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阻击(下)
“这显然是弗拉察堡守军搞的鬼,现在您已经知道了这一点,如果还要坚持穿越火场的话,那么我绝对不会阻拦。”约诺什看着眼前急于进军弗拉察堡的约翰阿森付之以微微一笑回答道。
而这样的答复让本来一无所知的保加尔男人也不由一惊,不由下意识地问道:“你此言当真?”显然他也是没有料到,弗拉察堡的守军居然为了阻击他们进攻想出了这样出格的办法,要知道这一带人来年的吃食口粮全靠着这片草场,可对方如今居然直接壮士断腕将其化作火海以为屏障。这等决断令人咋舌,但是不得不承认,这招虽然疯狂却真的十分有效。
“那么说,弗拉察堡的叛军已经设下了埋伏了。”只听约翰阿森喃喃自语道,脸上的神情也一下凝重了许多。难道说情况有误南方军此时此刻已经有所准备,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而对此,作为马扎尔雇佣军统帅的约诺什则耸了耸肩回答道:“当然是有所准备,毕竟弗拉察堡的保加尔人不是瞎子,只不过这大火之后对方究竟有没有设下埋伏我却真的说不准了。可是既然事已至此,哪怕有半点风险现在我也只能停下来等这场大火熄灭。不得不说,想出这招的家伙真的是蔫坏的。”
原本一直对这场南下漫不经心的男人此时似乎一下子又有了精神很明显弗拉察堡的守军并不是一盘散沙的散兵游勇,统帅他们人同样也临危不断且应变神速,而这反而更加让约诺什来了兴致,想要瞧一瞧自己接下来对垒的究竟会是谁。
可眼看着作为马扎尔雇佣军首领的约诺什兴致勃勃,一旁的约翰阿森此刻却是心急如焚,作为被伊凡大公委派过来的代表,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着这支雇佣军攻克索菲亚威胁南方贵族军的后方,而眼前的弗拉察堡乃是此行的必经之地。
耽误一刻都是对战局胜负走向起着极为关键的作用的这样的话,南方军等的起,马扎尔人,可是约翰阿森以及北方贵族军等不起。
“所以说,您现在连眼前的敌人是否存在都不确定么?”保加尔男人气急道,听完了对方那番话之后,才知道原来就为了这样的原因才让大军裹足不前。
而面对质问的约诺什仍然安之若素地点头答道:“就是这个意思。您要是一定要问我何时动身起程,那我只能回答,等这场大火灭掉之后我才会命令大军开拔。”
“开什么玩笑,约诺什!你不要忘了当时收我们的钱的时候答应过的事情。”被一下子激怒的约翰阿森勃然而起厉声和问道,可是他很快比啊感受到了周围其他马扎尔侍卫如影随形的敌意目光。
这让他随即心底一寒,他差点忘记了眼前的这些家伙可都是亡命之徒,相比起接受基督教归化后的同胞们来说,这些家伙更加乐意于驰骋于草原之上不愿意臣服于匈牙利王国,盘踞在特兰西瓦尼亚的据点作为自由人靠杀戮卖命换取钱财。信用对他们而言从来是可有可无的,此刻约翰阿森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不过对此,约诺什本人似乎并不是十分在意,用眼光示意了左右之后,原本紧张的的气氛似乎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只见马扎尔男人摊了摊手,没好气地解释道:“我的确这样承诺过,可是话虽如此,当初我也同时强调过,我有最终决定的权力。因此我自认为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那难道不能试着灭火吗?”
“灭火?怎么灭火。也许让我手底下的士兵和每一匹战马撒一泡尿就可以了,您是这个意思吗!”约诺什望着眼前的保加尔男人打趣道,而随即他身后的部下们也发出了轰然的大笑声。
“那难道就这样等下去不成?”被取笑得涨红了脸的约翰阿森这时终于忍不住了,纵然是之前他还有有些忌惮于身边的马扎尔人,但他现在必须站出来要对方给自己一个回答,否则的话他绝对誓不罢休。
而也看出了对方坚决的态度,此刻一直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的约诺什随即也见好就收,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肃然道:“这当然不是了,对方既然想要拖慢我们的脚步,那么自然我也不会那么容易让其如愿以偿拖着我的鼻子走事实上我已经有了对策,只不过是约翰阁下您没有察觉到罢了。”
“没有察觉……”听到这样回答的约翰阿森微微一愣,而这时不远处急促的马蹄声忽然传到了耳畔。只见一支剽悍的胡萨尔骑兵正朝着这里疾驰而来,他们是马扎尔雇佣军之中的精粹,承担着主要的战斗任务,正面迎击的时候,正是靠着他们的迅猛犹如雷霆一般的快速冲锋,马扎尔人才可以做到无往不利。
可是此刻令约翰阿森奇怪的是,这些精锐骑兵此刻手中拿着的既不是骑枪长矛也不是弓箭弯刀,而是一捆又一捆干草枯枝。只见他们纵马疾驰,将手中的这些七七八八的杂物全部堆放在了一块在正燃烧起熊熊大火的草场之上,而他们下一个举动则更是让这个保加尔男人瞠目结舌。
只见一名胡萨尔骑兵将手中早已经准备好的火把猛地一扔,而火焰被投掷进那堆积好的干草枯枝在一瞬间便燃起了一片熊熊大火,火势汹涌犹如一条毒龙似乎要将马扎尔军队面前还没有被野火烧尽的另外一半草原全部吞噬,灼热的炽浪也随即扑面而来,而这一幕直接让约翰阿森目瞪口呆。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那还用说,灭火呗!”双手叉腰看着升腾的火苗和从袅袅到滚滚的黑烟,约诺什颇有些得意洋洋地回答道。
然而约翰阿森却是用一副看脑袋被门挤了的人的眼神望着眼前的马扎尔人,从来只有拿水救火,哪有反过来放火的!一脸懵然的他完全没有搞明白对方的做法。可是忽然间,脑海中的灵光一闪却令约翰阿森蓦然明白了什么。
“你是说……”
而保加尔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随即便被眼前的约诺什打断,“对,既然灭不了这把火,那就换一个思路帮他们添一把火。行军打仗最忌讳的便是落入别人的节奏当中,而现在我所要做的便是将这场战争的主动权给拿回来。”
在马扎尔人得意的笑声之中,只望着熊熊大火在燃烧着,而此刻远处的天也被这场大火烧得漫天通红,犹如红莲地狱一般。而弗拉查堡即将迎来的一场浩劫也将势必在所难免。
第三十五章 弗拉查堡之战(上)
“啧,看来这些马扎尔人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头脑简单啊!”
在得到了前线的消息之后,查士丁尼不禁摊了摊手略有些无奈地说道,可尽管如此这个年轻人的脸上神情依旧轻松。可是此时此刻,在他的面前麾下的撒琉乌斯、阿尔斯兰以及现如今弗拉查堡的留守亚历山大奥尔基心情却是十分沉重。
他们本以为可以依靠火烧草场来拖延住敌人进军的时间,依靠缓兵之计来争取更有利的战机。但却不想一下子便被对方看穿,并干净利落地找出对策破解掉了他们布置疑兵之局。
“按照现在的局面来看,敌人最快的话估计在两天之内就能够抵达我们这里了。而整个弗拉查堡的动员应该勉强可以完成……但是能不能抵御得了他们,关键还在于瓦达瑞泰人。”忧心忡忡的亚历山大奥尔基说道,加上查士丁尼带来的三百多名突厥武士以及弗拉查城中的士兵,他们总兵力不超过一千五百人远远不是这支南下的马扎尔军队的对手。而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这场即将打响的战争胜负的关键却在于那支迟迟没有出现的军队瓦达瑞泰人的身上。
这不禁令亚历山大守备长十分地不安,毕竟保加利亚和他们之间的恩怨这两年来他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即便是查士丁尼自信满满,然而他内心里面却对瓦达瑞泰人出兵相助不怎么抱希望了。
而对亚历山大此刻的担忧,查士丁尼却似乎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而是将目光重新放在了面前的沙盘之上,望着此刻马扎尔军队所处在的位置上。
“迎面放火……这些马扎尔人居然也使出了相当果断的对策,想来他们的统帅应该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吧!”
查士丁尼喃喃自语道,蓝色双眼里点起警戒的光芒,后世面对山林大火的时候若是碰上以喷水或扑打等这类通常手段无法达到镇火效果的快速延烧或广范围火灾时,往往便会选择这样做。可是这样的对策却是被一群逐水草而居刀口喋血的游牧军队想到着实令他意外。
如果要是没有严格控管下擅自点火,那么这样做法本身非但不会发挥防火带的功能,反而可能适得其反,只要走错一步就有可能让火灾更加扩大。按理说一般人没有足够经验是很难想出却控制完美的……如此看来,敌军的统帅应该绝非是等闲之辈。
忽然扭头望向了身旁的亚历山大奥尔基,查士丁尼问道:“你之前说过,马扎尔人南下骚扰往年一直是家常便饭,那么这支军队的统帅是谁,你知道么?”
“统帅……”没想到查士丁尼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亚历山大也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回答道:“哦……您说这个……这次马扎尔人的统帅名字叫约诺什,是一个十分狡猾的强盗首领,在他手上我们吃了不少苦头。其实过去以来我们也曾经邀请匈牙利王国和我们一起联手去扫荡特兰西瓦尼亚盗贼巢穴,可是都让那个家伙给逃走了。”
“原来如此,那么这样看来,这个约诺什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和塞尔米乌姆贵族有勾结。这次我们的对手显然没那么容易对付了呢!不得不承认下决断的速度真的异常快速,明明对方到达后还不到两天,真没想到他们立即找到具体的策略。真是最不想遇到就是这样的敌人啊!”查士丁尼不由扶额抱怨着说道,然而在其他人眼中,明明局势已经恶化成了这样,眼前这位年轻的大人居然仍然应对从容。
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早已经熟悉了查士丁尼的指挥风格,倒还没什么,此情此景现在落在亚历山大本人的眼中却让这个男人头皮发麻。
尽管查士丁尼在处置原本的守备长伊万科的时候手段雷霆万钧令人胆寒,可是他实在没有信心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便有多么出奇的军事才能。
既然兵力上他们已经完全处于劣势,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应该尽可能求稳只要保证弗拉查堡不沦陷就足够了,一千多人出击迎战肯定是自寻死路,不过婴城固守的话那么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亚历山大奥尔基却不知道他想的太简单了。
正当他准备向查士丁尼提议调动一切人力物力强化整个弗拉查堡的防御力量来抵挡随时可能到来的马扎尔入侵的时候,查士丁尼却忽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指向了他桌案前的那副地图说道:
“两天时间,命令整个弗拉查堡进行总动员。两天之后,我们主动出城,在这里迎击到来的马扎尔人,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这个命令一下达,亚历山大便差点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来什么问题,他根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军队力量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之下,作为统帅的查士丁尼不禁没有选择最稳妥的原地固守反而要带着他的军队主动放弃坚城壁垒,这简直不是疯狂而是愚蠢。
而他想要反对却已经来不及了,另外的两人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他们平静地接受了这项命令,更是让亚历山大理解不能。
终于,无法接受查士丁尼命令的保加尔男人忍不住反对道:“查士丁尼大人,这样做未免也太危险了吧!敌人的军队至少是我们的四倍,而且您选择的战场是一片平原适合于骑兵作战这显然有利于敌军而不是我军。请允许我拒绝您这样的命令。”
“那么你有什么想法呢,亚历山大阁下?”对于这样的反对,查士丁尼早有准备,反问道。
而望着那双深邃双眸,保加尔男人一时间也有些紧张,但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道:
“既然这里是同为索菲亚和鲍里尔大公后方的必经之路,那么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固守就可以了。敌人虽多,可是以骑兵为主,必然难以攻克。就算他们选择围困,这样也足以将他们拖住争取到鲍里尔殿下东线作战胜利的战机。难道这样不是更稳妥一些吗?”
不愧是弗拉查堡这么多年来一直负责防务的人,亚历山大远比他之前的上司伊万科要能干的多。
但是也正是因为多年以来养成谨慎习惯,他才忽略关键的一点,而这恰恰是查士丁尼坚持出动出击的原因。
“你说的很对,避免主动出击,以逸待劳将敌人拖住,的确是最稳妥的做法。这样即便是面临危险,之后等待东线援军到来即可。可是这样的对策全在于敌人真的会被我们牵住鼻子”
“牵住鼻子?”
“对,如果万一敌人不采取正面突破而是展开迂回这种手段,那么你又该怎么办呢?例如马扎尔人直接绕开我们直扑后方早已经因为内战而空虚不已的其他地方。而这对一支善于流动作战的军队而言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如果这样的话,亚历山大君,你还准备继续在弗拉查堡里面作壁上观吗?”查士丁尼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而这样的质问让亚历山大奥尔基本人也哑口无言。
第三十六章 弗拉查堡之战(中)
“这……可是这里是通往索菲亚的必经之路,要是对弗拉查堡坐视不管的话,那么他们可就没有退路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亚历山大留守连忙说道,他不认为马扎尔人真的会像查士丁尼说的那样做出这样的举动。因为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退路被断,那样随时会陷入前后夹击的危险境地。尤其是一支游牧军团,按理说最害怕的便是自己后路有被切断的威胁。
可是亚历山大这样的判断此刻却让查士丁尼哑然失笑,旋即摇了摇头指着地图上弗拉查堡以南的地带缓缓说道:“退路?这对他们而言有这个必要吗?此去以南,接下来你认为还有那一座堡垒城市可以抵挡马扎尔人的去路呢?对他们而言,前方非但不是障碍,反而是唾手可得的粮仓,甚至连门锁都没有的府库,他们只需要越过这里便可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补给。而到了那个时候,想来守备空虚的南方诸大区只怕将轻易沦落敌手,亚历山大阁下,那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心知肚明。”
表面上看的话,的确,弗拉查堡是保加利亚西北的门户,可却非真正意义上扼守咽喉要道。只要敌人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做到坐视不理长驱直入。而这一点,作为镇守在这里多年的亚历山大奥尔基绝对不可能一无所知,然而在制定这场阻击战的计划上,这个男人却给出了和查士丁尼截然相反的方案。
这在查士丁尼眼中,可绝对不是单纯的疏漏所造成的,而只怕是这位弗拉查堡的守备心中另有所图。
“现在,我这样给你解释的话,想来你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反对了吧?”
淡定从容地说道,而此时此刻,查士丁尼那双蓝色的眼睛盯着亚历山大奥尔基,让这个保加尔男人心中一阵发毛,仿佛自己在这个年轻人眼前一点秘密都没有保留一样,无法有任何隐瞒。
战栗,彻彻底底来自内心中恐惧的战栗终于压垮了亚历山大内心的方向,强忍住心里波动的男人勉强镇定点了点头道:“没……没有任何问题,查士丁尼大人……一切我都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办的。”
没有多说任何其他的东西,查士丁尼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道“那这样最后,我也有些乏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你来处理吧。”见再没有其他反对之声,查士丁尼平静宣布下了作战命令。
而此刻,背上已经是冷汗淋漓,心中忐忑不安的保加尔男子这才如释重负,道:“是,大人。这一切就交给我了。”向查士丁尼施施然行礼之后终于在查士丁尼和其他人的目光之中如履薄冰地离开了这里。
……
……
……
望着亚历山大奥尔基的背影,这一刻,阿尔斯兰忽然开口问道:“查士丁尼大人,您其实也已经发现了那个人实际上内心深处一直首鼠两端。这样见风使舵的家伙,您真的放心吗?”
他们和查士丁尼一样在刚才作战会议上便已经看出了作为守备长居然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实在反常,那么唯一的解释那便是其心中早已经打定主意另投新主了。而按照查士丁尼的脾气的话,这样的人本应该决计容不下的,可是让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意外的是,最终他们眼前的这位一向杀伐决断的大人居然仅仅是警告了对方便让其离开了。
这着实让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不解,只听撒琉乌斯这时也道:“是啊,查士丁尼大人,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有些冒险。”
但是,查士丁尼此时却摆了摆手说道:“虽然说他的确首鼠两端,见风使舵,但是还不至于造成你们说的这么夸张的危害。充其量不过是想要在这乱世之中保全自己罢了不过是一个无法左右自己命运的小人物罢了。之前我将他的长官废黜再加上警告已经足够震慑他了。毕竟他还有用处,弗拉查堡的人力调动必须得要依靠他才行,不过这一切的关键还是在于看我们究竟对付马扎尔人入侵有没有上算。否则的话,即便是亚历山大奥尔基表现的多么忠心耿耿都必然将会在最关键的一刻毫不犹豫背后捅刀的。”
“那……这样的话……”听查士丁尼这般说,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两人也不禁勃然变色,但是他们正还要劝说查士丁尼收回成命的时候,却又被慵懒的话音给打断了。
“放心吧,我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因为我有这个胜算而且那个男人也的确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了。而我们所要做的,仅仅是赢得最后的一场胜利。这一点我有信心,你们呢?”眼睛中闪烁着无比自信的光芒,尽管此刻的敌人已经重兵压境,而他们似乎陷入孤立无缘,可是查士丁尼的一举一动里面却饱含着无穷的力量,仿佛一瞬间将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两人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
而见他们的大人,这一刻也自信满满的样子,突厥人和罗马人相视而笑,原本的彷徨疑惑顿时不复存在,朝着查士丁尼望去坚定地点了点头。只听二人同时说道:“只要大人您有信心,那么我们必然誓死追随您的左右,直到攫取到胜利献给您为止,不死不休!”
而两人刚把话说完,头顶脑瓜便各自挨了查士丁尼一拳,只见没好气的年轻人叉着腰,又好气又好笑地说道:
“说什么垃圾话,不必誓死,我自然带你们夺回这个本应该属于我们的胜利。现在你们的这两条命,还有留着的,因为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我们还要和一些人好好地算算这一笔旧账。”
查士丁尼的声音犹如冷冽寒夜之中一道火光,驱散着视死如归的冷意,让原本已经打定主意一场血战的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都感觉到一丝暖意,可是他们同样也察觉到了这句话中难以言喻的意志,斩钉截铁一般,而不管是谁,也不知道为何,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莫利亚的小狐狸一向是睚眦必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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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弗拉查堡之战(下)
“看来这次我还是有些低估了我的对手了呢!”
在绵延起伏的山路之上,本来已经准备绕过弗拉查堡长驱直入保加利亚境内的马扎尔军队此刻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作为统帅的约诺什制定的路线是跨过高山避免和保加利亚弗拉查堡防守的军队直接正面作战的可是现在,眼前所出现的一幕却让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在他们前方必须通过的狭长荒原之上,不知何时已经有一支军队早已经安营扎寨在这里等候他们多时了。而这样也就意味着,马扎尔军队必须正面突破这里,否则的话之前的一切计划也就根本无从谈起了。
而注视着那面在风中飘扬着仿佛在骄傲宣誓着的战旗,这个身经百战的马扎尔男人此时也已经心里明白了什么。看来自己想要避实就虚的计策一下子便被对方给看穿了,对面保加利亚的指挥者的确不是庸庸碌碌之辈,并且除此之外他也低估了对方的决心那绝不是见风使舵的边疆人会有的态度。显然这一次想要摆脱弗拉查堡保加尔军队的阻击可没那么容易,想要突破这里势必将要有一场大战不可。
只是唯一让约诺什感到困惑不解的却是,为什么弗拉查堡的军队不选择在山路上进行阻击,反而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上建立防线,这实在是匪夷所思,而在约诺什看来,对方应该不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才对。毕竟此刻在兵力上,是他占据绝对优势的,除非
而正当约诺什思索着面临的处境之时,耳畔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忽然响起。
“这里怎么会有南方军的士兵的?难道说他们直接将弗拉查堡给放弃了吗?!”
一路上跋涉的约翰阿森本来就已经对约诺什改变行军路线很是不满了,而现在看到好不容易绕开了弗拉查堡却又有一支军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也不禁满肚子火燃烧了起来。
可是对身旁的这个保加尔贵族的聒噪,约诺什却懒得去多做理会,淡淡地说道:“显然对面应该是提前察觉到了我们的意图,所以才会快我们一步挡住我们的去路吧!不过相比起突破这里总比强攻弗拉查堡要更上算一些不是么,约翰阁下。”
“或许吧,可是你别忘了你答应了伊凡殿下什么,如果你完成不了你的承诺的话,那么会是什么结果你自己心知肚明。”脸色难看的约翰阿森口吻强硬地说道,此刻的他也早已经因为整个保加利亚内战逐渐白热化磨光了耐心了,作为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胜利关键,他必须保证率领马扎尔军队在决战的那一天给南方军和他们支持的鲍里尔阿森致命的一击。为此他将不惜一切代价。
区区一个弗拉查堡,毁灭殆尽就好了!
而听罢,约诺什也脸色微微一沉,不快的神情从眼神里面掠过,但最终这个马扎尔男人还是选择了沉默,随即向自己的手下下达了作战的命令。
“命令全军放下一切可以丢弃的辎重,轻装前进,下山之后扎营修整一夜之后准备作战!”
“是!”
见首领也似乎下定了决心,其他的马扎尔军官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即回马向诸军传达约诺什所做的决定。
而望着远处山下平原上弗拉查堡军队的营寨,马扎尔男人脸上露出一丝冷意,虽然经过了短暂非正式的较量,约诺什对于敌军的指挥者既欣赏又好奇,可是现在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即将踏上战场的他不会在意敌人是谁也不需要这一切终了之后得到的伤亡数字,他只需要这一座营寨里面的所有都得死!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都必须被消灭。
只见在傍晚的太阳底下,胡萨尔骑兵身上的扎甲银光闪闪,他们相互间靠拢行进,远远望去,如同海浪拍岸,威势逼人。
而这一支浩浩荡荡的人马自山上而来,此刻的他们已经无需再隐瞒自己的心中,而是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朝着山下进发,但见铁骑成群,行进的时候声震天地,这一刻连在山下安营扎寨的每一个保加尔士兵都可以感到地面的震动。
这一刻,仿佛从气势上这场战争的胜利便已经决出了胜负。而只听马扎尔军队正高唱着属于他们战歌要下山之后一鼓作气将眼前的保加利亚军队消灭,落入忐忑不安的王国士兵耳中不啻于死神在耳畔的私语。
然而约诺什和约翰阿森不知道的却是,在同一时刻,在另一边,坐镇军营等待马扎尔军队到来的查士丁尼也同样抱着相同的打算,他并没有因为面临数倍的敌人而有丝毫的恐慌,恰恰想法,无论是他的内心还是外表都显得无比平静。
聆听着远天的战歌,查士丁尼的脸上浮出了一丝冷笑,显然他的敌人正朝着他这里带着必胜的决心而来,在他们看来兵力上绝对优势的他们稳操胜券,可是
“当你注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注视着你啊!”
查士丁尼淡淡地自言自语道,这本是后世的哲人所说,不过此时用在这里却有些冷幽默的趣味。只见年轻人随即起身,而他也已经换上完全和平时不同的一副模样,没有任何的一丝往日的慵懒,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面透着上位者的决意与锋芒。
而这或许就是马基雅维里说的那样一个上位者必须是一只狐狸但也必须是一只狮子,既可以斗智不斗力,但也不会面对群狼包围而心生怯意。
而这一刻,战争虽然没有打响,但是双方的角力却早已经开始了。
……
……
……
夜幕降临,在黑夜的掩护下,马扎尔人的军队从容地从山上下来进入到了狭长的平原之中,而他们并没有遭遇到任何的麻烦。
“居然采取这样消极防御的作战方式么……不过也正常,毕竟他们的军队人数太少了。”意外于对方丝毫没有反应,而根据自己手下斥候侦查的情况,马扎尔男人随即了然。从弗拉查堡军队之前行军途中起灶留下痕迹的数量看,对面的军队数量不超过一千人,而这样的话,大致了解了对面情况的约诺什这才终于放下心来。弗拉查堡的军队只不过这么一点人,在这种毫无险要之处安营扎寨,根本是自寻死路而已,根本谈不上丝毫的威胁。
而唯一要提防只不过是小心被对方拼死一击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罢了,不经意之间,约诺什此刻已经将对面守军统帅看作是死忠于鲍里尔阿森一派的保加尔贵族,之前还有的一些忌惮但是已经消散无几。可若是当他知道自己所面对的敌人却是那只莫利亚的小狐狸的时候,作为统帅的约诺什又将会是作何表情呢?这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
……
……
第二天清晨,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无论是马扎尔军队还是弗拉查堡的守军,此刻他们都已经饱餐一顿,而清晨的露水尚且还湿润着,可是战场上却弥漫的不是青草的香气而是杀戮的血腥味。
而剑拔弩张的双方都在等待着自己长官命令发起进攻的讯号,只见,弗拉查堡的守军非但没有婴城而守反而主动从营垒中出来背靠着营寨拉开阵势,只有少部分的人站在木墙之上固守。
这看似疯狂的举动却让马扎尔雇佣军的统领约诺什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越是陷入绝境的猛兽那便越是凶猛,稍有不慎即便是再经验老道的猎手也会失手的。
随即,马扎尔军队之中号角声旋即被吹响,在恢弘的气势之中,马扎尔军队随即朝着弗拉查堡守军铺天盖地而来。他们大多数由骑兵组成,虽然身上的盔甲和手中握着的武器都杂七杂八各式各样,可是谁也无法否认他们是战场上极为优秀的战士。
而面对这样恐怖的攻势,令约诺什和约翰阿森惊奇的是弗拉查堡的守军居然非常坚韧,虽然敌众我寡,兵力稀缺,可却岿然不动,也许是由于对面训练有方,也或许是因为绝境求生的**所导致,只见他们竟然抵御住了马扎尔军队的猛攻。
而由于他们所处在的战场上地形是狭长的平原,尽管骑兵可以作战但是终究无法展开不能发挥人数上的优势。
反倒是保加尔战士们为了性命生存却在顽强的守护着堡垒,而木墙上的少量守军他们也在和下方的同袍相互援助,居高临下投射箭矢。
顿时间马扎尔人进攻的勇士中便有不少人被斩落杀死,可是凭借着第一轮骑兵冲锋的势不可挡的威力,马扎尔武士还是成功破入了保加尔士兵的盾墙。
可是正当他们得意的时候,即将用铁骑彻底撕裂冲垮保加利亚伊一方的时候,他们的耳畔爆裂的巨响炸开,而这也成为了他们生命最后一刻最为深刻的印象。
只见手持着黑色铁管引燃火线的士兵刚才对准了毫无防备的胡萨尔骑兵,在这种查士丁尼交给他们的新式武器面前,所谓精良的盔甲简直不堪一击。
而这正是查士丁尼此行带来的最大王牌火绳手炮,尽管仍然是火门枪的范畴,可在近距离下对付重甲单位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若说缺陷自然是无不繁杂的装填手段以及可能炸膛的风险,但是第一次遭遇火铳攻击的马扎尔武士根本毫无应对的经验。
在遭遇到莫名其妙的杀伤之后,第一时间这些骑手们的反应居然是惶恐,他们口胡着这是巫师的黑魔法策马狼狈而逃,可是却又遭到另一边手持钩镰长矛的保加利亚民兵的进攻鏖战在了一块。
随即便使得刚才好不容易取得到的战机在马扎尔人的眼前失去,只见争取到时间的弗拉查堡守军立即从容重新整备,让马扎尔军趁虚而入的谋划没能够得逞。
短兵相接的战斗时间持续了很久,只见背靠堡垒的弗拉查堡军队始终难以撼动,任凭马扎尔军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势岿然不动。而马扎尔人也因为多次遭遇到他们很不熟悉的火铳攻击,而越发忐忑惊悸,进攻的决心也一次不如一次。伤亡也因此在不断加剧,这让身为统帅的约诺什脸色越发凝重。
看来敌人是有备而来啊,再这样下去伤亡过大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可若是放弃进攻,将战争转化为消耗战固然可以消灭对方,然而对面争取时间的意图也就得逞了。
.....................
看着时间过去,双方激战已经长达两个小时之久,马扎尔人的首领脸色难看,内心焦虑,万万没想到,区区一个的小型堡垒就扼止了他们前进的道路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激战之中,约诺什手中王牌中的王牌胡萨尔重骑兵都有不少因为受创不得不退下战场,而这让这个男人更加心痛不已。
终于约诺什做出了决断,看着身旁与自己一同观战的约翰阿森说道: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约翰阁下,继续下去只会伤亡越来越大。”
可是对此,约翰阿森本人却毫不在意冷冷地说道:“那又如何,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弗拉查堡。现在如果半途而废的话,一切可就前功尽弃了。”
保加尔男人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冷酷,他毫不忌讳在一众马扎尔人面前如是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却丝毫不在意,因为他现在只在意这场战斗的胜利。
“我们的战士都是马背上的勇士,这样狭窄的地形限制了我回下胡萨尔骑兵的发挥。现在战场上主动权在他们那一边,即便我们强攻下来,到时候前往为伊凡殿下助战也将是一支精疲力竭的军队,这难道是您愿意看到的吗,约翰阁下?”
极力控制情绪的马扎尔首领约诺什平静地向约翰阿森晓以利害,而从怒火中清醒过来的他也终于意识到这样打下去绝不是办法。
“强攻这一座他们死守的营寨对于我们除了发泄怒火也没有任何帮助,既然对方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态度,那么硬碰硬便绝不是第一选择。”
“可难道就这样放弃不成……”
“当然不是放弃,可是这个时候必须让军队退下来休息了。”
“休息?可那样又能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因为我们只需养精蓄锐静静的等待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有些没搞明白的约翰阿森又问道,而这时约诺什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阴恻的笑容,缓缓说道:
“既然这帮人愿意流血,那就让他们继续流血,流干他们的鲜血吧!而我们只需要静静看着,看着猎物自己忍受不了疼痛钻进笼子里面来就可以了。”
第三十八章 急转直下
营寨前,固守的弗拉察堡守军已经抵挡了马扎尔人骑兵一次又一次组织起来的冲锋,尽管人数他们占据劣势,可是在查士丁尼的指挥下以及新式武器火绳手炮的支持,保加尔战士此时反而越战越勇,丝毫没有因为面临着数倍于己方敌人的合围而有丝毫的胆怯。
而这样的局面不仅大大出乎马扎尔人的预料,连之前仍然驻足旁观实际上内心根本没有任何信心打赢这一场仗的亚历山大奥尔基也惊愕于他们居然真的挡住了敌军铁蹄的冲锋。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也不得而知,当查士丁尼下令从安全的营寨中正面迎敌的时候,他几乎以为那个希腊年轻人是一个疯子,对于军事上一窍不通,可是现在他却根本不敢再这么看了。他们能够支撑到现在固然有士兵陷入绝境之后的拼死抵抗功劳也少不了名为手炮的神秘武器支援,但其中最关键的却是查士丁尼在决战前做出的布阵。
在这片狭长的平原地带,由于周围地形上的限制使得明明占据了人数上优势的马扎尔人根本无法很好地铺展开整个兵力。而查士丁尼则命令士兵摆开新月形的战阵,虽然表面上看这样似乎是有利于骑兵的冲锋,但是实际上却在最大限度压缩了两军之间交锋厮杀的面积,进一步削弱了马扎尔一方在人数上的优势。而且同时,新月形的战阵也更有利于弓箭手和火铳手火力上的远程输出。
也正是因为如此弗拉察堡的守军才能够付出极少伤亡作为代价硬生生地拖住了马扎尔人优势的进攻,并甚至一度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可就在保加尔人越战越勇的时候,忽然间,最前方的军队率先感到本来敌军给他们的压力一下子衰减了不少。本来撞破了头想要冲击弗拉察堡守军军阵的胡萨尔骑兵居然主动后退,而只见马扎尔人的军势此刻也犹如海水退潮一般退去。
难道说敌人放弃进攻了吗?正当保加尔士兵们望着离去的马扎尔骑兵疑惑不已的时候,忽然间他们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大吼。
“盾牌掩护!”
看着敌军变阵,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的查士丁尼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而第二层军阵的重装士兵刚将手中的盾牌抬过头顶,他们的头顶上便落下了铺天盖地的箭雨,危险而凌厉。
原来撤退的马扎尔军队并不是放弃了进攻而是选择了他们最擅长的骑射战术。拈弓搭箭的轻骑兵在安全的范围之内瞄准向保加利亚军队,而在这里他们不必心惊胆战提防说不定哪里会有一杆火绳手炮把他们的脑袋打开花。
而弗拉察堡的守军的一边,虽然及时地让士兵做出了反应,可是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还是有不少士兵没能来得及躲闪。由于作为二流部队,他们身上的盔甲太过简陋,登时便有百十人中箭,本来正盛的士气此刻不啻于遭遇到迎头一击。但所幸的是并没有造成巨大的伤亡,否则的话顷刻之间任何力量上的对比都有可能会成为战局胜负走向的关键。
啧,居然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吗?坐镇中军的查士丁尼当然没有被马扎尔人的弓箭所威胁到,毕竟这一支游牧军队弓箭箭术胜在破甲和精准射程倒不是太过于恐怖。然而让查士丁尼神色凝重的却是吃到苦头的对方居然在顿时间便找到了对策并很快发现了他的软肋。
那便是面对远程力量打击下无力反击为了防御骑兵冲击查士丁尼不得不选择放弃机动性,远程力量依赖于营寨之中留守的射手,而这等同于将军队当做是对方远程力量的活靶子根本无法反击。
……
……
……
“第一轮!放!”
“弓箭手齐射!”
在作为统帅的约诺什的呼喝之下,马扎尔的骑手们从马上下来张弓搭箭朝着弗拉查堡的守军投射向满天箭羽,一时间天空为之遮蔽。
而保加尔人应该庆幸他们面对是一支强壮前进的骑兵部队,如果对方拥有投石机的话,那么此时此刻无异于等死。而对此,约诺什也深感可惜。本来据说威尼斯人曾经向保加利亚北方贵族提供了一批投石机,并且初步投入战场便卓有成效,但是却由于战场上指挥者的大意半路上遭遇袭击不仅丢失阵地全军覆没而且还将那批投石机落入敌手。
“可惜呀,要是手上可以使用投石机的话,那么足以摧毁了他们的抵抗意志了。”约诺什摇头叹息道,虽然箭雨的攻击效果已经很不错了,可是一时半会儿还无法真正击溃敌军。
毕竟他已经见识到了自己对手的难缠,即使现在只怕对方的军队没有这么容易便被击垮!不过在和这个男人看来,此战的胜利已经落入了他的手中,尽管对手棘手,然而却已经是穷途末路。
“难道就这样与他们消耗下去?”这时一旁的约翰阿森疑惑地问道,他现在只在意如何快速击垮眼前阻挡他们去路的这一小撮军队。
而他对眼前这个马扎尔人的战术仍然有些疑惑不解,可此刻,约诺什却自信的很,淡淡地说道:
“现在弗拉查堡的守军全部被困在这里,您有何须担心呢?”
“可是你依旧没有突破他们对这里的封锁,不是吗?”保加利亚贵族不耐烦地说道,内战已经进入白热化,时间对他而言简直可以说分秒必争。
但是约诺什却并没有很着急,微笑着望着不远处的敌阵说道:“困兽犹斗,面对这样的情况自然是需要耐心些的,阁下。看着吧,再凶猛的野兽也会耐不住疼痛,一头扎入猎人为他准备好的陷阱的。”
……
随着两轮弓箭打击过去,马扎尔雇佣军队已经用去了他们的弓箭不少,然而这样的消耗是值得的,以为他们对弗拉查堡军队士气的打击和杀伤也是足够巨大的。
只见原本严密整肃的弗拉查军队俨然已经有些松散,承受着猛烈的弓箭进攻,除了造成巨大的伤亡之外,同样还让保加尔人的士气遭遇到了沉重的打击。
可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却发生了只见本来防御状态下的保加尔军队此刻居然改变了阵型,变成了进攻的楔形阵缓缓朝着马扎尔人这里进发。
果然还是忍耐不住了吗?!
看着眼前这一幕,犹如终于等到鱼儿上钩的捕鱼人一般,马扎尔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冷酷而得意的微笑。看来他已经将对手逼上了穷途末路毕竟此时此刻,对面的那个人要么等待着士气完全溃散最终被他的铁骑冲垮,要么便是主动出击寻求最后一线生机。
然而算准了这一切的约诺什等待的便是这一刻的到来,“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了,我很期待到时候与你的见面,可千万不要就这样轻易把命送掉啊!”喃喃自语起来,而早在战争开始之前,这个男人便向自己的手下们命令要将对面的指挥官生擒活捉。
“准备进攻!”
随即恢弘的号角声再一次出现,在进攻信号的指示下,只见,马扎尔骑兵放下了弓箭重新跨上了战马,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弗拉查堡守军的步兵方阵主动发起了冲锋。
……
而另一边,保加尔的军队之中
“如果上帝庇佑,今天你们的敌人将在此流尽鲜血!”
“而圣西里尔的光辉所照拂的唯有真正的勇士,而懦夫只有可悲战死于沙场之下。”
“不要为你们即将为国捐躯而感到骄傲,因为真正的猛士只会让对面的敌人马革裹尸,而自己作为胜利者幸存到最后。”查士丁尼一遍又一遍高呼着鼓励着身旁的士卒们,而他此刻也亲自披挂上阵,对他而言走上战场从来都不是陌生的。手中紧紧攥握着沉重的阔剑,而面对即将到来的敌人,他的手心也浸透了汗水。
此情此景,丝毫不感到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一丝胆怯。
而如此场景也激发了保加尔人的斗志,数百年来这个民族最不缺少的便是勇气,即便是被帝国镇压无数次他们都没有放弃过抵抗。那么这时候,他们自然更加不愿意表现出比一个罗马帝国的外来者怯懦的样子,只见紧靠着彼此的保加尔军队终于走出了之前的慌乱,重新同仇敌忾起来,尽管面对刚才的箭雨令许多人胆寒,可是他们却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生机,只能胜利不能失败。在查士丁尼的亲自指挥之下,抱着必死决心的保加尔步兵手持着长矛短盾迎面冲向了朝自己冲锋过来的马扎尔骑兵。
“杀”
在嘶吼声之中,锋利的骑枪穿刺过人体,而紧接着步兵的长矛和钩镰也在撕裂着战马躯干挑落马上的骑手。血腥的场景令人作呕,而眼前是不是便会有残缺的四肢甚至人体的内脏飞舞。
但是早已经习惯了的查士丁尼夷然不惧,反而依旧和身旁的保加尔士兵并肩作战,只见他手中的武器也换上了长矛,相比起阔剑这才是更适合对付骑兵的战场伙伴。
“长枪列阵,”他指示道。查士丁尼和身边的战士组成盾墙,站在了站在了最前面的地方。而这时马扎尔人最引以为傲的胡萨尔重骑兵也朝着他们杀了过来。
只见敌人也列成了楔形阵,矛头阵形飞射而出,裹挟着惊人的力量的骑兵此刻发出钢铁与丝绸的绵长尖啸,滚滚马蹄与犀利剑刃融汇到了一起,这样的声势往往可以不必冲锋便可以压垮对方的士气令战斗力低下的士兵不战而逃。但可惜的是这对查士丁尼和他的士兵而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双方迅速纠缠到了一块,难解难分,骑兵的践踏不但没有击垮弗拉查堡的守军,相反这些用着游牧民血统的战士血液里面的血性被激发出来,和马扎尔入侵者鏖战在了一块。
而就在这敌我双方难分难解的时候,保加尔军队的后方马蹄声大作,原来不知何时一支马扎尔的骑兵集群居然完成了迂回抵达了弗拉查堡守军的背面。
虽然都是装备简陋往往负责追逃或是侦查的轻骑兵,可此刻远远望去也带着一种压迫感原来这才是约诺什为查士丁尼准备好的重头戏。
若是往常,这样的一支骑兵在战场上很难有作为,可是现在保加利亚军队首尾难顾,那么就很难说了。只见后方的骑兵慢慢压上来,足有数百人之多,他们迫近而来,气势逼人。
“你输了……哈哈……”望着眼前的战局,自己已经稳操胜券战局上风,马扎尔男人脸上得意之情溢于言表。而他之前早已经做好准备,等的便是眼前的对手自己跳入他精心准备的陷阱里面。
而根据之前的侦查,按照对方炉灶留下的痕迹,约诺什早已经摸透了弗拉查堡军队人数,现在已经形成了两边夹击的阵势,而反观保加尔人根本无法应付,营寨之中那点留守的士兵根本不值一提。
“一切可以结束了,约翰阁下,我想您这下可以满意了。”
只听观察着弗拉查堡军队的力量,约诺什发出豪言。
“这些军队在接下来便将灰飞烟灭,而他们之前所作出的一切小聪明却根本无法阻止得住他们的灭亡。”用居高临下的眼神望着已经陷入死地的保加利亚军队,约诺什露出了胜利者的怜悯。
……
可就当他这么认为的时候,自己派出迂回包抄的轻骑兵身后,本来紧闭的营寨大门忽然打开,而就在这时一支三百多人的骑兵部队突然落入进约诺什的眼帘。
“什么,怎么会?!”而目睹这一幕,惊愕的马扎尔首领脱口惊呼出来,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对方怎么会还有一支骑兵隐藏在这里,并且居然一直没有动用!难不成这都是为自己准备的不成?
第三十九章 胜负揭晓
“什么,怎么会这样!”完全没有料到对方还有一支隐藏的骑兵队,瞪大了眼睛的约诺什根本不敢相信他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而他这时候,对方之前便已经预知到了他作战的计划了,倒吸一口冷气,不可思议地朝着敌阵望去,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可就太可怕了。其实约诺什方才便感觉隐隐不对,显然这是自己的对手早已经准备好了的。
那也就是说自己根本是钻进了对方的圈套,可这也未免可怖了。尽管不愿意相信,但是约诺什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大意了,对方之前行军留下的灶台痕迹根本不过是故布疑阵罢了,迷惑他根本没有把这支骑兵的存在预料到。
此时此刻,在弗拉察堡守军后方负责包抄的马扎尔轻骑兵反而被包了饺子。
只见他们面对的可不是因为激战疲惫不堪的保加尔人,而是养精蓄锐已经很久了的突厥骑兵。这些优秀的武士已经跟随查士丁尼许久,忠诚坚毅,在他们的少首领阿尔斯兰的带领下左右分散,朝着慌乱的马扎尔骑兵高速突进。
“掩护!”
“我们人数多,不要怕他们!”
“压上去!”
“冲啊!”
被这群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突厥人吓了一跳的马扎尔人仍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处境,企图依靠人数想要抵挡眼前阿尔斯兰和他的部下们这势不可挡的进攻,但他们很快便要后悔了。
当这些战场上大多数只负责追逃和侦察的骑兵部队与纵横天下的突厥骑兵相撞的那一刻。瞬间便被撕裂得七零八落,仅仅是第一轮冲锋,便有无数的马扎尔骑手从他们的战马上摔落。只是他们并不是摔死的,而是之前便被锋利的骑兵长矛贯穿了身体。
突厥骑兵并没有采取往常的迂回包抄利用弓箭进行远程火力打击的作战方式,而是犹如拉丁骑兵一般直接发起了冲锋。而马扎尔骑兵又那里是他们的对手,今时的这些突厥骑兵早已经不同往日充当雇佣军的时候装备简陋,自从效忠于查士丁尼的麾下,他们也配备起精良的装备除了战马具状没有之外其他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个苏丹国下古拉姆骑兵的披挂。只是为了麻痹对方,阿尔斯兰他们在身上的锁子甲外面又套上了亚麻战袍所以当表面上突厥军大队也开始缓缓奔驰起来,骑枪挺立往马扎尔人突击的时候,对方没有丝毫的防备。
而顶着天空中马扎尔人飞射出的箭矢,突厥骑兵们这一刻快速冲击,身上的厚厚的亚麻编制的战袄和锁子甲配合是不错的防护物,完美得减少了马扎尔人弓箭的杀伤。而真正到了短兵相接之后,战局便立刻呈现一边倒的态势了。
“撤退!”为首的马扎尔雇佣军队长见大事不妙,连忙下命令让自己的部下们立刻脱离战斗,但哪有这么容易此刻的突厥骑兵早已经如同附骨之疽,哪里会放他们全身而退。
只见这一刻两军碰撞在一起,而阿尔斯兰身先士卒带领着自己的几个侍从便破入马扎尔骑兵的军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纵马猛冲之下,纵情于厮杀之中的突厥男人甚至连他用的骑兵长矛都给折断了,但阿尔斯兰依旧挥舞着手中沉重的钉头锤抡翻自己眼前一切的敌人。
而他的身边,其他的突厥武士也都是汗国精选悍不畏死的勇士,和西方人不同,他们虽然是雇佣军,但是大多数却是因为在政治斗争中沦为牺牲品而被驱逐的存在,金钱固然可贵,但是他们相比起欧洲的同行要更加不要命,更何况此刻查士丁尼为他们配上铁甲,快刀,眼前区区几个马扎尔人即便数量不少但是还真不被他们看在眼里。
杀入马扎尔人骑兵军阵的突厥战士在混战之中所向披靡,而这一幕被远处的约诺什看见心如刀绞,这些可都是他好不容易攒下的身家性命,自己这么多年在特瓦兰尼西亚盘踞抵御过匈牙利王国和其他国家多次围剿便是靠着手中额军队,而现在这样被一边倒的屠杀,使得这个男人这个时候也无法继续冷静下去。
他恨不得这个时候立即冲过去将那些突厥骑兵碎尸万段,可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此刻在这里会有突厥人出现,实在匪夷所思,他不记得保加利亚什么时候会雇佣海峡对面的突厥人的,但现在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再这样下去,自己原本的计划非但要破产,甚至还要赔上自己那么多的士兵的性命。
顾不上这么许多,约诺什立即命令自己的军队放弃与弗拉察堡守军纠缠,转而去接应受到突厥骑兵围攻的马扎尔轻骑。凭借着人数优势,他只需要留下少部分的士兵抵挡住保加尔人,而剩下的精锐由他亲自率领来对付气势汹汹的突厥人。
“楔形阵!”
只听约诺什大吼一声,而他身边的胡萨尔重骑兵随即组成了三角形的阵列,犹如一支长矛一般刺向了突厥骑兵,而作为指挥者的他则身处于矛头,企图先声夺人以强有力的冲锋击垮眼前的突厥骑兵。
可是就在这时,本来还在包围歼灭马扎尔轻骑兵的突厥轻骑兵却迅速地脱离开厮杀,但并不是撤退,而是立即改变了他们的阵型。
而接下来他们这些举动更加让约诺什困惑不解,只见这些突厥骑兵并没有组成传统的骑兵阵列,而是紧紧地密集地倚靠在同伴身边化作一堵围墙一般朝着马扎尔人他们迎面冲锋,乍看起来觉得这些突厥人似乎静静的不动,然而实际上却是发起惊人的冲锋,丝毫不畏惧人数占据优势的胡萨尔骑兵。
这样的阵型,他们不怕万一要是一匹马倒下,避免造成踩踏死伤吗?第一次目睹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骑兵进攻战术,约诺什不知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安。而当两军重装在一起的时候,战局瞬间便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本以为自己手持骑枪的胡萨尔重骑兵可以轻而易举冲垮眼前数量很少的突厥骑兵,但是两者交接,眼前的景象却并不是马扎尔人的骑矛一边倒贯穿突厥人的躯体,而是突厥人手中的弯刀自然会在高速冲锋中划开马扎尔骑兵的身体。尽管第一波进攻有不少突厥骑兵被骑枪刺杀,但是突厥骑兵组成骑兵强却没有被压垮冲亏的样子。
突厥骑兵反而越战越勇,在两大游牧民族的对撞中逐渐越发占据优势,不仅是马扎尔人,此刻连阿尔斯兰本人也惊讶地发现虽然人数处于劣势,可他们居然顶住了!
而这一切自然要归功于查士丁尼之前的布阵墙式冲锋,这种近代以来才被普及到军队中的作战方式在对付旧时代骑兵的时候往往会发挥惊人的威力,而其中的奥妙便是近代的密集冲锋,使得每个士兵需要对抗的敌方士兵数量降到了最低。
所以组成了楔形阵的马扎尔人表面上看似乎人数众多占据优势,可是却根本无法展开击破阿尔斯兰他们的阵型,反而遭遇密集阵型下突厥骑兵的围攻。
而看着这一幕,查士丁尼这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之前也不敢保证能够否依靠墙式冲锋来挡住马扎尔人精锐的胡萨尔骑兵。可最终他赌对了,但这一切都要感谢阿尔斯兰和他手下的突厥骑兵。这一套战术对于士兵间配合的要求是很高的,需要长期的协同训练才能实现,也只能是阿尔斯兰他们这些朝夕相处的突厥同伴才能做到,并且他们本身的优秀也让墙式冲锋的威力发挥到了最大。
不够直到现在,查士丁尼仍然脸上神色沉重,虽然稍微扭转回了战局,但他们仍然处在不利的局面敌人人数优势太大了,阿尔斯兰他们再强,人数有限再加上墙式冲锋掌握还不熟练,鏖战下去迟则生变。
而眼看着时间已经快接近晌午,但是查士丁尼想等待的却迟迟没有出现,若是在没有的话,那么这场战斗他真的就要输了啊!
查士丁尼心情一团乱麻同时,对面的约诺什和约翰阿森也一样焦躁,马扎尔人竟然陷入了苦战,局势虽说谈不上不利,可终究让本来胜券在握的约诺什也不禁沉不住气了。
“该死的突厥异教徒!”男人近乎咬牙切齿地嘶吼道,而这一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将全部兵力投入,誓要突破这一道防线,约诺什已经看出只要这些突厥骑兵被消灭了,那么这战的胜利必将属于他。
……
……
……
但就在双方激烈厮杀的时候,忽然远处的高山之上,低沉哀穆的号角声蓦地传来。引起了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投向那里,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军队开拔的号角声传过来呢?
约诺什和约翰阿森疑惑地望了过去,而他们看到的景象却将他们的心一下子送进了冰冷的深渊。
乌压压的黑影出现在上方,而差不多足足有两千五百名骑兵进入了人们的视野之中,只见他们持矛列成两列宽大的纵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狭长平原上两军交锋的战局。
这一刻他们犹如胜利天平上最至关重要的砝码,其一举一动都将意味着胜利女神会更偏向哪一方。
而正午的眼光也在这时愈发刺眼,这时所有本来还在激烈交锋的士兵们都不由自主愣住了,想要弄清楚这支军队的意图究竟是什么。
这时,那支由骑兵组成的军队终于动了,只见他们自山坡疾驰而下,而当人们终于看清楚了这支骑兵身后的旗帜的时候。
查士丁尼终于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全身犹如千钧重担被放了下来,因为他看到了那面已经等了很久的旗帜那面属于荣耀的罗马帝国的鹰旗。
没想到瓦达瑞泰人居然仍然将其保留着,而这也证明了查士丁尼果然没有看错他们的忠诚。而反观另一边,虽然认出了拜占庭的军旗,但是马扎尔雇佣军的首领仍然没有弄清楚怎么回事,自己对付的不是保加尔人吗?为什么好端端会有拜占庭的军队冒了出来。约诺什的身旁,约翰阿森这时候脸上却露出了终于明白了什么的表情,立即从震惊中摆脱出来,大声吼道:
“快,快,他们是一伙的!快点撤退!”
第一时间想到不是怎么防御,而是避免战斗撤离这里,约翰阿森已经明白了之前对付的敌人究竟是谁了。他早因该猜到的,从那些突厥骑兵出现的时候,他就因该意识到了的。这个保加尔贵族懊悔不已,他实在万万没想到,身为希腊人的查士丁尼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并站在了鲍里尔大公的那一边。
在塞萨洛尼卡,约翰阿森已经见识过了莫利亚的小狐狸的厉害,而自己族兄伊凡大公对那个希腊小子的忌惮也已经证明了这一切,继续鏖战下去必然会大事不妙的。
但约翰阿森下达撤退的命令已经来不及了,只听高山之上传来了希腊语在高呼
“罗马帝国的光辉万岁,为皇帝陛下而战,击溃天主的敌人吧!”
由瓦达瑞泰人首领赛米乌斯统领,数千人的骑兵呼啸扑去,尽管都是轻装骑兵,他们手里也都举着拜占庭骑兵斧和弯刀之类不算称手的武器,可是他们的喊杀声震天动地,马蹄让整个山谷都在战栗颤抖。反观马扎尔人的这一边,这一刻的他们却因为之前与查士丁尼的鏖战锐气尽失,疲惫不堪了。
此时正是他们最脆弱的时候,首先动摇的便是之前负责牵制查士丁尼率领步军的那支马扎尔军队,面对犹如潮水一般向他们扑来的敌人,最先是恐惧的军官离开了他的士兵,而紧接着便是胆战心惊的战士丢盔卸甲四散而逃,令本来还可以勉强一挡的军阵一下子支离破碎,变成了一场对骑兵而言杀戮狂欢的盛宴。
“上帝啊!”
望着这一幕,约诺什喃喃自语,胜负已经揭晓,兵败如山倒的军势令他头皮发麻,而一切已经注定他已经失败了。
第四十章 落幕
“为穆兹非乌斯陛下献上此战的胜利,去扫平眼前这些献身于伪圣的异端者吧!”赛米乌斯率领着自己麾下的瓦达瑞泰骑兵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上随即加入了这场战斗朝着猝不及防的马扎尔骑兵发起了最后决定性的冲锋。
在回到了自己的部落中,塞米乌斯最初说出了援助保加尔人对抗马扎尔入侵的计划之后的确遭到了大多数部族人的反对,这两年来,他们已经受够了保加利亚的欺压,怎么也不愿意与之并肩作战。而最终却是瑟乌姆等之前夜闯弗拉查堡的少年主动站了出来将原委到处这才赢得了大多数瓦达瑞泰人对查士丁尼好感,答应了此次出战
所以这才使得之前一直以来都遭受到保加利亚王国迫害的部落,能够在赛米乌斯的带领下召集着整个部族之中最善于骑射的青壮年快马加鞭赶来,总算没有辜负查士丁尼对他信任。
“彻底犁清战场,你们的战斧和弯刀所向,不必怜悯。击溃他们!”尽管说据说瓦达瑞泰人和马扎尔人之间渊源极深,但此时此刻,赛米乌斯和他的部落武士们却没有任何的犹豫,他们的眼睛里面只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只为了摧毁眼前的敌人。尤其是恩怨分明的他们看见自己部族的恩人查士丁尼已经落入进被围攻的巨大危险里面。
呼啸而来的骑兵犹如一柄利刃狠狠地扎向了毫无防备的马扎尔军团。
这一刻,目睹了这一切的约诺什也惊呆了,他喃喃自语地望着从山下扑来的敌人说道:“上帝啊,难道说真的已经完了吗?”
仅仅从数量上看,约诺什便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何况苦战许久的他们已经精疲力竭,这一支生力军的出现完全打破了战场上的平衡。
最先崩溃的,是原本负责纠缠住弗拉察堡守军的一小股马扎尔军队,因为他们此刻面对着的是瓦达瑞泰人和保加尔人的合围。只见军官骑着战马最先奔窜,而后是骑兵最后则是那些可怜的步兵丢弃了武器和旗帜,没命四处乱跑,但是此刻他们想要撤离战场却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他们面对的是拜占庭帝国最强大的骑兵部队瓦达瑞泰骑兵,这些流淌着游牧民血统的武士一直以来都被历代罗马皇帝视作是最精锐的警卫部队。尽管并没有如同瓦兰吉卫队一样耀眼的战绩,可是也充分体现出了罗马帝国对其重视的态度,绝不愿意轻易展示给外人。
而尽管他们由于拉丁人的入侵颠沛流离在保加利亚流浪无可依靠,但是此刻重新回归帝国的瓦达瑞泰骑兵在第一时间展现出了他们勇武。
这一刻大地都仿佛是在震颤似的,只见瓦达瑞泰人在冲锋的同时还在拈弓搭箭朝着马扎尔人射去致命的箭雨,这种高难度的骑射方式是十分考较骑手对马术和箭术的驾驭的,而因为恐惧四散而逃的马扎尔佣兵瞬间哀鸿遍野,死伤甚众。瓦达瑞泰骑兵配备的突厥式的复合弓威力大大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只见一个接着一个,像是田地里被割倒的庄稼,没有一个人能够躲避得了瓦达瑞泰骑兵百步穿杨的箭术,随即被射杀翻滚着倒在血泊之中。
这自然更加加剧了马扎尔士兵们对突然抵达战场上的未知敌人的恐慌溃败在这一刻已经成为了不可逆的趋势。
……
……
……
恐惧这一刻犹如传染病一般迅速弥漫开来,很快便影响到了仍然在和突厥骑兵鏖战由雇佣军首领约诺什亲自率领的胡萨尔重骑兵部队。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突厥人,为什么还会有罗马帝国的军队出现在这里?”
约诺什望着身旁的约翰阿森质问道,看着己方右翼地带已经被击垮,腾出手来的弗拉查堡守军万一和瓦达瑞泰人一起合围过来,那么正面与突厥骑兵缠斗的他们必然将死无葬身之地。但他不甘心,之前他准备已经足够充分了,要不是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意外因素的话,弗拉查堡的守军根本挡不住他麾下的士兵。而现在唯一能够给他解释的便是把自己带到这里来的保加尔人约翰阿森了。
“这不是一场保加尔人的内战吗?您有什么话可以解释给我吗?”
只见一旁的保加尔男子却已经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其实当他看见瓦达瑞泰人带着的双头鹰战旗驾临战场的时候再联想到那些勇武的突厥骑兵,约翰阿森便已经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莫利亚的小狐狸,查士丁尼……”
约翰喃喃自语起来,在塞萨洛尼卡城的时候他便已经见识过了那个希腊小子的厉害,而后来更是听说其一个人硬生生以少胜多击垮了拉丁人收复了那座城市,其恐怖之处不言而喻。没想到南方军贵族居然争取到了他作外援,这下不仅仅是他输定了,只怕伊凡殿下也……
而这时象征着进攻信号的号角声再一次被吹响,同时还有游牧民特有的胡笳声夹杂其中,紧接着雷霆般的响动里,紧张的马扎尔人纷纷扭头望着自己的身后看去
只见原来他们之前剩下的同伴组成的防线已经被瓦达瑞泰人彻底击垮了。而驰骋在疆场之上主宰一切的骠骑和他们的距离已经只有咫尺之遥。
“全军迎敌!”
绝望的心情油然而生,可是身为悍勇的马扎尔人,约诺什当然是不愿意坐以待毙,他丢下根本问不出什么东西的约翰阿森高举着手中的弯刀鼓励着士气怒吼道:
“是愿意当一个懦夫还是当一个勇士,是你们自己的选择。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明白,那就是战场上,懦夫才是最容易丢掉性命的。你们跟随我多年,我不会怀疑你们的勇气和忠诚,但若是还为了一线生机,那么就和一同杀出这里去!冲”
“冲!”
约诺什第一时间便做出了最明智的决定,而他身旁的胡萨尔骑兵之中的骚乱也终于安定了下来。是的,现在这种情况之下,与其彷徨失措坐以待毙,反而是绝地一击或许才有一线生机。
咆哮着发出怒吼,随即胡萨尔骑兵放弃和突厥骑兵的鏖战,转身冲向了朝着他们扑来的瓦达瑞泰人。
这一刻无数骑手们跨着无数怒马相互碰撞在一块,马扎尔人的矛尖狠狠扎在了瓦达瑞泰骑兵的血肉身躯之上,以势不可挡的气势似乎要将其阵型冲撞得七零八碎,但是同时他们也一个个纷纷被射来的箭雨射落马下亦或是被迎面过来的战斧和骨朵劈开脑袋开花,更有甚者还有不慎落马登时间便被马蹄践踏,战场上惨嚎声不绝于耳。
这一刻,除了约诺什率领的胡萨尔骑兵之外,其他数千人的马扎尔雇佣局要么被歼灭要么便是溃散,而阿尔斯兰和伤痕累累的部下们这时很识趣地没有继续参与进对胡萨尔骑兵的围攻,而是转而攻入平野里的马扎尔人的溃军,尽管疲惫,但是这些来去如风突厥人还是没有放过敌人的意思。
“全军前进!”另一边负责步军的查士丁尼也在指挥着身边保加尔士兵们追亡逐北,而他的身旁弗拉查堡的守备亚历山大奥尔基也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也举起了佩刀,大声号令着军队,“碾碎、屠戮所有人!”
而之前一直承受着围攻的保加尔士兵也终于得以松开手脚好好出一出这口恶气了
在不同的战线上。罗马军队和突厥人、保加尔人从三个方向形成钳形的包抄态势,而在本就狭长的平原地带,不管步骑,马扎尔人都无法轻易突破所面对的包围圈。从未有过的绝望笼罩在这些耀武扬威的游牧军团士兵的心头,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使用长矛、刀剑、钉锤疯狂攻击,将负隅顽抗的人砍倒、杀死。要么便是他们不得不放下武器选择屈辱的投降,可一想起往日来的恩怨,这些马扎尔人预知到保加尔人会任何处置自己便更加疯狂地发起进攻。
然而这样杂乱无章的攻势甚至还不如之前的效果,查士丁尼的军队和瓦达瑞泰骑兵非但没有感受到任何压力,反而看出了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
最后一支马扎尔溃军被消灭,而还在顽抗的便只有约诺什所亲自统领的胡萨尔重骑兵了。他们的确是中欧最优秀的骑兵部队,短时间内瓦达瑞泰骑兵居然无法拿的下他们。这让查士丁尼神情也露出了一丝惊讶,看来对面的指挥者不禁心思缜密还是一个性格坚毅的人,很难想象如此的人物却只是一个雇佣军的首领而非一个国家赫赫有名的战将。
不过话虽如此
“这场战争还是我取得了胜利。”傲然地望着被包围的马扎尔人,查士丁尼淡淡地说道,以胜利者的姿态安然地俯视这一切。
而另一边,在他身旁绯色的鹰旗下,在乱军之中被发现的约翰阿森也被带到乐查士丁尼的面前。这个保加尔男人被扔下之后侥幸捡了一条性命,不过也是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了。可是当约翰阿森望见了眼前的查士丁尼,确定自己之前所猜的一切,这个双眼充血男子却猛地从身体里迸发除了惊人的力量,朝着查士丁尼扑了上去,但是及时的被周围的侍卫给摁了下来,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噗”的一声,嘴里吐出鲜血,只见被打倒在地的约翰阿森脸色惨白,而他支撑在地上的手也在颤抖着,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因为心情激愤。只见精神崩溃的这个男人,仍然死死地盯着查士丁尼想要挣扎地爬起来。
“别把他弄死,他还有别的用处。”对于面前地上这个男人的神态,查士丁尼并不意外,毕竟塞萨洛尼卡一战已经很多人认识了自己,不过同时他对此也无动于衷,而是平静地命令手下将约翰阿森带下去医治伤势。
望着一旁的亚历山大奥尔基,查士丁尼又说道:“有了他的话,我想你便可以和你上面那些人有了一个交代了吧!至于这些马扎尔人,该怎么处理,现在可以交给我了吗?”
既像是商量,又像是命令,查士丁尼的这番话让亚历山大奥尔基也十分为难,作为北方贵族重要人物的约翰阿森落入自己手里自然是大功一件,可是他接到的命令还有一个是将一直以来作为边患的这支马扎尔雇佣军斩草除根。而查士丁尼却要求对这些马扎尔人的处理由他来决定,这不得不让亚历山大为难,可他又不敢拒绝,毕竟现在瓦达瑞泰人的大队人马已经赶来,而他们显然是效忠于查士丁尼,这个时候他可不敢去得罪对方。
两难之下,权衡利弊许久,面容憔悴的亚历山大脸色也更加难看,不过他也终于做出了决定,咬了咬牙点头说道:“好吧,我听您就是了,这里的一切全凭查士丁尼阁下您来决断。”
默认了这一切之后,这个长袖善舞精明老练的保加尔男人终于答应了查士丁尼要求知趣达成了妥协,反正有了约翰阿森在自己的手里回到鲍里尔大公那里多少他也有一个交代了。
……
而在此刻,被包围的马扎尔军队之中,约诺什虽说仍然率众勉强支撑,但愈发看不见希望。他对手下的鼓励也渐渐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即便是再精锐的胡萨尔骑兵现在也注定无法突破重重包围圈,难道就这么要全军覆没下去了吗?
脸上浮现出绝望的苦笑,望着手边沾满了鲜血已经没有了寒光的长剑,约诺什真的感到前所未有地心里面无力。
这便是他和对面指挥者差距吗?明明自认为算无遗策,可却一步步跌入了对方的陷阱里面,这可真是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了。
而正当约诺什微微出神的时候,这一刻军阵之外,本来猛烈的瓦达瑞泰骑兵的进攻却莫名放缓了下来。紧接着外面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如果可以的话,被包围的马扎尔人啊,请你们的首领出来,作为对阵一方的统帅我想和他见上一面。”
第四十一章 谈判
“如果可以的话,被包围的马扎尔人啊,请你们的首领出来,作为对阵一方的统帅我,罗马帝国的查士丁尼想和他见上一面。”只听包围圈外,一个甚是年轻的声音倏然响起,让本来已经身心俱疲的马扎尔武士不禁面面相觑起来。对方此时摆出这种阵势意欲何为,一时间连约诺什本人脸上也不禁浮出了困惑的神情。
明明此时的他们已经陷入了必死的困局之中,然而对方为什么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想要见自己的一面。
尽管心中疑惑,可是事已至此,再这样下去他们绝对逃不过全军覆没的命运,于是乎,思前想后的约诺什终于做出了决断,不顾身边的部下劝说主动从军阵中下马缓缓走了出来出现在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查士丁尼视野之中。
而此时此刻,这两个军队的指挥者博弈多日方才有机会一睹对面究竟是何人物。
“你?你就是弗拉查堡守军的指挥官?”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虽说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约诺什还是大感意外,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将自己击败得如此彻底。
查士丁尼自然也当仁不让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天来和你对阵的的确是我没有错,被一个比你年轻的人击败就很意外吗,约诺什阁下?”
“有一点吧,尊敬的查士丁尼阁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的话,我只会当你是一个过来混军功的年轻贵族。但是现在嘛……我想也的确只有你可以做到让我一败涂地。毕竟我还是多多少少对莫利亚的小狐狸有些道听途说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已然没有了任何怀疑,约诺什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不禁让查士丁尼也暗暗赞叹对方处变不惊的作态。这显然不是普通的雇佣军首领有的心理素质,看来能够在保加利亚和匈牙利两大王国的夹缝中间求生存,此人除了在军事指挥上其他必然也有独到的地方。
而至于另一边,这位马扎尔雇佣军的首领也同样没有因为查士丁尼的年轻对其指挥者的身份有任何的质疑和轻视,可唯一让他不解的却是
“只是这场保加尔人的内战居然会遇到罗马帝国的人实在让我意外,要是之前就知晓了的话我也许根本不会答应这笔生意。”
“我想这没什么还意外的,我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和你别无二致。”查士丁尼毫不避讳地说道,而他本身就是不得已为之才答应了之前康诺丁伯爵的请求的。
“是这样吗……哈哈。”
听查士丁尼这般说道男人无奈地露出一丝苦笑,觉得心中更加受到打击了,不过约诺什还是耸了耸肩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自己的失败。而这一刻,之前号令部下拼死一击战斗到最后一刻的神态早已经荡然无存了。
学会如何审时度势才是战场上活下去最重要保证,从与查士丁尼对话之间他察觉到了一丝转机。
而查士丁尼当然也的确没有令他失望,只见眼前的年轻人很有默契又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事已至此,约诺什阁下,再继续负隅顽抗下去,我想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不是么?”
“的确如此,我和我的部下也只不过是拿钱办事本质上我们和商人没有什么差别。而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本质上也不过是一次商业上失败而已,为这些丢掉性命的确太不值了。无论是我还是查士丁尼阁下您,既然这场胜负已经决出,我想也没有必要再造成更多无谓的伤亡了吧!”尽管之前约诺什还一副誓死血战到底的模样,可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害怕这几年做出的事情遭到保加尔人的清算,而现在既然是和查士丁尼在谈判,那么一切就不一样了。无论如何,不论什么条件,这个马扎尔男人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甚至在潜意识里约诺什也将眼前这个年轻人当成了日后潜在的客户合作对象。尽管如今的罗马帝国和匈牙利已经交集不大,可有了查士丁尼,只怕未来这里的格局势必又要发生惊人的变化了。
于是在放下了姿态的约诺什暗示之下,本来之前还在和瓦达瑞泰人血战的胡萨尔重骑兵也放下了原本严密的戒备。而见此情景,估摸着对方的心态已经差不多了的查士丁尼也不再准备吊住对方的胃口,平和地说道:
“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只不过说起来,保加利亚的康诺丁伯爵对你的人头很感兴趣,给出了不少的悬赏。这让我也很为难啊!”查士丁尼意味深长地叹息了一声,说道。
而约诺什这一刻也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可是却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下去。很明显,这个毛头小子说出这番话是意有所指,那必然是为了要接下来狮子大开口。只怕这一次不大出血一下的话,想要从这里全身而退没有那么容易。
因此咬了咬牙,被逼无奈之下,马扎尔男人只好主动对查士丁尼问道: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请查士丁尼阁下您自己开一个满意的价格吧!至于我究竟能否支付的起,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尽力而为了。”虽然对查士丁尼趁火打劫十分不满,可是现在约诺什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便是他身上的某样东西的确引起了查士丁尼的觊觎,要不然的话对方绝不会独此一举愿意不顾与保加尔人的隔阂和自己谈判,而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只要查士丁尼放过他,哪怕只有他一个人,回到特西兰尼西亚之后不出几年他便又可以东山再起。
见约诺什如此爽快地答应,查士丁尼也微微颔首,看来对方也的确不乏壮士断腕的决断竟然立即权衡出了利弊,和这样的人合作谈判既是最轻松的也是最危险的。
于是乎只见查士丁尼缓缓地开口终于道出了自己的条件,他望着对方道:“很简单,我需要你们将随身的甲胄衣物兵器旗帜全部交出来,而只要这样,所有人包括之前的那些俘虏,我可以保证你们能够安全地离开保加利亚的境内。”
第四十二章 战局
“那个希腊小子究竟在和那些马扎尔人说些什么!万一要真是准备把这群马扎尔人给放掉了的话,到时候我究竟该如何向康诺丁伯爵大人交代啊!”远远在后面望着,亚历山大奥尔基仍然在懊恼不已,他已经猜到了查士丁尼的意图,可是现在却根本没办法去阻止。
甚至他连谈判的内容都不知道,毕竟外面的那一圈可都是全副武装对保加尔人充满敌意的瓦达瑞泰骑兵,亚历山大可不想自讨没趣去触这个霉头。可不知怎么的,他又有些觉得不安,因为查士丁尼故意这样做分明就是想要有什么意图不能够让他们知道,这样要不要告诉康诺丁伯爵大人呢?!
想一想便决定算了,此时弗拉查堡虽然马扎尔人搞定了,可还有一群充满敌意的瓦达瑞泰人,之前还有他们首领塞米乌斯作为人质来牵制住,而现在只有查士丁尼可以号令的了他们。而康诺丁伯爵还在千里之外的图尔诺沃与北方军对峙,亚历山大奥尔基还是决定不要自找麻烦了,于是他命令自己的部下们安安静静大力清扫之前留下的战场。有了之前的战利品和俘虏也算是大功一件,想来这一切结束之后他一定可以顺利接替他那个被停止查办的上司职务的。
就在亚历山大奥尔基正在盘算的时候,忽然间围在一起的瓦达瑞泰骑兵之中传来了骚动也就是说谈判有结果了吗?!
微微有些意外的男人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那些剽悍的马扎尔人看样子真的向查士丁尼屈服了。可是那个希腊小子究竟是怎样做到的,那就不得而知了,这也不是他这种小人物可以去探知的。毕竟亚历山大明白想要很好地活下去最关键的便是不能够太好奇。
而另一边,此时终于和查士丁尼达成了妥协的约诺什答应了查士丁尼的大多数要求,可是在自己麾下的胡萨尔骑兵装备上,这个男人显示出了出奇的坚定立场丝毫不肯退让。最终查士丁尼也只好选择妥协,答应了对方胡萨尔骑兵可以不必解除武装。
但是至于其他的无论是投降的还是被俘虏的马扎尔雇佣军,他们的军械武装甚至旗帜以及衣服上特有的装饰都被扣留下来。只见这群被扒光了的马扎尔人此刻活像是把扒了皮的野狗,哪里还能看出之前曾经有过的嚣张气焰,看着这一幕,连周围看着的人也不禁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下你满意了吧!”脸色阴沉的约诺什狠狠地望着查士丁尼,他实在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一开口便这么不客气,要不是他据理力争的话,只怕他压箱底当作棺材本的胡萨尔骑兵的一身装备都要被对方给扒走了。
而查士丁尼则漫不经心地耸了耸肩道:“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买卖不是么,虽然失去了这些东西,但我想凭阁下的本事创出一番新的基业易如反掌。何况其实我也做出了足够的补偿了,至于是否能够把握得住,就看约诺什阁下你自己了。”
“哼,但愿如此,只不过你当真要这样做?”
刚才和查士丁尼的谈话事关机密,他自然不会外传,只是一番交流之后,约诺什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又有了新的看法。虽然此刻年轻名不见经传,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出十年,这个叫查士丁尼的年轻人绝对可以彻底改变如今这里的一切,甚至于东西部教会之间的纷争只怕也会受到极大影响。不过最令他奇怪的却是查士丁尼最后摆脱的那件事情,为什么要这样做,简直匪夷所思,但是约诺什也知道就算他问,对方也不会回答的。
只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便是自己麾下的雇佣军的衣甲和旗帜兵器现在都落在了查士丁尼手里,而后者显然是不会为了单纯作为战利品的,那么就算是猜测,也能预料到如今正在东部一线和南方贵族对峙的伊凡阿森将会遭遇怎么样的结果。
伊凡阿森啊,伊凡阿森,你居然把这个小子给推上了对立面,这恐怕是你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次失误了吧!
想到这里,约诺什此刻也不禁在心中喃喃自语起来。
……
……
……
当弗拉查堡的战事终于告一段落的时候,在千里之遥,由于激烈的战事终于被打响,帕拉顿纳翁贵族和塞尔米乌姆贵族对西边的战局一无所知。尽管伊凡阿森还在想着计划实施成功,马扎尔雇佣军团从南方军后方包抄与他汇合合围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内战;而康诺丁伯爵和鲍里尔大公也在为弗拉查堡战事感到担忧,可是如今的局面,战火纷飞,想要传递消息简直比登天还难。
在查士丁尼离开后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本来对峙的双方终于为了展开对保加利亚旧都图尔诺沃争夺大打出手。
双方攻击投入了八万人以上的兵力,于东部一线展开,全国最强大的几大伯爵都加入其中为了各自支持的对象大打出手。战事才不过十余天,激烈无比的拉锯战便一下子使得保加尔军队死伤惨重,而双方原本也的确是势均力敌,毕竟南北贵族之间对这场内战早有准备,底蕴上各自并没有太大的差距。眼看着对峙下去鏖战已经不可避免,可是三天前,一个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直接打破了本来均势的格局,令胜利的天平最终朝着伊凡阿森一方倾斜。
原本作为支持鲍里尔大公的四位伯爵之一,布尔加斯大区的总督布尔托尼施泰因居然临阵倒戈,站到了南方军的对立面直接率领军队突袭塞尔米乌姆贵族军的大营,使得鲍里尔阿森本人差点遇险,所幸的是由于南方军奋起反抗这才令敌方没能得手,可饶是如此前线的数座堡垒因此全沦陷入北方军手里,使得这场内战帕拉敦纳翁贵族此刻陷入了极大的被动中去。
此刻唯一能够指望的一线转机便无疑是在西北弗拉查堡杳无音信的查士丁尼他能够带来外援了。
第四十三章 查士丁尼的到来
此时,在图尔诺沃的战局丝毫没有一点乐观的迹象,万万没有想到身为布尔加斯伯爵的布尔托尼施泰因居然会临阵倒戈成为北方贵族的马前卒,鲍里尔大公以及支持他的南方贵族险些一战被一网打尽,可虽然侥幸逃过一劫,还是使得他们在前线的十余座堡垒完全失守,原本组成完备的防线一时间因此完全崩溃失守,为了防止被包围,无奈之下,康诺丁伯爵只得下令全军退却,将原本占据的有利地势拱手让人。
一时间,在两道山口处固若金汤的阵地落入敌手,这下南方贵族陷入了彻底的劣势当中,因为本身双方力量就有差距,而现在骑兵居多的北方军已然是直接威胁到了他们,掌握了这场战争的主动权这不禁让帕拉顿纳翁贵族之中人心惶惶起来。
而这个消息此时此刻对作为全军实际上统帅的康诺丁伯爵而言无疑是最糟糕的。
虽说表面上似乎还看不出什么,但是康诺丁此刻已经看出内部有许多人动摇了,虽说南北贵族之争由来已久也已经势同水火,可是相比起来谁也不想在内战中送了性命将家族基业推向万劫不复。既然连身为布尔加斯伯爵的布尔托尼施泰因都可以投靠伊凡阿森那里,那么他们又为什么不行!反正这场内战无论怎么样,胜负如何,其实都不过是阿森家族内部为了争夺王位罢了。康诺丁伯爵此刻清楚地认识到,如果自己再不采取措施扭转之前的局面的话,那么只怕之前还信誓旦旦忠心耿耿的帕拉顿纳翁贵族便随时可能变成伊凡阿森最忠诚的追随者。这一点即便是有勇无谋的鲍里尔大公也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所谓的支持不过是一群赌徒在押注而已,一旦形势不对,那么那些家伙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弃若敝屣。
所以当前无论如何,关键中的关键便是要扭转如今军事上的颓势,将战场之上的主动权给夺回来。
可是这谈何容易……
“舅舅……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康诺丁伯爵作为自己唯一的亲人,茕茕孑立的鲍里尔阿森唯一能够依靠的便是他了,而此时此刻望着面对的战局,一筹莫展的他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个男人了。
然而,康诺丁伯爵神情却也颇为凝重,完全没有预料到布尔托尼伯爵会叛变的他如今也不得不承认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当中。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我都一直小瞧伊凡那个孩子了,他居然早已经暗地里有了准备,现在的他可已经不是北方贵族推出了傀儡,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掌控者。一不注意他居然已经渗透到了这个地步,连布尔托尼施泰因居然都被他拉拢过去了。不过,想来他也一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要不然是说不动那条老毒蛇的心的。”康诺丁伯爵微微冷笑,望着眼前的地图上,突然拔出了腰间的匕首猛地扎在了上面。
“鲍里尔殿下,为今之计,我们也只有暂时退却放弃图尔诺沃了。”
“放弃图尔诺沃?您说的是真的吗?开什么玩笑!”听得自己的舅舅居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鲍里尔阿森不由大惊失色起来说道。要知道对于保加利亚而言,图尔诺沃等同于心脏地带,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他们在这里激烈争夺的原因,可现在康诺丁伯爵不仅准备连防线都要放弃连最重要的图尔诺沃城居然也准备拱手让人,这让他实在无法接受。
而只见,康诺丁伯爵十分平静地回答道:“殿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您要知道相比起整个王国,纵然是图尔诺沃乃至索菲亚都不重要的。”
“可是连图尔诺沃都没有的话,我拿什么和伊凡那家伙争?!只怕真要这样做,这场战争的胜负便会瞬间决出,而保加利亚的沙皇之位就真的属于他了。”十分不甘心地说道,鲍里尔阿森从小就一直和自己的那个堂弟在争,他实在不愿意就这样认输。更何况在马其顿的事情结束之后,种种迹象表明自己的叔叔伊洛凡沙皇的死和伊凡阿森绝对有着某种联系。这让这个男人更加不能够接受沙皇的宝座被那样的人染指。
可是就在鲍里尔情绪激动面目都有些狰狞的时候,突然间他的双肩却猛地被人摁住,只见神色镇定的康诺丁伯爵郑重其事地沉声说道:
“鲍里尔,我的孩子,你要清楚一件事情,想要取得某样东西,你必须先舍去某样东西。便像是春来的农夫,他若是想要在秋天有收获,那便必须忍住肚子挨饿将种子给种下田地之中。现在,也是一样的道理,正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图尔诺沃不重要,索菲亚也不重要,某种意义上连沙皇之位都不重要,您唯一要在意的是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只要胜利了,那么一切都将属于您。明白了吗,殿下!”
男人振聋发聩的声音回响在鲍里尔阿森的耳畔,而原本这个心情激荡的年轻人也终于从不冷静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
“也就是说,舅舅您还有办法扭转现在的颓势吗?”犹如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这个孔武有力的胖子犹如一个孩子一般激动地问道。
而只见康诺丁伯爵却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缓缓地说道:“你这样子成何体统,殿下,现在可是有许多双眼睛在盯着你。这个时候流露出任何一丝软弱都是不行的,我现在承诺不了什么,但只要您一切听我的话那么我想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转机?”鲍里尔微微一愣,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对方真的是已经有了什么准备。
而这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在营帐之外响起,“对,转机。”而这个声音是如此熟悉,猛地一惊之下,鲍里尔阿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他循声望去的时候,眼前不知何时那个本应该在千里之外弗拉查堡的查士丁尼居然在这一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显然,之前康诺丁伯爵口中所谓的转机便是眼前的查士丁尼,当然同样还有他带来的瓦达瑞泰骑兵了,也只有他们才是力挽狂澜的关键,而这也正是他为什么选择放弃了图尔诺沃的原因。
看着查士丁尼,只见康诺丁缓缓地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么这接下来的一切就要拜托你了……”
第四十四章 撤退与追击(上)
“你说什么?南方军全部拔寨撤退了?”当得知了斥候传来的消息,感到无比意外的伊凡阿森猛地站了起来,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才不过一晚上,本来他们还以为南方军多少还会组织起反攻的攻势夺回之前失去的阵地,但却没想到对方居然毫不犹豫毫无停留地便放弃了防线。清早斥候侦查的时候发现本来还全副武装的营寨此刻已经空无一人,显然是南方军趁着夜色偷偷摸摸撤退的,他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察觉到。这让伊凡阿森懊恼不已,恨恨地说道:
“该死的,居然让他们逃了!”
话音中满是怒火,可是伊凡大公这样的神态却让周围的其他北方军的贵族们感到十分困惑不解。
“伊凡殿下,南方佬他们已经仓皇而逃犹如丧家之犬,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情吗?我们可以兵不血刃拿下他们已经放弃的图尔诺沃这不是一件早好不过的事情吗?”
本来虽然他们暂时获得了战场上的主动权,可是之前的胜利并没有伤及对方的元气,如果贸然进攻,光是拿下图尔诺沃城便有可能付出巨大无比的伤亡,这是贵族们都不愿意看到的。而现在这么轻易地达成意图本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情,可他们着实是不理解为何眼前年轻的大公却反而露出这样一幅阴沉的神情。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直接出乎了在场其他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没有回答的伊凡阿森在这时忽然下令道:
“命令全军开拔,轻装前进,尽全力追击撤退的南方军,决不能让他们安然撤退回西南一带的大区那里。”
什么?!
刚准备想要为这场轻而易举之间便获得的巨大胜利庆祝的其他贵族们一下子全都懵掉了,这三个月来旷日持久的拉锯战已经折磨他们精疲力竭,现在好不容易图尔诺沃就在眼前,拿下这里内战胜负结果也将一目了然,可他们却不曾想眼前的伊凡大公却似乎并不想告一段落,而是想要一劳永逸结束这一切。
这当即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异议,
“伊凡殿下,刚刚经历起了一场大战,我们好不容易拿下了这里,图尔诺沃唾手可得。叛军的失败也仅仅是时间问题了。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追击下去了吧!毕竟这几个月来将士们已经很疲惫了。”
“是啊,在追下去反而可能会有危险,万一南方佬他们在后面安排了什么埋伏可就不好了。”
“只要拿下图尔诺沃,殿下您顺利加冕为沙皇。到时候南方贵族们自然会分崩离析,不攻自破的,我们又何必要急于求成呢?”
……
大多数人都有顾虑,实际上便是不想为了造成太大的损失,同样还有一点便是他们各有私心,希望借此来和这位未来年轻的沙皇讨价还价以此作为威胁。
只听贵族们纷纷劝道,可是他们的建议却根本丝毫说不动眼前心意已决的伊凡阿森本人。
只听这个年轻的大公当即用威严的声音压下了眼前一切的嘈杂反对,以无可置疑地口吻命令道:
“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现在敌军全军撤退,大军迤逦,再加上连夜遁去,就算是有所防备,也不足为虑。相反众多军队携带辎重撤离必然首尾难顾之下,再加上他们又疲惫不堪,必然难以支撑。只要获得了此战的胜利彻底消灭了他们,这场内战便可以彻底结束。现在的王国最缺少的便是时间,我们没有继续容忍分裂下去的时间了,眼前罗马帝国如今的下场便是最好的例子。我要一劳永逸的结束这场内战,现在我以未来沙皇的名义命令你们随我追击彻底剿灭叛军!而作为补偿事成之后,你们将得到所有被消灭的南方贵族封地不是以临时采邑的方式而是绝对的世袭封地!”
此言一出,顿时间原本还在犹豫的北方军贵族在这时一下子目光变得灼热起来。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伊凡阿森殿下居然给出了如此慷慨的条件,以至于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一切。
但是以他们对伊凡阿森的了解,这个年轻人对他的承诺一向是言出必行的,就比如说之前的那位布尔托尼施泰因伯爵,当他带着他的军队归顺于伊凡大公之后。伊凡阿森当即便将其布尔托尼一直垂涎却不可得的南瓦尔纳赏赐给了他,要知道那可是伊凡自己所属直辖领地,他却没有任何犹豫。而现在,这个年轻人更是答应将被消灭的南方贵族领地以实习领地而非采邑的方式赐给他们,那意味着这些土地将无法被王室收回,如此巨大的诱惑之下,原本的反对之声登时间弱下去了许多。
他们不得不为此意动,毕竟这么多年来,伊洛凡沙皇对他们的打压已经让他们喘不过气来,而现在的伊凡阿森拿出了如此条件这着实令他们更加愿意推举其登上沙皇之位。毕竟像这样小家伙在他们眼中明显是要比身后有康诺丁伯爵指点鲍里尔阿森要好对付的,到时候逐渐架空这位年轻的沙皇也不是不可能。
终于,几个心怀鬼胎的塞尔米乌姆大贵族你看了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做出了决定,恭敬地向眼前年轻的大公说道:
“是,遵从您的旨意,未来的沙皇陛下,我们愿为您鞍前马后执剑随同万死不辞!”
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伊凡阿森面无表情,可是他的心中却对眼前这些贵族们心底打的算盘一清二楚。他明白这些人拉拢推举自己的意图究竟是什么,可是他还是不惜与虎谋皮甚至甘愿被自己的叔叔抛弃乃至最后相互残杀。他为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惜代价不择手段登上那沙皇的位置,成为保加利亚最有作为的君王。至于眼前这些被利益蒙蔽的老家伙,只不过自认为可以控制他作为傀儡,但实际上最后操控着木偶线的会是谁,还不知道呢!
……
……
……
第四十五章 追击与撤退(中)
清晨的露水尚未干,而倾巢而出的保加尔军队此刻却已经浩浩荡荡踏上了追击之路。当北方贵族们得到了伊凡阿森慷慨的承诺之后,之前的顾虑顿时间一扫而光,立即陷入了狂热之中,只求立即追赶上此刻已经仓皇而逃南下的帕拉敦纳翁贵族军。
对他们而言,现在这场战争已经不仅仅是单纯地为伊凡大公本人争夺沙皇之位的一场内战了,而更是一场为他们自己利益而谋求胜利的一场大战。为此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要知道当被消灭的南方贵族领地全部将由他们所瓜分,那将意味着整个保加利亚王国的政治格局都将彻底改变。任谁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来扩充自己的实力的。
而伊凡阿森也正是抓住了贵族们的这种心理这才说服了他们同自己追击撤退的南方军,现在,他志在必得,只要击垮了对方那么这场内战的胜利便将属于他。至于答应将南方贵族的领地赐予北方贵族作为交换,伊凡阿森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可是他有这个自信认为足以控制整个局面。
唯一让他还有些忌惮其实并不是来自于鲍里尔阿森亦或是那位老对手康诺丁伯爵,而实际上其实是自从出现便再未谋面的查士丁尼。
之前得到威尼斯人警告的时候他便已经警惕起来,一直派人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可从头到尾查士丁尼却什么动作也没有这让伊凡阿森心中十分不安。
可偏偏那支精锐的莫利亚新军始终也都没有脱离他的视线,查士丁尼暗中究竟还在布置什么,令他伊凡也大惑不解。
可这终究不会让他选择半途而废放弃这个大好机会歼灭帕拉敦纳翁贵族军的主力,只要此战获得全胜,那么整个保加利亚王国境内便将传檄而定,他的地位也将无人可以挑战。
“不管你究竟又在耍什么小聪明,也已经改变不了这一切了,查士丁尼。即便是你的莫利亚新军当面对数千人的马扎尔骑兵也将彻底灰飞烟灭。”
遥望着远处,伊凡阿森暗暗地说道,而这正是他选择追击南方军的原因,就在三天前他得到了自己的族弟约翰阿森派人送来的书信,确定了在弗拉查堡他们已经得手,数千名马扎儿雇佣军正朝着这里迂回包抄截断帕拉敦纳翁贵族军撤退的归路。这便是他为什么坚持出兵追击的原因。
……
……
……
而此时,在另一边,人心惶惶的南方贵族此刻正朝着西南方向撤退。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康诺丁伯爵和鲍里尔大公选择撤退。
可是这样的举动在很多人看来就等同于战败,因为作为帝国心脏的图尔诺沃居然就这样拱手让人,不做任何反抗,这样的不作为实在令他们大失所望。此刻,军队之中已然有些骚动起来,不满悲观的情绪影响着所有人的神经。
“全体休息下,马上再赶路。”连夜的行军使得此刻军队早已经疲惫不堪了,毕竟这场大撤退涉及到数万人的安危,一切的军械粮草辎重一应不能缺少。为了防止有人掉队,康诺丁伯爵一再命令军队行军速度不要太快,可是这样的举动却在其他的贵族眼中简直不可理喻。
要知道现在他们可是在进行撤退啊,而不是什么武装游行,前方前途未知,而后面势必会有北方军队的追击,可是无论是鲍里尔大公还是康诺丁伯爵,他们似乎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意思,实在令其他贵族不能理解。
“鲍里尔殿下年轻也就算了,怎么连康诺丁阁下都居然会这样!”
“难道连他也放弃挣扎了不成……”
“嘘,小心你说的话……要是被人听见可就糟糕了。”
“有什么好怕的,哼,连堂堂一位伯爵都叛逃过去,哪还轮得着我。”
贵族们私下里一个个都在窃窃私语,显然不满的情绪已经在积蓄下去而这对一支军队而言无疑是最为致命的。本身这些南方贵族选择支持鲍里尔阿森就和北方贵族一样等于是将赌注押宝,而现在大多数人对如今的处境与结果都感到了失望,若说没有人向放弃是不可能的。一旦真的到生死存亡关头,只怕忠诚于鲍里尔阿森乃至南方贵族的将屈指可数。
只不过现如今没有到那种地步罢了但前景已经可以预知到了,忧心忡忡的鲍里尔阿森还在营帐之中反复踱步,心情十分忐忑。而他的一旁,康诺丁伯爵却对此不理不睬气定神闲地说道:
“殿下,现在即便再怎么焦虑也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这关系到这数万人的性命,你叫我如何不焦虑,士气越来越低难道真的要将希望押在一个希腊人的身上吗?”无法理解自己叔叔的这样做法,只听鲍里尔阿森声音无比颤抖地说道。尽管不久前查士丁尼的突然出现令战局似乎有了转机,可是接下来他和康诺丁伯爵制定的作战计划却令他也觉得疯狂透顶。
的确一旦获胜,那么这场内战他将一劳永逸取得胜利登上沙皇的宝座,可同样稍有不慎的话,那也就意味着他以及其他数万人将士也将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
而对这种担忧,康诺丁伯爵这时候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现在这种情况下已经不是权衡利弊的时候了,而是扭转目前的危局。即便就算不这样,我们也无法固守图尔诺娃,到时候同样也会陷入巨大的被动,与其这样那么还不如拼死一搏,说不定还会有一线生机。如今骰子已经掷出,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
这句话对于每一片被罗马帝国统治土地上的人来说都熟悉无比,它是当帝国真正的缔造者盖乌斯尤里乌斯凯撒毅然与元老院开战进攻罗马的时候所说。真正成就伟业的君主从来不缺少缜密的心思,但是同样他们更有赌徒一般的决断,不会因为瞻前顾后而放弃胜利的机会。
这一刻,气氛也一下子凝固了起来,久久陷入了沉默之中。但就在这时候,忽然间外面不知为何传来了一阵骚乱,而远远的在营帐之中,鲍里尔阿森和康诺丁伯爵都感受到了大地上骑兵马蹄践踏的声音传来。显然,追兵比他们预想的还要快便追了上来。
“终于来了吗!”
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说道,可是鲍里尔阿森和康诺丁伯爵话音中的语调却完全截然相反。
第四十六章 追击与撤退(下)
原本长距离的行军之下,南方军早已经十分疲累,而得到了允许之后,只见这些士兵们顿时间一哄而散完全无视了身旁长官的命令很随便地呼啦啦或坐或卧,甚至于有士兵将盔甲解开,把兵器也随便放在了地上。
由于这几天败报频传,加之不战而逃放弃了北方的防线,不只是贵族,军队士兵也同样群情汹汹,士气低落。此时有些军营停下之后生火造饭,周围连侦查的岗哨斥候都懒得去布置。反正就要离开这里了,再继续备战毫无意义,这几乎是所有人心中真实的想法。
可他们却不知道这样做或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南方军军士兵依旧在准备烧火做饭,却不知道升起的袅袅烟火,很快就被远处率军追杀过来的伊凡阿森看见,立即便锁定住了北方军所在的位置。
“哈,看来他们比我们想的还要懈怠呢!”
在山坡上望着这一幕,伊凡阿森看着他身旁的其他贵族微微冷笑道,既是在笑话南方军也是在讽刺着北方贵族之前犹犹豫豫瞻前顾后,险些失去了战机。
“没错,他们一定还以为我们会继续围攻图尔诺沃所以根本没有防备,现在正是我们进攻的大好时机!”也不知道是老脸皮厚还是真的没听懂,此刻在伊凡阿森身后的那些贵族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只等着进军一举消灭眼前已经成为瓮中之鳖的南方军。
此刻他们已经分兵三路完成了对敌人的包围,只等一声令下全军进攻必然会取得大获全胜的非凡效果。
而这一点,伊凡阿森也同样确信无疑,不过唯一让他疑惑的是,明明已经约定好了时间为什么约诺什和约翰阿森率领的马扎尔骑兵迟迟未到,如果有他们加入战场的话,那么势必可以迅速结束战斗彻底消灭鲍里尔阿森他们。
不过现在已经来不及再犹豫了,随即只听伊凡大公向他其他的贵族下达了最后的进攻命令,朝着毫无准备的南方军发起了总攻。
……
……
……
而当北方军已经完成了对南方军的合围的时候,安营休息的帕拉敦纳翁贵族们似乎依旧浑然不觉,营地里面到处都是士兵粗鄙松懈的笑声,散漫无比。
这时,一名士兵从营地里面出来准备解手,而他刚准备解开裤子,忽然间眼前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而当他看清楚的时候这才发现那是一支箭簇尾端的白羽,因为太快他只看见了一抹白色。这时,这名士兵才意识到一支弓箭才上一刻带着凌厉的势头直接贯穿了他的胸膛,锋利的箭头直接深深地扎了进去。
“该死!”
只说出了这一句话,临死前还对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的士兵咒骂了一句,随即脑袋晃晃悠悠,紧接着上半身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而这样的动静这才引起了其他南方军士兵的警惕注意
可是这已经太迟了……
“那……那是什么?”
“怎么回事?”
慌慌张张地惊声叫道,而另一边已经有冷静下来的人连忙通报给自己的长官,另一边让同伴拿起武器警惕周围的一切。
这一刻,见行踪已经暴露,旋即不再做任何的隐蔽伪装,从暗处埋伏的北方军在这一刻猛地暴起朝着帕拉敦纳翁贵族军的营地发起了总攻。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北方贵族军此刻距离南方军的营地居然已经只有咫尺之遥。只见从隐蔽处射出无数凌厉的箭来,南方军队伍里的马匹,瞬间被射翻许多,许多人捂着没入身躯的羽根,惨叫着爬来爬去,这使得本来就面对突袭便惊骇万分的南方军更是方寸大乱。
“杀!”
犹如潮水一般涌来,浩浩荡荡的北方贵族军带着滔天杀意便朝着自己的同胞扑来,没有任何的怜悯,瞬间便攻破了南方军两个营地,营垒之中那些还没有来得及披上盔甲拿起武器的士兵立即便被杀害,甚至连想要投降的贵族居然也没有能够幸免于难。因为对于北方贵族他们而言,帕拉敦纳翁人是无关紧要最好消失的存在。
可正当他们势如破竹犹如利剑撕裂南方军战阵的时候,突然一支与其他南方军截然不同的军队出现在了塞尔米乌姆人的面前,使得北方贵族军的攻势居然毫无准备戛然而止。而这些士兵们所长的面孔一看便不是保加尔人,面部线条显然更加柔和。那是一群希腊人?!
而此时统帅的他们的人乃是不久前和查士丁尼一同赶来的撒琉乌斯,他指挥着的则正是一直留守在这里的莫利亚新军。在他的命令下,所有人都拿起武器和盾牌。即便面对敌人狂澜一般的攻势也没有丝毫的紧张,更没有其他保加尔士兵的胆怯。
“所有人列阵抵抗,不要慌张,将你们身侧和后背交给你们身边的同伴,我们所要应对的只有面前的敌人。消灭他们。”撒琉乌斯高举起自己的佩剑。而在他的命令下,莫利亚新军的士兵们各自迅速靠拢,面朝着来势汹汹的敌人组成了一条坚固的战线,仿佛一座堤坝要拦住汹涌的洪涛。只见莫利亚士兵们结成了坚固的盾阵,随即与朝他们扑来的保加利亚军队轰然碰撞到了一起。
而这些士兵们此刻早已经远不是当初查士丁尼临时征召时候的新兵蛋子了,无论是雅典之战还是特里波利斯亦或是塞萨洛尼卡,历次的恶战他们都追随在查士丁尼的身边奋战在第一线,已然是名副其实的精锐,丝毫不畏惧数倍于己方的敌人,更何况他们此时手上还装备着查士丁尼给他们配发的火绳手炮,当根本没有提防的保加尔重甲骑兵朝他们冲锋的时候,他们都可以出其不意地将其一枪带走。而这顿时间导致本来北方贵族一切顺利的进攻停滞了下来,非但没趁胜击垮南方军,反而给了帕拉敦纳翁贵族喘息准备的时间。
望着这一幕,伊凡阿森也神情凝固了起来,望着那面黑色的狐狸战旗,他立即认出了这支军队。
“莫利亚新军,查士丁尼,你终于出现了。”
第四十七章 最后的决战(上)
“又是你,查士丁尼!”认出了那支莫利亚新军,伊凡阿森脸上神色阴沉无比。在塞萨洛尼卡的时候他便已经见识过了那支军队的厉害,而这个时候其也果然成为了他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看来当初和查士丁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预感并没有错,那个希腊小子的确是他最大的敌人,也许自己犯的最大错误便是将其带到了伊洛凡沙皇面前。
可是伊凡阿森又怎么会因为这一点挫折放弃,今天他志在必得,为的便是彻底消灭眼前帕拉顿纳翁贵族军,并且还要将查士丁尼这个威胁彻底消灭在萌芽之中。
“命令唐古斯夫放箭!”
只见伊凡阿森的手此刻猛地劈下,而他麾下的贵族唐古斯夫随即组织起来他所统帅的弓箭手朝着莫利亚新军万箭齐发,无数箭矢在空中轻微摆动着,被尾羽保持着方向,接着呼啸落入了莫利亚新军的军阵之中。裹挟着劲风落下,声势惊人,而紧接着便是叮叮当当金属撞击的声音,原来早有准备的莫利亚士兵们早已经纷纷将手里的盾牌给举高,将箭矢遮挡了下来,只不过敌人的箭雨还是太密集了一些,终归无法做到完全地防护,何况他们还要应付涌来的敌人,只见还是有一批没有护甲盾牌遮护的士兵被射中了倒地,可是莫利亚新军却并没有因此而阵脚大乱或是惨叫声四起,受伤的士兵立即便有了来自意大利的雇佣军接替,伤亡者也都有妥善的安置。
这下即便是保加尔人弓箭的射速十分惊人,对面的莫利亚新军阵地依旧是不动如山,纵然是保加尔弓箭手再如何调整了方向和距离的,都无法寻找到眼前这支军队的破绽弱点。这一刻,北方贵族军的阵线猛地迟滞了下,已经给了毫无防备的帕拉敦纳翁贵族们喘息的时间。南方的士兵在短暂的惊恐里回复来后,却发现身边作为外邦人的希腊军队居然依旧顽强而密集地抵御着北方军的突击,屈辱感立即让有血性的战士主动回到了战场,终于渐渐扭转回了败退的困局。
而这一切,伊凡阿森自然看在眼中,渐渐不耐烦起来,而他身旁的唐古斯夫子爵也脸色难看,他万万没想到激烈的弓箭射击竟然无法攻破敌手,而眼看着战斗的主动权似乎渐渐朝向了南方军的一面。这让伊凡阿森终于忍耐不下去了。
“让施泰因那家伙动手,既然已经宣布向我效忠,那么也该让他出场了。”
只听年轻的大公冷然下令道,话音之中的威严令人不寒而栗。
于是,伊凡身旁的旗官,立即挥舞动手中的信号旗,并同时命令身旁的部下吹响号角。
不远处,随即在另一边带领一军的布尔托尼施泰因伯爵便听到对方给自己发的信号,这是**裸的一条强硬的命令,使得这个男人此刻的脸上神色也有些无奈复杂。
“圣西里尔啊。看样子我真的一点拒绝的余地也没有了。”作为归顺过来的南方贵族,实际上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当初商谈的时候他便要求尽可能不要让他参与最后一战,也算是估计到了昔日同僚之情。但是如今胶着的战局令他别无选择,相比起日后遭到清算,他宁可不顾情面斩尽杀绝。
因此,原本还按兵不动的布尔加斯贵族军终于从营地开拔加入了战场。
“哈利路亚!”大队的士兵祈祷着组成了盾墙挺着一根根晃动的矛尖,朝着莫利亚新军的侧翼压了上去。他们的突然出现顿时间令战局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而这一幕自然也被康诺丁伯爵与鲍里尔阿森他们看在眼里,立即下达命令派兵前去支援尽管莫利亚新军不属于他们,可现在他们无疑是整个战场上南方军的主心骨,一旦莫利亚新军被消灭,那么整个战线都会崩溃。
“咚咚咚咚咚咚”
只听耳边传来了急速击鼓,这是骑兵进攻前的信号。布尔托尼斯坦因伯爵本人亲自翻上了战马的鞍上,只见他提起了锋利透着寒光的长矛亲自统领着自己辖下的保加尔重甲骑兵朝着莫利亚新军发起冲锋,而此刻,莫利亚新军却仍然在和正面的敌人缠斗根本无暇顾及。
不好?!
对此始料未及的鲍里尔阿森和康诺丁伯爵同时心中咯噔了一下,然而想要派兵阻击已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这危急时刻,莫利亚新军的身后,早已经被预留下来的一支骑兵突然出现。随着信号,一鼓而出,迎向了冲刺过来的保加利亚骑手扑了上去。只见他们都骑着精良具装的战马,驰骋纵横的那一刻,马蹄声犹如战神发出骇人心魄的吼声,令进攻保加尔人也愣住了。
而他们眼前的敌人正是由查士丁尼率领的罗马帝国重甲骑兵,这些充当阿纳斯塔修斯大公亲卫的精锐骑兵此次也跟随着查士丁尼前来保加利亚,而直到这时方才被投入战场之中。
“与我携手共同击垮他们,杀”
查士丁尼一声怒吼,而这些重骑兵人数虽少,可是他们与保加利亚人冲撞的那一刻却犹如一柄铁锤登时间便挤压粉碎了猝不及防的保加尔骑兵,瓦解了对方的冲击。
这使得一时间溃不成军的保加利亚骑兵翻身溃退而逃,甚至被杀破了胆的骑手跨着战马朝己方阵地而去,冲散了北方贵族军的士兵。而这再一次给了撒琉乌斯和他的重甲骑兵队进攻的机会。
“杀”手持钉头锤的查士丁尼一马当先冲了上去,抡翻了一名不知姓名的保加尔贵族武士,当即毙命。这一幕顿时令不敢相信这一切的保加尔士兵吓得屁滚尿流,随即放弃了和莫利亚新军的颤抖转身想逃走,可查士丁尼又怎么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很快便追了上去截断了对方的退路。
“守御,守御!”随着这一声声的回应,士兵们早已经顾不上再和莫利亚新军纠缠,他们赶紧组成了刺猬阵以求正面对着扑来的重甲骑兵,很快一面抵挡骑兵突袭的矛尖之墙形成。
而扑来的罗马骑兵面对保加尔人采取了原地守御的姿态自然不会蠢到主动上前进攻而是取下腰间的复合弓张弓搭箭朝着保加利亚士兵射了过去。这些精锐的骑手不禁熟练掌握着法兰克骑士的作战方式和骑术,对帝国长期和游牧民族交战习成的骑射功夫也没有丝毫撂下。
可这却成了保加利亚士兵苦不堪言的噩梦,面对倾如雨下的箭雨这些不敢分开的步兵只能将他们的战线收拢起来,举着盾牌抵挡弓箭射击,不一会变成为乐一只庞大的刺猬。,而无论是弓箭射在盾牌上的声音,还是士兵的喊叫声,又或是马蹄的振动声,哪怕是滚滚的烟尘,此刻都在折磨着这些下层士兵的神经。
而正因如此,惶恐不安的保加利亚人终究不如莫利亚新军整齐有素,本来严密的刺猬阵终于露出了一丝空隙疏漏,而这自然不会被久经沙场的查士丁尼给漏看掉。随即许多帝国的骑兵在这一颗在查士丁尼的带领下,高呼着的口号,再一次组成了之前对付马扎尔人时的骑墙,朝着保加尔士兵的密集长矛狠狠地压了上去。
而如此巨大的声势之下,大地仿佛在颤抖,如此精锐的一支具装骑兵居然迸发如此巨大的威力,使得保加尔重骑兵很迅速地丢弃步兵,仓皇而去,而这样无疑更加沉重打击了保加利亚士兵的士气。随即在重骑兵组成的墙式冲锋之下,土崩瓦解的保加利亚战士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而逃、
这一刻,原本还占据绝对优势的北方军方寸大乱,前排溃逃的士兵与后面跟进的士兵冲在了一起,令整支军队都似乎摇摇欲坠。
而这一切落入了康诺丁伯爵和鲍里尔阿森两人的眼里使得两人任何抗拒立即命令手下其他的贵族急忙驰马,发起对北方军的全面反攻。
接着,乔瓦尼对着下面打出了突击的彩色旗帜!
这一刻士气大涨的南方军呼喊着剿灭叛军的口号向眼前的北方士兵发起了猛攻,伴随着许多保加利亚轻骑兵的掩护跟进。登时间便将已经处于混乱的塞米乌姆贵族军杀得大败亏输,丢盔卸甲。
“杀过去!”只听帕拉敦纳翁贵族的呼喝此起彼伏!他们似乎完全没有了刚才那一刻的惶恐与不安,这一刻仿佛是他们力挽狂澜一般立即冲到了最前面追杀逃散的敌军抢掠战利品和俘虏。
然而对此,查士丁尼似乎无动于衷,根本没有将那些南方贵族抢功劳的嘴脸放在心上,而他此刻却在警惕地提防着周围其他的地方。
而果然,查士丁尼看到帕拉敦纳翁贵族军已经快要逼近伊凡阿森所在的营地的时候,反攻和抵抗也突然更加疯狂起来。本以为可以兴高采烈拿下最后的胜利果实的南方贵族登时间脸色大乱,原来刚才逃窜的北方军又回马杀了过来,同时侧翼两个方向又有两支不知来历的军队突然加入战场是来自基辅罗斯的雇佣军!看来不只是马扎尔人,伊凡阿森还有另外其他的后招,这样一支雇佣军作为预备队无疑十分危险的,可是只见那些手持战斧的罗斯人猛然间加入战场的一刻,战争的天平便有一次发生了变化。
罗斯士兵挥舞着大斧头上砍骑兵下劈马腿,来者任何,无论骑兵还是步兵无人能够抵挡住这些疯子一般的狂战士一击之力。
唯有南方军的箭手,竭尽全力地反复拉弓射箭,直到很多人累到精疲力尽,就才勉强稳住了阵线,可饶是如此忍受着箭雨的不断打击,罗斯雇佣军还是坚忍地推进着,硬生生把追上来的帕拉敦纳翁军队给击垮并包围了起来。
而在小山坡上看着这一幕,伊凡阿森的脸上神情阴恻,冷冷地说道:
“本来是给查士丁尼准备的,结果你们几个不眨眼的居然自己撞了进来,既然是自己送死便怪不得旁人了。”
而这时候,天空中不知何时阴云密布,激烈的战斗之下谁也没有察觉,知道雨水拍打在所有人的铠甲上,人们这才发现天下雨了。
而雨水落下的同时,回身将南方军反包围的北方军在伊凡阿森的命令下展开了对其不留活口的残酷绞杀,很快,两名南方贵族所率领追击的军队便全军覆没于伊凡阿森布置的埋伏圈之中。而这一幕被所有其他帕拉敦纳翁贵族所看见无不胆寒。
他们太大意了,居然以为依靠查士丁尼手下的希腊人就可以扭转颓势击败强大的北方军,可实际上他们根本不是伊凡阿森的对手。
“上帝啊!”终于有人胆怯了,喃喃自语起来,可是此时乌云卷积,暴雨直下,将士兵们的脚下的泥浆和雨花不断炸裂,洗刷尽一切的血性,令所有人都没有因为这残酷的战争心怀怜悯停止自己手中的暴行。
只见士兵在泥水里厮打翻滚,任凭着身体被刀剑削得支离破碎,被长枪贯穿的肚破肠流,或是被钉头锤砸的脑浆迸裂,依旧在疯狂作战,挥师过来的南北军双方,迎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彼此交锋倾轧陷于了胶着状态。
而双方在这一刻,无论是士兵还是指挥官都陷入了临界值,沉默不语只静静地望着战场,伤亡已经不再有任何意义,它只是一个数字,查士丁尼和伊凡阿森只在意的是对方何时因为这个数字的上升而犯下错误而最终陷入被动。双方都陷入了鏖战,这无疑不是一个好兆头,因为大多数指挥官都不愿意陷入这样的战局,毕竟战局千变万化,拖得越久越有可能出差错。不过现在,伊凡阿森虽然心中焦躁,但是却并不认为自己会输。他可要比查士丁尼更加了解保加尔人,再这样下去,即便是莫利亚新军能支撑得住,那些软弱的帕拉敦纳翁贵族也难以维系下去了。更何况,伊凡阿森还有最后一道王牌没有动用,时间已经快到了正午,这个时候,约诺什和约翰阿森他们率领的马扎尔骑兵也该到了。
这场胜利终将属于我!伊凡阿森冷冷望着远处那面黑色的狐狸战旗,在心中狠狠地说道。而正当此刻,远处的彼方,粗犷的号角声来自远天被吹响,令战场上所有人的心一下子似乎被揪扯了过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也凝固住了。
……
……
……
第四十八章 最后的决战(中)
“呜呜呜呜”
战场上突兀响起的号角声吸引了战场上所有人的注意,这种粗犷的音调很明显不属于保加尔军队的风格,而是带有北方草原民族的特色。这立即吸引了伊凡阿森还有查士丁尼以及康诺丁伯爵还有鲍里尔阿森所有战场上大人物的注意,而这一刻,他们脸上神情也各自有各自的不同。
在这时,听到了这个号角声的伊凡阿森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那些家伙终于抵达了,他等待已久的马扎尔雇佣军终于出现了。之所以至今还在坚持与南方军进行鏖战也正是这个原因,为的便是会同抵达战场马扎尔雇佣军对帕拉敦纳翁贵族发起最后的合围。
这一次,他们一个也别想逃!
无论是鲍里尔阿森还是康诺丁亦或是那个危险的希腊小子此刻,这位年轻的保加利亚大公志在必得。他特地选择了此处作为最后的战场便是为了如此,一马平川的草原是骑兵最完美的战场,他可以确信南方军一旦溃散,无论是鲍里尔阿森他们还是查士丁尼绝对一个也逃不出马扎尔骑兵的死亡收割。
于是乎,随着伊凡阿森冷酷的命令下达,得知了援军抵达的保加利亚北方贵族军犹如打了一剂强心针,奋力再一次朝着面临着形势岌岌可危的南方军而去,势要一鼓作气彻底击垮帕拉敦纳翁人的防御。
而此刻雨势愈急,冲刷着地面上的血腥,也浸透了士卒的征衣,只听呼啸的狂风此刻正呼啸着,使得朝着这里扑来的北方军声势犹如千军万马一般,而这使得一部分南方军终于有些挨不住了。他们本来就因为之前的鏖战精疲力竭,现在敌人似乎又有一支援军出现令他们这下彻底绝望了。
只见有士兵抛下了手中的武器仓皇想要逃离战场,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去几步,便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脖颈一凉,他的脑袋便飞旋在空中划过了一道弧线落在了地上。这一幕令群氓胆寒,而挥剑立马在他们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查士丁尼。他毫不犹豫斩杀逃兵的举动顿时间令本来骚动的战阵变得鸦雀无声,可是这并非是什么好事,因为此时此刻身为外人的查士丁尼做出的这样的举动稍有不慎便可能引起更大的反弹。一时间无论是南方军的贵族还是查士丁尼身旁的护卫都不由紧张了起来。
可这时不慌不忙的查士丁尼却反而从战马上跳了下来,轻蔑地看着其他保加尔的士兵,那些被吓破了胆的骑手和步卒。“你们时常面前背后嘲笑眼中的希腊人指挥耍弄一些小聪明,实际上胆怯懦弱”他道,“可现在那你们这些‘勇敢的猛士’比我多出了什么?”
“我只看到了一群没卵子的人忘记了自己的荣誉丢盔卸甲想要逃走!难道这才是保加利亚军队真实的面貌吗?我可记得不应该是这样的诸位……当年你们在卡洛扬沙皇的带领下让拉丁人闻风丧胆的气势现在到哪里去了?”查士丁尼厉声喝问道,声若洪雷,而他的话大大羞辱了身后这些保加尔士兵,他们从惶恐之中挣扎了出来,终于有些冷静,眼睛里面又重新有了一些战意。
而查士丁尼也随即恰到好处地趁热打铁道:“想一想现在马扎尔人南下会带来什么,连你们北方的同胞都要准备将你们赶尽杀绝,更不要说那些游牧民了。他们会如何对待你们村庄你们的家人,你们想过没有!现在还有谁要临阵脱逃!站出来!”只见查士丁尼高举起来沉重的阔剑扫视过面前每一个士兵的眼睛。
这些本来还颤抖恐惧的眼睛在这一刻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变得坚毅,很明显对这些士兵而言激将法是最有效的。
“我不会高呼保加利亚万岁,因为我不是保加尔人。”查士丁尼告诉他们,“而同样此刻你们也不必要高呼王国或者是鲍里尔大公万岁。现在马扎尔人要洗劫的是你们的城市,要撞开的是你们的城门,与你们对垒的北方贵族要占领的是你们的地盘。如今的你们是在为自己而战,就和我一样。现在跟我一起来,宰了那些想要染指我们东西的狗杂种就对了!!”查士丁尼拨转马头,朝突击口冲去。他认为他们跟了过来,却始终不敢回头。实际上这是一种冒险,一旦保加利亚军队因为意外而崩溃,那么他之前布置的一切可就付之东流了。
可是最终查士丁尼的这一番话还是起了效用,只看有位保加尔的小贵族不戴头盔便上马加入了查士丁尼,紧接着又是两个战士长还有他们的部下一声不吭地跟进。跟在查士丁尼身后的保加利亚人越来越多。
只见重新汇聚起来的南方军不再是之前的胆怯,他们快速突进与面前同样扑来的北方军厮杀碰撞到了一块儿。
而此时刻,由于大雨滂沱,地面潮湿滑溜,半是烂泥,半是血水。以至于骑兵的马随时可能会绊了一下,蹄子打滑,使得自己的主人站不稳滚落马鞍,所有人无论是贵族还是士兵都不得不选择徒步作战,而双方都在同时呐喊道:“圣西里尔万岁!”组成矛头阵形飞射而出,挥舞着剑刃刺穿了眼前敌人的胸膛,可却不知他们信仰的主保圣人究竟在庇佑着谁。
……
……
……
而与此同时,随着战局一步步进入白热化,在另一边,伊凡阿森此时也亲自披挂上阵,这一战是决定保加利亚王国命运的一战,虽然不擅长骑射,但是这位年轻的大公还是决定要亲自出马。毕竟就目前而言,战局已经是压倒性的优势,本身北方军战斗力就搞数量也多,加上马扎尔骑兵的支援在这种一马平川的地形上,在伊凡大公看来,即便查士丁尼还有什么计划也休想在翻盘了。
“唐古斯夫,让约翰阿森他们从侧翼冲击那支希腊军队,只要冲垮他们一切便可以结束了。”已经看出查士丁尼和他的莫利亚新军已然成为帕拉敦纳翁贵族军的主心骨,所以伊凡阿森决定来一个擒贼先擒王。
于是,在伊凡阿森的命令下,身旁的掌旗官立即挥动起战旗向远方正朝这里接近过来的马扎尔雇佣军示意进攻。如今的南方军虽然有强悍的希腊军队援助,可是毕竟寡不敌众,一旦马扎尔骑兵被投入战斗战局便可以直接分出胜负。
望着这一切,只听伊凡阿森一个人微微冷笑着低声道:
“看来这一次是我赢了呢,查士丁尼你终究只是一只会耍小聪明的狐狸罢了。”
犹如像一个得胜的孩子一般嘴角扬起胜利者的微笑,伊凡阿森这一刻心里仿佛一块大石头被移开了一把,因为他知道这一切结束之后,查士丁尼便将不足为虑。可不知为何,想到此处,他却有些惆怅,也许是因为少了一个真正能算的上对手的人吧!
可正当他志得意满地以为自己可以率领军队和马扎尔骑兵展开合围彻底击垮南方军的时候远处行进之中的那支马扎尔雇佣军却似乎有些不对劲。
“你们看!”
只听一声惊呼,在人们的视线之中信号旗挥动之后那支马扎尔骑兵突然加速进发,可是却不是朝着南方军发起进攻,而是朝着他们这里高速突进过来。
这太反常了?难道说是约翰那家伙把信号旗看错了没告诉那群马扎尔人吗?
心中第一个念头冒出来的便是这个,只以为是传令有误的伊凡阿森随即命令身旁的掌旗官再一次互动令旗。可是却仍然毫无反应,朝这里进发的马扎尔军队根本没有转向的意思,而是长驱直入在没有任何人阻拦的情况下迅速接近。
而这终于令伊凡大公和他身旁的其他北方贵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唐古斯夫,信号旗没有错吧?”
“没有任何错误,殿下,我们是在命令马扎尔人进攻地方侧翼的。”
“这群家伙究竟是想要干什么,约翰阿森那家伙呢?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越发感觉到不妙,伊凡此刻忽然感觉到心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不安。而其他的贵族们也同样警惕地望着正朝着这里来的马扎尔雇佣军。
“殿下,我们应该派兵拦住他们,这太不对劲了。”
“没错,那些马扎尔人似乎有些不太对头。”
虽然远远望去看着旌旗蔽空,朝这里进发的马扎尔骑兵衣甲穿戴都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保险起见再加上心中的潜意识里的不安,伊凡阿森也随即点了点头,毕竟一切事情还是谨慎一些才好。随即他派人下令,让距离中军最近的第四兵团展开阻挡住马扎尔骑兵的去路确认一下他们究竟有什么意图。
……
另一边,在得到了伊凡阿森那边信号的保加利亚第四兵团随即奉命出动挡住了正朝着他们这里接近过来的马扎尔人去路。
然而负责守卫这里的贵族却根本没有意识到危险正朝着这里降临,而是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些野蛮的家伙连命令信号也分不清楚吧!”
但当他进入战场的时候,眼前接下来的一幕却随即让他完全说不出话来
只见马扎尔人的军队顺着平原而来,浩浩荡荡足有数千人之多,汇聚成庞大的阵势,一鼓作气如飓风般压向了他所在的营地。尤其是此时下着大雨,马蹄声踩踏在泥泞的道路上发出的声音更是声势浩大。莫名之间,一种油然而生的恐惧和压迫感令这名保加尔贵族有些喘不过气来。
“快点停下来,伊凡殿下命令你们立即停下来不准上前,听着立即停下不准上前!”
被派遣上去的传令斥候这时飞马而去扯着嗓子朝着往这里赶来的马扎尔骑兵大吼道,可是他的话音,一支凌厉的弓箭便划破了天空裹挟着劲风射来,猝不及防之间便射穿了那名斥候的咽喉。
“聒噪”
马扎尔骑兵之中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这时忽然响起,而紧接着骑兵阵之中便猛烈射出了一阵致命的箭簇往保加利亚人而去,最先头的保加尔士兵猝不及防,虽然他们大部分人还拉着开满的弓弦作为威慑警告,可是他们还是没有想到本应该作为友军的马扎尔人竟然主动对他们发起袭击,随即伤亡一片。
而几乎与射出箭簇一样迅速。展开楔形阵型的这支“马扎尔骑兵”,高举着骑枪,在暴雨之中一列列唱着圣歌,往被第一波弓箭射懵了的保加利亚士兵阵地猛冲而来。而这一刻,守卫再次的保加尔贵族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只见他捡起了地上刚才飞射过来的弓箭,看着这支白色箭矢的型制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大惊失色地吼道:
“他们不是马扎尔人,告诉伊凡殿下,我们中计了,这些来历不明的家伙不是我们的人。立即列阵阻挡住他们。”
身为北方贵族他和马扎尔人打得交道再多不过,很熟悉对方的战术以及其他军备上的细节,根据他的认知,马扎尔人使用的弓箭绝对不是这种突厥人风格型制的,因为这种重箭根本不是马扎尔马弓可以射出去的,而从这一点看他便可以保证对面的这群“马扎尔骑兵”绝对另有面目。
而不管怎样对方显然不怀好意,明显是奔着伊凡殿下那里取得,望着来势汹汹的对面骑兵,保加利亚士兵连忙组成盾墙企图构建起防线抵御住敌军的冲锋。
同时在此刻,见保加尔人终于反应过来,这数千名“马扎尔人骑兵”也不再继续伪装下去脱去了他们身上马扎尔人的衣甲旗帜,露出了他们的真面目。
只见在这一刻,一面无比起眼的双头鹰战旗赫然出现在了保加利亚北方军的军阵中心地带,而此时露出真面目的瓦达瑞泰骑兵扬着钉锤和骑矛,在狂风暴雨之中马蹄阵阵如雷,分几路杀出扑向了完全毫无防备的保加利亚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