要是航天。巨量的花费,让黑暗世界的诸多猜测得到了证实血族惧怕的其实不仅仅是太阳,而是来自所有恒星的光芒。
很多人类学者并不知道自己正为血族效力。教廷对于这种情况很是无可奈何。毕竟血族有钱,积累了千万年的财富绝对不可忽视。在双方共同默守着对普通人世界平衡原则基础上,教廷与黑暗世界其实都在争夺人类中的智者。无论教皇还是黑暗议长,他们都很清楚“科技”产生的种种力量。仅以两大势力之间的战争而论,武器演变就是最好的例子。
冷兵器时代,神职人员对付黑暗生物的武器是刀剑长矛,只要蘸上圣水,再强悍的黑暗生物也不敢与之接触。可是到了后来,黑暗生物发现了化石燃料,找到了使用石油的正确方法。它们提炼出汽油,在战争中随时都能释放火焰。巨大的蒸发效果能够将圣水伤害降至最低,战况也由此逐渐翻转。
阳光照射装置是教廷研发的新式武器。神职人员在这方面的最初研究道路最初走偏了,他们认为紫外线才是对黑暗生物产生杀伤力的真正原因。这个错误被执拗的延续了近百年,直到最近才得到扭转。相应的,黑暗世界也研发出了隔绝光线的战斗防护服,这使得黑暗战斗部队伤亡率进一步降低,只是因为神圣力量的压制,黑暗世界在战争中一直居于劣势。
斯图尔特完全符合人类的审美观点。他身材高大,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微凸的颧骨将面部肌肉撑起,在两边嘴唇部位形成略带外扩圆弧的曲线。他的目光有些淡淡的忧郁,令人有种天然的亲近感。高等贵族已经拥有控制外形的能力,可以将锋利的獠牙缩回牙床内部。他平时笑起来的时候,人们只会看到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绝对不会将他与可怕的吸血鬼联系在一起。
“德蓝斯瓦尼亚是我们控制的地方。只要我们愿意,这里永远都是阴天。没有绝对把握,教廷的军队不可能进来。”斯图尔特看着那把对自己充满诱惑力的黑色雨伞,酸溜溜地说:“赫克托,你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东西。”
年纪超过数百岁的赫克托笑了。他的外表远远没有真实年龄那么老。他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平平常常的中年人。非常的瘦,面部仿佛也因为缺少脂肪被拉长。眉弓很高,深陷在眼窝里的淡蓝色眼珠释放出足以看透人心的深邃目光。
“我想环游世界,我想到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去走走,去看看。”赫克托对斯特尔图的想法觉得好笑,故意摆弄了一下那把伞,认真地说:“我派人试过,哪怕是在赤道,阳光直射最强烈的地方,只要有这个东西,我们就可以在白天活动。”
斯图尔特眼睛里透出毫不掩饰的羡慕:“你可以找个小岛,在沙滩上铺开躺椅,旁边还有很多漂亮的比基尼女郎。”
赫克托笑着点头:“顺便种点儿太阳花,就像《植物大战僵尸》游戏里的那种。”
斯图尔特觉得自己现在根本不是高贵的血族公爵,而是一个趴在赫克托脚边,等待主人扔给自己肉骨头的宠物狗。他眼巴巴地盯着那把伞,忍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关于尊严与身份限制的诸多想法:“赫克托……能给我看看吗?我只是看看,仅此而已。”
赫克托笑了,笑得非常满意,非常满足。
他与连续几代的斯图尔特家族族长关系都很好。这大概是一个遭到了某种恶毒诅咒的家族。尽管拥有“公爵”的封号,连续数代的斯图尔特在修炼方面也很成功,都在黑暗议会规定的封号剥夺时间以前达到了公爵实力。但是这些斯图尔特公爵都很惨,纷纷死于教廷之手。
在黑暗世界,贵族封号并非永久保留。是否获封,以及晋升,从男爵、子爵、伯爵一路升上去,所有一切都必须以实力来说话。
公爵的后代也许只是普通血族,甚至沦为低贱的血奴。这就是黑暗世界铁的规律,无人胆敢违逆。
黑伞拿到手里,斯图尔特迫不及待地将其撑开,在豪华的客厅里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
“为什么我对这把伞如此的亲切?”他握着伞柄,抬头注视着黑糁糁的伞面,脸上充满了怀疑与震惊:“赫克托,这的确是黑暗性质的特殊能量。血神在上,这……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特殊能量的运用,一直以来都是教廷与黑暗世界共同研究的核心。早在中世纪,就有一位伟大的血族领主放言:谁能控制特殊能量,谁就能控制整个世界,乃至宇宙。
第五百六六节 换取
东方修士把这种能量叫做“灵能”。这不是什么秘密。
无论再怎么抗拒,教廷与黑暗世界都必须承认,在灵能使用的问题上,东方修士的确很高明,远远走在自己的前面。
教廷对东方的战争正是由此而起。他们最初失败了,败得很惨,多达三百五十万名神职人员被杀,两千多万教廷附从军惨死,却连东方国境都没能越过。只是那个时代距离现在太远了,后人早已将之遗忘,只能笼统模糊的将其称之为“神话时代”。
教廷学乖了,他们改头换面出现在世人面前。利用修真世界与普通人世界之间严格的规矩,先是在罗马大规模传教,在普通人中间得到拥护,有了深厚的基础,然后在世界各地开枝散叶,形成稳固的宗教势力。
推动普通人进行战争,是教廷非常恶毒,却行之有效的计划。他们深知自己与东方修士之间实力差别巨大,于是转用普通人为炮灰,对遥远的东方国家进行征伐。
他们差点儿成功了。
黑暗世界一直在观望。这种事情谈不上双方势力之间的友谊,何况东方修士一直排斥外来力量。他们相信,并且崇拜传说中的道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他们的强者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就会飞升,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有一件事必须承认:东方修士在制造宝物,尤其是蕴含特殊能量的宝物方面,的确有着得天独厚的精巧技艺。
斯图尔特把玩这黑伞,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才恋恋不舍的还给赫克托。
“你有一个非常棒的侍女。血神在上,真的是很不公平……为什么我就没有布兰妮这种优秀的下属?”斯图尔特在叹息声中摇头。
赫克托对此表示赞同:“当初布兰妮从燕京发回消息的时候,我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阳光对我们的致命威胁从未变过。高等血族可以在施加秘法的前提下,在阴霾的白天外出。可是在清朗的天气就绝不可能。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我们投入了多达上百亿美元的资金,好不容易研制出防光战斗服。但是那种东西最多只能在早晨与黄昏的时候使用,光线强烈的中午仍是我们无法涉足的危险时段。”
斯图尔特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那把黑伞。他发出轻蔑的冷笑:“教廷的阳光照射器毕竟不是真正的太阳。他们有绝对安全的时间点,却不敢在同样的时间走进德蓝斯瓦尼亚……这是血神赐予我们的地盘。”
赫克托微微一笑:“斯图尔特,你不是很喜欢布兰妮嘛。你曾经说过,她是一个很不错的血婚伴侣。”
说起这件事,斯图尔特有些尴尬,态度却很坚决:“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说起来,真是没什么意思。那时候我只是一个伯爵,什么也不懂。想要得到实力增长,就必须选择正确的伴侣。布兰妮不适合我,她的爵位太低了。”
“哦!你也这样认为?”赫克托故意问。
“我指的可不是她的实力。”斯图尔特很认真地说:“她从东方给你带回来如此珍贵的一件宝物,赫克托你应该奖励她。”
“我正在考虑这件事情。”干瘦的赫克托点点头:“布兰妮现在是二级男爵,你觉得我把她提升为一级男爵怎么样?”
“你实在太小气了。”斯图尔特皱起眉头,然后笑了:“如果是我的侍女为了弄来这种宝物,她至少应该成为一名子爵。”
赫克托淡蓝色的眼睛里流转着老牌贵族的狡猾:“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斯图尔特丝毫没有察觉到陷阱的存在:“而且是一级子爵。”
赫克托瞳孔深处释放出得意的目光:“看起来,你很喜欢这把伞?”
斯图尔特不是傻瓜,这时候也多少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他微怔片刻,旋即试探着问:“你能将这把伞当做礼物送给我?”
“当然。”赫克托摊开双手,显得非常宽容:“斯图尔特家族从你曾祖父的时代起,就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有很多东西可以共享。用时下的话来说:我的,就是你的。”
不等斯图尔特回答,赫克托笑眯眯地接着说:“但你至少得为了这件东西,给我一点儿相应的补偿。”
如果到了现在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斯图尔特也就根本不配他的公爵封号。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赫克托:“你总是这么狡猾,总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好处。”
赫克托笑着拿起摆在旁边的手机,点开屏幕,拨通号码,低声说了几句。半分钟后,被血红色幔帐从两边围起来的房门从外面推开,身穿黑色短裙的布兰妮走了进来。
她的态度很恭敬,单膝跪倒在赫克托面前。后者随意抬手在她头顶点了一下,温和地笑道:“布兰妮,你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出色。斯图尔特公爵说了,他要给予你奖励。”
看着站起来,然后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布兰妮,斯图尔特抬头将视线落到赫克托手里的那把黑伞上,认真地问:“赫克托,你真的要把这件宝物送给我?”
赫克托点点头:“完成你的承诺吧!你给我一个一等子爵,这东西就是你的。”
血族晋升有很多种方法。最常见的,就是在与教廷的战争中立下功劳,得到奖励。
自我修炼晋升突破是封爵的方法之一。
另外一种,就是从高等贵族那里得到帮助,以对方注入能量,对目标血族进行大幅度实力提升,使其能够达到对应的爵位。
第二种方法很少被血贵族使用。那相当于“二减一等于一”,其实就是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让渡出去,变成目标血族的一部分。当然,这种赏赐之所以存在,也是有着必须的前提。就像布兰妮为赫克托带回了这把珍贵的黑伞,即便是斯图尔特这个旁人看了,也觉得奖励势在必行。
提升一名一等子爵对斯图尔特来说不算难事。但这样做肯定会让他实力受损。仔细思考了一下其中得失,斯图尔特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算是赚了。他定下神来,走到旁边的酒柜前,拿起一只高脚杯,放在茶几上,又抽出随身携带的银色小刀,割破左腕,看着鲜红的血水一点点滴落在杯子里。
晋升仪式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这些血也不是击杀一名血贵族,直接咬断喉咙就能得到。那需要配合该名贵族修习的秘法,通过自身能量进行提炼,赠予目标多少,对方才能得到多少。
杯子不大,斯图尔特只在杯中滴落四分之一的容积,就用秘法封住了手腕伤口。他用一块洁白的丝帕擦拭着银色匕首,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跪在面前的布兰妮,淡淡地说:“这是我对你主人赠送礼物的回馈。布兰妮,把它喝了吧!顺便说一句,恭喜你,尊贵的一等子爵。”
端起那杯血的时候,布兰妮的身体明显在颤抖。
因为激动,也因为自己渴求已久的力量。
鲜血入喉的感觉非常好,身体里迅速腾起山呼海啸般的剧变。布兰妮感觉自己的肌肉纤维正在变得粗大,很多从未想过的画面在脑海里迅速闪现。
这是实力提升的先兆。具体的变化,将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逐步展现出来。
斯图尔特把黑色雨伞拿在手里,轻轻摩挲着,他望向布兰妮的目光比刚才温和多了:“下去吧!你现在需要好好睡一觉。”
“先等等!”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赫克托仍在微笑。在斯图尔特的目光注视下,他侧过身子,打开一个摆在旁边书桌上的袋子,变戏法般从里面又拿出另外一把黑色雨伞。
斯图尔特看得目瞪口呆,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怎么……你,你还有一把?”
赫克托脸上的皱纹因为得意变得越发密集:“当然,这种好东西我必须有。然后才能给你。”
看着气急败坏的斯图尔特,赫克托立刻发话封住了他即将张口而出的咆哮:“年轻人,别发火,我可没有骗你。斯图尔特你自己也知道这种伞的好处,你很想要不是吗?所以你不能说是我欺骗你,何况我之前就说过,这是一种交换。你付出了一些力量,却得到了宝物。很公平不是吗?”
斯图尔特被他说的实在是没了脾气。他坐下来,很不甘心地看着已经吞下自己鲜血的布兰妮,愤愤不平地说:“要是早知道你有两把雨伞,我完全可以用别的东西作为交换。赫克托你太狡猾了,这可是一个一等子爵,一个真正的一等子爵啊!”
血族当中的贵族数量很少,大部分是男爵,高等子爵与其的比例大概为六十比一。血贵族家族势力是否强大,只要看看这个家族拥有多少名高等贵族就可以知道。
赫克托的确是在算计斯图尔特,却毫无敌意。他笑着站起来,走到斯图尔特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五百六七节 不是子爵,而是伯爵
“别那么垂头丧气,这对你来说是一种生活经验。换了别人,我根本不会给他这种机会。”
斯图尔特偏头看了他一样,很不高兴地说:“你把这个叫做机会?”
赫克托收起脸上的笑意,变得很是严肃:“你将见证一名血族伯爵的诞生。”
这话说得斯图尔特心里猛然一跳,再也不顾所谓的贵族礼仪。他猛然从沙发上蹿起来,低头看看跪在地上的布兰妮,又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满面认真的赫克托,颤声道:“你说的是真的?你……你真要给予她伯爵之位?”
“为什么不呢?斯图尔特,这件事情可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赫克托说着,走到酒柜前拿起另外一只高脚杯,同样用匕首割开自己的手腕,在杯子里滴落足足半杯鲜血。
他注视着布兰妮,发出专属于自己的威严吩咐:“把它喝下去,我未来的伯爵。”
布兰妮觉得狂跳的心脏简直无法控制,随时可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此刻心情,觉得自己像个木偶,彻底失去了思维能力,除了服从,还是服从。
赫克托的鲜血能量显然比斯图尔特强大得多。杯子里的鲜血一饮而尽,布兰妮立刻觉得天旋地转,她彻底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尽管脑子还有最后一丝清醒,告诉她绝对不能在两位公爵面前失礼,努力挣扎了几次想要保持单膝跪姿,还是失败了。
赫克托拉动响铃,叫来了两名身穿制服的仆人。他指着瘫在地上的布兰妮,淡淡地吩咐:“把她送到卧室里休息。”
后面的话就变得口气温和,当然那是对布兰妮所说:“我的孩子,好好睡一觉。我给了你足够的机会,具体能够得到多少,这得看你的运气,以及意志。”
房间里很快恢复了安静。
看着摆在茶几上那两只染血的空玻璃杯,斯图尔特觉得刚刚发生的那一幕简直无法想象。饱受刺激的他眼眶内部微微有些发红,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刺激所导致:“赫克托,你居然给了她那么多的血。天啊……你一定是疯了,难道你不知道,这会让你实力下降?”
赫克托的精神比起刚才明显变得有了几分倦意。他慢慢走到沙发上坐下,从脚边的酒柜里拿出一瓶血酒,将另外两只刚拿出来的干净杯子分别倒满,放了一杯在斯图尔特面前,然后端起自己的那杯,慢慢地喝着。
“我当然明白这样做的后果。”血酒入口,他感觉到一股非常舒服的暖意。
“你现在的状态很弱……我还是那句话,你一定是疯了。难道你不明白我们的安全完全是依靠自身的力量在维持?”斯图尔特很紧张:“我得回去调集卫队,这段时间我会让他们在你的城堡附近扎营。血神在上,你可不能出任何问题。”
赫克托喝尽了杯中的血,很是宽慰地看着斯图尔特:“呵呵!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虚弱。”
斯图尔特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他陷入长达半分钟的沉默,慢慢端起血酒,一饮而尽。
“你很重要。你帮了我们斯图尔特家族太多,我们是朋友,是一个整体。”
赫克托再一次笑了:“看来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才没告诉你我的计划。”
斯图尔特抬起头,反问:“为什么要把布兰妮提升为伯爵?你给她的血太多了,足够晋升三等伯爵。”
“我想要她成为二等伯爵。”赫克托傲然道:“有了你的秘法和我的鲜血,她成为二等伯爵的可能性,至少超过百分之七十。”
想到赫克托家族那位只有侯爵实力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斯图尔特不由得皱起眉头,疑惑地问:“你在培养布兰妮,想要她继承你的爵位?”
“不,不,不,你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赫克托抬起右手,晃动着手指:“我们需要一位代言人。”
“我们?”斯图尔特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思考片刻,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把布兰妮派到华夏国?常驻在那边?”
赫克托没有立刻解释。他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橘子,托在掌心里。
“布兰妮上次带回来的宝物,是这种叫做“生命之果”的橘子。斯图尔特,你应该知道这东西的妙处。”
“是的。”斯图尔特点点头:“这里面含有特殊能量,我很喜欢这种水果,它甚至可以取代血液成为我们新的食品。”
赫克托补充道:“营养丰富的食品,无论功效还是实际价值,都远远超过它的售价。”
斯图尔特幽幽地说:“生命之果可以帮助我们抵抗神圣力量。这还是你告诉我的。”
“我可没有撒谎,你应该深有体会。”赫克托一本正经地回答。
斯图尔特低头看了一眼表面镶嵌着银制十字架图案的茶几,淡淡地笑了。
传说中的很多事物与现实并不匹配。以血族为例,传说它们最惧怕的东西就是十字架与大蒜。其实这两种东西对血族毫无威胁。十字架只是一图案,教廷设计,专用于教堂与圣灵,后来逐渐形成专用的宗教符号。作为一种表示己方态度的行为,血族当仁不让的将其拿过来用作装饰。一方面是对教廷的嘲讽,一方面也有振奋己方军队士气的效果。
至于大蒜……赫克托最喜欢的一道菜,就是大蒜烤羊腿。那是在新鲜羊腿上用刀子割开十几个拇指大小的口,把去皮洗净大蒜塞进去,外面涂抹各种香料,在炭火上烘烤的做法。斯图尔特喜欢把烤熟后的这种羊腿切开,把里面软化的大蒜弄出来,配上百里香,搅成蒜泥,再掺入一定数量的人类鲜血,涂在金黄色的烤面包上搭配着吃。
血族的主食当然是来自不同生物的血液。但是与普通人接触久了,黑暗世界也受到影响,逐渐接受,并且尝试一些人类的东西。只是数量不太多,也永远不可能代替血液的位置。
这些食品的地位,相当于人类世界的薯片、爆米花、口香糖……
至于银子这种东西,狼人非常惧怕,血族却可以用银质的物件作为餐具。
神圣之力对血族的伤害非常可怕。那相当于血族对诛魔猎人的咬伤。一旦在战斗中被神圣之力注入体内,就必须用黑暗之血冲洗,或者浸泡在血池内部进行温养。否则这种与黑暗世界格格不入的力量会对血族造成持久性伤害,直至永远。轻则实力受损,重则拖延时日,最终还是要面临死亡。
幸运的是,纵观整个教廷,能够使用神圣之力的人不多。至少也是执事级别以上才行。若是换了普通的修道士,他们恐怕连什么叫做“神圣之力”都不知道。
生命之果就是如此神奇的一种果子。它可以祛除血族对人类的血液污染,也可以抵挡神圣之力对血族的伤害。当然,那并不意味着从根本上清除,而是以施法者的实力而论。比如斯图尔特这种血族公爵若是对一名人类进行伤害,他所释放的黑暗力量就无法被区区一枚灵玉橘祛除。同样的道理,红衣主教若是对一名血族释放神圣力量,灵玉橘在那种情况下仍然无法改变它必死的命运。
任何族群的强大基础,都在于成员数量的多寡。
正因为如此,血族对灵玉橘才如此重视,甚至不惜重金,不惜主动亮出布兰妮的血族身份,从谢浩然那里换取理解,并在其它问题上给予帮助。
斯图尔特用指尖轻抚着自己的淡金色头发,疑惑地问:“我知道生命之果的重要性。可是,这与布兰妮晋升为伯爵有什么关系?”
赫克托站起来,慢慢走到深红色丝绒围起来的窗前,背起双手,注视着窗外被薄雾笼罩的山坡与荒野。
“长久以来,我一直想去神秘的东方看看。嗯……这样的表述不太准确,应该是华夏,而不是东方世界的其它地方。”
斯图尔特点头附和道:“五十年前,你就说过同样的话题。”
“你很清楚,像我们这样的高等血族,根本不可能进入华夏国境内。”赫克托在背对着斯图尔特的位置摇头苦笑:“对于每一个可能对他们构成威胁的存在,东方修士都会予以最高等级的戒备,甚至是敌意。斯图尔特你知道,我从未想过要与他们开战,没想过要成为他们的敌人。”
“你说得对。”斯图尔特英俊的面孔低垂着,显得有些阴暗:“我们与东方修士之间没有利益纠纷……不,准确地说,我们与这个世界,与普通人类之间最大的问题在于食物。我们需要血,而我们目前最大的食物来源,就是人类。”
赫克托笑了,很快就变得充满讥讽:“没想到你也被议会那帮家伙洗脑了?”
斯图尔特对此毫不在意:“难道不是吗?赫克托,我今天中午可是与你共进午餐,亲眼看着你喝了两大杯新鲜的人血。”
第五百六八节 素食主义者
“理论!我说的是理论!”
赫克托转过身,很不高兴地冲着斯图尔特看了一眼:“我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是关于粮食,不是奢侈品。斯图尔特你太年轻了,你没有经历过血族历史上惨烈的大型战争,也没有经历过书籍中记载的“大饥饿时代”。那时候我们被教廷压制的很惨,根本没有德蓝斯瓦尼亚这样美好的圣地。为了活下去,那时候的血族什么都吃。它们与森林里的饿狼搏斗,从山间猎杀野鹿,从沼泽地里捉蛇,甚至连地洞里的老鼠也没有放过。”
斯图尔特明白了赫克托想要表达的意思:“我知道,我看过书山关于那个时代的记载。原来你指的是素食品。”
在血族内部,对于食物的分类,有着细致的标准。从整体来看,血液分为两种类型:人类鲜血被血族看作为“肉食”,来自其它动物的血,则被称为“素食”。
赫克托用严肃的目光注视着斯图尔特:“为什么我们不能用素食取代肉类呢?人类的进化历史很漫长,与传统的农垦耕种比较起来,畜牧业给人类提供的食物数量远远没有植物耕作那么多。当然,血族对土豆、大米、面粉这些东西没什么兴趣,充其量不过是为了赶时髦,或者在人类面前伪装的小点心道具。我想说的是,我们应该在这方面向人类学习,用其它动物的血液,来代替人血。”
“很多年了,你在议会里一直在倡导这件事。”斯图尔特用手轻捏着自己的下巴,眉头依旧皱得很深:“但是我不明白,这与东方修士有什么关系?”
赫克托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深沉与严肃:“我们的敌人是教廷。血族对抗教廷的历史至少有几万年。斯图尔特,我们什么时候赢过?”
斯图尔特也变得严肃起来:“你指的是大规模战争?”
“我们一直在失败。”赫克托眼眸深处透出悲哀:“看看我们的历史书吧!从最早的先祖该隐开始,就一直被上帝压制着。那么多次战争,我们死了上百位亲王,战死的大公爵和领主也不计其数。如果不是因为普通人世界的崛起,我们与狼王达成协议,共同组建了黑暗议会,勉强与教廷形成平衡,根本不可能有现在这种宁静的生活。”
斯图尔特心情沉重地叹了口气:“是啊!神圣力量……该死的,教廷就是依靠这种东西,对我们形成全面压制。”
赫克托发出极具诱惑力的声音:“我们需要新的盟友。黑暗议会必须扩大,增加更多的议员席位。”
斯图尔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他为赫克托疯狂且大胆的念头感到震惊:“你疯了!你竟然想把东方修士拉进来,成为议会成员?”
“为什么不呢?”赫克托淡淡地说:“不要被傲慢与偏见迷惑了眼睛。我指的不是那本同名书籍,而是你,还有与你一样,抱着同样想法的大部分血族。东方人……该死,我指的部分并不包括那些岛国矮子。华夏修士拥有强大的力量。你手上拿着的这把黑色雨伞就是最佳证明。”
斯图尔特被说得猛然醒悟,连忙道:“我正打算问问你,这把雨伞……不,应该是两把。布兰妮把它们从华夏国带回来,到底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代价?亲爱的小斯图尔特,你想的太多了。”赫克托笑了:“根本不算什么代价。布兰妮只是按照东方修士的要求,替他们办了一件小事,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斯图尔特性子很急:“别吊我的胃口,快说。”
“一个意大利人……不,应该是一个犹太人。他得罪了一位东方修士。你知道华夏人都讲究礼节,对方也给了他机会。可是那个崇信上帝的蠢货很傲慢,他大概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拥有最高权力的国王。于是他拒绝了东方修士提出的要求……”
“等等!”斯图尔特打断了赫克托的话:“我想我知道这个老套故事接下来的后续走向。但是我不明白,一位拥有神力的东方修士,居然无法对付一个普通人?”
“东方修士与我们不同,他们很讲究规矩。”赫克托发出长长的叹息:“他们不会轻易越过他们祖先规定的界限。当然,也可能是出于某种无法说明的原因,总之他们找到了布兰妮。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布兰妮调用了我的家族卫队,给予那个犹太人全家初拥,把他们全部转化成初等奴仆。”
斯图尔特眼睛里透出精明的光:“让我猜猜,布兰妮对他们实施了阳光惩罚?”
赫克托点点头:“她把东方修士需要的东西,以及对犹太人的惩治录像交到对方手里,换取了三把黑色雨伞的奖励。”
“你说什么?这样的伞,竟然有三把?”斯图尔特满面愕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赫克托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我给了你一把,自己留下一把。”
“还有一把在哪儿?”斯图尔特迫不及待地问。
“在布兰妮手上。”赫克托脸上再次露出富有他这个年龄段经验成分的笑容:“那位委托她任务的东方修士说了:这是送给她的礼物。”
斯图尔特脸上的震惊逐渐消失,变成了悻悻然的神情:“三把可以在正午时分行走在外部世界的伞……这东西的确抵得上一个伯爵。如果我把这种宝物交给黑暗议长,应该能够得到对应的奖励。”
“从这件事情上你就应该看出东方修士与我们之间的区别。”赫克托认真地说:“在我们看来非同一般的宝物,在他们眼里却是可以随便用来赠送的礼物。”
斯图尔特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目光,却还没有失去冷静与清醒:“是啊!还有生命之果……该死的上帝,伟大的血神,为什么华夏人拥有那么多的好东西?再看看德蓝斯瓦尼亚……除了石头,这里只有黑森林。”
“利益都是交换出来的。”赫克托并不在意斯图尔特的态度:“黑暗议会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我们对抗教廷的力量也需要加强。产生一个强大的血贵族实在太难了,狼人也是同样个道理。我们天生被光明克制,教廷神职人员只需要修炼神圣力量,区区一个神父就能对付血族伯爵。斯图尔特,我今天之所以对你说这些,完全是看在我们两族多年的联盟友谊情分上。你得明白,德蓝斯瓦尼亚的现在,并不代表永远都会这样。这个世界一直在变化,教廷也在积蓄力量。普通人世界的和平不可能永远保持下去。第三次世界大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到了那个时候,教廷就会在人类战争的掩护下,对我们发起新的种族大战。”
斯图尔特直截了当地问:“你打算怎么做?”
赫克托慢悠悠地反问:“把布兰妮当做礼物,送给那位委托她任务的华夏修士。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
斯图尔特陡然瞪大双眼:“礼物?一位血族伯爵?”
赫克托脸上丝毫看不出开玩笑的意思:“布兰妮首先是一个女性血族。她长得很美,几乎继承了所有血族典籍上记载的魅力特质。在人类世界比她漂亮的女人非常少。呵呵……即便是你,我亲爱的小斯图尔特,你不是也曾经对布兰妮动过心吗?”
这件事情对斯图尔特来说不是什么难以提及的隐密。他耸了耸肩膀:“我现在还是同样的态度。虽说我在婚姻问题上必须尊重家族选择,但我并不介意布兰妮成为我的情人。单一,而且是永远的那种。”
赫克托笑道:“那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华夏人从很早就知道我们的存在,他们对能够进入国境的血族身份与实力有着严格限制。一位伯爵刚好在许可线的边缘,如果是侯爵就不行。我想要结交的那位东方修士很年轻,他没有老牌修士愚昧守旧的思想。如果可以的话……布兰妮最好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斯图尔特忽然想到了什么,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见鬼,赫克托,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你了。你应该早就计划好了,所以今天才把我请过来。你知道单凭你自己的力量无法说动黑暗议会,如果是两位公爵一起提出申议,对上面那些家伙的说服力就大得多。还有就是晋升仪式,你想要降低损失,所以先用一把黑伞得到我的力量,再当着我的面,把布兰妮转化为伯爵……你得到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如果这件事成功,你甚至可以得到更多的生命之果。”
“那些好处不是我一个人独享。”赫克托对斯图尔特的态度很满意,更正着他话里的错误:“我和你,我们可以共同拥有。”
斯图尔特深深吸了口气,用亢奋的眼睛盯着赫克托:“一个强大的东方盟友?”
第五百六九节 萎缩者的春天
年迈的赫克托微笑着点头:“布兰妮是一个血族处女。这很重要。”
……
热浪总是在每年固定的时间席卷全球,今年也不例外。
每年都有一些令人心情燥热的东西出现。
比如红遍整个北美的明星演唱会;前些年被种族主义者们选上台的商人总统,整天叫嚣着对全世界实施经济制裁;世界性的经济低迷;一部接一部拍摄出来赚取人们眼球与钞票的电影。
今年的热议焦点比去年多,而且还是极具震撼力的重磅类型。
合众国、大不列颠、澳大利亚、法兰西、德意志、意大利、加拿大、新西兰……青灵集团在这些国家开设超级市场,展开了全面进军。
听起来是一个非常宏伟的计划,令人振奋人心。可实际上,步子迈得不大,每个国家只是选定三座城市,每个城市也只开设了一家门店。
这对当地经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很多当地人也对此嗤之以鼻。他们对华夏人的超级市场不感兴趣。虽说新开的门店规模很大,商品种类齐全,但是顾客的购物习惯很难在一朝一夕之间改变,哪怕青林超市打出“开业期间九折优惠”这张牌,也没有多少人被吸引,购物者寥寥无几。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情况逐渐发生了变化。
当地居民们发现:青灵超市的停车场里,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豪车。尤其是那些在本国叫得上名字的上流社会成员,也频频出现在这些新开的市场。
记者是嗅觉最灵媒的那类人。他们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大众感兴趣的话题。跟踪拍摄与采访记录很快在网络视频与报纸媒体上公布,“生命之果”这个名字被提及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这东西吃了可以长寿。
这东西吃了可以强身健体。
这东西吃了可以让你消除疾病。
这东西……总之你能不能不要提出乱七八糟那么多的古怪问题。总之一句话,这东西很不错,吃了以后绝对能产生你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不是传销,也没有想象中的无良传媒集团做着铺天盖地的广告。所有一切都很低调,即便你想买,也不一定买得到。
在供应国外市场的灵玉橘问题上,谢浩然的态度一直很坚决。他死守着几个永远不可能松动的原则。
首先:只有清凉山上品质最低的灵玉橘,才能供应国外市场。
其次:除了华夏,无论任何国家与地区,单枚灵玉橘售价决不能低于五千美元。
再次:青灵集团不需要任何分销商,所有经营由集团统一负责,不存在任何一家代理机构。
最后:第一个果子总是最便宜的。如果你想要更多,就必须付出足以令你呼吸为之凝滞的疯狂代价。
在所有销售国家,很快掀起了抢购“生命之果”的热潮。
社会精英与普通人的区别很大。他们判断事物的依据与真相,并非媒体宣传,或者是来自官方的某些消息。他们有自己专属的信息渠道,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不可信。
青灵集团使用饥饿营销。每周只在当地一个门店投放五十枚灵玉橘。
这是销售初期的策略,目的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普通人顾客。道理很简单:当你看到必须仰望,也很熟悉的人前往某个地方,而且那里还是你自己也能进入的区域,就会本能产生“他去那里做什么”的想法。你会变得好奇,想要探寻秘密,却很快发现秘密就摆在眼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站在销售柜台前面老老实实排队,而他们想要购买的物品,只要你花费同样数量的钞票,一样可以买到。
伦敦、纽约、巴黎、亚特兰大、威尼斯、多伦多、悉尼……这些城市里的富裕阶层究竟有多少?资产超过百万美元的人占当地人口的具体比例怎么样?
青灵集团此前对这些问题进行过调查这些人愿意花钱,尤其是投入到健康方面。调查结果表明,社会精英都有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严苛自律标准。以饮食为例:他们愿意每天花费钞票和时间在健身房里做运动,也绝不会像普通人那样慵懒散漫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宁愿饿着,每顿吃味道寡淡的水果沙拉,也绝不触碰香味扑鼻的薯条和汉堡。区别就这样出现了:严格自律的精英们拥有令人羡慕的身材,普通人却越来越胖,成为必须,也只能接受被统治命运的猪。
但不管怎么样,“**”这种东西从未离开过人类大脑。那怕你是恪守规矩的圣人,也会在面对具有强烈诱惑物的时候,稍微动上那么一点点的心。
不要以为社会精英都是铁人。他们也会饥饿,也会想要富含热量的牛排大餐。他们也想放纵自己,在酒精与轻松生活的迷乱陷阱里昏沉沉睡去。如果现实当中有更好的选择,只需要付出钞票就能买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么就让该死的健身房滚蛋吧!让所有建议你“应该每天跑步锻炼”的健康医生下地狱!让那些为你开出“抱歉,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本周你只能吃水果和谷物”的营养师去死,然后把他们发臭的尸体高高挂在木头架子上!
青灵集团为他们提供了最理想,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选择。
你可以用不着像从前那样跑步锻炼,每天热汗淋漓花费大量时间,就能得到健康良好的身体。
你可以变得更加长寿……千万不要怀疑,这的确是真的。如果不相信,你可以到超市柜台那里捡点儿橘子皮,拿回去好好研究,得出结论以后再来找我。
女士,你可以变得更加漂亮,拥有不亚于奥黛丽。赫本的美丽容颜。什么,你觉得我在撒谎故意欺骗你?那么好吧,你可以转身离开,当我没说过这些话。现在,请排在后面的下一位客人上来。
青灵集团不做广告。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随着《最优秀的推销员》那本书在全球畅销,人们对推销员这个职业也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广告虽然同样夹杂在肥皂剧中间播出,却失去了曾经蛊惑人心的强大影响力。顾客变得越来越理智,他们开始用自己的眼睛和大脑对一件产品进行判断,而不是傻乎乎相信商品推销员的话。那怕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只相信,也只选择我认为正确东西。
科学家早已证明新陈代谢是决定人类寿命的关键。广告上说某种“神药”吃了以后就能长命百岁……你他吗的骗鬼去吧!老子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抓你。
生命在于运动,强壮的基础在于锻炼。你打出来的广告居然声称“吃了你的药,就能一拳打翻世界健美冠军,成为另外一个全新的施瓦辛格……”你觉得我是刚从疯人院里出来,病情略有好转的白痴吗?
还有美貌。老子天生三级残废,麻疹皮肤坑坑洼洼,鼻炎手术失败被迫从胳膊上割肉补疮,头皮过敏头发从五岁就全部掉光,大腿上的黑色胎记从膝盖一直蔓延到屁股,偏偏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倒霉掉在仙人掌上,被刺瞎了一只眼睛……你告诉我,如此严重的状况,能有什么魔力神药让我变得光彩照人,让汤姆。库鲁斯见了我就动心,回家以后立刻给维多利亚脸上几记耳光,第一时间离婚,然后带着所有财产转让证明跪在我面前求婚?
现实与理想之间的差别是如此巨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有些是可以用金钱换取,有些却花再多的钱也买不到。
但是现在,青灵集团给了你更多的,也是更好的选择。
莱昂森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很满意。他是公司合伙人,业务经营状态良好,连续几年的业绩都在增长。包括自己在内,几位股东的年度分红超过上百万美元。
但是莱昂森高兴不起来,一直郁郁寡欢。
“埃克斯”加“歪”是上帝制订人类性别的基本规则。莱昂森外表魁梧,高中与大学都是学校里的橄榄球主力队员。他拥有结实的肌肉,尤其是八块腹肌线条非常明显。再加上一双蓝色眼睛,一头漂亮的金色短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多女性关注的焦点。
莱昂森很早就结婚了。那时候他二十岁。富裕的家境,加上英俊的外貌,使他毫不费力就得到了一位美貌妻子。然而这段婚姻只持续了一年,就宣告失败。
接下来的十一年时间里,莱昂森总共接过六次婚,然后离婚。
他知道这不是对方的错,而是自己的问题。
一个男人可以贫穷,但是绝对不能失去最基本的雄性能力。
莱昂森从不知道“硬起来”究竟是什么感觉。他像发疯一样拼命挣钱,就是为了拥有治好自己身体缺陷的足够资本。然而那么多年过去了,无论任何医生的诊治结果都是一个样:抱歉,你这是海绵体发育不良,再加上神经区域性阻断,从母体里带出来的毛病。以目前的医疗技术,无法治愈。
第五百七十节 上流社会
莱昂森很想尝试一下身为男人到底是什么感觉。尤其是看过《机械战警》那部电影以后,他甚至产生了“装上一个机械玩意儿”的疯狂念头。
公司合伙人鲍曼是莱昂森的儿时伙伴,两个人关系很熟。鲍曼告诉莱昂森:要不你花点儿钱,尝尝来自华夏的生命之果?
莱昂森知道那东西。他的信息来源很丰富,青灵超市第一天在纽约市开业,他就通过脸书朋友圈知道这件事。但是说动生命之果……莱昂森并不认为那是真的。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华夏人故意做出来的噱头。
但不管怎么样,莱昂森相信鲍曼。那么多年的朋友,他不会欺骗自己,也不会以哄骗的方式,从自己身上得到区区几千美元的好处。
生命之果的价格的确昂贵。在纽约地区的单枚售价为六千三百七十二美元。
这还只是现在的价钱。
青灵超市不接受预订,即便你是合众国总统也没用。想要买到生命之果,就必须持本人身份证到超市销售柜台亲自购买。
在鲍曼的陪同下,莱昂森前后去了四次。原因很简单:前面三次去了货已卖光,直到第四次,莱昂森早早驱车赶过去,终于买到了传说中的神奇水果。
如果换了是别的东西,莱昂森第一次买不到,绝对不会再去第二次。
在青灵超市排队购买灵玉橘,是一种非常奇异,极为特殊的经历。莱昂森在那里见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是商业圈子里的经营者。他们掌控着大量资源,拥有令普通人羡慕的巨量财富。
顽固的思维就此转化。道理还是那么简单:连他们都愿意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聚集到这里,心甘情愿在柜台前面排队,那么这种从遥远东方而来的神秘果实,肯定有着足以成为这些人关注焦点的核心价值。
第二次,第三次在超市排队,莱昂森看到了更多自己熟悉,却从未打过交道的面孔。
有非常著名的小提琴演奏家;有华尔街上冷言寡语,却足以影响美联储政策的重要人物;还有赫赫有名,却很少被普通人见过,只在脸书圈子里偶尔露头,说上几句话的财团主控者。
有人在排队购物者的行列里认出了莱昂森,那是公司里的普通员工。
像狗一样到处搜寻新闻目标的记者无处不在。他们就像一群该死的苍蝇,不顾一切,对着他们认为有价值的目标伸过来如同干燥大便一样的黑色话筒。很幸运,青灵超市的经营者早早预见到了这种情况,他们派出大量保安在现场维持秩序,确保购物畅通,把所有想要插队,以及凑过来与公众人物打招呼讨要签名照片合影的家伙统统撵走,隔离在安全线之外。
当然,如果你的确对生命之果产生了兴趣,按照正常方式排队,那是你的自由。
不过莱昂森很清楚:普通市民更多的兴趣还是集中在自己这些人身上。超过六千美元一个橘子,这在他们看来是不可想象,也难以接受的事情。
那相当于两个月,甚至三个月的平均收入。
直到现在,莱昂森都清楚记得那天发生的事:自己排在梅克森的后面。他是全球知名的导演,据说拍摄的每一部电影收益都能超过投入资金的百分之八十。
梅克森前面是科里尼。他创办了名声响彻全球的服装品牌,拥有上亿美元的身家。
更前面是克劳迪娅,她的化妆品公司在全球各地都有开设。虽然年过六旬,却保养得很不错,看上去很年轻,皮肤白皙。
莱昂森从未想过自己能够与这些人站在一起。是的,他的公司经营状况良好,也颇有身家,却还没有达到与这些人相提并论的程度。简单来说,就是“还不够格儿”。
现在,我们都站在一起,花同样多的钱,老老实实拿出自己的身份证,在销售人员的监督下购买橘子,然后当场剥皮吃掉。
莱昂森坚信:广告会吹嘘作假,但是这些人绝对不可能作伪。连他们都愿意花钱购买的东西,应该是真的管用。
要说当时吃了以后就有效果,那绝对是假的。莱昂森吃完橘子,没觉得所谓的生命之果有什么神奇。就是普普通通的水果,味道的确很不错,酸甜适中,算是自己吃过“最美味食物”的其中之一。
实际效果大概是从四小时以后,也就是莱昂森回家的那段时间体现出来。他像往常那样打开电视,新闻频道,只是时间早了几分钟,还没到新闻播放时间。莱昂森给自己倒了一杯苏打水,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漫不经心更换着节目频道。缩小的画面一帧又一帧从眼前闪过,其中有专对成人开放的部分。身穿清亮暴露服装的年轻女郎莱昂森以前见得多了,公司里也花钱聘请过专业模特对产品进行宣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一个身穿金色三点式比基尼年轻女孩在屏幕上出现的时候,莱昂森惊讶的发现:自己硬了。
装有苏打水的玻璃杯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哐啷”一声摔得粉碎。
他低着头,呆呆看着裤裆中间那团高高凸起的部分,张着嘴,口水沿着嘴角一点点滴落。
莱昂森第一次发现该死的牛仔裤是如此难穿。布料非常的硬,甚至结实到令人煎熬的程度。唔……这不是裤子的错,而是我自己的原因。莱昂森对身材很看重,他喜欢穿很紧身的服装,尤其是裤子,这样能够显示最佳男性肌肉线条。可是现在,它牢牢束缚着那团凸起,莱昂森不得不将裤子脱下来,光着脚站在地板上,愣愣地看着自己双腿中央。
眼睛里全是震惊。
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迅速拿起电话,用颤抖的手指点开屏幕,拨通鲍曼的电话,用同样颤抖的声音发出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宣告:“……鲍曼,你说的是真的,我买了,也吃了你说的那种生命之果……我……我……我现在硬了。”
莱昂森清清楚楚听见鲍曼从话筒另外一端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他沉默了几秒钟,认真地说:“莱昂森,去找个女人,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恢复了?”
这种事情做起来很简单。
合众国虽然号称是“自由之国”,却仍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它至少不像法兰西那样有持牌的应召女郎。不过这难不倒莱昂森。他以前跟着朋友经常去夜总会,虽说没有那方面的能力,却可以用眼睛看,学习经验,充实人生。
他没有挑肥拣瘦,也没有选择最漂亮的女人。莱昂森知道自己的身体缺陷,他特意化了妆,用妆用油彩把自己涂抹成介于白人与黑人之间的肤色,剪掉名牌服装上的昂贵标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普通人。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价钱也不贵,五十美元。
在她身上,莱昂森的能力得到了验证。当所有疯狂陷入平静,看着那个满嘴烟臭味,身上全是浓密体毛,与自己那些离婚的美貌妻子天差地别女人被蹂躏得无法反抗,瘫成一团的时候,莱昂森低下头,双手死死捂住脸,大滴的眼泪透过手指缝隙流淌出来。
足足三个小时。这强大的效果完胜万艾可。
从今以后,谁敢再说老子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
克劳迪娅是抱着半信半疑态度来购买生命之果的。她当时排在莱昂森前面,就隔着两个人。
她不认识莱昂森,只是站在那里实在无聊,又因为青灵超市那些苛刻到极点,又无法通融的规矩,只能转过身,以周围排队购物的人低声交谈,打发时间。
莱昂森的身份虽然明显低于自己,但是他的谈吐很有趣,克劳迪娅就加了他的脸书,彼此算是认识,却不是那么熟悉。
与莱昂森一样,克劳迪娅也是通过朋友介绍,才尝试着想要看看生命之果能够解决自己的问题。她是第三次来到超市购买现场,信心强化与怀疑消失,都是与莱昂森同样的缘由,来自正在与自己一起排队,那些位高权重,在各个领域拥有号令性话语权的人。
在圈子里,克劳迪娅有个响亮的头衔出售美丽的女人。
化妆品秘方是美丽与财富的来源,作为持有人,克劳迪娅拥有大多数女人为之羡慕的幸福。但她也有着自己的烦恼,那是身体,以及健康。
患上乳腺癌的时候,克劳迪娅没有对外公布。她在私人医生的医院里做了手术,切除病变部位。虽说有各种辅助物件的帮助,在公开场合无人察觉身体上的差异,克劳迪娅还是小心翼翼谨守着秘密。
身体变得越来越糟,无论吃什么都没有胃口。医生对此也毫无办法,残留的癌细胞无法根除,只能过一天算一天,苟延残喘。
很多人惜命,为了活下去不顾一切。
非常偶然的机会,克劳迪娅从朋友那里得知:生命之果也许正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五百七一节 销售代理权
对克劳迪娅而言,六千多美元根本不算什么问题。
生命之果的神奇,在吃过以后逐渐显示出来。
克劳迪娅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就惊讶的发现:病变部位的疼痛明显得到缓解,疼痛感变得轻微,即便用手按压,也不会像从前样难以忍受。
她潜意识觉得这会不会是自己之前吃过止疼药所导致?安非他命之类的东西克劳迪娅手袋里有常备,她甚至通过特殊渠道从加拿大买来含有thc的特殊药物。
直到晚上,克劳迪娅仍然没有感觉任何不适。这让她觉得惊喜,忙不迭给私人医生打了电话,约了复诊时间。
她永远忘不了第二天医生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当时满面震惊的表情。
“……你到底做了什么?那个……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还在做着其它治疗?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也没有告诉我?你体内的癌细胞数量正在缩减,我必须对上次的诊断结果进行修改。这不是简单的细胞弱化,而是全面的病情好转。上帝啊……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根本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克劳迪娅并不完全相信医生的话。她只相信自己的思维筛选。连续一个星期,她去了十七家医院,从不同的医生那里得到判断。所有的诊断结果一致表明:自己体内的癌细胞已经不足为惧,她正在恢复健康。
这是一个信息传播能力极其强大的圈子,也是一个对特殊资源占有**极其强烈的群体。克劳迪娅没有多想,当天就再次前往位于纽约的青灵超市。但她的运气没有上次那么好,足足等了四个星期,才买到了第二个生命之果。
这一次的价格非常昂贵,足足花了五十万美元。
这点儿钱在克劳迪娅看来花得很值,而且根本不值一提。她现在非常迫切的想要吃到第三个生命之果,尽管那需要的费用高达五千万美元。
在她这个阶层的人看来,财富只是一个数字,钞票甚至是一种累赘。货币电子化带来的好处很多,直接从银行转账,非常方便。
只有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推特圈子里关于生命之果的话题,成为了最近的热议。
精明人都看到了商机,他们想要从青灵集团那里得到地区经营权,甚至垄断这种果子的交易。据克劳迪娅所知,圈子里所有财团掌控者都对生命之果产生了浓厚兴趣。他们与自己一样,亲身体验过这种东西的神妙。
“华夏人究竟是怎么弄出这东西的?生命之果……真是一个不错的名字。”
“现在的局势对我们很有利,我调查过那些华夏人,他们虽然在世界各地开设市场,生意状况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我得承认,他们的商业经营模式的确有可取之处,就以纽约的门店为例,现在光顾的客人比最初增加了很多,而且越来越多……呵呵!你们难道每一偶发现吗?我们这些排队购买的人,已经变成了他们的活招牌。”
“我也这么认为。他们要求我们服从规矩,到现场排队购买。市民们对我们很好奇,他们同时也完成了超市购物的计划。只要去了第一次,谁会拒绝第二次呢?”
“六千多美元一个水果,这价钱并不便宜。华夏人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这东西平民化?”
“不,不,不,不是这样。我从华夏国内的经理人发回消息,生命之果在华夏国内的销售价格很低,仅仅只是他们本国货币的一百元。兑换成美元,差不多十四块左右。”
“我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华夏人这是区别对待吗?这也未免太夸张了。”
真正在推特圈子里谈论的核心秘密不会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在“发财”的问题上,谁也不会嫌弃口袋里钞票太多,更不会把自己看中的肥肉分给别人。
精英们很快从青灵超市的经营状况方面,推测出很多他们认为是“正确”的情报。
每个星期投放的生命之果数量很小,说明这种神奇水果产量有限。昂贵的价格将大部分平民隔绝在外,这东西的确有着成为奢侈品的潜质。
但是从青灵集团在华夏国内的销售价格就能看出问题。这令人难以捉摸,也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生命之果在华夏国之外地区的销售,必定是首先给予当地上流人士。
总之,这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而且能够产生真正的阶级化效应。
平民不应该,不配得到这种东西。
不是所有社会精英都会产生类似想法,其中也有很多自认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对垄断阶层抱有厌恶态度。他们虽然没有能力从根本上对此进行遏制,却可以通过自己的影响力,把一些消息散发出去,让更多的平民知晓。
……
燕京,青灵集团总部。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乔纳森对年轻的谢浩然感到一阵惊讶。随即立刻在心里判断这位青灵集团董事长的真实年龄。
谢浩然看过乔纳森的个人资料:他姓摩根,是赫赫有名摩根家族的成员。花旗银行驻华夏的总监,今年四十七岁。
开场白充满了友好的气氛。双方握手,面带微笑,按照各自喜欢的口味要了饮料……乔纳森信心满满的认为,这应该是一次非常容易的商业洽谈。毕竟对方实在太年轻,甚至比自己的女儿还小。
他说着一口不算流利,却足以让人听懂的汉语。青灵集团的董事长拒绝中文之外的任何语言交流!这是乔纳森此前得到,他认为最有用的情报之一:“谢先生,用你们华夏的人话来说,就是“开门见山”。我今天来,是想与贵公司商讨关于生命之果在北美地区的代理销售问题。”
谢浩然身穿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衬衫。普通款式,做工倒是很精巧。没有系领带,扎起的衣袖让整个人看上去很干练。他注视着坐在对面笑容可掬的乔纳森,淡淡地说:“我看过你们此前送来的资料文本,我明白你今天的来意。其实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通过电话,或者电子邮件的方式对你进行回复。但我觉得这样做恐怕会引起你的误会,所以才决定今天与你面谈。”
这与乔纳森想象中的场景区别太大。他沉吟片刻,笑着问:“那么,你想告诉我什么?”
谢浩然的神情严肃认真:“我们不会出让关于生命之果的任何销售代理权。”
乔纳森对此并不在意。身为摩根家族的一员,他经历过很多次谈判,比现在困难的时候很多,还有很多对方提出苛刻要求,最终还是完美达成的案例。他觉得对面这个年轻人只是在虚张声势,故意抬高价码。
“谢先生,现在是一个多元化的社会。包括贵国在内,也在提倡合作与交流。呵呵!首先,请让我表达对贵公司产品研发人员的敬意。无论“灵玉橘”还是“生命之果”,都是构思精巧的产品名称。不过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更喜欢“灵玉橘”这个富含东方色彩的名字。”
乔纳森脸上洋溢着令人舒服的笑容:“我想提个小小的要求。”
不等谢浩然回答,他继续笑着说:“能让我见见研发灵玉橘的技术人员吗?我必须当面向他们进行感谢。因为是……”
谢浩然不假思索,用冰冷平淡的字句当场打断,拒绝了他的要求:“不可以。”
某种情绪在毫无准备情况下没能完全释放出去的感觉很糟糕。乔纳森明显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在颤动。那是想要继续微笑,却彻底失去了后续推动力的糟糕表现。
商业谈判需要高超的技巧。说得再透彻些,就是仅能掌握对手的思维活动节奏。乔纳森是一位高明的心理学专家,他对佛洛依德尤为推崇刚走进这件办公室的时候,他还对这次谈话多少报以担忧,觉得有些不太确定的东西。可是亲眼看到谢浩然后,乔纳森立刻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原因很简单:他实在太年轻了。这个年龄段的人,即便有着再高的情商,智商远远超过普通人,也只是一个被封锁在狭窄见识圈子里的孩子。只要多说几句好听话,多按照他的思路奉承下去,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何况,乔纳森还做了多种准备。如果无法从谢浩然这里得到好处,那就换种方式,探明灵玉橘的技术研究人员都是些什么人。回头可以私下接触,无论青灵集团给予他们什么样的好处,开给他们多高的工资,摩根财团都愿意花三倍,甚至更高的价钱把他们挖走。
对于这种情况,华夏人有句成语形容得很好,叫做“釜底抽薪”。
但是现在,乔纳森觉得事情恐怕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刚开始,两个招式都失败了。而且看谢浩然满面冷漠的样子,显然连转圜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