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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小舟     妾上无妻txt下载     妾上无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86.他经历的那些事

    286.他经历的那些事

    林采兮醒来时见身边又是空荡荡的不见了人影。再想起昨日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遂堵着气窝在床上不肯起来吃饭,菊焉无奈,只好站在旁边细心安慰“姨娘,您再怎么生气也要起来吃饭嘛,就算您不饿,您肚里的小孙少爷还饿

    着呢。”

    “饿着就饿着吧,反正生下来也没有人疼,就在我肚子里呆着好了!”

    菊焉也不知道林采兮这是在干什么,只得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姨娘,您这是何苦呢,万一到时候您的身子饿出个好歹来,小孙少爷也跟着受牵连,到时候心疼的还不是您自个儿!二少爷说不定还会重重责罚我们。”菊焉知道林采兮的为人,她最讨厌丫头们因她而受责罚了,这招果然好使,只见林采兮懒懒的翻个身回道,“那你过来喂他好了。”

    菊焉哭笑不得,只得换一种说法,“姨娘。小孙少爷还仰仗着您喂呢,她在您的肚子里,您若不吃,他哪里会饱?再说了,您这样怄气,小孙少爷也跟着受影响呢,万一生下来以后脾气大的不得了,到时候受累的还是姨娘您自个。”

    没想到林采兮听到这话,一下子变的不耐烦起来,直接回道,“小孙少爷这会儿觉得困了,很想睡觉,你先出去吧,免得打扰了孙少爷好梦。”

    菊焉张口又要说话,抬头见朱梓峻进来,刚想给朱梓峻打招呼,朱梓峻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轻轻摇手示意她出去。菊焉把到嘴边的“二少爷”咽了回去,然后轻手轻脚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下,见朱梓峻也弓着腰轻手轻脚的正朝床边的椅子走去,样子实在是有些滑稽,忙捂住嘴忍住笑,然后轻轻的带上了房门。

    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菊焉的动静,林采兮倒觉得有些诧异了。心想是不是刚才的话说重了,让这丫头受委屈了,她不可能这么听话不让她说话她便不说话了,想到这儿,林采兮有点于心不忍了,于是又翻个身子回过头来眯着眼偷看,一眼便瞧见朱梓峻稳稳坐在椅上,两眼直视着正打量着她,林采兮哼了一声便又转过身去。

    过了半天,身后传来朱梓峻的说话声,“因为二叔的事,我爹从小就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所以从小对我就有偏见,那一年,因为我说错了一句话,他便把我绑起来打,后来我跟他吵起来,不肯低头认错,他便想把我关起来,还是某我身边的小厮私下把消息告诉了我,于是我偷偷的从家里跑出去。当时身上带的钱并不多,走出止安城没多久便没钱了。”

    他声音低沉,竟流出掩不住的悲伤,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林采兮微微一怔,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措不及防的被震动了,他为什么忽然说起这些?

    她仍旧转着身子背对着他,但全副精力却都放在他正在说的话上。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沉

    默了一会,朱梓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身上没钱了,我想找个活干干,没想到竟然遇到劫匪,当时这帮劫匪看我年纪不大,身上的衣服又极其华贵,便想着可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就想把我

    绑上山去,然后等家里来找人的时候勒索点银两,所以我就被他们带到山上,到了山上以后我谎称是被大户人家保养的孩子,后来他们又有了亲生儿子,于是他们就越来越不喜欢我,经常打我骂我,昨天因为一件小事,他们又

    把我绑起来打,我受不了,所以就偷了他们家的一些银两和衣服偷偷的跑出来了,当时我给绑匪说这些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是我爹打我的情景,脸上的表情也是恨恨不平。绑匪们居然不怀疑我说的话,后来又看我身上确实有伤,于是也就信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我都跟他们住在一起,劫匪里有一两个武功很好,我便偷偷跟着学了一点,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终于从山上逃了下来,可是那个时候,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觉得天下这么大,竟然没有我的容身之地,我就那么呆呆的站了很久。”

    说到这儿,朱梓峻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在大街上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路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听出京城繁华,到处都有赚钱的机会,我便把目标定在京城,那时我并不知道京城在哪里,只是随着人流往前走,在路上遇到一大帮人在路边休息,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得知他们是去京城做生意的,于是我就跟在他们后边,他们走我也走。他们停我也停,他们看我穿的破破烂烂,年纪也不大,就把我当成了一个要饭的,打尖吃饭的时候把剩下的菜都给了我,我呢有时候看谁身上的行李背的多了,就过去帮忙帮他们背一会,时间长了,我就和他们混熟了,后来吃饭的时候就叫我一块吃,我就再也不用吃剩菜了。只是在晚上住店的时候我还是要在店门口窝一宿,第二天再跟他们一起上路,就这样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离京城有多远,但是路上的车马越来越多,行人的服饰也越来越华丽,于是我知道京城就快到了。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碰到皇上,得了皇上的知遇之恩,那时,皇宫内并不太平。”他又停顿了下,仿佛陷入某种回忆中。

    他忽然安静下来,飘飞的思绪在扯出很远,从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到山上的劫匪又到混迹街头的流浪人,这一路的艰辛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那时候他跟着那群去京城做生意的人,离京城越近,心里也就越兴奋,等隐隐约约看到一段城墙的时候,走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就指着城墙说,城墙里边就是京城了,那里头的繁华是你这一辈子都没见过的,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一种无法言语的畅快在心里来回流动,他嫌他们走的太慢,恨不得能一步迈进偌大的京城,城墙看的越清晰,他内心就越激动,脚下的步子也迈的越快,就在快到城门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踏踏和车轮迅疾驶过的声音,他回过头去看,那马车的两边分别有四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随行,马上的人个个高大威武,八个人穿着紧身的家人服饰,显的非常干练,腰间都挂着一把佩刀。单看这八个随行的人员就知道坐车的人来头不小,他连忙就避到路边。

    几乎所有的人都回过头去看这辆大马车,全都露出一抹惊异神色,马车跑得很快,一路狂奔着朝他们驶过来,那马车狂奔到他身边的时候忽然转了个圈,眼看着跟在后头的马车拐弯不急就要翻转过来,他甚至听到坐在车里的人低呼的声音,他来不及多做反应,看准方位,纵身一跃,用一只手抱住马脖子,另外一只手死死抓住缰绳,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偷着学了一些武功,而且经常给他们喂马,所以对马的习性也了解一些,他一骑上去便死命抱住马脖子,并低下身子伏在马背上说了几句话,那马儿居然安静下来,缓缓的将马车停在路上。

    跟在马车两侧的八个人全都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声音都发颤了“爷……您怎么样了?”

    马车里边的人哼了一声说道:“还好”顿了顿又道:“扶我下来!”跪在前面的一个人连忙起身头甚至不敢抬头,从车里搀出一个人来,这个人有二十多岁,却留着三缕长须,衣着虽不华丽但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王者之气,他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惊慌,下车后看也没看跪在地上的其他七个人,径直向他走来,他也忙从马背上跳下来。

    搀着他的那个随从低声道,意思是想阻止靠近,他只回头淡淡看了那人一眼,那人便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微低着头搀着他。

    同时跪在地上的其他七个人却死死的盯住了我,并且一手撑在地上,另外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腰间佩刀的刀柄,好像随时都可以一跃而起制他于死地,他走到朱梓峻跟前,轻声问道:“你是谁?”声音虽然冷冰冰的,不过他依然感到了一丝温暖,因为自从他离家以来就再也没有听到过这么关切的话。

    他来不及回话忽然感觉到脚钻心的疼,低头一看,那双烂的已经不能再烂的鞋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他脚下的地方已经血迹斑斑,这血便是从他脚底渗出的。

    他缓缓蹲下身右脚大拇指的脚趾甲已经快要掉了,咬着牙将那个快要掉的脚趾甲拔了出来,双脚顿时疼的麻木了一般,他们都惊异的看着他将脚趾甲拔掉,仿佛不相信似地看了一会,然后他才问道,“你叫什么?”

    “朱梓峻。”

    那是他与皇上的第一次见面,因了这第一次,他们才会有了后来更多的故事。

    他在讲这些的时候,语调低沉的令人感到压抑,林采兮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来,目光闪亮的看着他,这些事他只是轻描淡写,可听在她耳里却是血风腥雨几经生死,她缩在被子里想象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吃剩饭睡屋檐的情景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颤,内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她忍不住问道,“山上的土匪凶暴吗?对你好不好,有没有打你?”

    “他们烧杀抢夺,几乎什么坏事都干过,你说凶不凶呢?”

    她心头一颤,不敢再接着问下去,害怕听到更令人胆战心惊的事来。也担心听到这个男人受人责骂时自己的心又会隐隐作痛,昨日的生气今早的闷气全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充溢在她心里的只有心疼。

    朱梓峻收起脸上的凝重,仿佛看出了林采兮的担心,微微一笑说道,“坏人窝里也有好人的,不然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了。就比如给他们做饭的老王大爷,看我比较可怜,就经常把给那些头头吃的饭菜偷出来一些,然后带着我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我们爷俩就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就是因为有了王大爷给我说,我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就呆在这个地方,所以你才能看到现在的我,而我也才能拥有你!”说到这里,朱梓峻洋溢着满脸的幸福!

    “因为老爷对你的偏见所以你才对二叔冷淡的么?”林采兮继续问道

    朱梓峻缩缩眉角,“不过现在好多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那个时候,爹爹也是对我好,我并不恨他的,那一日娘把我们留在祠堂里便是说这些事,有些事说开了就好了。”

    林采兮掀开被子从床上走下来缓缓走到朱梓峻跟前,“虽然说开了,但老爷曾经在你心里留下的阴影却让你经受了太多的磨练与痛苦。如果不是老爷那么的责骂你,你怎么会小小年纪就离家出走,不离家出走又怎么会过三年的土匪生活,不过三年的土匪生活,你又怎么会想着去京城,不想着去京城,你又怎么会在路上吃人家的剩菜剩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爷当年的失误造成的,你还恨他吗?”

    “如果爹爹不责骂我,如果我不离家出走,如果我不过三年的土匪生活,如果我不想着去京城,如果我不吃人家的剩菜剩饭,如果我不经历后来的种种,你说我还能遇见你吗?”朱梓峻安慰她道,林采兮缓缓俯下身子蹲在他跟前,仰着头看他稍显低沉的脸,抬手抚在他脸上,轻声道,“峻,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好起来了。以后你再也不会受人打骂,再也不用吃剩菜剩饭,再也不会觉得孤独了”

    朱梓峻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亮光,一直看进林采兮心里,他何尝又不是这样想的,有眼前的这个可人儿,他怎么还会受人责骂,怎么还会觉得孤单,这些事已经压在他心底多年,几乎已成为无人知晓的秘密,而今天他却肆无忌惮的全都说了出来,虽然他忽略了很多,有很多时候他只是简单的几句就带过了,但对他来说却像是走了很久很远的路,他微微低下头,双手环住林采兮的脖子,下巴蹭着她乌黑的秀发,嗅着她发间的香味,心内涌上阵阵幸福的感觉,他声音沙哑的柔声道,“一切都好起来了,采兮,我现在有了你,还有了你肚里孩儿,有了咱们的家,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林采兮仰着头顶在他下巴上,口内呵出一口热气,“亲爱的老公,不光是我们,以后我们或许还会有好几个孩儿。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我们一家人都不会分开。”

    朱梓峻耸然动容,这些话林采兮已经不止说过一遍,他们也不止一次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但是现在这番话在此时此地由林采兮嘴里说出来,使他更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在心底涌动,闪着亮光的黑眸里也浮上一层薄雾,他弯腰将蹲在地上的女子抱在膝上,将她紧紧的揽在怀里,莫大的幸福在心间荡漾,仿佛拥住了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朱义盟第一次到峻园来时,林采兮颇感诧异,一边偷偷瞧着朱梓峻的反应一边暗暗观察朱义盟,她忽然发现他们两人之间除了往年的误会似乎还有些诡异。

    朱义盟来过之后,宁夏沫便来了,她小巧的身材配上一身月白色长衫淡紫色素花裙子,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温和而又不失高雅,她手上提着一个小小的食盒,食盒并没有盖子,里边并排放着几样糕点,每一样都是新鲜样式,色彩更令人感到诱惑,一眼瞧过去便觉得定是那香甜入口的。

    宁夏沫笑的一脸灿烂,“采兮,这是我亲手给你做的,保管你以前从没吃过的,这些个莫说是京城,就连皇宫里的皇上都不一定能见得到,你先尝尝好吃不好吃,若你吃着新鲜爽口,我便天天做给你吃,反正我这成日里什么事儿也没有。”

    林采兮盈盈一笑,“多谢沫姨,让您费心了,我现在正吐的厉害,几乎什么东西都吃不下去,千万莫要浪费了您的一片好心。”

    宁夏沫顺手从食盒里拿出一小块,笑着道,“你这会儿正是吐的时候,我特意给你做了圆豆酸角子,平日里我最喜欢吃这个,酸多于甜,放在口里嚼一嚼,满嘴里都是香气。酸儿辣女,你喜欢吃酸的,肯定是儿子”她一边说着一边递给林采兮。

    林采兮眉角微动,有心拒绝,但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亏得菊焉灵透,忙将一旁的木盆子拿过来,轻声道,“姨娘,我先将盆子给您端过来,您呀就放心大胆的吃吧,莫要拂了姨奶奶一片心意,你也该多吃点东西了。”

    宁夏沫抬头看一眼这个说话伶俐的小丫头,欣喜的道,“采兮,她说的是,你尽管的吃,吐了也不怕。”

    亲们,今天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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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7.她防的是谁?

    287.她防的是谁?

    林采兮眯眼微笑。爽快的接过那一只圆豆酸角子,拿在手里先看了看模样,这才放在嘴里,张嘴嚼了一下,立时便探着身子吐了起来,那角子便跟着落进木盆子里,这还不算完,她几乎整个身子都扶在盆子上吐了起来,慌得宁夏沫站起身蹲下身给她捶背,嘴里还不住的道,“怎地吐得这样厉害,采兮,瞧你这模样,饭又吃不下,还吐得这么厉害,怎么吃得消,这要看看大夫才好。”

    菊焉似乎也被吓坏了,一边慌着拿手帕子一边又慌着端水,整个屋里都乱起来了。

    林采兮吐的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止住了呕吐,被宁夏沫搀着直起身子来。腰已挺得生疼,她懒懒的靠在软椅上,虚弱的对宁夏沫绽开一个微笑,“沫姨,真是对不起,您看,糟蹋了您亲手做的好东西。这可真是拂了您的一片心意。”

    宁夏沫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采兮,你莫要这么说,看来还是我做的不合你胃口,不然也不会害得你吐得这么厉害了。等我回去再好好的鼓捣鼓捣,定要给你做一些可口的送过来,要知道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饭量,像你这般吐法,又什么都吃不下去,身体哪里吃得消。”

    林采兮感激的笑笑,“多谢沫姨费心了,这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过去头前几个月就好了,这小家伙可把我折腾坏了,等把他生出来,我一定要先给他屁股上来几下。”

    宁夏沫抿嘴轻笑,“瞧你说的,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你心疼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舍得打他一下。”

    林采兮也跟着轻笑,软软的靠在椅上不再说话。

    宁夏沫也不多呆。留下那满盒子糕点便走了,菊焉替姨娘送客出门,回到房里来,轻声问道,“姨娘,您还好吧?”

    林采兮缓缓摇头,“我一点也不好,原本是装着吐的,谁知道竟真的吐起来了,可真快把我吐死了,快给我泡杯茶来,冲冲口。”

    菊焉泡好茶端过来,低声问道,“姨娘,您说新来的两位姨奶奶可信么?我听轩园那边的人说她们可厉害着呢,别看这成日里嘻嘻呵呵的,内底里倒是个厉害的主。”

    林采兮状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嗯?这话是从谁嘴里传出来的?你们的消息倒快的很。”

    “好像是钱妈妈说的。”

    林采兮不再作声,钱妈妈原是老夫人房里的,自是见过世面的,她这么说定然是有根据的。

    而从峻园里出去的宁夏沫。眉间始终洋溢着淡淡笑意,但此时她的心里却在想林采兮为什么如此戒备她送去的东西?是在防她还是在防所有的人?所有人自然包括着园子里所有的人,她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影子,随即便笑了笑,拐个弯朝静心园走去。

    静心园里一个小丫鬟走的飞快,径自朝姨奶奶房门奔去,到了门口,轻轻敲了两下,房门打开,她便轻手轻脚的挤进去。

    “姨奶奶,宁大姨奶奶去了峻园,还提着她亲身做的糕点,不过只坐了一会便出来了。林姨娘还没把点心吃进嘴里还不停的吐起来。”小丫头禀道。

    姨奶奶眼珠一转,冷冷的哼了一声,这其中的把戏她怎会瞧不出?

    小丫头又道,“姨奶奶,宁大姨奶奶这会儿正朝咱们这边奔过来,这就快到了。”

    姨奶奶一怔,忙道,“那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快躲到后头去。”

    小丫头脸上一慌,急着躲进里间,她才刚进去,外头便又走进来一个小丫头,屈膝禀道,“老夫人,宁大姨奶奶过来了。”

    姨奶奶顿时换上一副笑脸,笑的开了花般的灿烂,“宁大姨奶奶来了,还不快请进来。”又故意提高声音喊道。“袁妈,快把我最好的茶拿出来。”

    宁夏沫走进房里来的时候,姨奶奶正起身要出门相迎,便笑着道,“姨奶奶,我到您这里叨扰片刻,没有打扰到您吧?”

    姨奶奶笑着回道,“您说的什么话儿,我是巴不得你多来几趟呢,我这里都快成了冷园子了,平日里一个人影儿也见不到,左不过就我一个人孤单单的,什么意思都没有,要是你能多来几趟,我这里也能热闹半天。”

    宁夏沫依着姨***意思坐在一张铺着大红毡子的软椅上,瞧了瞧屋里的摆设,笑着称赞道,“姨奶奶,您这里真是简单的很,样样儿的节俭,这一点倒让妹妹我佩服了。”

    姨奶奶听宁夏沫自称妹妹,心头一喜,便顺着这话头说下去。“我看呀,以后咱们谁也别姨奶奶姨***叫了,我年长你几岁,你唤我一声姐姐,我称你一声妹妹可好?”

    宁夏沫自然同意,当即便脆生生叫了个姐姐,直把姨奶奶乐的合不拢嘴,在她看来,她已经奔着宁家两姐妹又近了一步。

    宁夏沫端起姨奶奶特意为她泡的上等好茶,只轻轻咂了一下便满面惊喜的道,“姐姐。您这可是好茶,这茶不但茶色好茶味好,更难得是这茶是同人参一起泡着的,是以有人参的灵气。”

    姨奶奶同样惊喜的道,“妹妹,没想到你对茶也是有一套的,我这茶正是叫做人参茶,是头些年我们老爷还在的时候别人送给他的,他便顺手留在了我这里,我一直舍不得喝,今天有贵客临门,我这才拿出来的,看来还真是算对了人,也不算浪费了这茶的珍贵。”

    宁夏沫笑着谢过姨奶奶,便轻巧巧的转了话题,“姐姐,既然你并不把我当做外人,那我也不避讳着您了,有一事我有些不清楚,想问问您。”

    姨奶奶装作若无其事的回道,“妹妹,咱们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你有什么事尽管问我,但凡我知道的一准儿全都告诉你。”

    宁夏沫还是稍稍犹豫了下才问道,“姐姐,那林姨娘……是不是有点……”话说到一半她便不往下说了,只拿一双眼瞅着姨奶奶,清澈的眸子里显出与她这个年纪极不相仿的纯真。

    姨奶奶最乐于听到的便是宁夏沫问林采兮的事,这样她才能判断出宁家姐妹对林采兮的态度,才好从这态度上判断出朱义盟回来的目的。

    姨奶奶只等着她往下说,但见她只愣愣的瞅着自己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模样,便以为她是有什么话说不出,遂急着问道,“妹妹,有什么话你尽管问,这屋里头没有外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宁夏沫收回纯真目光,嘻嘻笑道。“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林姨娘似乎有些……就像我方才,亲手做了点小点心送过去,倒是惹得她吐了半天,姐姐,您说我是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姨奶奶便跟着哼了声,朝地上啐了口,“妹妹,那是您不知情的缘故,林姨娘仗着得了老夫人的宠爱,又成日里勾的二少爷离不了她,现在肚里又有了朱家的孙少爷,这会儿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莫说是你,就是二弟去了她也不一定放在心上,还亏得你如此有心做了点心巴巴的送过去,可怜的妹妹,想当年我也是如你这般心诚,凡事都会想着她一份,现在倒好了,你猜怎么着?”

    宁夏沫眨眨眼,好奇的问道,“怎么着?”

    姨奶奶从袖里拿出手帕子在眼角上拭了几下,“你也瞧见咱们府里的三少爷了,活蹦乱跳的一个好人,这会儿成了什么模样儿,原来他有个很好的夫人,也是咱们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硬是被林姨娘给挑唆坏了,生生坏了两人的姻缘,梓源现在傻了,她还坏着良心挑唆他叫她娘,你说,你说,这是个什么理?不是乱了套了么?”说着气急败坏的又拿起帕子在眼角擦了几下。

    宁夏沫惊讶的道,“竟还有这样的事?出了这样的大事,难道老夫人竟然不管么?就由着她胡作非为的去?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的事。”

    宁夏沫的反应令姨奶奶很满意,她接着装可怜,“唉,我也是同你一样的想法,总盼着老夫人能出面说句话,但是……唉,这些事不说也罢,妹妹,还是你过的清净,上头没有正房大夫人压着。”又重重叹了口气。

    宁夏沫从怀里抽出一条丝帕子在眼下点了几点,满怀同情的道,“姐姐,您也莫要折腾坏了自己的身子,常言道,自作孽不可活,做了坏事的人终归是要得来报应的,不是有句话叫做不是不报时候不到么?您就尽管放宽心,老天爷都睁大眼看着呢,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姨奶奶又装腔作势擦了一下眼角,有些哽咽的道,“妹妹,亏了你今日来同我说这些话,我这心里头的苦闷都不知道该找谁说说了,你要是早些日子来府里就好了。”她顿了顿又问道,“妹妹,你们这次回来果然不走了么?二弟有没有同你说回来做什么的?”

    宁夏沫脸上也显出一抹相见恨晚之色,斜着眼朝门外看了看,低声道,“姐姐,爷有件事回来处理,办好办不好还不知道,在办好这件事之前是不会离开这里的,姐姐,你可一定要给我保密,爷知道我告诉你的话,定然饶不了我的。”

    姨奶奶忙道,“我晓得我晓得,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事?”

    宁夏沫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姐姐,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一件极重要的事。姐姐,日后我们姐妹在府里还要仰仗您多照顾了,这一大堆子人的事我可应付不过来。”

    姨奶奶乐的眉眼皆笑,“妹妹,日后你若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咱们姐妹再不互相帮衬着点,那还有是能帮咱们呢?”

    宁夏沫点点头柔声道,“姐姐,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姨奶奶猛的一愣,睁大眼看着宁夏沫,有些不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等她回过神来,宁夏沫已起身告辞走出门去,而她自己则又冷了半天神,始终捉摸不透宁夏沫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袁妈在一旁瞧着姨奶奶神色,有些犹豫的问道,“姨奶奶,您是不是有些急促了?这些事儿这么快跟她说,会不会节外生枝?”

    姨奶奶哼了一声,“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纵然他们在外头再厉害,到了朱府里也是几个陌生人,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起来,我就是要下猛药探出他们真正的意图,他们一来倒是好事了,以前府里就这么几个人,咱们想做点事都要前思后量的,现在就不一样了,至少关键的时候咱们还能找几只替罪羊。袁妈,你说她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她最后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袁妈摇摇头,“我也想不出来,我瞧着这个宁大姨奶奶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心底里藏得什么念头。”

    姨奶奶心情大好,端起那杯人参茶放在嘴边轻抿两口,“别管她有什么念头,只要能帮挡着咱们行事就好了。这几天三少爷那边怎么样了?”

    一提起三少爷,袁**脸色登时有些难看,三少爷的凶狠她至今还牢牢记在心里,现在她一瞧见三少爷便远远的躲开,再也不敢上前招惹,“还是原来的样子,我听丫头们说倒是比以前安静了,有时候还坐在床边发呆。姨奶奶,您说三少爷是不是想要开窍了?”

    “白薇那边怎么样了?这丫头的嘴还真是硬,实在不行的话,再派人去孔庄把她爹娘接过来住几日,这不是刚过新年嘛,大家伙儿都闲着呢。”

    袁妈立时会意,点点头应了一声是。

    用过午饭,林采兮换了一身简单素净的衣服准备去上房看看老夫人,还未走出门,香秀便进来禀道,“姨娘,老夫人来了。”

    林采兮忙起身迎出去,老夫人已到了门口,面上挂着浓浓的笑意迈进门来,她忙屈膝行礼,“娘,我正要去上房。”

    老夫人温和的笑笑,“我不是早就给你说了,没事不要老往我那边跑,天冷得很,当心自己的身子,万一受了动,那可是大事。”

    林采兮微怔,老夫人亲切而又温和的语气令她有些疑惑,这与前几日的态度可截然不同,难道朱梓峻已在老夫人跟前做了些事?但她却来不及多想,上前挽住老夫人的胳膊,笑着道,“娘,您知道外头冷,还出来,有什么事您使个人过来说声不就好了?”

    老夫人拍了拍胳膊上的手,斜着眼笑道,“我想看看我的小孙子,她们能帮我看过去么?”

    逗得屋里的丫头都跟着笑起来,林采兮也呵呵笑着道,“这就更好办了,您派个人过来唤我一声,我还不是随叫随到的?”

    老夫人笑了笑,在椅上坐下,“采兮,前几日的事,是娘错了,你还记在心里么?”

    林采兮心下了然,已然明白是朱梓峻的缘故,这个傻男人办了好事一个字也不可肯往外漏的,“娘,什么事啊,我早就忘了,您有错啊,当然有错了,您的错就是太心疼咱们朱家的孙少爷们了。”最后这句话巧妙的回答了老夫人的问话,老夫人没有错,她是因为太为朱家着想了,所以她一点也不会放在心上。

    老夫人果然很满意的笑了,掩饰不住满心的喜爱,“采兮,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的心意娘都明白。能把你娶进门,是咱们朱家的福气。”

    林采兮微低着头偷笑,天底下没有哪个人在被人称赞的时候不开心的,她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称赞她的让你是朱家的当家人呢?她笑着抬头时,猛然对上菊焉微眯着装满笑意的双眸,心里一动,吩咐道,“菊焉,去厨上做一碗热粥给老夫人暖暖身子。”

    老夫人忙摆手,“不喝了不喝了,我再坐一会子就回去了。”

    林采兮却坚持道,“娘,一定要喝了再走。”

    老夫人奇怪的瞧她一眼,见她眼里投过来一抹别有深意的目光,遂会意道,“好,好,那就喝一碗再走,朱妈,你也跟着去厨上看看,给姨娘做一碗酸梅汤来。”

    屋里只剩下两人时,老夫人看一眼林采兮,“把她们都支走,有什么话要说?”

    林采兮笑着道,“娘,是一件喜事,我不敢私自做主,还请娘示下。”

    老夫人皱着眉有些疑惑的问道,“喜事?什么喜事?咱们府里最近还有什么喜事么?或许你说的是别家的喜事?”

    “娘,正是咱们府里的喜事,您呀也别乱猜了,我是想为我屋里的菊焉做件美事。”

    “菊焉?”老夫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要将她支出去,菊焉这丫头再府里也有十几年了,算算年纪大概也有十六七岁了吧?若不是你提醒我,我还真是忘了她已到了婚配的年纪,咱们府里头今年倒有些到了年纪的要送出去配人的。”老夫人顿了顿又道,“我想你定然不舍得将她送出去吧?”

    林采兮会心一笑,嘻嘻道,“娘,这回您猜对了,她跟了我这么多年,要将她送出去我是一百个不舍得一万个不舍得。”

    老夫人笑道,“那你定是有了合适的人选,不然也不会跟我开这个口了,你倒是说说是哪一个?”

    “不是外头的,正是二少爷跟前的跳豆啊。”

    “跳豆啊?”老夫人哈哈笑起来,“采兮,你这鸳鸯谱点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你做媒婆倒是不错的。”

    林采兮也嗤嗤的笑,“那是了,娘,您想想呀,他们两个都是忠实敦厚可靠的,这么好的哪里寻去?定然不能让别人抢了去,跟他们做媒岂不是好的?”

    老夫人拍拍手道,“这事就交给你了,他们一个跟着你的一个跟着梓峻的,若能结为夫妻,日后只会对你们更加忠心的,这些事你看着去办,定个日子给他们办一办,这也是咱们府里的喜事一桩,等着你去账房支些银子给他们买点东西,让府里的丫头婆子小厮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林采兮想不到老夫人这么爽快就答应了,竟然还同意拨给银子,实属意外,开心的道,“娘,银子就不要了,峻园里给他们出了,您呀就等着乐呵吧。”

    老夫人正待说话,朱妈已抬脚进门手上拖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一只雕花青瓷碗,走在她后头的是同样端着一个盘子的菊焉,两人便停住方才说的话题,相视一笑,各自端起盘上的碗,一边聊着闲话一边慢慢品尝碗里的热粥。

    而菊焉却丝毫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一小会时间里,她的终身大事已被确定了。

    晚上林采兮将白日的事讲给朱梓峻听,朱梓峻笑着道,“你倒是会利用时机,明知道娘是来给你道歉的,你便提要求。”

    林采兮嗔道,“什么要求啊,我只不过是帮着办了一件喜事而已,娘都说了这是咱们府里的大喜事,不是还让我去账房拿钱的嘛!”

    朱梓峻将怀里不安分的人儿使劲往胸前靠了靠,示意她最好安分老实点,林采兮登时便安静下来,乖顺的靠在他胸前,“老公,那你说应该给他们定个什么日子?”

    “你办的喜事你自己定日子。”

    “照我看就二月二,你看好不好?”

    “龙抬头的日子不适合办喜事。”

    “那你说三月三怎么样?烟花三月下扬州,多好的日子。”

    “怎么你定的都是二月二三月三这样的日子?照你这么说,我看还是定在五月五好了,也有时间准备,再说了,你还没跟他们两人说声呢。”

    林采兮立时便兴奋起来,“好,就定在五月端午,这可是个好日子。”

    朱梓峻无奈的摇摇头,低头吻在她唇上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却不敢深吻,只轻吻几下便又抬起头来。

    林采兮却已红了脸,娇羞的看着他,柔声道,“亲爱的老公,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爱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朱梓峻撇撇嘴,又是甜言蜜语,真怀疑这女人是用蜜做成的,每天晚上都要在他耳边说一些肉麻的话。

    不过,他好像很喜欢这些——肉麻的甜言蜜语。

    这个月的都在今天补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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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噩梦

    288.噩梦

    正月里很快就过去了。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春天的阳光渐渐明媚起来,洋洋洒洒的照在身上,暖意浓浓,偶尔有风吹过,仍是残留着冬天的寒意,再到了三月,天空更加灿烂起来,四周空气里都洋溢着欢快舞蹈的阳光。

    林采兮肚里的小宝宝已有三个月了,妊娠期也终于过去了,她终于能放开怀多吃一些东西了。不过偶尔她还是会感叹一下,在这落后的时代里,连做个B超检查的功夫搜省了,自然也不知道肚里的小宝宝长得怎么样了,不过她坚信她的小宝宝一定是个身体倍棒的小家伙。

    原来的林采兮是位身体极其虚弱动辄就生病的主儿,自她穿过来之后,虽未每日做锻炼,但在平时也做了许多注意,比如躺在床上做几套瑜伽,在饮食上更是特意向万大夫做了请教,专门多吃一些强心健脾的事物。养了这大半年,倒真见了成效,再也不似以前那么虚弱不堪了。

    她忽然想到林采兮嫁到朱家这两年一直未能生育,肯定跟身体有很大关系,身子弱自然不好怀孕了,若不是她身子骨弱哭死在朱梓轩的灵前,自己的魂魄也不会穿过来附在她身上,想起这段因缘,她就颇觉感慨,真是物是人非,只是这诸多的人里,又有哪个知道她已是换了灵魂的林采兮呢?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那方耶茹又是怎么回事呢?她身子可是并不弱的,不然也不能承受住朱梓源那许多的毒打还能平安活到现在。

    她不由得皱皱眉,这也有许多日子没见方耶茹方耶语了,想起方耶语的快言快语,倒真有点想念这小丫头了,有心邀请她们进府来玩,但方耶茹因着朱梓源的关系定然不会过来的,就连方耶语也因着朱梓沫的关系不肯再来了。

    可她每日里实在太清闲了,不是躺在软椅上晒太阳就是靠在床头上看书,就像她现在躺在明媚的阳光里,身上摊着一本小书,可她却怎么都看不下去,便暗暗恨自己没多学几套利于孕妇胎儿的瑜伽,那时她学瑜伽完全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病,她的主旨医生田园便建议她做瑜伽锻炼增强心肺功能。她照着做了几年,最终还是未能逃脱死亡。

    田园?她又想到那个帅气的主治医师,现在的她已不再将林采书误认作他,他们两个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两种人,但她似乎仍清晰的记得田园修长的手指按在她额前带来的阵阵暖意。

    她忍不住又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我亲爱的老婆大人,什么事惹得你不开心了?怎么偷偷的叹气起来了?”朱梓峻悠闲的走过来,身上淡白色长袍在轻风吹拂下微微飘动,给他修长挺拔的身材增添了几分飘逸。

    林采兮头也不回的懒懒道,“我这不是叹息,是长舒口气,每天都闷在这园子里,闷都要闷死了,唉,真不知道她们都是怎么过的,怎么一轮到我来过了,就会这么无聊了呢?”她口中的她们是指的诸位穿越的女同胞们,她们遇到的那些花花事,她似乎一件也没遇到,唉。

    朱梓峻蹙眉道,“她们怎么能别的过你,她们有像我这么爱你的老公么?”他现在对老公老婆之类的话已经朗朗上口。有时候说起来比林采兮的甜言蜜语更令人感觉肉麻。

    林采兮拉着长长的声调嗯了一声,惊觉自己失言,随即改口道,“是哦,她们没有我这么乖的老公,老公,今儿个怎么这么悠闲自在,没出去鬼混去?”

    朱梓峻皱皱眉,她总是把他出门说成鬼混去,想到自己带来的消息,便收起脸上的嬉笑,正色道,“采兮,有件事告诉你。”

    林采兮懒懒的道,“说呗,老婆大人正洗耳恭听着呢。”她丝毫未听出朱梓峻语气里的郑重,继续闭着眼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刘绪龙一家已被满门抄斩,唐依儿被流放到边疆去了。”

    林采兮忽然愣住了,微眯着的眼皮定在远处,不闭也不合,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唐依儿被流放边疆了,刘家人都死了,在这个温暖的午后,她带着一身金色的阳光听到这个消息,她甚至还未来及做好准备。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她确实呆住了,她呆怔不是因为刘家人的死更不是因为唐依儿的流放,而是她觉得那些事离得她都很遥远了,忽然被提起来。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而她却不想再想起这场噩梦,那些梦里的人在眼前轮番晃动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后定格在她眼前的是刘薰凤。

    她猛的从椅上直起身子,焦急的问道,“刘薰凤呢?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听说?”

    朱梓峻知道她定会问到这个问题,但他却没有答案给她,他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但黄家恩牟足了劲什么都不肯说,皇上也是如此,什么都不肯多说,他也无奈了,现在她果然问到这件事,他便沉默了。

    林采兮失望的靠在软椅上,轻声道,“不知道嫂嫂怎么样了?算算日子,她快要生了吧。不知道她身边有没有人伺候着,还有我那可怜的哥哥。”

    朱梓峻弯下身半蹲在她跟前,柔声道,“采兮,不要多想好么?虽然咱们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但同时也是个好消息,说明她还好好的活在世上。不是么?”

    林采兮苦笑着点点头,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她抬起手放在朱梓峻的手心里,顿时阵阵暖意沿着手臂传到身上,她露出个笑容,“但愿好人一生平安。”

    朱梓峻紧紧握住她那只小手,另一只手抚在她稍稍隆起的小腹上,轻声道,“会的,好人都会一生平安的。”

    在她们谈话的时候。在遥远的某条官路上,一个身穿囚衣的女子披着一头长发踉跄着蹒跚着,她稍有点缓慢,跟在她旁边的四个衙役便甩起长长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打在她身上,她满脸污垢只露出一口洁白的牙,她神情呆痴,傻傻的望着前方望不到尽头的大路,嘴角微微抽动,繁花似锦,那多年前的繁华都从她眼前消失,她曾经做过的那些梦都已远离她,她现在所剩下的除了满身的伤痕累累便是那繁华留下的残梦。

    这个落魄而又肮脏的女人,任谁都瞧不出她曾经的貌美如花,曾经她着一袭黄衫,站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曾经醉倒过多少男人,曾经她风光一时,这个女人便是唐依儿。

    经历了这许多之后,她开始一点点明白所谓的银子所谓的青春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感情才是最真的,她现在最怀念的竟是那段在朱府生活的日子,那是她这一生中最温暖最幸福的日子,而这幸福是一个叫做朱梓源的男人给她的,她甩甩头将额前的长发甩向两边,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从心底渗出的寒意几乎将她淹没。她苦笑着仰望苍天,心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呐喊,这声呐喊又在她心底回荡着,压得她几乎喘过气来。

    于她来说,这更是一场噩梦。

    上房,老夫人正襟危坐,朱义盟坐在下首,两人神色都有些心不在焉。

    老夫人开口问道,“义盟,这些年你为什么一直没娶一房夫人?”

    “不是已经有了宁家姐妹了么?一样的。”朱义盟不紧不慢的回道,他端起桌上的杯子缓缓放在嘴边。举手投足间尽是掩不住的霸气。

    老夫人瞧他一眼,心内有些疑惑,这个坐在她面前的朱义盟似乎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人了,他现在那么盛气逼人,他明明是笑着的,却不会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这些年他究竟在做什么?她问过,但他却只是敷衍她,像今日这般的敷衍她。

    老夫人叹口气,“罢了,你能回来就是我最大的开心了,这些事我也不问了,只是可惜了,两位姨奶奶都没能为你生下个一男半女。”

    朱义盟平静的脸上忽然动了动,面上的肌肉也在不由自主中微微颤动了几下,他把茶杯放在嘴边用力的吸了几口,然后道,“嫂嫂,这些事是强求不来的,或许天意如此。”

    老夫人又道,“当年你从家里离开后给我来过一封信,那上头的地址便是京城,去年梓源遭人诬陷,我便写了一封信给你,心想着你也许能为此事出点力,梓峻回来告诉我你已经不在那里住了,我心想着也是,事隔多年你或许早已离开了。”

    朱义盟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给我写过信?让梓峻带去的?”

    老夫人点点头,“去年的时候。”

    朱义盟黑如夜幕的眸子闪了几闪随即便恢复正常,“我离开那里已经很久了。”

    老夫人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后来又去了哪里?”

    朱义盟放在茶杯笑着道,“嫂嫂,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怎么你总是问我同样的问题?难道你对我有什么怀疑的么?”

    老夫人猛然惊觉自己问错了话,遂掩饰道,“瞧我这记性当真是不行了,同个问题总是反复不停的问,你不待见听那我就不问了。”

    朱义盟呵呵一笑便不再说话,两人坐着沉默了一阵,他便起身告辞,出了房门便直奔峻园而来。

    到了峻园门口,正好瞧见朱梓峻半蹲在林采兮跟前卿卿我我的模样,他心头一震,顿在原地,刚想转身回去,却又被林采兮叫住了。

    林采兮睁开眼笑着唤道,“二叔,怎么到了门口不进来就要走了?”

    朱梓峻这才放开她的手缓缓站起身,眼里露出一抹锐利的光,遂低头道,“采兮,二叔找我有事,我们先去谈事,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不准跑出园子去,听到没有?”

    林采兮嗔怒的瞪他一眼,“知道了,你快些去吧,二叔等着你呢。”

    朱梓峻大踏步出了园门,直直盯着朱义盟,声音有些冰冷,压低嗓子道,“有事?”

    朱义盟也不客气,“有事。”

    “什么事?”

    “去年你带着老夫人的信去找过我?”

    “没有。”

    “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

    “仅仅是不想去吗?”

    “是的。”朱梓峻又问,“还有别的事么?”

    “没了。”

    “那你可以走了。”朱梓峻说着转过身又走进园来,朱义盟也不多说,站了片刻便转身走开了。

    林采兮瞧着蹊跷,谈事就是这么谈的么?“老公,你跟二叔谈什么事?这么快就谈完了。”

    朱梓峻笑笑,“没什么事,二叔问钱庄的事。”

    林采兮哦了一声,下意识里觉得朱梓峻在撒谎,但她并不多问也不去戳穿他,男人之间的事就交给男人去办好了,至于女人嘛还是乖乖的呆在男人身后享享福的比较好。

    第二日上午宁夏飞便来了,手里拿着个小玩意,笑嘻嘻的进屋,亲热的道,“采兮,这些天我闷在府里快闷死了,你快跟我说说这止安城哪里有好玩的地方?我定要去玩玩。”

    这段日子宁夏飞常来,两人便有些熟络起来了,自那一日送糕点之后宁夏沫便很少再来,有时候做了糕点让小丫头送过来有时候便让宁夏飞捎过来,林采兮无一例外的全都扔了去,她总觉得这个宁夏沫有些神秘,不如宁夏飞为人坦荡,是以喜欢跟宁夏飞说话。

    听着宁夏飞的抱怨,她也开始抱怨起来,“飞姨,你快别说了,你没事的时候还能练练武活动活动身子,还能到处跑跑,你瞧瞧我,我现在还能做什么来着?简直是坐牢一样的难受,可又有什么法子不是?”

    宁夏飞瞥她一眼,“你跟我不一样,你是怀有身孕的人,为了肚里的孩儿少活动那是应该的,我可是身上什么累赘都没有的人,可不能像你一样成日里闷在屋里头。”

    林采兮笑着道,“这还不好说,让二叔带你出去玩就不成了,二叔总不能也老闷在屋里头的吧?”

    宁夏飞嘟嘟嘴,“我们爷可忙着呢,哪里有时间理会我,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到了晚上才回来,有时候我连个人影都见不到,他们男人啊都是这个德行。”她忽然压低了声音问道,“采兮,我听说二少爷可是个好男人,不但温柔体贴还十分的心疼你,是也不是?”

    听到有人称赞自己老公,林采兮笑的一口洁白的牙齿全都露在外头,“那是,不过我要偷偷的告诉您一声,好男人都是自个儿调教出来的,没有哪个男人生下来就是好男人或者坏男人的。”

    宁夏飞眼睛一亮,大放异彩,把耳朵凑上来,“那你快给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调教出好男人来的?”

    林采兮凑近她耳朵,低声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原来飞姨很想知道这个事啊。”话毕便哈哈大笑起来。

    宁夏飞见她故意捉弄自己,遂伸手去挠她腋下,直逗的她求饶才算为止。

    宁夏飞终是磨得林采兮说了几个地方名字才肯离开,声称一定要偷着溜出去玩玩,林采兮只笑着提醒她要小心,这满大街都是等着看美女的人,小心被人夺了去。

    宁夏飞还真是位说到做到的主,没过两天,她便瞅了个机会偷偷溜出府去了。宁夏飞今年三十岁,性子比较男人,走起路来也是风风火火的模样,她只比宁夏沫小两岁,但皮肤却像是十七八的小姑娘那般细腻,再加上一张修饰精致的鹅蛋型脸,走在大街上,那也是一人见人看的大美女,不过她并不想引人注目,所以特地选了件藏青色长衫,站在人群里不仔细看过去,压根儿找不出她的影子来。

    止安城的大街跟京城那是没办法相比的,但看在她眼里却是新奇更多一些,样样儿东西都要掂在手里瞧一瞧看一看,奇怪的是她只是看,却什么东西都不买。

    相较于那些女人家的小玩意,她更钟情于男人家的兵器,但她最喜欢的却是可以放在袖子里或者放在腰带中的软剑小刀子之类的东西,这类东西容易带在身上不容易被人发现,练得好了还能练出一手暗器功夫。

    她一边闲逛着一双眼一边不停的四处撒望着,转过一个街角时,抬头猛然瞧见大街对面有个小铁铺,心下一喜,提着裙子迈开大步就朝小铁铺奔去,却不想走到路中央脚下突然一滑,就在她身子快要倒地的时候,她暗暗运气腾身而起在半空中打个转才稳稳落在地上,一低头便瞧见地上一张纸,纸上摊着一些油乎乎的东西,她禁不住啐了一口,“这是哪家不长眼的扔在这里的?幸亏老娘我眼疾手快,不然的话非要摔个屁股开花不可。哼。”

    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放在心上,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却不想被旁边的一人听到了,反驳道,“一个女人家,动口就老娘老娘的,真不害臊。”

    宁夏飞听到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火大的转身去瞧那人。

    ***

    还有最后一章!!十二点之前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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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9.慕容终于回来了!

    289.慕容终于回来了!

    宁夏飞转过身去才后悔了。恨不得自己没转过身去看,再想回过头来也晚了,那人又加了一句,“看什么看,难道没见过男人?”

    宁夏飞被呕的差点吐出来,她确实没见过男人,没见过这么肮脏的男人,她浑身打个颤,再也不敢多看那男人一眼,她转过头的一瞬间还听见那男人惊人的吸鼻声,竟然比人泼水的声音还要大,呕的差点又要吐出来。

    她忙急急转身,抬脚就跑,谁知回过头就撞在人身上,撞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被人扶住,她不由得暗叫倒霉,今儿个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事事不顺心,难道今天是她的倒霉日?她出门时竟忘记先找人算一卦了。

    她站稳脚跟,回过头看撞她的人,因着方才的惊吓。这会儿她是一点也不敢再猖狂的转过头去看了,唯恐又看到令人恶心的一幕,但这一次她却呆住了,伸手扶住他的也是一个男人,一身白色长衫,粗黑的眉毛,坚挺的鼻梁,圆润的下巴,只是眼睛似乎有点小,但小眼睛里却汇聚着亮光,真真一个美男子,她心神一荡,登时便低下头道,“多谢公子。”

    那公子淡淡一笑,轻声道,“走路小心。”送了她的胳膊,转身便走开了。

    宁夏飞有些呆怔的望着男人背影喃喃自语,“果真是个美男子,只不知是哪家的?”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叫喊,“老娘见到美男子也动心咯。”

    她禁不住打个寒颤,抬脚拔腿就跑,一口气跑到对面铁匠铺里,大口大口的喘气了半天才缓过神来,再从铁匠铺里出来时再也不敢走来时的路,拐了个弯绕了远路回来。

    她这一天的收获便是手上把玩着的两把小刀,一把可以折叠起来放在袖口里,而另一把可以弯起来放在腰间。快走到朱府门口的时候,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老觉得背后有人跟着,眼睛余光朝身后扫去,瞧见一袭白色,心中一动,遂缓缓转过身朝后看去,果然是街上撞见的那位美男子,便毫不犹豫的迎上去,朗声道,“公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又见面了。”

    那公子也笑了笑,“真是巧,不知夫人是要去哪里?”

    宁夏飞指了指前头,“我去朱府,你要哪里去?”

    那人愣了愣,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几下,稍稍犹豫了下才道,“夫人,请问您能不能帮我个忙?”

    宁夏飞拍了拍手道。“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帮你,不过我能帮上你什么忙呢?”

    那人也指了指前头,“你不是要去朱府么?顺便帮我捎个话吧?”

    宁夏飞惊讶的道,“怎么?你也认识这府里的人么?”

    那人缓缓点头。

    宁夏飞的目光便在他身上肆无忌惮起来,一副要把他看穿的模样,最后道,“你让我给谁捎个话呢?这府里的人可多着呢,是里头的少爷们还是外头的小厮们?又或者是哪位小姐或者小丫头们?”

    那人沉声道,“捎个话给林姨娘。”

    宁夏飞一愣,再次打量起那人来,打量了半晌,看不出个端倪来,只好问道,“那你先说让我捎个什么话来?”

    那人轻声道,“你只管告诉她,慕容回来了。”

    “慕容回来了?”林采兮呆怔的喃喃自语,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慕容回来了?”

    菊焉见姨娘有些失态,遂在一旁提醒道,“姨娘,慕容公子回来了,您应该高兴才对,他是二少爷跟林少爷的朋友,您应该请他进来坐坐啊。”

    林采兮茫然回神,见宁夏飞正在盯着自己瞧,忙收回失态神色,笑着道,“菊焉说得对。菊焉,快请他进来,快去。”

    宁夏飞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一直盯着林采兮瞧了半天才问道,“这个慕容是不是就上次那老家伙污蔑你时提到过的男人?”

    林采兮只好点点头道,“是的,就是他。”

    宁夏飞摇着头问道,“二少爷不在家么?”

    林采兮斜她一眼,“怎么着?您还怕我跟他跑了不成啊?”

    宁夏飞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人跑了倒不大可能,心丢了倒是有可能的,那慕容真真是个美男子。”

    林采兮便笑她,“飞姨,难道你也动心了不成?”

    宁夏飞瞪她一眼,“我动的是眼,心早就动过了,以后再也没机会动咯。采兮,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等着叙旧去吧。”

    林采兮也不多留她,屈膝行个礼送她出门,回过身吩咐道,“香秀,你去门上找人去寻二少爷。让他赶快回来,就说园子里有急事。”

    香秀急忙应着出去,她刚出去,菊焉便进来了,身后跟着慕容一笑。

    不等菊焉禀告,林采兮已看到慕容一笑,他安静站在她跟前,淡淡的笑着,含满笑意的目光一直看进她心里,清澈透亮,他还是没有变。只是面上消瘦了些憔悴了,她鼻头一酸心里热乎乎起来,她泪眼朦胧微笑着看他,轻声道,“慕容,你终于回来了。”

    慕容一笑定定的看着她,面上露出一抹轻柔的微笑,视线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转了一圈,才缓缓道,“采兮,我终于回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两个终于便将心中对彼此的牵挂一览无遗的表达出来。

    两人走进屋内坐下,林采兮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一张嘴却道,“你想见见澈儿么?”

    慕容一笑笑着道,“澈儿这会儿应该正在族堂念书呢,我怎么见?”

    林采兮尴尬的笑笑,“我真是太高兴了,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慕容,这些天你跑到哪里去了?你,还好么?”

    慕容一笑微笑着点头,“你看我像是不好的样子么?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想要问我,但也要容我缓口气再慢慢的讲给你听不是?”

    林采兮忙重重的点点头,吩咐菊焉,“快去泡一壶最好的茶。对了,慕容,你吃过饭了没有?”

    “吃过了。”慕容一笑笑的有些灿烂了。

    “吃过了就好,那咱们就喝茶,一边喝茶一边说话,我已经派人去叫梓峻了,他一会就回来了。”

    慕容一笑忽然道,“我是来找你的,又不是来找他的,他回来做什么?”

    “你说我回来做什么?这是我的家,我不应该回来么?”朱梓峻从外面抬脚进来,哼了一声。但他眼里却闪着亮光,面上也是掩不住的惊喜。

    慕容一笑淡淡道,“那好吧,这是你的家,那我还是等着采兮回自己家的时候我再去好了。”

    朱梓峻举步走到林采兮跟前,伸手揽住她双肩,很是霸道的道,“那你就去等着好了,最近几个月里她估计不会回去了。”

    林采兮看着两人斗嘴,着急的道,“你们怎么回事啊?一见面就斗嘴,正事儿还没问一个呢。”

    “什么正事?”朱梓峻低头问她。

    林采兮想了想道,“就是慕容在区国的那些事啊,还有他是怎么回来的,他遇到了什么事等等等多着呢。”

    朱梓峻淡淡道,“回来了就是正事,干嘛还要问这许多事?”

    慕容一笑也淡淡的道,“难道那些事比我回来更让人好奇吗?”

    林采兮愕然,这两个男人在反驳她话的时候总是出奇的一致,她笑了笑,“慕容,欢迎你回来。”

    慕容一笑端起桌上的茶,“谢谢。”

    “慕容,晚上为你接风洗尘。”朱梓峻还是保持酷酷的模样。

    慕容一笑始终微笑着,仰首将被子里的茶一饮而尽,感叹道,“如果这杯茶是酒就好了。”

    林采兮从朱梓峻怀里挣脱,走到慕容一笑跟前,拍了拍他肩膀,十分豪爽的道,“放心吧,晚上管保你喝醉。”

    慕容一笑摇摇头,“我可不能喝醉,我醉了万一有人趁黑把我扔出去那可就惨了。”说着眼神瞟向朱梓峻。

    林采兮却咯咯笑起来,她真的很高兴很开心,慕容一笑终于回来了,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地了,无论如何,她都不希望慕容遇到什么不测。

    晚上,慕容一笑真的喝醉了,喝的趴在桌上几乎爬不起来,朱梓峻也有些醉了,微眯的双眸里映出的全是朦胧的影子,趁着这个机会,林采兮便将心里的疑问一个挨着一个的问出来。

    身在区国的慕容一笑果然遭到了安公公的毒手,但安公公却并未对他痛下杀手,只是将他扔到区国一个小城的监牢里,慕容一笑是在跟江跃然留消息的时候被安公公的人设计捉住的,幸好的是消息已经发出去了,并未影响江跃然的行动,慕容一笑在监牢里呆了很久,直到有一天小城的监管到牢里审问犯人,当他得知慕容一笑是希国人时,便将他从牢里放了出来,他出来后再同江跃然联系便没了音信,后来经过多方打听才知道安公公已经被杀死了,他这才安心了,但区国由于新年节暂停了两国的往来业务,海上的船也停了,他只好留在区国等待回国的机会,却不想这一等就等了几个月的时间,当他踏上江南的土地时,差点扑倒在地上,他大声喊道,“终于回来了。”

    除了询问这些问题之外,林采兮还问了一件事,她偷偷的看着他,装作毫不在意的低声问道,“慕容,你还想认回澈儿么?”

    趴在桌上昏昏欲睡的慕容醉醺醺的喊道,“澈儿,澈儿,澈儿……”

    林采兮吓得忙伸手去堵他的嘴,生怕他喊出澈儿是我亲生之类的话。

    迷糊中朱梓峻看到林采兮一直小手捂在慕容一笑嘴上,猛的站起身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断断续续的说着醉话,“采兮,跟我回房,咱们谁都不要理他。”

    林采兮挣扎着想要从他怀里挣出来,但却被他揽的更紧了,她只好吩咐跳豆,“你把慕容公子带到客房里睡下,晚上派个小丫头伺候着,谁也不能怠慢了慕容公子。”

    “姨娘请放心好了。”跳豆将趴在桌上的慕容一笑拉起来拉到背上,嘴里还不住的道,“慕容公子,咱们睡觉去咯。”

    进了房间,朱梓峻仍旧将她抱得紧紧的,揽着她便上了床,林采兮挣扎着又要起来,“梓峻,脱了衣服再睡觉,衣服上都是酒气。”

    朱梓峻抬手嘘了一声,“采兮,乖,不要说话,咱们一起睡觉。”

    “不行,快起来把衣服脱了,不然明天你全身就臭的不能要了。”林采兮在他耳边低语,他搔了搔耳朵,继续说醉话,“不要吵……采兮……我今天好开心,真的……很开心……慕容一笑…………回来了。呵呵呵……”

    林采兮看着喝的醉的一塌糊涂的朱梓峻,摇了摇头,不过心里却是甜丝丝的,她知道这一切的一切朱梓峻都是为了他,她柔顺的趴在他胸前,阵阵酒气扑在鼻间,醉了她的心神,她喃喃低语,“梓峻,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里上天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因为有了你,我在这个世界里才不会孤单,也因为有了你,我才有了骨血至亲,亲爱的,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牵着你的手同你坚定的站在一起。”

    她抬起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几下,让这春天的夜变得更加温柔迷旎。

    今天码文码的差点吐血了,从早晨一直到现在,除了中午跟晚上吃了顿饭,其余的时间就坐在电脑前,一直到现在才写完,亲爱的亲们,你们有没有体会到畅快的感觉啊?

    不能再写了,再写就吐血了,我要先去睡觉了。亲们晚安。

    上午写了群号,今天看到又进了几个朋友,接着宣传一下。

    最近的更新很不稳定,大家可以加到群里来,每次更新都会在群里说的,亲们也可以在群里交流交流。

    群1:45233375。群2:51024695。敲门砖:文中人物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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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0.事情在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290.事情在朝着哪个方向发展?

    清晨,当三月的阳光透过小小的窗户射进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儿从睡梦中缓缓苏醒过来,脑海里还残留着一个女人小心翼翼的套他话的情形,不禁莞尔一笑,嘴角挂着好看的笑,他慢悠悠的睁开眼,立时便愣住了。

    一颗小脑袋半伏在床边,一双大眼充满好奇的瞪着他,见他睁开眼,眨了眨眼,“慕容,你怎么过了这么久才回来?原来我们还在江城等你回来,等了几天都不见你回来,后来爹爹留下等你,但爹爹回来的时候你还是没回来,慕容,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了?”

    慕容一笑回过神朝他微微一笑,“澈儿这么聪明可爱,我怎么会忘记你们呢?我是有很重要的事去做了,后来我怕你们等得急,就写了信给你爹的,你爹没告诉你么?”

    朱澈缓缓摇头。“我爹可能忘记跟我说了。慕容,欢迎你来我家做客。我又可以做一回小主人了。”他笑的天真烂漫,露出一口洁白的小乳牙。

    慕容一笑心头一跳,一股无法言喻的冲动在胸间冲撞,这一刻,他真想脱口而出说出实话,他才是朱澈的亲爹,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他便被吓了一跳,他知道此时绝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果他说出实情,将会在朱澈幼小的心里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所以他使劲压下心底的冲动,嘴角依旧挂着温和而又满意的微笑,笑哈哈的道,“澈儿,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做你的小客人,让你过足款待客人的瘾。”

    朱澈笑的嘻嘻哈哈,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拍着手掌道,“慕容,这一路上你定然碰到了很多好玩的事,我好好的款待你,你给我讲讲好玩的事好不好?”

    慕容一笑掀开被子翻身而起,“好,那咱们这就去你那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朱澈晃着小脑袋开心的点点头。直起伏在床上的身子站到一旁,慕容稍稍收拾一番便跟他走出房间去了朱澈那里。

    林采兮站在院里的游手长廊前,看着这一大一小相处和睦的情形,微微一笑,长长舒了口气,她心里的担忧也稍稍减少了一些,她真的很希望慕容一笑已经想通了,其实她并不是让他放弃做父亲的权利更不是让他放弃自己的儿子,她只是希望他能换一种方式,对他对朱澈都好的方式,也许有一天他们真的能相认,而且被所有人祝福,这样的亲情才值得人期待。

    朱梓峻从远处缓缓走过来,绕到她身后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低声道,“但愿他已经想通了。”

    林采兮舒服的靠在他怀里,头也不回的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么?”

    朱梓峻笑了笑,“在他心里,澈儿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对澈儿的疼爱绝对不会比咱们少。怎么做才是对澈儿好他不会想不到的,只是他还需要一些时间。”

    林采兮点点头,“那咱们就给他一些时间。但愿一切都会好起来。”

    朱梓峻将她拥的更紧,“会的。”

    三月明媚的阳光里,院子里的树枝也渐渐的绿油油起来,一排排垂柳荡着一地绿意在风中轻轻飘拂,花园里的各种花草也从沉睡中缓缓苏醒过来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暖的春意,挡也挡不住的朝气。

    在这一片绿意盎然里,飘逸的红妆便显得分外妖娆,孔白薇便着了这样一身显得妖娆的红妆,但穿在她身上却另有一番韵味,流露出娇柔小姐的气质,她头上挽着一个松散的长发女儿髻,发髻间插一支透明的白玉簪子,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她白润光滑的脸上没有一丝褶皱,莫说男人,便是女人见了都忍不住要多看上几眼,她面上带着微笑,柳叶眉微微弯着,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女一般的人儿。

    她坐在小亭里,重重的叹了口气,在心里暗暗自嘲,十五六岁的年岁又能怎样?还不是事事都要听人摆布么?尽管她有生养自己的父母,但现在却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就连那奴婢都敢对她冷言冷语,这样的青春有什么用?

    她微低着头望着不远处嫩绿的枝条发呆,如果人生也能这般就好了。每年都会生出新的希望来。

    陷入沉思的她呆呆的坐着,当她远望的视线里猛的出现一张脸的时候,她被吓了一跳,整个心都跟着漏跳了几拍,她惊得抬手按在胸前啊了一声,慌得低下头去。

    她刚想站起来转身走开,忽然听到前头扑通一声,接着便传来一阵阵的哎哟声,她又是一惊,忙抬头去看,却见前头的人竟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这会儿正躺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叫着呢,听声音似乎十分痛苦,她抬起头左右看看,并无他人,那些小丫头们不知都跑到哪里去了,她站在原地忸怩的揉着手里的帕子,不知是走还是留,一想起姨***可恶,便想直接转身走开,但一想到他曾经为了维护她对付袁**事,便又不忍离开了,呆了片刻。才终于咬了咬牙,抬脚朝前走去,走到那人跟前,蹲在身子低声叫道,“表哥,你怎么了?摔得疼不疼?还能站起来么?”她声音细柔温和,原本还一直痛叫的朱梓源竟然奇迹般的安静下来,抬起头愣愣的看着她,眼里露出一丝迷茫。

    孔白薇虽微低着头,仍是能感觉到他毫不避讳的直视目光,便将头低的更低。想要伸手去扶他,想了想终究是未动,过了片刻才又问道,“表哥,摔倒哪里了?你还能站起来么?”她的声音更柔更低,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对方是个白痴一样的智力低下者。

    朱梓源却忽然点了点头,一手按在地上,忽的一下便从地上站起身来。

    孔白薇见他已站起来,也跟着站起来,小声的道,“表哥,那我先去了。”仍是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不停。

    毫无预警的,朱梓源忽然伸手扯住她衣角,低声道,“陪我玩玩好不好?”

    她吓得心头一颤,下意识的去躲他伸过来的手,措不及防的对上他一双眼,这双眼里满是渴求,还带着一点点委屈,不错,就是委屈,好像他是个很孤单很寂寞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玩伴,又担心不陪自己玩耍,除此之外,他眼里看不出一丝异样,她心头又是一颤,这个时候的他是不是很寂寞?是不是很需要有个人能陪陪他?

    一瞬间,她的心又软了,她不再用力挣开他扯着她衣角的手,而是转过身子低低问道,“表哥,你想玩什么?”

    朱梓源忽然张开嘴笑了,孩子一般的天真笑容,掩不住满脸的惊喜,“你真的肯陪我玩么?”他的眼神那么认真又是那么纯真。

    孔白薇忽然有些不确定了。她壮大胆子仔细看着他,此时的他还是那个白痴一样傻傻呆呆的朱梓源么?他似乎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断,因为朱梓源忽然很白痴的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着手掌,“太好了,太好了,终于有人陪我玩了,哼,谁让你们不陪我玩,你们不来还有别的人来,哼哼。”

    “哎呀三少爷,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是被姨奶奶看见了,我们可就惨了,咱们快些回去吧。”两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从不远处奔过来,齐齐上前扯住朱梓源的衣裳,其中一个抬头瞧见孔白薇也在,吓得忙屈膝行礼,小心翼翼的问道,“孔小姐,三少爷没有对你失礼吧?”

    孔白薇顿时觉得脸面发烫,却也镇静的道,“我也是刚过来的,刚要转身走,你们就过来了,快把三少爷带回去吧,好生的伺候着,莫要辜负了姨奶奶对你们的一片信任。”

    两个小丫头忙着点头,急慌慌的便将朱梓源带走了,这次朱梓源倒也未挣扎,走过拐角的时候,还转过头来朝后看了一眼。

    孔白薇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抬头朝四周打量一番,确定四下无人,便提着裙角悄悄的走开了。

    一身红衣渐渐消失在远处,林采兮从假山后头走出来,原本她是想在园里走走,远远的看见孔白薇坐在亭子里发愣,便想上前来说几句话,谁料想刚走到假山后头便瞧见了这一幕,她望着孔白薇消失的方向稍怔片刻,心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有些事在朝着不可人为的方向发展着。

    她微微一笑,不想这些了,每天都有这样那样的事发生,件件都想的透彻了,还不把人给累死了,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了,别人的事还是少插手的好。

    她这么想着便绕过假山走上小亭子,走过孔白薇方才坐着的地方,又转上一条长廊。

    菊焉急匆匆从后头追上来,“姨娘,您原来在这里呀?我在园里找了您半天,您出来怎么也不叫我一声,您身边不跟个人就这么到处乱跑,多不安全呀。等着被二少爷知道了,又要说我没看住您了。”

    林采兮已经习惯了她的唠叨,一路缓缓走着享受着阳光沐浴,春天的天气就是好,她真希望时间能一直停留在春天,想到节气,她便开口道,“幸好我这月子不是在夏天,不然的话还不得把我热死,**月的时候,秋老虎偶尔还出来咬一两口,不过总算是好多了。”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菊焉一时没反应过来,停了停才又道,“姨娘,月子在秋天最好,冬天里咱们大火盆烧的旺旺的,最忌在夏天,热的要死,又没有好的法子,大人孩子都跟着受罪。”

    林采兮掩嘴笑道,“你倒是知道的多,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

    菊焉红了半边脸,“姨娘,人家正儿八经的跟您说理,您倒好就知道拿人家开玩笑,早知道呀,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林采兮摇摇头,“要你什么话都不说还不把你闷死了,不过你也快了,等过了五月端午,说不定明年你就做上娘了。”

    菊焉气的直跺脚,嘴里嚷着,“姨娘,您再这么说我可不依了,越说越没谱了,姨娘,您以前可不是这样儿的,哪里会说这样的话,定然是去了一趟江南,跟那里的人学坏了。”

    林采兮乐的哈哈笑,心里顿时舒畅了很多,现在的她已经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偶然露出的变化会让人怀疑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慢慢习惯了她的变化,并且惊喜于这种变化,这才是最值得去庆喜的。

    两人正准备拐弯走回园子里去,忽然听到姨***叫声,“林姨娘啊,过来这边坐坐,看着阳光暖烘烘的,在外头晒晒太阳才好。”

    姨奶奶正坐在水池子一旁的石凳上,上头垫着软软的垫子,同她一起坐着的是宁夏沫,同样笑嘻嘻的打招呼,“采兮,过来坐坐说会子话吧。”

    林采兮这会儿心情很好,见这阳光实在招惹人,便笑着应道,“两位姨奶奶可真是有雅兴,选了这样的好地方坐着说话。”说着转了身子朝水池走去。

    姨奶奶吩咐一声,“快去给林姨娘拿个软垫子来。”

    后头的一个小丫头应了一声转身而去,不一会的功夫便拿着个小垫子过来,擦了擦石凳上灰尘便将小垫子铺上去。

    菊焉便扶着林采兮缓缓坐上去。

    “采兮啊,最近感觉怎么样呀?你这身子也有三个月了,吃的喝的好点了没?”姨奶奶关切的问道。

    林采兮点点头,“多谢您记挂着呢,好多了,这阵子没什么反应了,只是用饭上还是不多,总感觉吃不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太折腾人了,还没出来呢就把人折腾个半死。”

    “会折腾人的孩子定是男孩儿,女孩儿都是文静的模样儿,采兮,吃不下也要吃,吃的不足,孩子可养不大的。”宁夏沫笑着接过话来。

    姨奶奶又抢着接过话来,“是啊是啊采兮,你可要多吃些才行,咱们这府里什么山珍海味的没有?只要你想吃的你想喝的,尽管说,让他们给你买去给你做去,只管吃得好了喝的好了,便是咱们朱府的大功臣。”

    林采兮只笑不语,姨奶奶便又接着说下去,“前几日我去钱府,钱夫人还问起梓峻,知道你现在正怀着身子,还说要给梓峻说一家小姐,娶了做正房夫人,到时候咱们府里来个双喜临门呢。”

    菊焉脸色微变,低头偷偷瞧了瞧林采兮脸上神色,林采兮却依旧微微笑着,面色动也未动。

    宁夏沫也笑着跟道,“钱夫人倒还真是热心的人,双喜临门多好啊,保不齐明年还能来个双子临门呢。”

    姨奶奶立时便拍了拍手,“是啊,采兮这一胎赶在**月,倘若梓峻这个时候娶回来,保不齐明年就跟采兮的第二胎赶在一起了,哈哈,这样的话,老夫人肯定开心坏了,咱们府里也能热闹闹起来了。”

    林采兮依旧微微笑着,明亮的黑眸里闪着亮光。

    菊焉面上也露出些笑意来,沉静的站在林采兮身后,微低着头,似乎没听到姨奶奶宁夏沫两人的话。

    姨奶奶忽然咦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有件事我倒还忘了,梓轩曾经给老夫人送来过消息,说梓峻不能再娶了,这一辈子只能娶一个,不然的话,娶了谁家的女子,哪家女子便要丢了性命去。不知道这个事钱夫人有没有听说,但愿他们都没听过这件事,不然的话咱们梓峻可就永远找不到个门当户对的好夫人咯。”说完这些姨奶奶又故意转过身盯着林采兮问道,“采兮,梓轩那时附在你身上?你倒是跟他见面没有?”

    林采兮忽然垂下长长的睫毛,神情黯淡,低了低头才缓缓抬起头道,“不瞒您说,见倒是见了,他还跟我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但……唉。”

    姨奶奶愈发感兴趣了,惊骇的急着问道,“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林采兮缓缓摇了摇头,停顿半晌才又道,“还是不说的罢。”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站起身,沉声道,“您二位接着晒太阳边,峻园里还有点事,我得过去看看了,等二少爷回来,少不得又要说我们偷懒了。”

    姨奶奶随即便站起身拦她,并低声问道,“林姨娘,是不是我问你这话让你心里不舒坦了?你是想起来梓轩了?还是听到给梓峻娶妻心里不舒坦了?不管是哪一样不舒坦,这都是我的错,采兮,你不要生气,我呀老了,很多话不经想便说出来了,你可不要怪我啊。”

    林采兮微微一笑,“您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会怪您。再说了,这些事这府里头哪个不知的,您说不说都是真真儿的事实摆着呢。您们接着聊,我先回去了。”

    不等她再多说话,她便转身走开。

    身后,姨奶奶面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等会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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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1.她太小儿科

    291.她太小儿科

    林采兮扶着菊焉的手疾步走过水池。又急急的拐上另一条小路,回头瞧瞧再也看不到水池那边了,才放缓了脚步悠闲自在的走着。

    菊焉却有些着恼了,方才面上的微笑荡然无存,气呼呼的道,“姨娘,姨奶奶真是太过分了,明知道在您面前不该说这些话还偏偏要说,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林采兮抬眼望向远处,“她当然是故意的了,不然的话也不会叫住我说话了。”

    菊焉更加生气,“姨奶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守着丫头们说这样的话,不是明摆着让人嚼舌根去么?她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哪个不知道的。”

    林采兮笑了笑,“瞧你这激动的,傻丫头,庆幸吧,刚才我坐在池子边,她没把我退下去。”她禁不住打个寒颤,后怕起来。纵然头顶上挂着大大的太阳,也感觉不到一丝暖意,反而从心底渗上一层寒意来。

    菊焉怔了怔,面色一白,怔怔道,“您是说……她真的敢么?”

    林采兮冷声道,“明里她是不敢,暗地里就不知道了,这世间不知道有多少的巧合与巧遇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菊焉心里抖了抖,颤声道,“姨娘,以后您也别出来晒太阳了,咱们就在园子里走走玩玩,您要觉得闷,我就把满院子的丫头婆子叫来陪着您说话。”

    林采兮沉声道,“是要防着点了。”顿了顿她又问道,“菊焉,上次大少爷附在我身上的事,府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是怎么说的?”

    一想起那些可怕的谣言,菊焉心里抖得更厉害了,牙齿都有些打颤,忙抬头看看天,见太阳还挂在头顶上,才低声道,“姨娘,她们说什么的都有,有说大少爷舍不得离开朱府不肯在下头。日后是要十八层地狱的,有说大少爷是不舍得您才来与你相会的,更有说大少爷是不希望看您不幸福诅咒二少爷的,她们还把大少爷的模样说的各种各样的……”她忽然顿住不再往下说去,转了话题道,“姨娘,那些话您不听也罢,都是怪吓人的,不光是咱们府里头,就是外头那些老爷的府里也都知道了,哪家的小姐肯嫁进来呀?她们都被吓怕了。”

    林采兮低头想了想道,“菊焉,你说老夫人会因为这件事不再为二少爷娶妻了么?”

    菊焉摇了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老夫人心里定然是不同意的,哪家的少爷没有个门当户对的正房夫人?即便是这满城的小姐都不愿意嫁给二少爷,老夫人也会想别的法子的,比如,可以去临城找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们总是不知情的,再比如。二少爷在京城这许多年,定然也认识几个夫人小姐的,也可以帮着物色几个。”

    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某根紧绷的弦绷得更紧了,就连扶着菊焉的胳膊都禁不住哆嗦了几下,在这件事上她是不是太自作聪明了?她原以为那是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却不过是做了掩耳盗铃的事,今日若不是姨奶奶提醒若不是菊焉的提醒,她还以为自己的法子奏效的很。

    封建思想的根深蒂固,老夫人万事都以朱府声誉第一的想法,怎会因着这一件小小的弄鬼事件便被彻底改变了?或许她这一两日还忌惮着朱梓轩的鬼魂,但时间一久,谁还把一个鬼魂的话当真?是她太小儿科还是她把这里的人想的太小儿科了?

    一时间,她脑子有些混乱了。

    方才在水池边,姨奶奶一直在刺激她,但她始终保持着微笑,到了最后才变了脸色,她其实是给姨奶奶下了套,让其误以为她是真的在意她说的话,而现在却恰恰相反了,成了她钻了姨***套。

    回到园子里,林采兮便有些闷闷不乐起来,姨***话菊焉的话不停的在耳边转来转去,转到最后令她胆战心惊起来,她甚至怀疑起自己的坚定来,她真的能让一个男人一辈子只守着她一个女人么?

    与人共夫?她急忙摇了摇头,她是绝对做不到的,她的男人一生一世就只能爱她一个人守着她一个人,别的女人想也别想。她苦苦思索着,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一定可以做到的。

    朱梓峻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斜身靠在软椅上的小女人,身上铺着金色阳光,眉头却紧紧锁着,一会儿蹙眉叹息一会又摇头自言自语,他站在旁边看了半天她都未发现,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弯下腰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林采兮惊得啊了一声,拿着帕子掩在嘴上,回过神来才嗔道,“吓死我了,你干嘛这么大声,好好的人都要被你吓傻了。”

    朱梓峻蹲下身,细细打量她紧锁的眉头,柔声问道,“亲爱的老婆大人,在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

    林采兮苦着脸道,“成日里在府里闷着,我快闷出病来了。”

    这回轮到朱梓峻紧锁眉头了。“所以呢?你想怎么办?”

    林采兮想了想反问道,“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么?”

    朱梓峻点点头,“如果要求的不是太过分,你想怎么办便怎么办。”

    林采兮嘴唇微翘,哼了一声,“这是什么话,万一我觉得很合理而你觉得过分怎么办?谁知道你的是什么标准。算了,我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老老实实的呆在这园子里头,什么闷不闷的,好歹总能熬过去的。”

    朱梓峻无奈的叹了口气。紧锁的眉间立时便换上了一副心疼的模样,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着,“不如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林采兮身子靠过来,两只手环住他脖子,温柔的道,“你带我去京城住一阵子好不好?”

    朱梓峻一愣,“怎么想到要去京城?”

    林采兮嘟嘟嘴,“总是闷在府里,闷得慌,出去走走散散心不好么?”

    朱梓峻有些为难,“可是,府里还有事。梓沫也走了,梓源现在又这个样子,我怎么能走开?”

    “不是还有二叔么?他也是府里的人。”

    朱梓峻脸上微变,声音立时变得有些僵硬,“他,不行。”

    林采兮奇怪的看他一眼,“有什么行不行的?咱们只是去一阵子,又不是不回来了。你还是对二叔有偏见,上一次你不是说在祠堂时候,二叔跟娘已经把什么事都说清了么?怎么到了现在你还是以前的态度?”

    朱梓峻冷冷道,“有些事根本说不清楚。”他脸上的冰冷让林采兮不由得打了冷颤,对着朱梓峻的目光便有些迷茫起来,最后她只得轻声道,“嗯,我知道了,那不去了。”

    她脸上浓浓的失望落在朱梓峻眼里,融化了他眼里的冰冷,一抹心疼又渐渐的浮上来。

    傍晚慕容一笑又来府里,详细询问了刘管事的事,嘱咐林采兮等刘管事回来派人去叫她一声,两人又说了一阵子闲话,林采兮忽然发现,经过这一场事变,慕容一笑似乎变了很多,他的心胸比原来更豁达,思路更开阔。做起事来也比以前随意了许多。

    后来慕容一笑经常来府里坐坐,他们在谈起林宅修葺的时候,惊奇的发现他们有很多观点都不谋而合,甚至在某些小细节上都是一模一样的看法,每每碰到这种时候,他们都会相视一笑,那种心有灵犀的感觉让林采兮觉得终于找到一知己。

    慕容一笑在听到刘薰凤的事的时候,眸子里满是惊讶,不知是该为她叹息还是该为她庆幸,最后只好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愿她能躲过这一关。”

    这个时候他们便有些压抑,沉默的对坐着,良久慕容一笑起身,头也不回的道,“走了。”

    林采兮也不挽留,闭了眼躺在软椅上休息。

    虽然他们在一起什么话都说什么闲事都聊,但却都商量好了似的谁也不提朱澈的事,他不说,林采兮便不问,她决定给他足够的时间,等他彻底想通的那一天,她会用最灿烂的微笑回应他。

    慕容一笑来的勤快,某些人便有些不高兴了,便在某条必经的小路上堵住他,冷冷的问道,“你来干嘛?”

    慕容一笑一双小眼微微眯着,闪着精锐的亮光,嘴角还隐着几丝笑意,“我来找人。”

    朱梓峻有些着恼,“找谁?这园子里都是女人,难道你不知道么?”

    慕容一笑真的笑了,“我找的就是女人。”

    朱梓峻也真的恼了,“这园子里住的是我的女人,要找女人,去外头,不然的话,朱府的大门你也休想进来了。”

    慕容一笑耸耸肩,“我不想进你朱府的大门,可是我要找的人在这里,没办法。”

    朱梓峻不再多说一句废话,“跳豆,送客。”

    “小公子,来,他不让你进这园子,你便跟我进那园子,岂不更好?”突然加进来的声音让慕容一笑奇怪的回过头,一个身穿大红长袍的男人正站在他身后,眉眼皆笑,笑的很没道理,但,他很喜欢,当即便回道,“好,我便随你进那院子去。”

    朱梓峻脸色铁青,上前一步挡住他,“慕容,这府里都是我的,你还是先回吧。”

    “难道这府里没有一处是我的么?”朱义盟嘴角含着笑很随意的反问道,但却听不出一丝恶意,好像是只是在说难道我没有吃饭么之类的话。

    朱梓峻看也未看他一眼便回道,“你说有你的便有你的,你说没有,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便没有你一丁点。”

    朱义盟呵呵一笑,“那我说那园子是我的,请问我是否可以请这位小友进园子了?”

    朱梓峻点头,“可以。”

    慕容一笑奇怪的看着两人之间的对峙,非但没有觉得不自在,还有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偶尔抬起眼朝峻园这边看看,却并未瞧见林采兮的影子,看戏的念头便少了一些,但仍是饶有兴致的对朱义盟道,“二老爷,您不是要请我到那院子里坐坐?我可正等着呢。”

    朱义盟笑了笑,“你倒还认识我。”

    “能跟二少爷对阵的,除了二老爷还能有谁呢?”

    朱义盟笑着走在前头,“好,你且随我来。”他身材修长,步态轻盈,松散的袍子在风里轻飞。

    慕容一笑一边在心里暗暗赞叹,一边跟朱梓峻道别,“二少爷,我先去了。”

    朱梓峻则冷着一张脸转身回了峻园,恰巧碰到林采兮从屋里出来,见他黑着一张脸,便奇怪的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朱梓峻便道,“以后不许慕容来看你。”

    林采兮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你不是说的要多给他时间让他多跟澈儿接触的么?”

    朱梓峻恶狠狠的道,“我是让他跟澈儿多接触,可是他呢?一天到晚的缠着你,不知道他是来看澈儿的还是来看你的。”

    林采兮终于明白他发怒的原因了,瞧他一眼道,“所以你便将他赶走了,对不对?”

    林采兮朝园外看看,“那他人呢?怎么没见他进来?”

    “去轩园那边了。”

    林采兮皱皱眉,“怎么去了那边?他去找谁?”

    “半路碰到朱义盟,被拉到那边去了。”

    林采兮更觉得奇怪,慕容一笑并不认识朱义盟,前几天她跟他提起过朱义盟,也只是说了一两句,这会儿两人怎么就熟络上了?

    朱梓峻似乎看出她的疑惑,便解释道,“他是故意的,故意把慕容请到轩园去。”

    眼珠一转,林采兮顿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笑呵呵的道,“那你怪谁啊,是你把他逼到那边去的,别人可没有法子了,你也范不着为这事谁生气。”

    朱梓峻闷声闷气的坐在软椅上,低着头不再说话,他哪里是在生这个的气,他是在担心以后慕容一笑又多了个理由常来府里了,而且还找了个处处跟他作对的靠山。

    林采兮眼瞧着他坐在那里自己跟自己较劲,也不管他,悄悄的从园子里溜出门去。

    群1:45233375。群2:51024695。敲门砖:文中人物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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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意外熟络的人

    292.意外熟络的人

    林采兮刚走到门边。菊焉便跟上来,一手搀住她胳膊低声问道,“姨娘,你要出去呀?这是要去哪里?”

    林采兮忙回过头瞪她一眼,示意她朱梓峻还躺在园里的软椅上。

    菊焉咂咂舌,压低嗓子悄声道,“姨娘,二少爷在呢,你想去哪里?”

    林采兮懒得再瞪她了,径自扶着她一只手朝外走,走过几条长廊,绕过小花园便拐到一条小道上,道两旁的几株花株上已经发了嫩嫩的绿芽。

    菊焉吃惊的道,“姨娘,您要去轩园?”

    林采兮点点头,笑着道,“两位姨奶奶来到府里后,我还没去轩园坐坐呢,今儿个岂不正好?”

    这回菊焉竟没说出反对的话,反而有些懊恼的道,“姨娘。您这头一次去拜访,空着手去总不好的,要是知道您是去那边的,好歹的我也准备些东西过去。”

    这句话倒提醒林采兮了,方才光顾着偷偷溜出来了,竟忘记这事了,想了一下便道,“你现在回去准备也不晚,你回去瞧瞧看看给两位姨奶奶带点什么东西比较合适。”

    菊焉面上露出些犹豫,林采兮知她心中所想,便停下脚步道,“你快去快回,我便坐在那边的小亭子里等你,这回你放心了吧?”

    菊焉果然露出安心的模样,笑着道,“姨娘这次算是体会到我的苦心了,要是你都能这么着,我这心可就安稳多了。”

    “你这倒像是在教训小孩子了。”林采兮也笑着道,“你还不快去,你再不去,我可就不等你了。”

    菊焉忙转过身去,嘴里仍是道,“我这就去,一会儿就回来,我的好姨娘,您可在这里好好的等我回来。”

    林采兮又在后头加了一句,“仔细着别让二少爷看见了。他可是个自大的主,万一不许我去就惨了。”上次打牌的事她还记得清清楚楚,朱梓峻坚决不许她去轩园的可恶模样可还都历历在目呢。

    走在前头的菊焉头也不回的回了句,“姨娘放心。”脚下的步子迈的飞快。

    林采兮笑着回过神走到前头的小亭子里坐在木凳上,一手支在木桌上扶着下巴随意的张望着,抬头间却见朱义盟慕容一笑两人正坐在花园的小亭子里,朱义盟微微颔首正在说着什么,似乎说了什么笑话,慕容一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接着两人便一起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一直从那边传过来。

    林采兮看着好奇,便站起身朝那边走过去。

    慕容一笑猛然瞧见她走过来,愣了一下笑着道,“采兮,你怎么出来了?二少爷没把你绑在园子里啊?”

    朱义盟也回过头看过来,脸上的笑容暖如春风。

    林采兮笑嘻嘻的走进小亭,先给朱义盟行礼,这才回他,“莫要胡说,这大好的天,我出来走走。听见你们的笑声,便过来瞧瞧。”

    朱义盟微微笑着看着她,温和的道,“林姨娘,坐下说会话吧,听说慕容是你的朋友,你这位朋友当真是有趣的很。”

    林采兮微微一笑却并不多说话,说声谢谢便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除了请安她基本上没跟朱义盟说过一句话,她也曾暗暗打量他,每每都能对上他投过来的微笑目光,她便也微笑着回过去,却始终摸不透他这笑里的含义,但也正是这淡淡的笑容,使他满身的霸气都显得亲切起来。

    慕容一笑又笑了笑,促狭的道,“采兮,二少爷日后怕是要在峻园里对我挂个免见牌了。”

    朱义盟便接过话来,“慕容,梓峻不欢迎你去峻园,你便去轩园里找我说话,你到了府门口,直接说找二老爷的,定然不会再有人挡你。”

    慕容一笑呵呵大笑,“二老爷,这么说,我可要来找你喝酒了。”

    朱义盟拍了下桌子,喜上眉头的道,“找我喝酒那是再好不过的了。自从来到这里进了朱府,我便一天也没有喝痛快过,总也无人陪我喝酒,这下可好了,慕容,我可等着你来找我喝酒呢。”

    林采兮一边听着两人说话一边不经意的打量着朱义盟,只淡淡笑着并不多说话。

    菊焉远远的寻过来,手里提着个小篮子,瞧见她正坐在亭子里头,便走上来,进了亭子先给朱义盟屈膝行礼又给慕容一笑行礼打招呼,最后才道,“姨娘,东西都准备好了。”

    林采兮瞧她一眼,原本想找个借口躲过去不让她说出要去轩园的事,谁知朱义盟却先问话了,“什么东西还要包的这么严实?”

    菊焉见二老爷问话,便欢喜答道,“姨娘方才要去轩园里瞧瞧两位姨奶奶,这是姨娘特地挑选出来的小点心,全都是咱们止安城的名吃。”她误以为林采兮去轩园是看两位姨***,却并不知姨娘实际上是去看看慕容一笑跟朱义盟两人的,她反而还觉得这么说能让二老爷更开心呢。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林采兮也不好再改了,只好笑着站起身,“上次飞姨沫姨叫我过去打牌,园里有事我一直没过去瞧瞧,今儿个正好没事了,我过去瞧瞧她们。”

    朱义盟果然很高兴,眉角都高高挑起来,“亏了你还有这份孝心,她们这会儿正在园里闷着呢,你快去玩玩吧。”

    林采兮屈膝行个礼,转身要走。慕容一笑却笑着道,“二老爷,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不如现在就去轩园里畅饮一番如何?”

    朱义盟当然同意,还是甚为开心的同意了,立时便起身笑着道,“正好咱们一起过去,慕容,我就喜欢你这般豪爽的,今儿个幸好我碰上你,不然就要错过这一场相识了。”

    慕容一笑便爽朗的笑起来,笑声里还透着几分豁达。

    四人刚走到轩园门口,便早有眼尖的丫头瞧见进屋里禀告去了,宁家两姐妹便忙着从屋里迎了出来,恭恭敬敬的站在院门处等着,待四人走的近了,宁夏沫便迎出去笑着道,“爷,您回来了。”一脸惊喜的道,“咦,采兮,你也来了,我正想要去那边园里瞧瞧你呢,你来了最好。”又稍带惊讶的问道,“爷,这位公子是?”

    “他便是慕容公子。”说话的是宁夏飞,她也缓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玩味的目光在林采兮脸上转一圈,又在慕容一笑脸上转一圈,最后又将目光落在慕容一笑脸上不动了。

    朱义盟奇怪的看了看宁夏飞,“你怎么认识慕容的?倒比我先认识了。”

    宁夏飞猛然惊觉说错了话,忙心虚的低下头,慕容一笑登时便明白宁夏飞定是瞒着朱义盟偷偷跑出去逛街的,遂只笑着并不说话。

    朱义盟一见宁夏飞神色便已猜出大半,蹙眉道,“定是你又淘气跑到街上去了。”脸上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宁夏沫忙道。“原来是贵客临门,今儿个真真是喜事成双,采兮是头一次过来,慕容公子也是头一次来园里,咱们姐妹可要好好的招待二位了。”说着微微抬头看向朱义盟,“爷,今儿个咱们也不用厨上做饭了,我亲自做饭去,做几道京城的菜,也让他们两个尝尝好吃不好吃。”她面色红润,脸上洋溢着笑意,柔和的目光里尽是掩不住的爱恋。

    朱义盟随即高兴的道,“好,夏沫,你便好好的做几道菜给他们尝尝,你的手艺可要比京城大酒楼的大师父好多了。”

    宁夏沫笑的一脸灿烂,“爷,瞧您说的,您也太抬举我了。”

    宁夏飞抬起头来笑嘻嘻的道,“我算是沾了他们的光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哪年哪月吃到姐姐做的饭呢。”

    宁夏沫立时便回过头抬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少在这里贫嘴了,等会儿给我打下手去。”

    三人很自然也很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听在旁人耳里倒像是在打情骂俏,不过,三人如此和谐的打情骂俏林采兮还是第一次见到,场面温馨动人,令她都不由得羡慕起来,牟然抬首时对上慕容一笑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宁夏沫要去厨房做饭,话说得很好,林采兮当然不能欣然同意了,推辞着不肯让她们去厨房,而且表示自己还要回峻园里用饭,朱义盟却直接派了个小丫头去峻园打声招呼不回去用饭了,同样派了人去上房禀了老夫人他们这园里的也不去上房用饭了。林采兮惊讶的说不出话,最后只好很无奈的答应了。

    慕容一笑亦客气的劝阻,但两姐妹坚持一定要去厨房里亲自做饭,两人无奈之下只好同意。

    两姐妹去了厨房后,三人便坐在房里说话,朱义盟慕容一笑两人又开始有说有笑的天南海北的聊起来,聊到尽兴之处两人都会爽朗的大笑起来。

    林采兮也跟着抿嘴轻笑,嬉笑之余,她安静的看着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熟络起来的两人,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上来是好还是坏,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缓慢滋生起来。

    今天就更新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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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3.慕容的心计

    293.慕容的心计

    林采兮眼瞅着两人天南海北的侃的开心。她完全当了个热心的观众,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

    聊的会子大了,慕容一笑便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轻抿,喝了两口啧啧称奇,“这茶果然是好茶,好像是人参茶吧?”

    朱义盟呵呵一笑,“慕容,你这嘴巴还真是厉害,几口便喝出什么味道来,这个是夏沫去姨奶奶园里玩的时候,姨奶奶送过来的,说是很难得的人参茶,我倒没喝出来个好坏,单单觉得有些入口而已。”

    林采兮目光微垂,心思却在瞬间转了几转,姨奶奶送给宁夏沫人参茶,是因为她们相交甚好还只是因为姨奶奶巴巴的送东西过来?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说明姨奶奶正在拉拢宁家姐妹,或许仅仅是为了弄清楚她们留在朱府的目的,但她这么做却不是为了老夫人,自然是有她自己的一番心事。

    慕容一笑咳了两声看着林采兮道。“采兮,你也是个雅的,怎么这会儿也不喝茶了?你倒是品品感觉怎么样?”

    林采兮颔首微笑,“什么雅不雅的,我喝这等好茶简直就是浪费,还不如喝杯白开水来的轻快,要不非得糟蹋了这好东西。”

    慕容一笑笑的含蓄,目光飘逸,缓缓站起身走到她跟前,笑着道,“照你说的什么雅不雅的,喝道嘴里溜进肚里才是正理,什么糟蹋不糟蹋的,千万不能拂了二老爷的一片好心,来,我给你倒一杯。”说着一手拿起桌上的瓷壶,另一只手则端起桌上的茶杯,身子稍微一转,正对着林采兮,却恰好背对着朱义盟。

    他嘴上仍是说着,“来,我给你倒上一杯,你先品品再说不迟。”他端着杯子的手猛然一抖,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拿着水壶的手也跟着在半空中抖了几抖,接着半壶水便好巧不巧的都倒在林采兮的胳膊上,林采兮也跟着啊的一声站起来。菊焉吓得忙上前叫道,“姨娘……”

    屋里其他小丫头也都慌着走过来,朱义盟也被吓了一跳,忙站起身走上前,慕容一笑则急急的放下水壶茶杯,焦急的道,“采兮,你没事吧。”

    林采兮惊得一下从椅上站起身,伸手拍打另一只胳膊上的水,菊焉也忙着拿着手帕子上前擦拭。

    一时间,整个屋内除了焦急的询问声,便是噪杂的脚步声了。

    林采兮拍了两下稳下神来,尴尬的笑了笑,“没事没事儿,就是一点水。”

    慕容一笑满脸歉意的道,“采兮,都怪我方才只顾着说话,热水都倒在手上了还不觉醒,不然怎么害的你被水浇,你现在怎么样?这水可是滚烫滚烫的。”

    林采兮嘴上道,“没事儿的。慕容,不管你,你好心好意的给我倒茶喝,这跟你何干。”但面上的神色却显得有些痛苦。

    菊焉也在一旁适时道,“姨娘,这衣服都湿透了,您可不能大意了,还是赶紧回去换件衣服吧。”

    朱义盟终于接过话来问道,“林姨娘,没事儿吧?要不要叫个大夫过来瞧瞧?”

    林采兮忙道,“二叔,不碍事的,就一点水而已,我回去换件衣服就好了……”话还没说完就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菊焉哪里还敢怠慢,挽起林采兮的胳膊急着道,“姨娘,这可耽搁不得,您还是先回去换件衣服吧,万一着了凉,伤了孙少爷,老夫人可是不依的。到时候又是一顿训。”

    林采兮有些为难的抬头看看朱义盟,菊焉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遂道,“姨娘,咱们知道您是不想拂了二老爷的好意,可这当儿二老爷怎么会跟您计较这个?来轩园吃饭以后有的时间,可您的身子若是冻坏了,那可就坏了。”

    朱义盟立时便笑着道,“林姨娘。你先回去吧,虽说现在暖和了,不过还是小心点的好,改**有时间了再过来用饭。”

    慕容一笑也在一旁焦急的道,“采兮,我看你还是回去吧,万一你身子有个好歹,我这心里可过意不去,好歹的都是我惹的祸。”

    林采兮这才不再坚持什么,朝朱义盟屈膝行礼,“二叔,真是让您见笑了,看来我是个没福气的,吃不到沫姨做的饭菜了,慕容,等会儿你代我给沫姨陪个罪,等过几日我缓过劲来了,还过来吃沫姨做的饭菜……阿嚏……阿……嚏。”

    “行了,快别多说了。”朱义盟面上也露出些焦急之色,挥手吩咐一旁的两个丫鬟,“你们跟着一起过去,把姨娘送回去再来回话。”

    林采兮也不再多话,搀着菊焉跟另一个小丫鬟的手缓缓走出房去。到了院子里又连着打了两个喷嚏,出了园门走在府里,还禁不住又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直到进了峻园到了里间换了衣服,眼见着菊焉送走两个小丫鬟,这喷嚏才止住了。

    菊焉急忙忙的回到屋里,低声问道,“姨娘,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林采兮在刚换上的新衣服上拍了拍,“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嘻嘻,真没想到。慕容心计还真多,来这么一手,不过也好了,省的我提心吊胆的了。”她没想到慕容竟然能想到这些事,定然也是担心她在轩园内吃了亏。

    菊焉见她确实并不大碍,面上神色也好,便宽下心来,“姨娘,慕容公子是您的好朋友,他当然不希望您出事了,他可聪明着呢,我眼睁睁的看着他都未看出他是在哪里做了手脚,在他背后的二老爷就更看不出其中蹊跷了。”

    林采兮哈哈一笑,其实哪里有什么蹊跷啊,她靠得最近瞧得分明,慕容一笑不过就是抖了抖手外带啊了一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他脸上去了,等再去看他手上的水壶,那壶里的水已经倒在她身上了,如此简单而已。

    林采兮吩咐菊焉去园里的小厨房做几个菜,等朱梓峻回来一起吃,菊焉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道,“姨娘,二少爷去上房用饭了,您怎么还等着二少爷回来一起吃呢?”

    林采兮笑着摇头道,“咱们二少爷啊,肯定吃不饱,你瞧着吧。”

    一会儿朱梓峻回来了,面色不悦,两条眉毛都没好气的高高挑着,一进门便瞧见林采兮坐在椅上,跟前的桌上摆了几个菜,有些吃惊,但并未开口说话。

    林采兮见他进来,早已瞧出他面色不佳,但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本正经的道,“快过来用饭吧。”

    朱梓峻闷声闷气的道,“我在上房用过了。”语气生硬冰冷。

    林采兮知他在怪她出门也不说声,还被留在轩园里用饭,便也不理会他的冷淡,径自解释道,“我去小花园里走走,结果碰到二老爷跟慕容说话,二老爷非让我去轩园坐坐,无奈之下我便去坐了坐,谁知道他竟然说都没说一声便派了个小丫头过来说我不回来吃饭了,幸好慕容机灵,把水浇在我身上,我才得以回来。”

    朱梓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把水浇在我身上几个字上,立时便紧张的问道,“把水浇到你身上了?浇到哪里了?要不要紧?既然要在那里用饭,用就用吧,何苦再来这一出子,岂不是害了你自己受罪?”

    林采兮眨眨眼撒娇道,“人家想回来陪你吃饭嘛,谁知道我回来了,你倒去了上房用饭。”

    林采兮的甜言蜜语果然奏效,朱梓峻立时便觉得整个身子都酥了半边,满脑子的怒气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以后不准做傻事,那你不会派个人过来跟我说声,我定然过去把你叫回来。慕容?他怎么会想到用浇水的法子把你赶回来?”他眉头紧锁,黑眸里闪着几道亮光,眼眸微微一转,便想起一些事来,看着林采兮问道,“他是担心你……”

    林采兮点点头打断他,没让他接着说下去。

    朱梓峻却又道,“不会的,这个你放心好了,他不会这么做的。”

    林采兮抬起头看他,“你是说的二老爷么?他或许不会,但是两位姨奶奶呢?”

    朱梓峻摇摇头,“在朱府里,他们都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林采兮也不跟他争论这个,从她怀里挣脱出来,柔声道,“老公,这菜都快凉了,咱们快用饭吧,我小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朱梓峻忙把她推到桌前坐下,“快坐下乖乖吃饭,饿坏了肚皮我可不饶你。”说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瘦肉塞进林采兮嘴里,林采兮自然是美滋滋的吃了下去,顺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朱梓峻爱吃的菜也放进他嘴里。

    这一顿饭,两人用的真是春意盎然。

    慕容一笑用过饭后便径自从轩园走了,接下来的四五天里都没再露面,朱梓峻的心则稍稍安了一些。

    正当林采兮每日里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肚里的孩子不受到伤害时,她却忽略了一件大事。

    这一日,她正悠闲的躺在软椅上晒着太阳,老夫人跟前的一个小丫头过来请她去上房,她慢悠悠的站起身,到了里间换了衣服才扶着菊焉的手去了上房。

    老夫人的脸色似乎有些悲伤,默默的坐在椅上不说话,甚至连林采兮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未注意到。

    林采兮瞧着有些奇怪,不清楚又发生了什么事,遂轻移莲步上前屈膝请安,老夫这才缓过神来,第一句话便道,“没有几日了,咱们也该准备准备了。”

    林采兮顿时便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恍然无知的问道,“娘,什么事该准备准备了?”

    老夫人猛的抬头看她,目光竟然带着几点寒光,刺的林采兮心底微微一颤,她声音有些严厉的道,“你忘记是什么日子了?”

    林采兮心里颤的更厉害,目光有些茫然,甚至有些不敢直视老夫人,但她却不敢将目光轻易移开,只得愣愣的与老夫人微怒的目光对视着,猛然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她穿到这里来的时候便是四月里,那时候朱梓轩刚死了没多少日子,难道是到了他的忌辰?再瞧瞧老夫人这般伤心的模样,她更加断定老夫人问的定是这件事,眼眸里立时便浮上一层泪雾,缓声道,“娘,这日子,我怎么会忘记。只是……您方才猛然提起,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几日我便一直想着这事,我怕您伤心,所以才一直未在您跟前提起。”

    老夫人锐利的目光稍稍缓和了些,面色也温和许多,低声道,“时间过得真快,都过去一年了,这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太多的事……”老夫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说到最后一句竟是含满了无数的悲伤。

    林采兮跟着叹了一声,声音里同样充满了悲伤,“娘,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以后,咱们朱府会越来越好的。”

    老夫人抬起头看着她,目里露出一丝欣慰,“采兮,这一年,多亏了你。”

    林采兮上前走两步,走到老夫人跟前,轻声道,“娘,我做的都是我应该做的,您才是咱们朱府的力量,只有您才能让咱们朱府平安渡过任何一道难关。”

    老夫人摇着头道,“我老了,不中用了。采兮,我想在三月十五趁着梓轩忌辰之日,带上府里的人去寺里上香,一来为梓轩超度,二来也为咱们朱府祈福。你觉得怎么样?”

    林采兮当即便欣然同意,“娘,这种事您觉得好就好。”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那你回去准备准备,另外挑上几本梓轩喜欢的书带着,到时候让寺里的师父们给梓轩送过去。”

    林采兮乖巧的点点头,“娘,您放心,我都会挑出来的,还有一些他喜欢的东西我都挑几样出来带过去。”

    从上房里出来,阳光依旧明媚耀眼,仿佛要将人的心都射透,林采兮缓缓走在回去的小道上,稍稍思索片刻才道,“菊焉,你去书房里挑几本大少爷喜欢的书,还有大少爷平日里写的几幅字帖,再加上一些我们平日里做的诗词都挑出来一些放在峻园里的小书房里去,我得仔细的瞧瞧这些。”

    菊焉应了声是,回到峻园,伺候好姨娘便直奔轩园的书房去了。

    十二点之前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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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意外惊吓

    294.意外惊吓

    三月十五朱梓轩的忌辰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日子。朱府里所有人都为此事忙乎了几天,到了三月十二这一天,大家便出发了,整整十五箱的东西都被结结实实捆在马车上。而这一日,朱梓沫也特地赶回来跟着去寺里上香。

    除了装载东西的这十五辆马车,还有三辆全用黑布蒙起来的大马车,其中老夫人姨奶奶林采兮坐在最前头的一辆最大的马车上,朱梓夏朱澈则坐在中间的马车上,朱梓峻朱梓沫朱梓源三兄弟坐在最后的一辆马车上,其余两辆马车则坐着伺候主子们的丫头婆子们。孔白薇因为不是朱家的人,便留在府里并未跟去。

    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一溜烟排在朱府大门外,朱正一声“起车”过后,最前头的一辆车轮滚动,后面的也缓缓跟上,一时间,整条巷子里只能听见咕噜噜车轮碾过的声音。到了止安城大街上,更是占去了半条街,引得诸多人围着观看,更令不少人羡煞了眼,直感叹朱家财大。

    由于车辆诸多,再加上道路并不好走。这一日走下来,竟从早晨走到了晚上,天色微暗的时候,第一辆马车终于驶到了止安寺寺门口,寺里的大师父早已听到动静在寺门口站着恭候多时。

    等到最后一辆马车徐徐驶进寺内时,寺里的灯笼已高高挂起,昏黄的灯光幽幽照下来,令摆在马车上的黑漆漆大箱子稍显恐怖。

    老夫人姨奶奶姨娘小姐丫头婆子们被安排在后院,朱澈则住在老夫人屋里,少爷们则在后院一旁的西院里。

    林采兮朱梓夏各占了住在西厢房的两件小屋里,中间隔着一架蔓藤,爬的满墙都是,姨奶奶住在南边房里,老夫人则在东边几间大屋子里。

    这一天折腾下来,所有人都累得够呛,老夫人带着朱澈早早的便歇下了。

    林采兮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面色疲倦,坐在炕上看菊焉收拾床,只觉得两只脚都软绵绵的动弹不得,整个人都懒得动也不想动一下。

    “累不累?”朱梓夏从门外走进来,关切的问道。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说不累是假的,我这会儿只想倒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你怎么还不睡觉?难道你还不觉得累吗?”

    朱梓夏笑着在她身边坐下,“我经常上山到寺里来,都习惯了,不过今天这路走的确实有些慢。你挺着个身子也难怪累了,今儿个你就好好的歇着吧,今儿个才十二,这几日还不忙。”

    林采兮点点头,多余的话一句也不想说,只盼着早点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好歹盼着菊焉把床收拾好了,朱梓峻却又悄悄的进来了,手上还端着个瓷碗。

    林采兮瞥他一眼,“你又来做什么?累了一天了,还不早点歇着去。你手上端的什么?”

    朱梓峻在她身边轻轻坐下,伸手将碗递上来,“我让她们给你做了一碗安神汤,这一天的路肯定把你累的够呛,你若不喝点这个,这一晚上你也别想睡安稳了,来,快喝了。你喝完我就走。”

    林采兮便笑嘻嘻的道,“你来喂我,我累死了,不想再动了。”

    朱梓峻倒也听话,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每一勺都放在嘴边轻轻吹几下然后才放进她嘴里,认真的模样不亚于喂一个几岁大的孩子。

    这碗里的安神汤热气一直顺着咽喉滑下去滑到肚里,蔓延到全身,这一刻,她感觉到最温柔的幸福,她认真的看着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喂着她的男人,阵阵暖意不断的涌上来,她禁不住捧住他的头道,“亲爱的,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这一次朱梓峻没有只听着,反而抬起头柔声道,“亲爱的,我也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对你这么好,谢谢你接受我对你的好,这一生,能对你好是最幸福的事。”

    林采兮鼻子一酸,抬手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坏蛋,说这么好听的话,害我要流泪了。”

    朱梓峻则笑了笑,“不要紧,你若幸福的哭了,我便将你脸上的泪吻干。”

    当最后一口汤咽下的时候,林采兮便真的哭了,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前。任由泪水肆虐,喉头哽咽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在心底告诉自己,这一辈子,能得到这样一个男人,够了。

    而朱梓峻则真如方才所说,缓缓抬起她泪流满面的脸,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亲爱的,我爱你。”

    窗外月光如水,温柔的洒在院子里,洒进房内正在缠绵的人儿身上,同样也洒在藤萝一侧另一间房内。

    烛火最亮处像一把闪着亮光的匕首在半空中微微颤动,缓缓的将刀尖刺进人心。

    坐在桌前的人儿,眉尖微微抖动,愣愣的注视着匕首一般的烛光,视线又被拉回到遥远的某一晚。

    那一晚,她坐在灯前发呆,想着不知何时才会有答案的那些事,没有丝毫头绪,偶尔叹息着,当她又在叹息时。窗外传来同样的一声叹息,她猛的一惊,低声问道,“是谁。”

    窗外便有男人的声音传进来,“这世上本没有扰人的事,只是人自扰。是是非非何必总放在心头扰来扰去。”

    她心头一颤,便轻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这般叹息?难道这样的道理你竟是不懂的么?”

    那人苦笑,“我懂,但却做不到。世间的事多半如此。明知道不对的还要去做,明知道不可行却偏偏要行一行。”

    她便跟着苦笑,“这么说,你也这庸人自扰的人了?”

    那人笑的更悲凉,“你我原是一类人,呵呵。白日里不能说,只能晚上偷偷叹息了。”

    那男人的声音轻缓柔和,淡淡的从窗外传进来,不急不缓,不含有任何打扰之意,仿佛很随意的在自言自语一般,她烦乱的心思竟有了一点舒缓,而这一夜她也奇迹般的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第三日,连着半个月,他们隔着窗在夜里交谈,彼此守着默契般的谁也不问彼此的姓名住址,更不问彼此的情况,只是漫无边际的闲聊着,偶尔他们也会沉默,但即便是沉默,他们似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偶尔沉默的时候他会吹一段箫声,悠悠扬扬舒舒缓缓,令她烦扰的心思迅速的便安静下来。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段安静的短暂的日子竟成为她这一生中最美好最值得回忆的,灯下的她禁不住又叹息了一声,她真喜欢这一声叹息过后,窗外便会有另一声叹息而起,可惜每一次叹息之后她得到的都是失望,而失望过后她又禁不住再叹息一声,又重新期待着。

    “小姐,您该睡了,夜深了,小心着凉。”窗外终于响起一个声音,但却是小丫头冬梦的声音。

    她再次失望了,朝窗外哦了一声,抿了抿嘴唇将蜡烛吹灭,轻声道,“冬梦。你快些去睡吧,小心别把林姨娘吵醒了。”

    冬梦嗯了一声,守在窗边仔细听着屋里没了动静才蹑手蹑脚朝旁边的耳房里走去。

    房内,朱梓夏躺在床上,在黑暗里瞪着一双大眼继续胡思乱想着,只是不再叹息了。

    第二日早晨醒来,朱梓夏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让冬梦拿了冰水装在袋子里敷在眼下,仍是掩不住一夜无眠的疲倦。

    林采兮这一夜睡的尤其好,亏了朱梓峻的那碗安神汤,她无意间看到朱梓夏眼下的黑眼圈,有些疑惑,却什么也未问。

    两人早早的起来便去老夫人的房里请安,老夫人正在看着丫头们给朱澈穿衣,见她们进来,便笑着道,“今儿个也没什么事,你们起这么早做什么?采兮,尤其是你,你这身子经不得折腾,最好还是躺在床上好好的歇歇。”

    林采兮屈膝请安,“娘,您放心好了,我这身子棒着呢,睡了一个晚上就歇过来了,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我去做,做不好的话您也尽管罚我。”

    老夫人便呵呵笑了,“我现在可不能罚你,万一被我小孙子看到了,日后要说我严苛了,要罚也要等我小孙子出来了再说。”

    站在一旁的朱梓夏被两人的对话逗得抿着嘴微笑,姨奶奶听到这笑声也呵呵笑着走进来,“什么事啊,大家笑的这么开心。”但她一进来,屋里的笑声立马停止了,她只好尴尬的笑了笑,缓缓走到老夫人跟前屈膝行礼,接着便问起正事来,林采兮朱梓夏两人见并无别的事说,便悄悄的推出来布置早饭的事情了。

    一切吩咐妥当后,林采兮看看朱梓夏,见她面色越发差了,遂轻声问道,“梓夏,是不是身上不舒服?我看你脸色差得很,要不你还是先回房歇着吧。”

    朱梓夏摇头笑了笑,脸上愈发显得苍白无血色,“我没事儿的,就是昨晚上没睡好,可能刚一换地方,有些不适应,没事儿的。”

    刚一换地方不适应吗?她昨天不是才说了她经常上山进寺里都习惯了,林采兮疑惑的看她一眼,心知她在找借口,定然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事,也不再往下追问,只佯装无意的道,“梓夏,其实姨奶奶也是好心,不管曾经做过什么事,她都是你的亲娘,有时候你还是要顾着她几分面子,不然的话她也会很伤心的。”

    朱梓夏便冷笑着哼了一声,“她哪里会因为我的话伤心,她伤心的不过是哥哥讨不到一房好媳妇,在她眼里,哥哥便是她的命根子,可是她却活活的把哥哥推到这条死路上来,现在可好了,她伤心又能怎样?”

    “梓夏。”林采兮轻声唤她。

    朱梓夏笑了笑,“我知道的,你是为我好,但她却没有这样的心思,我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省的她又要反过来骂我。”

    林采兮在心里叹口气,姨奶奶这可真是自作自受,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这般说自己,她还有什么值得别人去可怜的?她遂笑自己幼稚,自从怀孕后,她忽然有了一种新的感觉,总感觉天下的母亲都是不容易的,站在儿女的角度上,不管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人,也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事,都应该试着去原谅她,给她一次机会。

    不过也许这种想法是错的,也许会害了某些做儿女的人。

    朱梓峻在她房里呆到半夜才离开的,这会儿也已经起来了,带着朱梓源朱梓沫到后院给老夫人请安。

    朱梓源目光稍显呆滞,身上穿着一件青紫色的长袍子,头发被整齐的挽在脑后,抛却他面上呆滞的神情,唇红齿白,他倒也算得上个美男子,只是全身上好像少了一点男子汉的气魄。

    他跟着朱梓峻走到林采兮朱梓夏身边的时候,嘴里忽然发出一声怪叫,仿佛见了鬼一般,惊得老夫人姨奶奶都从屋里走出来。

    林采兮更是吓了一跳,一手下意识的抚在肚子上,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扯住朱梓峻的袖子。

    站在朱梓源身边的朱梓沫忙问道,“三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朱梓源却死死的盯着林采兮不动,林采兮吓得更厉害,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直直注视着朱梓源,想要收回也不敢,唯恐一不留神他就扑了过来,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几欲捕食的饿狼,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朱梓峻感到她手指微微颤抖,遂转过身将她轻轻揽在怀里,转过头看着朱梓源问道,“梓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朱梓源仍是不说话,仍是死盯着林采兮不动,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住了,不知道朱梓源到底怎么回事,全都转过头去看着林采兮,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朱澈也从屋里跑出来,瞧见朱梓源的神情,奇怪的问道,“三叔,你怎么了?”

    朱梓源这次动了动,回过头看他一眼,嘴里喊道,着便又转过头死死盯着林采兮,目光却在一瞬间似乎又转了几转。

    朱梓峻摸不透朱梓源的意思,遂将林采兮揽在怀里想带走,朱梓源却一个箭步冲上来,直直的奔着林采兮过去了。

    站在一旁的朱梓沫眼疾手快,上前一伸手将他扯住,但却只扯住了袖子,手一滑,朱梓源便从他手底下滑出去了,无奈之下,他只好施展武功伸手去抓朱梓源,总算是将他抓在手里,“三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朱梓源忽然发急了,恶狠狠的回过头瞪他,用大力企图将他的手甩开,但几经挣扎都未甩开,他只好又回过头瞪大眼死盯着林采兮。

    林采兮吓得脸色苍白,几乎把所有跟朱梓源交锋的场面回想了一下,自认并没有得罪过他,这会儿他怎么忽然这么激动起来,但她就更不敢动了,整个身子软绵绵的靠在朱梓峻身上,喃喃低唤,“我……”说了个我字就再也说不话来了。

    朱澈诧异的转到朱梓源跟前,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径自走到林采兮跟前护在她前头,嚷道,“三叔,你忘记了吗?她是我娘,她会陪我们玩的,她是我娘啊,澈儿的娘啊。”

    朱澈的话似乎刺激了朱梓源,朱梓源再次咆哮起来,目里闪着的亮光闪了几闪,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朱梓沫用力的甩出去,自己则不顾一切的朝林采兮扑过去。

    朱梓峻一手揽着林采兮一手抱着朱澈在原地转个身便躲过朱梓源扑过来的身子,林采兮仍是被吓得惊叫一声,面色渐渐苍白起来。

    朱梓源的身子虽然狠狠的甩出去,但诸人很快发现他并不是直奔着林采兮扑过去的,而是奔着她后头扑过去的,林采兮身后是一小片竹林,一人高的竹子沿着屋边种了一溜。

    朱梓源整个身子钻进竹林,立时便显得有些庞大起来,将细细的竹子撞得纷纷倒在地上,但他却不管不问,只管在地上动来动去,到了最后竟然不动了。

    朱梓沫终于瞧出些端倪来,忙提步上前,蹲在他旁边问道,“三哥,你怎么了?你在干什么?”

    朱梓源抬头,面色却已变得苍白,嘴唇也开始发青,朱梓沫吓了一跳,立时便惊叫道,“三哥。”

    朱梓峻也忽然意识到事情的异样,松开林采兮朱澈提身上前,一眼瞧过去,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朱梓源手上缠着的竟是一条细小的小蛇,那蛇身上尽是黑色花纹,蛇头上印着一朵鲜艳的小花样的图案,正身着长长的舌头又去咬朱梓源的手臂。

    说时迟那时快,朱梓沫在腰间一摸,原本一条银色腰带立时便化作一条长剑朝朱梓源手臂上迅疾挥去。

    这是今天的最后一章更新了,亲们晚安,明天再见。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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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有人放毒蛇

    295.有人放毒蛇

    随着剑光一闪,一段青花色蛇身已砰然飞出来。正落在林采兮不远处,她瞧见地上那段印着青色花纹的小蛇,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再想起方才朱梓源的神色,猛然惊觉方才自身的危险处境,立时便惊出了一身冷汗,心底渗出阵阵凉意来。

    朱梓峻飞身上前蹲在朱梓源跟前,轻声唤道,“梓源梓源梓源……三弟,三弟,你怎么样?”

    朱梓源躺在地上已是一动不动,嘴唇已变做青黑色,且越来越黑,他另一只手上还紧紧攥着蛇的另一段身子,那半截蛇尾在半空中微微颤动着。

    朱梓沫收起软剑,弯腰蹲在地上,倒抽一口冷气,惊叫一声,“这蛇有毒。”

    林采兮身形微动,心底的寒意更浓烈的涌上来,倘若不是朱梓源。这毒蛇攻击的可能就是她,她额角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来。

    老夫人此时才回过神来,恰好听到朱梓沫的话,上前一步急着问道,“快瞧瞧梓源怎么样?这里怎会有毒蛇?”

    姨奶奶回过神便是一阵哭天喊地,整个身子都朝朱梓源扑上去,“儿啊,儿啊,你这是怎么了?毒蛇?哪里来的毒蛇?哪里来的毒蛇啊?”

    朱梓峻冷声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快就梓源要紧。”说着伸手将朱梓源抱在怀里疾步奔进屋内放在床上,转过头道“菊焉朱妈袁妈冬梦,快扶姨娘老夫人姨奶奶小姐去西厢房里坐着,跳豆,你去找寺里的大师父看看这蛇是什么毒蛇,让他去寻些药过来。梓沫,你留下,其余人都出去,我要把梓源身上的蛇毒吸出来。”

    林采兮身子微微颤抖着,看着床上面色渐渐苍白但嘴唇却越来越黑的朱梓源,心头乱的像一团树立不开的乱麻,只能机械的任由菊焉扶着去了西厢房,姨奶奶哭的伤心不肯离开,也被几个婆子硬拉着拖去了西厢房。

    西厢房里,丫头婆子们谁不敢大声喘气,屏息站在一旁,每个人的心都挂在危在旦夕的朱梓源身上。

    林采兮已缓缓回过神来。心神稍稍安静下来,但一想起当时的情景便有些后怕,对朱梓源的担忧也在后怕里渐渐强烈起来,不知这毒蛇的毒散发的快不快?也不知毒蛇的毒是否能找到解药?朱梓峻两兄弟是用内力将蛇毒逼出来吗?可是这样的后院里,原本该是寺里招待贵客的地方,怎会无缘无故的冒出一条毒蛇来?难道是人为的?

    林采兮下意识的摇摇头,谁会用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对付她呢?她禁不住又打了个寒颤,这毒蛇是用来对付她的么?她仔细的想了想,似乎并不是这么回事,这条毒蛇藏在老夫人的房外,她当时正好站在老夫人房外,这件事对她来说应该是纯属意外的巧合。难道是有人想对老夫人不利么?又会是谁呢?

    她的目光在屋内人身上扫视一圈,但很快就被她全否定了,她们中的每一个似乎都没有作案的动机跟时间,姨奶奶虽说不待见老夫人,但也清楚的很,毒死老夫人对她自己是一点好处没有的。更何况毒蛇不是人,它不听人使唤的,姨奶奶又怎能算到老夫人什么时候出现在房外呢?

    她又摇了摇头,或许这一切都不是人为的,只是一种巧合。但不管怎样,朱梓源却是实实在在救了她一命,不对,是两条命,她下意识的抬手在小腹上摸了摸。

    姨奶奶仍在悲戚的哭着,一阵儿差点缓不过气来,几次想要冲出房门去看看朱梓源,都被房里的老婆子们拦住了。

    老夫人沉默的坐在椅上,面上带着几分担忧,偶尔吩咐婆子们拉住姨奶奶,却并不对姨奶奶训斥,任由她在原地哭天抢地的喊着。

    朱梓夏也被吓得脸色苍白,呆愣愣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偶尔抬头看看哭喊着的姨奶奶,眼角也跟着湿润了。

    姨奶奶尖锐的哭声传进耳里,屋里的婆子们渐渐的便有些站不住了,有人缓缓开口道,“姨奶奶,您歇一歇吧,三少爷不会出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姨***哭声戛然而止,一双眼瞪得很大,锋利的目光猛的对准林采兮,狠狠的道,“梓源若真有事,我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女人,真是歹毒,害死了大少爷赶走耶茹。现在又来害梓源,你是不是要把朱家的人都害死你才心甘?你说,你说,你到底安得什么心?他现在不过是个废人,还能碍你什么事?咱们娘们早就是不中用的人了,怎么还碍着你的眼了?你竟这样狠毒的害我的儿子,真是个狠毒的女人。”说着竟要上千去抓林采兮,又被一旁的老婆子使劲拉住,她嘴里的话说得愈发难听了。

    林采兮并不说话,只安静的低着头任姨奶奶骂着,她默默的忍受着,不是为了姨奶奶,而是为了朱梓源,毕竟他救了她们母子的命。

    姨奶奶骂的愈发不像话,老夫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厉声道,“好了,你这么闹像什么话?梓源还在那边生死不明,你就这边说这些不中用的话,谁能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不好好的为梓源守着,又要生出些什么事来?”

    姨奶奶愈发的发狂了,红着眼看着老夫人,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儿的都哭了出来。“老夫人,我知道她肚子里正怀着咱们朱府的骨血,可是您老人家说句公道话,难道她就没一点错么?今天梓源若不是救她怎会落得被毒蛇咬?如果不是她,梓轩怎会年纪轻轻的就没了?老夫人,您帮我说一句公道话。”

    老夫人面色渐渐阴沉,声色俱厉的喝道,“你若再说这种话,我便让人把你锁了去关起来。”

    姨奶奶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哭声变作悲愤长鸣,“哈哈哈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都盼着我们母子不好呢,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知道的。”

    姨***话让满屋子人都吓了一跳,个个脸色苍白的看着老夫人的脸色,扶着她的袁妈更是被吓得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哭喊道,“老夫人,老夫人,姨奶奶是急火攻心失了理智了,她说这样的话并无冒犯之心,只是太心疼三少爷了,老夫人,请您看在姨奶奶当娘的一片苦心上,求您不要跟姨奶奶计较,三少爷……三少爷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老夫人嘴唇微微发抖,想不出姨奶奶竟说出这样不分场合的话来,心里的恼怒早已烧上来,面色铁青冷冷的瞪着姨奶奶。

    林采兮在一旁的瞧得分明,知道姨***话惹怒了老夫人,遂缓缓起身走到老夫人跟前,低声道,“娘,可怜天下父母心,姨娘的心里现在只有三少爷,她现在难受的很,什么难听的话说出来都是无心的,娘,我想您能理解的,大少爷去的时候您不是也很伤心么?”

    老夫人微微一怔,面上的怒火渐渐被一抹悲伤取代,过了半日,她摆了摆手,“把姨奶奶扶到隔壁房里歇歇去吧,袁妈,去给姨奶奶做一碗安神汤,先让她歇歇。”

    袁妈破涕为笑。跪在地上磕头,“谢谢老夫人,谢谢林姨娘。”

    姨奶奶被强行拉到隔壁房里去,房内忽然安静下来,林采兮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面容憔悴。

    朱梓夏面上挂着几滴泪,看看林采兮又瞧瞧老夫人,缓缓起身道,“老夫人,我娘,她……”

    老夫人摆摆手道,“梓夏,我明白的,你放心,我不会同她计较的,她也是个可怜的人,我不会同她计较的。”

    朱梓夏低着头鼻头一酸,轻声道,“老夫人,谢谢您。”转过身又朝林采兮道,“林姨娘……”

    林采兮直起身子,柔声道,“梓夏,姨娘心里难受,她说的什么话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这会儿我只求三少爷平安无事,只求老天爷能保佑他平平安安。”

    老夫人重重叹息一声,朱梓夏坐回原处,屋内又陷入一片沉静中。

    过了半日,朱妈低声道,“老夫人,这都快晌午了,您早晨的饭还没用呢,好歹的吃一点吧?”

    老夫人遂想起早饭还未用的事,遂道,“你去叫人把姨***饭送到隔壁去。采兮梓夏,你们都吃点,不吃饭身子可撑不住。”

    朱妈忙转身去吩咐,不一会饭菜便被端上来,但老夫人却连筷子都不动,林采兮朱梓夏两人更是不动,全都沉闷的低着头坐在椅上。

    朱妈劝了这个劝那个,却都不肯进食,最后实在无奈了,只好又让人把饭菜端下去温着,等主子们想吃的时候再端上来。

    中午时分,朱梓峻终于从房内走出来,面上带着掩不住的疲惫,额头上渗着层层细汗,一出门便低声道,“跳豆,快去禀告老夫人,三少爷身上的毒已经全都逼出来了,不会有事了。”

    跳豆担忧的看他一眼,却什么都没敢多说,转身去西厢房禀告了。

    朱梓沫也从房内走出来,神色凝重的站在朱梓峻身旁,轻声道,“二哥,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朱梓峻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我先去会会大师父。你先在这里照顾你三哥。”他提提神大踏步朝前院走去。

    前院一处大厅里,身穿僧服的大师父站在大厅内,焦急的来回走动着,见朱梓峻走进来,疾步奔上来急着问道,“二少爷,三少爷怎么样了?”

    朱梓峻摇摇手,“体内的毒已经逼出来了,还需要大师父解毒的药,否则还有可能会复发。”

    大师父点点头,稍显老态的面上安慰了些,“二少爷,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方才我查看了那条毒蛇,这条蛇倒不稀奇,在这山上经常有毒蛇出没,但蹊跷的是这条蛇似乎被人调养的,而且被饿了至少十天以上。”

    朱梓峻心思滚动,问道,“大师父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大师父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二少爷,这种蛇有个特点,当它腹内空空的时候,它头上的图案便会化作一朵小花,当它吃饱的时候,头上的图案便是一条条横纹,而现在它头上的图案是花朵状,若是野生的,它自己便有捕食的本领,定然不会被饿到,所以我断定它定是被人故意饿了多日的。”

    朱梓峻眉头微蹙,厉声问道,“照你的意思,你是说这条蛇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

    大师父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二少爷,贫僧不敢断下妄言,这其中的蹊跷还需您自己定夺。”

    朱梓峻毫不客气的反问道,“大师父,咱们朱府来贵寺上香,来到这里的第二日便出了这样的事,难道这其中您不该定夺一二么?”

    大师父忙低头道,“二少爷,您这话说得对说的也好,我虽不能保证寺里每一个人的清白,但我却不怕二少爷一一排查,如果二少爷觉得有必要,我可以现在就把全寺里的人都叫到这里来。”

    朱梓峻沉声道,“大师父多虑了,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分析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大师父既然把话说到这里了,那我也算心里有数了,只是还要烦请大师父一件事。”

    大师父双手合十道,“二少爷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贫僧能帮得上的我一定倾力而为。”

    朱梓峻笑了笑,“还要烦请大师父多派些人保护我家人的安危,毒蛇的事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不管这人到底是什么目的也不管他到底藏在何处,我都要将他找出来。还要烦请大师父对这件事保密,不要惊了老夫人。”

    “二少爷请放心,我一定会加派人手保护老夫人的安全。”

    从大厅里出来,朱梓峻径自去了后院西厢房,老夫人刚喝了一碗粥,心神也稍稍安宁了一些,见他进来,急忙问道,“梓峻,梓源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性命之忧?”

    朱梓峻笑着安慰她,“娘,没事的,我方才去问过大师父了,这种毒蛇时有出没,偶尔也有窜到寺里来的,所以寺里的大师父正好有这种解毒的药,这会儿正给梓源送过去了。您放心好了。”

    老夫人眉间拧着一个大疙瘩,迟疑的问道,“梓峻,这毒蛇,真的是自己跑到这里来的?”

    朱梓峻缓缓在老夫人身边坐下,轻声道,“娘,我骗你做什么?不然的话你去问问大师父,一问便知。”

    老夫人点点头,“没有别的事便好,我这心里头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愿是我多心了。”

    朱梓峻笑了笑转过头去看林采兮,林采兮也正抬头朝他看过来,两人目光相对,林采兮已瞧出他眼中的担忧,当他从房中走出去的时候,她便悄悄的跟出来,在他后头轻声叫他,“梓峻。”

    朱梓峻回过头看她,眼神疲倦,眉间尽是倦态,柔声道,“你怎么跟出来了?快回去多吃点东西。”

    林采兮轻轻走到他跟前,轻声道,“梓峻,今日,若不是三少爷,只怕我……”

    朱梓峻猛的抬手捂住她的嘴,像是承诺般的道,“不,不会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他虽说的坚定,但她却从他沉稳的声音里听出一丝慌乱,他其实并不如表面上这般安然,无须多问,她的猜疑是对的,毒蛇并不是自己跑进来的,那么它是被送进来害谁的?又是什么人放进来的?

    这些问题她一个也没问,只低声问道,“梓峻,告诉我,需要做些什么?”

    朱梓峻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阵阵温暖沿着手心传上来,他定定的看着她的眼,认真的道,“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保护好自己,安慰好娘,其余的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

    林采兮缓缓点头,“我知道了。你,也要多加小心。”

    朱梓峻深情的看她一眼,缓缓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

    林采兮在背后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知道这个男人可能又遇到了什么麻烦,一颗心不由自主的高高悬起来。

    朱梓源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到了第三天,恰好是三月十五这一日才缓缓醒转过来,他微微睁开一双眼,眼珠咕噜噜滚动着,好奇的打量着四周的一切,他动动身子想坐起来,但胳膊上却传来一阵疼痛,疼得他呲牙裂嘴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呜声,站在床侧昏昏欲睡的小丫头听到动静睁开眼朝床上仔细瞧去,见他已醒过来,遂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一连叫了几声三少爷,便转过身急着奔出门去,出了院门便高声叫道,“老夫人,老夫人,姨奶奶,姨奶奶,三少爷醒了,三少爷醒了。”

    顿时,一院子的人都欢腾起来,丫头们搀着自家主人都直奔朱梓源的房间。

    姨奶奶是第一个冲进朱梓源房间的,拉着哭腔的长调调,“儿啊,儿啊,你可醒过来了,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吓死娘了,儿啊,快让娘瞧瞧你。”

    等会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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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又遇险情

    296.又遇险情

    朱梓源瞪着一双大眼瞧着哭喊着的姨奶奶。眼中流露出几丝疑惑,愣愣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姨奶奶提裙上前坐在他床边,伸手捧住他的头,一手亲昵的抚在他脸上轻轻摩挲着,嘴里低声泣道,“儿啊,你可吓坏娘了,你若走了,娘可怎么办?”

    朱梓源嘴唇裂开一条缝露出一丝笑意,立时便把姨奶奶喜坏了,这是他变傻以来给她的第一个微笑,这些日子他见了她总是一副厌恶的模样。

    姨奶奶情不自禁将他半揽在怀里,口口声声叫着,“儿啊,儿啊,娘在这里,娘在这里呢。”

    朱梓源竟然丝毫未挣扎,任由她抱着又哭又喊。

    姨奶奶折腾了半天,老夫人才道,“梓源才刚醒过来,你别抱着他这么紧。别憋着他,等会儿还要吃药呢。”

    姨奶奶这才依依不舍的将他松开,仍是低着头左看看右瞧瞧,一张脸上挂着掩不住的从心底发出来的笑意。

    朱澈也走上前,半跪在床边,握住朱梓源的一只手轻声道,“三叔,你吓坏我们了,你被蛇咬伤了,你还记得吗?三叔,等你好起来了,咱们再一起去玩好吗?”

    一听到玩,朱梓源立时便有些兴奋了,挣扎要站起来,却被姨奶奶按住了,“梓源,你给我好好的躺着,才好了一点,别又累着了。”

    这一次朱梓源竟乖乖的躺着未动,又喜得姨奶奶笑呵呵的合不拢嘴。

    不管怎么说朱梓源醒了都是好事,诸人在房里瞧了他一会子便都赶到前院子里为朱梓轩的忌辰做法事。

    寺里的大师领着小沙弥们整整齐齐跪在大殿前,梆梆的木鱼声环绕在寺内,林采兮双膝跪在厚厚的软蒲团上,微低着头嘴唇微启,口里念念有词,具体念的时候却是谁也听不到。

    林采兮嘴里念的其实是一本书,是朱梓轩生前最喜欢的一本书。她便抽了些时间将整本书背过去,当她说要跪在大殿前将朱梓轩喜欢的那本书全篇背诵出来之后,老夫人果然开心得很,一副满意的不得了的模样,就连寺里的大师父都说她有心,只这一样,她便又得了一段称颂,不久便被传下山成为各个府里的美谈。

    而在林采兮心里则是在替真正的林采兮还情,这一场未知的爱情给她带来好运,让她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里拥有了一份真情还拥有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家。

    这一场法事一直从早晨做到下午,法事做完,老夫人便在大师父的授意下将朱梓轩生前喜欢的一些东西恭恭敬敬送到大殿神佛前,祈祷神佛能将这些东西捎给他。

    最后老夫人带领朱府所有人在大殿前三叩九拜,直拜到大师父喊停止才算完事。

    既然法事已经做完,老夫人准备第二日便下山回府,朱梓源由于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便留在寺里养伤,姨奶奶也要留下照顾朱梓源,却被老夫人驳回了,理由是她身子也不好,山上的气候总是冷热无常容易让人生病的。姨奶奶想了想也有道理,便让朱梓夏留下照顾朱梓源。

    到了傍晚,林采兮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幸好菊焉提前准备好了药膏,拿出来仔细涂上些,过了阵子才算舒服些。她悄悄的一个人走出房来到朱梓源房里,房里正在伺候着的两个小丫头见她进来慌忙起身行礼,她忙摆摆手不让小丫头们行礼,轻声问道,“三少爷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小丫头回道,“还好,晚上还吃了不少饭呢,瞧这阵势应该是没事儿了。多谢姨娘挂牵着。”

    林采兮松了口气,笑了笑,“三少爷救了我们母子两条命,我这点挂牵又算得了什么?”

    小丫头又道,“姨娘也不必放在心上,三少爷现在这般模样,即便是您感激他,他也不知道的,平日里您对他也是好的,他这会儿算是还情了。”

    林采兮不由得抬头看她一眼,见是个胖嘟嘟的小丫头,倒是会说话,遂笑着道,“既然你也知道三少爷现在的情况,日后你们对三少爷可要更加上心了。”

    小丫头压低嗓子嘟道,“莫说姨娘来嘱咐了,即便是不嘱咐。咱们这里也没谁敢怠慢三少爷的,万一给姨奶奶知道了,我们不少层皮也要断根骨头了。”

    林采兮不再说话,悄悄的走到床前站在床边看朱梓源,他躺在床上睡着了,一脸天真无忧的模样,她忽然开始有些羡慕他,现在在他的心里,没有争斗没有烦恼亦没有是是非非,只剩下一心一意的玩。

    她瞧着他平静安详的脸忽然笑了,她看着那张脸,心里也生出些安慰来,当脸上那双眼突然睁开看着她的时候,她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躲却已经晚了,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她,一直望进她眼里,明亮的眸子里闪着亮光,措不及防的递进她眼里。

    她微微一愣,遂缓声道,“三少爷,你醒了。”

    朱梓源愣愣的看了她一阵,忽然开口叫道。“娘。”

    林采兮不再惊讶,只抿嘴笑了笑,轻声道,“三少爷,你救了我们的命,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谢谢你救了我们。”

    这些话朱梓源是听不懂的,他仍是盯着林采兮,又清清楚楚的叫了声,“娘。”

    屋里的两个小丫头又吓坏了,其中一个鼓起勇气道。“姨娘,您还是先出去吧,倘若姨奶奶来了听见三少爷这么叫你,肯定会被气死的,而我们……”说着便不再往下说了,林采兮当然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姨奶奶定然会罚她们的。

    林采兮是来道谢的并不是来连累别人跟着受罪的,又看了朱梓源一眼,笑着道,“三少爷,谢谢你。”说完这句便转身走出去了。

    晚上,朱梓峻到房里看她,她懒懒的靠在炕上微微发怔。他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她便选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胸前。

    他问她,“在想什么?”

    她想了想才回道,“我在想三少爷,你说他现在是好还是不好呢?现在的他无忧无虑像个孩子,而且我发现他变得勇敢又善恶分明了,他会生气的惩罚恶毒的袁妈又会在关键时刻出手救我。老公,你说他现在是好的么?”

    朱梓峻两臂紧了紧将她整个身子都抱在怀里,“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想着都是什么,但我却能看出他确实很快乐,其实只要他快乐还有什么不好的。”

    林采兮忽然问道,“如果他一直这么傻下去,你不会不要他吧?会不会有人将他赶出去?”

    朱梓峻皱着眉头道,“你是这么想我的?我会不要他将他赶出去吗?”

    林采兮偷偷笑了笑,“当然不是这么想你的,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嘛,我只是做个假设。我知道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遇到什么事,你都不会丢弃自己的亲人,对不对?”

    朱梓峻将下巴抵在她头顶上,“这话说对了,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什么事,我都不会丢弃自己的亲人。”

    林采兮斜身靠在他身上,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她知道她现在亦是他的亲人,他定然也不会丢弃她。

    第二日一大早大家便早早的起来穿戴整齐到后院门口等着。老夫人是最后出来的,她先去瞧了瞧朱梓源,见并无大碍这才放心的走出来。

    来时的二十辆大马车只剩下三辆大马车,装箱子的十五辆大马车卸下箱子后便先行回去了,留下两辆马车给朱梓夏朱梓源用,而老夫人姨奶奶林采兮三人乘了一辆马车,丫头婆子们乘了一辆马车,朱梓峻朱梓沫朱澈共乘一辆马车。

    他们很快就下了山,到了山脚下,明媚的阳光一溜儿泻下来洒在人身上,令人感到一阵阵的暖意洋洋。

    由于路上行人很少,林采兮便悄悄挑起车帘,阳光便撒欢儿似的溜进马车来,她便趁机朝四周观望,极目之处几乎全是山脉,一座连着一座,此时山上已是绿树葱葱,放眼望过去,倒是一片绿色海洋,近处大路两旁倒是开阔,偶尔几株小树在轻风里摇摆,却丝毫不遮挡望向远处的视线。

    姨奶奶坐在马车另一侧,面上似乎有些怏怏,微低着头想事,想了半天终于抬起头轻声道,“老夫人,那日,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我都听袁妈说了,您虽不跟我计较,但我心里却是不过不去的。”

    老夫人看她一眼,摆摆手道,“还说这些做什么,好歹的梓源已经没事了,这才是最要紧的,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那都不要紧。”

    姨奶奶尴尬的笑了笑,言不由衷的道,“老夫人,您真是菩萨心肠,倒叫我羞愧了。”

    老夫人不再言语,她便又转头看向林采兮,还未开口,林采兮便转过头来道,“姨娘,这次是三少爷救了我们母子的命,他日我一定会报答三少爷的。”

    姨***话便被堵在口里,想说却张不开嘴,不说心里又觉得好像不对劲似的,别别扭扭的坐在车内,索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但她心里的念头却在飞快的旋转着,目光里迸发出一抹竭力掩饰的怒火,她现在对林采兮的恨意更多了一层,她恨她差点让她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希望,她发誓,这一切的一切她都要在以后索要回来。

    她又瞧了瞧坐在一旁的老夫人,心里更加不平衡了,凭什么这许多年她一直压在她头上?凭什么她要忌惮于她?又凭什么这一家之中她说了算?只因为她是正房大夫人,而她不过是个妾,一个小小的姨娘。

    但那又怎么样?她成不了正房大夫人,也一样能掌控朱府,成为朱家的当家人。她在心里恨恨的发了个毒誓,然后将头轻轻抬起来,从车窗里望出去,一直望到茫茫大山边际再也望不出去的地方。

    马车行走在山脚下,道路仍有些崎岖,车身偶尔颠簸几下,林采兮便小心的抓着车内的横栏,轻风从窗外吹进来,扑在脸上令人感到一阵清爽,当她正沉浸在清爽的春风里时,马车忽然来了个大颠簸,好像是马脚踩在了深坑里一般,她身子一晃,额头撞在车窗上,痛的立时哼了一声。姨奶奶身子趔趄了几下仰倒在车内。

    老夫人也被晃得身子前仰后合的,幸好及时抓住了身旁的横栏,紧张的喊着,“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快抓好。”

    她正要大声朝车外询问是怎么回事,只听的外头一声尖叫,马车更是疯了似的颠簸起来,老夫人吓得脸色苍白,两只手紧紧攥着横栏,身子却重重的撞在车身上。

    马车冲击的力量差点让林采兮抓不住,她死命的拽着护栏,整个身子紧紧贴在车上上,企图固定住摇摆不定的身子,隔着窗子她高声喊道,“梓峻,梓峻,快来救救我们。”她想探出头去看看外面的情形,额头却又重重撞在窗栏上,吓得她再也不敢乱动,只一心一意的死命拽住横栏。

    姨***身体忽然被甩到半空中,碰到车顶后又被狠狠的摔在车里,接着便咕噜噜打起滚来,嘴里发出一连串救命的尖叫声。

    老夫人虽用尽了力气紧紧攥住横栏,但马车疯狂的奔跑带来的颠簸终于使她坚持不住,酸痛的手指渐渐没了力气,猛然间她身子被甩出去直直奔着林采兮而来。

    林采兮面色已吓得苍白,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飞了过来,如果她不阻拦,老夫人的身子便要沿着打开的窗户被甩出去,这一摔便是性命堪忧,她来不及多想,一只手松开横栏换做抓在窗栏上,艰难的挪了挪身子,尽量用上身挡在窗前弓起身子避开对肚子的挤压,她刚挡过去,老夫人的身子便从背后重重的撞上来,她半边身子被压出窗外,胸部结结实实咯在窗栏上,她疼的闷哼一声,咬着牙朝后挺着身子,她意识到并未挤压到肚子,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而此时车身再次激烈颠簸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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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生死一线

    297.生死一线

    颠簸不已的车再次掀起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老夫人重重撞向林采兮之后一手紧紧拽住横栏,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大声喊道,“采兮,采兮,你怎么样?你快闪开,不要挡着我,仔细你肚里的孩子。”

    林采兮胸前传来一阵巨疼,她一只手紧紧攥着横栏一只手紧紧拽住窗栏,探出去的头艰难的抬起来,她看到走在后头跟前头的两辆马车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几乎在一瞬间全都向路边倒去,她来不及回老夫人的话,吓得尖叫了一声,“梓峻……”

    尖叫声过后,半空中忽然飞过来几支燃着火把的快箭,直直的奔着林采兮的脸而来,她瞪大眼看着那支飞过来的箭,她想低头躲开但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飞箭快疾的飞过来。

    老夫人也看见了那几支箭,拼尽全身力气去拽林采兮的身子,想把自己的身子挡上去。却发现林采兮似乎已僵硬了般两只手动弹不得。

    林采兮绝望的闭上眼,脑海里闪过朱梓峻的背影,惨白的面上挂着一丝遗憾,她想她可能真的要死了。

    而就在她闭眼的同时,一条飞如闪电般的影子迅疾而来,也几乎在瞬间,另一条影子也鸟儿一般的飞过来,他们全都将手伸向马车,隔着车窗将窗边的人抱在怀里,紧接着几支火箭擦着他们的身子插进仍在狂奔的马车里,车内又传出几阵尖叫声,接着便又有几人奔向马车。

    “采兮……采兮……”

    耳边传来急切的呼叫声,林采兮缓缓睁开眼,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她伸出手紧紧的抱住朱梓峻,哭着喊道,“梓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梓峻。”

    朱梓峻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儿,微低着头,目里泪光微闪,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真的救不下她,以为就要失去她了,而现在她结结实实就在自己的怀里,他终于心安了,当他抬起头的时候,目光里闪出一阵寒光,在他跟前。几个手执大刀的蒙面人正恶狠狠的盯着他们。

    林采兮也感觉到周身传来的寒气,不由得抬头去看,登时便被吓住了,缩在朱梓峻怀里的身子微微一抖,朱梓峻立时便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遂低了头轻声道,“不要怕,有我在。”

    林采兮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微翘,苍白的脸上挂上一丝笑意,柔声道,“老公,有你在,我一点都不怕,儿子也不会的。”

    朱梓峻心头一颤,目里的冷光更寒,以前这种时候他不会放在心上,即便是身上手上也无所谓,但现在却不同了,他怀里还抱着最心爱的两个人,他生命力最最重要的人。他不但要保护好他们还要保护好自己,他看一眼怀里的人儿,低声问道,“采兮,你还好么?自己可以站着么?”

    林采兮点点头,“放心,我很好。”

    朱梓峻将她轻轻放在地上,一只手揽在她腰间,另一只手不知道何时已多了一把长剑,他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既然做了这么周详的计划,我想你们一定策划很久了,能否告诉我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的黑衣人冷冷一笑,“朱梓峻,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我们既然行动了,就没想着活着回去,所以今天你死定了。”

    朱梓峻嘴角轻扯一下,声音更冷,“我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是替人办事还是为己报仇?还有一件事,止安寺的毒蛇是不是你们放的?”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朱梓峻,亏得你聪明,也有糊涂的时候,你现在虽然知道了,可惜已经晚了,你为朱梓源运功逼毒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点,毒蛇咬到的居然是他,如果是别的人。只怕你现在站都站不住了。”

    朱梓峻心头一沉,面色更冷,“计划的真是精妙,连其中的细节都算好了,既然你都说了出来了就不怕死也没想着活着,而我今天又是一定要死的人,那你们又何必蒙着脸以黑面示人呢?面对面的不是更好么?也让我死的明明白白。”

    黑衣人不屑的哼了一声,“朱梓峻的,都说你最是精明狡猾,咱们不会上你的当,早晚是个死,死也要有选择,我们愿意蒙着脸死,这份闲心你就不必白操了。”

    朱梓峻笑了笑,道,“你们是落雁山庄的人吧?刘绪龙安公公都已经死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么?你们这是急着去地下跟他们做伴还是急着邀功去?”

    黑衣人愤怒了,抬起手里的大刀,厉声喝道,“朱梓峻,废话少说,咱们今天非要了你的命不可。”说着便挥着大刀砍过来。

    林采兮眼见着那明晃晃的大刀砍过来,身子微微颤抖,不由得低声惊呼。“小心。”那大刀眼看着就要落下来时,朱梓峻长臂一挥便将那把大刀架在半空中,又稍稍一用力便将那人狠狠甩了出去,跟在黑衣人后头的几人也都挥着大刀砍过来,林采兮悄悄转了头不敢再看,恰好看到朱梓沫一手护着老夫人一手挥着长剑正在跟围攻他们的几人激烈的打斗着,老夫人已被吓得几乎站不稳脚。不远处几个陌生人正护着姨奶奶跟人打斗,后头的丫头们婆子们早就被吓傻了,她们四周也都是正在打斗的人。

    几个人轮番对朱梓峻发起攻击之后,地上已躺着几个人,鲜血沿着衣服留下来把地面染红了。林采兮有一瞬间想要眩晕,凭着朱梓峻的支撑才稳稳的站住脚跟,但渐渐的她感觉揽到自己的那只手臂力量慢慢的小了一些,想起方才黑衣人说的话,她心里的恐惧在一瞬间弥漫开来,朱梓峻虽然武功高,可毕竟已消耗不少内力,这会儿全靠着意志力在坚持,可对方的黑衣人却一波一波的围上来,车轮战朱梓峻可是消耗不起的,她忽然仰起头恶狠狠的瞪视着对面的黑衣人大声喊道,“老公,快用剑刺他们,让他们的身体立马腐烂化成水,不要客气了,你不是说这剑上的毒是最厉害的么?定让他们尸骨无存。”

    原本正在打斗的黑衣人听到这句话,并不去辨别真假,全都吓得一愣,手上的动作便缓慢了下来,朱梓峻心思灵透,听到这话,立时便明白了什么意思,拿着长剑呼呼的便刺了几个人,顿时便溅出几股鲜血。

    林采兮吓得脸色更加苍白,但仍强自镇定的喊道,“好样的,快再多刺几个,你看他们的尸体不超过半个时辰就要开始腐烂了,等会儿他们就没力气了。你快去躲刺几个。”

    受伤的几个人立时便吓得啊啊大叫起来,手里拿着大刀心思却在伤口上,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其余人见此情况吓得更厉害,拿着大刀不敢再轻易靠近朱梓峻的长剑。

    林采兮见此招果然见效,便伏在朱梓峻身上悄声道,“够得着的就刺他们,够不着的也别追过去,保持体力要紧。”

    朱梓峻低声回他。“明白。”

    林采兮不但不害怕,反而拍着小手笑起来,“老公,好棒哦,你快看那个人脸色发青,毒药已经开始发作了,他越动发作的越快,整个身子都要化成水了。”

    受伤的几个人闻言吓得心神俱破,再看看林采兮镇定自若的模样,更加坚信她说的都是真话,立刻便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了,有几个人已经高声喊起来,“解药在哪里?快去拿解药。”

    林采兮心里一喜,但她却也知道这只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他们很快就会发现她只不过是为了乱人心神,时间长了就会露出马脚,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焦急如焚,四周不断传来的刀剑相撞声更令她心头微颤,但她仍是笑呵呵的道,“你们不是都不怕死么?不打算再活着了?想死的人都快过来,咱们爷定会让你死的舒舒坦坦了,死后连一点地都不沾,更不用担心有人鞭你们尸体了。”

    那几人的脸上都露出惊惧的模样瞪视着林采兮,心里生出阵阵骇然。

    朱梓峻揽着她按兵不动,目光却在团团围着他们的人身上转悠,眼角余光瞧见四周正在打斗的人,暗暗生出一丝悔意,是他太小瞧了这些人,原以为只不过是些余党乌合之众无甚要紧,只调了一些人过来做了简单的安排,却未想到对方的人竟是如此之多,此时斜斜倒在路边的马车已经燃烧起来,浓浓的黑烟自车内传出,他暗自运气,缓缓的将体内的力气又聚集上来。

    林采兮真想大喊一声救命,希望能喊下天明天将来救救他们,她却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幻想,她抬头看看朱梓峻,虽瞧不出他脸上的异样,但却能感受到他心头的紧张。

    为首的黑衣人忽然喝道,“不要中了小娘们的诡计,先杀了他们再说,他们活着咱们便没有解药,快上,上去杀了他们。”他这一声呼喊果然奏效,立时便有几人提着刀走上来,恶狠狠的瞪着他们两人,朱梓峻又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正当他们再次被人团团围住时,一声大叫传过来,“采兮,我来救你了。”这一声叫喊无异于天外救客,点燃了众人心中的希望。

    林采兮转过头去看,见慕容一笑赤手飞奔而来,噌的一声便隔着那些人的脑袋窜到他们跟前,定定的看着林采兮道,“采兮,我来救你了,别怕。”

    林采兮高兴的差点喊起来,“慕容,你来的真是时候,快把这些人杀了。”

    慕容一笑忽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要动不动就杀呀杀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林采兮听他还在装佛,气的叫道,“慕容,你还不快动手。”

    字未落,慕容一笑已腾身而起,那几人甚至未看清怎么回事他便已到了跟前,接着便被带进刀光剑影的圈子里。

    朱梓峻身子一软,揽着林采兮的手臂也缓缓放下来,林采兮觉察到异样,忙转过身来,“梓峻,你怎么样?”

    朱梓峻缓缓摇摇头,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我还好,你不用担心。”

    林采兮自然不肯相信,“梓峻,我扶你到旁边坐一下。”

    朱梓峻点点头,“我没事,只是动了真气。”

    林采兮看他一眼,“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对付你了?”一看那方才正在打斗的陌生人就知道了,肯定是他调来的人,只是她怎么没察觉到有人跟在后头?不过她也没察觉到有黑衣人跟着。

    “我看到毒蛇酒猜出了几分,后来查了查才确信,不过还是大意了。”

    “虽然你早就知道了,还是给三少爷逼了毒。”

    朱梓峻笑了笑,“我只能那么做,不然梓源的命就保不住了,如果让梓沫运气,万一遇到什么事,他就不能保护娘了。所以只能是我。你怪我么?”他认真的看着她的眼。

    林采兮笑了笑,“我怪你什么?怪你兄弟情深怪你为兄弟着想?怪你孝顺娘么?老公,我为你感到骄傲,你做的对做得好。”她目光一闪,惊叫道,“梓峻,二叔来了,还有飞姨沫姨。”

    朱梓峻转过头去看,朱义盟已带着宁夏飞朝老夫人冲过去,而宁夏沫则去支援姨奶奶那边,他深邃的目光里闪着一抹亮光。

    林采兮悄声道,“二叔未跟着去寺里,难道也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么?所以才会这么及时的赶过来。”

    前几日朱义盟在给老夫人请安的时候特地提出朱梓轩忌辰当日有事出去不能跟着去止安寺了,老夫人为此还感到很不高兴,面上虽不说什么,心里却是抱怨的,却也不好强迫什么,只得依了朱义盟的意思。

    朱梓峻的目光一直追着朱义盟久未离开,目光里闪动着一种令人难以捉摸的亮光。

    林采兮也转过头去观察各处的战况,目光触及地上的片片红血时,心头仍是微微一颤。

    今天就这一章了。嘻嘻。

    前一章296最后我修改了一点,看过前一章的亲们再回过去看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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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8.去或者留

    298.去或者留

    朱义盟慕容一笑的加入很快便使两方战况有了明显的改变。朱梓沫一看来了帮手,心头一喜,将老夫人交给赶上来的宁夏飞,再也无所顾忌,迎天长啸一声,将手中的的剑舞的更加紧了,剑剑都朝对手的要害刺去,完全是一幅不要命的打法,蒙面人本来久攻不下,心里已经急躁起来,此时又见对方突然多了几人,使得本来己方占不了多少优势的场面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斗志,但他们心里却又是抱着必死的念头,所以仍是奋力坚持着,然而在朱义盟慕容一笑的步步紧逼之下,蒙面人渐渐体力不支,不停的有人倒在地上的血泊中,刀剑撞击声加上受了伤躺在地上的人嘴里发出撕裂的喊叫声使得整个场面变的更加阴森恐怖。

    凄惨的尖叫声传过来,震得林采兮心神惶惶,只想捂住耳朵再也不听这这属于地狱的声音。她缓缓的将目光收回来,心内已知此时的情况对他们已经大大有利,用不了多时,这场战斗将会以蒙面人全军覆没的结果而告终,他们也已再无危险可言了。

    她转回目光落在朱梓峻脸上,见他深邃的眼睛里透着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似乎猛然间醒悟了什么,遂试探的叫道,“梓峻?”

    朱梓峻慢慢将望向远处的视线转回来,嘴唇微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林采兮,“最危险的时候才来,算是来的及时么?”语气里却又有些嘲弄的意味。

    林采兮微微皱眉,刚想说点什么,忽然下腹传来一阵巨疼将她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回去,她身子猛的一颤,一只手按在肚子上,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身子摇摇欲坠,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疼……”本来被这场杀戮惊的没有一点血色的面孔此时苍白的愈发难看,片刻的功夫额角已渗出几滴汗珠来。

    朱梓峻惊得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沉声唤道,“采兮,采兮,你怎么了?”

    林采兮全身仿佛虚脱般的软绵绵靠在朱梓峻身上。小腹上传来的巨疼慢慢加剧,眼前金星飞舞,刚才刺耳的金属的碰撞声和痛苦的嚎叫也仿佛一下子消失,昏昏中只想着就此睡去。突然,她听到耳里传来朱梓峻的呼叫,目光所到之处是朱梓峻那张充满焦急关切的菱角分明的脸,她很想开口说句话,但毫无血色的嘴唇只是微微动了几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双目微微颤动着,眼皮也缓缓的失去支撑的力量,眸中亮光消失时,她嘴角微撇,留给朱梓峻一个虚弱的微笑。她两只手轻轻按在小腹上,以绝对维护的姿势护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面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纯洁的白纸,长长的睫毛将两眼紧紧盖住,眉间夹着一抹痛苦紧张,仿佛在担忧某些不祥之事的发生,意识消失的一瞬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祈求上苍保住她肚里的孩子,哪怕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哪怕让她忍受再多的痛苦她都心甘情愿,只要能让肚里的孩子完好无恙,让这个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没有见过疼他爱他的爹爹母亲一面的孩子平平安安的来到这个世上,她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大喊一声,漫无边际的黑暗却将她推向更加黑暗的无知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只手在拖着自己仿佛有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仿佛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梦幻的世界里,迷迷糊糊中林采兮听到一个很温柔的声音,“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返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里去吗?”

    林采兮眨眨眼,竭力想将眼睁开,勉强睁开了一条缝,便被那束阳光刺得又将眼紧紧闭住。

    那个声音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返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里去吗?跟你的父母你的亲人健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你愿意吗?”

    跟父母健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她心底涌上一股喜悦,眼前浮现出父亲那张布满皱纹却慈祥和蔼的面孔,母亲一直无休止但是充满了无尽的爱的絮叨声也在耳边响起,繁华的都市,拥挤的人流,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此时在她眼前一一浮现,而她心里仿佛也有一个声音在对她呼唤,回来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一切,有快乐的生活,有好玩的东西,有你日思夜想的父母。健康快乐的跟父母亲人生活在一起。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她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吗?会有这样的机会吗?她轻声问道,“我还可以拥有这样的机会吗?”

    “是的,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便可以拥有这样一个机会,你会把握住这次机会吗?”

    她立时便重重的点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健康快乐的跟我的父母家人生活在一起。”她欣喜的开始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这么久了,母亲突然看到自己出现在面前,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想到这里,林采兮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她睁开眼想要看清眼前的一切,窄小的眼缝里她首先看到自己的小腹,仿佛平坦了许多,她猛的一惊,两手抚在肚子上,她的手所到之处,再也没有了原先凸起的感觉,刚刚还隆起的肚皮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和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完全没有两样的小腹,林采兮惊恐的问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那个声音又回道,“原来的世界里,你还是个女孩子,没有丈夫没有结婚,怎么会有孩子呢?”

    她慌乱的摇着头,急着道,“不,我要我的孩子,我要我的孩子。”

    “可是孩子是不属于原来世界的,你只能选择走或者留。如果你想回到原来的社会,你必须舍弃你的孩子。如果你想要孩子,你就要永远留在这个世界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考虑好了吗?”

    她痛苦的闭上眼,脑海里闪过一个修长的身影,心头猛的疼起来,她轻声问道,“如果我选择回到原来的世界里,那么这里我的爱人我的孩子是不是都没有了?”

    “是的。”

    她一只手下意识的在腹上摸了摸,脑海里那个身材修长的影子猛然回过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柔声唤道,“采兮,采兮……”她眼角慢慢湿润,汇成泪滴从脸上缓缓滑落下来。

    她喃喃道,“梓峻,梓峻……”

    那个温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梓峻,孩子,都将要消失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心头一颤,慌乱的心剧烈疼痛起来,满腔的酸痛将心挤压的生疼,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脱口而出,“不,不要,不要,我不要他们消失,我不要他们消失,我爱他们。”

    “可是你选择了回到原来的世界,他们必须消失。”

    她猛的将眼睁开,坚定的迎上那抹刺眼的阳光,“不,我爱他们,我不能离开他们。”

    “那么,你是要留下了?”

    她闪着泪光的目里荡漾着一抹痛楚,脑海里又闪过父母年迈辛苦的身影,他们互相搀扶着。和蔼的笑着频频对林采兮招手,孩子,回来吧,回到我们身边,你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躺在病床上度过每一天,在我们的呵护下,你会过的比任何人都幸福。林采兮张开双手朝他们奔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林采兮回头一看,只见朱梓峻怀抱着一个婴儿朝她微笑着。只是微笑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凄凉和无助,原来挺拔的身材此时显的是那么的孤单。怀抱里的婴儿张着两只小手朝她所在的方向努力的伸着,仿佛要抓住什么,看到什么也抓不住,哭的更凶了,那一声声啼哭像锥子一样一下一下戳在她心里,林采兮顿住脚,望望年迈的父母,又看看哭的声音已经沙哑的婴儿,她犹豫了,她朝着父母痛苦的摇头,原谅女儿的不孝吧,然后一步步的后退……

    这时,耳边那个声音又急促的问道,林采兮,你想好了吗?你选择是留下还是离开?

    她不再犹豫而是坚定的回道,“如果非要我选择的话,我选择留下。如果,如果……你能有办法给我父母带话的话,请帮我转告他们,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我有一个疼爱我的老公还将有一个可爱的小宝宝,在这里,我生活的很幸福,请他们也要幸福的生活下去。”

    “你,真的决定了吗?决定留在这里,也就意味着你再也见不到你的父母,再也回不到从前的生活,以前的一切都将和你无缘”

    她缓慢有力的点点头,不再多做犹豫,“是的,我决定留下,跟我的爱人我的孩子在一起。原来的世界里,我的父母已经失去了我,他们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我想现在他们已经从痛苦中恢复过来了。请你帮我转告他们,再这里,我真的很幸福。”

    她话音刚落,那一束闪亮的阳光倏然消失,只留下一团黑影在眼前晃荡,她周身一凉,整个身子仿佛悬空了般的坠落,她吓得张开口尖叫,两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抓着,希望能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啊…………”尖利的喊叫声透过窗子传到外面,温暖的阳光笼罩着整个院子,因了这一声尖叫,整个院子都沸腾起来。

    “姨娘醒了,姨娘醒了。”

    “姨娘醒了,快去禀告老夫人。”

    “姨娘醒了……”

    “…………”

    一个身穿橘黄色衣服的小丫头从屋里冲出来跪在地上,脸上挂满泪水,嘴角却挂着掩不住的欢喜,朝天空拜道,“多谢老天爷,谢天谢地,姨娘终于醒了,谢谢老天爷,谢谢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哭着,泪水顺着面颊滑到嘴边,滑进她嘴里,她丝毫觉不出泪水的咸涩。

    有个小丫头在一旁叫道,“菊焉,姨娘醒了,还不快去屋里伺候着。”

    她这才急急的从地上爬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奔进屋里头去了。

    “采兮,采兮……”急促的喊叫声在耳边不断响起,林采兮心头一震,在半空中胡乱抓的双手也被紧紧握住,一阵暖流顺着手心传到身上,她顿感悬浮的身子慢悠悠的着了地,她缓缓睁开眼,眼前一亮,干裂的双唇微微启动,发出几个音节,“我要留下。”

    见她睁开眼,朱梓峻欣喜若狂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双手,眼里的泪光若隐若现,轻声呼唤,“采兮,采兮,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满屋子的人眼角都挂着泪水,面上终于浮上一层微笑,无不为林采兮的苏醒而欢欣。

    一直站在一旁的万大夫举步上前,弯腰道,“二少爷,还是先让我为姨娘把把脉吧。”

    朱梓峻恍然惊醒,忙将林采兮的一只手放在床侧,朝一旁移了移身子,焦急的道,“万大夫,快瞧瞧姨娘怎么样了,这会子还有没有要紧的了?”

    万大夫点个头伸出两根手指按在林采兮手腕上,片刻过后,面色稍喜,抬起手朝朱梓峻抱拳道,“恭喜二少爷贺喜二少爷,林姨娘已渡过这一关,这会子不光姨娘没事了,就连她肚里的孩子都保住了,现在母子平安,真是奇迹。”

    朱梓峻握着林采兮另一只手的双手微微颤动起来,他脸上非但未露出笑容,反而将头缓缓低下去,将整个脸都伏在被子里,一瞬间,泪水肆虐,顺着眼角滑进被子里,肩头也跟着微微耸动起来,他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他以为今生他们再也无缘在一起了,他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把对手想得太简单恨自己将最爱的人送到刀尖上恨自己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那种痛彻心扉的煎熬与痛苦,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当他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时,他觉得渡过生死关的不只是林采兮跟孩子,更像是他自己,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感情,这种失而复得的欣喜让他再也不愿隐藏内心的真实感受,他任由泪水在脸上流成河,他只紧紧握住心爱女人的手,发誓这一生一世再也不会松开。

    今天晚上还有几章,等会会一起发上来,大家耐心等一下,或者明天早晨起来再看,谢谢亲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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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抓住机会提要求

    299.抓住机会提要求

    不知何时老夫人已走进屋里。低着头看趴在床上抽噎的朱梓峻,目里露出慈爱,她当然知道这些日子儿子心里的酸楚,纵然他一直刻意掩饰着,在她面前像没事儿一样,但是知儿莫如母。朱梓峻越是刻意掩饰她越是能看出儿子心底的痛苦和绝望,她抬手缓慢的落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柔声道,“峻儿,都过去了,都过去了,采兮醒了,孩子也没事,咱们应该高兴,不是么?”

    朱梓峻肩头微微耸动,他缓缓抬起头,带着满面泪水,望向依旧躺在床上甚至还有些昏迷的林采兮,他抓起林采兮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不停的摩挲。“采兮,你醒了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声音又有些哽咽。

    林采兮缓慢的睁开眼,方才屋内的对话她听得清楚,朱梓峻趴在她身侧的颤动同样也触动了她的心,她眼里滚下一滴泪,嘶哑的声音更显得微弱,但听在朱梓峻耳里却犹如洪钟般敲击着他脆弱的心,“我醒了,我没事,孩子也没事。傻瓜,我怎么会不要你,怎么会舍得你,咱们不是说好的么,今生今世再也不分开么?”

    “采兮。”朱梓峻向前探身将林采兮紧紧的抱在怀里,再也不愿松开,眼里的泪再次蔓延开来,他知道,这一次,林采兮是真的醒过来了。

    后来林采兮才知道她昏迷了足足一个月,每日里只能探到很微弱的呼吸,有几次大家甚至以为她已经挺不过去了,都开始张罗为她准备后事了,但朱梓峻和老夫人都坚持只要有一点希望都不能放弃,只要她还有一点呼吸,就一定要将她救过来。

    这一个月里,万大夫一直住在园子里几乎是寸步不离。时刻观察林采兮的病情,而朱梓峻更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床边,林家老爷子老太太也被接了过来,林采书几乎忘记了寻找妻子的事,一心惦念着妹妹的病情,四处为她寻访名医,朱林两家为了她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在她昏迷的一个月里,朱府上下再也见不到一丝笑容再也听不到一点笑声,沉闷的气氛让幸灾乐祸的姨奶奶都不敢太过招摇的出来,只躲在自己园子里抽着嘴角偷偷笑。

    苏醒过来的林采兮恢复的很快,几天的时间里面色已恢复红润了许多,虽然和以前比起来还差了许多,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苍白了,林采兮也偶尔能在丫头们的搀扶下走上几步,偶尔到园子里晒晒太阳,躺在软椅上,身上铺着一层温暖的阳光,她微微闭着眼,只露一条很小的缝隙,她想起昏迷时听到的那个温柔的声音,那么真实。她宁肯相信那一切都是真的,这样她在原来世界的父母便不会再为她担心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她,即使她没有回去,他们也能接受,她想他们也一定希望她能幸福,而现在她真的是幸福的,她跟自己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她想,父母家人们一定能原谅她,她将眼缓缓闭上,悄悄的在心里为父母祈祷几句。

    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她并不睁开眼,而是朝温热气息之处移了移身子,很舒服的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前。

    “在想什么呢?”朱梓峻瞧着她问道,见她面上露出点点红润,心情好了许多。

    林采兮微微一笑,一只手轻轻抚在肚子上,“在陪着小宝宝玩,他跟我玩捉迷藏呢。”

    朱梓峻蹙眉看她,一只手也伸过去,“我也要玩,不能只你自己陪着玩。”他手指刚放上去,面上便露出些讶异来,吃惊的瞪大眼看着林采兮,嘴巴半张着,手指又在林采兮肚子上摸了几下,才喃喃问道,“是他在动么?”

    林采兮睁开眼。见他面上惊讶的神色,忍俊不禁的笑道,“当然了,不然你还以为是我肚子里长了怪物了?”

    朱梓峻笑道有些傻,面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手掌轻轻按在肚子上,顿时便又一阵细微的震动沿着手心传上来,他心里一阵紧张,唯恐惊了里头的小东西,悄悄的来回抚摸几下,顺着那游动缓缓的移动手心。

    林采兮笑嘻嘻的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跟宝宝说几句话?”

    朱梓峻不再感觉惊讶,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的惊喜着,将头低下去贴在林采兮肚子上,轻声道,“儿啊,你母亲肚里好不好玩?如果不好玩的话就赶紧出来吧,赶紧出来跟爹玩,爹带你玩更好玩的。”

    林采兮扑哧一声笑起来,“有你这么跟宝宝说话的么?再说了,万一肚里的是女儿怎么办?要是她听见你这么说,会很伤心的。”

    朱梓峻立马便改口道,“宝宝。那你能不能告诉爹你是少爷还是小姐呢?爹以后就不会说错话了。”

    林采兮接过话来道,“梓峻,万一我生的真是小姐,你会不会不高兴?娘会不会不开心啊?”

    朱梓峻抬起头看着林采兮,深情的望进她眼里,轻声道,“采兮,你能醒过来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不管你生少爷还是小姐,我都要谢谢你。你放心,娘不会因为你生小姐不开心的。你忘了么?她已经有澈儿了,再说……”他眼里闪过一抹邪光,目光在她身上不怀好意的转一圈,“咱们又不是只生一次,以后的机会还多的是。”

    林采兮抬手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嘟着嘴道,“谁要跟你机会多的是,我才不要多生,不然我就要变胖猪了,你要知道生完孩子后,体形很难恢复的,我可不想那么快成为生孩子机器。”

    林采兮叽里呱啦一阵吵嚷,虽然某些话令朱梓峻有些费解,但他还是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耐心听她唠叨完,然后很温柔的道,“那就由你说了算,你说什么时候想生了咱就什么时候生,我时刻做好准备。”

    林采兮半张着嘴被噎的说不出话,干瞪眼瞪着朱梓峻却找不到反驳的话,再说下去似乎就要转到某个不宜在阳光底下说的话题了。

    园内一片温馨,倒难坏了站在园门口的小丫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站在门口干着急,幸好菊焉端着一个小盘子从外面走过来,她便拽住菊焉低声道,“菊焉姐姐,林老爷子老太太要过来看看姨娘。”

    菊焉朝园内看一眼,笑着道,“你只管进去跟少爷姨娘说,没事儿的,你站在这里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这样的情形她已经习惯了,也不知道少爷姨娘要温存到什么时候,若有事儿当然还是要提醒一下的。

    林采兮看到这边的动静,扬声道,“菊焉,你们悄悄儿的干什么呢?怎么不进来说话?”

    菊焉抬了抬手上的小盘子,笑着道。“姨娘,我去大厨房里给您做些甜粥喝,正巧遇到这小丫头,亲家老爷老太太要过来看您,您看是不是现在请过来呢?”

    林老爷子老太太被老夫人安排在侧院的客房里,每次来这边园子里都会先让小丫头过来禀告。

    林采兮瞧一眼朱梓峻,朝菊焉道,“快让她把我爹娘请过来,我也有好些话要跟他们说说呢,这些日子可辛苦他们了,我现在精神好多了,也该陪他们说说话了。菊焉,你叫上几个小丫头在院子里摆两张桌子,弄一些糖果来。”

    朱梓峻孩子似的撇撇嘴,“这些日子我也很辛苦,你怎么不好好陪我说话。”

    林采兮可气的瞪他一眼,“你还说,我的时间都被你占走了,那一日不陪你好好说话了?我这会子陪陪我爹娘就不行了?”

    朱梓峻一时语结,但还是耍赖皮的道,“反正我觉得不够,你所有的时间都要陪着我说话,这还差不多。”

    林采兮斜睨他,“这么说的话,我倒是有时间了,只怕你这位大少爷的时间就不好分配了。”

    恰在此时,林老爷老太太跟着小丫头走进来,朱梓峻忙站起身,笑着道,“我说不过你,你还是陪着老爷子老太太说话吧。”说着给老爷子老太太行个礼,“老爷子,老太太,你们好好的说会子话吧,不然的话她又要说我霸道了。”

    老太太回个礼笑着道,“二少爷,您也不要尽是宠着她了,您该做什么事的还忙什么事去,我们也就是随便说几句话儿。”

    朱梓峻回头看一眼林采兮,目里溢满宠溺,柔声道,“你们好好的说话吧。”

    林采兮嗔他一眼,笑着点点头。朱梓峻又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告辞走出园子去。

    老太太见园子里并无其他人,这才疾步奔到林采兮跟前弯下腰问道,“采兮,这几**觉得怎么样?你这一场病可不是小事,千万不可大意了,若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趁着现在这时候,莫要说你身上不舒坦,即便是你提点什么要求,老夫人也会答应你的。”

    林采兮明白老太太的意思,她是在提醒自己趁着生病之际多给自己寻一些保障,遂笑着道,“娘,别尽顾着说话,快坐下,我让人准备了糖果糕点,您也坐下尝尝。”

    林老爷子跟在后头听到老太太的话,眉头紧皱,不悦的道,“你干嘛跟采兮说这些话,徒增她的烦恼而已,她现在生活的不是很好么?何必再去弄那些闲事。”

    老太太刚在椅上坐下,抬头看着老爷子反问道,“什么是闲事?什么是她现在的生活已经不是很好么?如果真是很好的话,她怎么会这模样?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好?这会子老夫人念着采兮救她的恩情,谁知道这恩情能到什么时候,倘若二少爷又娶了夫人纳了妾,哪个还关心采兮呢?”

    老爷子气的胡子吹起来,“你尽在这里胡说,采兮才刚好一点,我看你是要气死她才好,说这些有用没用的话对她有什么好处,我相信采兮自会应付这些事,她在朱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会儿就需要你教着过日子了?”

    “我……”老太太又要接着反驳,林采兮忙接过话来,笑着道,“娘,您的意思我明白,您说的对。爹,我娘也是为我考虑,您不要怪娘,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我怎会因着娘的话烦恼?不过有些事儿得慢慢的来,急是急不来的。”

    老太太急着接过话来,“采兮,话是这么说,可是若真碰上那些子事,你又有什么法子?更何况,到时候你还能想出什么法子?什么事都是先下手为强,你现在凭着救了老夫人一命,凭着肚里的孩子,你才能提一些要求,采兮,听娘的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老太太说的虽有些片面极端,但林采兮心里是明白的,老太太是一心一意为自己好,而且站在老太太现在的角度,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她只能安静的听着,听老太太说完后才又笑着道,“娘,您说的这些我何尝没有想到?只是若真是像咱们这样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趁着我肚里的孩子还未出生,是男是女还不知道,至少还有一半的机会,但若生下来是个女孩儿,就半分机会也没有了。”

    老太太听她这么说,欣慰的点点头,女儿果然是明白自己心思,随即不屑的瞟了一眼老爷子,又把视线落在林采兮身上,听林采兮继续说下去,“娘,可是正是因为您方才说的我的举动或许是救了老夫人一命,我有资格跟老夫人提条件,可也正是因为如此,我若真提了要求,老夫人还会不会感激我对她的救命之恩?反而认为我救她原本就是有所图的,那我岂不是得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还不如什么都不提,救了便是救了,老夫人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她岂会忘记我的恩情?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她自然会出手帮我。况且现在我也想不出应该提什么条件才是保护自己的长久之计,搞不好,弄巧成拙了。”

    这次换林老爷子欣慰了,面上挂着赞许的微笑看着林采兮,微微点着头,“采兮,你这么想才是正理,救人之举乃是善举,倘若一心一意的要索取报偿,那也不是善心之举了,你救了别人,别人自会感恩,你又何必一直放在心上?”

    老太太心情有些不爽,狠狠的瞪了老爷子一眼,但心念却在一瞬间转了几转,心下也觉得林采兮说的有道理,遂点了点头道,“采兮,既然你这么说,想必心里是有些计较的,那娘就放心了,不管怎么说,二少爷对你总是好的,老夫人现在对你也甚好,你只要不犯大的错,在朱府里还是有些地位的,凭着你救过老夫人一命,这底下的人也不会看低了你。”

    林采兮心里无奈,但面上却依旧挂着笑意,“娘,您放心好了,在这府里头,我比您更熟悉,若我真是应付不过来了,再回去请教您岂不是一样的?”

    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伸手从桌上的小碟子里拿起一块小点心,很是享受的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林老爷子不再理会她,瞧瞧林采兮的脸色,关切的问道,“采兮,你身上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现在你最首要做的便是养好身子,不然的话对你肚里的孩子也不好。”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爹,我会注意的,您看,现在这满园子的人都在为我一个人忙碌,前前后后都是伺候我的人,即便是我不注意,还有她们呢,菊焉你们也知道的,她可是比我还紧张我的身子呢。”

    老太太赞同的点点头,面上露出相当满意的神情,“菊焉这丫头确实是个好丫头,又贴心又细心,有她跟着你,我还是放心的。”

    “既然如此,采兮,你现在身子恢复的也差不多了,我们就不在府里打扰老夫人了,我们在这里的日子也不短了,你现在没事了,我们就不该在住下去了。”老爷子对朱府的招待还是很满意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事事想着要以大户人家的礼节见人,不能让人看了笑话,这会儿也是怕被朱府的人看轻了,说他们贪图朱府的好生活才不舍得离开的,所以便早早的主动提出要离开。

    林采兮也能想到老爷子的心情,却还是挽留了几句,“爹,我才刚好一点,有好多话还要跟你们说说呢,你们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要是你们觉得住在外面不方便,搬到我园子里来也是可以的,这样更方便咱们说话了。”

    这回老太太没再坚持,顺着老爷子的意思说道,“采兮,我们住的日子不短了,再住下去就真有人要说闲话了,咱们可不能让你在外头落了不是,再说了我们可以常常来看你不是?”

    老爷子笑着看老太太一眼,目光里尽是赞许的笑意,“这会儿说的还像话。”自然是又招来老太太的一顿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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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偶遇

    300.偶遇

    林采兮忍住笑意。微笑着道,“既然爹娘坚持,那我就不再留你们了,等我过了这段时间,身子再好一点,我就跟老夫人说一说,回家里住几天去。”

    老太太吃掉手上的最后一块糕点,笑着道,“这敢情好,在自己家里,说话也方便的多。”说着站起身道,“老爷子,咱们现在就去老夫人那里辞别一下去吧?”

    闻言,老爷子也站起身,看一眼林采兮,“采兮,爹还是那句话,当心身子。”

    林采兮见两人要走,挣扎着要站起身送送,老太太忙伸手按住她,“采兮。你不要动,自己的爹娘有什么好送的?等会儿找个小丫头带我们过去就行了,你好生的养着。”

    老太太话刚说完,菊焉便从别处走上来了,笑着道,“姨娘,您还是躺下歇着吧,我代您送送老爷子老太太。”

    老太太看她一眼,甚为满意,心里赞一句真是个知深浅的丫头,这会儿才出来是不想打扰他们一家人说些体己话。

    林采兮笑了笑,“爹娘,你们这也太着急了,说走就走,好歹的吃过饭再走啊。”

    老太太摆摆手,“饭不饭的有甚要紧,回家吃去一样。”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园门走去,脚下的步子迈的稳稳当当的,倒让林采兮放心了不少,看来她身上的病全都好了,倒也是一桩喜事。

    林老爷子老太太果然是爽快麻利的人,从峻园出去后,径自奔老夫人的上房而去,同老夫人说了几句客气话便从辞别出来,任凭老夫人怎么挽留,都执意要回家去,老夫人也无奈。只好派了两顶小轿子将他们送回去,好在他们并未拒绝老夫人的这一层好意。

    林采兮听到这些后,摇着头苦笑,知道这两位老人完全都是为了自己好,心头的感动又增添几分。

    这一日午后,稍稍有点风,林采兮照旧坐在园子里晒太阳,虽然已是四月,但是对林采兮正在恢复的身体来说天气微微还是有些寒意,风很柔和,空气很清新,太阳暖洋洋的洒在林采兮身上,晒得她有点昏昏欲睡,园子里的树木已经熬过寒冬,满目尽是绿色了,小草也钻出了地面,到处一片生机盎然。

    菊焉坐在旁边正做针线活,再过几日便是她跟跳豆的大喜之日,这会儿她正在绣一双红底红里的大红绣鞋。

    林采兮看她一眼,打趣道,“菊焉。你这是给自己绣嫁妆呢?”

    菊焉面色微红,娇羞的道,“姨娘,您又取笑我。这些小东西,我若不自己绣的话,还能指望谁呢?府里的婆子们我是不敢叨扰的,我自己虽说绣功不好,总还是不要麻烦别人的好。”说到这里,满脸尽是幸福之情。

    “你又何必如此固执?你成亲是大喜事,只要你开口,她们定然会帮你的。”

    菊焉叹口气,笑了笑道,“反正我也没事,自己做就当是练练手了,再说了自己做的穿在脚上还舒服。姨娘,您不要为我担心,我跟跳豆都还要感激您的这份恩情呢,这一辈子我们都不会忘记您的好。”

    林采兮呵呵一笑,故意尖了尖嗓子说道,“哈,你们还不知道我的真正用意吧?我这么做正是为了让你跟我一辈子,还心甘情愿的伺候我一辈子,够阴险吧?”

    菊焉很是无奈的看着林采兮,不知道为什么自家的主子总是把自己做的好事换成另外一种说法,好像很害怕别人记在心里回来报恩似的,不过主子的这种态度反而更让她心动,有时候心里头还酸酸的,无数次她都在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一定要伺候好姨娘。伺候好姨娘的孩子。也早已在心里决定,这辈子她都跟定林采兮这个人了,她的命,她的人都属于姨娘一个人。

    林采兮见菊焉看着自己发呆,伸手点了点她脑袋,“小丫头,你想什么呢?是不是想着成亲的事呢?还真不是一般的着急,不过也没几天了,再忍忍吧。小心针扎了你的手。”

    话音刚落,菊焉便哎呦一声,手指肚上登时便冒出一股血来。

    林采兮忙直起身来,将菊焉的手抓在手里,“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说不让你自己绣你还不听,扎到手了吧!”

    “你这张嘴呀,乱说话寻人开心,自个儿乐了,还害得人小丫头出血,真是歹毒。”朱梓夏笑着走过来,眼角带着几丝嘲弄,她穿了一身淡粉色桃红的披肩纱衣,缓缓走过来。更显得身姿窈窕。

    林采兮松开菊焉的手眼角朝她瞥了一眼,奇怪的问道:“咦?你不是在山上的吗?怎么回来了?三少爷怎么样了?”

    朱梓夏呸了一声,“都多少日子了还呆在山上,我们一听说你身子不好就赶回来了,你竟没见到三哥么?”

    林采兮摇摇头,“没见过啊,他怎么样了?怎么我也没见着你呢?我都醒了这几日了,也没见你来看看我。”说着斜睨朱梓夏一眼,似乎很有些恼怒的意味。

    朱梓夏知她是闹着玩的,“三哥身上的伤没事了,多亏了二哥了。不然的话,三哥这次可就危险了。”

    菊焉已从屋里又搬出一张软椅来,放在朱梓夏身旁,弯腰道,“小姐,您请坐。”然后转过头看看林采兮,道,“姨娘,小姐早就回来看您了,您一直不醒,小姐便又上山到寺里去了,专门为您吃斋念佛诵经。求菩萨佛祖保佑您呢”

    朱梓夏在软椅上坐下,不以为然的道,“听说你醒了,我又诵了七天的经才回来,幸亏神佛保佑,也是你福大命大。”

    林采兮心里一热,轻声道,“梓夏,谢谢你了。”

    朱梓夏摆摆手,“你也别谢我,我也就这点本事了,中不中用的也算是我的一片心了。看你能醒过来,别说是念经几日,便是吃斋几年我也不怕。不过,采兮,这也亏得你能挺过来,真没想到你瘦弱的身体竟然有这么强大的生命力,要是换了我,啧……啧……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林采兮见她面上又露出悲伤的神情来,遂笑着打岔,“别尽说这些事了,我想想都吓破胆了,说点开心的事。”

    朱梓夏幽幽的道,“开心的事?哪里还有什么开心的事?”

    林采兮正要接过话来,忽然瞧见菊焉直奔园门而去,她转转头朝园门口望过去。只见慕容一笑正站在园门口转身要走,八成是瞧见她旁边有位女客。

    她心下一动,转过头问道,“梓夏,我这里来了一位公子,你要不要见一见?”

    朱梓夏皱皱眉,“公子?”下意识里她想起姨***怀疑,并不想为自己再招来麻烦了,遂站起身道,“既然你这里来了客人,我还是走吧。”

    林采兮犹豫的看她一眼,并未勉强她,笑着道,“你什么时候想来了便来,等我身子好利索了,我便去你那园子里看你去。”

    朱梓夏从椅上站起身,将头深深低下去,侧着身子从园门的一扇小门里走出去,眼波流转处,瞧见站在门边公子身影,淡淡的白色衣衫在阳光下微微飘动,连忙将头一扭,匆忙的走了。

    站在门边的慕容一笑起初瞧见里头的小姐,原想着转身走开,谁料竟被菊焉叫住,后又见小姐起身离开,便站在门旁等朱梓夏走后才走进园子里来。

    林采兮选个舒服的姿势坐在软椅上,朝慕容一笑招招手,示意他坐在朱梓夏刚坐过的椅子上,“慕容,你来的好像太晚了,你应该在我刚醒过来的时候就来看看我。”

    慕容一笑坐在软椅上,鼻间传来一阵女人的清香,凭直觉这香气并不是林采兮身上的,他想到方才看到的那位身材苗条的小姐,鼻尖微耸,又一阵清香吸进鼻内,“左右不过是担心,既然你醒过来了,我早来晚来不都是一样么?来得早了你身子虚弱的很,什么话都不能说,反而不如现在利索。”

    林采兮撇他一眼,“你这理由倒还是挺多的,明明是没心没肺的。”

    慕容一笑也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天下人若都像我这么没心没肺,就会少许多死伤的人了。”

    林采兮这才想起问那天的事,“慕容,你怎么知道我们会在路上出事的?你为什么会跟二叔一起出现呢?”

    慕容一笑淡淡回道,“巧合。”

    林采兮挑着眉毛提高音量,“巧合?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么?两个人急着赶路,结果到了同一个地方救了同一个人,你不觉得太巧合了么?”

    慕容一笑看她一眼,“你干嘛这么激动,激动对身体不好。事情就是这么巧合,无巧不成书,确实很巧合。”

    林采兮哼了一声偏过头不再理他,知道他又在卖关子,他应该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的,或许朱梓峻早就问过这件事了呢,不知道因果的大概就她自己了。

    “怎么了?不说话了?”慕容一笑笑着看她。

    她只管撇着头看别的地方,偏不答她的话。

    今天的章节还没完,唉,每次都要到月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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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上无妻介绍:
她穿了,成为朱家大少爷正房夫人,却死了丈夫
她嫁了,嫁给朱家二少爷,却成了妾
她认了,乖乖带着五岁继子老老实实过日子,却被人误解别有用心
她怒了,改嫁,带孩子,这都是你朱家大少爷临死前的变态遗言,人都死了,却把她这个大活人折腾的够呛。
改嫁,带孩子,不都是你们朱家的决定,现在想把我捏圆就捏圆,搓扁就搓扁?
告诉你们,我就算只是个妾,那也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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