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最后一个妾室
事实的真相是,钱杏雨她爹,原来并不是钱玢元配沈氏的亲生儿子。
当年,沈氏生了大儿子,好歹占住了嫡子的位置,但钱文仕却自幼百病缠身,孱弱不已。沈氏担心儿子活不长,就一门心思想再生一个,可她别说儿子,连女儿也没怀上。
那一日,因钱玢多喝了两杯,沈氏让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去服侍时,被钱玢当成是沈氏,拖到床上行了一回**之事。那丫头胆小,不敢说,便把这事给瞒了。可几个月后腰肢渐粗,发觉有了身孕,这才禀告到沈氏那里。
沈氏大怒,本要悄悄把那丫头和孩子都处置掉。可大夫那时恰巧诊断出她将来恐怕再也无法生育。沈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孩子留下了。只是冒充自己有孕,却暗中把那丫头偷偷送出府去安胎。
等到十月之后,那丫头很争气的生了个健康活泼的大胖小子,沈氏自然就偷梁换柱的抱来冒充自己亲生,却把那丫头给弄死了。
可人到底是会偏心的,沈氏眼见小儿子渐渐长大,健康活泼不说,还聪明伶俐得很,甚至考取了功名,得到钱玢的宠爱,衬得那病病歪歪的大儿子更加可怜萧索,心里总是不舒服。
所以后来她给大儿子娶的齐氏,可比给小儿子娶的陈氏,无论是家世门第都要强得多。但沈氏的一番苦心并没有顺利的开花结果,大媳妇生了钱明君之后。迟迟不见动静,反而是陈氏一进门,三年就得了一儿一女。极得钱玢看重。尤其是那个长孙,更是让钱玢爱愈性命。
会嫉妒的从来就不只是沈氏。
长媳齐氏出自名门,配了钱文仕这样一个病病歪歪的相公已经够憋屈的了,可婆婆还一天到晚把眼睛盯在她身上,好象生不出孩子全是她的过错一样。齐氏心里的苦没法跟外人说,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冲钱文仕发火。
终于有一天,这份煎熬把人的心灵都给扭曲了。
当钱杏雨的弟弟不过是偶感风寒的时候。齐氏上前推波助澜,买通伺候那孩子的下人,让那场小病变成了大病。
可陈氏出身御医世家。她自己就是极高明的大夫,就算症状有些险,但她觉得还能应付。但在此时,钱文仕也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他装病骗来了陈氏那根压箱底救命的参。然后齐氏在那小孩子的病上再添一把火。终于酿成了惨剧。
不过那时的陈氏并未完全绝望,因为她还年轻,她的丈夫身体也好,将来还是可以生的。但是在收拾儿子遗物时,三爷却意外发现了儿子死得蹊跷。
盛怒之下,他做出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
因为还顾念着兄弟之情,他没有把此事直接告诉钱玢,而是选择告诉了母亲。
但沈氏听说之后。先是好言把他安抚下来,说会替他主持公道。可转头却一剂汤药,把这小儿子同样给放倒在了。
自知命不久矣的钱三爷不服且愤怒,直到那时,沈氏才告诉他,他的生母其实另有其人。如果钱三爷一定要将事情闹出来,那么沈氏就会将他的身世揭穿,将他的妻子女儿全都赶出国公府。
反正当年的事钱玢都不记得了,那丫鬟也早已死了,要怎么颠倒黑白,全凭沈氏一张嘴就行。钱三爷权衡再三,到底是忍气吞声,咽下了这口气。
可他到底死得满腹怨恨,临终前多少在陈氏面前透露了些许意思。陈氏不明就里,又见在夫君过世之后,大房颇多照顾,以为他们是愧疚于用了自己的人参,所以这些年来也一直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超然的待遇。
她知道自己此生唯有一女,为了钱杏雨,也是为了打发年轻守寡的漫长时光,她开始经商做生意,并获利颇丰。
在钱慧君在跟钱灵犀的争斗中,几次三番失宠于钱玢之后,她开始处心积虑的寻找其他的出路。
因为一次从沈氏那里无意中套出当年的往事,钱慧君也不知使了个什么障眼法,竟是让陈氏见到了亡故多年的钱三爷,并且告诉她,只要她能听钱慧君的话,就能让她死去的儿子复生。
一个女人,在年纪渐大之后,最挂心的是什么?是子女儿孙。早逝的小儿子一直是陈氏一个解不开的心结,而钱慧君就利用这个弱点,慢慢迷惑了她。
“……就为了这样一个谎言,哄得娘心甘情愿的把所有的家财全都给了她。等我回家时,才发现连娘的值钱首饰和衣裳都当掉了大半。若不是妹妹当日给了我那几张银票,我恐怕都撑不住最后的那点体面。”
这件事在钱杏雨的心里积压得太久,太累了,终于说出来的时候,她的神情虽然悲愤,却也有种终于得到解脱的轻松。
望着钱灵犀,她的目光中有着绝对的信任,“这件事,我连相公都瞒过了。不过我想告诉你,否则我这心里堵得实在难受。”
钱灵犀没什么可说的,只能无声给予安慰。
钱杏雨提了口气,索性把话讲完,“等到娘临终的时候,她终于清醒过来了。流着眼泪跟我说对不起,然后一定要去见老太太和大伯。”
结果,钱文仕是被临终前的陈氏骂得心绪难解,一口气上不来活活憋死的。而沈氏是自觉罪孽深重,又唯恐钱玢怪罪,更加不待见大房,吞金自尽的。
钱杏雨笑得悲凉又凄楚,“当年他们那样谋害我爹和我弟弟,可事到如今呢,不成器就是不成器。自从爷爷那年决定让两位叔爷身边的几个嫡出兄弟也出来打理家务后,钱扬熙就一日一日的给人比了下去,眼下他是绝没有继承国公之位的资格了,只盼着日后分家时能好过些便罢。可怜的只是我爹和弟弟,若是早知今日,当年又为何要那么狠心的害死他们?”
钱灵犀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的听着,然后问,“那姐姐往后有什么打算?”
钱杏雨惨然一笑,“我还能有什么打算?是你说的,我还有那么大个家要撑着。从前是娘惯坏了我,我又惯坏了相公,现在我们俩才算是知道开门七件事的滋味。所以,这就厚着脸皮来求妹妹帮忙了。”
钱灵犀忙道,“姐姐请讲,能帮的我一定帮。”
钱杏雨瞧了她一眼,有些赧颜道,“在回来的路上,我遇到妹夫了,他跟我说起,你这儿还有两个绝色的妾室。所以我想求妹妹,给我一个。”
钱灵犀有些不解,他们家都穷了,还要妾室干什么?
钱杏雨苦笑,“你姐夫也是好面子的人,若是突然裁撤开支,只怕家里人就算不说,同僚们也会笑话。所以我在回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打算弄一个能做心腹的女子,接进门来,当这个坏人。”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钱灵犀已经明白了。
钱杏雨一穷,家里那大堆的妾室通房怎么办?首先就得拿她们开刀。可她要一下手,立即就会引起大家的怀疑。但若是由新来的得宠妾室出面来闹,那就不怕人笑话了。毕竟,娇养一个人,还是比养那么多人要省钱得多。
更别提这个妾室还可以仗着得宠,逼着韩瑛把一些没生育的通房妾室发送掉,再把她们的好东西全部据为己有。钱灵犀估计,就以钱杏雨当年的阔绰,这笔钱财肯定也是很可观的。
想了想,钱灵犀让人去把如眉和蝶舞都请出来。她心里是属意蝶舞的,可见还是要让钱杏雨都见一下。
如眉蝶舞也都不是傻子,突然见钱灵犀相请,又见让她家堂姐相看,并细问她们年岁及家世情形,心里大概都有了个谱。
看看程雪岚的下场,再想想走了的红叶,兼之经过和钱灵犀那场出生入死的经历,二女的心中也多少有些改变。
等到钱杏雨一走,蝶舞主动转身来找钱灵犀了,“奴婢虽是老太君的人,但若是奶奶垂爱,我愿求去。横竖我孤身一人在府,纵然是老太君事后知道了不高兴,也没什么可拿捏奴婢的。”
钱灵犀并不讶异,只问,“你可知这一去,便是我送出去的人?”
蝶舞点头,“奴婢知道。奶奶放心,奴婢虽没读过书,可也曾在学戏时听过一句话,知道凡事要留一线余地。奴婢斗胆,求奶奶容奴婢攀个交情,日后也能有机会走动,算奴婢求一个小小的依靠,日后出去也能长点脸,不至于给人太瞧不起。”
钱灵犀微笑颔首,并送她一句话,“你不是我堂姐夫的第一个妾室,但我希望你能是最后一个。”
蝶舞大喜,知道她是允了。
钱杏雨看上的也是蝶舞,她是戏子出身,必会演戏,各项心机也差不到哪儿去。只要肯忠心替自己办事,钱杏雨不介意多抬举抬举她,反正她那身份,再得宠也不可能威胁到自己。
不过人选虽然定了,但要怎么合情合理的送出去,还得费一番周折。这也不难,正好钱扬名要给小闺女办满月酒并自己的庆功宴了,正好让蝶舞出来献唱一曲,让韩瑛看一眼,随后点回去就是。
不知是不是好事要成双,钱灵犀只不过是顺水推舟成全了蝶舞和钱杏雨,却又有人自告奋勇的替她来解决问题了。(未完待续。)
第575章 有孕
在钱家的喜宴上,当蝶舞出来准备献唱之时,如眉已经预料到将会发生什么。她忽地心中涌起一阵说不出的伤感,如姐妹们送嫁一般,要毛遂自荐的出来替她吹埙伴奏。
结果,有人看上她了。
当钱扬名过后找到钱灵犀,委婉的提出此事时,钱灵犀听了都不禁目瞪口呆,“你说什么?嫂子的哥哥看上了她?”
钱扬名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无奈。
看上如眉的是严青衡,他老丈人家唯一的秀才。
严青衡从前也曾与钱敏君议过亲事,但因故未成后,他的亲事一直不顺,直到年前才终于娶定了一房妻子。是本地富绅之女,算是门当户对,但那位小姐却比不得官家千金,既不识字,更不懂什么音律,是个十分朴实的小家碧玉。
严青衡也不是嫌弃人家,但他在送钱扬名上京赶考时,也算是去花花世界开了回眼。有时瞧见那些读书人身边红袖添香,如花解语,便十分羡慕。可他到底是个老实人,又跟小舅子在一起,可不敢做出什么非分之事,但心里却落下了个心病。
直到那天在酒宴上见到如眉,他顿时惊为天人,只觉如果能有这样一个美妾在身边,就算是不枉此生了。尤其听说那丫头不仅会吹埙,还读过书,颇懂得不少诗词之后,就更加念念不忘。
但他人老实,心里有想法也不敢说,只是闷在心里。唉声叹气的,弄得整个人好似生了病一般,可把他那位贤惠的妻子吓着了。后来多番打听。才终于问出他的心事,这位夫人倒是大度,立即去找小姑子严青蕊说了,求问能不能把这丫头送来。
严青蕊只好把此事交给了钱扬名,钱扬名听得倒是好笑,他是知道妹妹家底细的,那几个通房丫头妹夫碰都不敢碰。只要没有别的原委,要来应该不难。只是要开这个口,他也有几分不好意思。
“不过听你二嫂说。只要你们答应,他们家愿意下聘正式迎娶回去做个侧室。你是知道他们家的,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日子还算富足。我那小舅子人也还不错。还算老实。他媳妇也不是个刁钻小气的,难得彼此愿意,就看你有没有意见了。”
钱灵犀颇觉好笑,“若是他家媳妇没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你等着,我让人去问问她本人,要是同意,现就把事定下来。”
打发了软软去跟如眉一说。如眉有些将信将疑,她虽是名分上给邓恒做了通房丫头。但毕竟是奴婢,严家却说要将她正式迎娶回去,那便是良家出身的妾,那她和将来子女在待遇上可就都不一样了。
想了半天,她道,“若是他们家肯替我赎身,正正经经的娶我过门,我就愿意。”
这话回复过去之后,当天晚上严青衡那媳妇就亲自带足了银子和媒人上门来提亲了。她也特别要求跟如眉见了一面,说了不少话。
不过大意总结起来,就是一个意思,“你不想着抢班夺权,我就跟你做对好姐妹,共享丈夫。”
如眉见这位少奶奶是个正派人,虽然没读过书,却很讲道理,于是欣然允诺。
这位少奶奶还挺有趣,谈妥之后,特意把钱灵犀请进来,请她提笔写了份文书,大意就是今天谈话的内容总结。表示将来双方要相亲相爱,共同持家,谁要是违背,少奶奶有权休了如眉,如眉也有权离开严家的话云云。然后还和如眉一起慎重其事的按了手印,把文书交给钱灵犀收着,这就下了小定。
钱灵犀有点奇怪,打听这位少奶奶娘家是干嘛的,结果才知道,人家的爹可是当地的保甲,成天给乡亲们的各种纠纷立文书。
这时代的老百姓认定,口说无凭,立字为据。所以这位少奶奶也算是家学渊源,先小人后君子,咱们先把一些大的方向定下,将来过起日子来就不至于乱了章法。
钱灵犀心中暗自好笑,要是事事都能依着条条框框来,这后宅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纷争了。不过看这位少奶奶的为人,却不象是个信口雌黄的,所以她反倒多交待了如眉几句,让她少动歪脑筋,把国公府的那一套用到新家去。
“你需知道,老实人虽然可欺,但你一旦辜负,他们便是最难原谅的。严家是个正经人家,你只需好生过日子,将来有得是后福。”
如眉点头表示记下,日后去生活中慢慢体会了。
先送出了蝶舞,再嫁出如眉。钱灵犀在乔迁那日,需要携带的妾室只剩下了程雪岚一人。面对空荡荡的左邻右舍,程雪岚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她是被禁了足,只能呆在自己的屋子哪里也不许去,可她的眼睛她的耳朵都没被禁住。
所以蝶舞被韩家一乘小轿接走时的风光她看到,如眉嫁去严家时放鞭炮的热闹她也听到了。当收回艳羡的目光,落到四壁的冷清时,程雪岚想尖叫,想发怒,可她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坐回椅子上,对着母亲的灵位发呆。
钱灵犀真的没有苛待她,虽然没有给她高床软枕,但也给她准备素净的布衣白帐,温暖干净。一日三餐也没有给她剩菜馊饭,虽然谈不上大鱼大肉,但每餐也给了她三菜一汤,都是新鲜富足的。
程雪岚知道,自己还在热孝之中,钱灵犀能给她这些已经不错了。她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去求求钱灵犀,让她重新给自己安排一条出路?可是她也想得到,就凭自己这样残花败柳之身,想要嫁给韩瑛那样的人做妾,或者给严青衡那样的人迎娶回去,都是不可能的。
她唯一的出路大概只是去寻一个还算老实,并不计较她过去的男人。或许是个种地的,或许是个小生意人,跟着他们过日子,才算有几分可能。
但程雪岚又扪心自问,她真的能过那样的日子吗?她能在男人出去做事时,在家里生好火做好饭,给他看好猪喂好鸡,照顾好孩子们?
程雪岚做不到。
一想到被钟老大他们掳去时住过的那样低矮破旧的房子,程雪岚就打心眼里厌恶。还有那些男人身上浓重的汗味儿,想起来就让她想吐。再想着日后可能要为了一文钱算计半天的生活,程雪岚就更加过不下去了。
在钱灵犀这里再寂寞清冷,起码三餐无忧,衣食充足,住的房子也是干净漂亮的,她的身边也总有人伺候。
可这样的生活,却是有代价的。程雪岚知道,自己这辈子跟邓恒是希望渺茫了。可她还是想过一种既轻松愉悦又能享受到正常家庭的生活。不得不说,那个迷乱的晚上带给她的,也不全是想吐的回忆,那些男人就算再下贱再让她瞧不起,毕竟也曾带给她**的欢娱。
程雪岚知道,她的内心还是渴望着的。这就象是一个开过荦的人,怎么也回不到从前那样无欲无求的素食生活了。
那她还能有什么机会?程雪岚只能拿一些戏曲话本上青楼奇女子的故事来安慰自己。梁红玉出身风尘,可她不也一样做了护国夫人?
程雪岚觉得,她只是缺少了一个机遇而已。如果钱灵犀肯再好心一点,替她隐瞒过去,并替她再寻户好人家。或者她能说服邓恒重新接受自己,那么她也一定能重新做个好人。
程雪岚陷入自己编织的谎言和美梦里,却唯独忘了问问自己,如果她是钱灵犀,而又被自己这么深深伤害过,她是否还能容忍自己的存在?更别提去为了自己筹谋算计了。
石氏曾说,程雪岚这样的人,就是给她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她也不会珍惜。钱灵犀相信老人家讲的话总是有道理的,所以她根本连问都不去问,只是让人严密的守着她,别让她有机会作怪便罢。
至于她自己,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在这个月的月事迟了半个月后,她在忙完搬家的诸般事宜后,终于请来了陈曦。把脉的结果没有半点意外,“你有身孕了。”
只是陈曦有点意外,“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钱灵犀淡然一笑,“这种事对于你们男人高兴,可对于女人来说,却实在没什么好高兴的。不信你去弄个枕头绑肚子上,整整十个月,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陈曦一哽,想想那情形确实也挺恐怖,不过他也道,“你现在有了身子,可不能总想着那些不好的,否则孩子会长不好的。我方才把你的脉象,似乎有些气郁滞中,你最近是不是想太多了?”
好吧,钱灵犀知道,自己是有一点产前忧郁症了。因为邓恒,也因为心里那件悬而未决之事。
她看一眼陈曦,忽地问起,“那位葛沧海,你去瞧过没有?”
陈曦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你怎么问起他来?”
钱灵犀忽地轻笑,“你不必瞒我,我早知道了,其实她是女人。”
在重逢的那天,她就注意到了,葛沧海没有喉结。如果小孩子还无所谓,可是都这么大了,那就足以分辨男女了。
陈曦却白了她一眼,“我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知道。”
钱灵犀笑笑,却又不问了,只是送他出去时,托他带些点心给赵庚生,并道,“他要是问起我来,你就告诉他,我不太舒服。”
这个忙陈曦却是能帮的,只问,“那你有给我准备什么好东西吗?”
钱灵犀横他一眼,“没给你准备,我好意思请你来?早让人给你装好了。”
陈曦笑着走了,钱灵犀又吩咐人准备了几样小菜,等待着赵庚生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576章 我不后悔
天气有些热,钱灵犀便让人把准备的酒菜都摆在花园的凉亭里,四面通透,在火红的夕阳与晚霞下,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风景如画。
当然,这样的布置就算让丫鬟婆子都退到了一旁,也不怕人说闲话了。
赵庚生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一身戎装的就匆匆来了。
就见夕阳余晖下,那小妇人着一件秋月白底子勾勒缠枝花纹的里服,外面罩一件葱绿色半透明的绉纱,面如满月,浅笑盈盈。
那一瞬间,赵庚生恍惚又回到了遥远的小莲村,在无数个夏日的傍晚,她也是这么坐在洒了凉水的院中,坐在那张斑驳陈旧的小木桌旁,扎着两只羊角小辫,回过头来冲着他笑。
“庚生哥哥,饭菜都准备好了,你还不快过来吗?”
赵庚生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最纯正自然的微笑,可是在抬脚的瞬间,他忽地又看到有小丫鬟从暗处走出来,捧了清水请他净手。
这是从前没有的。而对面那个小妇人,也不是为他改的装束。
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刺痛,非得提上口气,才能把那股子不适强压下去。赵庚生接过帕子,擦了脸净了手,坐到了钱灵犀的对面。
“听陈曦说,你有些不舒服。怎样,好些了吗?”
钱灵犀温婉一笑,大方之极,“我让他骗你的,你没看出来吗?”
赵庚生反倒一哽,半晌才闷闷的道。“这种事,不好笑。”
钱灵犀笑意更深,但眼圈里却含着抹湿意了。“我知道,不该拿这种事骗你。可是庚生哥哥,你一直躲着我,我要是不用这种法子,你肯来见我吗?”
赵庚生再度张了张嘴,忽地不说话了,只是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可酒才入喉,他忽地变了脸色,眼中有藏不住的惊喜浮现。“这是……”
“我酿的米酒。”钱灵犀笑着又给他倒了一杯,“本来我是想拿碗装的,却怕太难看,所以换了大杯。其实要我说。咱们自家酿的米酒。就是要用碗来喝才痛快,你说呢?”
“那是当然!”赵庚生略带不满的道,“你跟我还这么客气吗?”
钱灵犀一笑,很快就从旁边拿出两只碗来,重又给二人各倒了一碗,招呼着他,“快吃点菜吧,看看我的手艺可长进了?”
赵庚生却叹了口气。“灵丫,你在我面前不必这么小心。有什么话就说吧。”
钱灵犀的手微顿了顿,把酒推到了他的面前。抬头看着他,目光中有着歉意,“庚生哥哥,我已经嫁人了。眼下,还有了相公的孩子了。”
赵庚生定定的看了她好一时,才问,“灵丫,你实话告诉我,你这个邓家的大少奶奶当得快活么?”
钱灵犀一哽,还来不及说话,赵庚生却直视着她的眼睛,很肯定的道,“你不快活。邓家人根本就不喜欢你,所以你们一成亲,他们家老太太就送了四个妾室过来。就算现在基本都被打发掉了,但他们不会再送么?你跟二房相处得也不好吧?人家是堂堂一个郡主,从前一门心思要嫁你相公的,眼下做了你的弟妹,能让你的日子好过?就算你有了孩子,你以为他们就能接受你?不可能的,只不过是多一个人受苦罢了。”
钱灵犀沉默了许久,才涩然一笑,“庚生哥哥,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对。我承认,我在邓家是过得不甚如意,但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那是多久?”赵庚生咄咄逼人的望着她,“五年、十年、二十年,等到你把上头长辈全都熬死了,你还有那么多的大婶子小婶子,大姑子小姑子要应付,那又得耗上多少年?更别提等各家的儿女都长大了,又得有多少的明争暗斗要你这个当母亲的来操心?灵丫,我知道你不是个爱跟人争的人,可你能在九原躲上一年两年,难道还能躲上一辈子?就算你肯,邓恒能肯?”
钱灵犀颇有些词穷,因为赵庚生说的,全是大实话。
邓恒眼下是可以陪她在九原,可三五年后呢?邓悯也说,邓瑾想来九原走走,如果到时公爹发了话,难道她还能不回去?
如果回去了,必然要面对邓家那一大摊子人和事,钱灵犀可以应付,但她能快活得起来?
赵庚生忽地正色望着她,抱拳拱手道,“灵丫,这句话我等很久了,本来想等到事情更有把握一点再说。可是现在你既然问起,那我就告诉你,我愿意娶你。真的,就算你带着邓恒的孩子嫁过来,我也愿意娶你。你信我,我会把你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的。”
钱灵犀信他,可这让钱灵犀怎么答应?“庚生哥哥,你明不明白?我已经嫁给邓恒了,我是他的妻子,怎么可能带着他的孩子嫁给旁人?”
赵庚生却嗤笑起来,“灵丫,你以为你这个妻子当得很稳当吗?就算邓恒喜欢你,可他们家如果真心想休掉你,又有何难?邓恒难道会为了你,脱离整个邓家吗?可我就不一样了,我能给你你想要的生活,我能让你快快活活的做一个当家主母,不会让任何人来干涉你。”
他顿了顿,忽地压低了声音,“你若担心我母亲会不喜欢你,你大可放心,她再也不会了。”
钱灵犀愕然,就见赵庚生淡淡一笑,“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你们都以为这事我不知道,其实我早看出不对劲了。就算是没有人跟我明说,但在北燕那两年,也足够我想明白许多事了。否则,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我这么好?你放心,我娘已经担心了那么久,只要我能活着回来,她再不会做让我为难的事。而我,此生永远是那个被你家收养的孤儿,便是做了官儿,但要当真娶了被邓家休弃的你,又能有几人会在背后说闲话?”
赵庚生真的不是从前的傻小子了,当青春年少时的张扬与叛逆被岁月打磨得圆滑而沉稳,他骨子里那原本的聪明劲儿就渐渐沉淀出睿智的结晶。无论是说话还是办事,都有条不紊,从容有礼起来。越发的象——韩燧,他那个号称性如烈火,实则做事老练谨慎的爹。
如果说,赵庚生要娶未嫁的钱灵犀,只怕会让钱杏雨难堪,可钱灵犀而今要是再嫁,国却是以邓家弃妇的身份,估计到时都不用他们多说,钱杏雨和韩瑛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提出反对意见。
弃妇再嫁已经够可怜的了,难道谁还忍心拦着不成?那就太缺德加冒烟了。何况人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是经历了那样多的层层波折才在一起,这份情不说感天动地,起码世人都会称赞赵庚生顾念旧情,于他将来的官声大有裨益。
可钱灵犀当然也知道,赵庚生待自己好,却不是为了这些前途与虚名。说真的,一个男人在这个时代还能接受再嫁的自己,钱灵犀真的很感动,可她不得不告诉他一句话,“庚生哥哥,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说了,我是邓恒的妻子。就算他娶我时,耍了什么心机手段,可嫁给他,我不后悔。”
最后四个字,钱灵犀是看着赵庚生的眼睛说的。因为她不想给他留下什么错误的信号以及想象的空间,发自肺腑,真诚直接。
赵庚生看了她许久,然后发问,“你不后悔?那你到底看上了他什么?灵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可别告诉我说你看上了他那副臭皮囊!”
他起初的语气还在尽力克制,可后面却忍不住尖锐起来。这才象原本的他,那个桀傲的易怒的总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赵庚生。
钱灵犀苦笑,“庚生哥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解释,可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也不需要讲道理的。我喜欢的邓恒,就是这样的邓恒。他有那样一副皮囊,我喜欢,他没有那样一副皮囊,我应该还是会喜欢他。不如你来说说看,你为什么喜欢我?甚至宁愿娶已经嫁过人的我?难道这世上再没有好姑娘了吗?”
“可她们跟你都不一样!”赵庚生额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不知是因为妒忌在愤怒,还是因为愤怒而妒忌,“这世上只有一个灵丫是从小陪我长大的,她们怎么能取代你?”
钱灵犀略顿了顿,才小心而又谨慎的问,“就算灵丫有陪你长大,无法取代。但你能否认,也有其他姑娘陪你渡过了人生最重要也最艰难的时候吗?”
赵庚生的脸色忽地一变,“你这话什么意思?”
钱灵犀老实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掌纹,“庚生哥哥,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不能总停留在小时候。我小时对你好过,你也对我好过,咱们算是扯平了。就算扯不平,也是从前的事了。可现在咱们都大了,你扪心自问,在北燕的这两年,葛姑娘帮了你多少?”
赵庚生的目光陡然变得复杂起来,“她来见过你了?她都说了什么?”
钱灵犀叹了口气,“庚生哥哥,你是知道我的,也应该知道她。你觉得她会是那种来找我闲话八卦的女子吗?虽然我和她只是小时候相处过几日,但我却信,她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你这么问,实在是太小看她了。”
赵庚生似有些窘,讪讪的解释了句,“我们的事,跟你想的不一样。”
钱灵犀却摆了摆手,“我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想到哪里去了?庚生哥哥,我提起她,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你提醒你珍惜自己的人人。而我,不管你有没有跟哪位姑娘在一起,都改变不了我喜欢邓恒的心。”(未完待续。)
第577章 天意
夕阳里的最后一抹余晖,把赵庚生走时的身影拉得格外落寞而萧索,伤感得让人直想落泪。
钱灵犀直到看着那抹身影完全消失了,才不舍的收回自己的目光,默默的捧起依旧那么小小一团的雪貂,心头一片茫然。
她从来不知道,丑丑竟然留给赵庚生一段支离破碎的梦境。那或许是前生,也或许是他们的宿缘。
在钱灵犀说出心里只有邓恒的话后,赵庚生沉默了许久,才取出一块小小的晶莹的石头,当钱灵犀把它握在掌心时,看到一段匪夷所思的影像。
在那段不知是哪个朝代的梦境中,她本是赵庚生的新娘,但在成亲的当日,有个小孩子为了不让她被山上滚落的巨石砸到,推了她骑着的小毛驴一把,而那小孩子却给巨石砸得掉进了山道边的深涧。
那孩子是面对着她掉下去的,所以钱灵犀看得很清楚,他生着一张酷似邓恒的小脸。
赵庚生又告诉钱灵犀,当丑丑找到他时,他们那时正因捕猎不当,集体染上了几乎是不治之症的鼠疫,所有的人都在或轻或重的高热与打摆子之间备受煎熬。也不知道丑丑用了什么法子,治愈了大多数人。但也有少数来不及救治的,死于那场大病。
这件事赵庚生没有告诉过邓恒,北燕人对他们的围剿虽然在持续,但并不是外人想象中的那样酷烈。毕竟北燕地广人稀,想要搜索起来并不是容易之事。况且邓恒也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就是模棱两可的几句话而已。
赵庚生他们在北燕久滞不归,起初是迷路造成的,后面却有一些他不能透露的原因了。而他那死去的四十六的兄弟。几乎全部是葬送于这场大病。
眼下把实话和盘托出,赵庚生也觉得长出一口气,“我曾经大骂了邓恒一顿,责怪他是罪魁祸首,其实这件事我也应该负一半的责任。如果不是我贪功冒进,后面又因为葛沧海,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就不会害死那么多人。”
可当一回来,看到钱灵犀嫁给邓恒,妒火中烧的赵庚生选择了隐瞒下丑丑送的这颗小石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给了邓恒。可就是如此,钱灵犀还坦率的承认,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是邓恒,那赵庚生就没有办法了。
“我虽然仍是心有不甘。但我永远是你的庚生哥哥。所以灵丫。我不会做让你真正伤心的事情。你既然这样钟情于他,那我就得把实话告诉你,省得你心里难受。”
至于丑丑怎么会变成这样,赵庚生就不太了解了。
因为他只来得及救完人就已经不行了,在把自己的神识封印进那只已死的小貂身体之前,丑丑曾经告诉赵庚生,要他转告钱灵犀一句话。
“他说他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了。”
钱灵犀记得,自己在现代的神婆姐姐曾经告诉过她。象丑丑这种秉承天地正气化生出来的精灵,只要不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是不会出问题的。
钱灵犀相信丑丑,他是不会做坏事的。可他救了赵庚生他们,却身受重伤,那除非是他的主人做了什么坏事,牵连到了他。
可他的主人会是谁?
丑丑最后把那样一段回忆留给钱灵犀,难道是想说,她跟邓恒之间的好感与牵绊,都是来自于上世的前段缘?
只可惜,如今的丑丑无法跟她沟通。小小的雪貂只能蜷缩在她温暖的掌心无助的看着她,那样的眼神似有些忐忑,也有些不安,是担心自己恢复不了吗?
钱灵犀把她抱到下颔处蹭了蹭,低低许诺,“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多做善事,替你积德,让你快点好起来的。”
小雪貂晶莹的目光里似乎有了些泪光,呜呜低鸣着把小脑袋埋在她的怀里,似在感动,又似欢喜。
钱灵犀轻抚着它温软皮毛,心中不禁更加牵挂起远方的邓恒。如果他能听到赵庚生这样一番话,应该会好过不少吧?不过他要去尽力弥补,就让他去弥补好了,对于那些逝去的可怜人,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多帮帮他们,不也是替他自己积福么?
月出日沉,星辰斗换,日子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过下来。
钱灵犀虽然对自己有孕一事保持了极度的低调,但家里人还是陆续知道了。娘家人自是欢喜不已,石氏立即把赵大娘两口子打发回来,打理她生产的一应事宜。横竖严青蕊连月子都出了,也实在没什么太多要操心的地方了。
择了良辰吉日,钱家把钱彩凤的婚事给办了。
虽是再嫁,但似是憋着口气要替她好生出一口气,这回的亲事钱家人几乎是一致同意,虽然低调,但一定得办得隆重而又精致。
新房就在钱彩凤紧邻钱灵犀的新居,一座小小的四合院给那满满的大红囍字贴得密不透风。
全家人置办的嫁妆礼物堆得满炕都是,几乎要贴到天花板了。因为毕竟是儿子成亲,老唐也终于给放了回风,带出来看了一回,直看得他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心痒痒得恨不得能抱回自己家去。
可他被关了这几个月,人委实给邓恒派去的几个厉害仆人矬磨得老实多了,虽然有这想法,到底也不敢当众提,只背后偷偷跟唐竟烨说了几句。
可唐竟烨实在得很,当即就道,“爹,您可弄清楚,眼下是我入赘,可不是人家外嫁。我现在连个差事都没有,全靠人家养活,您还想打这些东西的主意,您怎么不想想,万一人家跟您算那笔债可怎么办?您现在单门独户,有鱼有肉的住着。还有什么不知足的?难道真要等人家把咱们父子给赶了,那往后这日子还要不要活的?”
老唐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了,可又道。“那你们都有这么大房子了,不如接我来一起住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还能省些钱的不是?”
“不刚说了么?我是赘婿,哪有上门女婿还带爹的?这个家姓钱,可不姓唐。您在这儿住着,可不让人笑话?不如这样吧。我回头求求您媳妇,看往后能不能生个儿子还是姓唐,继承我们唐家的香火。您说好不好?”
老唐能说不好吗?只能叹口气,什么都不说了。
虽然有过这么一点不和谐音,但钱彩凤的婚礼还是在全家人的祝福声里圆满举行了。等到晚上闹洞房的时候,钱灵犀特意敬了二姐一杯酒。
“从前在家。也不知喝了多少你酿的酒。后来我成亲,姐姐也亲自酿了酒给我送来。所以为了今日,我也特意亲自酿了一回酒,和姐姐当时送我的心意是一样的。只盼着我们姐妹的日子,都能跟这酒水似的,甜美富足,长长久久。”
钱彩凤带着笑,含着泪。一口把这酒干了,却又嗔道。“你这丫头就是好占便宜,便是敬我,也不忘捎上自己。”
钱灵犀望着姐姐一笑,“谁叫我是你唯一的妹妹呢?除非咱们爹娘还能再生一个出来,否则我不占你的便宜,可还能去占哪个姐妹的便宜?”
这打趣的话连钱文佑和林氏也捎上了,林氏顿时飞红了脸,要上来打小女儿的嘴。却又给莫氏扯开,“灵丫的话也有些道理,你们还年轻,不如再加把劲吧!”
一家人开怀大笑,许多说不尽的浓浓亲情,便尽在不言中了。
宾客散后,只剩夫妻二人的洞房花烛夜里,钱彩凤多少还有些赧颜,对唐竟烨说,“你娶我,到底是亏了。”
唐竟烨却憨憨一笑,“我却觉得,这是老天给我的福气。说来咱俩这是第二回拜堂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天意。起初那回虽然错了,可是兜兜转转,到底让我占了这个便宜。”
钱彩凤听着心中又甜又暖,却又啐了他一口,“上哪儿学得这些甜言蜜语?”
唐竟烨上前执起她的手,认真讲了句笑话,“是喝了三妹妹的酒,把嘴教甜了。”
钱彩凤噗哧一笑,再看着他时,目光里有感动有温暖也有幸福和满足。因为她在唐竟烨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女人会得到的安定和归宿。
钱彩凤嫁了,天气也一日一日的越发炎热起来。
起初倒也没觉得怎样,直到后来竟是热得异常,连地里的庄稼都比平常提前许多抽穗结籽。
洛笙年很高兴,“这是知道我要上京,老天爷提前来给我送喜报么?又是一季大丰收,到时皇上听了肯定高兴。”
可钱敏君却扶着个大肚子,一面擦汗一面提醒,“妾身虽然不懂农事,却曾经听灵犀妹妹说,要是农时提前,那不管是庄稼还是瓜果,长得都不如顺应天时的结实有份量。这样热的天,你不如多请教几位老农,弄清楚情况再往上报吧。”
洛笙年给泼了瓢冷水,有些不悦,“你当我是三岁娃娃么?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就是。”
钱敏君不好多嘴,不出几日,洛笙年就收拾好行李,高高兴兴要往京城去了。
出门那日,早说好要来送行的钱扬名却迟到了,等他满头大汗的赶过来,立即把洛笙年拉向一旁,急急道,“一早我家大舅子来说,在我家那相邻的几块田里都出现了不少的行军虫,那玩意儿可厉害得很,又能飞又能吃,是跟蝗虫一样能祸害庄稼的。你要不多留两日去看看?”
洛笙年有点不高兴,觉得给他出门添了晦气,不觉讥讽道,“你这心未免也操得太宽了吧?我们监事院又不是没人,不过几个小小虫子,还怕应付不来么?”
他再不听劝的出发了。而就在他走后不久,九原的第一场天灾爆发了。(未完待续。)
第578章 嚣张无德
叭嗒,一只藏在叶片后面绿色的大肉虫被发现了,顿时卷成一团掉下来,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
见那士兵没有在意的继续去捉其他的虫子,车里看着的钱灵犀忍不住出言提醒道,“那虫子还活着,它最会装死了。不信你看!”
士兵一低头,果然就见那死了小虫又舒展开身子,往莜麦根部的疏松泥土里钻。
恨恨的拿竹签一把戳死,挑到挎着的小筐里,那士兵抬袖抹一把头上淋漓的大汗,冲钱灵犀嚷了句,“这位大姐,谢谢啊!”
“不客气。”钱灵犀回了一声,可是继续前行,却让她越看越惊心。
九原这回的虫灾似乎来得格外凶猛,自那日钱扬名提到自家的几块农田遭了殃后,虫害迅速在九原各地蔓延。
钱灵犀小时候在江南老家时是见过这种虫的,叫行军虫,又有个别名儿叫夜盗虫,或者百姓们俗称也叫剃枝虫,光是从这几个名儿就能基本概括出这虫子的危害和特性了。
其实种庄稼就没有不招虫的,但只要能控制在合理的水平线上,就会形成一条相对合理的生物循环,并不会带来太大的麻烦。
但今年九原气候异常,给了害虫大量繁殖的温床。而九原这几年的大规模种植发展,更加给成虫的迁徙提供了有利条件。还有许多来九原开垦的新户,防虫灭虫的经验意识不足,这也间接导致了虫害泛滥。
而这虫子昼伏夜出。一旦发生大面积危害,就跟剃头似的,一夜之间就能把辛辛苦苦种出的庄稼祸害干净。而最为麻烦的是。虫子长了翅膀后还会飞,实在让人防不胜防。
洛笙年走的时候,恐怕不会想到,他离开还没有几天,几乎整个九原的百姓,尤其是士兵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投入到这场声势浩大的灭虫运动中来了。
对于士兵来说。这些庄稼就是他们的饷银和福利,对于百姓来说,这就是他们的口粮和生存的希望。谁能不上心?
尤其是洛笙年为了做出成绩来。这几年一直把莜麦的收购价定在一个相对较高的价格上,大家为了多挣些钱,都是全家老小齐上阵的开荒种地,可眼下要是这些庄稼地全都毁了。一家子的辛劳不就全打了水漂?
而对于官府和军队来说。要是收成不好,甚至颗粒无收,那让他们得怎么安抚这些百姓和士兵?
于是,整个九原开始弥漫着一股异常凝重的气氛。人们谈论最多的,不再是天气有多热,而是怎么灭虫。
钱灵犀也在想办法,比如这种虫特别喜欢糖醋汁,她就指挥着下人熬了大量的糖醋汁。刷在盆中,搁进地里。一夜的工夫,就可以引不少虫子来。又或者,用杨柳树和稻草扎成草把,放在田边,引诱成虫出来产卵。
这些方法都很环保,也有效果,但是——太慢。完全跟不上害虫的生长繁殖速度,所以只能靠人工下地,一条条的去捉那些尚未长出翅膀的幼虫。
钱灵犀头一次无比怀念现代的农药,因为眼下离丰收已经不远了。如果最后全毁在这些虫子手上,那这个冬天九原的许多百姓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安然渡过。
马车辘辘,带着钱灵犀一路走过大片农田,来到九原的边贸区。
相比起庄稼地里的人头攒动,这里的场景略见冷清,但生意却还好做。虽然少了南明本地百姓的帮衬,但经过几年的发展,这里已经成为北燕和南明商贩之间的重大交流地,虽然人少,但做起买卖来的数量却比面向闲散百姓的零售要大了不少。
找到熟悉的那间布摊,钱彩凤刚和一个北燕商人谈成一笔买卖,转身接过唐竟烨端来的凉茶仰脖先灌下,钱彩凤才匀得出空来跟妹妹说话,“这大热的天,你这有身子的人怎么不在家歇着,反倒跑出来了?”
钱灵犀下了车道,“在家也是闷着,就想出来看看能有什么帮得上忙的。这生意还好?”
“还好。”钱彩凤本来不想让妹妹担心,可又实在忍不住的抱怨起来,“就算做得再好,也是为他人辛苦。凭什么一样的做生意,咱们的税费就足足高出三成?太不合理了!”
“算了。”唐竟烨抽空给钱灵犀泡了一杯适合孕妇的好茶,劝了句妻子,却也叹道,“咱们这花布质量好,花色好,定价又不高,利润本来就薄,可就因不是官家的经营,税费就那么高。这还不光是咱们卖的要交,连买的也要交,这让人的生意可怎么做?”
这是洛笙年今年走前留下的新政策,用意就是逼迫这些小作坊统一加入官府的经营体系来,由他们统一定价,统一发售。
钱灵犀明白,洛笙年这么做,无非是想以规模带效益,店大好压客。但他所划定的规模却实在太粗放了,根本达不到精细化的管理标准,以至于产品出来的效果并不理想,有不少商人宁可贵一点,还是要买钱彩凤他们的产品,就是道理所在了。
因为他们着眼的不是这一朝一夕,而是想做得更加长远些。而想要长远,靠洛笙年和钱慧君鼓捣出来的那些粗放型产品是绝对达不到的。于是矛盾就这样产生了。
钱灵犀知道,这样的问题迟早会累积到达一个爆发点,然后得以解决。象她刚才进来的时候,就瞧见不少摊位都跟钱彩凤这样,坚持特色经营。只是大多数人选择了不与官府直接发生冲突的项目,这样税费也能稍稍便宜些。
端出一盆点心,钱彩凤嗔了唐竟烨一眼,“妹妹好容易来一趟,听我说这些糟心事也尽够了,你不劝着,怎么又火上浇油起来?快去招呼客人吧,这里我们说说话。”
唐竟烨给她数落也不生气,憨厚的笑笑,跟钱灵犀打个招呼就出去忙活了。
钱灵犀看他们夫妻和睦的样子,不由笑道,“二姐你就是只休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姐夫脾气好你也别太任性了,男人总是好面子的,哪天真惹毛了,你哭都来不及!”
钱彩凤白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咱们姐妹俩脸上麻子可差不多,你那男人知道你有身子了么?”
“去了信了,谁知道收到没?”钱灵犀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口气,其实心里还是很挂念的。她掩饰的拿起一块盘中的糕点放进嘴里,可嚼了两口,竟是异常的香酥,可吃起来又有一股莜麦味儿,忍不住细瞧道,“这什么东西?我竟没吃过。”
钱彩凤得意一笑,自也抓了一块塞嘴里咯吱咯吱嚼起来,“这是前头摊子新开张,送给我们这些邻居尝的。这东西也是拿莜麦做的,却不象官府卖的那些粗糙。人家是细细磨成,兑了糖水等物,做成小面皮子,然后一块块烤熟的。又香又酥,可好吃呢。他们家还有些别的花样,我原打算等忙过了,让你姐夫一样买一点来尝,若是好吃就给你送去,你既爱吃,不如去买了孝敬我吧。”
这个无所谓,钱灵犀对好吃的东西一向极有兴趣。立时就让人去买,可端棋带人去了一时,她没回来,却是她带去的小厮连惊带吓的跑回来了。
“奶奶,您快去看看吧!端棋姐姐不过说了两句公道话,却给官府的人扣下了。说她什么惑乱人心,要拿下大狱呢!”
钱灵犀可唬了一跳,钱彩凤忙把唐竟烨也叫上,陪着她一块儿过去了。
就见端棋果真是被扣在那个卖点心的小摊前,涨红着脸,还在跟人争辩,“……说什么是洛大人下的令,可洛大人分明已经上京城了。拿着鸡毛当令箭,欺负小老百姓,连我这做下人的看不上眼。”
“好大的口气!”忽地,一位年轻妇人从小轿里下来,望着端棋冷然道,“一个做下人的都敢这样放肆,可见你家主人是何等的嚣张无德。这样的刁奴还不赶紧拖下大牢里去,以惩效尤?”
“慢着。”钱灵犀不紧不慢的站了出来,望着那狐假虎威的妇人淡然一笑,“姐姐好大的威风,只不知我这小婢犯了怎样的过错要惹得你动这么大的怒?不如当众说来听听,也好让大伙儿知道我们钱家的女儿可是最讲道理的,那嚣张无德四个字,妹妹我可实在承受不起。”
钱慧君只觉恼火之极,她跟钱灵犀是八字相克还是怎地?怎么走到哪儿都跟她犯冲?今日她不过是顺道来市集逛逛,同样发现了这家做点心的新铺子,生意极好。钱慧君当时就动了心,又命人买了他家的点心来吃,虽是些小玩意,却当真做得出色之极。
她当时就动了心,觉得有利有图,立即命在这市场当班的官差去的找人来说话,要把他收编进官府的作坊里,可这老板却不愿意。钱慧君就打着洛笙年的旗号信口胡诌了条新法令,没想到正好给钱灵犀派过来买东西的端棋识破,小丫头年轻气盛,也不怕人的就替那店主争辩起来。
钱灵犀身边的几个大丫头钱慧君倒是认得,可端棋平常在厨房忙活得多,她见得却少,眼下争执起来,见惹出正主了,钱慧君便心知不妙,可让她临阵退缩,她又不愿意,想想便上前应战了。(未完待续。)
第579章 我有权有势
围观的百姓们越来越多。
两个年轻女人吵架,本来就很有意思,更何况,她们要吵的还是关乎这里的规矩法则,这就让多半是来做生意的人忍不住要驻足观望一番了。
就见那圆脸妇人接招后,对面那素白着脸的俏丽妇人回话了,“我当是谁家的奴仆这样胆大,原来是妹妹调教出来的,那就怪不得了。吴江府邓家豪富,天下闻名,妹妹做了他家媳妇,自然也学得脾气大了,不把世人放在眼里,又何况我这么个堂姐呢?”
见她想激起大家的仇富心理,钱灵犀淡淡笑了,很是谦逊的道,“姐姐这话就有些偏了,妹妹若是有什么错处,你要训斥,咱们尽可以回了家关起门来慢慢再说。眼下还是先弄清楚,我这小婢为什么会惹你发脾气吧。端棋,你不许开口。”她望着那家摊主,“这位大哥,不如由你来说。”
那中年男子先就对端棋替他们帮腔反遭连累有着愧意,眼下见似乎还牵连到人家主子姐妹不和,就更加不好意思了,忙站出来道,“二位夫人,请不要误会,这事全是我们家的错。我们这就收摊,再不来此做买卖了。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收拾了回去?”
眼看这男子怕事,想息事宁人,钱灵犀上前半步,温言道,“大哥,你在这儿好好做着生意,为什么要走?有什么事尽管说。大伙儿都在,难道还有人能赶你不成?”
那中年男子脸现为难之色。还待推辞,却见后面冲出来一个敦实的半大小子,“就是!凭什么我们不并入官家。就要赶我们走?谁规定了我们一定要做伙计的?”
“虎子,回去!”中年男子板下脸来的严厉斥责,却没有挡住那个半大小子,他愣头愣脑的就冲到钱灵犀跟前,“这位大姐,我实话告诉你吧。刚才这群官差跑来说要我家并入官府,往后就是给他们做伙计。教他们的人做我家的这些点心。我爹就问他们,要是不并行不行。可他们就说,这是什么朝廷的新法令。一应粮食作物必须官营。”
他转身一指端棋,“这位妹子听了,就说这事怎么没听过。可那边的大姐就说,是前两天一个什么大人下的令。可这妹子又说。那位大人早已经离了九原去京城了。怎么会下令?那边的大姐就恼了,让人拿她,我爹说好话也不管用。”
他嘟着嘴,狠狠白了一眼钱慧君,指着摊子前堆着的货道,“咱们家从去年冬天开始,辛辛苦苦做了几个月才赶出这些东西来,满打算指着这回卖几个钱。好攒着给我娶媳妇,可眼下不让卖了。我往后的媳妇上哪儿说去?”
这浑小子还挺有意思,许多人都听得忍不住笑了。但是人家话粗理不粗,对于老百姓来说,辛苦赚的几个钱,不就是准备置办家里的大事?
抢在钱灵犀发难之前,钱慧君就道,“洛大人虽然走了,但这件事确实是真的。我可没有说谎,不信的话,你们等洛大人回来问问,看我有没有胡说!”
真要等洛笙年回来,这一年的生意人家就别想再做了。钱灵犀想了想,上前问那几个官差,“请问洛大人可曾给我这位堂姐授过什么官职差使?”
这话问得那几位官差一哽,这怎么可能?除了皇帝,谁有给女人授职的资格?不过钱慧君在洛笙年面前说话极有份量,他们也不得不上行下效。
几人对视一眼,有人就站出来说,“莫夫人虽然没有官职,却是投资了官府生意的大东家,她说的话,应该没错。”
钱慧君这下得意了,就见钱灵犀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道,“我也相信堂姐不会撒谎。按朝廷惯例,对于经营官府项目的皇商确实是和寻常商贾不同,但那也只限他们可以经营的范围。至于粮食制品,倒是从没听说不许人来经营的。否则那前头卖粥点的小摊,后面那些卖馒头包子的岂不全都得歇业?”
这话把大伙儿都问住了,那半大小子叫得更凶,“说得在理!若是要走,大家一起走,凭什么赶我们一家?”
钱灵犀等他说完,这才望钱慧君笑了笑,“请问姐姐,你拿到了粮食专营的皇商资格么?”
这话把钱慧君窘得下不来台来,她知道钱灵犀是偷换了概念。她的本意是想逼迫虎子一家跟她合作,可一不留神,开始的时候把话说得太满了,所以给钱灵犀抓住了把柄。
别说整个天下了,就是整个九原要保持粮食专营,那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她再霸道,难道还能连路边卖摊卖碗馄饨的生意都抢来做?
见他们都噎得说不出话来,钱灵犀却淡淡一笑,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恐怕姐姐是误会了洛大人的意思,横竖洛大人也不在,不如等他回来把事情说清楚,定下法令再让大家遵守好了。眼下这是人家指着娶媳妇的生意呢,难道谁还好意思拦着不成?不如我先来帮衬着,这位小哥,麻烦你去把你家的东西一样给我称上两斤,我拿回去尝尝,若是好吃,还来找你拿!”
有她这话,气氛顿时活泛起来。
那叫虎子的年轻人高高兴兴的去忙活了,几个差役走到钱慧君面前,低声道,“莫夫人,要不此事先算了吧。有什么事等大人回来作主,他们家这一点子粮食生意,又不是多大的买卖,咱们何苦非砸人的摊子?何况这来来往往的北燕人也不少,要是引发什么误会,那就不好了。”
钱慧君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只得咬牙咽下这口气,转身上轿走了,可心里却把钱灵犀骂了个千遍万遍。
钱灵犀不知道她这想法,却是跟那叫虎子的年轻人聊得投机。
原来这家人姓穆,并不是九原本地人,而是从外头迁来的新户。他们家从祖上也不知哪辈起,就学会了一手好面食。但那也不过是馒头做得比别人劲道,饼煎得比别人好而已,登不上什么大雅之堂。最多就是村中人有些红白喜事时,给请去帮帮忙而已。
但到了这一辈,却出了虎子这朵奇葩,他从生下来就比别的孩子个大能吃,稍大些之后,对别的农活都没兴趣,只喜好在厨房里捣鼓各种吃的。
听说九原这边允许垦荒好挣钱,在老家只有几分薄地的穆家人心动了。在听村人说了这边的情形后,老穆就带着全家人也到了这里。
他们是去年到的,种了一季莜麦也丰收了。本来打算把粮食卖给官府,可穆虎却道,“我瞧街上那些店铺卖的粉啊面啊什么的,都比粮食贵多了。这马上一入冬就没了事干,咱们家为何不留了粮食自己做?”
老穆听了有理,便把粮食留了下来,自家开始进行深加工。
因为想卖个好价钱,所以一家人是挖空心思把那点莜麦来折腾。除了钱灵犀吃过的莜麦酥,他们家还加工出莜麦糕、莜麦饼、甚至莜麦片来。
“这个是我琢磨出来的。”穆虎得意的拿一把莜麦片加开水调成面糊,又搁些糖和花生芝麻碎等配料搅匀,“你尝尝,可香甜呢。我最近还研究了下,若是拿一块北燕人的奶豆腐搁进去,就更好吃了。”
钱灵犀舀起一勺放进嘴里,果然,比她从前在超市吃过的麦片还要好。完全没有香料色素的味道,全部是纯天然的材料,还可以自由搭配,既能抗饥,口感又好,怪不得钱慧君看得上眼。
可老穆这人胆子小,虽然允他再做生意,可他还是打算卖完手中的存货便罢。见儿子跟钱灵犀说得投机,还津津有味的讨论起各种吃法,忍不住出言嗔怪道,“你这傻小子除了吃还懂什么?人家毕竟是官府里的人,动动小指头,就比咱们大腿粗了。做完这季生意,还是老实回去种地吧!”
可钱灵犀却道,“大叔,你要实在担心,不如咱俩来合作吧。我有权有势,可不怕官府来找茬。”
可穆虎却顿时拉长了脸道,“那你不跟刚才那官府一回事?我们不愿跟他们做伙计,就是想图个自在省事,要给你管着,又有什么趣儿?”
钱灵犀笑了,“听我说完嘛。我的意思是说,你家的生意让我入点股,我就做个小股东,日后你们有什么银钱上的周转不灵,官府捣乱就由我来出面摆平,你们只管安心做好东西就成。”
这话不说穆虎,连穆大叔也听住了,试探性的问,“那你出多少钱,入多少股?”
钱灵犀笑嘻嘻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我出一百两银子,你们算我一成股好不好?”
“那你就亏啦!”穆虎立即跳起来摇头,“我们家那么多东西加在一起也不值一百两银子,你出那么多钱,什么时候才能赚得回来?”
钱灵犀呵呵一笑,“放心放心,我既然敢出,就肯定是赚得回来的。这一百两银子你们赶紧拿去全部买上莜麦,咱们趁热打铁,大干一场!”
穆虎很疑惑,“你凭什么这么有信心?”
钱灵犀指着自己鼻子,嘻嘻一笑,“就凭我也是个吃货。”(未完待续。)
第580章 骗章
钱慧君在市场里跟钱灵犀怄了一肚子气,回家就吩咐人打水沐浴,想好好凉快一下,可小丫头却很为难的告诉她,“夫人能再等等么?因为天热,各家各户用水的人多,在井台前排了长队,一人一次只能打两桶水。咱家能出去挑水的全都去了,可到现在挑回来的也只够做晚饭的,您要想洗澡恐怕还得再等等了。”
“这说得什么话?”钱慧君气得顿时就砸了刚喝完的绿豆冰碗,“连个澡也不让洗,究竟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去给我烧水,现在就去!可要是误了饭点,我也要揭了你的皮!”
小丫头吓得一溜烟的就跑了,出门时冷不防一头撞进莫祺瑞的怀里。不过莫祺瑞倒是好脾气,只是骂句不长眼的东西,把人推开也就罢了。抬脚进屋道,“你先别发火,我有件正经事要跟你商量。”
钱慧君冷睨了他一眼,拿团盘使劲摇着给自己降温,“最好不是坏事,否则别怪我不给你好脸色!”
莫祺瑞让人都下去,这才笑问,“你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算了,不说了。你说什么事吧。”钱慧君觉得有些丢脸,不想讲自己的倒霉事。
那莫祺瑞也不问了,低声告诉她,“眼下天旱,咱们矿区地势高,好几眼井都打不出水来了,可你是知道的,咱们那儿要是没水可怎么行?今儿老卫找到我,说想另引一道水来。省得耽误进度。”
钱慧君当即道,“那就引啊!这种事还来问我做甚么?难道是钱又不够了?你可别想蒙我!有温家那丫头的东西,足够你使费的了。”
“你瞧你。我才张嘴,你就噼里啪啦说这么一大堆。我有管你要银子吗?”莫祺瑞悻悻的白了她一眼,“你放心,不管你要钱,就是把这事跟你商量一下。你也知道眼下四处都旱着,老卫想引的那处水源正好在咱们九原上头,下面是一大片庄稼地。他怕贸然挖了渠。回头给人追查起来不好看,所以先来问过咱们一声。我是想着要不这事咱们走道手续得了,姓洛的虽然不在。但你能不能想法子从监事院弄个批文?这样过了明路,日后有人问起来,咱们也就有个说头了。”
眼看钱慧君似有不屑之意,莫祺瑞格外提醒了句。“你可别太不当回事了。那些当兵的把他们那几亩庄稼地看得比眼珠子还要紧,咱们要是不做得周全些,难道回头还能跟那些大头兵讲道理去?”
钱慧君听着这话,倒是收起了轻视之色,不言语了。想了半晌,她才踌躇着道,“要说这事并不大,可要是往监事院里那么一过。你也是知道的,肯定又得往里塞一道银子。况且人家问起来。也不太好说。要是能去趟洛家,跟洛家那大肚婆把姓洛的私章拿出来就好办事了。可我偏偏又跟那大肚婆不太对付……”
莫祺瑞试探着问道,“洛家那大肚婆跟邓家大少奶奶关系最好,你能不能去找下温家那丫头,再跟她们说说?”
钱慧君顿时白了他一眼,“我今儿还跟邓家那位大少奶奶吵了一架呢,还去找她?那不是送上门给人笑话?我不去!”
莫祺瑞这下也没辙了,想来想去,还是钱慧君自己出了个主意,“主子指望不上,去找奴才也可以啊。洛笙年身边几个长随平日也没少收我们的好处,眼下也到他们该出力的时候了。你先去问问,看家里还有谁在当差,找个得用的,不拘编个什么由头,哄他们奶奶把印章拿出来就是。”
莫祺瑞拍案叫绝,“这法子好,神不知鬼不觉的,悄无声息就把事情办了,回头姓洛的就是知道了,也不得不替咱们兜着。我这就去!”
“你回来!”钱慧君不高兴瞪了他一眼,提起另一件让她无比头疼之事,“咱们的事怎么办?大夫都说了我没问题,是不是你有问题才一直怀不上?真要如此,你可别怪我红杏出墙了。”
任何男人,被置疑这种问题总是不大高兴的。莫祺瑞也不例外,只是想着眼下自己算是半个吃软饭的,所以不敢在钱慧君面前太嚣张,只道,“我纵好男风,又不是不举。你若不信,弄两个丫头试试,要是她们也怀不上,咱们再做旁的打算不迟。”
钱慧君冷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今晚就让两个丫头一起去服侍你,三个月内,你最好能让她们怀上,否则可别怪我给你戴绿帽子了。”
莫祺瑞忿忿的应一声,扭头走了。心想这妇人真是不知廉耻,为达目的,这样的话都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真不知是怎么在钱家长大的。
他不理解钱家怎么长出钱慧君这朵奇葩,穆虎也不理解大少奶奶当中怎么会有钱灵犀这种吃货。
钱灵犀要跟他家合作做买卖,真不是信口胡说,有钱人没事拿钱烧着玩的,她是真心想把事情做起来。很快就说了一二三四五,指点出头头道道。
首先,东西做得好,也怕巷子深。光送给左邻右舍是不行的,得广而告之起来。怎么办?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免费试吃,用最少的代价让前来逛集市的人都知道。
其实,东西做得好,还得卖相好。拿麻袋装的东西,就是味道再好,能卖出餐馆价来吗?必须包装。麻袋改瓷缸,用一水儿的白底青花大瓷缸,立马这感觉就不一样了。再准备些小箱盒子之类的包装材料,把客人要的货物用拿油纸贴上标签一份一份的用细麻绳捆好,既好看又好拿,人家甭管是送人还是自己带回家去吃,都不嫌寒骖。
担心成本过高?那是傻话。这么好吃又好看的东西,就是适当卖贵点又怎样?这就好比大家明知自家做一碗红烧肉也谢要费三五十文,可上餐馆吃却要翻上两三倍一样,只要迎合了市场的需要,还是有大把的人买单。
钱灵犀说完,还当即行动起来,当场就拍下一百两银子,跟穆家把协议签了。然后一边分派人手回去拖那收在库房里的几口大瓷缸,一边着人去采购其他包装材料了。
回头又让人去邓家糖厂的摊子上借两个伙计来,现场就着些他们的材料做出一串的样品来,当场就有客户看了表示要订购。
穆家父子就见钱灵犀说笑间就跟说人家谈妥个比原价高了三倍还不止的价钱,并约定好明天的交货时间,下巴都快掉地下了。
他们或许没有那么聪明,但都不笨。就以钱灵犀谈的那价钱,刨去成本和给她的分红,他们要赚的也绝对比从前高一倍还要多。
那他们还能有什么说的?干吧!
眼见他们迅速上了正手,钱灵犀不再操心了。以新任股东的身份批发了各种吃食,给钱彩凤各留下一份之外,剩下的她全拿去送礼了。
也不光是钱家,还有钱杏雨那儿,房亮那儿,樊将军那儿,连盛夫人那儿她都送了一份。反正东西又不贵,也不需要特别的理由,让人觉得你心里总是惦记着他,人家心里也舒服。
钱彩凤颇觉好笑,“你这到底是送礼,还是在替你的新买卖赚吆喝?”
钱灵犀淡定的告诉她,“这叫鱼与熊掌兼得。”
钱彩凤甩一记白眼,送她出门了。
旁人处自有下人代劳,只有钱敏君那儿,是钱灵犀亲自送去的。钱敏君就快生了,成日在家闷得慌,就盼有个人来说说话,钱灵犀只要得空,都会去走走。
到了她这儿,天色已经不早了,钱敏君立即吩咐厨房去预备晚饭,准备几个钱灵犀爱吃的小菜,她也就不客气的留下了。还特意点了几道洛家厨子的拿手菜,要吃就得吃个过瘾。
钱敏君不免打趣,“你这辈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投的胎,竟是比旁人都有口福。想我当初月份浅的是时候,成日吐得个天昏地暗,偏你跟没事人似的,还成天这么好的胃口。这孩子养下来要是不比旁人重两斤,想想都不甘心。”
钱灵犀也不害臊的笑道,“那我也跟湘君姐姐似的,一胎生俩得了。一次生产,两次效果,多好?”
“说你胖你还喘呢,那样的福气岂是人人都有的?”
姐妹俩正说笑着,忽地有个外院的管事趁着天黑前来回话,说是要进洛笙年的书房,取他的私章用。
自洛笙年走后,钱敏君格外谨守门户,纵是自家人,但无许可是绝不许进内院半步的。听着有事,钱慧君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要多问一句,“是什么事要用他的章?”
那管事在门外回道,“是一份借款还来了,得要用王爷的章才能收下。”
钱灵犀插了句进来,“既是如此,姐姐不如用自己的章收了,何必又去取姐夫的?”
钱敏君听着有理,便让人把借条拿进来。可那管事哪里是真的收回了借款?是莫祺瑞拿钱收买了他,又教他弄了个假借据,想用这个法子把洛笙年的章骗出来用。(未完待续。)
第581章 我作证
见主母不想给出洛笙年的印章,那管事便推脱道,“如此恐怕不行,人家只认王爷的章,还请夫人行个方便吧?”
钱灵犀反倒觉得好笑,“你这管事好不啰嗦!他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难道还怕你们夫人收了钱又赖他不成?你把借据银钱一并送进来,请你家夫人打个收条,我再旁边具名作保总该行了吧?”
那管事还想说些什么,可钱敏君已经发话了,“就这么办吧。”
那管事为难之极,只好出去挪了公账上的几张银票,跟假借据一起交上去了。钱敏君让丫头打了个收条,和钱灵犀一起提笔落了名,证明收到,就把那管事打发出去了。
莫祺瑞事情没办成,拿着个收条回去向钱慧君交差,“这可真不是我不尽力,你看,事情都办成这样了,谁知道会卡在最后一步?”
钱慧君捏着那张假收条,本想撕个粉碎出出气,可忽地灵机一动,“这收条既然可以造假,为何不能伪造一份公文?横竖洛笙年的签字落款,咱们这儿都有,不如让人起草份文书,你去模仿他的笔迹签个名儿不就完了?等到事情出来,咱们就往洛笙年身上一推,他也不敢推辞。”
莫祺瑞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立即就去造假了。
至于那张收条,钱慧君却阴阴一笑,小心的把它平整开来,锁进了箱子里。如果无事便罢,如果哪天她真的遇到什么事儿。这东西说不好,还能替她挡挡灾呢。
茶足饭饱,钱灵犀回家了。
为了做个好孕妇。生个健康的好宝宝,她每天晚饭后都会雷打不动的在后院蹓跶半小时。现在家里大了,逛起来也舒服,尤其太阳落山后天气凉爽,看看后园里种的花花草草陆续绽放,钱灵犀也挺有一种地主婆般的富足与安定。
要不是为了怕破坏整体景致的美观,钱灵犀都想在后院扯个葡萄藤架。种几畦蔬菜,养一窝小鸡。这倒不是为了吃吃喝喝,因为这时代的农作物已经很天然很纯粹了。可能是潜意识里对小莲村的怀念。钱灵犀总觉得,有瓜果蔬菜,鸡飞狗跳的日子,才更象是真实的生活。
可明显。有人对她的理念不甚认同。
“……这样一个破园子有什么逛头?连个大点的池塘都没有。这样大热的天。连个划船纳凉的地方都没有,就这么条巴掌宽的溪,如今还瘦得跟蚯蚓似的,一脚就能……”
接下来的话,温心媛很识趣的没有说下去,因为这园子的女主人正在那头瞅着她,似笑非笑。
距离太近,想假装看不到都不行。没奈何。温心媛只好过去见了个礼。
钱灵犀坦然受了她这一礼,然后悠悠的道。“弟妹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就好比孩子,总是自己的格外亲。你说,是不是?”
温心媛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敷衍了两句,跟阵风似的逃了。
钱灵犀就是故意的!故意当着她的面提到孩子,故意让她难堪。自从小产之后,温心媛这都几个月没来癸水了。她自己也知道不对劲,无奈厚着脸皮又把陈曦请了来。
陈曦这回倒是啥话也不说了,诊完脉后收拾东西一言不发的就退了出去。温心媛急着让婆子追上去问,他等着出了大门,才道,“这病我治不了,有啥好说的?难道还留着讨打么?”
温心媛听得心里那个火啊,偏偏无可奈何,只是想回京城调理的心思就更强烈了。在她看来,自己还这么年轻,应该不至于绝了生育。当然,她心里也有些忐忑,想去寻当日给她接生的稳婆回来好生问问,可人家早藏得没影了,根本找不到人。
温心媛心中气苦,只好成天在园子里散荡解闷。可住着别人的屋子,她还格外挑三拣四。今儿是给钱灵犀撞见了,在钱灵犀没撞见的时候,她还不知说了多少不中听的。
钱灵犀心里其实明白,这丫完全是生理失衡后心理也失衡,所以看谁都不顺眼。
当然,在她看来,温心媛一直就好似养歪了的苗,从来没正常过。
陈曦私下曾透露,温心媛这么年轻就子宫受损,别说怀孕了,她往后衰老得也会比同龄女性提前很多,眼下基本上就相当于更年期提前,脾气古怪暴躁那都是正常的。
钱灵犀倒是有几分怜悯,但她并不同情。
温心媛能有今天,纯粹是她自己作的孽,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把自己折腾到眼下这地步,能怪得谁来?等到许曼儿及邓悯的其他女人生下孩子后,她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算了算了,这些不好的人不要去想,省得把肚子里的宝宝教坏了。
钱灵犀振奋精神,将手搭在还完全看不出影儿的肚子上,开始带着微笑,跟宝宝说话,“看,这晚霞是多么好看,花儿是多么漂亮。这朵不新鲜了?那换一朵……”
接下来小忙了两三日,总算是把跟穆家合作的生意迅速导上正轨了。
邓悯得知此事后,还专门在他们糖厂的几个重要经销点都给钱灵犀留了个位置,让伙计帮着卖他们家的东西。
在九原这些时日,在渐渐了解到钱灵犀的为人后,他对这位出身不高的大嫂还是很敬重的。钱灵犀不知道他从前是怎么想的,但自邓恒走后,她却感觉得到,邓悯对她的确尽到了一个小叔子能做的最大本分,叔嫂相处得很亲切和睦。
反正大家都是卖吃的,搭在一起反而更好做生意。所以钱灵犀也没拒绝他的好意,皆大欢喜。
只是九原的虫灾越闹越凶,市面上的各种粮食已经悄然开始涨价了。
邓悯倒无所谓,他也没打算在九原长住,就是再涨,他也有钱吃得起,只是觉得应该提醒钱灵犀一声。便在这天傍晚回家时,特意跟她说,“大嫂要不还是提前贮存点粮食吧,今年这季莜麦肯定是要减产的,百姓们没吃的,只好去买米面,到时就算是从外头贩进来的也会涨。”
钱灵犀其实也想到这个问题了,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也有她的考虑,“每逢大灾,官府总会出来平抑粮价。况且每年官府收上的粮食,总得留下一定的数,能管个三五年才是。纵是有些小涨,应该不会大乱吧?”
邓悯却笑,“嫂子说得不错,可你看看这几年九原出产的莜麦量,再算算官府给士兵们发下的饷银,不是我说句危言耸听的话,纵是官府有存粮,只怕也是积年留下来的老数,应付本地百姓尚且勉强,要是再加上这新来的许多移民可怎么够分?”
钱灵犀闻言吓了一跳,“你是说……”
洛笙年根本没有按规定存粮?这要不出事还好,万一出事可就是天大的事!
邓悯却道,“其实这也不仅是一州一府官员所为,基本上所有的地方官员为求政绩好看,都会如此。只要不出现三年以上的天灾,都还能应付。眼下我说这话,不过是瞧着嫂子新做这门生意,怕日后粮食贵了,后续无力。若嫂子觉得没什么,不听也罢。”
那还是听着吧。钱灵犀谢过,心里觉得他讲得甚有道理。
因为穆家所做生意依赖的原料是本地特产的莜麦,若是当真原料上涨得厉害,他们的东西就不好卖了。不如囤积一些,好歹先预备下来。
她这边着人安排下去,收了些去年产的好莜麦,囤进了库房里。
这样忽忽又过了几日,这日清早,就听北院那边闹哄哄的嚷,象是许曼儿要生了。
钱灵犀才披衣起来,就听那边的婆子慌慌张张的来请,“大少奶奶快过去帮忙拿个主意吧,我们姨娘要生了,我们爷又跟我们奶奶吵起来了!”
钱灵犀听得一头雾水,让婆子回去,这边让人赶紧去请陈曦和稳婆来,自己也快速收拾了,来不及细嚼慢咽,抓两只包子先垫个底,就匆匆赶过去了。
只见那儿闹得人仰马翻,许曼儿是真的要生了,都见红了,可温心媛还在那儿跟邓悯哭闹不休,说什么宠妾灭妻之类的话。
钱灵犀听着只觉头痛异常,往旁边使个眼色,端画伶俐的立即接过旁边小丫鬟端着的铜水盆。把水泼了,拣块石头咣咣敲一阵盆底,温心媛和邓悯消停下来了。
钱灵犀道,“你们要吵,就到园子里去吵,尽情的吵。这边先让许姨娘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如何?”
邓悯倒是一下听明白重点,咬着牙不吭声了,忿忿的想往外走。可温心媛却扑上来,死活不让他走,“既然嫂子要主持公道,那你怎么不把话说清楚?我就算是落了胎,可好歹也怀过,怎么就成了不会下蛋的鸡?”
钱灵犀无语。她看出来了,温心媛就是故意把局面搅乱,不让许曼儿顺顺当当生这一胎。她当机立断,站出来主持公道。
“好,我作证,你是能下蛋的鸡。传我的话,谁往后要是再敢拿这话说二少奶奶,全部捆了卖出去。”
是!端画配合得很大声。温心媛囧得说不出话来了。
就听钱灵犀又道,“现在是许姨娘要生娃娃的时候,她虽是妾室,可眼下要生的,却是我们邓府的主子,谁要是不让这个孩子好生生下来,我就让他好看!二弟你还不快到外头去瞅瞅,大夫到底来了没?”
于是乎,温心媛卡壳了,邓悯去接大夫了,许曼儿开始了她的生产。(未完待续。)
第582章 送来的功劳
因有钱灵犀在此主持大局,许曼儿这胎生得虽然期间波折不断,但总算还是平平安安的生下来了。
六斤八两的胖丫头带来的可不是喜悦,不可避免的,许曼儿很失望,温心媛很高兴。起先都说她要生个儿子的,结果变了丫头,她能不开心?
本来还想冷嘲热讽几句,可看看邓悯同样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她很聪明的决定闭一回嘴了。可那一副幸灾乐祸吩咐下人去大门右边挂上代表生了女孩的红布条的模样,谁又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呢?
钱灵犀瞧着这情形,也实在觉得这家人太重男轻女了。相比起来,他们钱家虽是乡村出来的,可严青蕊生女儿的时候,全家人也没有这样做怪相好不好?
当下眼见有些冷场,怕许曼儿心里更难受,忙从稳婆手上把小丫头抱了过来,吩咐下人,“快,看赏!二弟,这是我做大嫂的一番心意,可跟你的打赏无关。瞧这丫头生得富态饱满,将来肯定是个有福的,你这当爹不赶紧不给她想个好名字么?省得丫头将来招个贵婿,可要生你这个当爹的气!”
她这一番说笑,总算让邓悯总又挂起了笑脸。忙也吩咐人看赏,又伸手抱过了女儿。当看着小孩子那娇嫩可爱的容颜,不禁心头一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就算是个丫头又何妨?钱灵犀说得对,女儿也未必就没出息,若是日后嫁个贵婿。不一样是家族的助力?
如此一想,心里就好过多了,抱着孩子还进屋安慰了许曼儿两句。许曼儿人虽在产房里不得出来。但耳朵却是听得见的。心里感激钱灵犀替她和女儿说好话,也投桃报李的提点了邓悯几句。邓悯出来时,便又要给钱灵犀道谢。
钱灵犀抿嘴笑道,“咱们一家子至亲骨肉有什么好谢的?倒是得好生谢谢陈家表哥才是。”
这位表哥不是陈曦,却是陈晗。
钱灵犀本吩咐人去请陈曦,可他另有公干派了出去,幸好遇到陈晗。自告奋勇的来帮忙。他的医术可能及不上他大哥,却也是家传子弟,怎会差得太远?当下开方煎药。保着许曼儿平平安安生了下来。
邓悯忙又来谢他,钱灵犀等他们寒喧过了,才跟邓悯笑道,“你们这里必是要忙一阵子。我就不多打扰了。陈家表哥就到我那儿去用饭。你若有什么厚礼只管封了送来就是。官面上的那些人家,我差人替去你报个喜,其他有什么该打点的,你自己瞧着办吧。要有什么要帮忙的,直接跟闵公公说一声就是。”
邓悯再次道了谢,钱灵犀带着陈晗回正屋去了。
折腾这么一早上,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但她刚一回来。软软就领人摆上一桌酒菜,全是新鲜现做的。火候刚好。
陈晗不由赞道,“妹妹这家当真管得不错。事情虽小,但足见用心了。”
钱灵犀笑着自嘲了句,“我也就对吃的上面用心了。不过你今儿怎么倒是有空来了?”
自蝶舞去了韩府后,果然很快就闹了个天翻地覆,把那些小妾通房历年积攒的金银珠宝几乎全榨了个干净。交给钱杏雨之后,她又交给陈晗用作生意投资上了。
按道理,官宦人家是不许从商的,可实际能做到的能有几家?而且钱杏雨穷得这样厉害,不赶紧做点生意贴补家用,难道还要韩瑛去搜刮兵脂兵膏不成?
陈晗答应过钱杏雨,帮她渡过眼下这难关之后,将来的事就由钱杏雨自己来料理了。钱杏雨心里也着急,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全跟着他做学徒,所以陈晗既得做生意,还得当师傅,忙得是团团转,钱灵犀想见他都不容易。今日能来,真是不容易。
陈晗笑道,“食不言,饭不语。我可饿坏了,咱们先吃,吃完了我告诉你。”
好吧,钱灵犀这个闷葫芦就留在饭后再说了。
等到饭毕,陈晗道出来意,钱灵犀才知道他真不是故意要打闷葫芦,而是怕先说出来,会坏她的胃口。
取出一匣子从田间捉来的行军虫,陈晗又取出一瓶药水,当他将药水洒在虫子上,跟变戏法似的,那些虫子纷纷不动了。等了好一时,邓恒才拿牙签戳戳,全部阵亡。
钱灵犀看得恶心之余,却也惊喜,“你研制出了灭虫的药方?”
陈晗却命人将那匣子死虫拿出来清理掉,告诉钱灵犀,“这药方不是我研制出来的,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我试验过多次了,当真有效,而且不会伤到植株,人吃了绝对没事。你赶紧把这汤药熬了,送到官府去吧,能早一日治了虫害,也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钱灵犀却奇怪了,“这样的功劳你自己不去领,为何要平白送给我?”
陈晗笑嘻嘻的道,“你是知道的,我在家一向不大受宠,眼下帮韩家表姐做点买卖也得低调再低调,这样的风头我要是出了,岂不让人忌讳?还是交你好些。反正你脸皮厚,又会撒谎,旁人肯定看不出来。”
见他调笑,钱灵犀不由嗔他一眼,陈晗这才略收敛些玩笑之色,给了个中肯的建议,“这个风头你也别自己出了,不如交给你爹,让他去吧。他是庄稼人出身,身世又清白,到时可以说是你们全家一起琢磨出来的,你还借鉴了古方,外人也难辨真假。”
钱灵犀却道,“这事你跟我说清楚了,不说清楚我不要。要了我也会去跟人说,是你告诉我的,到时要怎么圆谎,你自己去。”
“别别别!”陈晗跟捡到烫手山芋似的,连连摆手,“求你了,真别往我身上推。我脸皮薄,经不起这样的夸奖。”
钱灵犀眼睛一瞪,“那你就跟我说实话,到底是谁让你送来的?”
陈晗却嘿嘿一笑,“你说呢?”
钱灵犀心头一跳,其实她早就想到了,只是还要陈晗确认一下,“你要不方便说,就把他的名字写出来。”
“那又何必?”陈晗微笑的告诉她,“总之你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立功不一样么?”
这话听得钱灵犀的心里就有数了,可她却把药方一推,“话是不错,可谁知道你是不是坑我?万一你是故意卖这个人情回头又要我倾家荡产的来还,我是还,还是不还呢?”
陈晗一哽,没想到她还有这一出,不觉好笑起来,“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为了这点担心,就看着虫害泛滥也不管?”
“别说我,你也一样。”钱灵犀耍起无赖来可是一把好手,她只问陈晗一事,“跟我说实话,你这方子到底哪来的?可别说是天上飞来的,我不信。”
陈晗看了她好一时,最终无奈笑道,“我算是服了你们夫妻了,算了算了,总之是你们两口子的事,何苦把我扯到中间来当垫背的?”
数日后。
离着九原三百里,有一处小小的市镇。
一到这儿,就能闻着带着咸腥味儿的海风。就算是无雪无雨的大夏天,到小镇的路也很不好走,但这情况已经在逐步改善之中了。
因为有人花钱雇了赋闲的农妇与闲汉,正在逐步逐步整修道路。听那位大官人说,日后还要在那海边修起码头,到时会有更多的大船过来,会带动得他们这一片越来越富裕。
说实话,当地百姓对这些事情将信将疑。
不过,能有人出钱雇工对他们来说总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们这个小渔村,其实海产品的出产并不算太丰富。主要是九原天太冷了,一年只能打上几个月的渔。听说北方有些地方,只要冬天冻住了冰面,也能捕鱼,可他们这里明显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只好在远处的山头上才开上几分薄田,过着半耕半渔的生活。可海边哪有什么好地?纵是种些庄稼也长得稀稀拉拉,勉强糊口而已。
难得有人雇工干活,村民们只要能动的都出来了。工钱虽然不高,但多少也能贴补下家计不是?再说了,修好了路,不仅是旁人用着方便,他们往后出行不也便利些?
这日大伙儿正兴兴头头的在修路,就见远处得得过来几辆带篷的小驴车。对于当地百姓来说,能坐得起这种车,就相当于新姑娘出嫁时的八抬大轿般威风了。更何况,人家那一溜足有五六辆呢,这是谁家出行,这么气派?
连出钱让他们修路的那位大官人也不免多瞧了几眼,可他一瞧之后,却是定住了,目光象是被胶水黏住似的瞪着那支小小车队。
直到一辆驴车在他跟前停下,一个身材娇小的年轻妇人从车上下来嗔道,“你还傻站着干什么?不会给我倒杯茶来?这么老远的来看你,你当我容易?”
哈哈,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善意的笑声,除了不懂事的小孩子,稍明白些事理的大人们都瞧出来了,这是两口子!看样子,是大官人久未归家,他娘子来寻他了。
来了就是客,有那厚道热情之人,立即让家里孩子送些本地特产过去。
那大官人的娘子也真好脾气,行事又大方,笑眯眯的就让随从取了糕点分给四周的小孩子们。
然后,然后当然是人家两口子找地方说话去了呗。
(昨晚家中网络故障,死活上不去,只好等早上再来发了。么么等文的亲们~~)(未完待续。)
第583章 人赃并获
看着多日不见的妻子就笑盈盈的站在眼前,邓恒还疑心自己这是在梦中。
喝了水,也洗去脸上风尘,终于缓过劲来的钱灵犀丢给对面男人一记白眼,“你傻了么?就这么站着干什么?难道事事都要我推你一把才行?”
这话总算是让邓恒回过神来,复又恢复了那个从容优雅的贵公子,只是眼角眉梢里的喜气洋洋却是怎么也掩不住了,“你怎么突然想着来看我了?”
钱灵犀横他一眼,“这都到了家门口了,你也不说回去瞧瞧。你还真狠得下心!纵是不顾大的,你也要顾着小的啊?”
末一句,她低低埋怨着,连眼圈不禁都红了。
一半是为着的邓恒“狠心,”一半也是为了他心疼。几月不见,邓恒可瘦多了,也黑了,方才在人群中盯着修路时,她差点就没认出来。
谁能想得到,邓家的大公子,从前呼风唤雨的定国公世子,居然会一身布衣草帽,和乡下农夫似的顶着日头修路?
钱灵犀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也知道他做的都是好事,也是正经事,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心疼。
邓恒再也控制不住长久的思念,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不住口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你不知道,自从知道你有孩子了,我有多欢喜?几乎是把所有的事情丢下,一口气就赶了回来。可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见你……”
一双温暖的小手握紧了他的手,钱灵犀又是责备又是动容的看着他。“傻瓜,难道你忘了,我们是夫妻?夫妻本是同林鸟。自然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你想想,若今日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可会把我一人扔下?”
邓恒清俊的双眸里有被理解的感激,但也有着挥之不去的痛苦,“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可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的心里,一直很难过……”
钱灵犀把他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可错了就是错了,我们不逃。该做什么弥补的我陪你一起,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惩罚我。”
“我……”邓恒似要辩解。可钱灵犀很快把他打断了。佯怒道,“你到了这里都不回去,把我一人丢在家里,难道不是在惩罚我吗?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怕见了我,想起那些人和事,更加难过。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因为见不到你而担心难过?”
邓恒一时语塞,只听钱灵犀道。“已经做错的事情谁都没办法改变,但我们不能因此就去做更多会让人痛苦的事。我做了你的妻子,注定就是要和你同甘共苦的。有什么福我会跟你一起享,有什么祸我也会跟你一起当。所以你大可不必为了心里的不安而避开我,因为不管你好与不好,我,还有我们的孩子,都和你的命是绑在一起的。那么,就让我们陪你一起承担,一起赎罪,不好吗?”
邓恒定定的看了她许久,然后才缓缓道出一个略带哽咽的字,“好。”
钱灵犀温婉一笑,拉着他坐下,“那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是怎么跑在这里修路,又是怎么弄到那药方的?”
邓恒定下心来,这才将出门后的事情一一告知她听。
原来邓恒出海离开九原,摸清水路后,先回了趟京城。这当然是秘密的,他也没有胆大妄为的违反太上皇的旨意,而是让人替他捎了个信进去,告知皇上,这条水路虽险,但确实可行。如若打通,将来九原的繁荣更加值得期待。
后来太上皇为了不失信于天下,亲自出京私下见了这外孙一面,主要就是听取了邓恒关于这条水路建设的汇报,然后初步同意了他试行这条水路的构想。
可要修路修码头,最缺的就是银子还有船工。
邓恒原打算亲自回吴江府的老家去要,然后一路上也好去抚恤那些跟赵庚生出征,却死伤在北燕的将士们。可没曾想,突然就接到钱灵犀的消息,得知她有了身孕。那他再也呆不住了,一门心思就想往回赶。
钱扬武倒是对航行及船舶等事极有兴趣,他不愿跟着邓恒早早回来,便和钱扬威石明睿一块儿下江南了。
钱灵犀听及此不由诧异,“你说我大哥和石家表哥?”
邓恒点头,钱扬威不用说,已经历练出来了。石明睿办事老成稳重,邓恒觉得可以托付,就把此事交给他三人去办了,另安排了吉祥去代办抚恤等事。
“……你干爹说,年轻人总是要出去闯一闯的,所以他也同意让他们出去历练历练。他老人家眼下已经卸了官职,在荣阳守孝。打算等着你兄弟他们返京时再一起回来,那时真正是无官一身轻了。”
钱灵犀知道,邓恒虽是这么说,但要不是他主动提出来,钱文仲哪好意思说这话?因为这事一旦做成,不仅是钱家,连带石家也能沾光的。邓恒此举,分明是有心提携石氏家人了。
心中暗暗感激不说,却只问他,“那药方是怎么回事?”
邓恒说到此处,总算露出丝笑颜,“这事儿可真是巧了,我一回来就听说九原那边虫灾闹得厉害,可我这良莠不分的人又怎么懂治虫?于是便只好让人在百姓中查访,没想到真问到一户人家,祖上传下来个秘方,专治那虫子。于是我便把这药方买下,让人给你送去了。你可曾送到官府?”
钱灵犀当然送了,在得到方子的当天下午,她就带着熬好的汤药,并让人弄了几个简易的喷洒器,交由钱文佐钱文佑两兄弟,送到官府去了。
钱扬名自告奋勇,拿自家和严家的田地做了试验,当天就把药水喷洒下去,结果一晚上杀死行军虫无数。
这下不用宣扬,周围的百姓纷纷来他家讨要药方,钱灵犀直等了两日,看这场虫灾确实得到了控制,这才放心的收拾了行李过来找邓恒了。
眼下虽听他说得轻描淡写,但钱灵犀知道,能弄到这个药方肯定很不容易。不过她也没有细问,只将家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向他叙述了一番,又问他将来有何打算。
邓恒静默了好一时,才缓缓道出心里一个重大决定,“灵犀,如果你日后会随我过苦日子,你怕不怕?”
钱灵犀淡然一笑,正要回他,却忽听薄薄的门板外头一阵嘈杂,本留下和软软一起看家的赵长生,慌慌张张的声音在外头就能听得真切,“大爷,大少奶奶,你们快回去吧,家里出大事了!”
是夜,邓恒一骑先行,带着人星夜往九原赶去。
而钱灵犀有孕在身,经不起这样颠簸,只好留下歇一宿,把邓恒手上的事情安排妥当,才缓缓乘车随后。
九原真的出大事了!
在钱家进献了治虫的药方之后,虫害得到了有效的控制,而莜麦的成熟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经过多位本地有富有经验老农的一致首肯,官府开始号召大家抓紧时间,给莜麦施最后一道肥,然后赶紧把麦子催熟,进行收割。
因为虫害的泛滥,今年的减产是一定的,老天这样晴热,备不住后面会下大雨,所以他们只能尽力保住现有的粮食。接下来的时间,还可以多种些白菜萝卜,一来养地,二来也可减轻些过冬的负担。
可莜麦要催熟,用水就一定不能少。官府当即就下了令,除了正常吃用的水,其余水源一概优先满足庄稼需要。
为了方便灌溉,也不与民争水,韩瑛下令士兵们抓紧时间去挖个渠,把流经九原的那条河水直接引到地里去。
这些天虽然因为干旱,水位下降得厉害,但还不至于造成饮水困难。上流来的水源也足够充沛,可等到士兵们拼死拼活,用两天一夜挖通了水渠后,竟然诧异的发现,上游的水位大减,根本就满足不了灌溉的需要。
士兵们可急坏了,莜麦的肥已经施下去了,要是得不到足够的水来灌溉,那他们这最后的一点庄稼也保不住了。当下不用下令,就有士兵自发的请愿往上游去找寻问题所在。
结果,他们在上游发现了一个渠,而顺着这个渠找下来,他们没有看见大片的庄稼,却是看到了一座山。
山的外头,搭着做泥活的棚子,可做些泥制品怎么要得了这许多水?这些当兵的起了疑,悄悄摸过去一看,里面虽然也有人在烧些瓦罐和陶盆,但产量并不大,而那水渠却被引进更深的山里。
他们想要进去查看,却不妨惊动了人。矿上的管事牛气轰轰的出来叫嚣,说他们这儿是通过监事院,拿了批文的。谁要查,得拿官府的行文来。
那些小兵不敢查了,但有一个从前在家里当过矿工的就私下告诉头领,感觉这里头象是在挖矿。
小头领一听,知道这事情不对劲。如果真是在挖矿的话,那应该由他们军方来负责,怎么可能就监事院说了算?
命人看住现场,他飞也似的回去报信了。这小头领留了个心眼,没敢瞎嚷嚷,只把这事告诉韩瑛身边,一个他绝对信得过的头儿了。
那人恰好就是樊泽远。
樊泽远闻言也吓了一跳,赶紧把这事禀告了韩瑛。事关重大,连韩瑛也不敢马虎,亲自点了最亲信的将士们跟他一起去查看。
结果,人赃并获了。(未完待续。)
第584章 株连
一个天大的谎言就此戳穿,钱慧君这个对外号称是做泥壶的买卖,实质上是在挖铜矿。
这可不是件小事情,不说灭九族,抄家是一定的。万一谁在其中徇私舞弊,一样难逃株连。连韩瑛也吓得不轻,火速把现场封闭,并将一应人犯押解回了军部细审。
这帮子人敢来挖矿,无非是利字当头,可真正出了事,谁不是缩头乌龟的把事情往上推?
这样一层一层,很快就推出幕后老板了。
钱慧君和莫祺瑞,一个正在家里舒舒服服的吃着冰,一个正在酒楼里对一个新来的小戏子眉目传情,同时被抓了。
甚至都来不及辩解,钱慧君连鞋也没顾得穿上,就这样穿着一双雪白的罗袜给逮到了军部衙门里。
韩瑛是儒将,素来又怜香惜玉,可他却对如此狼狈的钱慧君没有半点怜惜。事实上,他心内恨毒了这丫头!
要不是她黑了自家岳母的财物,他至于如今过着表面还算风光,但内里却捉襟见肘的日子么?
就为了她,韩瑛不得不狠心将几个年轻貌美,却没有生养的小妾通房打发了出去,反倒是一些年长色衰,却留下子女的不得不留了下来。
从前他每天一回家就有一群唇红齿白的莺莺燕燕围拢上来大献殷勤,可如今却不得不成天对着那几张浓妆艳抹的老脸,这让韩瑛情何以堪?
要不是还有蝶舞安慰,韩瑛估计自己早该算计着让人趁着夜黑风高。把钱慧君剁成十七八块泄愤了。
如今却见她自动送上门来,还是犯下这样的滔天大罪,韩瑛心里实在是暗暗解恨。对钱慧君当然没有好颜色。
莫祺瑞那个软骨头一看出了事,立即把所有的事情往钱慧君身上推,说自己根本没钱,所有的事都是自家媳妇背着他干的。
这也是事实,他是依仗姑父之力成了亲,却并没有得到多少金钱的资助。那么钱慧君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韩瑛存了点小小私心,极力给钱慧君施压。
钱慧君一看大事不妙。顿时叫屈,一口咬定钱是从邓家来的。她知道,自己要说钱从陈氏那儿来。又得扯出好些事来。而温心媛是邓家的媳妇,说钱从定国公府来,岂不比她一个后宅妇人更有威势?
事关重大,韩瑛不得不弄个清楚。
眼下洛笙年这把保护伞是绝对逃不掉的。那邓家真的也有牵扯其中?
首先拿回来问话的是邓悯。邓悯得知此事,彻底懵了。他还以为是大哥在暗中行事,却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自己身后那个吓得雪白了脸的温心媛。而当过后知道时,他同样生出把温心媛剁成十七八块的心。
因念着亲戚情份,在韩瑛的授意下,樊泽远带人上门拿人时,悄悄给留在府中的软软递了个话。软软虽是丫头,却也知道事关重大。立即让赵长生快马加鞭的来找邓恒两口子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躲是躲不过的。得尽早想个应对之策才是。
在钱灵犀听说之后,几乎不用犹豫,当时就能肯定,“这事二弟不会知晓,那钱绝对是姓温的那死丫头出的,恐怕她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可眼下就是剥了温心媛的皮又能怎样?邓恒是知道事情轻重的,火速派人立即出海,要尽快赶回家去,通知邓瑾作后援。而这边,他也连夜带着人往回赶了。一定得在事情闹大之前,尽可能的把邓家的罪责减到最小。起码,不能让全家跟着温心媛那蠢货一起陪葬。
当然,还要防着钱慧君胡乱攀咬人。
还有钱敏君,钱灵犀让邓恒一定要照应着她,她一人那么大个肚子,怎么经得起这样的大事?
要不是有着身孕,钱灵犀都想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了。可是,她才往回赶了三天,遇到樊泽远亲自带人来了。
钱灵犀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劳动樊泽远亲自来接。事实上,她一瞧见他,就知道出事了。
“樊将军,有什么话你不必瞒我,直说吧。”
樊泽远苦笑,“邓少夫人,眼下你也成了涉案人员。末将职责所在,还请多多包涵。”
钱灵犀倒是有些心理准备了,不过她想的是温心媛和钱敏君、钱慧君都牵扯其中,她身为几人的亲眷,自然会受到牵连,就是给请去问问话,也是正常的。
但是当樊泽远委婉的私下向她是否也参与其中时,钱灵犀也开始发懵,“我怎么可能去干这样的事?说实话,我是知道弟妹拿了嫁妆给莫夫人做买卖。当时我还生疑,让相公去查查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直到眼下闹将出来,我才知道原委。”
樊泽远其实是信任她的,但他却不得告诉她一个坏消息,“眼下那位莫夫人也不知捏着个什么把柄,一口咬定说你也是股东,还有收银子的字据。那笔迹我们已经与你笔迹核对过,确实无误。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签过什么不该签的东西,否则这到了公堂之上,可就说不清楚了。”
钱灵犀早就把在钱敏君那儿打收条的事情给忘了,因为案情重大,樊泽远也没见着钱慧君所谓的那个物证,他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钱灵犀只听得又怒又急,更要一门心思的赶回去辩驳。
可樊泽远又告诉她,因为涉案之人跟韩瑛也有所牵连,为证清白,韩瑛只好命人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递信,求皇上派一个钦差来审理此案。而他只能将涉案的所有人和物证全部看管封存起来,等待钦差到此,再做定论。
所以,钱灵犀眼下回去,连家也不能回了,统一都得住到军部衙门里去,以防串供,毁灭证据。钱灵犀听得一哽,总算明白为什么是樊泽远来接她,而不见邓恒身影了。
“请问将军一句,我家相公是否也已被拘禁?”
樊泽远颇为无奈的告诉她,“不仅是邓大公子,就连钱家府上也给监视了起来。毕竟案情重大,少夫人可能有所不知,那矿里若是只炼出铜来倒还罢了,问题是他们已经把炼出的铜卖出许多了,说不好,还有往北燕和大楚去了。这项罪名,可实在是非可小可。”
钱灵犀不禁也听得哑了,如果挖出来的铜还在,或者只在国内交易,虽然也属重罪,但还情有可原。但要是给查出往邻国贩卖了,那就是通敌卖国啊!
怪不得韩瑛不敢轻易审这个案子,他是边关主帅,眼下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出这种事,一个闹不好,他个人受牵连是轻,若是弄得整个韩家,包括九原军部发生动荡那才是要命的大事。所以他不得不慎之又慎,就算是对钱灵犀这一个受到牵连的妇人也不敢掉以轻心。
钱灵犀自问行得正,坐得端,不管钱慧君手上捏着什么证据,她相信只要给她机会分辨,她就能说得清。
她眼下还关心一事,为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赵庚生没有来告诉她一声?难道他因为跟自家关系近,也被牵连进来了?说来,钱灵犀真的好久没见过他了。自从上回请他回家做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那倒不是。”提起赵庚生,樊泽远明显不愿多谈,只告诉钱灵犀,“他很好,只是另有军务在身。”
那就好,钱灵犀总算可以放下些心了。随樊泽远回到九原,径直就进了军部衙门。
韩瑛为显公事公办,特意请了盛行恕到场,给钱灵犀也录了一份口供。大意跟她对樊泽远说的差不多,主要是表明自己真的不知道这事。然后对于钱慧君说她收到银子一事,更是茫然。
最后当着他们的面,钱灵犀做出表态,“二位大人若是不信,随时可以去查我家的账簿,无论是出是入,看有没有不当所得。”
见她目光清正,言辞果决,毫无含糊之处,韩瑛和盛行恕对视一眼,心中俱已信了七八分。
韩瑛不好表态,盛行恕道,“邓少夫人不必心急,若是果然清白,定还你一个公道。只是这些天还请委屈一二,暂住此处。不过可以让你的家人送些衣物饮食进来,纵是要请大夫把脉安胎,也是可以的。”
钱灵犀再次谢过,配合的住进后院了。这里自高杰去后,住的是皇上新任监军,宫里出来的一位大太监,也好避嫌。
只是眼下这儿气氛凝重,已经给改成了临时的拘留所,不光是她,钱慧君、温心媛还有钱敏君全都住进来了。每人只允许带两个下人服侍,而且房前都有士兵站岗,严禁相互通传消息。
钱慧君和温心媛倒还罢了,只是钱敏君给惊吓得够呛,没几日的工夫,下巴都尖了,越发显得那个肚子大得惊人。
钱灵犀在窗户那儿看了姐姐苍白憔悴的面容一眼,就心疼得恨不得立即把那两个惹祸精给掐死!可钱敏君还勉强跟她挤出个笑意,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自己。
钱灵犀知道,眼下担心也没用,她索性回屋坐下,琢磨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不管洛笙年如何说他知不知情,但钱慧君那个窑场的批文是他亲自开的,他这回绝对难辞其咎。钱灵犀不心疼他,她只心疼钱敏君,能不能有法子替她脱罪?
这时代流行株连,要是洛笙年定了罪,作为家属,钱敏君和孩子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万一弄个流放什么的,就以钱敏君目前的大腹便便的现状,她和孩子简直是九死一生。
正当焦急上火之际,有人来看她了。(未完待续。)
第585章 休妻
林氏一见着女儿,顿时两眼就噙着泪了,“这才几日不见,人都瘦了……”
钱灵犀很感动,可不得不说句实话,“娘,我可没瘦,又长肉了。”
这是真的,她出门折腾前后这半个月,不仅没瘦,腰带又松了两分。肚里的那小家伙挺好养的,不挑食不认床,走哪儿都不耽误他吃吃喝喝。若是钱灵犀在家呆着,估计会长得更多。
林氏忿然戳女儿一记,“你个小没良心的,你娘关心你也不成么?”
“娘您骂她做甚么?”千年难得一回的,钱彩凤上前护着妹妹,把钱灵犀扯开,瞅一眼门口监视的小兵,压低了声音,“灵丫,你老实说,这事到底关不关你的事?”
一听这话,连林氏俩眼睛也瞪得溜圆,一眨不眨的盯着女儿。
钱灵犀无奈的叹口气,两手一摊,“你们觉得呢?”
林氏和钱彩凤认真的上下打量了她一回,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钱彩凤说,“我这妹子虽然爱钱,但真不是个胆大的。”
林氏点头附合,“你还记得不?小时候就是邻居来打酒,人家多给了她一文钱,事后想起来,这丫头还要追着给人还回去,生怕人家回想起来要说她闲话。就她那胆子,敢干那样杀头的买卖?”
咳咳,钱灵犀清咳两声,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没看那两个监视的小兵听得脸上直抽抽么?再揭她的糗事,往后她还怎么出去混?
“行啦。你们也知道我是什么人,那种事我怎么会干?你们说说家里的情形如何吧。”
林氏和钱彩凤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钱灵犀让小夏给她们上了茶。这母女俩才把近日家中情形说了。
其实钱家倒没什么事,只是因为钱家人被牵扯进来了,所以不得不给看管了起来。倒也没太干扰他们的正常作息,只是在屋前屋后都派了士兵站岗,以防家里人逃脱而已。
刚上任没多久的学官钱扬名为了避嫌,主动请假,蹲在家里了。
“主要是不让做买卖了。眼下除了你姐家里的生意,咱家所有的田地和买卖都给查封了,连你女婿的生意也不让做了。”
林氏说起来就有气。“亏咱家还刚给献了那个治虫子的方子,早知道就不给了。眼下你婶娘在家都急病了,担心的了不得。偏偏又不许她来探视,只好请了你大娘去给敏君那丫头作伴。咱们再不时的来看一眼。好回去跟她说了宽心。”
啊。原来莫氏也在?钱灵犀还真没想到,不过有她在钱敏君那儿,想来也能宽慰不少了。
只是钱彩凤说起来也是担心,“此事我听竟烨说,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你和妹夫若都没做过,那倒还好。只敏君家却是逃不掉的,眼下消息说不准已经到了京城了,也不知皇上要怎么生气。”
林氏问道。“这事敏君也说了,她是半点都不知情。到时能跟皇上说说。给她求个情的不?瞧她挺着个大肚子,真是可怜。”
钱彩凤瞥了钱灵犀一眼,实话实说道,“这事灵丫说了有什么用?我听竟烨说,这种罪名一旦坐实,只要相公定了罪,妻儿也是要被连累的。搞不好——”
她一时嘴快,差点把不吉利的话说了出来,到底在林氏的狠狠一瞪之下咽了回去。
可林氏到底自己也忍不住的又掉起了眼泪,“你婶娘就这么一个独生女,眼下知道这事,顿时就厥了过去,眼下在家病得起不来身。要是敏君那孩子当真有个三长两短,让你婶娘和干爹这么一大把年纪可怎么过?”
钱灵犀何尝不知道这些?听得心里只觉沉甸甸的,连跟母亲姐姐闲话的心情都没有。反而催促起来,“我很好,你们也都看过了,快去看看姐姐吧,也替我代个好儿。让她放心,有咱们一家人在,不会让她出事的。”
可钱彩凤瞅一眼门口的士兵,故意清清嗓子才正色告诉妹妹,“官府下了令,咱们可以来看你们,却不能相互带话,否则就再不让咱们相见了。”
这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钱灵犀心内翻个白眼,“那你们就替我给大娘代个好,对了,我这儿有个平安符,你也替我带给大娘吧。”
钱彩凤会意的收下,再瞟一眼那士兵的脸色,故意当着他们的面展示了一番,拉着林氏要出去了。
林氏最后还想起一事,本来想说什么的,可想想又指着她的肚子换了个说法,“这孩子他爹也好,你别太担心了。”
噗哧,有个小兵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旁边的同伴瞪了他一眼,却转了身背对这母女三人。是不是偷笑,无从查证。
林氏和钱彩凤走了,钱灵犀继续琢磨给钱敏君的脱僧计。
可陪伴她在此的小夏,耳朵却竖了起来,想听着些旁边的动静。可惜虽然是住在一个院里,但人犯之间彼此还隔了些距离,实在是听不清。
她想想便打发端棋去厨房做饭了,并跟那俩当兵的赔笑道,“我们奶奶有了身孕,挑食得厉害,就请通融一下,让这小婢去煮几道她爱吃的小菜吧。”
这个倒是可行,因为韩瑛曾经下过令,对那两位有孕的小姨子格外厚待些。毕竟还没定罪,总不好太过苛刻。于是,端棋顺利的出去探听消息了。
而路上,恰巧遇到从厨房给钱敏君端着汤出来的莫氏,小丫头立即伶俐的跟她问了安。而一看到她也来了,莫氏就心知钱灵犀肯定到了。
她是长辈,又没涉事,便大大方方道,“回去跟你们奶奶说,让她好生保重,至于是非黑白,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那边我会尽心,让她也别太担心了。”
有她这话,端棋回去就好回话了,定下心去厨房忙活。
莫氏这边回了屋,就见林氏和钱彩凤正陪着钱敏君说话。见她进来,钱彩凤故意当众将那个平安符给了莫氏,“这可是三妹送您的,让您别担心,凡事有她呢。”
钱敏君一看那个平安符就明白了,这分明是从前姐妹未嫁之时,钱灵犀跟她一起到庙里求来的,姐妹俩一人一个。她说这话,分明是在宽自己的心。想想这么多年来的姐妹深情,钱敏君忍不住又落下泪来,心中难过不已,到底是自己相公,连累了妹妹。
莫氏等人忙又劝道,“你如此不保重,岂不辜负了一家子疼你的心?”
好说歹说了半天,从石氏钱文仲扯到她肚里未出生的孩子,总算是把钱敏君说得重又打起了精神。
林氏最后道,“反正事情也这样了,就是哭出一缸眼泪来也没用,何不保重自己?要是我家灵丫才不会象你这么着,她就是天要塌下来了,也不耽误吃饭睡觉的。你这一点,得向她学。”
钱彩凤一本正经的点头,“我那妹妹就是个憨人有憨福的,你看她这么多年,遇到什么事情愁过?就是愁一阵子,也总会想出办法来化险为夷,你说是不是?”
钱敏君给这母女俩的一唱一合逗得不禁莞尔,想想也是,认识钱灵犀这么多年,她似乎总有办法在走霉运的时候也顺顺利利的度过,说不定这一次,她也能指望着奇迹出现?
眼看着钱敏君脸上露出些笑容,把莫氏给她炖的汤都喝了,林氏和钱彩凤这才告辞回家。
到家又添油加醋的在石氏病榻前说了一番好话,把个焦黄着脸,满面病容的石氏都说得眉目舒展了,不由感慨,“这也真是亏着遇着你们一家子,否则我真不知怎么挺过去。眼下灵犀也回来了,就算姐妹俩不能见着面,可有她在,敏君也能宽心些。”
林氏嗔她一眼,“咱们一家人,有什么好说的?不说别的,光嫂子你这些年白养活着我们灵丫,要她还不知回报,那岂不是比那小猫小狗还不如?我们灵丫素来是个机灵的,一定能想出办法来帮她姐姐,你就不必太担心了,赶紧把身子养好是正经。”
有她这么劝解着,石氏也终于好过些了。她却不敢指望钱灵犀能把女儿安然无恙的捞出来,只希望到时钱灵犀能让邓家人帮忙求个情,给钱敏君判得轻些,能保住她和肚子孩子的性命,她便烧要高香了。
可有些人却一门心思想把钱灵犀也给拖下这场浑水里。
晚上,闵公公来给钱灵犀送衣物的时候,就私下告知了她一个不太妙的消息。别问他怎么敢私通消息,别忘了九原监军可也是从宫里出来的。钱灵犀又不是主犯,家里下人来汇报下近期“家务”还是完全可以的。
“大公子回来之后,跟二公子吵了一架。二公子怪大公子既然早知道二少奶奶的银子去向不明,怎么也不早告诉他一声,眼下弄得闯出这么大的祸事来,还要连累全家人。”
钱灵犀听得直翻白眼,邓悯你自己管不住自己老婆,出了事反而怪起大哥来,有这样的道理吗?
“那后来呢?”
邓悯的解决方法很简单,他要休妻!(未完待续。)
第586章 肠子都悔青了
闵公公告诉钱灵犀,在邓悯得知实情后,当即勃然大怒,依着他的意思,就要立即写封休书给温心媛,撇清她和邓家的关系。
但邓恒却以为,眼下邓家并没有长辈在九原,就算有邓恒这位长兄在,邓悯休不休得掉这媳妇是一回事,但这么做本身就有些落井下石之嫌,于邓悯的名声不太好。再说事情已经出来了,此时把人休了又有何用?
钱灵犀很是赞同,邓恒这话是正理。就算邓家不怕得罪温家,温心媛一怒之下也忿然同意,但她一旦离开了邓家,必定毫无顾忌,以她那个性子,还不知做出什么事来,反而不如把温心媛依旧作为邓家媳妇留在邓家好控制。
此时,为了洗脱罪名,不仅是她,连温家都成了跟邓家绑在一起的蚱蜢,远的不说,盛夫人再如何明哲保身,这回也不能袖手旁观了。起码有她给盛大人吹吹枕头风,她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看钱灵犀思路清晰,并没有因为被请到这里来“做客”就乱了阵脚,闵公公忍不住又告诉她一点内情,“后来二公子还出了个馊主意,想让大少奶奶您去做证,说二少奶奶是给人蒙蔽的,把这事情圆过来,可大公子坚决不同意。”
靠!钱灵犀差点对邓悯竖中指了,让她去作证,那不是让她担上“知情不报”的罪名,陪温心媛一起往泥坑里跳?他以为她是圣母么?这件事说穿了只是温心媛一人闯出来的祸,凭什么把她也拖下水?
不过闵公公却道。“大公子说,此事无论如何,已经牵扯到了邓家。就算是二少奶奶给人蒙蔽,但邓家总也得担个失察之罪。大公子说他会想法子先帮您送出去,不过也让少奶奶得有个心理准备,那些人可没这么容易放过您。毕竟,拖着您就是拖住了他,换言之,就是抓住了皇上和太上皇的衣角。脱罪的机会就大得多了。”
钱灵犀恍然,她起初只想到钱慧君跟自己的私怨,却忘了她还是邓家的大少奶奶。或许平时不咋受人待见。但真到关键时刻,还是一块金字招牌。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她真觉得自己应该要好好想一想了。
九原的气氛端凝肃穆,而京城御花园里却是一派悠然清雅。
看着窗外亭亭玉立的荷花。洛笙年明显一脸的意气风发。旁边陪着的太监更是满脸殷勤。谁不知道,代王这次回京述职可是在朝堂之上得了皇上大大的夸奖,当下赏赐虽然还未分明,但皇上当众褒奖代王的一番话,还有留宿宫中的特殊待遇,可让他顿时在京城爆红,成了咸鱼翻身的最佳代名词。
有不少当初洛笙年曾经动过心思求娶,却婉言谢绝的人家悔青了肠子。早知道这是一个潜力股,他们应该提早下手的啊。
不过如今也为时未晚。虽然洛笙年的正室已定,但尚有二侧妃的虚位空闲,不少人就动起了心思。
听说洛笙年的正妻身份可不太高,又是个有残疾的,只要自家闺女争气,日后还怕不能压在她头上,跟着洛笙年一起兴旺发达?
所以一时间,宫里不知收到多少请托保媒的帖子,都希望能招徕这位新贵。象今日洛笙年不过是在这荷花池边一坐,顿时就有贵人来了。
先来的是新近得宠的徐昭仪,请了王才人来替她当说客,“……这不是我夸口,要说徐昭仪那外甥女当真是聪明伶俐,又极美貌聪慧的。若不是代郡王这等少年英才,我也不会开这个口……”
“那王才人还是别开的好。”忽地,又来了位盛装华服的丽人,是比她们年长许多的庄嫔。
这庄嫔虽已是徐娘半老,恩宠渐衰,但她膝下却育有二位公主,还是很得皇上看重。洛笙年急忙起身行了礼,就听庄嫔冷冷道,“我听说徐昭仪那外甥女年不过十四,这样小小年纪,能看得出什么聪不聪慧的?代郡王虽然年少,却不是个糊涂的。可别给人诳了去!”
她这番话,讥得徐昭仪顿时涨红了脸,仗着皇上宠爱,顶了句嘴,“十四岁怎么了?我记得咱们皇后娘娘初选至圣上身边之时,不过十三岁。女孩子说亲本就早些,等着诸般事情敲定,过门也到及笄之龄了,如何嫁不得?难道年轻貌美时不嫁,还要等到人老珠黄不成?”
宫中女人,最忌讳年老色衰,庄嫔被触痛心病,冷哼一声,“别仗着年轻有几分姿色就肆意妄为,就跟三月枝头上的桃花儿似的,开得早有什么用?总是轻薄妖娆之辈。比不得今日园中的荷花,不争时令的,才开得端庄大气。代王,你若真是有心求娶佳偶,我倒可以给你保个媒。”
洛笙年看她们为了争相给自己说媒明争暗斗,心中得意非凡,不过他心里早就有了人选。徐昭仪的母家门楣太低,那丫头又小,他才没兴趣。庄嫔要给他保的媒他也听到风声,知道是谁了,不过那丫头虽然出身不错,但据说相貌一般,他也没兴趣。
他真正看上的,一个是高太傅家的女儿,一个是康王府的六小姐。俱是名门嫡女,才色兼备的美人儿。不过眼下这两家都还有些犹豫,没给他准话。但洛笙年觉得,等到皇上的赏赐下来,还有这帮人再多替他造造声势,那两家说不准就肯了。
正想着美事,忽见庄嫔有此一问,正想说几句模棱两可的话,摆摆身份,忽地见到皇上身边的小太监脸色不好的匆匆赶来,“代王快请到御书房去吧,皇上急传您呢!”
别说洛笙年了,就连那几位妃嫔也是脸色一变。尽管她们相貌各不相似,但在宫中多年,要说察颜观色,那都是一流的好本事。
明显这传话的小太监面色晦暗,莫非是皇上要找洛笙年的霉头?于是庄嫔机灵的立即住口不言了,反而笑道,“那代王快请去吧,别让皇上久等。我出来逛一时也累了,这就回去歇着了。”
她人是走了,可立即派了心腹到养心殿去打听,徐昭仪当然也是如法炮制,然后很快,她们就听说风向大变,皇上对代王发了雷霆之怒了!
“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怒气冲天的把韩瑛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一把摔在洛笙年的脸上,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枉费朕这么器重于你,你竟敢在边关干出这等事来,简直就是有负皇恩!”
洛笙年匆匆把那奏折看过,吓得面如土色。
他当然知道钱慧君挖的是什么矿,可他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自己前脚刚离开,就被人发现了!
此时此刻,洛笙年就跟那些后悔没早把女儿嫁他的势利之徒一般,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钱慧君是那么个不中用的家伙,打死他也不敢出这个批文啊?
眼下,洛笙年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皇上开恩,微臣冤枉!此事要说臣是半点也不知情,莫说皇上不信,连臣自己也觉惭愧。还请皇上息怒,且听臣一言。那莫夫人因出了大笔银钱辅助九原产业,臣识人不深,便以为她是个好的。后来她说要去挖个窑场做壶,臣也就应允了。后来臣听闻说窑场发现了金属矿藏,便问她可有此事,但她却说,那只是少量的矿藏,无关轻重,臣因忙于农务,一时失察,便没有细细追查,谁知她竟瞒着臣干出这等事来?”
洛笙年咬牙在金砖铺就的地上重重磕了两个头,脑门顿时都青肿起来,含泪道,“臣家世代深受皇恩,又蒙皇上怜臣孤苦无依方诏进京中,镇日思量着报效皇恩还来不及,怎敢做出这等罔顾国法之事?为证清白,臣愿立即赶回九原,与其对质!”
这一番剖白让皇上多少消了些气,但事关重大,他哪能如此轻信?冷哼一声道,“此事就算你不说,朕也要把你押回九原去听审。你先到宗人府去好生思过,最好想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若是敢通风报信,欺瞒于朕,你自己知道下场如何!”
洛笙年唯唯诺诺的退下了,可心里却象是油锅里煎熬似的。
他们代王府早就只剩个空架子了,这么些年给圈禁在原籍,祖先立的那点功劳早就给抹灭干净了。要是给皇上查出他对那矿藏知情不报,甚至纵容包庇,他的王府爵位保不住不说,说不好连人头也要落地!
洛笙年现在唯一只庆幸的就是他在此事中陷得不算太深,因为知道利害,所以他一早就做了防备,各项文书都没有留下把柄。
钱慧君就算是把责任推到他头上,也是口说无凭。但是皇上若是让人抄他的家底,那就麻烦了。他虽没那么贪财,但也收了不少钱慧君的银子和好东西。这些东西到时候是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的。
现在洛笙年是真心后悔,早知今日,他就不该把事情对钱敏君瞒得那么紧。否则现在自己虽不在家,总有个人知道该怎么收拾打点。眼下东窗事发,钱敏君肯定受了牵连,她又对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要是家里的东西被查抄出来,那他要怎么才能自圆其说?
不过是片刻工夫,洛笙年象从天堂跌下地狱。又急又悔不说,哪里还有心思去想他的侧妃?现在满脑子更加关心的是,皇上会派谁去审案子?若是个精明难对付的,他可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587章 明里暗里
弘德帝生气归生气,但狼未失。
在冲洛笙年发了一大通脾气之后,思忖了良久,揣着密报去见他爹了。
因为天热,太上皇景元帝近来没住在宫里,而是带着宁太后挪到京郊山庄里去避暑了。山中凉快,他闲来无事,正寻了个荫凉处在钓鱼,忽地就见儿子寻来了,倒是吃了一惊。
张口就问,“可是国中出了大事?”
弘德帝挥手让宫女太监们全都站远些,这才把几件机密之事跟老爹说了。然后道,“眼下矿藏一事,必须要个忠正精明之人前去审问。父皇您瞧,连阿恒那浑小子也事涉其中了。朕倒是信得过自己的外甥,可就怕定国公府树大有枯枝,生了不该有的心思。而阿恒那孩子心软,朕就怕他给家族利用,否则上次回京,他怎么只字未提此事?”
景元帝想了想,“不如我亲自去九原走一趟吧。”他意味深长的看儿子一眼,“还有北燕的那件事,必须得有人去解决。”
弘德帝忙道,“父皇年事已高,怎好如此奔波?儿臣的意思,是朕亲自去一趟。”
景元帝顿时不赞同的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况陛下乃一国之君,岂可离了京师重地?若是两国交兵,御驾亲征尚有道理,眼下这局势,还不到你非去不可的地步。”
弘德帝笑了,“父皇关爱儿臣,儿臣岂能不知?不过父皇也请听儿臣一言。如若天子离京,那自然是危险重重。但儿臣是想着找一种钦差在明,而朕在暗。微服出巡。且不论洛笙年的奏折真假,九原这几年确实发展迅猛。如若依阿恒所说,再把海路打通,那么将来的九原,将是我们三国一个重要的战略据点。
大楚虽然富庶,但因近年来我们和北燕在九原开通了边贸,他们的生意也大受影响。年初他们的使节来朝贺时,就曾经透露过,楚君对于错过儿臣之前的邀约颇有悔意。儿臣是想着。不如就趁此机会亲自去九原走一趟。一来瞧瞧那里现今的实情,二来若是能推进和北燕的进一步结盟,对于大楚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钳制。当然。他们若是按捺不住。愿意重新参与进来,也是件好事。到时,我们三方甚至可以直接在九原定下盟约,这岂不比一趟趟的传话来得强?”
景元帝深思良久,明白儿子的用意了。
三国之中,大楚最强,而北燕次之,南明最弱。但如果南明能够促成这三国间的合作。无疑会极大的提升南明的综合形象。而办成这件事,也会对三国的经济增长都形成良性刺激。百姓们肯定乐见其成。这对于弘德帝个人来说,也是个青史留名的好机会。
景元帝当然不会跟儿子去争这个风头,他考虑更多的还是安全和风险因素,“陛下若是久不临朝,臣子们必定怀疑,人心浮动,这可如何是好?”
这一层弘德帝倒是想到了,“儿臣想让母后称病,朕身为人子,当然要朝夕侍奉汤药。太子年纪也不小了,总要学着料理朝政之事,有父皇从旁辅佐,应该无碍。况且阿恒曾说,走海路赴九原可比陆路快得多,若是调几只快艇,想来会更快。况且朕是微服出巡,一路就省了那些繁文缛节,这趟出门快则两月,慢则三月,应该对于朝政没有大碍。父皇若是不放心,儿臣再多调几支军队护卫就是了。”
景元帝想来想去,儿子说得有道理。九原的事情虽然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
一个地区在经济刚刚腾飞的时候出现问题不可怕,但可怕的不能有效的进行解决。那纵是发展起来,也是白折腾。如果皇上亲自去了,就能审时度势的对一些方针政策进行调整,这实在比多少趟八百里加急都来得便利。
但还有一个问题,景元帝不得不提醒儿子,“若是陛下亲自要去,那明路的钦差就更不能马虎了。必须是个有身份有地位,有才干又有急智,关键时刻能替皇上撑在前头的人。这个人选,皇上心中有属意之人么?”
关于这点,弘德帝也考虑好了,不过为了表示谦虚,他还是罗列了几人出来,听老爹的建议。
结果当然是父子同心,景元帝和弘德帝同时择定了那位钦差大人,等到第二日早朝之时,便拟了圣旨,对外发布了。
等到九原收到消息时,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
而此时,钱灵犀终于有机会见到了钱敏君,原因无他,钱敏君生娃娃了,再严苛的律法也不外乎人情。
因为在军部衙门里的连惊带吓,钱敏君的胎象十分不稳,陈曦担心她和孩子出状况,干脆趁着她又一次胎象不稳出状况时,给她催了产。
关键时刻,钱杏雨很是出了一把力。说服了韩瑛,格外给钱敏君单独安排了个院子,让她好安心生产。当然,也就顺便把钱灵犀给带去帮忙了,
钱敏君这胎象虽险,但因提前了些日子,孩子个子就小,生起来还算顺利。
等着孩子顺利生下来,钱灵犀简直想送陈曦一块铁口直断的金字招牌了,因为他几乎说生男就是男,说生女就是女。抱着才五斤多的小不点,钱灵犀问陈曦,“你老实说吧,我这怀的到底是个丫头还是小子?”
可陈曦却对别人都大方得很,偏偏对她使起了坏,“你不说早知道就没意思了么?那就等着生出来再看吧。你别拦着我,我可忙得很。这孩子先天到底不足养,得抓几副药给奶娘补补。”
钱灵犀还想多说几句,可莫氏已经一迭声把他打发走了,“这是正事,快去快去,灵丫你别瞎捣乱了。要是闲着,就去瞧瞧你姐,别在这儿添乱!”
“就是。”连钱杏雨也说她,“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本不该来的,可眼下敏君她娘来不了,只好让你陪着。可别让人担心你,快进去坐下吧。”
于是,被各种嫌弃钱灵犀只好抱着小不点又晃回钱敏君身边了,笑眯眯的说,“姐姐看,是小子胆子大得很,我抱着他进进出出的他也不哭,眼睛还一直盯着我。”
钱敏君生完已经睡过一觉了,眼下又吃了一大碗的鸡汤面,精神好了许多。让她把孩子放在枕边,细细端详了好一时,方满意的笑道,“这孩子好似生得比他爹还好些。你瞧他这脸型,象不象爹?”
钱灵犀点头,“证明这是个聪明孩子,知道博采众长。姐夫生得虽然俊秀,可不够阳刚,但你看这小子的下巴,活脱脱跟你和干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那么饱满圆厚,将来必是个有后福的。”
钱敏君笑着微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儿子,脸上尽是心满意足的慈母光辉,“从前我总是担心得很,但如今我什么不怕了。只要有这个小东西在,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好好活着,护着他周全。只除非……”
看她要说些不吉利的话,钱灵犀急忙打断,“没有除非。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咱们一家都会没事的。”
“你别哄我了。”钱敏君苦笑了下,但眼神中的惊恐之色却真的淡去好些。兴许做母亲真的会让每个女人都变得强大,她望着四下没什么闲人,低低的问,“说吧,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告诉我眼下情形怎样了?”
钱灵犀也是一早才收到的消息,想想决定不瞒她了。
“皇上已经下了旨,请了耿南塘耿大人前来主审此案。听说那位耿大人曾经三元及第,极其有才。为人也忠贞耿介,先是在翰林院任职,原本是要做大学士的。可后来因为地方上不太平,给皇上放出去做了外任的官员,多年来一直尽忠职守,人虽严厉,但风评极好,是本朝屈指可数的能吏要员。他们家还是开国的元老,至今留有先帝御赐的铁券丹书,原本是有爵位承袭的,不过这位耿大人生性好强,是凭真本事考出来的官员。故此极受尊重,就是皇亲国戚见到他,也要礼让三分。”
钱敏君听及此,沉默了片刻,方道,“看来皇上是下决心要彻查此事了。”
钱灵犀心里明白,她是在担心洛笙年。
不过邓恒让闵公公给她带话进来时也曾经提到,“皇上把耿大人派了来,这回的事情就不会善了。但耿大人为人很是正直,如果查明他们是被冤枉的,也绝对不会受到牵连。”
但洛笙年到底涉案有多深,谁也不知道。邓恒能知道的是,他也给皇上随着耿大人一起押回来了。
而同时上京的还有邓瑾,以及钱文仲钱扬威等人,不过他们是听到消息,急急赶回来的。倒是温心媛从前那个最疼爱她的老爹温时卿这回表示彻底撒手不管了,说女儿嫁出去了,就是邓家的人,所作所为和娘家半点关系也无,坚决不肯来淌这趟浑水。
邓悯知道后,恨得牙根直痒痒,越发对温心媛有了气。嘱咐下人谁都不许来探视她,弄得温心媛过得凄苦无比。
眼下,钱灵犀没工夫不同情她,她这些时天天琢磨,倒是有了些初步的想法。只是苦于不知道洛笙年眼下的状况,有些拿不定主意。
她已经通过闵公公跟邓恒暗中商量过了,邓家想要脱罪不难,但想把钱敏君母子安然无恙的捞出来,就非得想法子也给洛笙年减轻些责罚。否则决没有洛笙年一人重罪,却放过家属的道理。
所以最要紧的是必须打听出洛笙年到底招没招,又招到何等地步的消息,她才好行动。可洛笙年既然跟那位耿大人呆在一起儿,又怎么打听呢?(未完待续。)
第588章 都别管了
大清早的厨房总是格外忙碌,林氏眼下也是有身份的主母了,不必再亲自下厨操劳,但她这辈子操劳惯了,眼下地没得种,就在自家后院的空地上围了一圈篱笆,开了块十来步长短的小小菜地,种些一家人爱吃的新鲜蔬菜。
就象今儿,她一早就去掐了些嫩嫩的南瓜苗儿还有小花苞,在清水中洗干净了,切成小段,拿油盐炒香,拿个白瓷碟盛了一碟子,和粥点一起,搁上托盘,亲自给石氏送了去。
昨晚上石氏胃不舒服,晚饭都没吃几口,林氏虽是乡下人,却知道这南瓜苗是能治这毛病的,后来问了大夫,也说可以,所以才一早掐了尖儿给她炒一盘送去。况且这菜炒好,看起来就碧油油的让人有胃口,大夏天吃,最合适不过了。
可一进屋,却见石氏已经扶着床起来了,只是脸色还不大好,歪歪倒倒的,看起来甚是勉强。
林氏忙把托盘放下,上前扶着她道,“嫂子怎么不多歇一会儿?昨儿大夫还说你得多静养,这一大早的,你是要上哪儿去?”
石氏感激的看她一眼,却是叹道,“今儿是敏君那孩子三朝,虽然有你们给她操办,可我这个做外祖母的连看都没去看一眼,实在是不象话。我想着今儿陪你们过去,说不好能通融一下,见她一面。实在不行,我去那儿走一遭,也算是尽到我这外祖母的心了。”
林氏听着心疼,却也不好拦着。只得盯着她吃了早饭,又嘱咐丫头们小心服侍着,自己也赶紧收拾了。带上各色礼物陪她出了门。
从家里到军部衙门的路,现今林氏走得极熟,也不去大门,直接吩咐马车赶到后头角门那儿,让人先去跟钱杏雨通报一声。
这是钱灵犀教她的,有什么事能找熟人帮忙的时候尽可把脸皮放厚一些,横竖将来再还这份人情就是了。
钱杏雨早算着她们今儿会来。昨晚上已经给韩瑛吹过一回枕头风了。
人家男人不在,就一人关在这里生孩子,眼下洗三要是连亲妈也不让见。确实有些太可怜了。可韩瑛也不能说好,他只能这么告诉钱杏雨,“这些女人们的事你就看着办吧,只不过不许招摇。小心打了眼。”
那钱杏雨就明白了。林氏是来熟的,没甚么要紧,只不过石氏却得委屈她一下,“婶儿您就扮作我身边的嬷嬷,过去好么?”
“多谢费心了。”石氏能有机会见见女儿和外孙已经是无比感激了,哪里还挑剔这些?顿时就跟钱杏雨身边一位身量相仿的大娘换了件外衣,随她二人一起进去了。
待得母女相见,俱是欢喜无比。却又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钱灵犀含着泪劝道。“好容易见一回,婶娘快别哭了,姐姐还做着月子呢,仔细伤了眼睛。”
到底是慈母情怀,石氏闻言顿时忍住了泪,把女儿的泪也轻轻拭去,“好孩子,你妹妹说得对,咱们都不哭。孩子呢,快让我看看。”
莫氏红着眼睛把小孩子给石氏抱来,尽力说着开心的事,“灵犀和她姐姐都说这孩子象外公,您看看,象不象?”
看着孩子娇嫩稚气的小脸蛋,石氏终于破涕为笑了,“象,真象!尤其是这下巴,一模一样。”
“可不是?我们都这么说。”钱灵犀上前活跃气氛,“咱们快别耽误工夫了,既然外祖母都到了,就快给孩子洗三吧。”
“好好好!”石氏一迭声的应着,赶紧把给外孙准备的各色物件都拿了出来。她本是个素来沉稳有决断之人,虽是和女儿乍别重逢,有些过于激动,但也知道自己进来一趟不容易,必须抓紧时间,先办完正事再说。
因为给禁锢在此,诸事不便,给孩子洗三的吉祥婆婆就由莫氏来担当了。她儿女双全,现在又一个做了王妃,一个考中了进士,可谓是最吉祥人选了。
钱灵犀虽然不能回去,但也让闵公公准备了一份厚礼,给孩子庆贺。只是钱敏君瞧过之后,只留下些小衣裳小鞋子,余下的全给退了回去。
“不是我不收,只是眼下在这种地方,我纵是收了也招人眼,这些金玉之物妹妹拿回去吧,咱们姐妹之间,不讲这些虚的。”
钱灵犀假意嗔道,“我又不是给你的,你这儿不方便搁,就让婶娘带回去。”
石氏忙道,“我也不能拿。备不住这事情牵连下来,你干爹也有不是,你的心意咱们领了,可这些东西真不能收。”
林氏听说,一把将东西接了下来,“你们都不拿,我帮忙收着。等大家无事了,我再还给你们。反正我一乡下妇人,谁还查我不成?要查我就埋到菜地下去,保管他们发现不了。”
钱灵犀听了忍不住呵呵直笑,“还是娘最聪明!”
林氏却故意瞪她一眼,“你少在这里挖苦你娘,我知道我这法子笨了些,可总比你们推来推去的强!”
一屋子人都给逗得笑了,钱杏雨眼见不错,想给石氏母女留些单独叙话的工夫,便请大伙儿到外头去吃洗三面。
莫氏等人会意的全都走了,石氏再看着清减憔悴的女儿,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是娘对不起你,不该给你攀这门亲事。那姓洛的小子,真是坑苦咱们了!”
钱敏君反倒强忍心酸劝她道,“当初这亲事是太上皇亲自做的主,娘您又有什么法子?再说,您女婿是有不好,但也不至于那么差。或许是女儿命中没福,才有此一劫。娘您可千万不要太过伤心,瞧瞧您,都病成什么样儿了,这让女儿看着心里多难受?”
石氏听着这话,只觉肝肠寸断,忍不住泣道,“娘这把年纪,还管成什么样儿么?倒是你,年纪轻轻的,这头胎就不顺当,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娘没用,也不能进来照顾你,你只好自己多保重着,知道吗?”
钱敏君含泪点头,握着母亲的手道,“娘,女儿不孝,还有件事想求您。”
石氏更难过了,“好孩子,咱们母女说什么求不求的,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要娘能做得到的,拼了这条老命也替你做到。”
钱敏君到底也淌下泪来,转头看一眼襁褓中的儿子,望着石氏道,“相公虽犯了错,可我与他结发夫妻,没个说眼见他遭了难,就丢下他不管的。但孩子还小,他是无辜的。娘,您和爹都年纪大了,按理说我不该来麻烦您。可眼下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只能求您,您把孩子带走吧,别让他在这儿跟着我受罪了。他一个不懂事的娃娃,想来除非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否则应该能对这孩子网开一面。”
石氏听女儿隐有托孤之意,那眼泪止不住跟泉涌似的,哭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却见钱灵犀忽地从门外奔进来,泪流满面的道,“姐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这让婶娘怎么好想?”
钱敏君也哭了,“好妹妹,我知道你一直在替我想办法,可你姐夫犯了这样大的事,连累我倒也罢了,怎么还能连累到你们?你若是真心帮我,就帮我照看着你侄儿些,我纵是这辈子报不了,下辈子也不忘你的大恩大德。至于我,你们真的不要管太多了。还有莫婶娘,让她也回去吧。这件事已经牵连得人够多的,别再牵连上扬名哥哥和湘君姐姐。他们多不容易才有今日,真的不能受到连累。否则咱们全家若都倒了,将来哪里还有什么希望?”
石氏哭得越发说不出话来,可钱敏君却强撑着从床上挣扎起来,抱着儿子给母亲跪下了,“娘,就当女儿最后求您一回了。您把孩子带走吧!”
她又满怀希翼的望着钱灵犀,“妹妹,你去帮着求求情,咱们不是要逃,就是把孩子送到外家去。就算将来他也难逃一劫,那也是他命中注定,怨不得旁人。”
钱灵犀能怎么做?
钱敏君说得对,这么小的奶娃娃留在这里,虽有钱杏雨关照,但怎么能有家里安稳?她们这案子还不知要拖多久,如果让个小娃娃在这样的环境长大,不仅于孩子不利,于大人更不利。所以钱灵犀只能去求钱杏雨,让她又去麻烦韩瑛了。
韩瑛和盛行恕商量了一回,倒是同意了这个请求。只是要让钱扬名来跑一趟,做了个保,便让石氏把孩子领回去了。
只是母子连心,临把孩子送走前,钱敏君抱着儿子看了又看,亲了又亲,还解开衣裳,亲自给孩子喂了最后一次奶。
钱灵犀看着实在不忍,“姐姐,要不等到孩子满月再送他走吧?”
可钱敏君头也不抬的回,“眼下舍不得,等到满月就舍得了?你别急,等我给他喂饱就好。”
钱灵犀哭了。转身出了屋子,怎么也不敢进去了。
当风尘仆仆的钱文仲一行赶回九原,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老妻抱着一个还不足月的婴孩,在那儿垂泪。他只觉心尖一颤,那泪忍不住就要往外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