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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兮大人     伊庇鲁斯的鹰旗txt下载     伊庇鲁斯的鹰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决战(上)

    “卡罗德赛,我们现在什么也做不了。甚至你现在打开城门,我们全军覆没在这里,拉丁人也一定会将消息封锁的死死的。何况就算是陷阱,相信以查士丁尼大人的能耐绝对可以化险为夷!而我们唯一要做的便是遵守军令守住阿尔戈斯!”老约翰将被自己打倒在地上的卡罗德赛拉了起来,望着这位自己多年的战友,他知道自己有义务让他清醒一些。

    这时,卡罗德赛也终于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确太冲动了。可是如果这里真的是拉丁人的陷阱,数万人的敌军在这里以逸待劳,即便卡罗德赛再相信查士丁尼的能力也不认为凭借数千人的兵力便可以野战击溃这么多敌人。这一刻沉默不语的男人望向城外的天空,只见乌云密布这个时节,正是海上飓风呼啸的时候,看样子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了。

    ……

    ……

    ……

    而在阿尔戈斯东北方向的峭壁之上,查士丁尼和身后的帝国铁骑也正在注视着战场上任何细微的变化,同样他们也察觉了拉丁军队对阿尔戈斯从之前的强攻转变为了围困。这令本来还在担心阿尔戈斯安危的众人都不禁有些奇怪,而唯独查士丁尼的脸上却很平静没有丝毫意外。

    “查士丁尼殿下……拉丁人这是在”疑惑的撒留乌斯望着战局的变化,奇怪明明阿尔戈斯城随时可以一鼓而下,而拉丁人却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

    “那是因为他们已经中计了,他们是想引诱我们出击以逸待劳。看样子巴蒂斯特写的信的确起了效果。”查士丁尼的脸上原本凝重的神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他已经看出来了拉丁人也是想要围点打援来对付他。可笑的是,这一切根本就在查士丁尼的计划里面,拉丁人反而自己踏入了查士丁尼为他们准备好的陷阱里面。

    “敌人将兵力收缩到了西南方向方向,东北角防御已经空虚,那我们现在应该可以出战了吧?”听查士丁尼的口吻,似乎拉丁人已经中计,尽管不知道眼前的小公爵正在筹划着什么,但是撒留乌斯和他身后的公爵亲卫早已经等不及奔赴战场了。

    可是,查士丁尼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再等一等,现在还不是时候,阿尔戈斯至少目前还是安全的。不要贸然求战,你们看东北方向拉丁人的骑兵可还在那里驻扎着。我们一旦出击很有可能被对方缠住而被察觉,得等他们彻底放松警惕才行。”再次让麾下的人都耐心下来不要冲动,查士丁尼再一次用锐利的目光投向了阿尔戈斯城的西南方向,而他之所以还没有下达进攻命令,正是因为他还在等待那里的消息。算着日子,从米斯特拉斯启程的聂乌斯基这个时候应该快到了。

    这时候,天空忽然黯淡了下来,而身后悬崖外的海面上也波涛汹涌起来,查士丁尼抬头望了望天,只见雨点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下雨了!

    是莫利亚的雨季来到了,很快,淅淅沥沥的雨便变得瓢泼起化作倾盆大雨。而查士丁尼却并没有找地方躲雨,任凭雨水打湿他的衣裳,浑身湿透的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舒畅笑容,望向了身后的帝国战士们说道:

    “真是连上帝也来眷顾我们,准备好作战吧,诸位!今天这些拉丁强盗的末日就要到了。”

    ……

    ……

    ……

    阿尔戈斯城外瓢泼大雨使拉丁军队此时苦不堪言,虽然这里的地形以山地为主,即便是雨天道路也算不上泥泞,但是大多数士兵的简陋帐篷显然是无法用来避雨的,很快士兵们便全成了落汤鸡。只能在城外扎营迟迟不进攻眼前已经唾手可得的城池,拉丁联军之中早有怨言,而现在寒冷的秋雨浸透了征袍更让全军上下士气低落。

    而在军营里,亚历山大也不禁烦躁了起来,不仅仅因为希腊人援军迟迟未来,更因为阿尔戈斯城外是一片洼地,这给包围城池的军队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再这样下去的话,即便是希腊人真的来了,军队的士气只怕也所剩无几了。无奈之下,亚历山大只得准备改变作战部署让军队前往高处扎营。

    可就在这时,浑身湿透的斥候骑兵却突然闯了进来,急急忙忙地禀报道:

    “陛下,塞尔维亚人的侦察兵南部地区发现了希腊人的踪影,他们正在朝这里靠近,差不多还有三十里。”

    终于等到了!同样焦急等待的亚历山大连忙问道:“有多少人你们可曾探查清楚?”

    “雨势太大看不清楚,但是数千人的规模还是有的。”斥候回答,在发现希腊人踪影后,不管有任何耽误的斥候立即顶着瓢泼大雨赶了回来,并没有估算出敌军的具体规模。

    但是掌握了大致情况之后的亚历山大却已经确信了,这样的规模应该是查士丁尼亲自率领的莫利亚全部军队。终于还是来了吗?男人的眼睛里面闪烁着锐利的寒光,在塞萨洛尼卡城下的屈辱我要让你加倍偿还!在心中发誓道,随即亚历山大命令着军队立即动身,阿尔戈斯城外只留下部分兵力继续包围里面的守军,而剩下的军队则随他迎战前来的希腊军队。在大雨瓢泼之中,萧瑟肃杀的秋风之下,两支疲惫的军队即将的战争一触即发。

    ……

    “果然真的如查士丁尼大人所料,拉丁人会设下埋伏等我们。”当聂乌斯基率领军队接近阿尔戈斯的时候,前锋骑兵也侦查到了敌人的踪迹。

    而幸好,这一路上聂乌斯基顶住了其他贵族们的压力命令麾下所有罗马军队不得擅自急行消耗体力,此刻虽然天上下起瓢泼大雨,可是莫利亚的军队上下却士气正旺。

    全军五千人以三个方阵列队,缓缓朝着前方行军,而这三个方阵分别是左翼的米斯特拉斯新军,右翼的莫利亚边防军和正中压阵的莫利亚野战军团,其中莫利亚边防军和野战团是由查士丁尼收编贵族武装以及过往雇佣兵所组成,成分十分复杂,有来自对岸意大利塔兰托的水手,有从海上的克里特岛上来的希腊难民,甚至还有从加泰罗尼亚过来谋生的雇佣兵,这些人里面甚至连宗教信仰都十分杂驳。可是却统一在聂乌斯基的指挥下朝着同样已经列阵以待的拉丁军队发起了进攻。

    罗马军队和拉丁军队选择的决战地点是一片较为狭小的山地,只勉强够双方的军队摆开架势,尽管这里并不是很适合骑兵突击,但是占据绝对优势的拉丁人却并不在意这些,他们所要做的仅仅是将眼前的希腊人尽数歼灭就可以了。

    望着罗马军队已经进入了他布置好的埋伏,亚历山大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随即抬手示意,身后的传令兵吹响号角声,原先早已经布阵在两侧两支拉丁人军团配合着塞尔维亚轻骑兵迅速从密林中冲了出来断绝了罗马军队撤退的道路,显然拉丁军队是想要在这里将其全部歼灭。

    而一支军队一般退路被断都会造成灾难性的后果,可是在聂乌斯基的指挥下米斯特拉斯新军毫无畏惧,而在他们的感染下另外两支军团也稍稍定下心来。

    “不要理会你们的身后,敌人在你们的眼前,击破他们,神佑罗马万岁!”

    在聂乌斯基的呼啸声中,士兵们架起了长矛和筝形盾,迎面而来拉丁骑兵这时挺起骑矛也在这时发起了冲锋。向来对骑术自傲的拉丁骑兵这一次没有丝毫懈怠,因为她他们知道莫利亚的罗马军队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些一抵抗就溃散的散兵游勇,而是战场上真正戒备要尊重的敌人。

    而面对拉丁人即将到来的冲锋,莫利亚军队岿然不动,没有任何的慌乱,在查士丁尼打破了拉丁人不可战胜的神话之后,莫利亚人便再也没有之前那样胆怯与拉丁人正面对决。

    “放箭!”

    在聂乌斯基的命令声中,盾牌之后的民兵弓箭手拈弓搭箭瞄准了拉丁人骑兵尽管武器简陋但是这些弓箭手们都是从小练习射箭,各个都是箭不虚发的高手。

    “嗖”箭雨撕裂空气在空中形成抛物线射向移动中的拉丁骑兵,而拉丁人也第一时间举起了手中的盾牌,迎着箭雨冲了上去。

    当第一轮弓箭过后,军旗下的亚历山大冷峻地看着整个战场,立即抓住了这个战机做出了指示,三个连队的步兵方阵在希腊人第二轮弓箭到来之前朝着目标前进发起了冲锋,以避免多余的伤亡。

    而另一边,拉丁人骑兵这个时候也已经和罗马军队的前锋交接,凶猛的铁骑冲去好似可以摧毁眼前的一切但却被罗马士兵的凡人血肉之躯硬生生抵挡住。血肉横飞在甲胄之上,很快被倾盆的大雨瞬间洗刷干净,而鲜血很快也将地面上的积水全部染红。

    当组成猪嘴阵型的拉丁骑兵犹如楔子一般嵌在莫利亚人的军阵之中时,只见许多罗马士兵们非但没有慌张,而是立即顶替战死者原来的位置组成密集的阵型死死咬住拉丁骑兵不放。而无法穿透罗马军队的军阵也没办法突围出去,陷入苦战的拉丁骑兵只好抛弃他们手里的骑枪,拔出长剑和四周的希腊士兵搅杀在一起。而看到了这一幕,亚历山大的神色变得阴沉起来,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本应该发挥机动性的骑兵被人牵制住,而这样下去狭小的空间里面根本无法做到全歼莫利亚人的军队。拉丁人的步兵也压了上去,可是面对希腊人岿然不动的战阵,他们也对长枪盾牌组成的铜墙铁壁无可奈何。

    而这时,在亚历山大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塞纳伯爵忽然说道:“现在是否可以命令后面的骑兵冲锋敌阵?前后夹攻的话或许可以解决此事的困局。”

    塞纳这番提议让亚历山大不禁犹豫,因为那是自己最后的底牌,是自己直属的军队,他本来想让他们给查士丁尼最后一击树立自己的威望的。现在过早投入战场,伤亡过大的话足以让他伤了元气,可现在的情况下,亚历山大意识到,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匆匆将手一劈,而传令官看到这个动作后,立即吹响了手里的号角,这是命令后方的骑兵突击敌人背后的信号。

    原本就在罗马军队后面断绝其退路的拉丁骑兵这时候也收到了特殊的号角声信号,塞尔维亚骑兵们立即列好战阵,他们的脚下是平缓的土地,这是骑兵们再好不过的居高临下的突袭场所,他们战马也跃跃欲试嘶吼宛如雷鸣般,“冲锋!”只听塞尔维亚人大喊了起来朝着莫利亚军队的背后发起了冲锋,这样的前后夹攻,他们相信希腊人绝对难以兼顾。

    狂怒而来的铁蹄,以及无坚不摧的冲锋,向罗马军队袭来,塞尔维亚人尽管骑着的是无甲的战马,但是驰骋如风一般的速度下威势却丝毫不亚于甲骑具装。

    冲垮希腊人这也是所有塞尔维亚人的共同想法,只要突破了莫利亚军队的第一层防线,那么接下来就将是屠杀。这一刻天空落下的雨幕也似乎被塞尔维亚骑兵手中的骑枪撕裂,他们争先恐后地冲向希腊人的阵列,他们志在必得,只为了取得胜利后瓜分更多的战利品。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却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刻得意的时候了当塞尔维亚人即将冲入罗马军阵时,一支规模不大的小部队却突然站了出来列好阵型面对着即将冲过来的敌军没有任何慌乱动摇,而他们手中一只握着一柄长柄月牙战斧,而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根毫不起眼的铁制管状物,前端还抱着油纸。在塞尔维亚人奇怪的注视下,这支军队没有拿起战斧列阵抵御,而是将不长不短的铁管架在了插在地上的月牙战斧上端黑洞洞的管口瞄准了塞尔维亚骑兵。

    而看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冲锋而来的骑兵们只觉得心里面一阵发毛。

第五十五章 决战(中)

    冲垮希腊人这也是所有塞尔维亚人的共同想法,只要突破了莫利亚军队的第一层防线,那么接下来就将是屠杀。这一刻天空落下的雨幕也似乎被塞尔维亚骑兵手中的骑枪撕裂,他们争先恐后地冲向希腊人的阵列,他们志在必得,只为了取得胜利后瓜分更多的战利品,这也是他们和拉丁夫人达成妥协的主要原因。

    当塞尔维亚人即将冲入罗马军阵时,一支规模不大的小部队却突然站了出来列好阵型,这是一支拉丁人从未见过的队伍。而他们面对着即将冲过来的敌军没有任何慌乱动摇,只见这些士兵们手中一只握着一柄长柄月牙战斧,而另一只手上拿着一根毫不起眼的铁制管状物,前端还抱着油纸。在塞尔维亚人奇怪的注视下,这支军队没有拿起战斧列阵抵御,而是将不长不短的铁管架在了插在地上的月牙战斧上端黑洞洞的管口瞄准了塞尔维亚骑兵。

    当希腊人将黑洞洞的管口对准自己的时候,塞尔维亚人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对方手中的玩意儿,但是毛骨悚然的感觉却突然降临。潜意识里面,一个念头突然升起。

    危险!警惕的念头从脑海中穿过,可是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暴雨之中,罗马火铳手拿出怀中保持干燥的火石,擦出了火花,旋即点燃了引线。只见用油纸包裹住的突火铳在这一刻喷出了耀眼的火光,剧烈的势能将铅弹射出,射向了毫无防备的塞尔维亚骑兵。

    不过铳口却不是对准人,而是下方无甲的战马。

    “砰”的巨响,猝不及防塞尔维亚骑兵顿时间人仰马翻,尽管早期火铳的威力并不是很可观,但是罗马火铳手的任务并不是射杀对面的骑兵而是惊吓从来没有遇见过火铳射击的塞尔维亚战马。

    而果然,一通齐射之后,刹那间塞尔维亚人便方寸大乱,受到惊吓的马儿跳了起来根本不受骑手的控制将自己的主人直接掀翻在地。

    冲锋被打断的骑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怎么一回事,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却是罗马火铳手挥砍过来的月牙战斧。只见罗马战士们一拥而上,上劈骑兵下砍马腿,简直犹如一场大屠杀。瞬间,塞尔维亚人的士气便土崩瓦解了,还能够催动战马的骑兵疯了一般根本不敢恋战转身仓皇而逃。而前方,还在指挥军队作战的亚历山大却还不知道这一幕的发生,仍然企图正面冲垮罗马军队的阵型。

    …………

    罗马军队和拉丁联军的厮杀已然进入白热化,组成盾墙的双方彼此用盾牌推搡着,将自己手中的长剑长矛插入缝隙狠狠捅刺过去。

    在狭小的空间里,上万人的军队展开,使得所有人都无法伸展开拳脚。这是一场比拼双方勇气和坚韧的战斗。当他们开始举起盾牌和长矛,朝着眼前敌人冲锋而去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们没有选择后退的余地了。双方都将自己的性命都押了上去,这是一场豪赌,只要谁赌输了那么便会失去一切。

    而望着这一幕,亚历山大志在必得,尽管后方塞尔维亚骑兵受到信号后迟迟没有动静,但是就算突袭失败了,正面硬碰硬他也有着十足把握将希腊人消灭在这里。

    这的确是一场豪赌,然而他手中的筹码远远要比对方要多,只要希腊人稍有差错,这场胜利便注定属于他。

    十字御旗下。亚历山大以及他身旁的塞纳伯爵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战局变化,“我军明明有人数上的优势居然还没有办法击垮希腊人。”亚历山大马鞭扬起恨恨道。

    而对此,塞纳伯爵则淡淡说道:“那是因为这些希腊人早已经不是当初的残兵败将了,陛下,在那只莫利亚的小狐狸的带领下,他们已经成为了我们最危险的敌人。”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要不然我也不会亲自来这里指挥作战,命令所有人竭力进攻,为我们之前所有的战死者报仇雪恨,消灭这些希腊懦夫!”亚历山大怒吼道,亲自驱马来到军阵之前,鼓动所有人,而在他的鼓舞下拉丁士兵们也滚滚上前,与罗马士兵厮杀一团。此刻,雨势也终于渐渐平息了下来,阴云笼罩的战场上也多了一缕阳光照样在人们的头顶。可是在杀红了眼的士兵们眼里,光明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杀戮的猩红,纵然是经过一场滂沱大雨,空气里面的血腥味也一点也没有消减。

    杀声震天,南边罗马人和拉丁人的激战仍然在继续着,尽管拉丁人人数有优势,但是一时间双反还是难分胜负,而阿尔戈斯城里面,守军也听到了传来的动静,不禁忧心忡忡起来。

    尤其是卡罗德赛,当他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之后,又不禁想要出城接应,但最终还是被部下们给劝阻了下来。因为虽然拉丁人的主力大多数都被调往了南边,但是此刻仍然还有一支拉丁军队正包围着阿尔戈斯,凭他们手里这点人主动出击根本就是去送死。

    “我们必须去援救查士丁尼大人!”

    “可是卡罗德赛大人请你冷静下来行不行!凭我们这点人是没有办法左右战局的,就算我们不计生死,也要为城里面的平民考虑啊!”老约翰提醒道,拉丁人的烧杀抢掠不久前曾是他们惨痛的回忆。

    而显然,卡罗德赛也不愿意那样的事情重演,只得咬着牙选择放弃。

    “可恶,这群歹毒狡猾的拉丁恶狗!”

    然而,卡罗德赛的内心此刻在挣扎。他们好不容易迎来了一位新的主人,在他的带领下,如今莫利亚的军队战力和过去简直是云泥之别。而现在,他和他的大军都陷入险境,可自己却只能眼睁睁这样看着。

    …………

    尽管西南狭小的平原之中战局似乎依旧胶着着,但是所有人其实内心里面都默认了罗马军队即将迎来失败。可是他们却不知道的是此时现在,他们才是被冷眼旁观的一份子。自山上俯视下去,查士丁尼望着聂乌斯基率领的莫利亚军队正在和敌方的阵列。互相交错对战在一起,人们挥动着各种武器,相互厮杀,混乱之中鲜血甚至沾染在他们的袍子上完全区分不了彼此。

    “敌军人数占优,在这样下去的话聂乌斯基一定会支撑不住的。两翼的野战军和边防军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查士丁尼大人!是该我们登场了。”撒留乌斯再一次请求出战,而这也是他身后所有罗马战士们的愿望。阿尔戈斯现在负担很小,城外只有一群虾兵蟹将,完全成不了气候。

    这一次,查士丁尼却并没有拒绝他的勇士们请战的愿望,而是拔出了腰间早已经渴望饮血的宝剑,说道:“罗马复兴,在此一举,帝国的将士们,和你们一同作战是我的荣幸。而有你们随我出击,历史将记载,这是帝国的荣幸。随我出战!”

    “杀”

    兴奋的罗马骑兵们跳上了早已经跃跃欲试的战马也跟着查士丁尼拔剑高呼这一天他们已经等了很久了。

    ……

    ……

    ……

    阿尔戈斯的东北角,由雅典大公率领的军团负责围困城内最后的希腊人,在所有人看来这些守军已经是死人了,所以更多的注意力此刻都放在了西南方向联军和希腊人主力的决战。马克西米连虽然遗憾无法亲自指挥这场注定载入史册的战役来报当日在雅典城下惨败之仇,但是能亲眼看着希腊人覆灭,也是不错的感觉。

    可就在他志得意满的时候,军帐外忽然传来了骚动的声音。

    “不好了,大公,不好了,希腊人,是希腊人过来偷袭了!”一受伤的骑兵慌不择路,而另一边上接不接下气的士兵惊慌失措地冲进了他的营帐里,而他的箭头上正中了一箭,这一幕顿时让马克西米连心中一凛。

    难道是阿尔戈斯城内的守军主动出击了不成?大为困惑的马克西米连立即冲出了军营想要讲清楚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可是当他出了营寨后却本眼前所看到的,震惊的目瞪口呆。

    他所在的军营背后,山坡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骑兵,根本不是属于拉丁联军这边的。而当天空中的阴云彻底散去,阳光照样在战马沉重的披挂上的时候,终于认出了这支军队的马克西米连吓得浑身冰凉。

    他是认得这支军队的,因为雅典之战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着这支骑兵撕裂他麾下的军队的。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他们不是应该随时随地都跟随在查士丁尼身边吗?难道说查士丁尼回来了!

    那是查士丁尼手中的王牌军队,超重装骑兵,作为莫利亚**公的部队,这些武士身份虽然是侍卫,但是却一个个无不是勇猛的。

    现在,大约六百骑兵正从山坡上呼吸而下,直逼近拉丁军队设防的阵地前。

    “冲锋!”

    随着一声高呼声响起在半山腰,自查士丁尼一下全体公爵亲卫在这时发起了进攻,而滚滚铁蹄在这时候带着压迫性的声浪,如同洪流般冲击在了毫无准备的拉丁人面前。

    由于主力都已经被亚历山大全部走,困守阿尔戈斯的拉丁军队只有一小部分留守。当他们组成孱弱的阵型远远便感受到了那令人胆寒的杀气,扑面而来,瞬间变斗志全无,完全被罗马骑兵冲锋而来的气势已经被先行压倒了。

    “列阵防御,不准散开!”

    任凭马克西米连如何命令,兵败如山倒的拉丁军队早已经不顾这位公爵大人的命令了,要么恐惧地四散逃去,要么害怕的根本连动都不敢栋。

    没有了重装骑兵的保护,只见拉丁人的军阵在上百名的帝国重甲骑兵冲锋下,瞬间崩溃。手持骑枪的希腊骑兵在这一刻杀进在了信徒军的人墙之中,连人带马砸了进去,而效果是惊人的。

    “杀”

    伴随着查士丁尼一马当先的威势,骑手手中骑矛,将毫无防备的拉丁人阵型一瞬间便撕开了好几道口子,惊人的冲锋从阵前贯穿到阵后,前两三列的拉丁人瞬间就被杀死踏伤大半。而看到这一幕的马克西米连睚眦俱裂,他立即命令麾下的德意志骑士冲上去迎战。他必须阻止希腊人重骑兵继续在他的军队大营中肆意屠杀下去,马克西米连亲自带着手下的骑士们率领着数百民骑兵这时候冲向了希腊骑兵。

    可是这却无济于事,当两支骑兵重装在一起的时候,罗马军队组成的骑墙瞬间压垮了拉丁人的楔形阵。双方彼此手中的长枪贯穿对面,强大的冲击力甚至可以直接将起诉顶飞出去,即便不死也将成为一个在战场上毫无用处的残废。

    “让我们敌人哀号吧,因为今日就是他们的末日!”查士丁尼呐喊了起来,接着将剑伸出。而身旁重甲骑兵们也被其勇气鼓舞,停下战马之后的他们挥舞起腰间的钉头锤砸向还在抵抗的拉丁人,而每一锤都是一个人的一条性命,顿时胆寒的拉丁人在这一刻再也没办法组织起想要的抵抗。就连拉丁骑士也无法鼓起勇气和重新崛起的罗马帝国再做对抗死伤惨重。

    “顶住!顶住!”

    声嘶力竭的雅典大公马克西米连仍然不甘心地大吼大叫起来,但是却没有任何用处,眼看着他的部队伤亡殆尽,而他身边的侍卫骑士们也不再理会自己主君的命令,强行带着马克西米连朝着最安全的西北方向撤退而去。

    杀散了阿尔戈斯城外的拉丁守军,清点完了伤亡之后,这时查士丁尼的目光终于投向了大西南此刻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解除了阿尔戈斯被围困的威胁,而现在最后的任务便是等着他率领这支军队解救陷入苦战的聂乌斯基…………

第五十六章 决战(下)

    当罗马帝国西半部崩溃之后,一个时代,属于罗马帝国的时代便宣告终结了。也曾有过皇帝企图挽救帝国的颓势,使得鹰旗飘扬着海格力斯之柱和安纳托利亚之间。那便是查士丁尼一世,真正意义上帝国最后一位大帝,在他宏图伟愿的号召下,名将贝利撒留和纳尔西斯分别消灭了汪达尔人和哥特人,使得帝国西半部重新回到了罗马怀抱。

    那是何等的荣光啊!追忆其过往,即便已经过去数百年十几代人,可是罗马人们却依旧心向往之。

    因为那一次西方的军队和罗马的军队发生冲突,帝国取得了无可置疑的胜利,那时候西方人刚刚从蛮族的愚昧中挣脱出来皈依天主,而面对罗马帝国的超重装骑兵,贝利撒留仅仅一战便消灭了汪达尔人,兵临意大利,杀伤了西方人的胆。纵然是后来,贤君查理曼横空出世,意图染指意大利,但最终在威尼斯城下面对罗马的海军束手无策,只能要求停战。帝国答允了停战,但态度极其高傲,表面上承认查理曼西部皇帝的正统,但是实际上却不称呼其为【奥古斯都】,而是采用异族的国王使用的【瓦西里】

    然而时光迁移,不知不觉,随着对西方影响力的削减,罗马帝国的威名已经不复以往,就连君士坦丁堡的皇帝们也习惯于自称【巴塞琉斯】而放弃了【奥古斯都】,而西方的国王们也不再低身下气称呼东边这个老大帝国是伟大的罗马,而是轻蔑地称其为希腊王国。

    这是西方对罗马帝国最大的羞辱,而最终将其推向顶峰,便是名义上进攻异教徒的十字军将他们的剑指向了天主同胞,先是洗劫了扎拉,而后玷污了新罗马。

    帝国就此中衰,再也等不到将其复兴的明君,就此沉沦直到1453年一声轰鸣的炮声惊醒了所有的人罗马亡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命运重新降临,查士丁尼率领着身后怀着对拉丁人愤怒的重甲骑兵们发起了冲锋。他们已经积攒了太久的力量与怨气,如今终于可以让拉丁人血债血偿了,他们自信可以一雪前耻。

    罗马人已经意识到他们无意义的内耗正使得自己坠向沉沦,而现在他们正努力地追赶。

    第一波进攻,罗马重骑兵便冲破了阿尔戈斯城外拉丁人的防线,击溃了企图阻击的德意志骑士们,在纪律严明的帝国骑兵面前各自为战的骑士们根本突破不了拜占庭的墙式冲锋,一边倒的大屠杀在阿尔戈斯城外洼地上展开,很快泥泞的土地被拉丁人的血染红。

    而消灭了这支拉丁军队之后,罗马骑兵兵团却没有片刻休息,他们立即卸下了马上沉重的马铠,向南朝着正在鏖战的拉丁主力扑去。

    另一边,亚历山大指挥着大军以高屋建瓴之势企图压垮人数占据劣势的罗马军队,期间他也曾试图让部队短暂退却引诱希腊人贸然出击,可是对面的指挥官却完全采取龟缩战术,并不急于突破,而是就这样和自己僵持在这里。

    对方究竟在干什么,难道他们不去解救阿尔戈斯城了吗?

    看着伤亡数字每秒都在上升,战争进行到了这个地步已经彻底超出了亚历山大的预期,希腊军队的韧性居然有这么强。曾经在塞萨洛尼卡城下见识过查士丁尼麾下的莫利亚新军,可是那毕竟是精锐,然而现在在莫利亚的应该都是些老弱病残才是。

    “陛下,我们再继续进攻的话恐怕伤亡太大,其他的贵族们会吃不消的。”一旁,塞纳伯爵轻声说。

    这一次,联军总共调集了三万人,其中一万人都是当初的拉丁十字军,而现在这样的消耗战继续下去迟早会到达极限引起贵族们不满的。

    可是这时候的亚历山大国王却完全听不进身边的提醒,“希腊人也一样,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希腊人便会支撑不下去了。”

    尽管战场上双方的战况几度胶着,罗马军队已经展现出不逊于西方任何军队的韧性,可是亚历山大却宁远相信对面的希腊人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联军迟早可以彻底冲破他们的防线。

    “你去调集骑兵,命令他们再来一次冲锋,无比一举击垮希腊人!”亚历山大对身旁的塞纳伯爵说。这个男人已经选择孤注一掷,没有底盘的他手里空有军队是迟早维持不下去的,他必须重建王国莫利亚他志在必得。若是这一次他失败的话不仅仅意味着失去了可以立足之地,更是大大打击了他在众多拉丁贵族们之中的威望。因此,亚历山大绝对不允许失败。

    他将希望全部放在了后方马克西米连指挥的骑兵身上,企图让他们加入战场一锤定音。

    塞纳伯爵一言不发,他没有反驳什么也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点了点头,便转身而去亚历山大以为他是去派人调马克西米连的德意志骑兵参展,却根本没有察觉对方刚才转身刹那便消失的异样眼神。

    ……

    ……

    ……

    此时此刻,罗马军队也的确如亚历山大预料的那样已经接近山穷水尽的地步,伤亡已将很大了,再这样下去士气迟早要崩溃。聂乌斯基可以镇住莫利亚的贵族们可是却阻止不了军队中怯懦之人的恐惧,他已经斩首了数个临阵脱逃的阿贡托普莱军官,但依旧阻止不了罗马军队确实在步步后退,毕竟一切尚属草创,能够抵挡身经百战的拉丁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聂乌斯基阁下,再继续这样,我们的士兵必然支撑不下去的。”帕帕多罗斯家的福卡斯提醒道,在镇压利奥斯格雷斯叛乱时他刺杀了贼首立下大功,迎娶了亚莉克希亚成为帕帕多罗斯如今的家主,也是莫利亚旧贵族中少有的查士丁尼铁杆支持者。他本负责驻守亚东要塞提防威尼斯人,这一次也率领亲军参战,他看出了局势的危急向聂乌斯基谏言道。

    而福卡斯所说的话,聂乌斯基又何尝不知道,只是现在他已经骑虎难下了。

    “我们要为查士丁尼大人争取时间,一旦退却的话,势必大乱,现在只能死守,不能后退。”聂乌斯基对莫利亚贵族亲军再了解不过了,娇生惯养的贵族武装完全是温室里面的花朵,一旦后撤他们绝对不会听令调度,反而会撒腿就跑彻底打乱阵型。

    福卡斯却摇了摇头:“我并不是要全军后撤,聂乌斯基阁下,还记得特利波利斯之战吗?我们的军队也一样远逊于拉丁人,但是查士丁尼大人是怎么做的呢?”

    这句话冷不丁地提醒了聂乌斯基,瓦兰吉男人立即命令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他的指示只见坐镇中军的米斯特拉斯新军这时缓缓的向后有条不紊的后撤,与左右两翼的野战军和驻防军组成了一道新月形的阵型。而这却给拉丁人一个错误的信号,他们以为希腊人终于支撑不住了,拼了命地猛攻罗马军队的中军。而左右两翼,莫利亚贵族们的军队虽然惶恐于米斯特拉斯新军突然后撤,可是他们随即发现自己面前压力瞬间小了许多。

    只顾着前进猪突的拉丁军队本以为马上便可以击溃罗马军队,但是当他们犹如楔子一般扎入罗马军队的阵型之后,后撤的米斯特拉斯新军突然停下了步伐,反而在聂乌斯基的率领之下突然回身反扑打了拉丁人一个措手不及。尽管断掉了一条胳膊,可是聂乌斯基的身上仍然流淌着瓦良格人的血,断臂上绑着义肢上面安上了一面小盾牌,手持短斧的瓦兰吉男人猛地一劈砍翻了冲上来的拉丁人。

    “将勇气和忠诚献给查士丁尼大人!”聂乌斯基一声高呼,群情激昂的士兵们鱼贯向前发起了反击。而本以为取胜的拉丁人突然被迎头痛击一下子便懵住了,一时间抵挡不住狼狈退下。

    看着这一幕,亚历山大终于按耐不住自己的焦躁。马克西米连的骑兵怎么还不到?!下意识地望向了身边,亚历山大忽然发现本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塞纳伯爵不知何时竟然不见了踪影。

    难道他去亲自调兵去了?亚历山大国王狐疑地转头往身后望去,而看到的一幕却令他目瞪口呆,完全放弃了思考。

    ……

    这时拉丁军队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响亮的号角声,可是那却并不是拉丁人吹响的,正死战中的十字军战士都不约而同地望向自己的后方。而他们的阵地后方是一片空荡荡的空地,可这时候,只见一排黑影阵列在前进入了拉丁人的视野中。

    战场上骤然安静了,聂乌斯基甚至能听见一声惊慌的鸟鸣。

    怎么回事?为什么拉丁人突然不进攻了!

    正当,聂乌斯基猜测究竟怎么回事的时候,拉丁人却突然骚乱起来。

    “一定是查士丁尼大人!只有他才会让拉丁人这么恐惧!”一旁,福卡斯忽然大声地说道,而这个消息很快便被周围的士兵听到,一传十十传百,顿时令罗马军队的士气高昂了起来。

    而望着希腊人的欢呼,彷徨不知所措的拉丁人此时却更加慌张起来。

    沉重的马蹄声令他们胆寒,最后面的拉丁军队望着身后,罗马骑兵此刻飞驰的骏马正碾压过泥泞的草地,并肩向着战场前进,在红色的黑狐战旗引领下冲锋而来,这一刻,在拉丁人眼中那面旗帜如此之大,简直遮天蔽日。

    是查士丁尼!查士丁尼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亚历山大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看见那面旗帜上狰狞舞爪的黑狐,心里一阵哆嗦,在塞萨洛尼卡城下那不愿回首的记忆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这只莫利亚的小狐狸还是像之前那样难以揣测他的一举一动,原来对方早就猜到了自己的安排设下了这陷阱。这样看来,马克西米连率领的军队势单力孤只怕已经被查士丁尼消灭了,而这时候对方趁着自己陷入鏖战的时候发起突袭,自己根本一点阻止的办法也没有。

    抛弃了沉重的具装之后,罗马骑兵此时是清一色的裸装马和就连骑手们也卸下了外层的棉甲来减轻重量,作为罗马帝国的超重装骑兵,他们居然抛弃了自己的优势,轻装上阵。看到这一幕的亚历山大吃了一惊,但是他随即意识到了对方真正的目的!

    是作为联军首脑的自己!

    亚历山大意识到了这一点,顿时手脚冰冷。的确,这样一支骑兵部队在消灭了阿尔戈斯城外的军队之后,体力必然消耗很大,而这时候再想击垮数万大军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能采取斩首行动。

    摸准了查士丁尼的意图,冷静下来的亚历山大脸上露出了冷笑。

    既然你想送死,那就来吧!

    一边派遣自己的亲卫队出战安抚军心,一边亚历山大命令弓箭手上前准备一举消灭这支不知死活冲向自己的骑兵。

    两军的距离此刻越来越近,疯狂的罗马骑手们在马上张弓搭箭,激射而去的弓箭犹如一阵密雨。这些莫利亚骑兵们不仅熟练掌握马上肉搏他们的箭术也极其的精湛,箭雨立即给拉丁人造成了杀伤,而被射杀的拉丁人多数都是喉头或者胸口冒出血花。

    不敢怠慢的国王亲卫这时也建立好了防线,尽管人数占据优势,但是拉丁人不敢懈怠,因为眼前这支冲锋的骑兵是把危险的尖刀,前锋线上的兵力已经来不及撤回,一旦对方切开他们的防线,把亚历山大国王拖出去斩首那么会严重地影响到联军的士气。

    顶着箭雨的罗马骑兵突入阵中,在高速之下,即便是强装上阵,冲锋的威力也是压倒性的,尤其是在拉丁人没有骑兵反制的情况下。只见第一层的雇佣兵防线被瞬间撕裂,犹如一道泡沫一般不堪一击,精神大振的罗马骑兵们更是蜂拥当先企图彻底完成他们的斩首行动。可是下一刻,组成的方阵在拱卫在拉丁中军的一支步兵大队此刻缓缓展开,他们没有举着长枪组成刺猬阵抵挡,可是他们手中却拿着另一样东西。

    是踏张十字弩!已经装上弩箭的射手将长弩的准星对准了冲来的罗马骑兵队,下一秒密集般的箭雨便覆盖了他们,胸部中箭的罗马骑兵们像是被凌空的重锤击中掀翻了那样落下战马。骑兵们发出不甘的怒啸,他们只差一点点就成功了,但是却被突然出现的强弩手彻底毁灭了。

第五十七章 穷途末路

    当弩箭手射出的钢铁风暴笼罩了冲锋而来的罗马骑兵,胜负便已经揭晓。没有铠甲的防护,即便是再英勇的骑兵也不过是马上的活靶子。

    人马悲鸣夹杂着骑兵不甘的怒吼,中箭摔下马去者不计其数,而即便仍有骑兵靠着勇武和精湛骑术冲出了箭雨,但是等待他们的却是长枪组成的密集刺猬阵。拜占庭骑兵终究还是差一步没能撕开敌人的防线,完成这次斩首,可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选择坦然接受自己的失败迎接死亡。

    而看着突袭自己的希腊骑兵全军覆没,亚历山大得意地笑了起来。原来不过是虚张声势的偷袭而已,这么一小支骑兵用旗帜做幌子查士丁尼便想吓唬自己,真是痴人说梦!消灭了这最后的威胁,亚历山大笃定希腊人已经彻底穷途末路无计可施了。而剩下的便是将对面莫利亚最后的希腊军团全部解决掉,这样整个伯罗奔尼撒便将归他所有。

    志得意满的拉丁国王这下再也没有了顾虑,将自己麾下的国王亲卫也派上了战场,准备全力一击击溃罗马军队主力。然而这个男人完全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已经踏入了查士丁尼为他准备好的圈套之中了,在山坡一侧的树林里,查士丁尼正漠然地看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不出所料,派出去的敢死队全军覆没了,尽管铤而走险的斩首战术还是失败了,可是恰恰也因此使得拉丁人彻底丧失了警惕性。

    尽管损失了一批骑兵,但是真正的精华阿纳斯塔修斯大公卫队仍然还在查士丁尼的手里,他们已经整装待发用同伴鲜血换来的时间休息完毕,恢复了体力。

    而现在,查士丁尼做的便只有等待等待着对面给他的最后信号。

    ……

    当恢复了镇定的拉丁士兵士气重新高昂的时候,只见汇聚成庞大的阵势的拉丁军队,一鼓作气以排山倒海的阵势在士兵们的战吼声中压向了正在反攻的希腊军阵。而最先杀上去的莫利亚贵族军突然被对方反扑,完全措手不及,登时便向身后溃逃,如果不是米斯特拉斯新军列着严整的队形,只怕追上来的拉丁人便要大开杀戒。

    难不成查士丁尼大人失败了?见刚才还慌乱的拉丁人又恢复过来反而进行更猛烈的反扑,聂乌斯基这时候也不禁有些慌张。

    只见凶猛的拉丁人在生力军的助战到来后犹如海潮般,涌向罗马军队,“就这样,一鼓作气冲过去,击溃这些希腊人。”为首的拉丁贵族叫嚣道,他们此刻坚信这场战争他们必胜无疑,眼前的希腊人不过是待宰的羔羊。但是米斯特拉斯新军却在这时候化作一道铜墙铁壁死死挡住了进攻的拉丁人。

    这些悍不畏死的农兵彼此依靠着,紧紧攥着手里的长矛任凭敌人凶猛的进攻冲锋都岿然不动。尽管他们上战场的时间不长,可是查士丁尼分给他们土地,赐给他们荣誉,使得这些勇敢士兵无不奋勇杀敌。

    眼看着战事胶着,一时间,亚历山大也百思不得其解,希腊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顽强了。明明对方最后的希望都已经被自己粉碎了,可是他预想的希腊人兵败如山倒却没有出现。

    正当他急躁恼火的时候,突然亚历山大的耳边传来了惊慌的声音

    “陛……陛下,您看那里”

    在身旁侍从的指引下,亚历山大循声望去,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擦了擦,周围的其他拉丁贵族们也愣住了,因为在他们的侧翼,本来由亚该亚侯**队防御的阵地这时候竟然不知何时空了出来而在那片空地后面,树林之中忽然一面红色的战旗进入了拉丁人的视野之中,而紧接着在那面战旗的引领下一支拜占庭阵列,纷纷自那片不起眼的树林里走出。

    亚历山大瞪大了眼睛,好似从未看见过如此恐怖的一幕,因为他看见,本应该刚才已经被消灭的希腊人骑兵居然再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而这次,这支骑兵的阵容也更加雄壮。而远远的他便看到了华丽的旌旗之下被簇拥着的一名希腊贵族,毫无疑问,那不是别人,正是莫利亚的小狐狸查士丁尼。

    此时此刻,已经养精蓄锐完毕的罗马骑兵们跃跃欲试,在撒留乌斯的一声令下,罗马骑兵们张弓搭箭,猛烈射出了一阵致命的箭簇。而拉丁士兵们对侧翼突如其来的袭击猝不及防,瞬间来不及扛起盾牌防御的步兵被射中射穿,死伤一片。

    而几乎在射出箭簇的同时,罗马重骑兵向毫无准备的拉丁阵地发起了冲锋,只见马上的骑手们举起盾牌和骑枪目视着前方,纵然面前时一座高山他们也决心将其洞穿。战马从斜坡下疾驰而来,只见烟尘遮日,马蹄阵阵如雷,罗马骑兵这一次没有选择墙式冲锋,而是分几路杀出向拉丁人空虚的侧翼和后背发起包抄进攻。

    罗马的骑兵,无双无对,自从古典时代以来,帝国重骑便可以和波斯人平分秋色,而到了马其顿王朝时期铁甲圣骑兵的威名更是无人不晓。纵然是科穆宁王朝之后,帝国中衰,难以供养强大的铁骑,但是此时此刻查士丁尼麾下的重甲骑兵无疑是最纯正的骨血。

    只见查士丁尼一马当先,身先士卒,手中的长剑指向拉丁人的军阵喊到。

    “随我剑之所向,竭力进攻,向背信弃义的拉丁人复仇,为我们死去的同胞昭雪屈辱,为帝国献上你们心脏吧!”亲自驱马来战的查士丁尼,鼓动所有人,而士气高昂的重甲骑兵滚滚上前,这一刻,沉重的马蹄砸在地面,恐慌的拉丁人只觉得大地都在颤抖着。仅仅一刹那间,当罗马重骑兵冲入拉丁人战阵的那一刻,原本士气高昂的联军军阵顿时土崩瓦解,毫无抵抗之力。而恐惧犹如瘟疫一般散开,本就已经疲惫不堪的拉丁人阵脚大乱,争先恐后的士兵仓皇而逃完全不顾旁人的死活,一哄而散的士兵彻底让拉丁联军的阵型和士气全部陷入了崩溃。

第五十八章 复兴骑兵

    查士丁尼亲自率领着士气高昂的重甲骑兵滚滚上前,这一刻,沉重的马蹄砸在地面,恐慌的拉丁人只觉得大地都在颤抖着。仅仅一刹那间,当罗马重骑兵冲入拉丁人战阵的那一刻,原本士气高昂的联军军阵顿时土崩瓦解,毫无抵抗之力。而恐惧犹如瘟疫一般散开,本就已经疲惫不堪的拉丁人阵脚大乱,争先恐后的士兵仓皇而逃完全不顾旁人的死活,一哄而散的士兵彻底让拉丁联军的阵型和士气全部陷入了崩溃。

    牵一发动全身,一部联军的溃逃带来的影响是连锁性的,失去了掩护的拉丁军队此刻在罗马重骑兵面前根本就是移动的活靶子。

    当罗马帝国的重骑兵从侧翼杀向毫无防备的拉丁人那一刻,胜负便已经揭晓。快速灵活的骑兵是战场上的王者,只见他们在查士丁尼的指挥下犹如一柄尖刀刺入了要害,拉丁人侧翼根本没有重步兵和骑兵保护的,而本来负责这里防务的是塞纳伯爵麾下的军队。可在谁也没有察觉的时候,塞纳和他的军队居然全部不知所踪。这也让投掷标枪的加泰罗尼亚佣兵完全暴露在了骑兵的冲锋下,尽管雇佣军非常勇敢,然而他们手里的标枪面对重骑兵却毫无用处。只听惊天动地的铁蹄声传来,那一刻,左右拉丁人都恐惧了,而当他们看到骑在马上的希腊骑兵挥舞着铁锤长剑在军阵中犹如割麦子一般收割人命的时候,再也没有勇气的拉丁士兵完全放弃了抵抗,丢盔卸甲仓皇而逃。

    最先逃跑的便是拉丁人临时征召的民兵,他们本来就是被战争双方争夺的对象,这也令他们完全麻木于被他人奴役,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根本不顾拉丁督战队的命令,这些炮灰们率先将武器丢在地上转身逃跑,他们只为了逃命,根本不在乎王权是谁。而他们这样的举动也立即感染了亚历山大麾下的雇佣兵,他们也选择放弃阵地,根本没有抵抗的打算。因为在没有远程力量拱卫,这种地形下他们这些轻装步兵迎击重骑兵的冲锋根本就是去送死。

    而见民兵逃散,拉丁人军队中雇佣兵这时主动撤退逃走,完全没有履行义务的意思。显然是查士丁尼也没有继续追击,只要对方退出战场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而真正的目标依旧就是拉丁联军的中军大营。此时此刻,亚历山大已经来不及调动他在前线的亲卫军了,而遭遇这沉重一击的拉丁军队后方顿时间大乱,没有后方雇佣军的保护,他们此刻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处境,只见罗马骑兵们驾战马跳跃到了拉丁人的军阵之中肆意砍杀冲锋,无人能挡。

    巨大的恐慌瞬间弥漫到了拉丁军队之中,眼看着对面的希腊人骑兵犹如一把长刀取人要害,距离亚历山大所在的中军大帐越来越近。拉丁贵族们看到这一幕,顿时魂飞魄散,可他们却毫无办法,只能看着他们的陛下焦急地喊道:

    “亚历山大陛下,我们还是后撤吧!再这样下去,这里就危险了。”

    此时此刻,在这里的拉丁贵族只想着找一个安全地方暂避锋芒,可是被突如其来的战局变化冲的脑内恍恍惚惚的亚历山大国王完全没有了主张,现在的他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在自己的亲卫队不在的情况下他根本想不出来如何去阻止罗马重骑兵从背后袭击,而贸然撤退等于让国王又罪加一等。

    稍微冷静了下来,亚历山大大声的吼道:“现在还不是撤退的时候,一旦撤退的话,局面一定会失控的。抵挡住!抵挡住!弓弩手准备射击。”

    咆哮着大声怒吼,亚历山大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不下去了,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如果就这样撤退的话,那么之前的一切准备便全部付之东流了,他着实下不了决心。在他的命令下,弩箭队再一次出现在战场上,企图用箭雨阻止对面骑兵的奋力进攻。

    而看着这一幕,查士丁尼没有任何的波动,在他率领下罗马的精锐骑兵们,狂奔而出,顶着密集箭雨毫发无损,犹如天雷滚滚,化作钢铁洪流冲杀过去和聂乌斯基指挥的前锋遥相呼应形成对拉丁人的前后夹攻。

    狭小的平原地带,退无可退,咬着牙,亚历山大派出了仅剩的直属军队只能用血肉之躯抵挡罗马人的突袭,然而只见具装骑兵所过之处无不血流成河。

    没有了骑兵掩护,单独面对重骑兵的步兵是多么的脆弱,靠着几百人组成具装重骑兵组成突击队便可以在敌阵之中肆意横行无人可当。显然双方的差距是压倒性的!

    “挡住他们,挡住他们!弩箭手!”

    见罗马骑兵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慌张的亚历山大这时也没了主意。目睹这一幕的他还是第一次跟感受到了如此强大的压迫感。觉得这哪里是骑兵冲锋,分明是一群怪物扑向了他。只见高速疾驰的具装骑兵直接撞击在了外围拉丁士兵防线上。

    可哪有那么容易撑得住,接敌的一瞬间,巨大冲击力便冲散了拉丁人防线。一阵大屠杀一般的扫荡,损失惨重的拉丁军队也终于出现了溃逃再也弥合不了巨大的缺口。

    “亚历山大陛下!”

    当亚历山大眼睁睁看着拜占庭重骑兵撕裂自己军队阵型的时候,其他的拉丁贵族们也在颤抖,因为他们的死期到了。

    恐怖的罗马骑兵,再一次成为拉丁人的噩梦,自从古典时代以来,帝国实力不断衰减,而到科穆宁王朝时期铁甲圣骑兵都无法维持下去。在曼努埃尔皇帝死后,帝国中衰,难以供养强大的铁骑,使得超重装骑兵消失在了历史的舞台上,而现在在查士丁尼的带领下,重甲骑兵所向披靡,拉丁人们绝望地看着这一幕,仿佛在看着一位正在成长的铁腕君王即将给整个世界带来新的变化。

第五十九章 拉丁人的覆灭(上)

    1207年,在饱受拉丁人铁蹄数年蹂躏之后,莫利亚终于迎来了解放。

    这是注定将被帝国铭记的一年,接替阿纳斯塔修斯科穆宁就任莫利亚**公的查士丁尼在阿尔戈斯城外大破拉丁联军,彻底歼灭了拉丁人的主力,使整个莫利亚终于摆脱了拉丁人的侵略,回到了罗马母亲的怀抱之中。后世的史书对这场战役众说纷纭,或有人说是查士丁尼身先士卒,亲自率领骑兵攻破拉丁的阵线,而也有人声称当日看见有一支拉丁军队在战斗胶着的时候突然退出了战场才导致拉丁人兵败如山倒。而这一切之中究竟还有什么事人们不曾知晓的,最终都随着岁月的流失而渐渐被人遗忘。人们只知道,在阿尔戈斯城外拉丁人的惨败预示着拉丁人在伯罗奔尼撒割据的时代彻底终结,而随后查士丁尼控制整个莫利亚也成为了罗马与拉丁人战争的转折点,为帝国的中兴带来了曙光。

    是役,拉丁军队在阿尔戈斯城外丢下了数千人的尸体,被俘虏者和投降者超过一万,拉丁联军大半主力被消灭,其中有不少雅典公国和亚该亚侯国的贵族骑士战死,拉丁人彻底元气大伤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清缴战利品,当成堆的兵器和盔甲被统一集中堆成了一座小山时,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居然可以取得如此巨大的战果!当罗马重甲骑兵从侧翼冲垮拉丁人军阵之后,完全没有了抵抗意志的叛军便四散而逃,可是他们却已经陷入了前后夹击的绝境,更多的人都是死于混乱中得到相互践踏,也正因如此,看到这一幕的,罗马士兵们只觉得太不真实。

    此时,阿尔戈斯城中,幸存的守军这时也终于从城中出来和外面的主力会师。他们太激动了,尤其是卡罗德赛,当他第一个冲出来时便拥抱着自己的儿子用力亲吻着他的额头。父子两人都为双方能够死里逃生喜极而泣当初守城的五百多名将士此时只剩下不到一半。如此惨烈的伤亡,尽管他们取得了胜利,却还是不禁有些伤感。所幸的是,那些阵亡者的牺牲并没有白费,能够亲眼看着拉丁人覆灭,卡罗德赛自觉就是死也无憾了。

    “查士丁尼殿下呢?”从激动之中缓过劲来,望着儿子,卡罗德赛问。他环顾了四周,发现到处都是清扫战场的士兵,以及指挥调度的将军贵族,唯独却没有看见他们的大公。

    戈德里克茫然看着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刚刚结束大战,查士丁尼大人指挥着骑兵冲进敌阵之后,我们便一直没有再见到他了。”

    “你说什么?”卡罗德赛听了儿子的回答勃然变色,虽然他们已经取得胜利,但是如果身为莫利亚之主的查士丁尼有什么差池的话,那么无疑将是对他们的沉重打击。可是,卡罗德赛现在就算是再着急也没用用,因为虽然战斗平息,然而狼藉一片的战场上光是枕藉的尸体便不计其数,他们到哪里去找失踪了的查士丁尼去。

    ……

    而在另一边,聂乌斯基此时也正在为查士丁尼的消失焦急不已。虽然取得了大捷,但是还是有数千拉丁残兵败将逃离战场。而有人声称他看见查士丁尼当时率领着骑兵朝着拉丁人败退的方向追去,这无疑是聂乌斯基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纵然敌军主力被歼灭,可是拉丁人的残兵败将仍然不可以对其大意,毕竟穷寇勿追。但是聂乌斯基万万没想到不应该清楚这点的查士丁尼居然带领着人数很少的骑兵追击过去。担心查士丁尼安危的聂乌斯基立即命令福卡斯率领一支军队沿着拉丁人逃离的方向追寻查士丁尼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一切就交给你了。”望着福卡斯,聂乌斯基说道。眼前这个年轻贵族被查士丁尼委以重任不是没有道理,在利奥斯格雷斯突然掀起叛乱的时候,正是他沉着冷静潜伏在叛军之中最后给了利奥斯格雷斯致命一击,使得莫利亚最终免于生灵涂炭,所以脱不开身的聂乌斯基才将如此重任交给了他。

    而福卡斯帕帕多罗斯也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会保护查士丁尼大人的安全的,不过我想既然殿下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用意的。聂乌斯基阁下,您也不比太过担心。”

    “但愿是这样吧!”聂乌斯基叹了一口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明明已经身为贵胄之躯,查士丁尼却仍然亲冒箭矢冲锋陷阵,哪里有帝国大公的样子。以至于聂乌斯基每次配合查士丁尼作战都要提心吊胆,生怕出现什么意外,而这一次他也隐约猜到查士丁尼应该还留有后手,只是他必须排除一切潜在危险才能安心。因此聂乌斯基还是选择让福卡斯亲自带兵前去接应。

    ……

    ……

    ……

    与此同时,查士丁尼的确率领着麾下的骑兵追击着仓皇而逃的拉丁军队在混战之中,冲进拉丁人中军大营的帝**队的确完成了一场完美的斩首行动,半数以上的拉丁贵族死在了乱军之中,可是唯独拉丁联军的首脑亚历山大却在的亲卫队的保护下杀出重围。

    亚历山大尽管损失大半军队,但是仍然不甘心就这样失败,依旧企图东山再起。可是查士丁尼却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了一路逃窜的拉丁溃军此刻正被查士丁尼所率领的骑兵死死咬住不放。

    “这些该死的希腊人!”

    望着背后的追兵,亚历山大咬牙切齿,此时的他也已经意识到了身后的希腊人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自己。若是放任不管的话的,对方绝对会不死不休。

    “跟他们拼了!”亚历山大下定决心,命令军队停下转身准备迎战。

    此时,在他身边仍然还有两千余忠诚于他的士兵,这无疑是亚历山大最后的家当。但现在,这个男人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于是,在他的名下,拉丁士兵列阵展开,重新组成了密集阵型,而远处马蹄踏起的浓烟遮天蔽日,显然是希腊骑兵正朝着他们这里逼近。

    所有拉丁士兵顿时间都紧张了起来,刚才战斗仍然令所有人心有余悸,甚至说魂不守舍。紧张的他们死死盯着远方希腊骑兵越来越靠近他们了。

    而看到拉丁人停了下来,查士丁尼率领着的重装骑兵也在这时停止了追击和拉丁军队对峙起来。

    尽管是得胜之师趁胜追击,但所谓困兽犹斗,查士丁尼不敢有丝毫大意,尤其是现在他麾下的骑兵们经历了两场血战体力已经吃不消了。

    这时,拉丁人的军队中,一名小贵族高举着免战的白旗到了罗马军队的阵前,试图寻求谈判。

    “查士丁尼殿下,我代表亚历山大陛下,希望和您进行谈判。”战战兢兢的贵族说道,可是无人回应。

    过了良久,只见查士丁尼缓缓地从军阵之中走出,“谈判?我为什么要进行谈判?上一次的谈判我已经给了你们一次机会老人。”面对拉丁人主动的求和,查士丁尼却毫不领情,冷冷地说道。

    而拉丁贵族正色道:“亚历山大陛下已经认输了,他愿意向您求和纳贡,现在双方继续战争下去,相信对我们双方都没有好处的。我们虽然只剩下两千人不到,但是却是十字军之中精华,而您和您的军队的确骁勇,可又能支撑多久呢?”

    年轻的小贵族不无戏谑说道,带着一丝软硬兼施,他相信权衡利弊之后,查士丁尼一定会选择让步的。

    然而令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却是,查士丁尼根本没有将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冷冷地说道:“那又怎样,你们若是有自信大可以来试一试,看看你们能不能有这个资格和我谈判!”蓝色的眼眸里涌出了勇气,查士丁尼拔出了手中的长剑,朝着身后的帝国勇士们说道。

    “准备冲锋,用天主的骑矛,击破拉丁人的异端!让他们付出代价,血债血偿!”查士丁尼吼叫起来,身后的骑兵这时也纷纷都效仿着以祈祷经文的方式来祈求神的庇护来使自己作战顺利。战争一触即发,而空气在这一刻也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的人们明白一场恶战这些势必不可避免。

    ……

    望着身上满是鲜血,衣服铠甲已经残破不堪的罗马骑兵拉开架势,顿时间拉丁士兵们都不由惴惴不安起来。他们的确人数占据优势,可是他们面对的却是一支精锐强悍的骑兵部队,这无疑是对他们而言极大的威胁。可是现在,拉丁人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战场准备和希腊人殊死一战了。

    “进攻!”在查士丁尼的命令声中,罗马军队的号角声响起。

    只见骑兵们组成骑兵特殊的楔形阵,犹如一杆长矛直接刺向了拉丁人的军阵列当间,而这种阵型正是最适合骑兵突击作战的时候使用。尽管没有墙式冲锋那样威力惊人,但是却是机动性最后的军阵。即使是面对拉丁人的长枪,重甲骑兵在继续朝前奋勇突进,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猛烈的冲锋,使得拉丁人还没有交战便已经萌生了退兵的念头。

    “杀”查士丁尼冲在楔形阵的最前面,充当矛头的位置,而在他的身后帝国骑兵们继续紧紧靠在一起,跟着查士丁尼的剑锋,对着拉丁人军阵营的中核部位猛冲。

    这下亚历山大麾下的精锐士兵面对这近乎无懈可击的冲锋完全无可奈何,因为罗马骑兵组成的阵型仅仅只攻击一点,而反应平平的其他拉丁贵族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上是怎么回事,便被刺得分崩离析。

    只见三支骑兵部队,在挥舞着红色的黑狐战旗号召下,英勇的铁甲战士挥舞着钉头锤硬生生迅速杀散了拉丁人的第一道防御,先锋骑兵很快也突到了拉丁人统帅原本的帅旗所在处,而其所为的外围防御,被撕扯得支离破碎,烟尘当中,查士丁尼的士兵高呼悍战,几乎要与拉丁人的国王亲卫爆发冲突,直接导致了内战爆发。

    “所有士兵随我出击,压上去,用你们的进攻压下自己的疲倦和懈怠!别给敌人喘息的时机。”随着进攻的开始,由查士丁尼举着骑矛,高声鼓舞着士兵发起对拉丁人残兵败将的进攻。只听他鼓励道:“我知道你们之中已经有人厌倦了战争。但是你们要明白战马也已经很累很累,可是最终这些马儿们还是选择顺从自己的主人甘心付出一切。”

    “这群被诅咒的希腊人。”看着自己的军队犹如脆弱的鸡蛋一般被希腊人攻破亚历山大恼羞成怒,他一面命令着自己的军队不惜一切代价拦截住骑兵,一面又在派人去征召其他被冲散了的拉丁士兵集结起来准备再来一次反扑。就算这一次拿下莫利亚失败了,要是能把查士丁尼给杀死,对亚历山大而言便是最大的成果。

    越来越多的拉丁士兵扑了上来,阻击查士丁尼和他骑兵,这也是查士丁尼感受到的阻力和压力倍增,不愧是国王麾下士兵,他们都是参加过十字军东征。只见,自查士丁尼以下,其他的所有拜占庭重骑兵战袍已经完全被鲜血染透,而他们手里的长矛也因为撕裂了太多敌人的**而折弯,凄惨的战场上,双方几乎投入了全部力量但是一时间还是没能分出胜负。可就在这时,亚历山大的背后一支军队忽然出现,随着它军容整肃的步伐出现,亚历山大下意识地吃了一惊。

    因为这支军队之中挂着的旗号是所有人无比熟悉的,那便是亚该亚战旗,而率领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之前战场上突然消失的【赛妈】即便是没有投入极大的资源也是少之又少,而他们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究竟为何,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紧张了起来。

第六十章 拉丁人的覆灭(下)

    “陛下,我们的援军来了!”

    “闭嘴!”

    当看到塞纳伯爵率领一支军队赶到战场的时候,亚历山大却并没有像身边以为援兵到了的士兵们一样欣喜若狂。因为这时候,这个男人的出现无疑太反常了,早在之前战场上塞纳消失,亚历山大便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而另一边,查士丁尼也注意到亚历山大的背后一支军队忽然出现,随着它军容整肃的步伐出现,查士丁尼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喜欢这支桀骜不驯的军队,但必需承认这种军规很轻。

    因为这支军队之中挂着的旗号是所有人无比熟悉的,那便是亚该亚战旗,而率领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之前战场上突然消失的塞纳伯爵,而他们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究竟为何,一时间所有人的心都紧张了起来。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测

    此刻,当塞纳麾下完好无损的军队展开阵型出现在亚历山大的身后,这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困惑和惊疑之色,而当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塞纳伯爵此刻也正注视着自己,一股那不祥的预感再一次降临在了亚历山大的心头。

    对方绝对不会要过来助他一臂之力的!

    而正当他要喝令属下全部警觉起来的时候,却看见塞纳伯爵举起了手中的剑,接着亚该亚军队里,一队手持十字弩的士兵走了出来瞄准了前方。可是这些十字弩手对准的目标并不是希腊人,而是正茫然看着一切的拉丁军队。

    不好!

    眼前发生的一切正如自己预想一般,在心中大喊的亚历山大惊怒交加,可是发生的太快完全已经来不及了。

    “隐蔽!隐蔽!”

    当亚历山大一声怒吼响起,十字弩的扳机已经被扣动,来不及反应的拉丁军队根本没有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们就算及时能意识到危险,那些睡在外面的也终究无能为力了。

    前一秒还在为友军的到来唤醒鼓舞,下一秒便被弩箭贯穿躯体,许多人到死都不晓得自己因为什么而丢掉性命。登时,根本没有防备的拉丁军队后军死伤大半,而箭雨刚刚缓和下来。便只见两翼两支骑兵正朝着他们的斜后方冲驰而来,正是亚该亚侯国的骑兵。

    这些战士都是直属于塞纳伯爵本人,由他亲自挑选,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猛士。亚该亚骑兵手持着盾牌和骑枪身穿着简陋的锁子甲朝着亚历山大的中军杀去。可是这个时候,亚历山大手下已经完全没有弓弩手能够阻击即将到来的骑兵冲锋,因为他们已经大部分丧身在之前的大战之中。

    “杀”

    这些亚该亚骑兵都是来自于加泰罗尼亚,前往东方当雇佣兵发财的,正是这一点,他们才被塞纳伯爵所雇佣。因此,当这些骑兵冲进亚历山大麾下军营大肆屠杀的时候,他们没有丝毫的怜悯。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

    战死者的惨叫和幸存者逃难的呼喊响彻天空正面正在和罗马骑兵血战的拉丁士兵们压根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被友军从背后捅刀子,尤其是刚才笼罩在箭雨之中,亚历山大的军队死伤惨重。而骑在马上的贵族骑士们也有不少被射中落马,其中便有没能躲过的亚历山大国王本人。登时间,拉丁人阵脚大乱,有士兵看着自己的国王从马上摔下,很快这个谣言便传遍了整个军队之中。

    谣言所散播的恐惧也给查士丁尼率领的罗马骑兵突破敌阵创造了机会,这一幕多么像诺曼征服英国时候那样,双方战事胶着,却因为哈拉德意外身亡而改变了战争结果。只不过亚历山大没有像诺曼底公爵威廉那样从马上不慎衰落,立即又回到马上鼓舞士气,为了包扎伤口,短暂的时间被浪费,这也决定这场战争最终达到走向。

    最前面战线的拉丁士兵终于支撑不住从两侧而来的骑兵的进攻,,更不用说后方巨大的威胁所带来的恐慌。连亚历山大麾下的国王亲卫们终于顶不住压力,被突破了阵线,首先是军官放弃了抵抗,很快士兵们也丧失了斗志。尤其是同为法兰西人的亚该亚军队居然选择投敌袭击他们,这对拉丁人而言是沉重的士气打击。王国前卫都溃逃了,其他的散兵游勇自然也没有抵抗下去的勇气,一系列连锁反应顿时使得战场上的天平向查士丁尼这边一边倒下去。

    “发起进攻,歼灭他们!”不等查士丁尼一声令下,只见兴奋的罗马骑兵狂呼和战,拖拽着手中的长剑在混乱的拉丁溃兵之间肆意收割,每一次冲锋,他们都可以夺去数条人命。

    鲜血染红了大地,而骑兵的铁蹄践踏下,士兵的尸体堆积如山,双方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很快,亚历山大的军队便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在查士丁尼的指挥下拉丁人仅剩下的军队被骑兵的冲击分割包围的他们完全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看着这一幕,亚历山大只觉得天昏地暗,强撑着的他眼睁睁望着自己与伯父苦心经营军队就这样丧失殆尽,几乎要晕厥过去。

    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拉丁军队所组成的密集队形企图组成道阻拦骑兵的人墙,可是在查士丁尼手中的重甲骑兵面前有没有效果只有张弓的轻装射手根本奈何不了骑兵浑身上下沉重的盔甲。人墙轰然倒塌,而越过矛手,骑兵对弓箭手的追杀便成为了一场狂欢,很快轻装步兵便被拉丁军队之中的骑士们全部干掉了。

    势单力孤的拉丁军队不断被压缩,被屠杀,能够抵抗的人越来越少。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各自为战的士兵在战场上和市井流氓一般不堪一击。亚该亚骑兵和罗马骑兵仅仅付出了很小的代价便彻底摧毁了眼前这支军队。

    战斗说慢也不慢,一转眼的功夫,被消灭殆尽的拉丁军队只剩下最后一小撮人是亚历山大麾下的国王亲卫。这些顽强的士兵都是亚历山大当初从西西里新月教徒中挑选出来的,尽管信仰不同,但是却非常忠诚。因此,保护着这位天主教国王的人却是一群天主教的敌人,这一幕荒谬极了。

    他们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却并非是因为他们浴血奋战,而是单纯因为查士丁尼没有命令自己的士兵们将他们消灭。

    这一点亚历山大也同样看出来了,这在他看来无异于查士丁尼对自己的羞辱。

    这位恪守自己骑士荣誉的男人勃然大怒,忍无可忍的亚历山大屏退了自己身前的护卫们,拖着浑身是伤痕的躯体缓缓走向了正包围着自己的希腊军队和亚该亚军队。

    亚历山大摘下了自己的头盔,脱去了身上的锁子甲,缓缓走来。

    “塞纳,你这个卑鄙小人,你算计我!”看着此刻正和查士丁尼并立在前的塞纳伯爵,亚历山大终于恍然大悟,从这场战争一开始他便堕入了对方的圈套。塞纳根本就是查士丁尼那边的,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查士丁尼都对自己的布置了如指掌,这也难怪自己会输的这么彻底。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塞纳会这么做,甘心投降眼前的希腊人,要知道亚该亚侯国可是最早败在查士丁尼手里的,按理说应该仇恨更高一些才对。

    而面对亚历山大的叱责,塞纳伯爵却表现的很平静,淡淡地说道:“算计不假,但是谈不上卑鄙。我是威廉大侯爵的家臣,辅佐的他儿子继承科林斯,自然要忠人之事。您对科林斯的觊觎真的当我没有发现吗?我只是和希腊人做了一个小小的交易,真正走入这个境地的还是阁下自己,不是吗?”

    对科林斯的不轨之心才是塞纳伯爵选择背叛的主要原因,查理查普利特作为私生子本就法理不够,亚历山大想要废除他的爵位再容易不过了,因此塞纳伯爵最终才下定决心依靠查士丁尼的力量解决掉亚历山大这个威胁。至于其他的,本身塞纳便不在意,真正算得上损失的,也就亚该亚附属的几个贵族被消灭了而已,何况早已经进入半独立状态,塞纳伯爵巴不得他们被干掉。

    “哈,很好,你很好……”得到了这样的答复,亚历山大哑然失笑,他望向了此时同样也在看着自己的希腊年轻人,恶狠狠地将剑指了过去。

    “这一次,我输了,输的彻彻底底,连成为你的敌人威胁到你的资格也没有了。但是我不服!我可以屈从于将我击败的强大力量,但是绝不能认同我会败在你这只只会耍阴谋诡计的狐狸手中。如果你还是你所自诩的帝国勇士的话,就和我决斗,用真正的实力说话!”

    亚历山大双手握着阔剑举在面前向坐在马上的查士丁尼发起了挑战这并非是什么可笑的举动,事实上中古时期,从西欧到近东,战争之中贵族的决斗并不少见。比如尼西亚帝国在面对突厥人的的进攻,传说狄奥多西皇帝便是这样决斗中杀死了罗姆苏丹库思老化解了一场巨大危急。

    现在,亚历山大也企图用这样的方式翻盘,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想要把握住,只要能够返回雅典城他便还有再起的可能。

    但是查士丁尼却根本没有接受他挑战的意思,任凭对方如何挑衅,查士丁尼都不为所动。他冷冷地望着对方,“你和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滑稽。包括你现在心里所盘算的事情。亚历山大,你说错了一件事情,你从来都没有当我的敌人的资格。否则的话,当初在塞萨洛尼卡城外我也不会就那样放你离开。”

    如此傲慢的话语从查士丁尼的口中讲出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因为是他,所以有这个资格说这番话,而字字句句犹如锐利的钢针一般直接戳到了这位空有名号的国王心底,令他最后的骄傲在这时也不复存在了。

    而接下来,查士丁尼所说的话却彻底让亚历山大丧失了冷静,

    只见冷笑的年轻人骑在马上望着亚历山大,“你以为你现在就算全身而退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吗?此时的雅典城早已经不在了你的手里,如今的你是名副其实的无地王了。”

    “你说什么?”心中一凛的亚历山大死死望着查士丁尼,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第一时间,亚历山大便是认为这是对方在虚张声势,就连教宗想要从那张脸上寻找任何一丝虚假的内容也没能成功,可是查士丁尼面不改色的神情却没有一丝像是在虚张声势。

    而这时,这个男人也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比萨人!”

    “没错?在你率领大军围困阿尔戈斯的时候,纳夫普利翁的比萨海军早已经离开前往你们老巢雅典。而你一心只想将阿尔戈斯拿下引我上钩,哪里还会想起再去派人侦查比萨人的动向。”查士丁尼望着男人脸上可怕的神情,表情中带着一丝玩味。当塞纳之前把拉丁人进攻的消息泄露给他之后,第一时间便去掌握。

    而浑身颤抖的男人怒不可遏,他终于明白了查士丁尼纳夫普利翁一直以来没有动静的原因,原来是这样!如果从一开始他就直扑纳夫普利翁,也许他就不会败的这么惨了。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死死望着马上的查士丁尼,亚历山大再也没有之前几矜持,已经接近疯狂的男人这时眼睛里面露出了一道寒冷的孤光。

    杀了这小子!

    握紧了手中的剑,拉丁男人压低身子突然冲向了查士丁尼反手就是一剑就想要结果了查士丁尼的性命,而亚历山大几乎得手了。身穿重甲的查士丁尼只能选择轻装上阵表示他身形矫健,手中的阔剑挥舞向查士丁尼的脖颈想要一举击杀对方,而这个时候,一场全新的变革也正在悄然而至。

    ……

    ……

    ……

第六十一章 海盗(上)

    亚历山大突然发难,扑向了查士丁尼,虽然这场战争他已经彻底战败了,但是不甘心失败的男人仍然抱着一丝幻想,想要和查士丁尼同归于尽。

    亚历山大的动作的确够快,可是当他的剑指向查士丁尼的胸口一刹那,寒光一闪,血光四溅。被斩断的胳膊,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越过了亚历山大的头顶最终落在了地上。

    一声惨叫,脸色惨白犹如死灰的亚历山大眼睛充满血丝,盯着自己断掉的手臂,痛不欲生,跪倒在地上。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所有人甚至都没有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而查士丁尼手中的剑甚至都还在剑鞘之中,难道说真的有人拔剑的速度真的可以如此迅速!

    所有人都不禁敬畏地望着查士丁尼,而塞纳伯爵更是眼神之中身怀忌惮,仿佛在看着一头怪物。

    而查士丁尼依旧神态波澜不惊波澜不惊,挥了挥手,左右的罗马士兵便将完全变成了一个废人的亚历山大拖了下去帮他止血包扎毕竟对方还有点用处。

    “殿下,您没事吧?”惊魂未定的撒留乌斯仍然心有余悸,虽然他也震惊于查士丁尼快如闪电的那一剑斩断了亚历山大的手臂,但是他还是担心地问道。

    而查士丁尼笑了笑,摇了摇头,“放心吧,我一点事儿都没有。”镇定自若地扫视过前方,当男子的目光落在了尚且没有放下武器的拉丁士兵身上。

    一股沉重的威压顿时令丧胆的拉丁人彻底放弃了抵抗的意志,只听武器被扔在地上发出清脆声音,选择投降的拉丁人全部都交出了自己的兵刃束手就擒。在他们的眼神里,莫利亚之主,根本就是一个可怕的恶魔。而注意到了那些人包括自己的亚该亚盟友们的眼神,查士丁尼却并没有任何在意。

    他并不需要这些人的爱戴,恐惧,威慑,就已经足够了。

    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冷笑,查士丁尼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子上一直挂着的吊坠盒。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疲惫的他忽然自言自语道:

    “这个时候,雅典那边应该也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吧?”

    ……

    ……

    ……

    大海之上,穷于奔命的雅典残兵此刻风声鹤唳在被查士丁尼击溃之后,吓破了胆的公爵马克西米连甚至不敢从陆路上逃走。抛弃了自己大部分军队,只带着上百名护卫,马克西米连夺下了护送粮草的运输船便仓皇而去。而他不顾麾下大军死活的做法,有多么鲜廉寡耻,马克西米连早已经不顾这些了。

    船上士气低落的士兵们一个个死气沉沉的,而对他们的公爵,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此刻都有了一些变化,然而马克西米连本人却仍然一无所知。

    一心只想着回雅典,越快越好,离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马克西米连打定主意却对这之后该怎么办毫无解决的办法,任谁都知道,等查士丁尼解决了亚历山大国王,下面一个便是这位无能的公爵了。

    怨气越来越重,而正当所有人都低沉着脸不说话时,忽然,桅杆上望警戒的士兵发出了警告。

    “前面有不明身份的船出现!”

    所有人顿时吃了一惊,难道说海上还有希腊人的追兵?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对面的大海上,只见几艘普通大的帆桨船缓缓地朝这里驶来。

    可是拉丁军队却一点也不敢大意,因为这片海域里到处都游弋着凶残狡猾的海盗,他们栖息在爱琴海上星罗棋布的岛屿上,纵然是威尼斯人也奈何不得他们。此刻,落单的他们正是海盗们最喜欢袭击的目标,整艘船上下,所有人都拿起了武器,而马克西米连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如果真的是海盗的话,那岂不是自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吗!

    须知这片大海上,海盗可不是仅仅抢劫来财货的小货色,而是真的一方霸主。有人曾说,要是谁可以整合这些海盗的力量,那便可以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只不过这种想法不太现实,因为海盗他们要么是突厥人撒拉逊人来这里袭击基督商船,要么便是曾经的拜占庭帝国海军,落草为寇。但无论是谁,他们都有足够的理由将马克西米连丢进海里喂鱼。

    渐渐,对面的几艘船越来越近,而拉丁士兵们也越来越紧张,可就在这时当他们看清楚了那几艘船上飘扬的旗帜之时,所有拉丁士兵都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那不是海盗的船也不是希腊人的追兵,而是他们自己人,看着雅典公国的十字旗挂在船头,虚惊一场的马克西米连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总算安全了!”抹了一把冷汗,马克西米连喃喃自语道。

    这时,缓缓驶来的商船上,老远看到了雅典公爵率领的残兵败将,船上的人大声问道:“公爵大人,您没事吧?”

    甲板上人影攒动,几艘快速划桨船,迅速靠了过来,海上此时弥漫着薄薄的雾气,马克西米连也看不清来了多少人。不过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这些人他记得是之前被安排留守雅典城的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一心只想着快点安全返回自己的领地的马克西米连根本没有细想,便任凭对方靠了过来。

    “我没有事!现在所有人立即转向,返回雅典!”

    “返回雅典,那我们和希腊人的战事呢?”雾气中的来人惊讶地问道。

    急躁的马克西米连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的话,“亚历山大陛下的计划已经全部失败了!一切都结束了!”

    如此战败的结果被马克西米连随意的说出口,仿佛只是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可这番话对在船上其他伤痕累累的战士而言格外刺耳。

    而这时,听到了马克西米连这样的答复,对面的船上来人却有些懊恼地自言自语起来。

    “啧可惜了,来迟了一步。既然问的已经差不多了,动手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支弓箭呼啸着刺破了云雾,从马克西米连的脸颊擦过射在了拉丁人帆船的甲板上……

第六十二章 海盗(下)

    “无聊,还是来迟了一步,解决掉这些拉丁杂碎吧!”

    雾气中,来人失望地说道,而他的话音刚落,突如其来的弓箭便射了过来,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尤其是马克西米连,他差一点点就被这一箭射中。

    他们疯了吗?!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船上的人,可是他的身后其他的拉丁士兵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公爵大人,他们不是我们的人,我们根本不会使用这种弓箭的!”拉丁士兵将插在甲板上的那支箭拔出立即辨认出来,这不是他们使用的弓箭,而是安纳托利亚人使用的突厥弓箭。

    “什么?!”

    马克西米连悚然一惊,如果对面的那艘船上不是自己雅典城的部下,那么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此巨大的信息量令这个男人毛骨悚然,然而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给他思考这些了。到处都是箭簇飞奔,登时便有数人中箭倒地。

    “隐蔽!”

    在之前的大战中丢失了大多数装备辎重,在船上的拉丁士兵除了近战兵器之外什么也没有,只能死死躲在船舷边上木桶后面。而就在这一个空档时间内,便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登船!”

    下方的小舟上,传来沙哑的吼声,紧接着抛上来的绳索便固定住拉丁人的船舷两侧,只见一群身穿着各色各样杂七杂八服装的人,身手灵活地攀爬上了拉丁人的战船,手持着手中的弯刀,一跃而下,这些亡命之徒便扑向了根本毫无防备的拉丁军队。

    毫无疑问,这些家伙正是马克西米连最担心出现的海盗,然而他万万没想到面前的这群海盗居然乔装打扮混作是雅典城的援军!

    “挡住他们!都给我顶住!”甲板上的马克西米连将手一挥,命令着自己的士兵们击退眼前这群乱哄哄的海盗。可是到了大海之上,战场上的主人便不再是拉丁人了,在颠簸的浪涛之中,这些海盗们可以完美平衡自己的身体挥出致命而难以提防的一剑,才不过一交手,拉丁人便死伤惨重,船上抵御的护卫根本没有料到对方如此强大,只见剑之所及鲜血滚滚溢出。

    扶住了桅杆的马克西米连,看着这一切,简直难以置信,怎么会出现这么厉害的海盗?他转身催促着所有的船只上的士兵,命令他们立即击退甲板上的入侵者。可是他这样慌乱的神态却只会令雅典士兵们的士气更加低落。在士兵的眼里,他们的公爵简直就是一个懦夫!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面对的手穷凶极恶的海盗,他们才不会为这个男人拼死抵抗下去。

    大海上,拉丁士兵和海盗们缠斗混战在一起。虽然人数上海盗占据劣势,可是胜在这支拉丁人是雅典公爵亲卫装备精良,久经战阵。只见拉丁士兵们组成盾墙防御,锋利的长矛令手持短兵的海盗一时间根本无法贴近,人数众多的海盗们的进攻倒杂乱无章,奈何不了对方的。反而渐渐地拉丁人占据上风,居然一步步将船上的海盗反推回去。

    “他们已经支撑不住了,我们合力击垮他们,把他们赶回去!”重新鼓舞起勇气的拉丁战士们再一次激发起斗志,他们愈战愈勇的表现也使本来气焰嚣张的海盗们也士气动摇起来,且战且退大有招架不住的样子。毕竟这些海盗们平日里面只为了抢掠财物花天酒地,论上拼性命自然无法和正规的军队士兵相提并论。

    、眼看着海盗们真的就要被赶下了海,一个声音却忽然从海盗们的身后传来正是之前雾气中传来的那个人的话音。

    “果然还是不能指望这些突厥海盗,只能劳烦您了,雅罗斯拉夫阁下。”

    “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只不过我们的佣金可不便宜。”浓雾里,又传来了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两人都是用希腊语在交谈,可是口音中马克西米连却听出对方似乎并不是希腊人,一种不安感油然而生。

    他的直觉是对的,因为接下来所发生的也证明了这一点。

    缠着绞索的挠钩从船侧被抛掷上来,重重砸在了甲板上死死勾住了木栏,而这沉重的撞击声也令船上的拉丁士兵们心脏陡然猛跳了一下。

    这是何方神圣?

    如临大敌的拉丁人气都不敢喘息一下,紧盯着船舷边上,而几个士兵壮着胆子走上前去,准备挥剑斩断绳索。可是当他们走近的一刹那,只见寒光一闪。锋利而沉重的维京剑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在鲜血四溅之中,人头滚落!原来,在船舷下早已经埋伏好了剑士,而刚才的挠钩绳索不过是一个陷阱。

    “这是”

    看到这一幕,马克西米连倒抽了一口冷气,而只见,越来越多的“新海盗”出现在了船上将拉丁士兵们包围。不同于其他穿的花花绿绿的突厥海盗,这些“新海盗”的装束明显要整齐的多半面甲式的圆顶铁盔,半身式的锁子甲,北欧风格的长剑和圆盾以及战斧这群“新海盗”的穿着打扮像极了几百年前曾经肆虐西部海岸的维京人。

    而马克西米连和他的部下们正在恍惚间,只见这群“维京海盗”便已经冲了上来,比起之前毫无章法的进攻,突如其来的袭击顿时给拉丁人如山一般的压力。只见海盗们挥舞着沉重的盾牌砸开拉丁士兵矛头组成的铁林,而紧接着单手剑便在人群里挥舞出漫天血雨。

    这狂暴的攻击瞬间冲垮了拉丁人本来的阵型,根本没料到会遇到如此强敌的他们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这怎么可能?”

    绝望的日耳曼人看着身旁的同伴一个个倒下,手中紧握着的剑这时也随着胳膊忍不住颤抖起来这根本不是一般的敌人,分明是一群长着人型的巨兽!

    而马克西米连也终于想了起来,眼前的这群恐怖的敌人并不是什么维京海盗,而是一群罗斯人。身为德国人的他曾经听说过,波兰王国以东有一群自称为瓦良格人的后裔,围绕着基辅城统治着一片广袤土地建立起罗斯国。他们的战士将北欧人的甲胄文化融入了他们自身当中。护目式的圆盔、圆盾和剑,以及战斧都成为了罗斯人武备的标志。而显然,他们不仅仅继承了先辈的武备,也同样继承了自己祖先那狂野好战的天赋和才能。

    在马克西米连生命中最后一刻,他看到了一把沉重的巨斧从头顶落下

第六十三章 公义的冠冕与膨胀的野心

    1207年,当伊庇鲁斯内战正酣,拉丁帝国忙于应付保加尔人、尼西亚人两个方向的敌人焦头烂额之际,所有人都分拨了一部分注意到了南方,因为在莫利亚正发生着一场巨大的变化莫利亚总督查士丁尼联合比萨人粉碎了拉丁贵族在伯罗奔尼撒发起叛乱的企图。以铁腕手段血腥镇压,查士丁尼处决了数名十字军领主,包括塞萨洛尼卡国王亚历山大、雅典公爵马克西米连、底比斯侯爵等一众曾经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战功显赫的贵族。而这带来的震撼影响范围不仅仅包括罗马帝国旧疆,甚至传到了海峡对岸,给罗马教廷带来了不小的的震动。

    “从海的那边听说,罗马城的教宗对您在莫利亚的做法很是不满。认为这是对基督兄弟的残酷屠戮,公开发表了谴责。这下您可已经被整个西部世界认识了,查士丁尼阁下。”

    “呵,如果教宗的话真的那么管用的话,当初借十字军再多的胆子他们也不敢洗劫扎拉。更何况,我并没有做什么,比起曼努埃尔陛下,仅仅将他们驱逐出莫利亚已经是仁慈的做法。”查士丁尼望着来人,淡然说道,为了彻底将莫利亚的拉丁人势力连根拔起,除了答应保留亚该亚侯国的科林斯外,他没收了所有拉丁贵族的财产,并将所有拒绝改宗的新移民全部驱逐,任其自生自灭。而这一点,恐怕是最为激怒教廷的地方。

    “可他毕竟是罗马的教宗,他的一句话足以给你树立起众多难以对付的敌人。”坐在查士丁尼对面的男人提醒道,如今的教廷炙手可热,教宗英诺森已经达到了前人难以企及的权力顶峰,在西方众多君主们不得不对这位年轻的教宗退让三分。若是查士丁尼成为他眼中钉的话,那么西方的君主们将极有可能插手如今分裂的帝国,令局势出现更多的变数。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但即便我不这么做,西边那些拉丁人也不会对这里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查士丁尼起身站在城墙边上俯瞰着在废墟中重建的阿尔戈斯,说道:“多少年来,教廷依旧还是不知道圣君士坦丁把帝国的权柄,元老院和所有的罗马德性迁移到君士坦丁堡。而罗马城里除了一帮渔佬,贩夫,抓雀人,私生子,庶民和奴隶之类的粗鄙贱民之外什么也没留下。尼基弗鲁斯皇帝当年对约翰十二世那个神棍所说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有人践行给教廷中那些人看的。”

    查士丁尼的这番话振聋发聩,透着一股不凡的桀骜和锐意,而这些话若是一年前说的话,他只会被比人看作是异想天开的疯子。可是现在谁这么认为可就不好说了。

    “好了,客套话就先到这里吧,亨德利尔阁下,提奥多尔亲王让你来找我应该不是仅仅为了这些的吧?”转身看着对方,查士丁尼同时话锋一转。

    “不愧是你啊,的确如此。”

    亨德利尔苦笑着说,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他是奉了提奥多尔亲王的命令前来见查士丁尼的,而当初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眼前的对方还不过时德洛伊凡堡的一个小领主。可现在他已经成为了莫利亚的一方诸侯,甚至得到了原来莫利亚**公的垂青成为了其继承人。这令亨德利尔也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而查士丁尼在莫利亚的大获全胜同样令提奥多尔杜卡斯感到了不安,之前拉拢在塞萨洛尼卡的查士丁尼部下巴蒂斯特爵士失败,现在查士丁尼整合了整个莫利亚军区,倘若其加入到自己兄长米哈伊尔那一边的话,自己的后方将会陷入极大的危险之中。

    所以,在查士丁尼镇压叛乱不久之后,亨德利尔便代表着提奥多尔前来莫利亚,表达了这位杜卡斯对查士丁尼的示好之意。

    “亲王殿下希望能够和您联手一起对付米哈伊尔,推翻其在伊庇鲁斯的统治,迎回穆兹菲乌斯陛下。而事成之后,他愿意保举您成为真正的莫利亚**公。这对您和秦王殿下而言无疑是互利共赢的。”亨德利尔将提奥多尔杜卡斯提出的条件娓娓道来,而这份条件也的确还算优厚,只要查士丁尼愿意出兵相助帮他推翻米哈伊尔,那么他不仅仅可以正式册封查士丁尼为莫利亚**公,届时还会把色萨利一带的土地作为封地赏赐给他。

    这份厚礼却是足够体现提奥多尔杜卡斯的诚意,但是正如亨德利尔所预料的那样,查士丁尼反应冷淡,对此不置可否。

    “的确优厚,但是可有可无,何况我并没有插手杜卡斯家族内部之争的意图。而且之前发生的一些不愉快也让我很难相信提奥多尔亲王殿下的诚意。”略带着一丝讽刺,查士丁尼说道。

    “这个……亲王也是刚刚才知道。所以罗曼努斯殿下一被召回鲁斯尼纳便受到了惩处。”几乎是在莫利亚发生叛乱的同时,在马其顿,提奥多尔杜卡斯的儿子罗曼努斯擅作主张纠合了一群拉丁旧贵族企图偷袭塞萨洛尼卡,结果反而被挫败狼狈而去。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亨德利尔也知道查士丁尼怀疑他们是这次莫利亚叛乱的始作俑者是人之常情。这样的解释太过于苍白无力了。

    “看在我和你还有安东尼娅小姐都是朋友的份上,请你相信我这一次的诚意吧,查士丁尼君。”亨德利尔无奈地说道。

    可是依旧不为所动的查士丁尼却冷冷道:“然而我不相信提奥多尔亲王殿下的诚意,至于罗曼努斯是否受到惩处我也不关心。我所能做到的仅仅是中立,我效忠的是帝国而非杜卡斯家族。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就请回吧,亨德利尔阁下。”

    “即便提奥多尔亲王殿下的女儿正值妙龄,您也还是坚持这样的态度吗?”忽然间,亨德利尔别有深意地看着查士丁尼说道,反倒让查士丁尼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不说话看着眼前的对方。

    “你是说伊琳娜杜卡斯?”查士丁尼望着对方微妙的眼神,迟疑了片刻,对那个十六岁的小女孩他还有点模糊印象。

    “没错。”

    “我不认为提奥多尔亲王会拿她联姻作为和我交易条件。”查士丁尼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而亨德利尔耸了耸肩说道:“的确如此,这仅仅是我对您个人的一点小小的建议而已。要知道,查士丁尼阁下,在这个帝国之中光凭借能力是远远不够的,纵然是有人赏识,可是没有真正高贵的身份和背景,现在拥有的一切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但是您若是可以择一贵女而聘之,那么贵族的大门自然也就会向您打开。这一点道理,希望您能够好好考虑,查士丁尼殿下。”脸色愈发的冷,查士丁尼听完了聂乌斯基的汇报却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而望着查士丁尼聂乌斯基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此时的他们的确有求于比萨人的海军,若是没有对方海上的支持连通塞萨洛尼卡,他们根本无法立足下去。那样的话,最终他们还是将不得不求助于杜卡斯家族,而且没有了战舰,他们只能困于莫利亚无法大展身手,现在的局面下他们的确还是需要依靠比萨人帮助。

    意味深长地说道,亨德利尔看着查士丁尼沉默不语的样子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选择主动告辞,表示愿意敬候佳音。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良久未语的查士丁尼将目光又转向了眼前正拔地而起的新筑城墙和正操练的将士们,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似乎有什么在膨胀在蠢蠢欲动着想让他做出一些自己本来不愿意要做的事情……

    而这时,在查士丁尼的身后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你不会真的信了他们的那些鬼话了吧!”

    查士丁尼转身望向了自己的身后,原来聂乌斯基正看着自己,刚才他和亨德利尔的谈话显然也被这个瓦兰吉人全都听进去了。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查士丁尼反问。

    “因为你刚才的眼神很可怕,我曾经在很多人的眼睛里见过,而最后他们全部迷失了自己。要知道,杜卡斯家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信的。他们只不过想要利用你而已,在那些贵族们看来,你这样的人与他们平起平坐要比被被拉丁人统治难受的多。”聂乌斯基信誓旦旦地说道,曾经是瓦兰吉卫队的一员,他已经见识过了帝国贵族的腐朽有多么令人发指。而其中的代表便是杜卡斯,这个家族的血脉简直可以说是背叛者和阴谋者的精粹。但是两百年来,经历数朝,杜卡斯却依旧风光依旧,其依靠的手段便是狡诈的阴谋和卑鄙的攀附。马其顿王朝的遗产被他们败光,科穆宁的荣光由他们遗忘,聂乌斯基绝不愿意查士丁尼走上一条不归路。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查士丁尼淡淡一笑地摊了摊手,道:“放心吧,我还没有那么愚蠢会被他们戏耍。只是亨德利尔刚才说的话有一句很对,在这个帝国中仅仅靠能力是绝对不够的。但却并不是所谓的高贵的身份和背景。”

    “那是什么呢?”聂乌斯基下意识地看着查士丁尼问道,他望着年轻人的背影,期待着他的回答。

    此刻,城楼上萧瑟的冷风吹过而查士丁尼平静坦荡的话音这一刻也在着风中散落。

    “罗马已经有过太多的野心家和阴谋家了,现在她需要的仅仅是赤诚的拯救者与捍卫者。这恰恰是你们与我并肩的原因,否则的话追随我又和追随其他的人何异。愿我们的道能够守住,而那一日,公义的冠冕将为我们留存。”

    最后一句是化用的是提摩太书的内容,而在查士丁尼慨然的话音中,却更使人心振奋。而这正是聂乌斯基所希望得到的答复。

    “你这个时候过来找我想必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吧?”

    “是的,是关于比萨人的事情。”查士丁尼的话一下子提醒了聂乌斯基,他差一点点把重要的事情忘了,神色微微有些凝重,只听他说道:

    “雅典城现在还在他们的手里,可是这位皮埃尔男爵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甚至之前我们派出接管纳夫普利翁的人都被他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查士丁尼大人,您看?”瓦兰吉男人其实心中已经是十分不满的,在他看来,狡猾的比萨人和威尼斯人、热那亚人别无二致,都是爱趁火打劫的,只不过由于查士丁尼的关系现在双方是盟友,所以他才隐忍不发,可再这样下去,聂乌斯基认为比萨人迟早会和他们离心离德。

    而对此,查士丁尼却并不意外,他早猜测到会这样。如果说不愿意现在就放弃纳夫普利翁还可以算得上是对之前协议有些顾虑,那么占据雅典城拒不离开便已经令比萨人的野心昭然若揭。作为海港,雅典的位置远远强于四面环绕敌人的塞萨洛尼卡,资源也比纳夫普利翁要充足。因此,趁着之前拉丁空虚成功偷袭其后方的皮埃尔自然食言而肥不愿意交出。无疑,巨大的战果加剧了比萨人野心的膨胀,可他们却不知道此刻自己正在一步步触及到查士丁尼的逆鳞。

    脸色愈发的冷,查士丁尼听完了聂乌斯基的汇报却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而望着查士丁尼聂乌斯基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此时的他们的确有求于比萨人的海军,若是没有对方海上的支持连通塞萨洛尼卡,他们根本无法立足下去。那样的话,最终他们还是将不得不求助于杜卡斯家族,而且没有了战舰,他们只能困于莫利亚无法大展身手,现在的局面下他们的确还是需要依靠比萨人帮助。

第六十四章

    自从曼努埃尔皇帝逝世之后,帝国财政江河日下,曾经强大的帝国海军也随之衰落,只有驻守在君士坦丁堡的皇家海军仍然保持着战斗力。可是随着十字军攻陷了帝国首都,皇家海军也追随拉斯卡里斯兄弟前往尼西亚,这导致帝国的西部广袤的海岸线上根本没有任何拜占庭海军力量提供支援和防御。这也是为什么查士丁尼必须要得到比萨人帮助的原因,没有了皮埃尔男爵手上那十几艘武装商船,他和他的莫利亚新军将寸步难行。

    可是这也造成了另一个后果,那就是查士丁尼的命门无形中已经掌握在了这些外来的意大利人手中。这时聂乌斯基最为担心的,因为比萨人和当初的威尼斯人别无二致,他们固然会为了利益帮助你,可同样也会为了利益毫不犹豫出卖你。他必须提醒查士丁尼记住科穆宁王朝的前车之鉴。

    “我们虽然的确还需要这些比萨人的帮助,可是再这样下去的话绝对不是长久之计。我们是时候组建一支自己的海军了。查士丁尼殿下。”聂乌斯基终于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身为曾经的瓦兰吉卫队甚至还当过一阵子海盗,这个男人有信心向查士丁尼自告奋勇。

    可是此时此刻,查士丁尼却一直沉默着,遥望着远方似乎在心中思索着什么,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而这时,一名神色焦急的士兵突然登上了城墙,气喘吁吁道:“查士丁尼大人,比萨人的使者来了要见您。”

    比萨人?这个时候他们来想要干什么!

    聂乌斯基愕然地心想,而心中不由自主便生出反感这些无利不起早的意大利人过来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可是查士丁尼此刻却面露喜色,“终于等到他们来了!立即把人带过来。”脸上的笑容微微带着一丝冷意,他一直在等待皮埃尔下一步的动作,而果然,那个男人一将雅典城拿下便得意的自己露出了狐狸尾巴。

    ……

    “查士丁尼阁下,皮埃尔大人的意思我已经全部转告给您了。他希望您千万不要误会他的意思,只要您答应我们的条件一切结束之后雅典城我们立即回交付给您的军队接防的。”从雅典城赶来的比萨人使者小心翼翼地说,看着查士丁尼脸上的神情丝毫不敢将自己的姿态放高。

    而四周,随侍在侧的聂乌斯基、撒留乌斯以及其他的人,此刻都已经面露愠色。即便眼前这个比萨人再如何好话说尽,实际上比萨人答应兑现的承诺却迟迟没有做到皮埃尔根本没有将雅典城交出来的意思,甚至连纳夫普利翁也显然不愿意交还给他们。

    可是一旁的查士丁尼却依旧和颜悦色,淡淡地回答道:“皮埃尔阁下的意思我已经收到了,我明白他的顾虑。我接受他的邀请,三日后我会前往雅典赴宴。”

    “查士丁尼大人”没想到查士丁尼居然会同意,聂乌斯基等人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便想要出言阻止。

    可是话才到嘴边却被查士丁尼用目光挡了回去。

    “替我向皮埃尔阁下问好。”查士丁尼平静地望着战战兢兢的比萨使者说道。

    而见周围其他的人一副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早就不敢再待下去的意大利使者连忙起身致意向查士丁尼道别,在几乎要剐了他的目光中逃之夭夭。

    “查士丁尼大人,这些家伙根本就是居心叵测,我们应该和比萨人开战!”撒留乌斯第一个站出来提出了反对,而他的话音刚落,其他将领们也纷纷表示赞同。他们都是在莫利亚战争中被查士丁尼提拔起来的少壮派新贵族,对他们的忠诚查士丁尼没有任何质疑,也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反应激烈。

    因为比萨人这次得寸进尺提出来的条件已经彻底超出了原本双方协商的底线皮埃尔居然想要用雅典城交换莫东要塞以及整个莫利亚的专卖权,同时雅典的比雷埃夫斯港也一样要租借给比萨人。

    “这根本是**裸的趁火打劫,我们绝对不能答应他们,更不能去参加他所谓的宴会,这次这些人绝对是不怀好意。”对意大利人一直都非常不信任的聂乌斯基一样反对查士丁尼的决定,怎么看这一次所谓的邀请都像是一个圈套,可他却没有想到查士丁尼居然想都没有想便答应了。

    而查士丁尼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说道:“诸君不必困扰,我知道你们的担心,但是不这样的话又怎么能和平收复故土。将士们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尚且还需要修整,现在还没有到非要开战的地步。不管比萨人想要耍什么花招,他们都明白一点如果和我们翻脸,整个莫利亚甚至整个帝国他们都将没有立足之地。所以这场宴会去去也无妨。看看他们到底想要耍什么花招。”

    用平静的话语结束了最后的争论,查士丁尼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撒留乌斯和聂乌斯基两人,而这两个跟随查士丁尼已久的部下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也终于不再反驳什么。

    ……

    ……

    ……

    与此同时,在阿尔戈斯以北,雅典城中,一场宴宾的盛会也正在紧罗密布地筹备着。比萨人趁着拉丁人出城作战主力被全歼守备空虚的空档一举拿下了这座城市,而最大的受益人无疑就是皮埃尔男爵。尽管之前援助查士丁尼使得他损失了自己半数的船员和民兵,但是这场胜利令他的损失全部得到了弥补。

    城中没有了贵族庇护的拉丁移民人心惶惶,他们在得到了皮埃尔的保证后立即选择向他效忠提供兵员,另一方面在收编了大量海盗之后并接管了雅典公国的战船,皮埃尔手中又掌握着一支更强大的海军,他特意选择这些为了金钱的异国海盗们作为自己新的水手,尽管花了一笔不菲的代价,但这些置身事外的亡命之徒反倒是令他更加放心。但现在,唯一令他不安的却是一直没有动静的南方查士丁尼始终对他没有兑现承诺,无动于衷。那个小子究竟在想着什么?心中若有所思的男人心中满腹疑虑。

第六十五章 各怀异心

    “你还在犹豫什么?该不会以为查士丁尼解决掉了拉丁人之后真的会容忍你开出的条件吧?”看着皮埃尔犹犹豫豫的模样,身后的男人讥讽地说道。

    可是皮埃尔却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嘲笑而有丝毫在意,冷冷地说:“我只是一个商人,既然是商人,自然最擅长的便是待价而沽。至少目前为止,那个小子仍然是出价最高的人。”

    “呵呵,一座残破不堪的塞萨洛尼卡,就算你拿到手了在如今的局面下你也根本守不住。查士丁尼那个小子根本就没有安好心,你还真愿意上他的当。”这个早已经不耐烦的男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有使命在身上早已经就不愿意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了。

    可是皮埃尔仍然不为所动,“正因为这样,我才邀请查士丁尼过来相商,如果他不来的话,那么我自然别无选择,只能和你们合作。”

    “哼,随你的便吧!”没有得到满意答复的男人终于没了耐心,他吐了一口吐沫转身而去。既然在查士丁尼是否接受邀请的消息来之前,眼前这个比萨男人不会做出任何的答复,那么一切都是白费口舌的徒劳。

    “愚不可及!”嘿然冷笑的男人嗤笑着皮埃尔的天真,任谁从查士丁尼在莫利亚的举动都能看出,这个小子是在仿效当年曼努埃尔皇帝的做法,驱狮吞狼,一步步拔出外来盘踞在莫利亚的力量。当年的威尼斯人前脚帮着罗马人重创了西西里的诺曼人,后脚便被无情大清洗。若是皮埃尔还执迷不悟,那么这便是他的下场。

    ……

    而终于耳边清净的皮埃尔难得可以沉下心来权衡以后该怎么办了此时的他早已经不再满足于当比萨共和国一个外派的小总督了,他渴望的是自己拥有一块土地,这样即使仍然是比萨城的附庸但自己也获得了极大自主权,那样他便可以壮大自身使自己家族跻身到大贵族的行列里。

    这在过去,仅仅是一种奢望和梦想,但是查士丁尼的出现给皮埃尔带来了一丝希望。当年威尼斯人靠着阿莱克修斯一世皇帝一纸诏书便得以迅速崛起甚至成为了罗马帝国的掘墓人,而自己何不也试一试呢!如今任谁也不能忽视查士丁尼所掌握的这一股势力了,说不定他真的可以剑指君士坦丁堡。

    然而刚才那个男人所说的也的确没有错,和那个小子讨价还价可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皮埃尔也的确看出来,查士丁尼所要做的是将一切在莫利亚的外来力量连根拔起,向采邑贵族那样的独立性是他决不允许的。不过,皮埃尔还有自己的底牌,他相信查士丁尼绝对不会无动于衷,那便是他手中掌握的舰队。

    查士丁尼不得不有求于他的海军,若是没有对方海上的支持连通塞萨洛尼卡,查士丁尼如今的大好局势根本无法维持下去。那样的话,查士丁尼只能困于莫利亚无法大展身手,所以现在的局面下皮埃尔不信查士丁尼会不低头。

    站在海墙上,看着比雷埃夫斯港口之中自己的舰队,皮埃尔男爵的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他准备去瞧瞧自己的新水手们那些在之前战斗中大放异彩的罗斯人。

    ……

    踏上战船,这是一艘高船舷的帆桨船,光船底就可以容纳四百人,十字军前往圣地便是依靠这种船才能应对海上的袭扰和恶劣自然环境,而这是皮埃尔手中最好的战船。但是皮埃尔却没有将其交给自己的比萨水手们,而是令那群罗斯人成为了这艘船队的水手。

    这是必要的手段。皮埃尔当然明白这有风险,毕竟对方以前是海盗,但正因如此,优厚的待遇才会使他们放松警惕,降低叛乱的可能性。

    “雅罗斯拉夫阁下,一切都还满意么?”看着自己身边委任的新船长,皮埃尔和颜悦色地问道。

    “当然满意,皮埃尔大人,对我们来说,一艘顶好的船比脱光衣服的娘们可还要带劲。”罗斯水手们粗鲁地放声大笑。

    “那么非常好。”皮埃尔微微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再过几天我们会有一位尊贵的客人过来,我会交给你一些事情来办,雅罗斯拉夫阁下,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没问题,您说了算。”这位罗斯船长仍然一副态度不恭的神情,但是皮埃尔也只能指望他了,毕竟和查士丁尼能不能谈拢他也不敢保证,因此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他可不想再像上次那样被查士丁尼推向完全的被动。

    一一检阅过船上的所有人,看着这些勇猛的罗斯武士,皮埃尔非常满意。他是无意之中在一座海岛上遇到了这伙强盗,据他们说他们是罗斯贩卖皮毛的商人,结果两年前君士坦丁堡沦陷了,他们赔光了本钱只好做起了海盗的营生。而这恰恰吸引了皮埃尔的注意这些从前与希腊人毫无纠葛的罗斯人,他们之中大多数人甚至都只会斯拉夫语,要比其他的人让他更放心一些。

    而这时,皮埃尔的目光落在了这群罗斯壮汉之中一个年轻人的身上,和其他蓄着大胡子的魁梧战士不同,这个长的有点帅气,浅色头发的少年显得格格不入。

    “他是?”皮埃尔脸上露出了一丝怀疑。

    而雅罗斯拉夫这时哈哈大笑地将少年搂在了自己身旁,说道:“他叫伊戈尔,是我们这里所有人最有本事的。我们的希腊语还是跟他学的。”

    “那这样的话他倒是能读能写。”皮埃尔有些意外,没想到满脑子肌肉的罗斯人中还有这样的存在,但这却更加令他对这个叫伊戈尔的少年产生怀疑。

    而此时直面着皮埃尔的目光,名叫伊戈尔的浅色头发少年平静地自我介绍道:

    “是的,皮埃尔大人。我父亲原先在……原先在可萨利亚当过希腊商人的抄写员。所以我从小也学会了读写希腊语言和文字,后来【游牧人灾祸】来临时我们的家乡我只好流落这里。”

    【游牧人灾祸】,皮埃尔听了微微一怔,那是三年前,在黑海北岸,拜占庭商人在那里的聚居点据说被野蛮人袭击,一夜间全部灰飞烟灭,城中的人据说没有一个人幸存,这么说的话,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皮埃尔算了一下时间,的确刚好对的上,而他还要再询问什么,这时,一名士兵匆匆忙忙登上了甲板。只见士兵将手中的信交到了皮埃尔的手中,皮埃尔脸上随即露出了异样的颜色那是自己派出到阿尔戈斯的使者送回来的信。

    查士丁尼那边有消息了!

    皮埃尔连忙打开了信,而看着信上的内容,这个男人脸上露出了难以掩抑的喜色查士丁尼真的同意赴宴了,那么这样的话一切说不定对方真的会答应自己的条件。喜不自胜的皮埃尔终于可以心中松了一口气。

    而这一幕此刻都已经被另一个一直在观察着皮埃尔一举一动的男人尽收眼底。

    “哼,那个蠢材脸上就差写满了高兴。”男人冷冷地望着仍然不忘讥讽一句,而他此刻也已经大致猜了出来皮埃尔手中密信的内容。

    “查士丁尼,没想到你竟然能沉得住气。那么既然你来了,这一次就不要再想着回去了。”男人幽幽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寒意。

楔子 击打牧者

    【万军之耶和华说:“刀剑啊,应当兴起,攻击我的牧人和我的同伴。击打牧人,羊就分散。我必反手加在微小者的身上。”撒加利亚书】

    主后1202年,已经是阿莱克修斯三世皇帝登基的第八个年头了。在这位皇帝之前,帝国已经三年里经历了三位皇帝,内战和政变贯穿始终,好不容易才结束了动荡的政局。可是对这位带来和平的新皇帝,君士坦丁堡的居民们委实一点好感也没有。实际上,这个男人是依靠着他贤明能干的妻子方才推翻了自己兄弟的统治,成功紫袍加身。在他统治的数年里,百姓们的生活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日益困苦。由于得位不正,皇帝放纵贵族盘剥人民,使得国家的财政每况愈下。而他自己也不再敢相信自己的人民和军队,反而宠幸外国之人,将国家的利益随意出让。短短数年之中,帝国的境内的意大利商人犹如野草一般蔓延,使得国库根本入不敷出。

    昔日繁华宛如天堂一般的君士坦丁堡如今大街小巷中却有不少商铺都已经关张,萧条的商业使得这座城市虽然繁华,但已经黯淡许多。可是贪纵享乐的贵族们却毫无自知依旧穷奢极欲,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以至于像君士坦丁堡这样伟大的城市下城区居然挤满了无家可归的乞丐。

    没有人关心这君士坦丁堡浮华之下潜藏的危机,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尽管帝国已经不复曼努埃尔皇帝时期强盛,可依旧是首屈一指的大国,君士坦丁堡更依旧是东西方的货物必须经过的集散地。只要继续保持这样下去,财富便会源源不断流进他们的口袋。

    但是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乐观。皇帝的居所布拉赫纳宫里,帝国的财政大臣瓦泽塔斯正忧心忡忡地将帝国每年收支情况的财报禀告给阿莱克修斯皇帝。

    “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陛下。我们每年的收入都在减少,而各项开支却与日俱增。这样下去国库迟早会枯竭的。现在做的应该是收回给予在君士坦丁堡的意大利商人特权,并责成各个军区编制土地清册呈递,而不是继续推行货币改革,这样只会恶化我们的财政。”

    瓦泽塔斯大致计算了一下这一年下来帝国的收入差不多在1200万海伦佩上下,而支出则至少1300万,这已经是不小的赤字了。即便是考虑上阿莱克修斯一世币值改革导致现在的海伦佩只有过去诺米斯玛的六分之一,这么多赤字也折算差不多有两千三百磅黄金。如此严峻的财政状况,可是一直到瓦泽塔斯就任财政大臣之前却一直没有人重视,实在令人感觉不可思议。而如今国库空虚,阿莱克修斯三世皇帝居然要想要以镀金铜币来取代原来的本就贬值很厉害的海伦佩,如此饮鸩止渴的做法立即遭到了瓦泽塔斯的反对。须知如今帝国的货币虽然不如昔日,但依旧还有着一定的信誉可以在海外流通,若是帝国再推行货币贬值的政策,那么意大利人铸造的新币势必会取代海伦佩的地位,令帝国如今在海外贸易的最后优势也荡然无存。

    然而当他的话讲完之后,方才发现御座上老态龙钟的皇帝竟然一直在打瞌睡,根本没有把他话放在心上。愕然的瓦泽塔斯完全说不出话来,而这时,阿莱克修斯三世悠悠地醒来睁开眼睛。

    “啊,辛苦你了,瓦泽塔斯。你很尽心,的确配得上皇后对你的夸奖。关于铸币的事情的确是国家大事,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那今天就暂时到这里吧。”缓缓从御座上站起身来,老人无表情地说道,表面上说是要考虑但显然没有将对方的话放在心上。财政上的话题阿莱克修斯已经足足听了眼前的财政大臣讲了两个小时,早已经厌烦了。实际上,他早已经横了心要推行币值改革,召见瓦泽塔斯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而已,却不曾想对方居然一通长篇大论还坚决反对他的诏令。

    说的轻巧!难道身为皇帝我不知道的其中的利害关系?无论是收回特权还是清查军区土地,意大利人和军区贵族们一个也得罪不起,更不用说君士坦丁堡那群敢把皇帝活撕的暴民,这时让我在三个鸡蛋上跳舞!

    这想到此处,阿莱克修斯大为光火,只不过为了皇帝的身份他才没有在脸上流露出来。而他心中已经决定了,币制改革势在必行。不久前从西面传来风声,他的侄子小阿莱克修斯正密谋联合拉丁人想要推翻他,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威胁,阿莱克修斯皇帝必须尽可能搜刮一切财富来补充自己不多的内帑。阿莱克修斯深信只有攥紧了钱袋子自己的位置才能稳固,他绝对不要落得之前那几个皇帝死于非命的下场。

    “可是”瓦泽塔斯仍然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阿莱克修斯皇帝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了。

    “你可以谢恩告退了。”冷淡的老皇帝打断了瓦泽塔斯挂在嘴边的话,单方面终止了这场谈话。

    瓦泽塔斯虽然还是不甘心,可皇帝这番话让他终于还是放弃了。他明白自己刚才那么长时间陈说利弊献谋划策都完全是在浪费时间,皇帝根本没有采纳他这位财政大臣意见的意思。其中原因固然因为这些政策并不容易施行,也不容易像在铜币里面掺金子那样圈钱快,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他的身份他是欧弗洛塞涅皇后举荐的人,这位多疑的皇帝根本不信任自己。

    “是,陛下!”

    无奈之下,失落的男人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毕恭毕敬地向眼前的皇帝行礼后在两侧宦官的引路下离开了布拉赫纳宫。

    望着瓦泽塔斯离开的背影,衰朽老迈的皇帝这时眼睛里却流露出年轻人才有的锐利目光,完全没有刚才那种老态龙钟。阿莱克修斯若有所思地望着皇宫穹顶上有些斑驳的壁画。国库空虚,这几年连修缮皇宫的钱都没有,可见帝国的财政是多么吃紧。一旁随侍在侧的大宦官这时走到了御座旁,弯腰附耳低声道:“陛下,要不要让我传过来啊?”已经追随在皇帝身边多年的老奴早已经摸清眼前这位陛下的脾性,在没有财政大臣支持的情况下即便是皇帝强行推行币制改革也是非常困难的。在这种棘手的情况下,自然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比解决问题要简单许多这么多年来,阿莱克修斯皇帝也一直是这么贯彻的。

    可是这时候,阿莱克修斯皇帝却踌躇了起来,沉吟道:“暂时还没有这个必要,毕竟他终究是皇后那边的人……”

    老皇帝从御座缓缓走下台阶,而身后的大宦官亦是亦步亦趋。他看出了阿莱克修斯三世是在犹豫,毕竟没有皇后的支持,也就没有陛下的今天。

    这是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但不敢直接说出来的事实,同时也是阿莱克修斯皇帝心中最忌讳的事情。他既感激自己的妻子,但也一样忌惮着自己的皇后以及她背后的亲族杜卡斯家族那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家族。百年间,宫廷之中每一次阴谋都有着杜卡斯的影子,就连阿莱克修斯当上皇帝也是依赖他们。他平生最不愿意回忆起的便是安多列克斯被撕成碎片的下场,而扪心自问,他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步其后尘。

    深知这一点的大宦官小心翼翼地看着阿莱克修斯皇帝,“正因为如此,陛下才绝对不能留他在身边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宦臣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陛下,您应该比我清楚才是,皇后这几年来已经罢免了好几位朝中重臣,甚至包括大教长……而这些空出来的位置,顶上去的又都是谁的人呢?”

    他从袖中摸出一封密信,小心地递给皇帝,“这些都是忠于陛下的人联名上奏的,他们对皇后以及皇后亲族的种种做法早有不满,这是他们搜集在伊庇鲁斯的杜卡斯家族横行不法的证据。”

    这就是这位大宦官的真实用意。交给他这封密信的人都送过巨额的贿赂,希望得到皇帝的重用,而在此之前,他们必须把皇后的人扳倒才有位置空出来。

    “可是瓦泽塔斯刚才那番话虽然不足以用但确实可以看出他对我可是忠心耿耿的……”

    “陛下,真的相信他是对陛下的忠臣?他所忠诚的不过是皇后而已,能够当上财政大臣,他自然不敢不尽心尽力!而且陛下,坊间许多有趣的传闻已经开始散播开来,这位瓦泽塔斯大人和皇后似乎有些关系过于亲密了。”大宦官仍沉浸在高谈阔论之中,却没有注意到眼前紫衣的皇帝脸色已经变了。

    “大胆的阉人!竟敢诽谤帝国的皇后,与朕共治之人。你可知道贵人的名誉靠你这种卑微下贱之人的血是洗不干净的!”面若寒霜的老人突然将手中的权杖举过头顶,冷冷目视着眼前的宦臣,“来人”

    话音落下,殿外,随侍在侧的宫廷侍卫们手持着罗姆法亚剑便走了进来,只等皇帝一声令下便将这个触怒陛下之人拉出殿外处以极刑。

    看到这一幕,惊恐的宦臣连忙匍匐下去,他万万没想到阿莱克修斯皇帝反应居然会有这么大,他忌惮自己的妻子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难道算错了什么么?

    思考了几秒钟之后,恐惧的大宦官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禁后悔起来!他刚才居然失言将皇后不忠的流言蜚语说了出来。这种事情只怕阿莱克修斯皇帝早有耳闻,但谁不长眼说出来自然要迎接皇帝的怒火!自己现在没有人偷落地已经是万幸了。也正因为如此,咬了咬牙的大宦官把心一横,像是狗一样趴在阿莱克修斯的脚下。

    “天纵英明的陛下!我只是您卑微的奴仆!又怎敢诽谤皇后,更不敢侮辱您的荣誉。但是同样我也绝对不能玷污对您的忠诚,向上帝起誓,老奴的话刚才没有一句虚言。陛下是帝国的陛下,帝国也是陛下的帝国,但皇后这样做长此以往下去,陛下大权旁落,真的就不怕重蹈前人覆辙吗?”

    壮着胆子,宦官说道。他跟随阿莱克修斯时间很长,知道这个皇帝喜怒无常,便面上的言行和内心所想有时完全不同。不过有一点可以确信,那就是这位陛下从来都没有对皇后信任过,从阿莱克修斯皇帝极为宠爱其长女伊琳娜,皇后偏爱其幼女欧朵希雅便可见一斑,坊间有传言,伊琳娜公主并非皇后亲生。

    这是豁出去了,宦臣就差声泪俱下了,“再这样下去,瓦泽塔斯绝对不会容许陛下推行新政的,现在让他们掌握帝国的钱袋子再想剪除杜卡斯的羽翼就难了!”

    大殿之中,一片寂静除了宦官抽泣哭诉的声音,阿莱克修斯皇帝良久不言,因为眼前这个奴才说的每一句话都落在他的心坎上。沉默的老人缓缓垂下手中的权杖,用眼神屏退了进殿的侍卫们。

    凝视着大宦官的眼睛,阿莱克修斯皇帝仍然一言不发,然后懒懒地伸手,接过密信,随便扫了几眼,便折叠之后收入口袋。

    看到这一幕的宦臣心中大喜,然而没有皇帝的命令他还是不敢从地上起来,更不敢再说什么。而这时,他的头顶传来了一声细不可闻的低语。

    “去找,让他立即进宫见我。”话音落下,紫衣的皇帝独自离开了大殿,只留下了战战兢兢的宦官们留在原地。其他几个近臣将大宦官搀扶起来,相互使着眼色,虽然心有余悸,但是此刻这些宦臣们脸上都透着欣喜,这次他们赌对了!

    ……

    当瓦泽塔斯走出宫门之外时,天已经漆黑一片,如今已经是深秋,马上就要入冬了,所以天黑的也很早。而宫殿之外也只剩下了负责守卫的禁卫军,街道上也除了巡查的卫戍兵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人。带着两名随从骑着马一直向北,经过圣伊琳娜大教堂的瓦泽塔斯忽然驻足抬头望着头顶的天空。看着圣堂纸质的烛光泛起心中的惆怅,他忽然想起了新约上的一句话。

    【那时,耶稣对他们说:“今夜,你们为我的缘故都要跌倒。因为经上记着说:‘我要击打牧人,羊就分散了。’”】

    多年以前,当瓦泽塔斯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家庭教师曾经念起过圣经上这段话,而当时的他还是懵懂无知的孩子,而如今却渐渐能够读懂这句话里圣人对后人的告诫苦心。羊没有牧人就会分散,生病、跌倒、失踪,甚至成为野兽的食物。而帝国的群氓又何尝不是一个羊群,在聪明勇敢的牧者带领下,羊群可以成长壮大,可是在愚昧的牧者手中如何能够躲避环伺的群狼。

    “如今的陛下如此这般……也许再这样下去神真的会惩罚我们这些愚昧之人吧!”瓦泽塔斯苦笑着自言自语说道。他一心想要改变帝国如今的颓势,当他得到皇后的赏识得以成为财政大臣瓦泽塔斯本以为他可以大展宏图了,但是他看到的却只有腐朽与黑暗,就连本应身为牧者驾驭群臣看护子民的皇帝,也是那黑暗的一份子,瓦泽塔斯第一次尝到了什么叫绝望。他的担心并非是空穴来风,如今的帝国周围到处都是不怀好意者在虎视眈眈,北方独立出去的保加尔人陈兵于北境蠢蠢欲动,东方除了世仇突厥外格鲁吉亚女王正积极联络着科穆宁家的后裔企图引发东方军区的叛乱,而在西方前任伊萨克皇帝的儿子小阿莱克修斯似乎正在和居心叵测的拉丁人筹划着什么阴谋,密探不断传回来的消息都令人十分不安,可却都无法确定真假。表面上,君士坦丁堡依旧是永恒之城,但是瓦泽塔斯却知道它的根基早就摇摇欲坠脆弱不堪。

    “大人,天色不早了,咱们也应该回去了。”这时,只听随侍在侧的护卫们说道。如今的君士坦丁堡夜里也不像过去那么安全了,民生的恶化令治安大不如前,而连军队的军饷都发不下去了,早已经断了炊的都城戍卫自然也懒得管事。

    而一向轻装简从的瓦泽塔斯再继续待在外面也的确不太合适,男人随即点了点头,“嗯,的确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正当瓦泽塔斯准备离开的时候,原本沉寂的圣伊琳娜大教堂的大门轰然打开,圣堂之中通明的烛光洒在门前。教堂里走出了一老一少两个人,一个身穿黑袍显然是教会的修士,而另一个却是一身俗装打扮的少年很是稚嫩,显然并不是教堂里的人。看到这一幕,瓦泽塔斯不禁奇怪,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人到教堂里来。

    不过这个念头也仅仅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身为财政大臣的他自然不可能去窥探他人的**,目光仅仅片刻停留,瓦泽塔斯便带着他的侍从们离开了教堂前打道回府。

    ……

    “你怎么来这里的?”身穿黑袍的胖修士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口吻中带着一丝愠怒。

    而局促的少年并不敢直视面前修士的眼睛,远远地看着后面圣堂中的镀金铁十字架,恍惚有些走神地咽了咽口水。

    “这儿要是进去了,就再也不用忍受那座人间地狱了!”少年心想,在很小的时候他便一直梦想着能够成为一名教士出人头地,这样便可以彻底摆脱贫苦和卑微。然而少年的幻想很快便被不悦的呵斥声拉回到现实之中。

    “我在问你话呢,伊戈尔!”胖修士不耐烦地大声说道。

    而这才反应过来的少年嚅嗫地说:“是的,塞尔吉乌斯先生。我是想请您收留我……我在军营里实在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了?”胖修士斜着眼看着少年。

    “是的,先生,”而名叫伊戈尔的年轻人有气无力地答道。

    “啊!那这太好了。”

    塞尔吉乌斯修士看了看伊戈尔,那双眸子里的眼神像是要把少年仅余的生命夺走:“我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才给你安排到军队里的,你的父亲无疑是当年最好的战士,同样也是我二十年的老朋友。而你却辜负了我对你的期望,既然你不愿意留下,那么我给你准备路费安排你回克里特岛去。”

    “先生,您不能这样!”伊戈尔用颤抖的声音说。

    “那你还想怎么样,”修士顶了他一句,生气地看了看他。他那双挤在一起眼睛突然加倍地明亮,嘴角的赘肉不自主地动了动。而这一切在年轻的伊戈尔眼中,充满了对自己的戏谑。表面上,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父亲的老朋友,但是在伊戈尔看来他根本瞧不起自己这个从南方来的穷小子。所谓安排他到军队之中不过是敷衍而已,那点微薄的薪水他甚至无法维持在君士坦丁堡日常的开销。

    “我只是希望您把我留下来,我的记忆力、理解力不乏,思考力也有。我曾经在克里特岛上学过一点神学,只要我经过必要的考试相信一定可以协助您的。我并不适合在军营里,也许……更适合这里!”即便感受到了被轻视,伊戈尔仍然恳切地请求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教士的冷笑,“更适合这里?呵呵,我亲爱的孩子,看样子你还是什么也不明白。我知道的你的小脑袋瓜子在想着什么,无非是以为成为教士自己可以一步登天变成一个体面人。但是你要明白我穿上这身黑袍是因为我的德行当得起这个酬报;但是你,凭现在的你天主所能给你的对等的酬报只能是这身军服。”

    胖教士望着天,划了个十字。然而看到这个手势,伊戈尔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神圣而是体会到周身冰凉的极度愤怒和屈辱。

    而修士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我这里有有几十个期望从事最神圣的职业的人,”塞尔吉乌斯终于说道,口吻忽然发生了变化,严厉却并不凶恶,“而真正合格的人少之又少,我可以答应你的请求,将你放入我考虑的范围内。这是我对我的老朋友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但是孩子你要明白,我的保护既非偏袒,亦非姑息,而是对罪孽加倍的关注和严厉。现在竖起耳朵听好,我不会重复第二遍。”

    看着胖修士的口气稍稍有些缓和,伊戈尔的心中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你能说拉丁语吗?”塞尔吉乌斯教士问。

    “是的,会说一点,塞尔吉乌斯先生。”伊戈尔答道,尽管拉丁语早已经不再是帝国的官方语言,但是阅读宗教典籍仍然缺少不了它的辅助,而在来君士坦丁堡之前,伊戈尔便早已经做好了功课。

    谈话继续用拉丁语进行。胖修士的眼睛的表情渐渐变得柔和一些,对眼前的少年态度也好了许多。

    塞尔吉乌斯考察的是伊戈尔的学识,不仅仅是《圣经》,也包括其他先贤的理论,而眼前这个少年展现给他知识的广度不禁让他感到惊讶。似乎是和克里特岛的历史复杂有关,伊戈尔除了通晓神学基础之外,还懂得不少其他异国的风土奇闻,这的确十分难得。

    停顿了片刻,重新打量了一番,此刻塞尔基乌斯教士已经对这个叫伊戈尔的少年有了新的认识。

    “好吧,你从明天起可以随时过来请教我,这里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但是军营里的工作你仍然要继续干下去,直到我认为你合格为止。”

第一章 石子铺路胜于荆棘

    【他们晓得义路、竟背弃了传给他们的圣命、倒不如不晓得为妙。俗语说得真不错、狗所吐的他转过来又吃,猪洗净了又回到泥里去滚。彼得后书】

    君士坦丁堡的冬季,阴雨绵绵已经持续了一个月,海上的季风使得过往的商旅大批滞留在这座城市之中。商人们咒骂着该死的天气害得他们蒙受损失,可是拜占庭的税务官们却欣喜的很,因为外国的商队在这里待一天就要多交一笔关税。

    公牛广场北侧的街坊里,酒肆中挤满了外国客商,有意大利商人,有撒克逊人,有法兰克人,有罗斯人,他们操着不同的语言或是抱怨着自己生意上的不顺或是炫耀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大赚一笔。乱哄哄的酒馆里,三教九流的人无所不有,这可忙坏了店主人家,忙里忙外的酒保前后到处跑,就连后面的厨娘也都不得不出来搭把手,可却还要提防黑压压人群中揩油的手。

    在酒馆的角落里谁也没有也没有注意到两个正在悄悄交谈的人,而这正是伊戈尔选择这里作为碰头地方的原因外国商人经常光顾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不速之客打扰。

    “二十五枚银币,不能再少了。”伊戈尔冷冷地说道,根本没有想要再和对方讨价还价的意思。

    “二十五枚银币,还是要旧诺米斯玛,你怎么不去抢!”对面的罗斯商人气愤地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他已经和眼前的这个小子讲价讲了好几天了,可是对方就是油盐不进。本身二十五枚银币就是一大笔钱,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还价就被对面一句“只要旧诺米斯玛”差点一口酒呛出来。

    然而,伊戈尔却一副吃定了对面罗斯商人的样子,不紧不慢地道:“这个价格很公道了,现在的就连海伦佩金币都快只剩表面一层镀的金了,当然只收旧币了。而且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本来是绝对不会将这本书卖掉的,不可能再少一个铜板。”拜不久前阿莱克修斯皇帝币制改革所赐,大量新发行的海伦佩流入替换市场上的旧海伦佩,可是糟糕的品质却使海伦佩币值直接大幅度缩水,逼得君士坦丁堡的居民们只能以物易物,黑市里唯一流通的尼基弗鲁斯时期的诺米斯玛成为了硬通货。

    “可就你这本破书能值这么多?”罗斯商人就差拍着桌板吼道,这笔钱他不是拿不出来,可是实在太贵了,换算下来他这次跑商等于白跑一趟,可偏偏这个年轻人手里的东西自己非拿到不可。

    看出了罗斯商人的焦急,伊戈尔更加沉着,说道:“这可是一百多年前《往年纪事》的手抄本,卖这个价已经够便宜你的了。你要是不要,那我们就谈到这里吧!”故意这么说,其实他一直好奇眼前这个罗斯商人明显根本不了解自己手里这本书的价值,却足足缠了自己三天,现在他更加确信真正的买家绝对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反正对方已经流露出势在必得的意向,尽管急于拿到这笔钱,但伊戈尔并不介意陪对方继续消磨时间。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等了好久,终于罗斯商人还是憋不住了,主动先松了口。

    “算你小子狠,成交!”

    看着忿忿不平的罗斯商人从腰间取下自己的钱袋子,伊戈尔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虽然遗憾最后还是没能逼出幕后的买家,但是这样的结果自己已经很满意了,因为自己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一笔钱。不过看样子,这本《往年纪事》的确对他们很重要,伊戈尔不禁后悔应该再抬一抬价码。

    而正当双方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砰”的一声酒馆的门这时被人猛地一脚踢开终止了他们的交易。

    只见外面的风雨刮进来立即引来了里面人不满的叫骂声,推搡、碗碟酒杯摔落在地上的乒乓声交织在一起,充斥在酒馆里的哄闹声被推向了一个**。

    “这是谁啊,没看见外面下着这么大雨吗!”早就没耐性的酒保正要上去将外面的人臭骂一顿,可是当他擦干脸上迷了眼的雨水后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眼。

    “军……军爷,您几位这是”

    酒馆外面,几名强壮士兵犹如山一般矗立着。

    “给我们找几个空位坐下。再来几杯葡萄酒一碟鲜橄榄。”为首的男人蓄着大胡子声音沙哑地说道。

    “军爷,可是您……您看,小店里面人已经满了。”战战兢兢的酒保大气不敢出,生怕得罪了眼前这几个男人,可他也是没有办法今天的客人的确太多了。

    然而酒保的话才刚一落下,慌张的主人家便一脚踹开了这个没眼力见的店员,连忙堆笑道歉,“这蠢笨家伙不会说话,几位莫怪,小店这就给您几位腾地方,我待会儿便让其他人挤一挤,绝对给您几位让出一个宽敞的地方来的。”

    “那这样再好不过。”男人从怀中摸出了十几枚努米给了店家带着其他人走进了酒馆里。

    此刻原本乱哄哄的酒肆鸦雀无声,之前还在吵闹的人们一下子变得安静了起来。因为走进来的这几个士兵可不是普通的士兵,锁子甲内衬和鱼鳞胸甲,头戴北欧式样的铁盔,在人们印象中只有一支军队是这种形象,那就是皇帝麾下瓦兰吉卫队。

    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酒肆里,所有人都不禁犯起了嘀咕。没有任何人敢去招惹这些来自北方的战士,即便是外国的客商,不等店主人招呼,酒馆中刷的一下便空出了一大片位置。而瓦兰吉们对此习以为常,大剌剌地便找了座坐下。

    “这鬼天气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放晴。把我们喊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瓦西里伍长,这可真是臭烘烘的。”望着外面的天空,耳边传来瓢泼大雨敲打着窗板的声响,甫一坐定,一名瓦兰吉便不悦地说道。

    “这场雨还有一阵子下,急什么,再臭烘烘的也没有你身上臭。”瓦西里队长轻描淡写地说道,身后其他的瓦兰吉听了也不禁讪笑起来,因为这名瓦兰吉刚刚不久在雨地里摔了一跤,浑身现在还有一身脏兮兮的烂泥。

    而被同伴们嘲笑的那名瓦兰吉脸一红,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那条该死的新铺石卵路,硌脚底不说,还害的我摔了一跟头。”

    “好了,别笑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办。”

    这时,瓦兰吉们的耳边传来了瓦西里伍长严肃的话音,他们随即也严肃了起来不再说笑。这么一个鬼天气,对方特意把他们叫到这里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量。

    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头儿,等瓦西里发话。

    “我今天叫你过来是提醒你们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收敛一些。圣宫那里已经传来消息了。是关于财政大臣瓦塔泽斯大人被刺杀的事情。”

    瓦西里神情郑重,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可是这一番话却让其他的瓦兰吉们一头雾水,“那不都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吗?!”

    瓦兰吉们的交谈并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因为他们所说的是希腊式的古瓦良格语就算是地道的罗斯人也只会听得一知半解,可是他们说话的内容这时全被坐在角落中的伊戈尔听得一清二楚。因为他的父亲就是一名退役的瓦兰吉战士,他对这口粗野的瓦良格话再熟悉不过了。

    “瓦塔泽斯大臣被刺杀?这件事情不是早就尘埃落定了么!”

    尽管过去快半年了,但伊戈尔对那件事情记忆犹新,那是发生在自己去见塞尔基乌斯修士的那天晚上,甚至财政大臣遇刺的地方都和圣伊莲娜大教堂不远。据说那晚,瓦塔泽斯的下属买通了他的护卫刺杀了他,虽然那件事情当时闹得满城风雨以至于好几个贵族掉了脑袋,可是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现在又要旧事重提?

    其他的瓦兰吉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瓦西里伍长却此时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的部下们说:

    “上一次只是皇帝陛下单方面停止追查,而这一次是皇后,至于原因坊间那些不好听的流言,想必你们应该多少也听说了吧!”

    听了这话,瓦兰吉们包括不远处坐着的伊戈尔这时都已经回过味来,早已经有流言蜚语说当今皇后杜卡琳娜和大臣瓦塔泽斯关系暧昧,以至于有风言风语说,瓦塔泽斯并非是死于政敌的谋杀,而是被阿莱克修斯皇帝派人暗杀的。其中内容说的煞有介事,甚至被下城区的戏班子编排成戏剧,而早就看惯了酒神赞歌的贫民们对这种尺度极大的下九流的表演剧当然是喜闻乐见。

    “宫廷之中已经命令重新彻查这件事情,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你们都要收敛一些,把密道的羊皮纸都先放到我这里。”瓦西里站起身来从手下们一一拿走了本来交给他们的君士坦丁堡密道图纸。这些都是过去走私商人绘制的,经过瓦西里自己整理之后,他手底下的小队便靠着对这一条条四通八达的密道勒索走私商人当外快如今罗马军队上下捞钱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毕竟就连皇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一直没发军饷的士兵不要闹事就好。

    但今时不同往日,随着瓦塔泽斯大臣遇刺的事情被彻查,往日犯罪滋生的君士坦丁堡势必迎来一场严打,瓦西里当然要提醒自己的部下们要收敛起来不要这时候撞到御卫军手上,那些家伙即便是他们瓦兰吉卫队也不愿意太过招惹。

    “还少一份,头儿,应该在小伊戈尔的手里。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给拿去了,准时昨天我么几个喝醉了,让那小子趁虚而入了。”将绘制密道的羊皮纸全部交到瓦西里的手上,瓦兰吉们才发现还少一张。

    而只见瓦西里皱了皱眉毛说道:“他那张待会儿我去要,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那个臭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好了你们几个先回去吧,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办,先到这里吧!”

    “好嘞,头儿,那我们先走了。”几个瓦兰吉们点了点头,将面前的葡萄酒一饮而尽又嚼了几颗橄榄果便径直走出了酒馆。而此时,酒馆之中仍然静悄悄的,因为所有人的注意还停留在唯一一个没有离开的瓦兰吉的身上。尽管没有人听懂他们刚才的交谈,但是显然从他们语气里商人们看出了某种不安君士坦丁堡又要不太平了。这么多年来,君士坦丁堡一旦发生什么罪提心吊胆的便是这些商人们,毕竟当年曼努埃尔一世捕杀拉丁商人的那一幕仍然令人心有余悸。

    就在所有人还在寻思着怎么回事的时候,伊戈尔这时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座位,瓦兰吉卫队一出现他便终止了和罗斯商人的交易,猫着腰生怕被瓦西里看见自己。而现在除了瓦西里其他的瓦兰吉们都已经离开,壮着胆子,伊戈尔也准备浑水摸鱼立即溜出这里。

    可他偷偷摸摸刚刚靠近酒馆门口边,一只结实有力的大手便压在了他的肩膀上。

    “疼疼疼!”

    伊戈尔可没有其他瓦兰吉们那么强壮,痛的大叫起来。

    站在他身后抓住他的正是一直在等他出来的瓦西里,“伊戈尔,你见到我现在连招呼都不打了?”

    “嘿嘿,瓦西里大叔,原来是你啊!没想到这么巧。”

    “别装了,把东西给我。”瓦西里像拎着小鸡仔似的把伊戈尔提到了酒肆角落里没好气地看着还在自己面前装傻的少年说道,“刚才我和其他人说的话你应该也都听到了吧?这几天风头紧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你要是出什么事的话,塞尔吉乌斯那家伙可饶不了我。”

    “什么东西啊?”伊戈尔摊了摊手,索性装傻到底。

    “废话,当然是地图了,你这一个月光是在佩拉玛门光是在走私商人身上刮下来的油水便够你花销的了。人家都告状告到我这里来了,你还跟我装模作样啊!你信不信我把你在这儿的事情全部告诉塞尔吉乌斯。”瓦西里白了伊戈尔一眼,虽然伊戈尔和他一样身上流淌着瓦良格人的鲜血,可是却原原本本继承了他母亲那一半犹太血统。

    “别别别,我拿出来就是!”

    见对方拿出了杀手锏,哭丧着脸的伊戈尔只好将一直贴身存放的君士坦丁堡密道图还给了瓦西里伍长。

    “我也是没办法,我真的缺钱啊。”伊戈尔埋怨地将桌子上加了一点肉桂的葡萄酒一饮而尽,给自己单薄的身子好好取取暖。“从我进入瓦兰吉卫队之后我就没有看见过一块铜板的薪水,这和塞尔吉乌斯修士说的完全不一样。”

    几个月前,在自己父亲曾经的战友塞尔吉乌斯修士的帮助下,伊戈尔成功可以到圣伊琳娜大教堂下属的修道院见习,而在那位不近人情的胖修士介绍下,伊戈尔又认识了眼前这位同样是自己父亲过去的同袍瓦西里伍长,随后他才得以离开都城巡防军营成为一名瓦兰吉,接替他父亲曾经的职务。伊戈尔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原来紧紧巴巴的日子,毕竟一名瓦兰吉战士每个月也有十几枚银诺米斯玛的薪水,但是他却万万没想到连皇帝的禁卫军居然也已经足足一年没有发军饷了。大失所望的他当场就想把发在自己身上的这身盔甲连同那柄罗姆法亚剑(不是斧头是因为伊戈尔拿不动),只不过这样走的话他可能会被当场军法从事。

    “所有人都是这样,我之前已经上去催了好多次,一直没有下文。所以没有什么好抱怨的,像我们这里你至少可以衣食无忧,边疆区的士兵日子可比你过的惨多了。”瓦西里将地图收好放在怀中的口袋里,无奈地说道,作为昔日的同袍他已经很照顾眼前这个战友的孩子了,可是伊戈尔显然是在家乡没有受过严格的训导,心性上明显有些偏离了,无怪乎塞尔吉乌斯会让自己来锻炼锻炼他。不过平心而论,瓦西里却依旧看好眼前的这个孩子,因为伊戈尔的身上有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潜藏的“品质”。

    “如今国家风雨飘摇,该忍耐还是忍耐一些,知道瓦兰吉卫队为什么两百多年一直能够得到历代罗马皇帝的信任吗?就是因为我们能够忍受凛冬的苦寒而绝不屈服。只有做到这一点才是一名真正的瓦兰吉。”

    “可是我们在冰天雪地里换来的却是贵族们在温暖的豪宅里寻欢作乐,瓦西里叔叔,你觉得这公平吗?瞧瞧外面那条教会捐修的绊脚路倒还真配的上我们那位彼得大教长的手笔呢!全都是小石子想必花了他们不少钱。(拉丁语中彼得petros意为小石子)”年少气盛的伊戈尔忍不住反驳道,相比起在塞尔吉乌斯修士面前的拘束,他在瓦西里的面前一点也没有掩饰的意思。

    “我理解你的心情,伊戈尔,但是每一个人应该怎么活着都应该由自己决定而不是被旁人左右。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瓦西里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完全没有将伊戈尔当外人,用一个长辈的口吻说道。

    但是伊戈尔却并不理会,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说道:“我当然是在为我自己而活着,瓦西里叔叔,我的父亲用他的活生生的例子告诉我,在这座城市只能拼尽全力向上爬,任何的懈怠都会使得坠落入悲惨的深渊,而我绝不会掉落下去,这就是我的信仰!”

    此刻伊戈尔的琥珀色眸子里仿佛有什么在燃烧。他从小生活在南方的海岛,父亲是一名退伍的瓦兰吉,而之所以脱去戎装,是因为在镇压保加尔人叛乱时丢了一条腿。伊戈尔小时疯狂地崇拜自己的父亲,他那时候渴望像父亲身穿重甲手持巨斧,跟随着紫衣的皇帝陛下征战四方,建功立业。尽管从小瘦弱但他认为自己一样身上流淌着瓦良格人的血统,一定可以接替父亲成为一个真正的瓦兰吉。但后来家庭的变故却令伊戈尔彻底改变的想法,家乡克里特岛的一场瘟疫带走了他的母亲,与其说是病魔却不如说是死于重病之后的营养不良。家中只有父亲当兵时候留下的积蓄,光是治病就全部花光了,当伊戈尔望着失去母亲的父亲颓废的背影时,他第一次感觉瓦兰吉并没有想的那样高大。而当他眼见克伦特岛上四十岁左右的司铎能拿到每个月十几金诺米斯玛的薪俸,数倍于他当兵的父亲的收入时,他便投拜在家附近的修道院的门下,向一群修士起神学来。不得不说,相比起他瓦良格父亲,伊戈尔更像他的犹太母亲,有着惊人的好记性的他很快掌握了希腊语的《圣经》并背了下来从而得到了当地修士的另眼相看。所以伊戈尔才被当地的一位领主看中资助他来到君士坦丁堡,而对此一直没有在管伊戈尔的父亲这时却交给他了一封信,让伊戈尔去找塞尔吉乌斯修士,他们年轻时曾经在色雷斯一同作战,也是他在君士坦丁堡最过硬的关系。在信里父亲恳求修士为他的儿子安排一个机会,让他参加见习修士的考核。伊戈尔从未见过父亲写信的时候那样字斟句酌,他意识到那是父亲能给他的最大帮助了。

    但是当伊戈尔真正来到了曾经魂牵梦萦的君士坦丁堡却发现这座城市并没有想象的那样美好,那么多白眼那么多冷漠都令他感到压抑,可他还是忍受了下来。因为他心里明白没有什么比再回到那个贫瘠的家乡更让他无法接受!

    而看着身旁这个偏激的少年,瓦西里微微叹息,他知道自己说什么伊戈尔也一定不会听的,但他还是顺手捻下了柜台旁的蛛网上一只小蜘蛛,“这只虫子也有自己坚定不移的信仰:为生存而不停地编织。无论是尘土还是虫豸,它只是织了又吃,吃了又织,奉行着自己唯一的真理:为生存而编织。可现在,这样一只虫子就夹在我的手里。它用它的八只脚在挣扎着,想解放自己。它在想些什么呢?当我把它碾碎,它是否明白,绝不该把自己所有的信念归于一句话中。未来的伊戈尔修士,不要将你的人生就这样简单地归于一句话之中,那样的话你的生命被死神相中也就不远了。说起来,对我们而言外面那条路不过是一条碍事的石卵路,可是对那些没钱的穷人来说就意味着他们就没有必要雨季的时候满脚烂泥了。不管怎样石子铺路胜于荆棘,你的路还长着呢!”

    看着沉默的少年,瓦西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知道自己这番话对伊戈尔有没有作用,但是作为长辈他还是觉得有必要说这一句话。君士坦丁堡是世界之城,但同样也是噬人之都,当有人上升天堂的时候,必然也会有人坠落地狱,若是没有选择正确的道路最终的下场将想象的还要凄惨。

    不过这句话说起来轻巧,谁又能做的道呢?正如圣经中所说的那样即便晓得义路有的人也会背弃了传给他们的圣命,在贪欲之前人若豚犬尔。

    正当瓦西里起身准备离开让伊戈尔一个人静一静的时候,身后的少年却突然拉住了他。

    “瓦西里大叔……”

    “怎么了吗?”看着伊戈尔脸上波动的神情就连声音竟也有些哽咽,瓦西里这时也察觉到了什么,问道:“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想你要那么多钱一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吧!”

    “上个月我收到了从家乡那里送来的信,科涅尔修士说,我的父亲的病情最近又加重了。但我却回不去,因为要是我离开的话一切就前功尽弃了。我认识一位可靠的船长,托他把我所有积蓄都送了回去。但我还是不放心,所以……”说到这里,伊戈尔再也说不下去了,在瓦西里的怀中痛哭流涕起来。

    “所以你就想寄更多的钱回去,是么?孩子,这个时候,你父亲需要不是什么钱,而是你啊!你这个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才是他最大的牵挂。”瓦西里叹息了一声,将手放在了在自己怀里痛哭的少年头上。

    “过几天你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克里特岛一趟吧!塞尔吉乌斯那边我来应付,等你安顿好你父亲之后再回来,什么也耽误不了你的。”瓦西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时又将一个小口袋放在了伊戈尔的手上。

    “真的吗,谢谢你,瓦西里叔叔。还有这是”又惊又喜的伊戈尔没有想到瓦西里真的会愿意帮助自己,而当他感受到小口袋里沉甸甸的分量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不禁愕然

    是整整一袋子银币!而且还是成分很足的米拉瑞逊银币!这种已经很罕见的钱币在市面上早已经超过了它本来的价值。

    “我不能收,这太”看到如此多的钱,伊戈尔没有下意识地接受自己都感到惊讶,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瓦西里给打断了。

    “别跟我客气了。再说了这只是借给你的。”瓦西里二话不说便将钱袋子硬塞给了伊戈尔。

    “顺便帮我带话给你父亲那个混蛋,写信找人帮忙第一时间竟然去找塞尔吉乌斯那个古板的家伙,到底是多不信任我,嘿嘿。”

    尽管再三推辞,伊戈尔最终还是接受了瓦西里的好意,但是收好钱袋的少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瓦西里大叔!”

    “怎么了吗?”

    “这个我希望可以托您替我保管,从君士坦丁堡到克里特岛那么远的路,我随身带着它不放心。”伊戈尔将手中的本来准备和罗斯商人交易的《往年纪事》手抄本塞给了瓦西里。

    而瓦西里看着这书上陈旧的封皮,和扉页上一行娟秀的字,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这是”

    “这是我母亲临终前给我的遗物,我一直带在身边。希望您能够手下替我保管一阵子。”既然已经从瓦西里这边拿到了一笔钱,那么和罗斯人的交易就没有必要继续了,而这件重要的东西与其卖给素不相识的人,伊戈尔宁愿把这本书给瓦西里。

    而瓦西里显然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本书,不禁喃喃道:“好久不见了。”回过神来,他看着眼前伊戈尔认真的样子,他知道少年这样说实际上就是拿这本书当做抵押放在自己这里。瓦西里并没有拒绝,而是收下了这本书这恰恰是自己看中伊戈尔的地方,不止一次,这个少年都在质疑着自己的瓦良格血统,但是这份不服输的自尊恰恰是瓦良格先民最宝贵的品质。它帮助了他们战胜了海洋,战胜了冻土荒原。第三章 大地长存     “一代过去,一代又过来,而大地长存。——传道书。”

    只见雨势不见减弱,反倒是更加迅疾了起来。君士坦丁堡内,四处都是戒严搜捕的卫戍军。而行进在沾满泥泞的石板路上的伊戈尔却一路上畅通无阻,告别了瓦西里之后的他此时准备返回自己的居所收拾行装,如今的君士坦丁堡谁也不会注意到他这个小角色的。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身上的伪装,换上了瓦兰吉人的征袍。而街巷之中仍然无忧无虑的孩童看见他诺曼款式的披挂兴奋地追逐在后面任凭雨水打湿了衣裳。

    而当伊戈尔转过了一条小巷之后准备朝佩拉玛门的方向去的时候,却被突然冲出了的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让我好找啊,阁下。我想我们之前的交易还没有结束呢!”摘下兜帽,来者正是在刚才酒馆里和伊戈尔还在讨价还价的那个罗斯商人。

    “你一直在跟着我?”伊戈尔望着对方,脸色露出不悦。

    可是那名罗斯商人却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直接承认了。“是,不过真的没想到,和我一直谈交易的竟然是堂堂的瓦兰吉卫队。难不成帝国的财政已经窘迫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妙,现在这种时候要是被别人听去可是要被挂在铁门城墙外的,可别连累了我。既然刚才你已经说了出不起价钱,那么我想就已经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一把甩开了对方挡在面前的手臂,伊戈尔便准备离开。反正那本书已经放在了瓦西里那里,自己又已经筹够了钱,和眼前这个不值得相信的男人继续谈交易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可是对方却显然没有罢休的意思,罗斯商人再一次挡在了伊戈尔的面前,而他的手中多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

    “二十五枚银币,全部是按照你之前要求的,都是旧诺米斯玛。现在——我们可以成交了吧?”

    显然是下了大决心,虽然脸上仍然有些肉痛的样子,但是罗斯商人还是将之前伊戈尔要求的数额拿了出来了。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伊戈尔却冷淡地摆了摆手,将眼前的钱袋子撩开,回绝道:“不必了,我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那本书我不卖了。”本身将自己手中重要之物变卖便是无可奈何的权宜之计,而既然可以寄放在瓦西里大叔那里又能有回家乡的盘缠,伊戈尔自然不会在意眼前罗斯商人开出的价格。而除此之外,促使伊戈尔这样决定的还有其他的理由,只不过现在的他不愿意深究,毕竟明天一早他便准备前往克里特了。唯一的遗憾就是留在君士坦丁堡的进修如今不得不暂告终止了。

    而见伊戈尔突然变卦,勃然变色的罗斯商人突然抓住了伊戈尔的衣领,厉声道:“你开什么玩笑,刚才不是一切都已经说好了吗!”

    猝不及防的伊戈尔一下子便被逼到墙角——

    啧,这家伙这么大力气么。

    吃了一惊的瓦兰吉年轻人动弹不得,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的长袍下居然又如此强壮的身躯,而自己这个瓦兰吉人着实名不副实,根本没有办法挣扎。

    尽管如此,伊戈尔却怡然不惧,冷笑了一声,“哼,在你动手之前最好想清楚了,现在站在你面前可不是什么黑市上的生意对象。看清楚我盔甲上的纹饰,你现在企图袭击的可是帝国的军人。我懒得理会你身后究竟还有什么人,但是倘若你们敢于去挑战皇帝陛下的尊严,大可以来试一试。”带着嘲笑的意味望着对面,年轻人的眼眸里平静似水。

    而看着这一幕,罗斯商人也不禁动摇了……可他又似乎回想到了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下意识地一哆嗦。

    看着这一幕,伊戈尔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疑惑,但他的疑问却随着耳畔一个声音的响起戛然而止。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就这样把人都回去吧。”

    紧接着,伊戈尔只觉得自己的脖颈受到了一记重捶——难道自己是被熊给袭击了吗?带着这样的疑问,伊戈尔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眼睛一黑随即人事不醒了。

    ……

    “一代过去,一代又过来。而大地长存。日头出来,日头落下,急归所出之地。风往南刮,又向北转,不住地旋转,而且返回转行原道。江河都往海里流,海却不满。江河从何处流,仍归还何处。”

    眼前一片黑暗,只觉得自己半梦半醒的伊戈尔耳边回响着塞尔吉乌斯修士在圣伊琳娜大教堂对他训诫时的话音,那是他刚刚在君士坦丁堡定居下之后上的第一次课,伊戈尔当时便明白塞尔吉乌斯修士这句话里意有所指。实际上是在告诫自己放下心中本来的欲念,不要沉溺在这座城市的漩涡之中,可是越是明白这一句话,伊戈尔却更加心有不甘,他讨厌极了被别人左右的现实。他的父亲,自己一生最崇敬的人,甘于接受命运的摆布,于是带着一身伤病终老在孤岛之上;瓦西里,他见过最勇敢的瓦良格人,却只能为腐朽的贵族看家护院家无余财;甚至塞尔吉乌斯修士,他的正直在其曾经的贵族出身前一文不值。现实已经狠狠教训了伊戈尔的先辈们,所以他才要不惜一切代价地向上攀爬,正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站在顶端去俯瞰那些不可一世的人们。

    昏昏沉沉地睁开了双眼,眼前摇曳的烛光正在他的眼前摇晃,渐渐地,伊戈尔感受到了知觉醒了过来。

    可是当他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却看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他身上此刻也已经换了一件衣裳。此时此刻,伊戈尔正坐在一把椅子上,而坐在他的对面的则是一个他根本没有见过的男人。

    看着窗外天色已晚,而面前的桌上已经摆好的丰盛的事物作为这个男人正享用着的晚餐。

    “哦,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还有好一会的。刚才失礼了,应该称呼你伊戈尔先生才对。欢迎你来到这里。”对面的男人也注意到了已经醒来的伊戈尔,优雅地放下了手中的锡酒杯说道。

    而面对这样的处境,伊戈尔也迅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对面来者不善,而自己现在插翅难逃。年轻的瓦兰吉人随即环顾了四周后,看着对面的神秘男人问道:“既然是欢迎,那么怎么连自我介绍都没有呢?而且这样把我带到这里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待客之道,甚至连这里是哪儿我都不知道,不是吗?”

    看着质问自己的伊戈尔,神秘男子的脸上保持着微笑回答道:“这是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毕竟如今的君士坦丁堡已经很不太平了,希望你可以见谅,伊戈尔先生。那么在我们聊正事之前还是让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的名字叫李锡尼.。一名来自巴勒莫的普通商人。我这次把你请过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对你手中的那本书非常感兴趣。本来我的人和你就快谈拢了,可伊戈尔先生你中途变卦却让我最终不得不用这种方式把你请来。”

    “所以你就是那家伙背后的人了。”伊戈尔此时也已经猜到了大概,这个拉丁男人才是真正对他手里那本书感兴趣的人,之前的那个罗斯商人只不过是一个小喽啰罢了。

    对此,名叫李锡尼的男人也没有否认,而是大方地承认了这一点。

    “的确是这样不错,我自己对收藏古书非常感兴趣,正因为如此才看中了你手里的那本《往年纪事》想要买下来。现在我们正式见面了,我希望你可以开一个价格,我绝不会讨价还价。你大可以开一个让你满意的价格,我能拿出的远比那二十五个银板要多得多。”

    突如其来慷慨的出价着实令伊戈尔也觉得十分意外,他虽然重视着那本父亲传给自己的书,但从没想到有一天它会有如此惊人的价值。这也让他更加意识到了对面这个男人的目的绝对没有这样单纯。

    可是现在相比起来对面真实意图,更让伊戈尔觉得要命的是他现在手上根本没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因为那本书已经被他寄存在了瓦西里大叔的手上了。看着这个神秘男人如此急切想要得到书的样子,伊戈尔不禁觉得有些想笑。对方倘若知道真相,不知会作何表情。

    这一边伊戈尔还在思索着对策,而他脸上流露出哑然失笑的神情却让李锡尼以为他实在待价而沽。拉丁男人倒也没有急于求成,反而认为伊戈尔这样的反应有利于他们接下来的谈判,于是摇响了手里的铜铃。

    而房门也在这时被缓缓推开,只见门外走进一位侍女端着香喷喷的佳肴走了进来缓缓地放在了伊戈尔面前的桌上。而这让这个瓦良格青年不禁呆住了,并不是吃惊于李锡尼的款待,而是面前侍女装束的年轻女孩。对于他这样一个来自于克里特乡下的年轻人而言,眼前少女的美貌无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的。原来少女面庞的轮廓也会是如此的美好,无论是眉间眼角之中都透着优雅气质,即便是身穿着侍女朴素的衣着也难以掩抑那令人窒息的柔美,更不用说那贴身的衬衣下面纤长动人的躯体所带来震撼了。

    但是任何的美丽一向都是昙花一现的,当摆好了餐桌上的餐具和事物之后,美丽的侍女便在李锡尼的示意下缓缓离开了,只留下失态的瓦良格青年依旧出神。

    “咳咳,我想现在我们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了,伊戈尔先生。我已经说过了,只要谈成,一切代价我都可以满足你。”微微咳嗽了一声,带着微妙神情的李锡尼注视着伊戈尔轻声说道。他太了解像伊戈尔这样年纪血气方刚的少年了,他们来到这座城市所为的正是宣泄自己的**,对金钱对权力对**的疯狂追逐,只需要稍稍引导一下他们。就可以易如反掌地将其为自己所用。

    但是李锡尼显然太低估了在他面前坐着的年轻人了——

    当李锡尼再一次拿出条件后,沉默了片刻,伊戈尔也不再掩饰了什么,选择直截了当地反问道:“花这样大的价钱,我想您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一本普普通通的古书那么简单吧,李锡尼先生。从一开始我就已经猜到这一点了,倘若真的仅仅是处于爱好,真的有必要派遣一个口音糟糕的假罗斯商人到我这里费这么多功夫吗?”

    伊戈尔的眼睛里露出锋利的光芒,而这一刻他的身上不再是瓦良格人莽撞,而是充满了属于他身上流淌的另一半犹太血统的精明。这恰好戳中了对面一直故作深沉的男人内心深处所一直隐藏的东西,李锡尼忍不住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轻人,显然这个来自乡下的穷小子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好对付。

    而另一边,尽管李锡尼一直藏得很好,但是他眼神里稍许波动却早已经尽收伊戈尔的眼底。并不准备收手的伊戈尔继续开口道:“既然不是为了书本身,那么一本《往年纪事》就太普通不过来了,不过是一群北方罗斯人拼凑起的只言片语,其中包含的有用信息非常的有限,那么我想李锡尼阁下,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真正的目的其实既不是为了上面的文字信息也不是为了书本身,而是为了我那本书上后面所独有的附录——一副五十年前绘制而成的罗斯南方海岸的地图。没有错吧?”

    深吸了一口气,伊戈尔终于说出了眼前男人的真实目的——

    “倘若我所料不错的话,李锡尼阁下,您如此迫切想要拿到我的那本书,就是要得到那副极为稀有的地图,可是黑海的地图实际上对大多数人都没有用,毕竟那里是皇帝陛下的私人领地,除非有人胆敢偷渡加拉塔前往黑海禁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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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庇鲁斯的鹰旗介绍:
1204后的拜占庭帝国已经土崩瓦解,而作为仅有的继承者尼西亚,伊庇鲁斯和特拉比松却仍然在勾心斗角,全然忘记了国仇家恨。在君士坦丁堡的拉丁僭主自诩为罗马人的皇帝,而在北方保加尔人正肆虐着贪婪吞噬帝国的遗产,突厥人也蠢蠢欲动蚕食企图啖其血肉,可是在更遥远的东方一股潜在的力量蒙古人也已经悄然兴起。帝国的崩塌似乎已经完全不可逆转,而查士丁尼又将如何扭转着已经倾颓的局面,让复兴的鹰旗重新飘扬呢?伊庇鲁斯的鹰旗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伊庇鲁斯的鹰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伊庇鲁斯的鹰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