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最后的决战(中)
伪装成马扎尔骑兵骗过了塞尔米乌姆贵族军的层层防御,直到距离伊凡阿森所在的中军大营咫尺之遥瓦达瑞泰骑兵这才原形毕露。而保加尔军队这才反应过来组织防御却已经为时已晚了。
只见在塞米乌斯的带领下,瓦达瑞泰人此刻全力朝着慌乱分散的保加利亚军队发起冲锋。此刻的他们已经和在弗拉查堡的时候大不一样,除了精良的装备之外还有从马扎尔雇佣军那里缴获的良马,以逸击劳,在这一刻保加利亚军队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的了他们的进攻。
而负责防御的是塞尔米乌姆人的第四军团,由于他们本身在之前进攻南方军的时候便死伤惨重才安排到后方的,因此根本无力阻挡驰骋起来的瓦达瑞泰骑兵,在战场上奔跑的骑兵是无敌的存在。
当骑兵到达面前的那一刻,大地仿佛在颤抖,而冲锋的重骑兵突入保加尔人的战阵犹如在塞尔米乌姆贵族军“腰部”被狠狠扎上一剑,只见死伤惨重的保加利亚士兵紧接着便随之崩溃四散而逃。
最先崩溃的,便是负责指挥这里的大小贵族,他们眼看着根本不是来势汹汹的瓦达瑞泰人的对手立即毫不犹豫放弃了自己的部下,而后眼看着那些骑马贵族抛弃他们这些可怜人而去,被吓破了胆的步兵丢弃了武器和旗帜,没命四处乱跑,即便是还有人想要去抵抗下去,但是阵型被冲散已然无能为力。这一刻,骑兵轻易地冲杀了进来肆意用手中的骑枪绞杀贯穿眼前的一切,一个接着一个,惊慌失措的保加利亚士兵像是田地里被割倒的庄稼,瞬间死伤一片哀嚎遍野。
而目睹了这一幕的伊凡阿森脸色此刻无比难看,即便是他再如何想要下令严惩临阵脱逃者也无济于事。而现在他的主力还在与正面的南方军以及莫利亚新军缠斗在一起。而面对瓦达瑞泰骑兵,他根本无计可施、在马蹄声如一片雷霆般的响动之中,惶恐不安的北方贵族们纷纷扭头望着伊凡阿森看去他们本以为这是来助他们结束这场内战的马扎尔雇佣军,却不成想最后被撞得七零八碎的却是他们,这些瓦达瑞泰骑兵对保加尔士兵的优势是压倒性,只见士兵成片成片倒伏而下,惨嚎声不绝于耳。
而后方的不稳也立即影响到了正面的作战北方军的战力,虽然不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可是后面传来的厮杀声显然是大本营遭遇到了偷袭,一时间人心惶惶的北方军又那里还有心思继续作战下去。
反观另一边,在看见战局局势突发急变后的帕拉敦纳翁贵族军登时间士气高涨,而本来就已经抱着必死决心的士兵们更是在查士丁尼的带领下朝着迟疑的敌方主动发起了进攻
“全军前进!”正面阵线上,在黑色野狐战旗之下,查士丁尼挥剑直指,所到之处无不望风披靡。包括指挥右翼的撒琉乌斯,还有左翼的保加利亚南方军,几乎同时都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在查士丁尼的一声令下展开了突击,势要消灭眼前所有人,来一报之前胸臆之中的一口恶气。
这一刻,在两条战线上。帕拉敦纳翁和莫利亚联军攻于外、而瓦达瑞泰人率领的骑兵攻于内,遥相呼应彼此配合牵制着敌军,转瞬间便击破了之前看似固若金汤的塞尔米乌姆贵族军的方向。
已经被冲散了的北方贵族军这下分散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上,被驰骋而来的骑兵任意屠杀,原本自己挑好的决战地点此刻反而成为了自己的坟场。眼看着被困在其间的大批己方士兵被敌方使用长矛、刀剑、钉锤疯狂攻击,伤亡殆尽,目睹这一幕的伊凡阿森只觉得无限讽刺。
而这时,他的耳边也传来了身旁其他贵族惊惶的声音。
“第四军团溃灭!”
“唐古斯夫伯爵麾下的贵族骑兵已经全军覆没!”
“我军后备的部队,也被击溃了!”
“我们输定了!现在还是走为上计,要不然的话就真的在劫难逃了。”
塞尔米乌姆贵族们哀嚎着不知所措,他们本以为可以全歼对方,然而此刻被围猎的对象却是他们。之前他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谈论着如何瓜分南方人的财产和领地,而现在连自己的性命也岌岌可危,心中此刻唯一想的便是如何逃离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而另一边,伊凡阿森也抿起了下嘴唇,眼睛里面此时空旷旷似的兀自出神,而这位年轻的大公此刻一言不发,心如死灰。
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才不过短短一个时辰的战斗,战局便被直接扭转了。他本以为可以给予对方最后一击,可不曾想却应验在了自己身上。
而这时方才能够近距离看清楚那些之前假扮马扎尔骑兵的人,伊凡阿森这时方才认出了对方。
是瓦达瑞泰人?!可是他们不是被流放到了弗拉查堡那里被看管起来了吗?
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恍然大悟的伊凡阿森双眼充血,咬牙切齿望向了那面黑色狐狸的战旗,压低声音怒吼着那个名字。
“查士丁尼!”
难怪之前明明已经抵达了这里,那个希腊小子却一点动作也没有,原来是去了弗拉查堡。那么这也就意味着约翰阿森和约诺什那数千人的马扎尔骑兵也是凶多吉少了。
尽管不愿意相信,可是这却是唯一可以解释目前所发生的这一幕的可能。毕竟那只莫利亚的小狐狸总是能够所处一些让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这下战线彻底被击垮,而在其他北方贵族请求撤退的催促下握着鞭梢的手在颤抖着,看着下面整个战场上烟尘滚滚,他的精锐士兵挨个被踏翻杀死,伊凡阿森也近乎崩溃,耳边唯有徘徊着哀鸣着,在无助和绝望中他只能选择下令撤退,可是心中却不认为对方会给自己逃离的机会。
第五十章 最终的决战(下)
兵败如山倒,在伊凡阿森绝望地不得不选择下令全军撤退之后,北方军便不可避免地土崩瓦解。根本谈不上有秩序的撤退而是大批的溃逃,而这些仓皇逃窜的士兵也已然成为了骑兵随意屠杀的对象,在这种空旷旷的平原地形之中,根本没有步兵能够躲藏的容身之地。
而这实际上有一半是由于伊凡阿森故意为之的选择,因为直觉告诉他想要轻易离开是不可能的,他知道康诺丁伯爵是最向将他杀之而后快的人,而那只莫利亚的小狐狸也不是省油的灯,因此他宁可放任自己麾下的士兵被抛弃被消灭。
可是此时帕拉敦纳翁和瓦达瑞泰的联军依旧在穷追不舍,意图显而易见,那便是将塞尔米乌姆贵族军全部消灭,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内战。
原本的追杀者此刻却颠倒了身份变成了那个仓皇而逃的人,见四面八方都是敌人,这时候北方军贵族也叫苦不迭。而首先,便是之前投靠北方军的布尔托尼施泰因伯爵居然再一次展现了他两面三刀的本性居然直接率领着自己的军队逃出战场坐视对北方军至关重要的西北方要道被瓦达瑞泰骑兵切断。
此时此刻,塞尔米乌姆贵族们绝望发现,他们已经陷入了四面八方敌人的合围,而溃逃之下,他们甚至没有组织溃兵继续抵抗的能力。
难道说真的没有了转机了吗?!
惶恐不安的贵族们望着眼前这令人绝望的一幕,心中的无力感油然而生。而这时候,已经有人心中萌生了投降的念头,虽说南北方贵族之争激烈,相互矛盾重重,可是比起性命其他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荣誉感、忠诚甚至尊严,只要能够活下去这些都可以被抛弃。只要将伊凡阿森献出来的话,鲍里尔大公一定可以赦免他们的。这个想法不只是一个两个人会有,在北方贵族看来伊凡本人本身便是他们推出来的傀儡,而现在既然他已经没用了,那么便可以抛弃了。
可是当贵族们把目光转回到之前几乎要将其遗忘到一边的伊凡阿森的时候,却发现此刻那位年轻的大公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伊凡大公呢?!”
“他去了哪里,怎么会突然消失不见了?”
“他逃走了,那个小子居然逃走了!”
倒吸了一口冷气的北方贵族们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伊凡阿森居然逃走了!这可大事不妙。只觉得头皮发麻,贵族们也不禁急躁了起来。如果要是伊凡阿森死了的话他们都不会这么着急,可现在他完全没有了行踪,那么他们拿什么当做是取信于鲍里尔大公的投名状。说不定反而会被对方看作是故意窝藏,只怕到时候有口难辩,反倒是被帕拉敦纳翁贵族抓住把柄落井下石。
“追,立即快把他抓回来!那个小子是想要害死我们。”
一名贵族尖叫着吼道,气急败坏,此时的他们哪里还有对伊凡阿森半点的恭敬,完全原形毕露。然而谁又会真的这样去做,如今局势一片混乱,他们到那里去找人去。
而这一幕此刻尽收于伊凡阿森的眼中,昔日的大公如今却乔装成一名普通的士兵混入在在人群之中,望着那些薄凉的人,伊凡其实早就已经猜到会是这样,一旦没有了利益那些家伙便会毫不犹豫把他推出来当牺牲品。所以之前他早有准备,而现在只需要暗中观察等待逃离这里的时机。
尽管说这一次他的确败的十分彻底,可是伊凡阿森并不气馁,只要还有着这一条命他终有一天还是会东山再起。只不过现在眼前这些北方贵族是绝对信不过了,而且经过这次大战元气大伤的塞尔米乌姆贵族也显然指望不上,至于前往南方也是死路一条,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从这里离开经海上前往基辅罗斯。这是他想到的唯一出路了,在那里凭借着自己之前布置下的人脉,只要好好经营,多则十年少则五年他绝对可以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至于鲍里尔阿森,他不足为虑,不过是康诺丁伯爵利用的提线木偶却不自知罢了唯一要忌惮的只有查士丁尼一个人。五年十年伊凡阿森有信心夺回今天失去的一切,可是五年十年之后查士丁尼会企及到什么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伊凡也不管想象。
而回身望着那面黑色的狐狸战旗,重新回过神来的伊凡冷冷地在心中道:
“查士丁尼,这笔账我迟早要和你算清楚的,不过在此之前你可别被别人给干掉但愿你已经康诺丁那家伙小心提防,狮子永远不畏惧别的猛兽的獠牙,可是却必须小心蛇的毒牙。这一切结束之后,那个家伙是不会放任你带着瓦达瑞泰人就这样安然离开这里的。”
而就在这时,原本就要被包饺子团灭的北方贵族眼看着四面八方的敌军要将他们吞噬,忽然在他们的东北方向,原本那里的瓦达瑞泰骑兵却居然不知为什么空出了一道口子,而那犹如一面象征着生存的大门,立即令溃逃求生的北方军士兵奋不顾身望着那里逃窜而去。望着这一幕,塞尔米乌姆贵族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敌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显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陷阱,仿佛是在故意吸引他们走那里自投罗网似的。可当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其他溃逃的士兵安然朝着那里逃走,这些贵族们却又不得不心动。因为再不行动的话,后面南方军就要追上来了,一旦那些死敌杀上来的话,那么他们必然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拼一把吧!继续留在这里也是一个死,说不定那里真的是一条出路。”
不只是谁大喊了一句,顿时间贵族们身后的那些士兵们也纷纷响应谁也不想在这里等死啊!而贵族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似乎眼神之中也有着挣扎的意思,可最终却不得不屈服了。因为若是他们拒绝的话,那么身旁这些千百名为了求生的士兵便会要了他们的命。
而这一刻,当北方贵族们下命令撤退,这场决战,胜负在此刻也已经彻底见了分晓……
……
……
……
第五十一章 死里逃生的伊凡
争先恐后的塞尔米乌姆贵族们此刻已经管不了许多,他们只想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一想到他们之前还在疯狂追击南方贵族,而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他们也是心有惶惶。
尽管对瓦达瑞泰骑兵莫名其妙让开出路的举动很是不解,可是现在这些贵族们也已经顾不得许多了,现在他们心中所想的便只有只要活下去日后便可以东山再起。
于是乎,不顾一切的他们纷纷往那里涌去,似乎一点也不担心那是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陷阱。
可是实际上这些贵族们却心知肚明这可能是对面故意为之,但是此时此刻他们别无选择了。就像是溺水之人哪怕是眼前有一根稻草他们也会死死抓住的。更何况,这些人其实内心深处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那便是说不定自己可以牺牲旁人成为一条漏网之鱼。
所以,不少北方贵族们都这样随波逐流会同溃逃战败的士兵往最后的一条出路仓皇而去。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却是,这一路上无序逃窜的塞尔米乌姆人竟然一点也没有遭遇到两边瓦达瑞泰骑兵的追击骚扰,就这样放任自流地看着北方贵族军安然地撤离战场。
而后方,方才追击上来的南方军根本已经来不及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失去了这一次彻底消灭北方军的大好时机。
“那些瓦达瑞泰人在干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拦住那些北方佬!”
“可恶,就差一点点我们就可以追上了。他们根本是故意这样做的。”
气急败坏的帕拉敦纳翁贵族在后面大声怒吼着,可是没有人理睬。而当他们又想要去找指挥瓦达瑞泰骑兵的查士丁尼,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希腊年轻人居然也不见了踪影。人们无不为之扼腕叹息,没有了瓦达瑞泰人来去如风的优势,那么继续追击下去的话也显然不会再有什么战果了。
心中充满了不安,可是这些保加利亚贵族们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他们明白这些瓦达瑞泰人当初和自己有过很深的过节,此时他们也不敢太过于撕破脸皮。
可是唯独此时,骑在马上望着塞尔米乌姆贵族安全撤出战场,康诺丁伯爵脸上的神情却似乎很淡定,并没有意外或是遗憾的意思。男人似乎猜到了什么,这时候嘴角边微微扬起,可是却并没有说什么。
……
……
……
而在另一边,之前消失不见的查士丁尼此时却正带领着阿尔斯兰还有随从的数百名突厥骑兵出现在了塞尔米乌姆贵族撤退出来的山口之外,隐蔽在树丛之中冷眼旁观着冷眼旁观着对方这一刻狼狈不堪的窘迫模样。
只见丢盔卸甲的北方军这一次伤亡大半,溃逃投降不计其数,经过这样一场惨败,就算塞尔米乌姆贵族没有主力全军覆没也是元气大伤,只怕即便回到北方老巢也再也掀不起什么浪来了。
只是,此刻在查士丁尼的身旁,阿尔斯兰却十分不解地望着查士丁尼问道:“查士丁尼大人,您为什么就这样把他们放了?难道不是趁机一劳永逸把他们消灭更好么?”
“更好么?那只是对保加尔人来说是这样,而我要是真的对眼前这些家伙赶尽杀绝的话,一劳永逸的只会是帕拉敦纳翁人,而非我。这种为他人火中取粟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干。”查士丁尼慵懒地伸了伸懒腰,饶有兴致地望着下方的一切。
“无论是伊凡阿森控制的保加利亚还是鲍里尔阿森控制的保加利亚,对帝国而言,分裂乃至被吞并的保加利亚才是好保加利亚。康诺丁自以为可以假手于我借刀杀人,但是我又怎么会让他如意呢?”查士丁尼冷笑道,他当然看出与自己合作的那个男人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而他自然有自己寻找好的退路。
“那么我们现在在这里干什么呢?”既然不是来追击斩草除根的,阿尔斯兰也不禁好奇查士丁尼为什么要冒着潜在的危险到这里来,似乎是在等什么的样子。
而查士丁尼耸了耸肩说道:“阿尔斯兰,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好了。蜜罐寻找蜂巢是不需要自己去搜寻的,只需要等待蜂鸟自己来指引就行了。”
……
这些北方贵族尽管已经元气大伤,可是回到北方老巢之后足够让保加利亚在头疼一阵子了。而这一段期间无疑便会为他接下来在马其顿站稳跟脚争取时间。
固然这场内战看来胜负已经揭晓,鲍里尔阿森也将如愿登上沙皇之位,然而想要安稳坐上却没那么容易。北方贵族与伊凡阿森彻底与胜利的宝座失之交臂岂会善罢甘休坐以待毙。等待这些权力斗争失败者的会是什么可想而知毕竟保加利亚可是继承了拜占庭帝国那一套优良的内斗传统的。
正说间,这时下方的保加利亚军队之中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原来是保加尔人之间自己出现了争执。
如今这群垂头丧气的贵族们已然不再是之前那个牢不可破的同盟了,只见贵族们之间的矛盾也因为这场战败凸现出来,他们相互之间指责各自推诿。仿佛这样之前的惨败就好似没有了似的,而最后,这些贵族们却又不约而同地将怨恨全部转移向了一个人那就是之前还被他们尊奉为主人的伊凡阿森。
“这个胆小的懦夫居然就这样扔下了我们逃走了,圣西里尔在上,我哪怕是死了也会在坟墓中继续诅咒他的。”
“我们就不应该相信那个小子,全是因为受了他的蛊惑我们才会一头扎进南方佬的陷阱当中的。”
“没错,这下我们彻底输了,输得干干净净。妈的!”
“但愿他已经死了……要不然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只能说但愿如此,可关键的是之前我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去了哪!”
咆哮起来的贵族们几乎已经无法自制,他们只能这样歇斯底里地去诅咒去憎恨,将这些责任一股脑全部推到了伊凡阿森的身上,简直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这讽刺的一幕自然落入查士丁尼的眼里,可同样也被隐藏在暗处乔装打扮的伊凡阿森尽收眼底。
而此刻这个年轻的大公则在心中冷哼的了一声,本来他便已经晓得这些贵族们的德行是什么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们本来就是在互相利用着对方的,无可厚非。
只是,再依靠他们东山再起显然是不怎么现实的了,而既然已经脱离了危险那么差不多也可以离开这里了。
伊凡下定了决心,虽然假扮那成士兵可是终归还是有些不保险的,为了安全起见的他随即假装接受便中途之间脱离了行军的队伍,而他自然也没有被其他的士兵注意到,毕竟战败的部队逃跑开小差已经是很寻常不多的事情了。可是伊凡阿森却没有发现此刻却有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
……
……
当伊凡阿森终于离开了大部队跨过了一道山踏上了一条荒无人烟的路的时候,他终于得以放心地卸下伪装,毕竟接下来的一路,这身士兵的衣服实在是太扎眼了,一旦被别人注意到的话,那么他恐怕就要面临死无葬身之地了。
可就在他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身后忽然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让原本送了一口气的伊凡大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而这时,一道阴恻恻的笑声从后面传来钻进了人的耳朵里。
“嘿嘿,伊凡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啊?”
“布尔托尼施泰因,原来是你啊!”立即认出了这个声音,镇定自然的伊凡阿森转身看向了此刻正出现在他身后的布尔加斯伯爵冷冷地说道。可是他表面上的平静实际上还是难掩内心的震惊与紧张,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与这个两面三刀的人相遇。简直没有比这件事情更糟糕的了!因为没有比一条反复无常的毒蛇更让人提防畏惧的,显然对方似乎早已经发现了他一路悄无声息追来,自然是来者不善。
而此刻,布尔托尼施泰因伯爵身后带着两三百人的骑兵缓缓展开包围住了伊凡阿森,让他这一次彻底没有了逃离的去路,而男人的脸上却仍然展开了令人作呕的伪善微笑说道: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啊!我想这样就一个人是不是太危险了。因此思前想后这才亲自带队来保护殿下,您受惊了。”
可是此时,伊凡阿森却已经懒得和对方虚以委蛇,没等对方话说完便直接一口打断说道:
“算了吧,布尔托尼,你的这一套我比任何人都了解,都到这种时候就别和我玩这虚的了。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没有心情和你在这里浪费时间。现在把你的人都挪开,不要忘了我现在还是你的主君。而你作为我的封臣是想要违抗我的命令不成?”
毫不客气的一番话说出口,但是这却对布尔托尼伯爵一点用处也没有。这个男人仍然保持着他那标志性的淡定,挥了挥手道:“我所效忠的誓言说的追随的是保加利亚的沙皇而已,殿下,现在的您还认为和当初的您是一个人吗?”他的话说完,随即几个士兵便扑了上去将手无寸铁的伊凡阿森给控制住动弹不得。
惊怒交加的伊凡急于挣脱,可却被几个粗笨的士兵报以老拳疼的直不起腰来。
“你,布尔托尼”
“嘘!殿下我劝您还是少说为妙,这样对大家都好,您可以少吃一点苦头,而我也好把您送给鲍里尔殿下。毕竟您应该也不愿意鼻青脸肿狼狈不堪地出现在自己的对手面前吧!”
布尔托尼斯坦因望着伊凡企图挣扎的样子,微微一笑起来,毕竟还是一个年轻人,虽然很有天赋远胜于鲍里尔阿森甚至超过了卡洛扬沙皇但还是年轻气盛了一些。他之前便发现了伊凡阿森的踪影,却一直不动声色一路尾随,在对方可能前往的路上布尔托尼都布下手下埋伏,而他亲自率领一队人马绕过崎岖地形提前等候终于等来了伊凡阿森,他又怎么会放他离开。
然而布尔托尼施泰因的话才刚一说完,居然本来还疼的直不起腰的伊凡阿森却又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殿下,殿下您笑什么?”见眼前的年轻人莫名其妙地在嘲笑自己,虽然明明是自己掌握着局面,但却令布尔托尼伯爵心里感到十分不爽,随即问道。
这时,伊凡阿森也随即停止了大笑,轻蔑而不屑一顾地说道:“我当然是在笑你的愚蠢和无能,像你这样的人居然都可以当伯爵,真的是王国的一个笑话。你真的以为把我送过去自己就可以逃过一劫了吗?开什么玩笑,像你这种见风使舵两面三刀的蝙蝠注定是会被所有人唾弃的。即便你把我带回去想要将功赎罪,鲍里尔那个蠢货能够放了你,其他的帕拉敦纳翁会放了你。只怕是康诺丁那个男人到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一脚踹开,用你的布尔加斯来安抚其他的贵族。可笑你居然还心存侥幸,真是要把人笑死了。”
说完,伊凡阿森又哈哈大笑起来,而他这样的举动无疑出动到了布尔托尼伯爵内心最担心的地方,他其实也拿不准能不能依靠交出伊凡阿森来换取避免被清算,可现在听眼前伊凡的这番话他心底一片冰冷。可是心中片刻的迟疑疑虑却很快被他摇头甩开到一边现在他已经别无选择,元气大伤的北方贵族已经难以扭转失败,这个时候还把宝押在伊凡阿森身上才是真正的愚蠢。
只听布尔托尼施泰因冷笑了一声,断喝道:“你休想来耍我,你以为我会上当听了你这空口白牙便放了你吗?痴心妄想!”
而男人的话才刚一说完,这时候,他的背后又有一个陌生而年轻的声音蓦地响起。
“蠢材,他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可不是耍你的。”
第五十二章 出手
“蠢材,他可没有在骗你,你不会真的以为康诺丁那样的人会放过你吧?”布尔托尼伯爵的身后一个慵懒的声音蓦地响起透着轻蔑的嗤笑,但是落入进布尔托尼和伊凡阿森的耳中两人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悚然一惊。
什么人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他们居然一点都没有察觉,二人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而当他们定睛看清楚了身后出现的人样貌之后,同时露出惊骇不已的神情。
“查士丁尼……?!”
来者对他们而言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在塞萨洛尼卡城下,查士丁尼出彩的表现可是让无数保加尔贵族认识了这个年轻人。而现在他从树林中走出的这一刻,无论是伊凡阿森还是布尔诺尼伯爵都同时心中咯噔了一下。
谁都能够看出此刻,眼前的查士丁尼来者不善。
一时间,伊凡阿森和布尔诺尼两人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死死地盯着查士丁尼,可是眼角余光却又在锁定着周围的一切。他们可不会单纯倒认为,这个希腊年轻人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说不定这里早已经被查士丁尼设下了埋伏。
而对于眼前两人的紧张模样,查士丁尼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而是淡淡地向伊凡阿森打起了招呼说道:“我们这下又见面了,伊凡殿下,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只不过我想你特意追到这里应该想和我说的不只是这些无聊的事情吧!”只见伊凡阿森沉声回答道,而此刻这位年轻的大公却在时刻戒备着查士丁尼如临大敌。
但是在外人看来,这一幕却好似老朋友的叙旧一般,毫无紧张感可言。
可就在这种微妙的氛围僵持不下的时候,旁边布尔托尼不耐烦的声音去忽然响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是康诺丁伯爵大人的人,那正好我和你一起带着伊凡阿森回去向鲍里尔殿下交代。事不宜迟趁现在我们还没有被发现。”
而这位伯爵吵吵嚷嚷的话音还没有落下便立即被查士丁尼不客气地给打断了。
“你该不会还没有听懂之前我对你说的那番话吧?无论你是否带回了他,康诺丁也不会放过你的这场内战结束之后,为了招抚北方的贵族,他势必不会选择大开杀戒。可是这样为了平复下之前其他帕拉敦纳翁贵族的怨气,那么势必要有一个替罪羊。那么作为布尔加斯大区伯爵的你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住嘴,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又惊又怒的布尔托尼伯爵喝道,可是他虽然表现的是这个样子,但他的话音却有一丝颤抖,显然查士丁尼的话并非是虚言。共事了那么多年,康诺丁伯爵的为人布尔托尼再清楚补过,这种事情那个男人做得出来。
然而,此时此刻,布尔托尼施泰因却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本以为伊凡阿森最终会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而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他将宝押错了但他仍然心存幻想,以为只要将伊凡阿森抓住,他便可以将功折罪避免遭遇清算保住自己世代拥有的领地。
因此,查士丁尼的这番话无疑已经触及到了他逆鳞,在这位伯爵的咆哮声之中,他的身后随从的护卫们这时也拔出了腰间挂着的长剑。
“从我的视线中滚出去,希腊人!这是我们保加尔人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而望着对面威胁性的话语,查士丁尼却充耳不闻,而对面前那些虎视眈眈的保加尔士兵他也一样视而不见,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果然,跟一个愚蠢的人说话是最令人苦恼的事情,既然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那么我想现在还是换一种更简单有效的方法吧!”
简单有效的方法?!
听查士丁尼这般说,布尔托尼和一旁被控制住的伊凡阿森都同时露出了诧异的神情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说的这番话的意思,可是很快当其闪过脑海,两人也在同一时间心中咯噔了一下,脸色顿时间为之一变。
不好?!
当布尔托尼回过神来明白了查士丁尼刚才话中的意思之后,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查士丁尼的这一句话便是动手的信号,而潜伏在树丛阴影之中完成了最后包围的阿尔斯兰也在这一刻闻风出动。
“嗖嗖嗖”
“啊”
极速割裂空气的声音,只来得及惨叫一声,那些跟随在布尔托尼伯爵身边的护卫们便应声从马上摔了下去,而每一个摔倒的骑手胸膛都插着一支弓箭,直中要害当场去世。而这时,这个保加尔男人方才从刚才的愤怒之中清醒过来,而转眼又堕入了黑暗的恐惧中,他太愚蠢了。眼前的这个看起来少不更事的年轻人实际上却已经是罗马帝国之中权势屈指可数者之一,外表上稚嫩往往会掩盖掉其手段心机的可怕。他本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的,这只小狐狸既然敢于一个人亲自前往这里,那么便可以肯定其一定是有备而来。
但现在一切已经都来不及了,布尔托尼甚至想让自己身边的部下立即扑上去擒拿住查士丁尼作为要挟,但却发现在最初的时候凌厉的弓箭便直接要了他身边最信任的护卫的性命。
战斗,不,甚至不能够算作是战斗,完全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早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的突厥武士将致命的箭雨射去,任何但敢轻举妄动者都直接被处决。不一会儿,地上便已经尸横遍野,而剩余的那些保加尔侍从则完全在马上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甚至无人敢从马上下来。
事实便是如此的残酷,即便是再忠诚的人,此时此刻面对生死关头,布尔托尼施泰因的身边也再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敢有妄动。
而这一刻,保加尔男人也同样不敢有任何其他的动作,只能屈辱地死死盯着查士丁尼,咬牙切齿道: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们的目的难道不都是为了抓住伊凡阿森回去交差吗?”
可是查士丁尼下一刻的回答却令布尔托尼伯爵目瞪口呆,只见他头微微偏了过去,微微耸肩,“抓住伊凡阿森,交差……这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我可没有什么好交差。”
第五十三章 意犹未尽
这场持续已久却又似乎转瞬即逝的保加利亚内战终于告一段落。结局以南方的帕拉敦纳翁贵族大获全胜落下了帷幕,尽管伊凡阿森不知所终,尽管北方贵族仍然可能卷土重来,但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取得了这场大胜的南方军春风得意地进入了图尔诺沃,以胜利者的姿态接受着他们战利品和群众的欢呼以及教士的祝福。尽管取得这场战争胜利的人之中站着许多看起来很不和谐的其他人,那便是那些被人们指指点点的瓦达瑞泰人还有希腊人。
尽管不得不承认他们能够获胜离不开这些外邦人的帮助,可是保加尔人和这些人的恩怨使得他们此刻总觉得那些怪怪的。
只是对于这些,无论是查士丁尼还是塞米乌斯他们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打扫战场结束之后,在图尔诺沃城之中稍作休整的他们便已经准备向康诺丁伯爵辞行相比起他的外甥,这个男人恐怕现在才算得上这个国家真正的掌控者。而目前保加利亚这个国家也已经日渐恢复稳定,即便有一小撮贵族反抗也不足为虑,因此查士丁尼很清楚他继续留在这里反而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他不惹麻烦,麻烦也会主动上门的。
然而,当他们准备启程的时候,果然意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让查士丁尼大人这样一个人去,也未免太危险了吧!”塞米乌斯激动地说道,可是却被眼前的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两人给拦了下来。
“冷静一点,塞米乌斯首领,你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
“既然查士丁尼大人这样做便一定有这样做的用意,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就可以了,不要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果然不愧是瓦达瑞泰人的首领,即便是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两人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磨破嘴唇才劝住了对方,可是对此,见识过保加尔人丑恶嘴脸的塞米乌斯却仍然心有不甘,低吼道:“你们两个的心还真大,难道真的以为那些家伙可以信任的了吗?从卡洛扬到康诺丁,他们可没有一次遵守过诺言的。单独让查士丁尼大人一个人去的话一定会出现问题的。”
就在不久前,查士丁尼被要求单独进入宫殿之中与如今成为王国宫相的康诺丁密谈,而查士丁尼欣然接受前往。这一去便是一上午,一直不信任保加尔人的塞米乌斯早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如果不是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两个年轻人又是劝又是拦,只怕瓦达瑞泰人就差和保加利亚军队打起来了。
“相信我,塞米乌斯阁下,我们追随查士丁尼大人差不多已经两年了,再怎么样也是我们更了解他的。要知道我们那位年轻的大人一向如此热衷于铤而走险,但是比现在更复杂的情况他都已经从容应对。请相信我们,既然查士丁尼大人这样做,那么他肯定已经有了万全之策。我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就是了。”阿尔斯兰平静地说道,而他身旁的撒琉乌斯也同样点了点头。
而望着这两人的眼神,沉默了良久,塞米乌斯这才终于放弃了他看出来了,这种信任的确不是凭空的,而是真真切切与之并肩经历才会有的。而既然是这样,那么他也的确没有再反对的理由了。可是他又不得不感到忐忑,当初他见到查士丁尼手中拿着穆兹菲乌斯皇帝的私章的时候心情是无比复杂的。不知为何,他居然在那个之前素不相识的少年身上看见了久违的希望,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帝国的,他决不允许有人摧毁它。
看着吧!保加尔人,如果你们胆敢做出任何恶意的事情,那么你们这一次绝对会付出代价的……
……
……
……
而在另一边,一直等候的查士丁尼也在此刻终于见到了久违蒙面的康诺丁伯爵,很显然,对方此次摆出这样的架势邀请自己前来,必有所图,对此查士丁尼早已心知肚明。
只见,转身望向对方的少年平静地说道:“康诺丁阁下,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兜圈子了,毕竟时间紧迫。我急于离开这里,而您不也一样为搜捕不到伊凡阿森的踪迹焦头烂额吗?”
见查士丁尼如此从容淡定,直到这时方才露面的康诺丁伯爵,准确的说现如今的他已经是公爵兼任国相,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容,似乎杂糅着许多的情绪,但是都没有爆发出来,最终化为了同样淡淡的一句话
“正因为焦头烂额,所以说才需要您的配合,因为放走伊凡阿森离开的就是查士丁尼你,不是吗?”
“这又从何说起呢?”查士丁尼似笑非笑地摊了摊手,面对这样的质问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淡定。可是此刻,眼前的康诺丁伯爵却迈开了侵略性的步伐走到了他的面前低语道:
“是吗?可是我从施泰因那里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说是您,从他的手中救下了伊凡阿森并且最终把他放了,而护送他的也正是不久前在弗拉查堡你放走的那些马扎尔人。”
消息还真快啊!从布尔托尼伯爵那里探知这些查士丁尼并不奇怪,令他意外的是在弗拉查堡的亚历山大奥尔基居然这么快就把事情捅到了康诺丁这里,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些保加利亚人的行为了。只是现在他的确必须给对方一个解释了,否则的话这样的行为简直形同于对同盟国招降纳叛。
而此刻,康诺丁伯爵正死死地望着查士丁尼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却是,查士丁尼却轻描淡写地承认道: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我放走了他。”
“查士丁尼阁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猛然间,康诺丁提高了他的音量,并且在这一刻气氛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但是从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面,康诺丁却什么也读不懂。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他的确动了一些别的心思,毕竟查士丁尼身上带来的威胁是肯定的,但也正因如此他才不得不防备忌惮。评估这究竟和对方作为朋友还是作为敌人更加符合利益。
但偏偏令他无可奈何的却是,这个小子简直完全看不透一样,密不透风油盐不进。
第五十四章 准备动身
“查士丁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在康诺丁公爵的厉声质问之下,万万没有想到查士丁尼居然如此回答自己,一时间这掌握着整个保加利亚王国权柄的男人身上杀气陡生。而隐约之间,整个房间的角落之中似乎有刀斧的光影掠过一般,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然而对此查士丁尼却依旧平静因为他知道虽然眼前这位康诺丁公爵气势汹汹,但是实际上他什么也不会做因为以他的脾气绝对不会在没有任何把握的情况下轻举妄动。这也就是为什么查士丁尼会将伊凡阿森放走的原因。这场属于保加利亚人的内战的确已经结束了,可是客居于此手握数千名瓦达瑞泰骑兵的查士丁尼此时此刻的身份却显得更加敏感。经历了那一战,南方的帕拉敦纳翁贵族对他恐怕忌惮远高于感激,一旦稍有不慎,查士丁尼以及跟随他的所有人都有可能陷入巨大的危机。
那么在这个时候维系岌岌可危的同盟最好方法那便是双方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无论威胁大小,只要存在便足以让对手举棋不定。
更何况,查士丁尼本身也还有其他的底牌。
只见他抬头平视着康诺丁公爵,慢条斯理地道:“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本身这一次我只参与弗拉查堡的防御作战而已,而至于这最后的一场内战,本来就与我无关,我没有承诺过什么。我所在意的只不过是最终胜利不会妨碍到我此行的目的而已,至于伊凡阿森是死是活,并不重要。”
望着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仿佛一眼望不见底,此时康诺丁公爵的身上原本杀气腾腾的气息一下子收敛了许多。似乎是有所忌惮,似乎是以为其他什么原因,他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下去,而是淡淡地说道:
“既然是查士丁尼阁下您自己这么想的,那么我也没有什么好再说的了。只是这一次您放走伊凡阿森恐怕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日后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您,那个小子都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无论他之前对您说了些什么,我还是建议您,最好不要相信,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谢谢你的提醒,这一点我想我自己还是能够分辨清楚的。那么我和我的人也是时候告辞了……毕竟继续待在贵国这里的话,多有不便,不是吗?”查士丁尼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回答道,然而他实际上的答复从之前的行动便已经传达给了对方。而康诺丁此时此刻还如此竭力想要强调什么在查士丁尼眼中只不过是欲盖弥彰。只是作为最后的告知,而非请求,查士丁尼便起身示意在这位掌握着保加利亚王国权柄的男人面前从容不迫步履平稳地离开了公爵府邸。
而目送着那个希腊年轻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之中,从头至尾的过程里,脸色铁青的康诺丁公爵却一言不发,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阻止,可是就这样让查士丁尼离开却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而正因为如此,原本一直潜藏在暗处的那些保加利亚士兵也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查士丁尼彻底离开方才从中缓缓走出。
“公爵阁下,难道就这样放了那个希腊小子吗?失去这一次机会,下一次想要对付他可就难了。”一个保加尔男人走到了康诺丁的身边问道,言语之中不无遗憾,显然对查士丁尼除之而后快。而这个男人正是当初曾经被查士丁尼从北方贵族军救下的西蒙伯爵,可是他却现在一点也不领情反而为了康诺丁对付查士丁尼出谋划策。
面对身边人的撺掇,此时的康诺丁却不为所动,尽管一开始他的确也曾这样计划的,可是现在他却只能选择放弃。
“还不是时候,我们的对手太聪明了,他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你看这么长时间,他手下的那些军队还不是一样不为所动,根本没有要上钩的意思。我们之前的计划早已经被那个小子看穿了。把你的人悄悄地带走别丢人现眼了。”冰冷的语调之中颇有一丝懊恼,而实际上康诺丁心中更多的却是惊惧。
他曾以为自己面对的对手不过是可以随便摆布的毛头小子,可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莫利亚的小狐狸真的并非浪得虚名。不管究竟伊凡阿森和他说了什么,有一点肯定,那就是故意放走了伊凡阿森的查士丁尼成功地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足以让康诺丁此时所拥有的一切土崩瓦解。这意味着他恐怕不得不答应对方要求,坐视着天下精兵瓦达瑞泰骑兵就这样被查士丁尼给带离王国境内。
尽管无奈但却是事实查士丁尼这样做,必然手中掌握着那件事情的原委作为底牌,而关键在于对方究竟掌握了多少证据,不过对现在的康诺丁而言,他根本不敢去放手一搏,无形之中,查士丁尼现在的威胁性已然上升到了伊凡阿森的一个级别。只怕日后,这样继续成长下去的查士丁尼必然成为保加利亚最大的敌人。不过即便现在康诺丁认识地再清楚也无法有任何动作,除非查士丁尼自己给他机会,否则任何的轻举妄动都会使得双方两败俱伤。
“那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一旁,西蒙伯爵依旧懊恼不已,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如此大好机会,毕竟帕拉顿纳翁贵族中对那支瓦达瑞泰骑兵眼红的人不止他一个,就算是毁灭掉,他们内心里面也不愿意将其拱手让与希腊人。
因为在他们每一个人内心深处,所谓希腊人所谓罗马帝国无论如何都是他们曾经从中分离的宗主国,而对罗马帝国所有人都带着天然戒备。对他们而言,分裂瓦解衰落甚至毁灭的那个帝国此时一个好帝国。而像查士丁尼这样的存在,必须扼杀在摇篮里面。可是无论西蒙伯爵此刻如何再三恳请,他的要求却都被康诺丁公爵给拒绝了……
……
……
……
“查士丁尼大人!”当见查士丁尼平安无事地返回,连忙上前迎接的阿尔斯兰他们这才放下心来。尽管之前阿尔斯兰和撒留乌斯他们始终保持着从容淡定的样子,但是查士丁尼久久不归的这一段时间里面他们也是心烦意乱。生怕会出什么差池,可又因为查士丁尼之前的叮嘱始终不管有任何轻举妄动。所幸,查士丁尼此时终于毫发无损回来,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看着这一幕,本来一直表现出最担心的赛米乌斯首领反倒好笑起来。合着刚才那副从容淡定全是装出来了,其实一个个比他还要焦急。
可是此时查士丁尼却并没有像他们那样轻松,而是一脸严肃神情地立即下命令道:“让下面的人准备动身开拔,我们明天就准备离开这里。”
“这么快?!”
“对!”
虽然知道迟早要离开完全没想到时间会这样仓促,毕竟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无论是莫利亚新军还是瓦达瑞泰骑兵也都还需要休整一段时间。可现在看着查士丁尼如此这般急切,阿尔斯兰他们也不禁心中咯噔了一下。
该不会事情还没有那么轻易就就结束吧……心中担忧地望着查士丁尼,这时,赛米乌斯首领忍不住问道:“查士丁尼大人,难道保加尔人有什么图谋不轨不成?”他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两年,很了解保加利亚两面三刀的秉性。既然查士丁尼这样匆匆忙忙下令,那么说明,本来那些作为盟友的保加尔人此刻恐怕又在酝酿着什么想要对付他们。
于是乎,这位瓦达瑞泰人的部落首领随即脸上露出肃穆的神情说道:“查士丁尼大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您不必顾及我们,如有万一的话,我和我的部落一定誓死护送您安全离开!”做出破釜沉舟之势的赛米乌斯说道。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立即被查士丁尼给打断了
“说什么胡话,我所做的那么多为的就是要将你们安全带离这里这是我自己的底线也是当初对穆兹非乌斯皇帝的允诺。”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局势虽然不算乐观,但也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毕竟随时随地做好最坏的打算才可以防患于未然。”尽管如此说道,可是查士丁尼此刻眼神之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沉稳,多了一丝疲惫。
其实,目前对方之所以没有任何动作,更多的并非是估计双方之前的合作,而是被查士丁尼所布置的疑兵之计所迷惑。可管得了一时却挡不了一世,过后康诺丁一定会反应过来到时候生杀予夺便全都攥在那个男人手上,这也正是查士丁尼为什么要立即离开这里的原因。
而见查士丁尼如此郑重其事,无论是阿尔斯兰撒留乌斯还是赛米乌斯他们都面面相觑,知道此次他们眼前这位年轻的大人应该所言不虚。而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各自点了点头应道:“是,请放心吧,查士丁尼大人,我们这就动身准备,明天就启程。”
第五十五章 余波
“是!查士丁尼大人。”阿尔斯兰他们随即点了点头,尽管事出仓促,可是目前部队也在图尔诺沃休整过了几天,想第二天动身开拔并不是很困难。只不过之前大战之中他们获得的一些战利品就不得不抛弃,虽然可惜,但是也只能忍痛了。
而另一边,查士丁尼眉头却从刚才一直紧锁,他其实并没有把一切吐露给其他人那便是此刻他们身处在潜藏的危机之中。表面上看,整个保加利亚王国的内战因为他们而告终,但是保加尔人却显然一点不心怀感激,反而怀揣叵测之意时刻提防。如果继续留在这里随时都会有危险,而同样贸然有所动作,也会使得落人口实令对方师出有名。
此刻,查士丁尼的耳边犹然回响着之前伊凡阿森与自己临别前所说的话。
“算是临别前的忠告,小心些康诺丁,他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千万别在我回来和你算旧账之前就死在他的手上!”
“他为什么要杀我?”
“你真的认为是我杀了卡洛扬陛下吗?”
“难道不是吗,那一晚,我前往沙皇牙帐的时候与你擦肩而过,我的记性和眼神还没有那么不好。更何况嫁祸于我的人不正是你的手下么?”
“我手底下的人的确是想拿你做替罪羊,但是害死我叔叔的人的确不是我,因为本来受到嫁祸的对象其实是我!当时事出紧急,如果不是牙帐那里一直有我安插的人那一天陷入死地的人便是我了。”
“那按你这样说刺杀卡洛扬沙皇的另有其人?”
“你说呢?能做出那样的事情自然是事后获得最大收益的人而无论是我还是鲍里尔,之前的争斗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被排除出最高权力之外。可现在截然不同了,帕拉顿纳翁贵族彻底战胜了塞尔米乌姆贵族,表面上鲍里尔那个莽夫坐上了王座,但是真正手握沙皇权柄的却是另一个人……如果你是我,查士丁尼君,你会怀疑谁?”
“你是说康诺丁?”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其实你自己心中恐怕也早已经怀疑了吧,当初素昧平生的康诺丁为什么要为你开脱证明洗清嫌疑。也正因为如此你这才选择放走了我,不过小心些吧,即便你这样做,恐怕接下来想要从这里全身而退也没有那么容易。这一次,你很难有像上次那样莫名其妙脱身的机会了。”
……
……
……
尽管对方临别时候的话语无比刺耳充满了幸灾乐祸,但是内心深处查士丁尼却并不认为伊凡阿森说这番话是为了挑拨离间,在塞萨洛尼卡的那一晚,其实他早已经起了疑心,而联想起后来发生的事情,查士丁尼也不得不对那位康诺丁伯爵产生了警惕。
不管如何,如今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无疑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而他之所以离开马其顿前往这里更主要前往摩尔多瓦去赶在威尼斯人之前接到一个人,在保加利亚他无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现在,如果说摆在查士丁尼面前还有什么好消息的话,便是在不久前他刚刚结束了这场保加利亚内战后重新收到了自从到了这儿便又不知所踪的安东尼娅的传递过来的消息,而那封信上的内容让他又惊又喜如果那个热那亚女孩所言非虚,那么明天他们能否安全脱身离开这里关键便全赖于此。
不知为何,想到此处,此时的查士丁尼心中居然有一种难得的平静。迄今为止,那个女孩身上已经发生过太多让他都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必须得承认,那个娇俏的少女身上有着许多男儿所不及的机敏与沉着。如果没有十分的把握的话,相信安东尼娅是绝对不会写这封信给自己的。
……
……
……
随着保加利亚战火的平息,很快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周边其他一直虎视眈眈的国家。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场规模浩大的贵族内战居然再短短短几个月之间就落下来帷幕,过程之迅速令很多人瞠目结舌。而这自然让他们本来想要乘火打劫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尤其是本来一直还在厉兵秣马的拉丁帝国。
在一直作为北方巨大威胁的卡拉扬沙皇死后,君士坦丁堡之中的拉丁人可谓是举国欢庆。尤其是乘着保加利亚军队退出色雷斯和马其顿之际,拉丁人得以成功地收复鲍德温皇帝时期丢失的领土,并得以还瓜分到了博尼法斯的遗产塞萨洛尼卡王国的部分领地。
可就当拉丁人正摩拳擦掌准备要对陷入内乱的保加利亚国还以颜色的时候,随之而来内战结束的消息却让拉丁贵族们目瞪口呆,懵然之间完全没有回过神来。
“什么,居然这么快?!”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诸位,能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之中重新平息一场叛乱,这恐怕意味着一个新的掌握着铁腕的保加尔沙皇又将在北方悬其一柄长剑在我们的头顶。”
“那我们原本的计划……”
“这个时候再进攻保加利亚已经不是明智之举了。须知那种穷山恶水之地,当初也是在罗马人春秋鼎盛之际方有机会啃下我们此刻进军只怕稍有不慎就会重蹈当初阿纳斯塔修斯一世的覆辙。”
贵族们纷纷点了点头,已然在心中都否定了原本乘火打劫的念头。毕竟之前亚德利安堡的那次惨败已经给许多人心理阴影,没有人会认为保加利亚是一个可以轻易对付角色。更不用说此时在他们的西边随着伊庇鲁斯吞并了整个马其顿,已然成为了他们拉丁帝国眼前最大的敌人。
“那么,亨利陛下呢?陛下他现在准备下一步该怎么办?”一名贵族问道。
在这位新皇帝的带领下,这个外来帝国终于逐渐站稳了脚跟,在海峡对岸,他们成功地让尼西亚的拉斯卡利斯家族屈服成为他们附庸,而在这座城内他们在威尼斯人的资助下开始有条不紊镇压下了一切反对力量也许再过几十年,他们便可以成为君士坦丁堡真正的主人,乃至成为名副其实的罗马帝国。
因此,如今的局面,贵族们都十分关心的是,他们那位皇帝陛下如今的打算。
然而其中一名贵族却摇了摇头,“这几天我们的那位陛下深居浅出至于他究竟有何打算……谁也不知道。不过似乎前往摩尔达瓦的威尼斯人近期带来了消息,而现在亨利陛下完全将精力放在了那件事情上,而非处理保加利亚的问题。”
“什么消息?”得知了这些,在场的拉丁贵族们也不禁好奇了起来,很难想象还会有什么更重要好的事情会令他们的亨利陛下分心。
而另一边,了解其中内幕的这名贵族故作神秘之后方才缓缓动嘴唇缓缓说道:“据说他们终于在摩尔达瓦找到了那位失踪已久的君士坦丁堡大牧首彼得十世踪迹,而他们正准备一找到他便将其带回君士坦丁堡。”
这个消息一说出口,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只是有些好奇的拉丁贵族们在这一刻同时间脸色都勃然为之一变,以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君士坦丁堡的大牧首?!”
第一章 海上避敌
“什么消息?”被紧急召见立刻赶到现场的拉丁贵族们也不禁好奇了起来,很难想象还会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会令他们的亨利陛下分心,并如此兴师动众
而另一边,亨利皇帝还迟迟没有到来,在这里主持的贵族加利亚斯卿故作神秘之后方才缓缓动嘴唇缓缓说道:“据说他们终于在摩尔达瓦找到了那位失踪已久的君士坦丁堡大牧首彼得十世踪迹,而他们正准备一找到他便将其带回君士坦丁堡。”
这个消息一说出口,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只是有些好奇的拉丁贵族们在这一刻同时间脸色都勃然为之一变,以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君士坦丁堡的大牧首?!”
彼得十世!
在座的拉丁贵族们同时脸上神情为之一变,对于这位正教会的普世领袖,他们当初参与十字军东征自然再熟悉不过。而自从在他们攻克下来君士坦丁堡之后,这位君士坦丁堡大牧首便不见了踪影。有人说他逃亡了到了海峡对岸成为了拉斯卡里斯家族的座上宾,而有人则宣称其从海上前往北方蛮荒避难。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而谁也没有料到,此刻前往北方的威尼斯人却居然传来了这样的消息。
而这个消息此刻落入在这些贵族们的耳朵里却让他们心情不禁有些复杂。毕竟正教会和大公教会之间微妙关系至今仍然在困扰着他们所建立的这个帝国,尽管他们自诩为罗马利亚的主人,但是和本土的希腊在信仰上的隔阂却成为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心腹之患。毕竟东西方教会之争由来已久,而君士坦丁堡大牧首无疑是希腊人精神上的绝对支柱。
“这样看来,我们的皇帝陛下此刻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原本一直沉默的加利亚斯卿缓缓地开口道。自从亨利亲王继任皇帝之后,他便成为了帝国的国相参赞朝政乃是皇族之下的贵族之首。而见他都如此这般断言,一时间其他的拉丁贵族们也都心中一凛。
“那也就是说亨利陛下已经下定决心改宗喽?”只见一名贵族面色不善地发问道,既然亨利皇帝借助威尼斯人想要迎回那位希腊人的宗座,那么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已经一目了然。但是这会造成什么后果,他们也心知肚明。
“那只不过是一个仪式而已,你应该知道的,理查德。尽管我们打败了尼西亚,但是君士坦丁堡的局面已经让我们足够焦头烂额了,这样做是最优解。”理解对方不满的加利亚斯无奈地说道,想要顺利统治这里那么只有融入进其中才是最佳的选择,尤其是现在拉丁帝国遭到周围希腊人力量的各种反扑,他们必须借助那位大牧首争取到主动权。
“可是英诺森宗座那边呢?还有腓力二世陛下哪里?我们应该如何自处?”反对的理查德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拉丁帝国至今能够存在依靠其实不仅仅是他们自身的力量也少不了教廷的支持还有他们母邦法国背后的输血。现在要是按照亨利皇帝的做法势必会引起两方力量的不快,那么接下来他们是否还可以获得进一步支持就很难说了!
只见下方,其他的贵族们尽管没有出声,但是内心里面却有不少真的已经认同了理查德的说法。且不说他们母国法国,即便是教廷的威压也让他们不管轻易造次。
就在庙堂之上,一众拉丁人对这个消息感到质疑和不安的时候,正当加利亚斯卿也感到难以回答贵族理查德质问的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宫殿的深处传了过来。
“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那之后威尼斯人会继续支持我们的。相比起腓力二世还有英诺森宗座,威尼斯人开出的条件对我们有用的多!”
人们循声望去,而所有拉丁贵族们齐聚这里一直等待的那个男人,终于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亨利佛兰德尔,如今拉丁帝国的皇帝,正是这个男人带领着来自外邦拉丁贵族们得以在异国他乡的君士坦丁堡站稳了根脚。先是解决了保加尔人的威胁,而后征服了尼西亚,此时此刻所谓罗马利亚从未有过如此强大。也正因为有这样的作为,此时此刻,贵族们望着亨利皇帝的到来,原本的骚动也随即平息了下来。
“但是威尼斯人真的值得信任吗?陛下,毕竟他们干出过那样的事情?”
尽管说和威尼斯人达成了同盟关系一起对付希腊人的复国力量,但是平心而论,当初被恩多克丹多罗诓骗过来他们这些十字军对威尼斯一点好感也没有。
可是对此,亨利皇帝却并没有在乎的意思,淡淡地说道:“这和信誉无关,而是在于我们威尼斯人的利益是一致的。只要有这一点就足够了,而且他们给我们的帮助无论是教廷还是我们母邦都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这我想作为理由就足够了。”
君王一言犹如千钧之重,凭借着他的威望,亨利佛兰德尔的话音振聋发聩,而其他的贵族们也纷纷低下了头,他们没有反驳他们君主,尽管心中仍然有一丝不以为然,但是对他们这位皇帝陛下没有人有足够的胆量和能力能够无违抗他的意志。
“那么陛下,我们现在应该……”一旁,加利亚斯卿见亨利皇帝及时赶到镇住了其他的贵族们这才松下了一口气。而连忙请示,下一步他们该怎么办。因为从威尼斯人传递过来的消息来看,尽管他们找到了那位彼得十世大牧首,可是情况似乎并不是非常乐观。在名为摩尔达瓦的北境,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威尼斯人似乎也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而亨利皇帝也旋即给出了他的答复,下达了自己的旨意,
“组织一支舰队北上从海路前往摩尔达瓦去接应丹多罗他们让东境的路易伯爵时刻戒备着尼西亚、特拉比松和突厥人的动向。”
亨利清楚地明白,彼得十世出现的消息很快就将不胫而走,而到时候各方力量势必会蠢蠢欲动,因此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们不仅要行动迅速而且还要时刻提防着四周其他势力的动向。
“遵从您的命令,陛下!”而这一刻,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贵族提出反对,加利亚斯卿在得到了皇帝的口谕之后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即准备着手去办。
可正当他准备提前退下的时候,却忽然被正在阅览威尼斯人送来信件的亨利皇帝叫住。
“等一会儿,加利亚斯!”
“您还有是什么其他的吩咐吗,陛下?”
“把这封信送给我们那些热那亚朋友手上吧,这上面似乎有些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是,陛下!”
……
……
……
巨浪翻滚的海面,即便是三桅帆船在其中也不过犹如一片落叶一般,在海神的领域中漂零。
“这是第三次和您一起出海了,上一次我们查不到就是经历这么大的风暴,您还记得吧,克里斯托弗爷爷。”在甲板上任凭浪花和暴风雨打湿了自己的衣裳,安东尼娅多利亚轻声地说道。而此刻的女孩儿居然早已经离开了保加利亚的国境之外在一艘船上航行在危机四伏的黑海海面之上。而她不久前刚刚从摩尔达瓦离开,经历过了九死一生,但是心境却依旧平静。而这一切都源自于身旁这个独眼的老人,而他正是当初在阿格里尼翁帮助过查士丁尼疗伤的那名医生克里斯托弗。
只见老人微微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距离第一次带你出海,差不多足足有五年时间了吧。而你自从赌气离家出走也快有两年了。终于想通了,愿意回来了。”
最不想听到的便是这些,只见安东尼娅这时候脸色也冷了下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您就不用为我操心了。不过还是谢谢您从卡法城那么远赶过来帮助我。”由于和查士丁尼兵分两路,在查士丁尼独自对抗马扎尔人和保加尔人的时候,这个热那亚少女却带着少量的亲随独自进入了危险的摩尔达瓦。却最终还是和提前到来的威尼斯人不期而遇,如果不是安东尼娅冒险向身在卡法的克里斯托弗求助的话,恐怕将凶多吉少。
而望着少女不愿多提多利亚家族的事情,克里斯托弗也没有再追问什么,他终归是一个哇哦人,随即带着女孩儿缓缓走进了船舱内,只见克里斯托弗不得不弯下腰来,他的个子实在太大了。两人望着外面糟糕透顶的天气,而老人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沉思。
“既然你不想多说,我也不会多问什么,你在这里的事情我也一样不会告诉你哥哥。只是,安东尼娅,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对我而言,你和你哥哥就如同我的孙辈,咳咳,因此我必须提醒你,前往不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年轻人热衷于冒险不奇怪,可是如果破坏了原本彼此间默认的规则的话,那将会遭受最恐怖的惩罚的。”克里斯托弗凝望着远方近侧的惊涛骇浪,平静地说道。从安东尼娅一行人踏上甲板的那一刻,他便注意到了少女心中的不安,她一定隐瞒着什么,尽管他一无所知。只是据他所知,安德烈亚和安东尼娅这对兄妹,这十年里在多利亚家族中的成长一直备受关注,而安东尼娅一个女孩子离家出走引发出来多利亚家族高层的震动,让他都感到疑惑不解。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其中必有蹊跷。不过他已经是这么一把年纪的人了,虽说在热那亚他的威望一直很高,但其实并没有任何利益的纠缠,所以克里斯托弗不愿深究下去。而他之所以对安东尼娅说出这番话,仅仅是出于好意。
而对此,安东尼娅也是心知肚明,对那座城市,她唯一保留的好感也就仅仅是来自于少部分人,而这其中便有这位从小为她医治痼疾的克里斯托弗医生爷爷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克里斯托弗爷爷,请放心吧,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已经想的很明白了。”
“这样吗……那好吧!你和你的哥哥真的一个模子雕出来的,不过我又有什么资格说你呢!毕竟我们都是真的是正统的热那亚人,脾气倔的像头驴。”克里斯托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怅然若失地将手放在自己瞎掉的那只眼睛上,安东尼娅这样的回答已经答复的明明白白。尽管他不知道这个少女准备在做什么,但是此次一别,恐怕以后将成永诀,不经意之间,这个老人的思绪也在这一刻混乱了起来回想起了当初的一些不好的回忆。
而正当他们一老一少在这里相互叙旧的时候,居然将外面的狂风暴雨声之中传来了呼啸的号角声,这是他们战船上警报敌情的预警信号,而这意味着有危险正在朝着他们这里接近。
第一时间便立即冲了出去,克里斯托弗和安东尼娅又回到了甲板之上,而朝着他们的战船后方望去,此刻另一艘战船不知何时居然一直尾随在他们身后,这时正在全速朝着他们这里接近来势汹汹。而在交加的风雨之中,热那亚的水手们依稀看清楚了后方那艘船上挂着的旗帜。而那让他们在熟悉不过了,红色的旗帜上绣着金色的雄狮,正是象征着威尼斯共和国的圣马可旗帜。一艘全副武装的威尼斯商船真不怀好意地朝他们靠拢过来,顿时让船上的热那亚水手们紧张起来,近些年来,两国之间从本来的贸易争斗逐渐上升为武装摩擦,双方早已经撕破脸皮。而此情此景瞬间让气氛紧张了起来,只见剑拔弩张的水手们纷纷下意识地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死死盯住了逼近而来的威尼斯战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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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孤注一掷的丹多罗
“克里斯托弗先生!”
“怎么回事?”走出船舱到甲板上,独眼的老人望着眼前乱作一团的场景沉声问道。
而一旁,有些慌张的水手这才缓过神来,期期艾艾地禀报道:“大人……是威尼斯人!”
只见身后的波涛之中,一艘全副武装的三桅帆船正朝着他们这里全速接近,而遥望过去,那面显眼的金狮旗帜在风雨之中更显狰狞。显然,眼前到来的威尼斯人来势汹汹,不怀好意。即便距离很远,克里斯托弗和他的水手们也已经感受到了那股冲天的杀气还有那隐约的兵甲寒芒。尽管两国之间仍然隐忍未曾宣战,但是无论是威尼斯人还是热那亚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彼此之间乃是天生的仇敌,彼此间的仇杀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远的不说,就在不久前,在热那亚的背后支持之下,威尼斯人在东方重要的据点科孚岛便被伊庇鲁斯人攻占。这口气想一想也知道威尼斯人绝对不愿意咽下去的。若是被身后这支威尼斯人追上只怕凶多吉少,这无疑是大多数热那亚水手的心声。
而克里斯托弗此时却望着他身旁的安东尼娅多利亚,只见刚才便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女此刻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克里斯托弗也随即一下子猜到了什么
“克里斯托弗爷爷,如果……”欲言又止的热那亚少女终于下定了决心。
但是安东尼娅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克里斯托弗打断,“没有什么如果,今天只要我在,就没有人能动的了你!”老人的话音斩钉截铁,而在他命令声中,甲板上的热那亚水手们也随即拿起了准备好的武器,弓弩短剑钉锤无一不足,同时也拉开了帆布露出了一直掩藏着的他们的最后杀手锏海战使用的小型弩炮。虽然知道威尼斯人来者不善,但是早有准备的热那亚人可是从来不畏惧战斗的。
……
而在另一边,摇曳的圣马可旗帜下,拉涅利丹多罗正紧紧锁定着前方那艘热那亚人的帆船,作为前任执政官恩多克丹多罗的长子他主导这一次的行动。他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挂着圣乔治的旗帜而有任何的忌惮,他的身后,威尼斯的水手们早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无论是水手们手中拿着兵器还是已经填装好的小型投石机。只要热那亚的商船进入了他们的射程之中,那么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发泄自己此刻内心的怒火。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赞同此时此刻拉涅利丹多罗这样的做法,毕竟威尼斯和热那亚两国还没有开战,尽管有摩擦,但是毕竟不久前教宗英诺森刚刚给他们进行过调停,这样做的话实在太不稳妥了。
“拉涅利阁下,我们还是活捉他们最好。毕竟对方可是来自卡法的,万一有什么意外,那么我们很有可能面临卡法的全力报复。”身旁的韦尼尔男爵提醒道,如今的黑海只有热那亚人渗透扎根在这里,他们绝对不是对手,他不希望眼前的科尼尔丹多罗因为怒火而丧失理智致使所有人陷入危险之中。
可是面如寒霜的拉涅利丹多罗此时却看了一眼手下韦尼尔男爵,冷然说道:“这是对我的警告吗,韦尼尔阁下?”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此次行动的长官是您,我自然服从您的命令,但是我必须提醒您这样做的后果。”见此情景,韦尼尔男爵也脸色一变听出了对方弦外之音正色道。
而拉涅利丹多罗却连正眼也没有瞧上对方一眼,便朗声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你就无需多言了。什么后果我自然一清二楚所有人准备接舷战,一旦登船,凡是有敢抵抗者格杀无论!”
“是!”跟随在侧的都是丹多罗家族的亲卫兵,在拉涅利伯爵的一声令下齐声喝应,而即便年轻的韦尼尔男爵再如何反对身为韦尼尔家族的人他也完全插不上嘴。
但他还是走上前去,说道:“您知道一旦这样做的话,很有可能会酿成两国之间的战火!”
“我当然知道!但是如果这一次再把希腊人的大牧首拱手让人的话,你我便再无翻身的机会了!”突然间,拉涅利的声音提高了好几倍,用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面前年轻的拉涅利切割开来。
“你在莫利亚干的事情已经让你的家族对你失望至极。而我还要为了解除教廷给我父亲的绝罚令日夜奔走操劳。如果你就甘心这样当一个失败者的话随便你结束后如何向评议会汇报。但是我这一次绝对不会让希腊人还有热那亚人再从我手上得逞。哪怕鱼死网破!”
尖锐的话语直接戳中了韦尼尔男爵的痛处,之前为了将功补过他前往莫利亚帮助被驱逐的前任科林斯公爵利奥斯格罗斯反攻,但结果却不明不白以惨败告终。这对他政治生涯的打击有多大,年轻的塞恩韦尼尔男爵再清楚不过了。虽说他和拉涅利丹多罗有分歧,可对方的话却是真切的。
一时间,这个固执的年轻人心中也有了一丝意动。
而见状,拉涅利伯爵随即说道:“元老会到时候不会怪罪我们的。毕竟在这种千里之外,你我在这里还是有便宜从事的权力的。当然我并非说一定要额热那亚人撕破脸皮,他们如果知趣地停下来的话当然是最好的,可是如果他们冥顽不灵那么一不小心被击沉的话只能算他们命不好了。只要彼得十世不落入希腊人手里你认为元老院会因为这种小事情怪罪我等吗?”
“难道我们不是把希腊人的教宗带回君士坦丁堡的吗?”
“按照计划是这样的,但现在因为热那亚人的插手相比起来回到希腊人手里,我宁可让他葬身海底。”拉涅利声音冷厉地说道,目光寒冷令人悚然。
而此情此景,一时间,塞恩韦尼尔也不禁默然
望着韦尼尔男爵的脸上神情,而拉涅利丹多罗神态也有些微妙,不再多说什么,转身朝着身后的随从副官问道:
“还有多久追上敌船?”
“马上就快进入我们的射程了,请您放心吧,丹多罗大人!”在长官的命令下,威尼斯水手们一边加快航速,一边调试着投石机,这一刻韦尼尔男爵也只能祈祷对面的热那亚人能够知趣一点了,毕竟没有什么比孤注一掷的丹多罗要更危险的了。
第三章 查士丁尼的动身
距离汹涌波涛遥远无比的图尔诺沃,主掌政局的康诺丁公爵此时此刻却在自己的府邸之中接见着那些向他和即将加冕的沙皇鲍里尔阿森效忠的贵族们。
“洛维奇的诺森维尔家族将誓死捍卫沙皇陛下!”
“哈斯科沃的克维涅家族愿意向鲍里尔殿下效忠!”
“科赛尼尔堡的……”
……
随着塞尔米乌姆的北方贵族被彻底打垮,本来中部的那些首鼠两端的贵族们第二天便抵达了图尔诺沃摇尾乞怜表达自己的一片赤诚。而对此,康诺丁本人也来者不拒,尽管鲍里尔阿森此刻仍然在为加冕仪式做着这样那样的准备,但是他还是自作主张地一一代替了沙皇本人接受了这些大小贵族的效忠。
这一刻,这个男人已然成为整个保加利亚最显赫的男人,虽然名义上未来的沙皇乃是鲍里尔阿森,但是能够真正翻云覆雨的谁都知道是这位康诺丁公爵。唯一可以威胁到他的也只有目前行踪不定极有可能逃亡到北方罗斯诸国的伊凡阿森了。
然而除此之外,谁也不知道康诺丁此时此刻真正心中的心腹大患却另有其人。
当接见完了所有归顺的贵族之后,这个男人随即便又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具,冰冷冷酷令人望着不寒而栗。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没有丝毫半点的温情。每一个直视其目光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疑问,这和平常往日那个与人谈笑风生对沙皇殿下前倨后恭的摄政公爵吗?!
没有人知道,没有清楚这个叫康诺丁的男人他真正的面目乃是什么……
而现在,他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长廊之中,独自身处于幽深的黑暗仿佛要被吞噬一般,直到走到了一处阁门前方才缓缓推开走了进去。
“康诺丁大人……”
甫一进门,密室之中的等候的黑衣男子便低头下跪行礼,极尽屈膝不敢有丝毫不敬的样子。
“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康诺丁并没有直接让男子起身,而是走过了他的身侧径直到了房间正中央的椅子前缓缓坐下漫不经心地问道。
而下方,跪在地上的男子肩头微微颤抖,额角汗珠大如豆粒紧张与犹豫以及恐慌尽数描绘在他的脸上,可是他又不敢不回答。
半晌,黑衣男子方才战战兢兢说道:“回禀大人,我……我们……跟丢了那些希腊人。”
“你说什么?!”声如利剑刹那划破了半空令人胆战心惊,目光如炬的康诺丁望着下方的男子,无形的威压便犹如千钧之重压在了他的肩上。
而这让男子也是根本不敢抬起头来,但更不敢隐瞒什么和盘托出道:“本来我们一路上都在跟踪着那些希腊人,可是一出图尔诺沃,对方似乎便已经察觉到了我们,用化整为零的方法甩开了我们不说,我们沿途布置的岗哨居然什么踪迹都没有察觉到,拜拜等了三天结果一个希腊人影都没有。就仿佛他们根本没有经过一般。这是我们的过失,请公爵大人降罪。”
“你说就好像没有人经过一般?”听到这一番话,康诺丁却没有急于怪罪下方的男子,因为这些人都是他最新任的暗部,一向办事都非常得体从未令他失望过。之前按照他的推算查士丁尼想要前往摩尔达瓦必然行进那几条路线,所以他沿途布置手下的人伺机而动。但却不成想居然竹篮打水一场空,若说查士丁尼和他的大军凭空蒸发或是逃过了他手下暗部的眼线,康诺丁公爵绝对不会相信,而刚才他的部下说的“就仿佛没有经过一般”却一下子点醒了他。
太大意了虽然说对方说要前往摩尔达瓦,但是他并没有必要非从北方的道途前去啊!
……
……
……
这是启程之后的第三天,当查士丁尼率领着莫利亚新军和瓦达瑞泰军团离开了图尔诺沃后,他们并没有按照原本的路线北上摩尔达瓦,而是直接朝南进入了保加利亚王国东南的布尔加斯大区。而自从这里原来的主人布尔托尼施泰因伯爵被消灭之后,新任的领主迟迟没有出现,因此这块被众多贵族觊觎的领地此刻却成为了权力的真空地带。
也恰恰因为是这样,查士丁尼成功地摆脱了保加尔人的眼线,而这里便是他和安东尼娅约定汇合的地方。
可是这多少带来了一些隐患,首先便是行军的粮草,尽管他们带上了一些辎重,但是因为事出仓促,此刻他们进入了布尔加斯口粮已经是所剩无几了。而其次便是他们依旧在保加利亚王国境内,这样做且又是踏入这块权力真空的敏感地带,一旦被对方察觉,只怕是康诺丁重开兵衅的绝佳借口。
阿尔斯兰等一行人跟随在查士丁尼的身边尽管无惧于任何强敌,但是此时此刻也不由有些担心,更不理解查士丁尼为何要如此冒险。
“查士丁尼大人,我们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阿尔斯兰有些迟疑地问道,为了不被图尔诺沃的康诺丁发现他们一路上尽可能避免村镇,一路上的确他们没有遭遇到太多的危险但也意味着他们随时面临弹尽粮绝的险恶境地,而继续在这样不是办法。毕竟这里距离保加利亚和罗马帝国的边界还有很远的距离,他们随时随地都有被袭击的可能。
而查士丁尼却依旧平静,“我知道你的意思,阿尔斯兰,但是我选择这条路线有我的原因,让底下的人再坚持一会儿!”如是说道,他自然知道此举的冒险以及身后他部下们的不解不满,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力排众议。
见查士丁尼如此坚持,一时间,阿尔斯兰还有撒留乌斯以及赛米乌斯三人也只得不好再说什么。而内心里面对此他们却很不以为然,此去摩尔达瓦他们本来应该向北跨越多瑙河的,可是查士丁尼却舍近求远南下布尔加斯,这实在令他们不能理解。但这时查士丁尼却忽然驻足,停了下来,蓦地开口道:
“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
“是什么声音?”茫然不知的阿尔斯兰和赛米乌斯两人对查士丁尼突然亢奋的样子疑惑不解,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可是一旁,居住在莫利亚南麓的撒留乌斯这时候却似乎明白了什么,睁大了眼睛和查士丁尼同时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海浪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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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海上争锋(上)
“那是海浪的声音!”相比起生活在内陆习惯马背上生活的阿尔斯兰和赛米乌斯,撒留乌斯侍奉阿纳斯塔修斯大公依旧有十年之久,在莫利亚最熟悉的便是海岛浪涛,即便身处异域他还是第一时间辨认出来了风中的一样,那是靠近海岸边才会有的潮声。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走出了布尔加斯大区的腹地靠进了黑海岸边
而此刻,原本一直神情低沉的查士丁尼也这方才眉头舒展,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得以放下。当初君士坦丁堡一别瓦西里大叔时其赠送的帝国地图果然派上了大用场帮助了查士丁尼和他的大军在无人指引之下安全的通过了布尔加斯大区到达了他们原本的目的地北布尔加斯湾。这一路上可以说即便是查士丁尼也提心吊胆,因为他只能依靠一张他自己都无法保证正确与否的地图,一旦稍有不慎,那么查士丁尼和他的大军必将死无葬身之地。不得不说查士丁尼这样做乃是一场豪赌。
“加速行军!”
在查士丁尼的命令声中,重整精神一扫之前彷徨的莫利亚新军和瓦达瑞泰骑兵旋即加快了步伐,他们已经靠近了海岸线,越来越接近就连空气中也充满了湿漉漉的海水咸味。
冲过了灌木丛,只见开路的突厥武士挥舞着弯刀劈开了拦路的植株,而这时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帘之中的是一片广袤无垠旷阔无边的大海,这儿便是查士丁尼和他军队一路选择南下的最后的终点。
北布尔加斯湾,曾经帝国在黑海贸易线上十分重要的一处航海据点,曾几何时,这儿乃是保加利亚被帝国统治最繁华的所在之一,但是随着保加尔人独立引发的持久战火,这里原本的城镇口岸都化作了一片废墟。当查士丁尼他们到来这里时,海边只剩下了一片乱石瓦砾。而这儿便是查士丁尼和安东尼娅多利亚约定碰面的地方。
可是当查士丁尼环顾四周的时候,却只见荒凉的海岸边上却似乎什么也没有,空旷旷一片哪有一丝人烟这明明是安东尼娅传递给他信上约定好的目的地,可是此时此刻却为什么半个人影也没有。一时间错愕的神情浮现在了查士丁尼的脸庞之上,而一种深深的不安也在这时笼罩在了他的心头。
而就当查士丁尼彷徨之间的时候,一个声音却在这时蓦然在他的耳边忽然响起。
“我们终于见面了,查士丁尼君。”
……
……
……
而在另一边,风云诡谲的黑海浪涛之上,一场间不容发的海上追击此刻已经拉开了序幕。
当热那亚的水手们终于看清后方正全速靠近的威尼斯战船,这才发现,追击他们的并不是单独的一艘,而准确的说是一支规不大模不小的船队,但足以对热那亚人造成致命的威胁。
风雨之中,金狮战旗飘扬之中更显狰狞,而负责这次军事行动的指挥拉涅利伯爵此刻志在必得,即便是随同在身旁的另一名贵族韦尼尔男爵极力反对也无法阻止他了。此时此刻,拉涅利丹多罗选择了一个容易冲击的队型两个“v”字型纵向排列,第一个v型由他率领的三艘中型帆船所组成,领头的是他率领旗舰。第二个“v”型则是老式的运输帆船和两艘小型的武装商船,共计六艘朝着孤立无援的热那亚水手们扑去。
这无疑是单纯的进攻性队列,看着这一幕,无论是安东尼娅还是克里斯托弗以及其他船上的人他们都明白这下他们彻底没有了退路,对面的威尼斯人根本就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而在这一众人等彷徨失措的时候,独眼的老人克里斯托弗的声音却猛地给在场的所有人当头棒喝。
“不要慌,敌人这是在虚张声势,希望我们自乱阵脚。托利尔,让左舷射击向威尼斯人,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虽然是热那亚城有名的外科医生,但是早年的克里斯托弗也是投身于共和国的军旅之中从来不含糊的,他的一只眼睛便是因为战斗之中失去的,因此面临危险的局面之下,老人反而要比他身边其他的那些年轻人更快得反应了过来下达了命令。
一声断喝,如梦初醒的热那亚水手们方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要是再这样坐以待毙的话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熟练的水手一眼便看出对面的敌人乍一看是一拥而上,而那种v字型的阵型却是暗藏玄妙,一旦被对方追上的话,那么必然是成为附骨之疽,因此绝不能让对方靠近!
随即水手们便连忙调试好船上的小型弩炮瞄准了身后的威尼斯人立即开始了轰击,给予毫不犹豫的打击,既然是生死之战那么他们做任何事情便不会考虑什么后果了。热那亚水手们只有一个目标消灭眼前来犯的敌人。
只见点燃沥青的弩炮弹裹挟着烈焰立即划破了天空之中的风雨朝着威尼斯的船队射去,而这一幕也立即落入了威尼斯水手们的眼中。
然而望着这一幕,拉涅利丹多罗仍然不慌不忙,年近四十的他早已经继承了他父亲一切的心性,即便面临再危险的局面他也仍然可以做到处变不惊,更不用说现在他手中足足有六艘大小舰船,而对面只有一艘战舰,只要处置得当,拉涅利确信那些热那亚人插翅难逃。
船上所有的威尼斯人都在望着拉涅利,他们都在等待着普列汉诺夫的命令。
而此刻,这个男人的眼睛里面透着钢铁一般的意志。
“想做规避,同时超那些热那亚蠢驴开火!让普卢夫曼向左翼包抄切断他们退路!”
随着拉涅利丹多罗发起了进攻的命令,在威尼斯人的船上小型投石机瞄准了一艘战舰,几乎是在他们规避热那亚弩炮的同时开火,炽热的火焰在天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而令人战栗的弧线。
而原本的追击也在这一刻转变为了一场海战。在这一刻拉开了新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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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海上争锋(下)
海上的风雨愈急,而追击热那亚人的威尼斯人也没有丝毫的放松,犹如群狼一般扑了上去要将热那亚人那艘孤零零的帆桨船四成碎片。
而在船上,主持大局的克里斯托弗却依旧镇定从容,他能够在多利亚家族之中得到优厚的待遇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医术,早年从军的经历使得这个独眼的老人即便面对变幻莫测的大海也依旧沉着自如。
“左翼的敌人要压上来了,压制住他们!”
克里斯托弗发现了一艘小型的威尼斯战船正企图迂回包抄到他们后侧,随即大吼一声。
而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响,是弩炮撕裂空气的巨大动静,只见燃烧着沥青木桶以惊人的速度便划过半空直接击中了威尼斯人那艘帆船的桅杆将其击断,轰隆一声半截桅杆轰然倒下并同时引燃了帆布迅速蔓延到整个甲板,瞬间可怕的火焰便吞噬了这艘小型帆船。随即被烧的哇哇大叫的威尼斯水手们惨叫着抛弃了他们的船只跳进了大海之中,而底层的桨手还完全还没有意识到究竟生了什么便直接命丧黄泉为了防止他们擅离职守每一个人都用锁链固定在船上,而这种危急情况没有人想得起来他们的死活,只能让他们和船共存亡。
而目睹了这一切的热那亚水手们无不欢欣雀跃,他们早已经受够了那些威尼斯人肆无忌惮地在他们的地盘在他们的大海上横行霸道了,也是时候给他们还以颜色了!只见,巨大的火焰很快便将那艘威尼斯人的帆船吞噬木质结构加上流淌的沥青中还夹杂着一些拿法火油,威尼斯的水手们根本无法将其扑灭,整艘战舰都失去了战斗力,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其沉入大海。仅仅一次反击,克里斯托弗便让傲慢的威尼斯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令船上的安东尼娅多利亚也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如此冷静果决,手段凌厉,这也无怪乎她很久以前就听闻过据说这位克里斯托弗爷爷的眼睛早年便是和威尼斯人作战的时候失去的。
……
相比起其他人欢呼雀跃的样子,此刻,克里斯托弗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意思,相比起来,他反而似乎在担忧着什么。
忽然间,这个男人猛地大吼了起来:
“左满舵,做规避动作!”
他的声音中富有力量,几乎让所有人都心中一颤,但当他下达命令的时候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根本不敢有任何违逆。
下意识地,负责掌舵的水手便操纵着战舰做出了紧急规避的动作,而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威尼斯人的投石机投射过来的巨石直接落了下来距离热那亚人的船体只有咫尺之遥。是对方的反击!仅仅片刻,对方竟然便反应过来了,看来还是不能小瞧对方毕竟这是他们的宿敌同时也是死敌的威尼斯人。
嘿然冷笑的克里斯托弗并没有任何慌张,至少现在还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12点钟方向,两点钟方向,轰击他们!将那些威尼斯佬击沉去喂鱼。”甚至无需观测他立即便通过弹道估测到了敌方舰船的方向,随即,克里斯托弗的部下们没有任何迟疑便执行了他的命令。对于这个男人,船上的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有他在便可以扭转这一切!毕竟他们跟随的这位大人在热那亚人的据点卡法城中可是有着极高的威望的。
“轰”只听,热那亚人船上的弩炮再一次发射出危险的沥青木桶,裹挟着炽热的火焰击中了威尼斯人的帆船。
但见火光冲天,一时间也让原本自信满满的威尼斯人也被打得晕头转向,只觉得陷入了埋伏当中,顿时混乱了起来。
“我们遭遇了埋伏,我们遭遇了埋伏!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最先中弹的那艘小型帆船已经近乎解体,从中间断开的舰身渐渐沉入海底,而船上的海员惊恐地呼救着,然而海上风雨交加越发汹涌,阴云也密布在天空使得威尼斯人根本根本看不到落水的人,而且没有那艘船敢接近那里,因为谁也不想去送死的,他们随时得提防可能受到的进攻。
另一边坐镇在相对安全的旗舰上,年轻的韦尼尔男爵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瞪大了双眼惶恐不安。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明明我们有绝对优势的,难道说他们事先有埋伏的?
一边命令着手下的部下们进行反击,一边望着坚持追击的拉涅利丹多罗,韦尼尔脸色阴沉地说道:“拉涅利阁下,我们已经损失了两艘船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非但拿不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反而会失去更多。”
本就不支持和热那亚人撕破脸皮的韦尼尔此刻又想劝说一意孤行的拉涅利丹多罗放弃,但是殊不知这一点挫折还不足以让他退步。
只听拉涅利丹多罗冷冷地说道:“只是损失了两艘小船而已,怕什么,热那亚人只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埋伏。”作为恩里克丹多罗之子,这个久经战事的男人一眼便看破了,刚才对方的突袭虽然声势惊人,但是不过是凭借对黑海海况熟悉的手段罢了,仅凭这些想要威慑别的人容易,但向唬住自己却是痴心妄想。
立即打断了身旁塞恩韦尼尔的劝说,只听拉涅利丹多罗旋即下令给他身旁的掌旗官说道:“让第二队和第三队继续按原计划推进,并注意规避。”一边如此下令的同时,拉涅利还命令他旗舰上的投石机射手继续瞄准敌船射击来企图阻碍热那亚人火力输出。当然拉涅利丹多罗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有可能击沉对方,因为他真的宁可船上的人葬身鱼腹也不愿意其落入到了希腊人的手里。
而拉涅利的做法也立即让另一边的克里斯托弗感到棘手,这样下去威尼斯人的包围网正在一步步收缩,再不有所行,恐怕就真的命在须臾了,这样的进退两难在他战争履历上可以说是第二回了,而上一次给他造成这样大麻烦的威尼斯人叫恩里克丹多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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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狂澜
“与敌人拉开距离,注意规避!”神色凝重的克里斯托弗依旧沉着地下达命令,而这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
“看来他们是宁可让我葬身鱼腹也不愿意我回归故土啊!”甲板上,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终于走了出来,感喟唏嘘道。而他的身上是一袭圣洁的白色的教士打扮,而这在正教会中只有两种人可以穿着,一种是新晋的牧师僧侣,白色的教袍象征着其初入侍奉真神之路的稚嫩,而另一种则是普世牧首,其洁白的教袍只有一种含义便是彰显其不可侵犯的神圣。而此时这个老人身上的丝绸白袍显而易见代表着后者,而他不是别人正是威尼斯人和热那亚人要反复争夺的焦点君士坦丁堡的大牧首彼得十世。
在君士坦丁堡沦陷之后,这个老人一度销声匿迹,有人说其死于拉丁人的屠刀之下,而也有人声称目睹其坐上了一艘前往北方的小船逃亡异域。总而言之,这位正教会的宗教领袖,名义上地位等同于西部教会罗马教宗的君士坦丁堡大牧首的失踪的确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以至于在这两年里,东部教会的宗教领袖居然长期处于大空位时期,希腊正教徒们人心惶惶,本身他们世俗的领袖皇帝便接二连三出现了好几个彻底丧失了权威,而君士坦丁堡的大牧首无疑便成为了如今许多人心中那最后的支柱。
这也就是为什么各方力量都在争夺彼得十世的原因了,威尼斯人企图借此为要挟让君士坦丁堡的拉丁帝国俯首帖耳从而扩张其势力,而拉丁帝国则极力渴望笼络以为正教会的领袖为其统治背书巩固其地位,至于罗马各方的其他势力也一样希望能得到大牧首的加冕使其头顶上的皇冠更加牢靠。
当初安东尼娅多利亚跋山涉水方才寻找到了这个老人的踪迹,而如果不是手中有查士丁尼给她的金玺诏书,恐怕这位彼得十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她这个意大利人的。却不曾想前脚刚刚离开摩尔达瓦后脚便被尾随而来的威尼斯人跟上。而现在看着威尼斯人这般架势,恐怕真的会宁可和热那亚撕破脸皮让彼得十世和他们葬身海底也决不愿意看到其回归故土收拾希腊人混乱不已的人心。
如此玉石俱焚的拼命之举,安东尼娅也不得不有些佩服对面威尼斯人的指挥者的决意,尽管看似鲁莽却是最冷静果决的判断。
而克里斯托弗也神色凝重,如今的局面不得不说是他人生中面临的第二次棘手的局面,而上一次给他造成如此麻烦的那个男人正是不久前在君士坦丁堡溘然长逝的威尼斯前任执政官恩里克丹多罗,也正是那一次他失去了他的一只眼睛。
“哼,若不是事出仓促我只带了这些人,怎么会让威尼斯的这群宵小把我逼到了这种境地!”眼看着犹如群狼一般的威尼斯战船就将包围上来,克里斯托弗的眼睛里面也闪烁着不甘的愤怒,可是此刻他也已经束手无策了显然对面的那群威尼斯人真的是要干净杀绝。
这个时候,望着眼前的景象,彼得十世忽然叹息了一口气说道:“安东尼娅小姐,再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在这里,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看来这一次我恐怕是没有办法回去见穆兹非乌斯陛下了,我不想牵连你们,把我交给威尼斯人吧!这样至少你和你的同伴便可以安全离开这里。”
自从君士坦丁堡沦陷之后,这个老人辗转异乡,遭遇过命悬一线的遭遇数不胜数,时至今日早已经心如死灰。而这一次他冒着极大的危险离开藏身之地为的也仅仅是仅存的那一丝帝国复兴的希望。而如今的局面只能说是命运捉弄,身为君士坦丁堡大教长的老人已然认命,不愿再牵连旁人了。
可是身旁,克里斯托弗却嘿然冷笑了一声,道:“这种时候再奢望敌人能够仁慈就是愚蠢了,希腊人,如果想你说的那样,我们早就做了。不要怀疑我们意大利人的市侩,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即便将你交出来,恐怕这些威尼斯混球也非要杀人灭口不可。”
作为常年的对手,克里斯托弗再熟悉威尼斯人不过了,他毫不怀疑威尼斯人会那样做,因为易地而处他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克里斯托弗爷爷……”见眼前的老人都说出这般丧气的话,这一刻安东尼娅多利亚眼神之中也多了一丝愧疚,欲言又止。
可是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却随即被克里斯托弗给打断,“没什么好抱歉的,我的孩子,虽然说了那么多悲观的话,但是我们现在还谈不上山穷水尽。”
“您是说还有办法脱离这里的困境。”
“谈不上,但是小安东尼娅你应该最清楚,我这把老骨头从来不会束手就擒的。”只见独眼的老人耸了耸肩,而他此刻的脸上多了一缕包含疯狂意味的微笑。
……
……
……
而此刻在另一边,正在追击的威尼斯战船已经越来越靠近他的眼前的目标,只待最后的一声令下他们便会群起攻之。
只是旗舰上,两位威尼斯贵族塞恩韦尼尔和拉涅利丹多罗却仍然在争执着,毕竟此时他们的行为等同于将威尼斯和热那亚推向战争。
“伯爵阁下您知道您这是在干什么吗?!一旦击沉了这艘热那亚人的船就等同于宣战!”
“那又如何,之前的科孚岛事件之后,我们和热那亚人之间便只差把宣战书丢在双方外交官的脸上了。现在不是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犹犹豫豫的时候,干净利落的解决掉这些人,热那亚人也只能如同我们之前那样咽下这个哑巴亏。”
“那君士坦丁大牧首呢!这样做我们可能最后只拿回一具尸体而已,那么我们之前做的一切不都是无用功吗!”
而拉涅利丹多罗却是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那只是让希腊人彻底断了念想而已。这才是我们要见到的结果,至于是死是活么,不需要了!活着的希腊牧首只不过对现在君士坦丁堡那位亨利皇帝更有用处罢了。”
“撞沉他们!”这个意大利男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而他此刻这样的举动也似乎多了一丝泄愤的意味。而事实上,对面船上的那位大牧首是死是活的确对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狠狠报复那些顽固不化的希腊人,让他们付出代价,这一刻,拉涅利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位大教长被吊死在君士坦丁堡时的样子。而现在这种情况下,这群威尼斯人所在的战船也渐渐提高了行驶速度眼看就要追上了那艘孤零零的热那亚战船。
第七章 血战(上)
威尼斯人的战船渐渐加快了速度,而眼看着形单影只的热那亚战船就要被追上,似乎船上的所有人都在劫难逃。
越来越近,而这一刻船上的热那亚水手们也终于看清了正在追击他们的威尼斯人战船,新式的多桅帆桨战船,巨大的体型仿佛冲撞过来便足以将他们撞得四分五裂。
“对方就要来了,克里斯托弗大人!”到了这种关头,热那亚水手们也不得不着急了起来,毕竟双方实力差距太过于悬殊,对方将他们撞沉简直是小菜一碟的事情,而此刻掌舵的克里斯托弗却偏偏显得根本没有去在意。
“做好准备好了吗?”平静地望着身后的安东尼娅和彼得大教长,独眼的老人再一次问道。
而一旁,安东尼娅多利亚虽然点了点头,但是内心仍然有些紧张,她也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老人也会迸发出如此的疯狂,但毕竟这是一次赌博,而赌注却是整条船上人的性命。这不是过去在沙盘上的推演,信口指点,而是真正的生死之搏。
他们真的能够扭转局面吗?
眼看着巨大的热那亚战船一步步逼近,而见对方没有再开火,摆明了是要用撞沉这种羞辱性方式来结束这场漫长的追击,但这一刻克里斯托弗随即断定对方的指挥者极为傲慢,而这将是成为他扭转局面的关键,对方要为他的傲慢付出代价。
“落锚!”猛地一声,只听老人发出了一声大吼,而若是旁人听到必然是目瞪口呆,毕竟这种时候他发出了这样的命令实在匪夷所思。
但是船上的这些热那亚水手们却早已经跟随克里斯托弗多年,下意识间,船上的水手便将船锚撒手落进了海里。这一路上让他们都是沿着近海前进,因此这一片海域上布满了暗礁,落入海中的船锚直接勾住了一块礁石上。
“所有人抓紧!”只听克里斯托弗一边下令,一边让手下松开船舵。
再一次地,毫无征兆地,整艘帆船都剧烈地摇晃起来,在海面上斜靠着划出了一个惊人的弧线。而那一刻,他们和后方接踵而至的威尼斯战船擦肩而过。
在海面上,热那亚人的帆船就像钟摆一样,由于船锚钩在了礁石上以出其不意的方式躲避了对方的死亡冲撞。尽管巨大的惯性险些让他们战船近乎被撕裂倾覆,但是最终他们还是成功了。
固然冒险却起了作用。一时间,两艘舰船几乎是贴靠在一起。而望着这一幕,船上的威尼斯人也目瞪口呆,他们本以为稳操胜券却没想到对方会做出如此出其不意的举动。
“准备接舷战!”克里斯托弗终于赌赢了,而接下来的胜负才是至关重要的!
将本来航海技术的对决转变为陆战的肉搏,这种战术并不少见了,早在千年以前,罗马人在布匿战争中便是依靠这种方法击败了海上的霸主迦太基,而这种作战方式正是用来削减对手在海战上的优势。尤其是现在横行的地中海上的威尼斯人,他们的海军固然强大,但是已经很少使用短兵相接的战术了。过去的多次战役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当然这样的短板对热那亚人而言也存在,只是克里斯托弗的麾下却无疑是其中的例外。
早在好几年前,随着罗马帝国的持续衰弱,热那亚人便偷偷摸摸开辟了在卡法的殖民地,而应对恶劣的环境,他们的水手已经不再局限于母邦,更多的是生活在北海的蛮族人罗斯人、鞑靼人应有尽有,而由于生活在海岸边这些蛮族完全不同于内陆的亲戚,他们善于水战,往往会成为肆虐周边的海盗,而后来克里斯托弗到了这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收编这些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
因此此时此刻,威尼斯人即将面对的接舷战额对手不是和他们一样的意大利人而是一群北方异域的穷凶极恶之辈。克里斯托弗这样的战术就是将劣势转化为他们的优势,现在这种情况下,哪怕威尼斯人想要动用投石机在如此近距离射击之下也根本威胁不到他们。那么就只有短兵相接了。
“什么”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到,塞恩韦尼尔愕然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热那亚战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他以为这些人的战舰势必会被撞沉才对。可是对方的举动却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准备束手就擒。甚至只怕之前的示弱也恐怕只是为了让他们麻痹大意。
“哈~居然被你给骗了呢!”目睹所发生的一切,拉涅利丹多罗也不由对这艘船上的指挥者有些感兴趣起来了。“这的确是我疏忽了,但是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赢得胜利的话,只能说明你”
“太天真了!”下一秒,这个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狰狞。
“所有人准备接舷战!”
即便陆战并非威尼斯人所长,但是要知道在拉涅利丹多罗的身后,他的水手们可是热那亚一方的数倍,更不用说此刻他身边精锐的卫队纷纷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早已经准备和这些热那亚人一较高下。
……
“到时候打起来你就躲在我的身后。”尽管上了年纪,但克里斯托弗此时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剑,将安东尼娅保护在了身后。
“放心吧,克里斯爷爷,我一个人保护得了我自己。”少女倔强地说道,拒绝了老人的好意,接下来的战斗必然是一场死战,她不想让老人分心。
而克里斯托弗也不坚持,点了点头:“好吧,你注意安全,不要一个人去冒险!”
说完,这个老人转身将手中的长剑高举过了头顶,发出了犹如怒狮的低吼:
“拿起你们的武器来吧!是时候给那些傲慢的威尼斯蠢猪一点颜色瞧瞧了!”
随着这一声命令落下,早已经迫不及待的热那亚水手们抛出了手中早已经跃跃欲试的挠钩,而下一刻,接舷作战的水手们便一个个身先士卒跳上了他们眼前敌人的战船甲板上,相比起来他们的骁勇不亚于任何国家的军队,而目睹这一幕,威尼斯人的数量虽然多一点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登时乱作一团。
……
第八章 血战(下)
“杀”手握着盾牌和单手斧,克里斯托弗麾下的罗斯水手们跃上了威尼斯人的甲板,尽管人数行处于劣势,但是他们却选择了主动进攻。
一时间,威尼斯水手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给打懵了,居然没有反应过来,而这也让悍不畏死的罗斯战士一下子在人群里杀出了缺口。
好机会!
看准时候,克里斯托弗见前锋得手随即便让自己麾下的水手们一拥而上,既然已经身处险境,那么为今之计也只有冒险来这一场斩首行动了。这突如其来的接舷战为的便是摧毁威尼斯人的指挥系统,而对方的狂妄也恰好给了克里斯托弗完美的时机。瞬间船上便拥挤起来,甲板上威尼斯和热那亚双方都已经分不清敌我,只能凭借着直觉在风雨之中颠簸的甲板上面进行搏杀。
大海上,双方的厮杀越来越激烈,虽然占据人数上的优势但是威尼斯人却居然感觉有些招架不住,因为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可以让他们小觑的敌人。
在克里斯托弗这几年来的精心筛选之下,他手下的这些罗斯人在正规军中也是佼佼者的存在。他们不仅仅是优秀的水手也是陆地上勇猛的武士,此时此刻,威尼斯人立即意识到了他们遇到硬茬子了。
鲜血沾染浸透了海水,即便风雨一遍遍冲刷但是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一下子威尼斯的水手们便死伤无数,但是即便这样,威尼斯人却丝毫没有溃乱的样子,反而似乎是在有序的退却,想要重新阻止阵型,而热那亚一方则步步紧逼地压了上去,因为他们知道第一次打对方措手不及,下面就没那么容易了,之间双方之间疯狂挥舞着武器杀戮,而不时夹杂着暗箭冷弩,白刃战也越发激烈。
而在船上目睹这一切的拉涅利丹多罗仍然不慌不忙平静地拒绝了身边塞恩韦尼尔的劝说。
“丹多罗阁下,这里太危险了,您作为指挥官应该对所有人负责在安全的地方,而不是亲临第一线。”
“哦,是吗?我不这么认为,韦尼尔君,在我看来这不过是热那亚人垂死的反扑罢了。如果我不亲自留在这里的话,反而会影响士气。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那么也好,省的我再去费神去辨认尸首了。”
拉涅利丹多罗冷笑了一声,在他看来自己这一方的人数优势完全可以压制对面的热那亚人。
在另一边,看着船上双方疯狂地厮杀,安东尼娅多利亚在克里斯托弗的身后忽然说道:“今天会有很多人因为我的选择死掉吧!”
而克里斯托弗却没有看背后的少女,而是平静地道:“既然你选择作为棋手,便应该有了作为棋手的觉悟了,勿要为落子而犹豫。安东尼娅,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便会遵守当初我答应你外祖父交给我的托付,你无需为这些自责。不过现在对你而言最需要的是认清你自己究竟做了这么多是什么啊,孩子!”
老人叹息了一声,这几年来他一直远离热那亚城那个是非之地,但暗中却一直关心着安德烈亚和安东尼娅这对兄妹,但是不知不觉中他还是发现他们最终还是卷入到了仇恨的漩涡之中。
而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劝说注定无法改变什么,而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尽自己所能履行当初对故人的承诺。
……
……
……
战局依旧胶着,而此时的战舰上,鲜血已经彻底浸透了甲板,踩在上面甚至觉得无比粘稠,这种令人作呕的感觉简直如同置身于地狱一般。然而每一个人都在奋力拼杀之中,而没有停手,即便累的吐血也要吐在敌人的身上。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男人却穿梭在厮杀混战的人群中如履平地。每一个人的眼前都眼花缭乱只知道挥舞着武器进攻面前的敌人。但是他轻易地躲开了所有的攻击。
而他的目标正是威尼斯人的指挥者拉涅利丹多罗,对方站在船上高台之上指挥着作战,简直就像是活靶子,而如果能够一举将其刺杀的话那么一定可以一举扭转整个局面。
无声无息之间,这名被克里斯托弗派遣的刺客就如同一个幽灵穿过了人群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他果然没有辜负他主人的期望,越来越靠近他的目标了。只要再接近几步,他便准备不惜代价发动袭击确保一击得手。
然而就在这时,本以为即将得手刺客刚踏出一步却听到了弓弦绷紧的声音。只见他的瞳孔便猛然间放大了数倍,耳边响起了讥讽的笑声
“以为这样就可以扭转局势真是可笑!既然这样的话,我就更没有必要对你们手下留情了。”
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刺客下意识地绷紧了他的身体,可是紧接着锋利的箭雨便贯穿了他的身躯,即便是身手再了得的杀手在这样的陷阱之下也没有侥幸逃脱的机会,他直接当场格杀,身上插满了冒着寒芒的箭镞。
而他的背后,一直被暗中布置好的大型箭猪弩机此时正缓缓地重新装填,早已经料到对方会这样的拉涅利丹多罗原来早有准备,很显然对方尽管狂妄但不愚蠢,克里斯托弗可以打一次突袭但是却再难有第二次得手的机会。
失败了
看着这一切,独眼的老人脸色凝重,再这样消耗下去,谁都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天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威尼斯人过来,至少这样惨烈的战斗已经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了,但偏偏现在他们已经身陷泥淖之中根本想不出其他的对策了。
随着接舷部队的孤军深入,突然出现的威尼斯精锐卫士们从甲板上出现,他们很快击垮了甲板一侧的热那亚人,迅速切断了他们和船上的联系。显然对方刚才的退却是故意为之的陷阱,而进攻也渐渐露出颓势的热那亚人也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
“停手吧!热那亚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就在这时,已经确定取得绝对优势的拉涅利丹多罗站在高处大声高呼道,而瞬间他的声音仿佛将一切的撕杀声给完全压了下去。
“你们还没有看清楚局势吗?你们已经失败了,你们派出的杀手企图谋刺我,但最终徒然断送了性命。我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投降,将我要的人交出来,这样至少你们不会所有人都葬身海底。”居高临下的男人俯视着下方每一张沾满血污的面孔,犹如屠夫一般轻蔑,仿佛下方所有人他都可以生杀予夺。
而回应他的却只有了飞来的冷箭,那些对克里斯托弗格外忠诚的水手们不论热那亚人还是北方的蛮族,而弓箭钉在了拉涅利丹多罗身旁的盾牌上,得到答复威尼斯男人微微耸了耸肩,摊了摊手说道:
“很好,本来你们可以作为奴隶被卖到埃及或者叙利亚,至少苟活一条性命,但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了。”
在威尼斯人战船的甲板上,出现的那些威尼斯精锐的卫士们手持着长盾和长枪组成了盾墙,而热那亚的水手们已经被包围,望着那些透着寒光点点的长枪战阵,所有人也都做好了最后一战的准备。尤其是当威尼斯人把“箭猪”推来的时候,所有人也都已经不再抱任何奢望,只求和敌人决一死战。
而另一边克里斯托弗也闭上了眼睛,他错估了敌人的力量,现在接舷部队已经被切断了联系,而那支生力军被消灭的时候便是他们败亡之时。
望着身后的女孩儿,老人低声说道:“后面还有一艘小船,你坐着它离开这里,我会带着我的人尽可能给你争取多一点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