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步信任
“欧朵西娅公主殿下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保护您周全的,更不用说您是阿纳斯塔修斯亲自定下的莫利亚继承人,这种以身犯险的事情只要有我在,您就不要再想了。”一旁的侍卫长撒琉乌斯一眼便看出了查士丁尼此刻的心思。
而本来准备负责这场伏击躲在草堆里面指挥的,正是查士丁尼本人,如果不是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两个人同时站出来反对,他们这位任性的大人恐怕非要亲自冲锋陷阵不可。
被身边的撒琉乌斯一语道破内心所想,查士丁尼也不禁有些讪讪起来,而他刚才觉得遗憾也的确是因为失去了一次亲临战阵的机会。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毕竟自己一步步走向真正的上位者,总有一天便将彻底告别这一切了。现在他只不过指挥着数千人数百人规模的战争,可迟早有一天他必然要承担起拜占庭帝国历代名将所肩负起的责任,统帅万千之众驰骋疆场的,而那时候牵一发动全身靠的便不再是个人的勇猛了。
查士丁尼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只不过是一时的兴起罢了。好了,好了,我既然已经答允你们了,自然不会再食言了。你快去带人下去清点清点吧,看看伤亡如何。”
见自家的大人主动转移话题,撒琉乌斯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带着人前往战斗已经接近尾声的山谷之中,准备组织人来打扫这最后的战场。
而望着撒琉乌斯离去的身影,查士丁尼这才悻悻地松了一口气,可他刚长吁了一声,背后便传来了银铃一般的戏谑笑声。
“嘻嘻嘻,没想到我们的查士丁尼总督大人也会有这样窘迫的时候呢!”
正是安东尼娅多利亚的声音,而查士丁尼身后站着的正是乔装打扮之后的那个意大利少女,只见她也穿着和普通士兵一样轻装皮甲,若不细细一看根本想不到这个干净利落飒爽英姿打扮的美少年其实却是一个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在帮助了查士丁尼攻下了塞萨洛尼卡城之后,本来按照约定,安东尼娅将会趁此机会离开热那亚的耳目离开这里前往安全的地方。可是结果却是,在这个意大利少女的坚持下,查士丁尼只好又答应带着她一同前来保加利亚。
而看着少女灵动的双眸,查士丁尼则意味深长道:“这还不是拜你所赐,要不然我又何必不辞辛苦前来这里。希望你给我消息不会出错。”虽说现在保加利亚内战的确谈得上有机可乘,但是平心而论,其实查士丁尼并没有准备这么快就来,只是不久前塞萨洛尼卡刚被收复的时候安东尼娅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这才让他有些坐不住了。
“放心吧!难道到现在你还不信任我不成?”少女撇了撇嘴,踮起了脚尖很是不满地说道。
“咳……咳咳,谈不上信任,谈不上不信任,毕竟热那亚的谚语中说过,完全相信合伙人的人都是天生的傻瓜不是么?”看着如此靠近自己的少女查士丁尼含混地一语带过,而这时清点完了伤亡的撒琉乌斯和阿尔斯兰也从山口中出来,他随即走上前去询问里面的情况来缓解一下刚才的氛围。
“情况怎么样?我想应该不会比我估算的损失要大吧!”查士丁尼插着手对自己的杰作略带得意地问道,而两名部下的回答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请放心吧,大人,总共我们也没有损失什么人。这一仗打的是真痛快啊!”哈哈大笑的阿尔斯兰挥舞着拳头兴奋地说道,在山谷之中他们完全是对那一支保加尔军队进行一边倒碾压,尤其是在对方首领被杀之后,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消灭了这一支骑兵。除了缴获大量的武器盔甲之外,更主要的还将对面的战马数百一匹不落的全部俘虏到手,可以说无疑是赚的盆满钵满,而由于查士丁尼一直维持军纪,自从出征塞萨洛尼卡以来还是头一次取得这样丰硕的战果。
“那就好。”查士丁尼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只是消灭了数百人,可是这些保加尔武士的甲胄披挂战马旗帜都是现在装备依旧还简陋的莫利亚新军亟需的,倒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查士丁尼大人……”这时,一旁的撒琉乌斯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提议。
“怎么了?”
“敌人还有一支步军在后面,我们要不要……”仍然意犹未尽的侍卫长刚才清点了战果显然也动了一些心思,按捺不住求战之心向查士丁尼提议道。
可是这样的想法却被查士丁尼直接给否定掉了,只见青年人笃定地摇了摇头道:“我们此战的目的已经达到,剩下的那些保加尔人来到了这里后看到这一幕自然不会再敢轻举妄动。现在我们切不可被眼前诱惑而自乱阵脚,消灭那支军队的确不难,可是若是引起周围其他势力的警觉就危险了。现在带着那个叫鲍里斯的男人的尸体回去给我们那位菲斯特男爵阁下看看才是当务之急。”
由于保加利亚山路崎岖,查士丁尼手中的军队分为三路进军现在仍然还没有回合,在合兵一处前查士丁尼还不想贸然引起保加利亚境内大贵族的警觉,更重要的是他此行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而那件事情离不开安东尼娅多利亚的帮助,吩咐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他们集结士卒,查士丁尼又回头望向了刚才那个意大利少女待在的地方,却不知何时那个小丫头又跑到了哪里去了。
呼~真伤脑筋,该不会真的和自己闹脾气了吧!
虽然刚才故意岔开话题,但是其实查士丁尼也说不出来自己对安东尼娅多利亚是否谈得上信任。可以说自己能够有如今这一步的确离不开那个女孩儿的帮忙,但是相信那个浑身都是秘密且狡猾伶俐的小丫头,查士丁尼觉得除非自己活腻了。
第五章 菲斯特男爵的款待
“他……他们真的成功了?!”密兹科特城外的村子,菲斯特带着他为数不多的军队,一副随时要撒丫子跑路的样子,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消息的到来。
而这时候,菲斯特前方的手下却给他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那些来历不明的希腊人军队居然真的成功地阻击了气势汹汹而来的鲍里斯男爵的军队。
不,准确的说不是阻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歼灭,菲斯特本人闻之丧胆的那位宿敌,鲍里斯男爵也身亡于其手中,而希腊人军队只付出了微不足道的伤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菲斯特无论如何是不敢相信的,而现在活生生的事实就放在眼前。只见山下,迤逦而行的军队身后尽是缴获的辎重马匹等战利品,而一同带过来还有被乱箭射杀的鲍里斯男爵的尸首。
“他们居然做到了……”菲斯特男爵再一次喃喃自语,仍然恍如梦里。不久前他被自己的死敌追的犹如丧家之犬,正当鲍里斯肆意蹂躏他的领地而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一群来历不明的罗马军队出现在这里。而为首的年轻人自称是他效忠的鲍里尔大公的朋友,向他请求提供辎重补给。于是乎,已经被逼上绝路的菲斯特男爵病急乱投医,选择了和这伙来历不明的希腊人达成交易,让他们对付前来的鲍里斯和他的军队。而事后其实菲斯特便后悔了,因为他一点也不相信这点希腊人可以帮得了自己,但是结果却令他瞠目结舌。
仅仅率领着数百人规模的军队,那个叫查士丁尼的年轻人便一举消灭了鲍里斯本人在内近千人的精锐,而偏偏自身却几乎毫无损伤,这样可怕的战斗力不禁让鲍里斯也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些军备早已废弛的希腊人吗?!
这时,“哒哒哒”急促的马啼声传来,只见是查士丁尼麾下的阿尔斯兰骑着马赶了过来,跟随在他身后的是兵强马壮的一队突厥骑兵。这些武士们可以说是查士丁尼手中军队的精华,他们虽然是雇佣军的身份,可是跟着查士丁尼经历了莫利亚、马其顿大大小小的恶战不计其数,完全已经等同于莫利亚新军这样嫡系的身份了。
而见保加尔人这个时候才过来迎接,从马上跳下来的阿尔斯兰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冷冷地说道:“菲斯特阁下,我们的大人已经兑现可之前的承诺,你的领地已经安全了。现在也该轮到您说话算话了。”说完,阿尔斯兰的身后几个士兵抬着鲍里斯男爵的尸体送上前去。
目睹了仇敌的死,此刻的菲斯特男爵也是欣喜异常,他终于可以为之前自己的领地被夷为平地出一口恶气了。而且对方的身死也意味着其将留下一块群龙无首的领地,这对菲斯特而言无疑将会大大弥补之前的巨大损失。也正因如此,他对面前这伙身份仍然不明的军队感激不已,而内心也更多了一丝敬畏能够轻而易举之间消灭一支贵族的精兵,这样的力量恐怕在整个保加利亚也算得上举足轻重。虽说还不知道这一支罗马军队数量有多少,目的是什么,但是若其真的是鲍里尔大公的朋友的话将无疑是一大助力,正可以帮助现在他和另一位大公伊凡阿森夺取保加利亚的沙皇之位。
于是乎,菲斯特一改之前将信将疑的作态毕恭毕敬地说道:“这的确是我疏忽大意了,还请贵客见谅,我立即派人准备宴席款待诸位,感谢你们今日慷慨向我们施以援手。”
而见对方的态度也果然有所转变,阿尔斯兰也暗自得意,果然如同查士丁尼所说先声夺人,之前还在他们面前摆谱的这个小小男爵现在果真服服帖帖了。这样现在他们也终于拥有了一块落脚的地方,同时对方也答应提供粮草,也算是解决了目前的当务之急了。
……
……
……
密兹科特城的夜晚,一片歌舞喧天的热闹场景,整个城堡上下都在欢饮达旦庆祝他们白天逃过了一劫的幸运,同时这也是菲斯特男爵用来招待着这些拔刀相助的外乡人的。要不是他们,今天自己恐怕就真的成为丧家之犬了。
“请允许我再一次感谢您的仁慈,查士丁尼阁下。并让我用最真诚的敬意款待在座的诸位。敬圣西里尔和圣美多德!”只见菲斯特男爵端起了酒杯,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没有因为眼前查士丁尼年轻而有丝毫小看,恭恭敬敬地说道。
“敬圣西里尔和圣美多德!”
见对方起身敬酒,查士丁尼和他身边的部下们也都高举起酒杯入乡随俗,虽说这位菲斯特男爵庸庸碌碌很是无能,但是倒是能够尽地主之谊。得到对方款待的查士丁尼也对他并无恶意,毕竟一路穿过马其顿和保加利亚之间的山脉自己手中的军队启程从马其顿带去的辎重早已经消耗殆尽了,现在能够有一个安身的地方比什么都重要。而这位效忠于鲍里尔阿森且没有什么实力的菲斯特男爵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因此查士丁尼才决定之前在山谷之中组织埋伏打那一仗的。
酒过三巡,众人不由都已经有些醉醺醺的了,尤其是阿尔斯兰,作为一名突厥人他可是从来不去在意一名***应该具备的戒酒品质的,向来是好饮杯中之物,无酒不欢的。一路上行军早已经酒瘾大发的他不一会儿便喝的酩酊大醉,而查士丁尼却并没有喝几杯酒,他还有事情要问菲斯特,看着眼前的男人年轻人忽然问道:“菲斯特阁下,自从我在马其顿与鲍里尔男爵一别才不过短短三个月,怎么整个保加利亚竟然乱成了这副模样?我想只是简单的内战也不至于到了如此残酷的境地吧?”
一路上查士丁尼观察过了周边陷入战火的地带,发现保加尔贵族的相互搏杀激烈程度甚至超出了与外敌作战,这是在太反常了一些。
而半带醉意的菲斯特男爵这时也放下了包袱,苦笑了一声讲道:“看查士丁尼大人您的模样似乎还不过二十岁,也难怪您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啊……”
第六章 缘由
“看来您还是不理解这其中的缘由啊!”略带醉意的中年男人挺了挺满是油水的肚子哈哈笑道。一边说菲斯特一边竖起一根手指道:“有的时候为了些许利益,亲生兄弟捅的一刀可要比旁人更狠更准。更何况我们双方的矛盾其实早已经埋下了。只不过是卡洛扬沙皇陛下的死使得矛盾的激化被提前罢了。唉,本来我也只想有生之年就这样过去的,结果还是没能躲掉,真是倒霉。”
男人发着牢骚,可是他这番话却让查士丁尼看出尽管这位菲斯特男爵在作为领主上表现的庸庸碌碌十分无能,但是看事情上明显很有一套,倒也不失几分寻常人的聪明,只可惜身为贵族,这种市侩面对真正的乱局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而讲到这里,见查士丁尼有求于自己略有醉意的菲斯特男爵脸上也浮现了几分得意。
可是查士丁尼这时却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还是南北贵族之争的事情么?那么鲍里尔大公应该支持的是倾向于罗马化的帕拉顿纳翁派,而伊凡大公则是选择了对立面的塞尔米乌姆派,我说的没错吧?”
查士丁尼三言两语便到处内战根源,而听罢的菲斯特也满脸愕然良久才回过神来。
“您……您……你不是自己都知道的吗?那还刚才问我干什么啊!”略有些尴尬的菲斯特本以为这是自己在查士丁尼面前大献殷勤的时候,却没想到接下来要说的都已经被查士丁尼给说掉了,好不扫兴。可是他却又不禁感到好奇,这些事情按理说不该是这位初次到保加利亚的年轻人该知晓的才是啊!
而看出了对方心中的疑惑,查士丁尼轻描淡写地一笑。“我也是从刚才阁下所说的那番话中推断出来罢了。”
“就从我的那番话……?”菲斯特听的一头雾水。
而眼前年轻人却一边摆弄起桌子上的那盏银制酒杯,一边侃侃而谈道:“其实想知道这些并不难,自从巴希尔二世征服保加利亚分而治之直到几十年前保加利亚重获独立,中间曲折不言而喻,而正是因此才有了立国以来保加利亚南北之争的祸根。北方的塞尔米乌姆立足于恢复昔日文化制度,而南方的帕拉顿纳翁却已经久沐王化自然不愿恢复什么旧俗,于是彼此争斗不断。即便是卡洛扬沙皇这样雄才伟略之人也只是勉强压制住,可他却阻止不了他两个继承人选分别拉拢两派势力无形之中撕裂着整个保加利亚的凝聚力。阁下所说利益之争相比便是这些吧!”
“原来如此。”见查士丁尼分析的有理有据,可是菲斯特仍然心中有一事不解,道:“可是你怎么知道鲍里尔殿下是得到了帕拉顿纳翁派的支持的?”
“这就更容易了,既然菲斯特男爵您是选择支持鲍里尔,倘若鲍里尔大公站在塞尔米乌姆派一边,我很难想象凭阁下的身份还会敢用这些东西。”摩挲着银制酒杯上拜占庭风格的花纹,查士丁尼神态自若地回答道,他正是靠此推断出来刚才的那番话的,因为如果眼前的菲斯特是塞尔米乌姆派的人是断然不会使用这样的器具的,否则凭他一个小小男爵根本无法承受后果的。
“真不愧是您,果然厉害。”见查士丁尼分析的滴水不漏,这下酒一下子醒了的菲斯特对查士丁尼心中更是敬畏,而心中也在盘算着该如何结交讨好这位大人物,其既然与鲍里尔大公关系走的那么近,要是有机会说不定自己也就可以平步青云不必继续当一个小贵族整天提心吊胆了。
“那么现在战况如何呢?三个月的内战,恐怕双方应该也已经交过手了吧?”查士丁尼又问道说,想要从菲斯特男爵身上得到更多的情报。
可是对面的男人却摇了摇头道:“像我们这样小贵族之间的摩擦倒是三天两头,可是伊凡大公和鲍里尔大公实际上真正交手还一次也没有。两方的贵族大军这么长时间里一直都在图尔诺沃一线对峙着,至今都没有大动作。至于前线究竟情况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了。”像他这种级别的贵族是无法参与到贵族同盟之中的,在重要的会战上他连炮灰都算不上,因此如今两派贵族争斗情况他也不是晓得。只知道,大贵族总是在谈判谈判,迟迟不吭动兵征讨,唯独他们这些小贵族却在相互间厮杀的一个兴起,真是太讽刺了。
“这样吗……”
听菲斯特也这样说,查士丁尼略带遗憾,不过他本来也没有太过指望。不过以他对那两个阿森大公的了解,目前来说只怕心思更加缜密的伊凡要略占上风,既然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那么势必已经久又准备,想要对付有勇无谋的鲍里尔阿森轻而易举。只不过,查士丁尼却感觉似乎那位鲍里尔阿森本人背后应该有什么人暗中指点,要不然当日在塞萨洛尼卡派出自己的卫队助战答谢实在不是那位鲁莽的大公处事的风格。所以说,短期来看,这场保加利亚的内战只怕并不会那么轻易地便会结束,而这也将为他提供浑水摸鱼的机会。
须知保加利亚一直以来都是罗马帝国头顶悬着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自卡洛扬沙皇要是这个国家再迎来一位雄主的话,那无疑将是压死拜占庭帝国这头瘦骆驼最后一根稻草,所以无论如何只要有他在伊凡阿森休想摘取保加利亚的皇冠!
而盯着菲斯特男爵的脸上,查士丁尼此刻也已经做好了打算,只见年轻人眼神玩味地望着对方,用意味深长的口气低声道:“菲斯特阁下,与其在这种荒野僻壤当一个朝不保夕的小贵族,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赌一赌改变自己的下半辈子的路呢?如果你想的话,看在你如此热情的款待上,也许我可以帮你一把哦!”
第七章 召集
“查士丁尼大人,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带着诧异的神情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菲斯特只觉得不可思议。
而在酒宴上,查士丁尼则依旧轻描淡写地摆弄着手中的酒杯,淡淡地说道:“当然不是,正如我所说与其继续在这种地方担惊受怕,你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别的出路呢?更何况这场内战要是再继续打下去,即便你再想相安无事,这一亩三分地又能保留多久呢?”
查士丁尼的这一番话似乎带着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让本来只不过是酒宴上逢场作戏的菲斯特男爵也不禁动心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小贵族,之前他虽然巴望着想要交好查士丁尼以换取到了好处而不是真的想要牵涉太深,可现在查士丁尼一语道破了他内里面最担忧的事情,这令菲斯特不由有些跃跃欲试,可是却又有些犹豫。因为菲斯特对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认识的,他在边境地方的一个小小的男爵根本没有资格参与到真正的贵族之争。
可是不知为何,内心深处,菲斯特却深深地相信了查士丁尼刚才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而另一边,查士丁尼也没有再强求什么,而是微微耸了耸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起身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就暂时先到这儿吧!至于我刚才给你的建议,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
“……查士丁尼阁下……”
菲斯特男爵这才如梦初醒,可再想继续挽留却已经来不及了。见查士丁尼已经带着身边的手下提前退席,他也不好再说什么,而原本的设宴款待也因此随即一下子冷清了许多,只留下了密兹科特的其他大小贵族面面相觑。
而菲斯特的一旁,部下忽然低声询问道:“菲斯特大人,我们要不要将这里的消息先传报给鲍里尔大公……”尽管那个叫查士丁尼的年轻人自称是鲍里尔大公的友人,也的确救下了密兹科特城,可是谨慎起见还是需要再去确认一下比较好。
可是这个建议却很快被本也准备这么干的菲斯特男爵驳回,“暂时不要上报了,告诉下面的所有人,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准有任何的泄露。”
“但这样的话……万一伯爵大人知晓的话……”诧异的属下看着眼前男爵大人做出的决定感到十分意外,明明一开始决定这样做的真是菲斯特本人。
此时已经完全改变主意的菲斯特摆了摆手说道:“要是出了事情的话一切由我来负责,你们不要再来过问了。”摆出一副威严的作态,在菲斯特的耳提面命之下,也没有人再去质疑这个男人的决定纷纷退下。
而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全部离开,空荡荡的大厅之中也只有他一个人,菲斯特的眼神此刻变得也有些复杂起来,他端起了面前的一盏酒一饮而尽,似乎心中也终于做出了某个决定。
……
……
……
“查士丁尼大人,我们就这样走了?那家伙真的领会了您的意思吗?”一旁,阿尔斯兰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他可是见识过了那位菲斯特男爵的本事的,称他是碌碌无为已经算是夸奖了。太实在搞不明白查士丁尼在宴会上那样做的用意,这样一个实力弱小的保加尔贵族控制他根本是轻而易举的,又何必这样麻烦。
“或许那家伙不是一个合格的领主,但是能够在这种地方苟延残喘下来,至少证明他的脑袋还是灵光的。”查士丁尼半带着揶揄回答,在宴席上他便已经晓得那位菲斯特男爵听懂了他话中的弦外之音。
“可是您虽然自称是支持鲍里尔阿森争夺沙皇之位而来,万一对方怀疑……”阿尔斯兰不禁有些担心,尽管查士丁尼一直都没有说,但他可不认为眼前的大人会无聊到掺和进保加尔人的内战,要是他们在这里出现的消息被那个保加尔人泄露出去就糟糕了。
可对此,查士丁尼却似乎十分笃定,道:“放心吧,他不会那样做的。”那种爱惜性命的人是不会乐意冒生命风险的,这一点查士丁尼比菲斯特本人还清楚。
但另一边,突厥人阿尔斯兰却又不同的主意,那双老鹰一般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狠厉道:“要我说还不如直接拿下这里当作落脚的地方,趁着保加尔人内乱自顾不暇的时候征服整个帕拉顿纳翁。”按照菲斯特男爵所叙述的,保加尔大贵族都前往了图尔诺沃帮助伊凡阿森和鲍里尔阿森争夺沙皇之位,他们正好有机可乘。
查士丁尼却摇了摇头道:“阿尔斯兰,你想的太简单了。不要忘了现在我们的处境,我这样做自然有这样做的用意。”现在看似他们进入了陷入内战的保加利亚并无太大危险,可是查士丁尼清楚的知道,此次前来准备远谈不上充分,手中所拥有莫利亚新军加上一些旧部还不足以动摇整个战局。且不要说前有伊凡阿森整个大敌,身后米哈伊尔杜卡斯和提奥多尔杜卡斯两人还在虎视眈眈,贸然挑起战衅只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必须谨慎为之。
“可现在保加尔人因为内战自顾不暇,这明明是我们有所动作的最好时机啊!”另一边,跟随在查士丁尼身旁的撒琉乌斯也十分地不解。在他们看来,查士丁尼是想要趁保加利亚内乱之际解决掉这个帝国北方的巨大威胁,而现在这位大人却迟迟没有动作着实古怪。要是再这样下去保加尔人内斗分出胜负,胜者顺利整合力量登上沙皇宝座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查士丁尼却摆了摆手沉声道:“一切都到此为止,我意已决。我到这里的确又要完成的事情,而保加利亚的威胁也的确要被消除,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们要记住,没有我的命令现在所有人都不准轻举妄动。明天一早,阿尔斯兰你便派出斥候传递消息,让其他的人立即前往密兹科特汇合不得有任何的耽误。”
年轻人的话音斩钉截铁,而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也对视了一眼,明白了眼前的查士丁尼的确是不可能被说动了,虽然内心有些不甘心,可是对查士丁尼的绝对信任令他们也平静了下来选择服从。
“是,查士丁尼大人!”
第八章 保加尔人的内战(上)
一个人回到了房间,查士丁尼并没有立即就去休息,而是摊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地图。这是他离开莫利亚临行前聂乌斯基给他的一幅二十年前保加利亚境内的地图,虽然有些时日了,可是才不过二十年相信还谈不上物是人非,可以说是此行十分重要的助力。
望着整个保加利亚境内绵延起伏的山脉,查士丁尼仅仅看看就觉得头皮发麻,他之所以拒绝阿尔斯兰和撒琉乌斯两人的提议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历代拜占庭的皇帝对付保加利亚大都铩羽而归,大多便是因为崎岖地形所造成的后勤问题,甚至拜占庭皇帝尼基弗鲁斯一世便是因此一时大意而死在了保加尔人的手中的。所以查士丁尼必须考虑到万一陷入战争泥潭要承担的后果,毕竟当年这个庞大的北方威胁直到巴希尔二世才被彻底解决,可是这实际上依靠的却是当时帝国无以伦比的惊人财富才可以做到的。想要再去复制,至少现在已经几乎不可能了。
因此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即便一代雄主卡洛扬沙皇死了,可是还有那位伊凡阿森在,查士丁尼可一点也不想自己的头颅骨被人做成酒杯来用,这也是为什么他还没有“浑水摸鱼”的原因。
除此之外,查士丁尼之所以这样做还有另外一层原因,那便是他刚刚进入保加利亚境内的时候便发现了自己似乎被什么人监视了。开始的几天,从头到尾似乎被什么人跟随,但是却发现不了人的蛛丝马迹。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于是查士丁尼中途决定将自己麾下的军队化整为零分头并进,尽可能缩小目标不让保加利亚境内的大贵族察觉有一支来历不明的拜占庭军队潜入进来。这才甩开了对方的跟踪一直到了密兹科特遇到了菲斯特男爵这才得以找到一个地方歇脚。
反正以菲斯特那个男人的性格,查士丁尼相信对方应该现在已经打消了将他到来的消息上报的念头。
因此既然对方是一个聪明人也乐意与自己合作,那么查士丁尼当然不会吃饱了没事干对这么一块小小的地方动什么心思。只要对方提供粮草供应就已经足够了,而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查士丁尼唯一要做的仅仅是等待,等待着其他还在路上的部下们到这里来汇合,至于保加利亚这个威胁,除掉他只是时间问题,他一定要作为一名刺客蛰伏起来寻找最佳的时机才可。
目前来看,计划一切顺利,不过现在唯一让他有些头疼的事情却是安东尼娅多利亚那个意大利小丫头不知怎么回事又不见了踪影。明明白天还在身旁转眼便不知道去了哪里,虽然说查士丁尼已经习以为常了,可是却又不得不多多少少有些在意。
“但愿此行一切顺利吧,可千万不要再有其他什么波折了。”望着窗外,夜空之中星光也有些暗淡,查士丁尼喃喃自语起来。
而此刻从这里向北数百里的距离之外,位于麦西亚奥格拉日登山区与贝拉西萨山区之间的狭长地带,夜火的焚烧却将黑夜照亮成了白昼一般。
……
……
……
“着火啦,着火啦!”
“快跑!”
“敌军来踹营了,快阻止防守!”
“弓箭手射杀敌军,所有人立即拿起武器!”
慌乱之中,军官和士兵的喊叫声此起彼伏,内容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一样的,那便是因为感受到威胁而产生了恐惧。
这是一支效忠于鲍里尔大公的保加尔军队,他们如同往常一般在这片狭长的山口驻守,一个月来双方对峙一直没有爆发冲突使得这支军队无疑懈怠了下来,以至于遭遇到了敌人的突然袭击居然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仅仅刚一接触,守卫的士兵便一触即溃,前方的三座鹿角营垒都被袭击者攻占了,而无奈之下统帅这里的贵族只得带领着剩余的部下死守住最后的一道防线。
“放箭!”保加尔军官声嘶力竭地下令道!
可是站在木墙上的弓箭手却有些犹豫,“可是长官,外面还有我们的人正朝着我们这里撤离,这样会伤到自己人的。”前方防线显然已经失守了越来越多的溃兵朝这里赶来,此刻应该放开大门才是而不是放箭啊!
而这名弓箭手话才刚说完随即便被自己的长官一脚踹到了一旁,只听这名军官喝骂道:“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你们还在愣着干什么,下面无论是谁接近者一律射杀,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里!给我死守住这座营寨!”
已经顾不上收容溃兵,黑灯瞎火万一被敌人混进来,那么整个营垒便将沦陷,急红了眼的帕拉顿纳翁贵族威逼着手下士兵放箭射杀一切视线中的活动的目标,而士兵们也只得拈弓搭箭对准了外面的人群。
“咻咻”
“别放箭,自己人!啊”
“卧倒!”
“快开门啊,求求你们了,我是自己人啊……”
瞬间,无数猝不及防的士兵应声倒地,哀嚎此起彼伏,而许多没有当即毙命的人哭喊着祈求着同胞快来救自己一命,但可悲的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没有一个人会来怜悯他们,只会漠视着他们的死亡,直到外面的啜泣声渐渐归于寂静为止。
而另一边,之前的袭击者却根本没有向前,似乎早已经料到会是这样,他们距离在弓箭手的射程外朝着这里最后的营垒虎视眈眈对峙着将这里团团包围。
……
“这里是鲍里尔大公嘱咐过的重要据点,周围应该还有几个营垒,只要这里出现问题的话,应该过不了多久援军就会赶到只要能够再抵挡一阵子就行了。”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驻守在这里伯爵西蒙鲁道尔不停地在嘴里面念叨着,可是望着黑暗中那些密密匝匝的火把光亮心里面却一点底也没有。
而就在这时,营垒之外,一个西蒙伯爵十分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西蒙,别再想了,你的援军已经来不了了,这里已经不会再有人来支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第九章 保加尔人的内战(中)
“西蒙伯爵,你还在指望着会有人来救你不成?别再痴心妄想了,现在你已经插翅难逃了!”营垒之外,一个男人刺耳猖狂的笑声传来,而这让坚守在最后营寨防线的西蒙伯爵心中一寒。
这是自己的老相识的声音,即便此时光线昏暗声音嘈杂,但是西蒙伯爵还是一下子便辨认出了对方。
“是你,洛夫维伊!”嘿然冷笑的男人探出头来望向营垒之外昏暗的火光,眼神中多了一丝冷厉。这不是当初自己的老部下么,不过现在对方却看来要成为自己的掘墓人了。
“正是我,伯爵阁下,好久不见了。当初曾在您的麾下效劳,只不过没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会以这种形式。”洛夫维伊也略有感慨地说道,可是他的这番话在夜风的喧嚣之中显得格外让人不寒而栗。
“哼,这种时候就不必假惺惺的了,你既然效忠于伊凡大公,那么我们之间兵戎相见便应该早有预料了。”话音之中没有任何一点情面,很明显,西蒙知道自己这位昔日的部下洛夫维伊男爵决计是没有顾念旧情的意思的。而以他对其的了解,估计洛夫维伊又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因此立即让手下戒备起来,西蒙伯爵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死死盯着昏暗深邃的前方。随时准备着敌人可能发起的突然袭击。
一场恶战势必无法避免,但是唯一让西蒙伯爵有些在意的是刚才对方所说的话。
“你刚才说什么不会再有人来支援了,是什么意思?”从对方的话音,和这一次如此凌厉的攻势来看,以及洛夫维伊男爵本人的口气,西蒙伯爵觉得那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恫吓,可这样也让他心中不禁惴惴难安起来了。
而营垒之外,一边指挥着手下在有什么动作,一边用轻蔑的眼神望着西蒙伯爵所在的营垒,洛夫维伊这时候笑道:“您到现在才反应过来啊!不过现在察觉到也未免太晚了吧!”
“你什么意思?!”悚然一惊的西蒙也不禁眼角微微颤抖起来,他努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可是营垒之中其手下最后的士兵们却还是看了出来他们这位伯爵大人心中的动摇,不由纷纷骚动了起来。
“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西蒙阁下,您现在驻守的地方是位于麦西亚奥格拉日登山区与贝拉西萨山区之间的狭长地带,这里至关重要同时也易守难攻。如果没十足把握,您认为我们会动手吗?实不相瞒,在进攻前,伊凡大公便已经迅速拔掉周围其他的几个据点,现在你已经陷入重重包围。最近援军赶过来也差不多已经快天亮了。即便阁下再如何负隅顽抗都已经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了,所以说放弃抵抗吧!如果西蒙伯爵您愿意效忠于伊凡殿下的话,我敢担保绝对会得到重用的。”选择威逼利诱的洛夫维伊没有选择继续强攻,能够招降一位伯爵可要比杀死一位伯爵好处大得多。
可是营垒之中,西蒙本人却根本没有这种打算,他让自己的部下用点着了火的弓箭射向了洛夫维伊所在的方向,挖苦道:“饶了我吧,我可没有这种想法,选择和北方那些野蛮的家伙共事那还不如杀了我轻松。身为鲍里尔殿下的封臣,我可没有投降的打算。就算你们把周围的据点都已经拔除了又能如何,就凭我手中现在的这些人守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了!”并非是在夸下海口,事实上西蒙本人其实也的确是有这个底气的。
由于他奉命驻守在这个最紧要的地方,所以这最后一道防线的营垒格外结实,加上目前自己手上还算有可用之兵,西蒙决定拼一拼看看能不能支撑到天亮。
然而他的这种反应在洛夫维伊的眼中却显得格外可笑。“哈哈哈哈,你真的以为能够负隅顽抗下去吗?真是愚蠢啊!西蒙阁下,您还是先看看我为你准备的这个是什么吧!”让部下点燃起火把,照亮自己的身后,只见洛夫维伊的后面一片火光通明,让营垒之中一干人等都诧异无比。
这究竟是准备又要干什么?
而当西蒙心中狐疑的时候,他再一次将目光投送了过去,朝着火光亮起的地方终于看清了洛夫维伊的身后,突然间脸色大变,“那……那是……不可能……”
上帝啊!
内心近乎呻吟了起来,望着那庞然大物,绝望的西蒙伯爵终于知道了洛夫维伊为什么有这样大的口气了。只见,营垒之外,一辆巨型的投射车不知何时都已经安放完毕了,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对面和自己说了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等什么了原来是为了布置这件杀手锏。
完全生不出继续抵抗下去的**,西蒙面如死灰,他认出来了那些是什么在这些出自拉丁人能工巧匠之手的投射车前他的营寨不过是一堆土坯而已,根本没有任何胜算。这下连主帅都没有斗志了,更何况其他的士兵,已经有人想要临阵脱逃了。
而另一边,即便是在外面看不到对面人脸上的神情,洛夫维伊都已经猜到了自己昔日的上司现在应该是什么模样。而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给西蒙伯爵考虑的功夫了,只见他高举起手中的阔剑一声大吼道:
“发起进攻,抓住西蒙伯爵的人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这句话一落下立即便挑动了士兵们的神经,只见他们大吼道:“杀!杀!杀!”
黑暗中,士兵狂热的呼喊声犹如山呼海啸令人胆战心惊,以至于在营垒中的西蒙本人双手颤抖都已经拿不起自己的剑了。而紧接着燃烧着炽热的沥青,被投石车抛射而来的石弹便已经从他们的头顶上呼啸而至,摧毁了木栅,点燃了营帐,将这最后的壁垒化作为一片绝望的火海,而西蒙伯爵的溃败在这一刻也已经注定将是不可避免的了。
……
……
……
第十章 保加尔人的内战(下)
“上帝啊!”
营垒的大门被轰开,而这时再也没有人有抵抗下去的勇气了。西蒙伯爵手下的最后的士兵要么逃窜要么束手就擒,没有一个人能够抵挡的住用来的敌人。而西蒙最后所看到便只有奔涌而来的滚滚洪流了。
……
……
……
“你说什么?西蒙伯爵驻扎的营垒失守了?本人生死不知,现在阵地已经完全落到了塞尔米乌姆贵族的手中?该死的北方佬!”屯驻在南边鲍里尔大公本人所在的大营第二天一早便得到了消息,位于麦西亚奥格拉日登山区与贝拉西萨山区之间的狭长地带他们所构筑的方向在一夜之间完全沦陷于塞尔米乌姆贵族军的突然袭击当中。一切来得都太快太快了,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而让他们疑惑不解的是,明明那里可是有西蒙伯爵这样的大贵族坐镇的,屯驻在那里的足有四五千人可是居然这么轻而易举便被击破,能够勉强逃回来的人不到一半。
太耻辱了,他们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一向好战的鲍里尔大公也是气的脸都发紫了,魁梧肥胖的身躯摇摇晃晃,而其他的帕拉顿纳翁贵族们也脸色不大好看。之前他们一直都只是在和伊凡阿森的军队围绕着王国的都城图尔诺沃一线相互对峙,尽管双方之间市场都会有一些摩擦,可是却一直没有来一场激烈的较量。
双方的贵族之间其实都已经有了默契,不想兵戎相见太过火,试图将这场内战转移到谈判席上,而至今僵持不下也不过是为了争取更有利的筹码。
但是现在局势却已经完全不同了塞尔米乌姆贵族居然主动出击拿下了奥格拉日登山区与贝拉西萨山区的关键地带,这可不是摩擦,而是真正的军事行动,帕拉顿纳翁一边直接损失了一位伯爵,那就意味着一定是事先得到了伊凡阿森大公的允许,才会这样。
内战已经不可避免爆发了在无动于衷便是自欺欺人了。
“太窝囊了,我一定要向北方佬那群狗娘养的好好算这一笔账!”
“没错,太卑鄙了,居然突然发动袭击!这些狡诈的北方佬!”
“这仇我们一定要报,鲍里尔殿下,我们现在就准备召集军队把失守的阵地再给夺回来!”
“没错,没错!”
群情激奋的帕拉敦纳翁贵族纷纷请战,他们轻蔑地将自己政治上的对手塞尔米乌姆人成为北方佬,觉得也要来一次声势浩大的进攻还以颜色。
而憋了一肚子气的鲍里尔阿森本人也早就等待着这一刻,生性好战的他一直等着和自己的那位堂弟来一场干净利落的较量,他已经厌恶受够了这里的一切,不想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了,也是时候和对方摊牌了。
正当他准备下达命令让自己身边的帕拉顿纳翁贵族召集军队还以颜色的时候,一个男人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
“鲍里尔大公,现在还不是时候!您忘记了我之前对您的嘱托了吗?”
营帐之外,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只见男人缓缓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而其他的贵族们一看见他顿时变露出了肃然起敬的神情。
“康诺丁阁下,您回来了。”
“康诺丁大人,您终于赶回来主持大局了。北方佬已经蠢蠢欲动了……”
贵族们纷纷站起,急切地说道,不理解眼前这位刚赶回来的大人为何阻挠他们。
可是康诺丁伯爵却摆了摆手说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刚才也已经大致了解过了。你们不必再说了,我赶过来正是为了和大公商议这件事情的。”望着眼前鲍里尔阿森肃然说道,康诺丁伯爵的一番话语无形之中似乎有一种力量瞬间便压下了所有的其他声音。
见此情况,于是其他的帕拉顿纳翁贵族也只好闭上了嘴巴。至于鲍里尔阿森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公,他看见了康诺丁的到来也似乎很是恭敬随即便放弃了之前自己反击的打算,先屏退了周围的其他人。
“康诺丁伯爵和我有要事相商,刚才的事情暂且搁置吧,你们先退下吧!”
“是,殿下。”
作为帕拉顿纳翁贵族中举足轻重的存在,康诺丁伯爵既然已经发话了,那么反攻的事情十有**也是没有下文了。刚才还打了鸡血一般的贵族们这下也只好垂头丧气地选择退下了。
而不一会儿,原本的大公牙帐之中便只剩下了康诺丁伯爵与鲍里尔阿森两个人了。
“舅舅,您怎么才回来啊!”私下里无人,鲍里尔随即便换了称呼亲昵地上前嘘寒问暖这也就是为什么康诺丁伯爵地位崇高的原因,因为他的妹妹可是卡洛扬沙皇之前的王后,而王国的继承者之一是他血亲的外甥。可以说这个不成器的莽夫也是在康诺丁的一手栽培下才得以和天资聪颖的伊凡阿森在斗争中平分秋色的。所以平常事关紧要的事情,鲍里尔阿森都缺少不了康诺丁的辅弼。
只是已经三个月的内战了,南北贵族之间对峙迟迟没有见出分晓,鲍里尔几次想要强行开战都被自己的这位舅舅阻止了,而这一次也是一样,这令他实在无法理解。
“没什么事情,只是在做一些准备罢了,听闻昨天晚上出了事情,我生怕你有鲁莽,所以连夜赶了回来。”
“可是奥格拉日登山区与贝拉西萨山区之间的隘口太重要,失去了那里,图尔诺沃现在都已经局势不稳了。我们绝对不能战场上的主动权交给伊凡那个小子啊!”尽管鲁莽粗心,可是鲍里尔也是经常随军出战的,地形上的优势他还是清楚其中重要的,他不能认可自己的舅舅仍然无动于衷的态度。
可就在这时,原本一言不发的康诺丁伯爵却缓缓地回答道:“你以为你这样做,伊凡他就不知道吗?你又中了他的圈套了,他现在想要的不是什么奥格拉日登山区与贝拉西萨山区的隘口,甚至不是沙皇之位,而是你的性命啊,鲍里尔。”
第十一章 戒备
“现在还不是时候,鲍里尔殿下!”
“可是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早已经受够了这长时间的对峙,鲍里尔阿森只想着趁早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内战。
可是康诺丁伯爵却丝毫不退让,摇了摇头道:“我理解你的心情,殿下,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的那位伊凡殿下这样做显然是有用意的。您以为您这样做,伊凡他就不知道吗?他等的就是您按捺不住,您又中了他的圈套了,他现在想要的不是什么奥格拉日登山区与贝拉西萨山区的隘口,甚至不是沙皇之位,而是你的性命啊,鲍里尔殿下。”
“等我?”微微一愣的鲍里尔阿森一时间也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而这时他的面前,康诺丁伯爵却展开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地图放在了鲍里尔大公的面前。
“您请看虽然奥格拉日登和贝拉西撒山口的确对我们十分重要,简直如同我们的防线被人用一根锥子镶嵌了进去一般,但是同样对方也犯了孤军深入的大忌。可他们为什么要行此险招呢?那正是为了用来引诱我们一步步进入他们设好的圈套之中。”指着地图上的标注,康诺丁伯爵严肃地说道,他十分肯定这是伊凡阿森设好的圈套,对于保加利亚人而言诱敌深入是再寻常不过的手段。
而另一边,见康诺丁伯爵如此坚持,一时间身为大公未来沙皇的鲍里尔阿森也不禁为其所慑,他半晌才反应过来道:“可是西蒙伯爵在他们的手上,我们总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啊……”
按照目前所得到的情况来看,驻守在奥格拉日登和贝拉西撒山口的西蒙伯爵本人尽管全军覆没,但应该还活着在对方手中。这样一位重要人物在保加利亚国内贵族势力里面也是举足轻重的存在,鲍里尔尽管已经晓得了其中凶险却还是无法无动于衷。
“我没有人让你袖手旁观,而是教你暂时隐忍等待时机。如果你总是明白这一点的话,那么沙皇的宝座你又何时才能坐稳啊!”有些唏嘘地看着自己的外甥,康诺丁说道。
“是,舅舅,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点了点头,鲍里尔摇了摇自己的下巴仍然有些心有不甘,“要是我的卫队当初没有留在马其顿而是在我身边就好了!”心中颇有些愤愤和后悔,那支骑兵可是鲍里尔手中最精锐的王牌,都是从王国境内游牧的佩臣涅格人里百里挑一的勇士。即便是整个保加利亚,鲍里尔都有自信相信他们其中顶好的存在,可是当初在离开面前的前,他的舅舅康诺丁伯爵却力主将他们借给了那个希腊人查士丁尼。
虽说的确那个人当初救了自己一命,可是鲍里尔阿森实在不解为什么康诺丁伯爵会这样做。那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而康诺丁伯爵也看出了鲍里尔大公的不解,淡淡地回答道:“殿下,日后你会明白我这样做的用意的。虽说当初是我的手下人在后营看见了他才证明了他没有刺杀沙皇陛下的嫌疑,可是我有一种直觉,那个叫查士丁尼的小子绝对和幕后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时间种下的因兴许日后将会得到不一样的果实。请相信我的判断!”
见自己的舅父都这么说了,无可奈何的鲍里尔也只能权且相信了,而他此刻将目光重新移向了之前的那张地图,而这个长相粗鲁的胖子却在暗中紧紧咬着牙关。他一直清楚外界对自己的评价,他也明白自己的能力实际上是远远比不上他的堂弟伊凡阿森的,可也因为如此他不愿意就这样认输,哪怕只有这一次机会他说什么也要争一争才行。
……
……
……
而此刻在另一边,刚刚被占领的奥格拉日登山区与贝拉西萨山区隘口,这里现在已经被北方贵族所控制,经过一夜的恶战,南方贵族在这里驻守的军队已经被全部消灭了,甚至连南方军的统帅西蒙伯爵都被生擒活捉。负责在这里的现在便是伊凡阿森的亲信洛夫维伊男爵此刻则正在着手于修建起全新的工事,毕竟之前的那些营寨都已经投石机给砸的变成一堆废墟了,只好就地取材了。
眺望着远方的山岗,洛夫维伊的身后部下仍然在督促着士兵搬运着木料石块堆砌好成为新的壁垒,而这个男人却似乎很是轻松,一点也不担心可能发生的意外,反而像是很期待什么的模样。
“真是可惜了啊!没想到那位鲍里尔大公居然能够沉得住气,害我白期待了那么久呀!”摇了摇头说道,洛夫维伊望着太阳似乎渐渐要落山了,也已经放弃了继续等候南方贵族反扑的打算。
而这时候,他的身后一个男人的话音忽然响起,“虽然我们的那位鲍里尔阿森大公性格鲁莽,可不要忘了他身边还有一位康诺丁伯爵呢!本来伊凡殿下就没有指望对方能够这么顺利钻进我们的圈套不是么!”
听这个男人的口音,似乎并非是一个保加尔人,反而有一口地道的北意大利的口音,而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本应该还在君士坦丁堡的科尼尔丹多罗。他因为之前威斯卡里堡战事的失利而受到了评议会的惩处无缘后来执政官的竞选,只好充当起驻君士坦丁堡的使者留在了拉丁帝国。可他现在却出现在了距离君士坦丁堡千里之遥的保加利亚,很明显之前北方贵族使用的新式投石机便是他提供的。
“或许吧,但是只要守住这里,又有一位伯爵在我们手上便足以让南方佬他们很不好受了。接下来就静观其变吧!”
对科尼尔丹多罗的话洛夫维伊男爵却不置可否,而他始终带着一丝戒备看着对方,毕竟昔日的敌人摇身一变一下子就变成了盟友,着实让他反应不过来如果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有趣的,只怕洛夫维伊一时间也无法想出来了。
第十二章 威尼斯人的到来
而见对方并不信任自己,科尼尔丹多罗其实并不怎么意外,他此行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取得这些粗鲁野蛮的家伙信任的。只不过他和那位伊凡大公双方各取所需罢了。
前一秒是敌人,下一秒就可能是朋友,威尼斯人永远被人认为如此市侩,但这恰恰是他们能够在夹缝中求生存逐步壮大的原因。从当初一个小渔村逐步成为罗马帝国八分之三的继承者,他们见识过了太多的血雨腥风,完全能做到一切为利益而服务。
“您来这儿应该不是就为了说这几句没有用的话吧!”洛夫维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很不喜欢意大利人,所以这个男人在自己身旁令他很不自在。
而这样的举动即便是科尼尔丹多罗再怎么有涵养也觉得非常不舒服,可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不久前韦尼尔家族已经在莫利亚惨遭失利,支持的利奥斯格罗斯完全是一个废物不仅仅没有成功颠覆反而帮助了那只莫利亚的小狐狸趁机排除异己巩固住了统治,真可谓是种瓜得豆。
所以,这一次前往保加利亚,科尼尔身上可是肩负着共和国的重托的,他绝对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
于是强忍住自己心头的不悦,科尼尔伯爵平静地回答道:“我将投石机已经交接到了你们的手中,所以当初做好的交易已经完成了一半,因此我准备动身回去见伊凡大公去。不过临行前我想起来一件事情提醒你一句。”
“提醒我一句,什么事情?”有些诧异起来,洛夫维伊很意外眼前的这个意大利男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而此时,科尼尔伯爵的神情却十分严肃,“你前往马其顿可曾见过一个叫查士丁尼的年轻人么?”
“查士丁尼?莫利亚的小狐狸……你问这个干什么?”他何止是见过。当初在亚德里安堡城外,他可是亲手抓住那个小子的,只是没想到当初看怎么也不起眼的毛头小子现在却成为了希腊人之中翻雨覆雨的人物,至今想起来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只是现在提查士丁尼究竟是为了什么,弄不清楚所以然的洛夫维伊一时间脑袋也转不过这个弯来。
这时,这才道出原因的科尼尔丹多罗缓缓说道:“十天以前,据我的眼线来报,马其顿和保加利亚之间的边界,有一支希腊人的军队越过进入了阿塞托拉斯山口。而统帅他们的人,正是那只小狐狸。”
“查士丁尼?!他来这里做什么?”原本还风轻云淡的洛夫维伊脸色一下子陡然一变,站都站不住了,眼神里面也多了一些忌惮。
“你说呢?既然作为希腊人的敌人,我帮助了你们,那么你们认为那个希腊人此次前来又会是为了什么呢?”望着眼前这个终于开窍的保加尔男人,科尼尔伯爵冷笑了一声,随即披上了自己随身携带用来抵御高山上严寒的斗篷。
“你是说他是也想来插手,还公然带着军队,不,这不可能,要是那样的话他一出现便将遭到所有保加尔贵族的群起攻之,即便是鲍里尔阿森想保他也不敢保。”自从保加利亚王国复国以来,上下都对拜占庭帝国充满了戒心,即便是文化上更接近的南方贵族也一样,因此洛夫维伊并不认为对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样的事情。
可是科尼尔伯爵却道:“那可就不一定了,万一事情真到了最后一刻,南方的贵族未必会有什么反应,更何况万一那些希腊人不以真面目示人呢?一切都有可能呢过,与其在这里矢口否认,还不如提前做好提防,不要大意。我此行正是为了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伊凡大公的。我想伊凡殿下一定不会对那只莫利亚的小狐狸掉以轻心,而现在洛夫维伊阁下你肩负起的重要责任也不允许你有半分差错,所以临行前算是我对你的忠告吧!”带着一点小小的嘲弄,科尼尔也不再准备在这里继续逗留,毕竟这儿并不是很安全,说完便带着自己的随从告辞下山去了。然而他刚才所说的那番话却使得神情一下子绷紧的洛夫维伊一下子愁眉不展起来在马其顿,他可是亲眼见证了那个小子的厉害的,更不用说其靠一己之力便攻取了拉丁人盘踞的塞萨洛尼卡城,他无论如何不敢有丝毫轻视。
必须立即警惕起来,做好准备不可!
警醒过来的保加尔男人连忙想起了要向科尼尔伯爵询问更详细的情况,可是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意大利男人却早已经扬长而去了。
……
……
……
“科尼尔大人,您既然已经有些担心了希腊人可能会有所动作,为什么不亲自坐镇而是要离开呢?万一出很么问题,那个草包恐怕根本应付不过来啊!”一旁不解的属下随同科尼尔伯爵一同下山疑惑地问道。他们这一次从君士坦丁堡也带来了一支军队,完全可以坐镇提防对付那些希腊人的。
可是科尼尔却呵斥道:“别忘了我们这次是过来找人的,而不是给这些野蛮人帮忙的,他们的内战就有他们自己去解决吧!”眼神中掠过轻蔑,这个意大利男人也同样打心底看不上保加利亚人。不过此刻他其实心中也有着不安,喃喃自语道:“话虽如此,那些希腊人的确也要提防,尤其是那只莫利亚的小狐狸,他进入保加利亚境内不久之后一整支军队居然都消失不见了,他一定是暗中察觉到了什么,搞不好那个小子也和我们此行的目的一样,告诉下面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们的踪迹报告给我。知道了吗?!”
“是,阁下,您放心吧,我待会求派人过去。”不敢有丝毫大意,科尼尔丹多罗的手下连忙应道。
这才让这个意大利男人稍微放心,“行,我们走吧!也是时候和伊凡阿森谈谈之前我们达成的协议了。”吩咐好一切,准备启程的科尼尔心中暗暗打定主意,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能在让自己的家族蒙羞了。
……
……
……
第十三章 斩关夺将(上)
这里已经不值得自己在继续浪费时间了,科尼尔虽然晓得拜占庭人潜在的威胁,可是他不愿意再继续在保加尔人的身上去浪费时间了。
带着自己的护卫,科尼尔丹多罗离开了隘口,而在山上目送着威尼斯人的离开,洛夫维伊男爵虽然心里面也感觉到了潜在的威胁,有些不安起来,可是强打精神的他还是内心中安慰着自己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哼,这些势利的威尼斯人,西蒙伯爵现在怎么样?他的伤不碍事吧?”
“请放心吧,伤口已经完全处理好了,不会有什么大事情的。”一旁的部下见状赶忙回答道。
“这就好……”松了一口气的洛夫维伊扶着自己的额头说道,心里的石头这才稍微放下了些。一名活着的伯爵被生擒住的意义可是要比死了的要有用的多。因为伯爵这一层级的爵位在贵族中已经形成了很大的影响力,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对他们开刀的,深知这一点的洛夫维伊可不想把事情给搞砸了。
“只要这一次成功了的话,等伊凡大公成功登上沙皇的宝座,我一定可以受封伯爵的。就算是莫利亚的小狐狸他也休想在我这里占得半分便宜。”虽说有些忌惮,可是这样牢固的要塞他麾下也有两三千人把守,洛夫维伊不信查士丁尼来了能奈何得了自己如何。眼神之中闪烁着希望记得当时伊凡大公对自己做出的承诺,之前的疑虑担心此刻已经完全一扫而空了。
只听洛夫维伊一声令下,“让下面人都准抓紧时间干活,在太阳落山前一定要把整个营垒外部都给我修整好,明白了没有!”
“是,男爵大人!”
保加利亚的士兵们嘿然应道,也赶忙搬运着山上的石料木材堆砌新的营寨起来,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刚刚得胜的他们显得士气此时也十分高昂,更不用说北方保加利亚人风俗上更靠近于罗斯人,情绪上也显得更加粗枝大叶,完全没有意识到此刻的保加利亚早已经暗流涌动了。
……
……
……
隘口之外郁郁葱葱的一片密林之中,一支潜伏隐藏的军队正注视着山上的北方军,而由于视角的问题,这一切身为主帅的洛夫维伊以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
可是此刻,和查士丁尼同行的菲斯特男爵却着实捏了一把汗他已然后悔答应了查士丁尼,他实在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居然如此大胆跑到了对方的眼皮子底下。要知道,尽管他承认查士丁尼麾下的莫利亚新军的确个个都是优秀的战士,可是他们毕竟之前消灭的不过是像鲍里斯那样小贵族手下的杂牌军。而在这里驻守的军队,显然他们是伊凡大公直属的贵族军队,绝不是轻易能够对付的。
“查士丁尼阁下,您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菲斯特有些紧张地问道,之前查士丁尼所说的那一番话最终还是说动了他,毕竟他的封地已经被毁为焦土了,与其这样不如孤注一掷。如果成了的话,那么他就可以不再担惊受怕当一个小贵族了,但是这高回报也意味着高风险。
才不过一会儿,菲斯特便清楚意识到了这一点查士丁尼带着他的军队并没有走南方军队控制的区域,反而取道北方贵族控制的地盘,一路上惊心动魄,而现在直接到了对方跟前,这未免也太疯狂了。
但一旁的查士丁尼此刻却在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他目光所及根本没有理睬菲斯特的抱怨,而这时候从后面过来的阿尔斯兰走到了查士丁尼的耳边附耳禀报情况。
而这时,查士丁尼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果然是这样么……我就猜到他们也不会就这样无动于衷的,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呢!”
“他们?什么人?”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菲斯特在旁边一头雾水,然而也没有人在意他的问题。
“那么,大人,要不要我派人跟踪过去?”阿尔斯兰看着查士丁尼请示道,准备安排手下人去,可是却被查士丁尼阻止了。
“不必了,防止打草惊蛇,而且我想用不掉多久,我们便又要和那些威尼斯人打交道了,正好也可以算一算特里波利斯的那一笔账了。”查士丁尼冷笑道,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是威尼斯人了,他一直注视着奥格拉日登山区与贝拉西萨山区的隘口的一切,而刚才离开的那伙人,查士丁尼安排阿尔斯兰去追查车辙和马蹄印很快便确定是他们。可想而知,不见了的这场内战一下子便引来了多方的注意不仅仅是他们,周围的国家恐怕都有插足的意愿。而这一点,查士丁尼早已经料到了,也做好了准备,尤其是对付威尼斯人。当初在特里波利斯,那些威尼斯人勾结叛国的利奥斯格罗斯做出那样的恶行,查士丁尼可不会忘记的。
只是今天却还不是对付他们的时候,望着那巍峨险要的山峰,查士丁尼脸上露出了一丝果决的神色,喃喃自语道:“嘛,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对付这儿的家伙,也算是我给鲍里尔阿森和伊凡阿森他们两个人双重大礼。”
“双重大礼……您该不会是……?这……这……未免也太……”这才反应过来查士丁尼所说的双重大礼是什么意思,勃然变色的菲斯特男爵连忙劝阻道,“这太危险了,我们不是要前去鲍里尔大公的大营吗?何必冒这个风险呢?”
“如果只是单纯前往找鲍里尔大公的话,你觉得我会闲的没事选择这样一条路线吗?”查士丁尼白了对方一眼微笑道,可是这个年轻人脸上的笑容却直让菲斯特发憷,可又根本无法阻止。
“之前从逃出来的溃兵口中得知,这山口上可是起码有三千人的军队把守的,凭我们这一点人根本拿不下来的啊!”仍然不赞同的菲斯特男爵极力劝说,可是无济于事。
查士丁尼的头微微一偏,用双手比划着上空山崖上的堡垒,面带轻松无比淡然地说道:“拿不下来?谁说的,问过我同意了么?”
第十四章 斩关夺将(中)
奥格拉日登山区与贝拉西萨山区之间的山口,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这里地势险要,可是实际上却也有着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三处紧要的堡垒必须保证相互支援呼应才能铁板一块,一旦一出被突破便有可能使得防御土崩瓦解。
当初南方军的贵族西蒙伯爵就是吃亏在这上面的,而现在面对着遭遇到的突然袭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洛夫维伊男爵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犯了同样的错误。
“你说什么,西南处的堡垒失守了,这究竟是这么回事?!”大声怒吼道的洛夫维伊将眼前送消息的士兵双手提了起来,怒不可遏。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听逃回来的人说,是遭遇到了一伙南方军的突然袭击,他们居然从断崖的地方派人潜入偷偷打开了城门放人进来,许多人还在梦里就成了倒下亡魂。”颤颤巍巍的士兵连忙将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这才被洛夫维伊男爵甩到了一边。
“一定是那群家伙贪杯坏了事情!”久居北方的塞尔米乌姆人为了抵御严寒也和罗斯人一样热衷于杯中之物,而刚刚取得胜利,一时兴起下,洛夫维伊便忘记了约束手底下的士兵,显然是西南堡垒的那些部下没在他眼皮子底下擅自饮酒,要不然怎么会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摸掉了据点。
“男爵大人,那我们现在……”一旁的部下见洛夫维伊如此动怒连忙请示道。
而气急败坏的男人丝毫没有犹豫不假思索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即调集军队给我将堡垒夺回来。”
“是!”
……
……
……
“鲍里尔阿森没有来,反而一不小心着了一群散兵游勇的道,这件事情要是被大公知道可就糟了。”在马上自言自语,带着麾下的军队下山,洛夫维伊懊恼不已。
按照逃回来的溃兵禀告的消息,夺取西南处堡垒的应该是之前被他们消灭的西蒙伯爵的残余部下。这样看来威胁并不算大,虽说堡垒重要,可是相对而言西南处的那道防线并不是很关键,那里地势平坦更多的用处是作为前方哨台,当时他也没有派遣多少人驻守。要不然仅凭一群散兵游勇怎么可能造成什么威胁。可是话虽如此,为了夺回那里,洛夫维伊也必须倾巢而出彻底肃清这里的南方溃军才行。
朝着西南方向进军,距离并不是很远,洛夫维伊男爵和他的军队很快便靠近了他们的目标,那座刚被攻占的堡垒,想来南方军应该还没有撤离。要是留在这里被自己一网打尽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看着上面飘扬着的破破烂烂的战旗,那的确是属于被自己俘虏的西蒙伯爵的。率军向这里赶来的洛夫维伊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样子自己来的还算及时,没让那些家伙跑掉。
“待会儿,吩咐下面人准备进攻!”确定对面是西蒙伯爵麾下溃军之后,随即洛夫维伊便毫不犹豫地下命令道。
可是手底下人却说道:“大人,您看我们的后军还没有从山上下来,要不要再等一等呢?反正这些家伙也插不上翅膀逃走的。”随同洛夫维伊先来的主要是其手下的先锋骑兵也到了,由于山路崎岖的原因,背后的步兵仍然在努力跟上。现在还是切断这里的退路把这儿的敌军困死等麾下军队集结完毕在做总攻比较保险。
可是并不如此认为的洛夫维伊却冷哼一声,“你们这有什么好怕的……这些南方佬已经愚蠢道居然还敢留在这里,简直就是找死。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等下去。让下面人生火做饭,饱餐一顿之后立即攻城。”
“是……大人……我们遵命就是了。”其实这支军队中的贵族也有不少是和洛夫维伊一样的男爵身份,可是由于伊凡大公的缘故他们不得不仰人鼻息,但毕竟心里面不服气。
而见他们的这位男爵统帅已经做出指示,其他的保加利亚贵族将领们虽没有任何的异议,但也满脸不高兴,可也无可奈何。在洛夫维伊的命令下,这些保加利亚军队的骑兵们选择在不远处的一条小溪附近做饭。准备酒足饭饱之后,一鼓作气拿下这座堡垒,不过大多数人其实并不担心什么,在他们眼中这些还没有修缮好的堡垒简直就像他们凌辱女人时扯下的那层薄薄的胸衣一般,根本没什么用处。
更何况此时这里集中了洛夫维伊麾下大概所有的保加利亚骑兵。拥有着足够精良的武器装备的他们纵然是步行作战也足以应付此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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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这些保加利亚贵族自信满满准备着进攻的时候,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查士丁尼正微笑地望着迤逦而行的保加尔军队,面带着嘲笑,活像是猎人看见了愚蠢的猎物自己走进了圈套里面。而目前来看,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保加利亚人一点也没有让他失望啊!
正如之前菲斯特男爵所说的那样,这里山口位置险要,没有足够的兵力或是攻城器械是很难攻陷的。但是正如人们历来津津乐道的那样,优秀的将领他们更善于克制对手的战法,能够稳中求胜,可历来的名将要做的却是有着自己鲜明的作战风格和战术预定,始终追求将对手带入自己的节奏,这样即便看似走钢丝一般的冒险,也能够如履平地,从而常常创造意想不到的胜利。
正如之前菲斯特男爵所说的那样,这里山口位置险要,没有足够的兵力或是攻城器械是很难攻陷的。但是正如人们历来津津乐道的那样,优秀的将领他们更善于克制对手的战法,能够稳中求胜,可历来的名将要做的却是有着自己鲜明的作战风格和战术预定,始终追求将对手带入自己的节奏,这样即便看似走钢丝一般的冒险,也能够如履平地,从而常常创造意想不到的胜利。
第十五章 斩关夺将(下)
“果然他们真的是一点也没有让我失望呢!”望着塞尔米乌姆真的如自己所愿列阵,查士丁尼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轻松的微笑仿佛在这一刻胜利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让撒琉乌斯准备动手,也是时候给那些家伙一些惊喜了。”查士丁尼对身边的阿尔斯兰说道,而会意的阿尔斯兰随即拈弓搭箭射出了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响箭,示意着也早已经潜藏就等查士丁尼一声令下的撒留乌斯和他麾下的重甲骑兵队。
锐利的呼啸声撕破了的天空,然而这样的信号在山崖之间却没有引起保加尔人的警觉,他们只以为那是鹰隼在啼叫。
……
后方的士兵费力地推着巨大的投石机,这是洛夫维伊男爵命令他们携带的,尽管笨重无比让这些保加尔人叫苦不迭,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真是攻城利器,少它不得。不过带着它去对付之前南方军的散兵游勇,在许多人看来实在是没有必要。
可就在他们半路行军的时候,侧面的山坡上,忽然传来了暴烈的马蹄声。紧张的军官急忙举目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难道说是敌人的埋伏,可是这种崎岖地方那里能够有使用战马的军队,这究竟是哪来的马蹄声?
一头雾水的军官定睛一瞧,而此刻山坡上的景色震惊了这位指挥官,他们的确是遭遇了埋伏,可是在他所知的战例中,从未有过这样的疯狂的突袭。如果说这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话,他只能说那个人完全是一个疯子。
那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骑兵队伍,他们显然早就埋伏在保加利亚军队必经之路的侧面的山坡上,此刻方才出现发动了袭击,而即便是山坡的陡峭已经放缓,可是望着骑兵纵马从惊人的斜坡上冲下的时候,无论是保加利亚的军官还是士兵都惊呆了。
而这支骑兵的指挥者不是别人正是得到了命令的撒琉乌斯,他的手下皆是身披重甲的精锐骑兵,都是阿纳斯塔修斯大公当年挑选出来的精粹,即便是在这样的地形下他们驾驭着自己的战马也如履平地。而此刻他们的目标目标毫无疑问是没有骑兵保护的步兵以及这些攻城器械了。
俯冲而下的骑兵在外人的视野之中此刻就如同坠崖一般,那种惊人的冲击力配合着滚滚铁蹄的气势,使得保加利亚人半晌这才反应过来,而此时对面敌人的骑枪冲锋已经距离自己咫尺之遥了。
“弓箭手,放箭!”
保加利亚贵族连忙呼喝着手下步弓手集中火力阻击,可是拜占庭的重甲骑兵们却将腰间插着的轻标枪狠狠地朝着还没有完成集结的保加尔人群中投掷过去。只见标枪如同一阵密雨,他们的枪法又极其的精湛,中枪的人多数都是喉头或者胸口冒出血花。本身这种轻标枪倒也还谈不上有这样大的杀伤力,可是要知道战马之上投掷的一瞬间的惯性也是惊人,更何况保加尔人的士兵身上有的人连一件皮甲也没有,瞬间便死伤无数。
而拜占庭人投指出的两波的短标枪便足以争取到最后的时间,在保加尔人的弓弩手还没来得及瞄准的一刻,组成楔形阵的拜占庭重甲骑手们便撕裂了保加尔军队脆弱的阵型。
在几乎垂直的地势上奋不顾身地冲下来,行进中即便有战马失蹄堕落,但其他人毫不畏惧地继续嘶吼,这样的决意即便是剽悍的保加尔人也为之胆寒不已。
“太疯狂了,他们根本就是一群疯子!”
指挥着步军的指挥官近乎呻吟道其实行军的时候他一直都小心警惕着防止可能遭遇到的突然袭击,但这里的山崖太陡峭了,不同步军爬上去都费事,真不知道这些人人和战马都怎么上去的。
只见人马具装的这支骑兵队犹如是一把危险的尖刀,而首尾队列上的保加尔武士根本来不及赶过来支援,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骑兵部队干净利落地切开步兵组成的防线,弓箭手与短矛根本阻挡不住骑枪那无坚不摧的冲锋。瞬间,无数人便犹如倒伏的麦子被眼前冲下山来的骑兵肆意收割践踏。这一刻,拜占庭的重甲骑手甚至不需要再挥动兵器,只需要让自己的铁甲马冲撞而去自己随意调整长枪的角度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目之所及的血肉之躯撕裂粉碎。
而这样残酷的一幕也彻底击垮了保加尔人的士气,无数士兵终于忍受不了恐惧丢下兵器转身逃走,有的人甚至滚下了山坡被荆棘扎的遍体鳞伤只为了捡回一命。而这样的转变是因为一切对保加利亚的士兵来讲太猝不及防,他们本以为是追击帕拉顿纳翁的残兵败将散兵游勇,但是谁又想到会遭遇拜占庭重骑兵的截击。
把教皇拖出去斩首。教皇虽然只是名义上的最高领袖,但他被斩首也会严重地影响到士气。
“不要后退!稳住,快点稳住!”看着溃败的手下,指挥后军的这名保加利亚贵族也急了,要是后路被切断的话,那么他们所有人都将陷入绝境。
可是兵败如山倒,局势早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操纵地了的了,四处逃窜的士兵哪里是能够约束地了的。而这时,保加利亚贵族的耳边忽然马蹄声掠近,而危险的气息也在这一刻从天而降。
怎么回事?!
通体只觉得一阵寒意,而这名仍然企图扭转败局的保加利亚贵族再反应过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此刻从背后直接被一柄骑枪洞穿了。
出枪的速度在迅猛的冲锋下发挥到了极致,保加尔贵族甚至都没有感受到多少的创痛便已经瘫萎下去,脊椎早已经被刺断。
而实行这次完美的斩首行动的不是别人正是骑兵队长撒琉乌斯本人,骑枪挑起当场毙命保加尔贵族,这个罗马将军在此刻发出一声长啸,而很快犹如铁流一般的重装骑兵便彻底将保加利亚军队冲的四分五裂了。
第十六章 是你?!
怎么回事?!”正率领着前队的洛夫维伊男爵终于听到了后方山上的喊杀声,而且还夹杂着有人坠崖的惨叫。感觉大事不妙的男人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望着眼前那座插着帕拉顿纳翁贵族旗帜的堡垒他终于醒悟过来。
明明已经被包围了,可是那里面的人未免也太安静了吧!这实在太反常太不对劲了。
肩膀不禁有些颤抖的洛夫维伊在这时突然一夹马肚策马朝着营寨而去,令他身后的其他部下都大吃一惊措手不及。
“洛夫维伊大人,危险啊!”
阻止不及的其他贵族们连忙想上去阻拦,可是洛夫维伊男爵却已经到了眼前那座营寨的门前,这下直接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这时候要是里面的帕拉顿纳翁士兵万箭齐发的话,那么洛夫维伊岂不是要在他们眼前变成一只血淋淋的刺猬吗?!
可是令心惊胆战的贵族们惊诧的却是,眼前的营寨却静悄悄的,什么反应也没有,没有看见一个士兵探出头来。这下,即便是头脑在迟钝的保加尔人也发觉到了异常。为什么里面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是一座空荡荡的营寨吧!所有人心里面都不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
可还是不敢相信,那群攻占这里的帕拉顿纳翁溃军,就这样轻易退走了?!
谁都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而洛夫维伊却早已经在蛛丝马迹里察觉到了自己此刻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这根本不是帕拉顿纳翁的溃军,而是那些家伙。
“还愣着干什么,快派人上来!”暴怒的洛夫维伊男爵忽然大吼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他们身后的喊杀声也越来越近,让许多人都心神不宁为什么洛夫维伊男爵居然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呢?
可是也不敢有人提出异议,只见十几个士兵壮着胆子上前到了洛夫维伊男爵的身边。
“现在就把门推开!”
“是……是……大人!”
虽然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这些走上前来的保加尔士兵此刻也看出了这座营寨的大门居然是虚掩着的,而里面似乎空无一人。于是壮着胆子的他们一起用力,随即便将这座营寨的大门对了开来,只见其中果然不出所有人之前预料到的那样,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营垒废墟和军帐的残破碎片横陈在地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惊讶不已的保加尔人仍然没有反应过来,可是这是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所有人都惶恐不安起来。只见山路上,溃败的士兵仓皇向这里逃窜,像极了他们之前突袭西蒙伯爵营寨时候溃败的那些帕拉顿纳翁贵族军,只是现在讽刺的是双方之间的位置已经完全颠倒。
“后撤,退到营寨里面防御!”望着那些惊呆了的保加利亚贵族,洛夫维伊男爵第一时间便做出了决断,察觉出这是一个陷阱的他再也没有任何犹豫,而其他贵族们也来不及考虑情况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了溃败的后军身后一支重甲披覆的全装骑兵正犹如风卷残云一般冲杀过来。士气已经崩溃的后军根本牵制不了多久,他们必须赶紧撤退到现成的工事里面才行。
虽说不知道这些身份不明的敌人数量几何,但是仅仅望着这股惊涛骇浪一般的声势,他们便知道不可应其锋芒。
犹如潮水一般退回到了城寨之中,洛夫维伊男爵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身边的军队推入到了空无一人的木堡之中,他此刻别无选择像当时西蒙伯爵那样狠下心来命令自己的部下紧闭起大门不放人进来。任凭外面逃窜的溃军自生自灭,而这样的一幕看在眼中,退回营寨的士兵们无不脸色惨白,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仅仅因为幸运才没有落得这样的下场。
暗地里咬紧牙关,心中虽然也在挣扎,可是洛夫维伊却还是下达了死命令任何人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打开大门。
而这时,一个男人讽刺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哼,你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尝到同样的苦头吧,洛夫维伊!”正是被俘虏的那位西蒙伯爵,他脸色苍白,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而洛夫维伊也是之前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这才把他带在身边。但命运捉弄下,洛夫维伊也没想到自己也要重蹈覆辙了。
男人脸色低沉,望着自己手中的这个阶下囚冷笑道:“那又如何,现在只要你在我的手里,那些家伙就绝对不敢轻举妄动!”看着这个王国的伯爵,洛夫维伊可是将其当做是最后的底牌,他相信只要这个人在自己手里,那些家伙绝对会投鼠忌器的。
可是听完了洛夫维伊的回答,西蒙伯爵却在这时哈哈大笑起来,“你该不会认这些人是我们的人吧?看来我着实还是高估你了,洛夫维伊。瞧瞧吧,那些可不是保加尔人的装束……”
而只见那一队全副武装的铁骑气势上如同潮水一般用来,仿佛可以冲垮眼前阻挡他的一切,终于在保加利亚军队撤回的营垒前停下,而其余之前的保加尔溃兵也已经不是逃窜便是尽数被歼灭。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喂,洛夫维伊阁下,我们好久不见了呢!”甚是年轻的嗓音,骑在马上的青年刚一开口便让营垒上的洛夫维伊男爵大吃一惊,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仅仅听到那个声音便已经认出了他。
“是你?!”洛夫维伊脱口而出道,而营垒之下,望着自己的部下轻而易举地冲快了保加利亚薄弱的步军后备,脸上却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淡定。
“的确是我,真是好久不见呢,洛夫维伊阁下,要不是当初那一次小冲突,也许我这次再见到你恐怕也想比起你是谁了……真是好巧啊!”露出了少年一般爽朗的笑容,可是这样的神态在被称为莫利亚的小狐狸脸上怕是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第十七章 攻灭(上)
“是你?!”死死盯着那张年轻人的面孔,洛夫维伊男爵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正是查士丁尼!真的如同那个威尼斯人提醒自己所说的那样,这只莫利亚的小狐狸果然潜入了保加利亚,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露出了狰狞的獠牙。而现在自己心中在如何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很明显查士丁尼这一次是有备而来,而他手下的后军此刻遭遇到了突然袭击已经陷入了完全的溃败。要么是被歼灭,要么就是逃窜到了不知道何处,若不是自己提前反应过来,兴许已经成为对方手中的阶下囚。
而此刻,率领着自己手下军队的查士丁尼带着一丝微妙的笑容望着眼前已经撤退到了壁垒之中的保加利亚军队,朗声向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洛夫维伊打招呼说道:
“好久不见了呢,洛夫维伊男爵阁下,我想你应该不会把我给忘记了吧!”
“当然不会,就算我记性再不好又怎么会连阁下都认不出来呢?无论是当初还是不久前的塞萨洛尼卡城下,您可是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只是我很疑惑,身为罗马帝国的人,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尽管面前的局面已经十分糟糕,他们的整条退路现在都直接落入敌手,可是洛夫维伊男爵仍然伺机想要取得主动权。
用尽可能温和的口吻说道,虽然他知道对方真正的目的十有**是为了帮助鲍里尔阿森大公夺取沙皇之位而来,可是也许只要开出足够的条件的话事情就可以有所转机也说不定。
于是,这个保加尔男人收敛起往日的脾气,谦恭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查士丁尼阁下,我记得贵国与我们之间的盟约应该没有失效吧,您此刻这样的举止实在令我有些困扰,若是让伊凡殿下知晓的话,想必他也将很困扰。您应该清楚,伊凡大公继承沙皇之位只是时间问题。此时此刻,您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才是,不是么?”
软硬兼施,洛夫维伊既像是讨好又像是在威胁,他不知道查士丁尼究竟和鲍里尔大公那边达成了什么合作,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企图来应付现在的局面。
但是这种手段此刻在查士丁尼的眼中却显得无比可笑,“那么什么是正确的选择呢?”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根本没有将对方的威胁放在心上。
而登时间洛夫维伊男爵脸色一沉,眼前这个希腊年轻人的这番话已经等同于答复,而他死死望着下方冷冷道:“哼,查士丁尼,你的确有几分能力,可是不代表你就可以在我们保加尔人的地盘上为所欲为。要清楚你的身份,身为罗马人的你若是在这里有任何轻举妄动,那么必然会遭到群起而攻之。保加尔人内部的事情可是从来不会允许有任何外部人插手的。”
曾经被罗马帝国吞并,所以如今的保加尔人上下,即便是有贵族之间的倾轧却是一直保持着警惕。查士丁尼若是胆敢插手保加利亚王国的内部事务势必将引来多方势力的警惕。
但是洛夫维伊的话才刚说完,对面却传来了查士丁尼的嘲笑。
“哦?不能有任何外部的人插手?可是这些东西你有作何解释呢?这些威尼斯人制造的投石车恐怕帮了你们不小的忙呢!难不成,在伊凡大公眼中信奉西部教会的威尼斯人反倒不是外人了?”
“你?!”而这时,洛夫维伊终于勃然变色,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后军保护器械的军队显然已经全军覆没,而且一切发生的还十分突然要不然的话他们不可能甚至连摧毁这些器械的时间都没有。而现在在查士丁尼的指示下,莫利亚的士兵们正开始准备朝着扑来的木堡之中防守的保加尔人抛掷投石,只听杠杆被吱吱呀呀当中被拽开了,而点燃火焰的沥青木桶以及巨石也已经就绪了。
此情此景,完全就是洛夫维伊之前夜袭西蒙伯爵的营地的重现,只是现在逞器械之威的却不再是他,而是眼前的拜占庭人。
望着这一切,被囚禁于囚车之中的西蒙伯爵却在这时哈哈大笑起来,“洛夫维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虽然他也并不清楚外面这支罗马军队突袭这里的原因,若是真的来相助鲍里尔大公自然再好不过了,但就算不是趁此机会为自己报一箭之仇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而听闻这个消息,看着堡垒之外的那些巨型投石车,脸色苍白的保加利亚军队这时也慌乱了起来,因为堡垒的防御工事之前就已经被希腊人捣毁,这些显然是蓄谋已久的了,而他们此刻完全成为了瓮中之鳖。
这下,色厉内荏的洛夫维伊终于露出了慌乱的神情。大声喊道:“查士丁尼阁下我们可以谈谈。”
可一切已经太迟了
呼啸而过的巨石块和燃烧着火焰的沥青木桶从他的头顶飞过轰然落入到而堡垒之中的空地上,混合着刺激的烧焦味顿时让士兵们胆战心惊。可是最可怕却并不是这些,而是身后迅速燃起的熊熊火焰,之前便已经在查士丁尼的命令下堆放在后面的干草堆在这个干燥的天气中旋即燃起了熊熊大火,原来查士丁尼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这个。
“什么……你这个该死的狡猾的希腊人!”大骂查士丁尼手段恶毒的洛夫维伊根本没想到原来这座堡垒也是一个陷阱,对方早就已经料到了他会率军撤入其中,而现在燃烧的火舌却正在将这里化作为炼狱,继续呆在这里所有人都将化为焦炭。
这一刻,眼神中经过了良久的挣扎,洛夫维伊猛地推开了手下手持军旗高举,尽力让慌乱的部下们镇定下来,他对着面前的保加利亚武士们喊到,“希腊人想要将我们烧死在这里,而你们若是不想坐以待毙现在就随我冲入城门,把孱弱的希腊人践踏为肉泥!这是唯一的生路,想活下来人随我出战!”
第十八章 攻灭(中)
“还想活命的就和我一起冲出去,杀”看着营寨中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洛夫维伊忽然间猛地大吼了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阔剑激励着自己手下的士卒。
而这时候,其他保加尔贵族如同看着一个疯子一般望着他,但是他们手下已经绝望的士兵却并不尽然。望着洛夫维伊男爵呼喝的模样,保加尔战士们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只见洛夫维伊麾下的骑手们随即纷纷跳上了战马,手上拿起了一人多长的骑矛,他们群情激昂大声喊道:
“男爵大人,我们愿意和您一同冲出城门,把孱弱的希腊人践踏为肉泥!”
骨子里面散发着对希腊人的轻蔑,尽管他们陷入危险境地,但是这些保加尔人在经历了短暂的恐慌之后便立即流露出了悍不畏死的本性,愿意和洛夫维伊男爵一同主动出击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好,那就随我出战!”
命令手下打开营寨的大门,而其他的保加尔贵族这才反应过来勃然变色想要去阻止。
“这太危险了,洛夫维伊大人!我们应该在这里固守待援?”
“固守待援,那些意大利人的投石机的威力我可要比你们要清楚得多,想要留在这里等死的话,我不奉陪!”洛夫维伊寒声道,他必须要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伊凡大公才行,他率领着骑兵队本身就不指望击垮外面的希腊人,但只要杀出一条血路自己可以突围出去就足够了。
……
在洛夫维伊的严令之下,原本紧闭的营寨大门被打开
“嗷嗷嗷!”所有的保加尔骑手们得到了命令后,握着手里的骑矛,随即驰骋着胯下的战马第一时间便想着眼前目光所及的拜占庭阵地发起了冲锋,争先恐后企图想要一鼓作气将其冲垮杀出一条生路。
而对此,亲临战阵位处前方的查士丁尼也早已经料到会这样,在这样的情况下以剽悍著称保加尔人的反应果然是不愿意坐以待毙,只是这样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方式恐怕更多的来源是对历来拜占庭军队战斗力薄弱的刻板印象。
在此时此刻在这里等候他们的却早已经不是那支军备废弛的帝**了,而是查士丁尼麾下精锐中的精锐莫利亚的新军。即便是人数上并不占据优势,可是列阵以待,手持长矛的士卒眼神中却没有一丝胆怯。
只见骑着暗青色的烈马从火焰与烟尘之中突出,火光之下,战马的眼睛一片赤红映衬着保加尔武士也犹如魔鬼一般狰狞,只见头戴着钦察风格的面甲,披挂着沉重的甲胄的保加尔重骑兵开道,他们冲在最前面掩护身后的同伴像是一座移动的钢铁之城要碾碎眼前周遭的一切、
这一刻大地也在颤抖,而在马匹奔跑的同时,这些保加利亚武士手中的骑矛也在蓄力之中,逐渐化为战场上令所有步兵最为战栗的存在。保加利亚军队正是凭借此才在战场一次又一次击垮过拉丁人十字军立下赫赫威名的,往往在他们冲锋的过程,对面的士兵便会因为恐惧而立即溃散了。但这一次,他们却发现这一招居然不灵了,因为挡在他们面前的那些拜占庭士兵居然连阵型都没有任何松散的模样。
这实在太奇怪了,察觉到了不对劲的保加尔武士眼神中此刻也流露出了一丝动摇。对方会不会还藏着什么后手?
可是这时,在他们的身后,洛夫维伊男爵的声音传来,“不要停,冲垮他们!”
虽然也意思到查士丁尼所指挥的这支莫利亚新军和以往遭遇的敌人完全不同,可是在他看来作为前锋的保加尔骑兵都是人马具装的精锐,即便对方有什么陷阱,洛夫维伊也有自信可以应付。
只见保加利亚的重骑兵冲锋而来,而与拜占庭军队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可是令保加利亚人奇怪的是对面却一点动静也没有,面对骑兵冲杀而来,步兵组成了盾墙然而却没有任何弓弩从他们身后射出阻击骑兵的进攻。
这让本来还有些底气的洛夫维伊男爵也不禁有些不安起来,可是望着近在咫尺的拜占庭阵地,他也明白此刻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
而在另一边,在如此激烈的战况下,查士丁尼身为统帅,却并未躲在安全的后方,而是突前督战。身边虽然也有着护卫,可是这样做无疑太危险了。
在后方看着这一幕的菲斯特男爵不禁担心地看着身边的突厥人阿尔斯兰道:“查士丁尼一个人在那里,真的没有问题吗?这样太危险了。”
可是阿尔斯兰并没有露出丝毫焦急之色,胸有成竹道:“这你就不要担心了,既然查士丁尼大人这样做那么他必然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跟在他身边这么长时间早就已经习惯了。”
“是这样吗?”听罢可依旧惶惶不安的菲斯特男爵抖动着自己下巴喃喃自语,他可是最不希望查士丁尼出现意外,要知道他离开自己的领地就等同于将自己所有身家性命全部压在了这个希腊年轻人身上来了。
只见,保加利亚的重骑兵距离拜占庭军队已经咫尺之遥,此刻保加利亚人原本忐忑的心也终于放下,他们本以为会遭遇弓弩的埋伏,可是却并没有,那么接下来的一切想来也就不足为虑了。
只听,发出了野狼一般的咆哮,保加尔的骑手们双手平举着长矛对准着即将冲入的敌阵,而到那时候战马强大的冲锋力会让锋利的长矛将所过之处绞成碎片。
可他们却不知道拜占庭的士兵却早已经在等待他们所有人了。只觉得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焦臭味,似乎像是硫磺,而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却只见莫利亚的新军的身后忽然探出了百十根金属管状物,黑洞洞的奇异玩意儿在此时对准了冲锋过来的铁甲骑兵,而这时不知怎么的一股极其不妙的巨大危机感却从洛夫维伊的内心中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