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死也不松手
271.死也不松手
孔白薇的脸犹如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她微仰着头看向站在袁妈身后的人,神色微微一愣,喃喃叫道,“表哥。”
袁妈见站在身后的是朱梓源,遂摆出一副讨好的模样笑着哄道,“三少爷,您快松手,我正帮您教训这不听话的小丫头呢,省的以后到了您房里难管。”
孔白薇气的浑身一颤,全身都跟着打起哆嗦来,真想不到姨奶奶身边竟养出这样一个嚣张下流不知分寸的恶奴来。
站在袁妈身后的朱梓源一只手高高举起,死死抓着袁妈举在半空中的手腕,一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一眨不眨的盯着袁妈,像是要发狂一般,但他却只是定格了一般站着不动。
袁妈被他这么一瞪,再加上手腕被掐的生疼,心里顿时升上一股惧意来,却也只能强忍着手腕上的疼痛,笑着道。“三少爷,您松开我,我陪您玩,您说玩什么咱们就玩什么,您说好不好?”她一边说着一边挣扎,企图将手腕自朱梓源手中挣脱出来,谁知道不但没挣脱出来,反而被抓的更紧了。
朱梓源却动也不动,兀自捏着那条已稍显红肿的手腕子,死死盯着那双焦急的闪着邪光的老眼。
袁妈终于忍不住了,发出阵阵哀嚎,“哎哟,要出人命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孔白薇主仆二人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面目有些狰狞的朱梓源,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此时瞧见方才还在打人的恶奴被人钳制,心下不由得解了气,自然也不劝阻,只在原地安静站着。
袁妈哀嚎之余,抬头瞧见远处跑来两个小丫头,正是朱梓源房里的丫头,遂高声呼喊,“贱丫头,你们死哪里去了,不好好看着三少爷。还不快过来把三少爷带回去。”
两个小丫头瞧见这阵势。顿时吓得乱了手脚,一边一个站在边上哄劝朱梓源,千般手段万般软言细语,朱梓源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仍旧死死盯着袁妈,那一只手犹如铁手一般紧紧箍在袁妈手腕上,袁**整个手掌已涨成紫红色。
袁妈疼的浑身打颤,额头上也渗出汗来,凄厉的厉声喝道,“你们还不过来把三少爷拉走,看着我死了你们才省心,若我死了,仔细着你们的皮,我做鬼也要来拔了你们的皮。”
两个小丫头吓得浑身一个哆嗦,颤颤巍巍伸出手,一个拽住朱梓源高高举着的胳膊,一个拽着他身子朝后拉,嘴里还说着好话劝着哄着。
见有人上来拉他,朱梓源忽然发疯了一般身子一摆,将两个小丫头甩到一边去,由于用力太大。连带的也将袁妈甩出去,但手里还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袁妈顿时发出一阵尖利的呼叫,隔着小花园传出很远。
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后,袁妈跪趴在地上,一只手被朱梓源高高吊着,不住的磕头,额头上的汗珠一串接着一串滚下来,“三少爷,您饶了我吧,您放我一条生路吧,我的这只手只怕要被您给捏碎了。”
刚觉得解气的孔白薇这会儿见这副阵势,心头也不由得一颤,这么下去只怕真要出事了,可朱梓源似乎丝毫不为所动,不管谁怎么说都无动于衷,也摸不清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孔白薇心头微微一颤,虽说袁妈恶性令人难容,但自己毕竟是寄人篱下,若真出了事,老夫人那里她也不好说话,遂急的跺跺脚,指着刚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个小丫头呼道,“你们还不去快去请姨奶奶过来,三少爷这么捏下去,真要出事了。”
两个小丫头早就吓白了脸,朱梓源的脾气她们最是清楚,自从他变白痴之后,只要他想做的事任是谁都改变不了。她们虽然不知道袁妈到底哪里招惹了三少爷,但眼见着他这般吓人模样却是头一遭,心头的恐惧更是多了几分,现在听得孔白薇高声呼唤,其中一个小丫头这才醒过神来,慌里慌张的朝静心园奔去。
孔白薇强自镇定下来,试着跟朱梓源交谈,轻声哄劝道,“表哥,你已经玩了很大会了,这会儿是不是应该休息休息了?咱们等会儿再玩好不好?”
朱梓源竟然奇迹般的转过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凶光似乎也柔和了许多,但只一瞬的功夫就又恢复了满目凶光,恶狠狠的转过头又瞪向袁妈,那只手还不忘拉扯了几下,扯得袁妈又是一阵哀嚎。
孔白薇吓得又叫了声,“表哥。”
朱梓源这次没再转头看她,只一心定在袁妈身上。
小丫头去了片刻,孔白薇就听到花园另一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心知是姨奶奶来了,不由得有些心慌,忙转过身去看,却见朱妈搀着老夫人疾步行来。这才将心稍稍放下来,心思转动间,有了些主意。
老夫人紧着走到上前,瞧见这架势,登时被吓了一跳,虽说她方才已听人描述了朱梓源可怕的模样,但却想不到他竟是这般模样,只可怜年纪一大把的袁妈被生生扯在地上,手腕子红彤彤肿起来,一只手掌也已是煞白,像是死人的肤色。
老夫人定定神。急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三少爷怎么会这般模样了?”
孔白薇闻言,立时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道,“老夫人,都怪我,都是因为我,表哥才这样的,老夫人,求求您,您快让三少爷松开手吧,若真出了事,我再也没脸在府里呆下去了。”
老夫人目光落在孔白薇脸上,见她面色全无血色,嘴唇也被咬破了,此时已渗出淡淡血丝,抬眼间,视线扫过凌瑶,她半边脸已微微肿起来,红鲜鲜的五个大手掌印子清晰的印在脸上。
老夫人心里已有几分了然,自然也想到袁**恶性,心头不由升起一股怒火,但却强自忍着压下去,当务之急不是问是非而是先让朱梓源放开手,倘若真出了人命,这事可就闹大了,遂道,“白薇,你先起来,什么事等劝住梓源再说。”又上前对着朱梓源平心静气的道,“梓源,有什么事咱们等会儿再说,你先放了袁妈好不好?你这会子抓的也累了,别伤了你自己的手,你何必跟个恶奴一般见识?”
袁妈闻言立时便伏在地上痛哭求饶,“三少爷,求求您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放过我吧。”
老夫人厉声呵斥,“你还不住嘴,再多说话,三少爷把你舌头割下来也未必没有可能。”
袁妈浑身一颤,吓得紧紧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发出声音来。
老夫人转过头,目光柔和的看着朱梓源,朝前走了两步,刚要伸手去拉他那只手,朱妈便紧紧跟上来扶住她的手,悄声道,“老夫人,您可要当心,这已不是原来的三少爷了,您跟他讲理是讲不通的,还是用别的法子吧。”
老夫人从侧面瞧朱梓源的面色,亦是狰狞之色,心底也不由得有些打怯,遂朝后退了两步,又接着道,“梓源,你玩累了,咱们去别处玩玩怎么样?”
可是任凭老夫人怎么劝怎么哄,朱梓源依旧不为所动,注意力一心只在袁妈身上,不松开他也不做下一步动作,定格了一般的维持在一个姿势上。
姨奶奶终于过来了,老远的瞧见朱梓源这副架势,人未到声先到,“我的儿,我的儿哇,你心里有什么委屈,你给为娘的说,你别难为一个奴婢,我的儿啊……”
姨奶奶拉着长腔的哭喊远远传过来,老夫人两条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目里尽是厌恶。
站在一旁的孔白薇也悄悄的转过头去,并不想看姨奶奶惺惺作态的嘴脸。
姨奶奶一阵风似的奔到朱梓源跟前,不等丫头们劝阻,疾步上前两手拦腰抱住朱梓源,嘴里嚷道,“儿啊,儿啊,娘来了,娘来了,什么事娘给你做主,你给娘说,即使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这就给你摘下来去。”她一边哭喊着一边不住的摇晃着朱梓源的身子。
朱梓源捏着袁**手指动了动,似乎有要松动的意思,袁妈欣喜的抬头望向姨奶奶,投去求助的目光。
姨奶奶抱着朱梓源的腰使劲的往后扯,“儿啊,你快把她放了吧,她也是为你好为我们娘俩好。”
朱梓源忽然转过头,一双眼已瞪得通红,凶狠的目光瞪向姨奶奶,姨奶奶不由得吓得一松手,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幸好被两旁的小丫头扶住,脸色已是难看之极,气急败坏的道,“梓源,我是你亲娘,难道你还想摔死我么?你若有这个心思,那我还活着为你做什么?不如现在死了算了。”说着就又要冲上去。
“够了。”老夫人沉声呵斥道,“你现在跟他讲道理根本讲不通,你若再这般闹下去,我看你是想咱们朱府闹出人命了。”
姨奶奶收住哭声,朝老夫人身边走了两步,“老夫人,您说,您说应该怎么办?他现在是谁的话也不听了,他若不想松开,谁能劝得动他,除非端了这只手。”
伏在地上的袁妈猛的抬起头来,面如死灰,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
老夫人扫一眼姨奶奶,低声呵斥,“莫要说这种话,快想想法子怎么救人要紧。”
方才去叫人的小丫头喏喏道,“老夫人,三少爷平日里喜欢跟孙少爷玩,也听孙少爷的话,不如让孙少爷来劝劝三少爷吧。”
老夫人立即反对,“不行,他一个小孩子见到这阵势还不吓坏了,决不能让他瞧见,再想别的办法。”
小丫头噤声不敢再多说话。
“快去把你们二少爷四少爷都叫来,看他们有没有法子,或者让他们过来掰掰他手指头。”老夫人实在想不出好的法子,只好这么吩咐。
小丫头们慌着分头去各园里找少爷们。
小丫头慌慌张张跑进峻园的时候,林采兮正房里来回踱步,她本着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的原则正在做室内运动,刚好听到院子里小丫头跟菊焉的对话。
小丫头焦灼的问,“菊焉姐姐,二少爷在不在?”
菊焉回道,“二少爷刚出去了,什么事儿?”
小丫头哦了一声,接着道,“府里出事了,老夫人让二少爷去小花园。”
林采兮心里一怔,府里出事了?出了什么事?迈步走到门边,刚要张口叫住那小丫头,却见她已一溜烟儿的奔出去园门去了,她朝菊焉摆手道,“菊焉,咱们过去瞧瞧。”
菊焉担忧的看她一眼,“姨娘,老夫人嘱咐过您最好不要随便出去走动,府里有什么事也不需要您操心。”
“我只是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我又不是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出去看看怕什么。”林采兮说着便走出房门,菊焉忙着走过来一手搀在她腋下,小心翼翼的搀着她朝小花园走去。
半道上碰见个小丫头,正慌里慌张的朝小花园跑,林采兮叫住她问怎么回事。
原来这小丫头正是去沫园叫朱梓沫的,谁知朱梓沫也不在府里,她便急着赶过去禀告老夫人,见林采兮问她,便将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给她听。
菊焉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吓得颤声道,“姨娘,我看咱们还是别过去了,三少爷这会儿可是六亲不认,可别碰着您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林采兮略一沉吟道,“都走到这里了,还是过去瞧瞧吧,再说了少爷们都不在家,老夫人定然是没了主意,不然不会这么急着叫少爷们过去。”
“可是……”菊焉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林采兮打断了,“放心吧,我自有分寸的,现在还有谁比我肚里的小宝宝更让我挂心的了?我比你还要紧张他。”
菊焉无奈的看一眼林采兮,还是有些不放心,“姨娘,等会儿你远远的瞧上几眼就行了,可千万别上前去。”
林采兮不在意的点点头,跟着那小丫头直奔小花园,远远的便看到那里围了一圈人,待走得近了,便将整个情形的瞧得仔细,朱梓源一手紧握着袁**手,袁妈似乎已全身虚脱,身子半趴在地上,只有那只胳膊被高高的抬起来,状如被人拉着的一条死狗,而老夫人姨奶奶则满脸焦急的在一旁轮流劝说。
林采兮目光转向孔白薇主仆,只瞧见凌瑶脸上的手掌印子,便猜出了几分来由,但她不明白的是朱梓源为何会如此刁难袁妈,智力已退化为白痴的朱梓源难道也会打抱不平么?这么想着,她把目光转向朱梓源,他神情专注,微低着头看着匍匐在地上的袁妈,一双眼瞪得很大,仿佛跟她有不共戴天的大仇,但他却并不报仇,只是用尽力气死死的拽着她。
菊焉悄悄拉了拉林采兮的袖子,低声道,“姨娘,咱们快回去吧,您瞧瞧三少爷那模样,像是想吃人。”
林采兮眼皮微动,老夫人的目光恰好朝这边望过来,惊喜的唤了一声,“采兮,你快过来瞧瞧,这可如何是好?你可有法子让梓源松开手?”
林采兮只好走上前去,菊焉却紧紧的搀着她的胳膊,十二分警惕的望着朱梓源,生怕他一不小心伤了姨娘。
老夫人看看菊焉吩咐道,“搀好你们姨娘,切莫碰着了。采兮,你离得远一些,只想个法子,我让她们照你的法子做。”
林采兮想了想道,“娘,三少爷这会儿情绪激动,不适合再一直劝说他了,莫说他现在根本听不懂这些大道理,即便是听懂了,这个节骨眼上也不会听进去的。他看到咱们都围着他喋喋不休,还以为咱们都在训他,反而会将他更大的怒气激起来。”
老夫人一筹莫展的道,“拉又不来不开,劝又劝不住,采兮,你快想个好法子。”
姨奶奶也有些着急了,毕竟这件事根由在她身上,老夫人虽不知道,但她自己却是心知肚明,倘若真出了事,她可脱不了干系,她看看林采兮,央求道,“采兮,你看在梓源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帮着想个法子吧,他若再出了什么岔子,我可真是活不下去了。”
林采兮抬眼看看姨奶奶,又去看老夫人,迟疑道,“娘,我有个主意,不知您通不同意?”
老夫人急着道,“只要能让他松了手,什么法子我都依你。”
林采兮扬声道,“那好,娘,那我就依我的法子办了,至于到底行不行,就要等会儿再看了。”她转过头朝一个小丫头道,“你去找张妈,让她把孙少爷抱来。”
老夫人这时才明白林采兮说的法子,遂开口阻止道,“采兮,澈儿还小,这阵势会吓着他。”
林采兮微微一笑,“娘,您放心好了,澈儿勇敢着呢。而且也不需要澈儿上前,只要他跟我说几句话就行了。”
“只说几句话?”老夫人疑惑的看着林采兮,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却并未接着阻拦。
群号:五一零二四六九五
欢迎大家多进来交流。
接着码字去了!。
更多到,地址
272.不要扔掉我
272.不要扔掉我
张妈抱着朱澈急匆匆跟着朱妈朝小花园奔过来。林采兮伏在菊焉耳边低语几声,菊焉点点头,朝张妈走过去,从她怀里接过朱澈,然后轻声细语的对他说了几句话,朱澈频频点头,菊焉这才将他抱过去。
林采兮目里洋溢着柔色,轻声唤道,“澈儿,快过来,到娘这边来。”
朱澈从菊焉怀里跳下来,竟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般一溜烟儿的径自奔进林采兮怀里,脆生生一连串叫了三声,“娘,娘,娘。”
林采兮笑着将他揽在怀里,柔声道,“澈儿,你到哪里玩去了?娘找你半天也找不到,让娘担心死了。”
“娘,我就在那边玩了。您看我这不是来了么?”朱澈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在场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他清脆的一口一个娘叫着。
林采兮伸出手指在他鼻尖上点了一下,“调皮,玩累了才知道找娘。”
朱澈仰着小脑袋哈哈一笑,“娘,我玩累了,马上就到娘这边来了。娘,澈儿是听话的好孩子。”
林采兮笑了笑,“澈儿当然是好孩子了,澈儿最听娘的话了,澈儿,你手指头累不累啊?不要总是抓着别人,会把你手指头累坏的,过来,让娘给你揉揉。”
朱澈乖顺的靠在林采兮怀里,乖乖的将手指伸出来,任着林采兮在他手指上抚来抚去。
一脸凶相的朱梓源神情微微一震,缓缓的转过头来,目光定在林采兮抚摸着的小手上,布满红丝的眼眸里渐渐的浮上一层柔和来,紧紧攥着袁**那只手也缓缓的放低了一些,但却并未松开。
林采兮抚摸完一只小手又去摸另一只小手,朱澈却将手藏在身后不拿出来,她忽然提高音量厉声喝道,“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快把手伸过来,不然娘可就生气了。那你就不是乖孩子了。娘也不要你了。”
朱梓源全身一颤,面上露出一股委屈,猛的甩开袁**手,转过身大步走到林采兮跟前,伸出已有些僵硬的那只手递到林采兮跟前,拉着哭音道,“娘,我是好孩子,我是好孩子,您不要扔掉我。”
朱梓源终于松开了袁**手,在场的人全都松了口气,袁妈这会儿整个身子趴在地上,那只苍白的毫无血色的手已僵硬的不能动弹,食指微微颤抖着,她哇的一声大哭出来,顿感自己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老夫人终于松了口气,狠狠的瞪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袁妈,而姨奶奶两眼紧紧盯在朱梓源身上,眼里有泪滚落,他方才那一声‘娘,我是好孩子。我是好孩子。您不要扔掉我。’唤起了她许久之前的回忆,朱梓源小时候很调皮,她总是说不要他的话,而他总是这般模样的求他,而现在他口口声声叫的娘却不再是她,她身形一颤,呆滞的眼神里迸出一抹愤恨,她的儿子怎能变成这般模样?怎能变成一个白痴?她,真的不服。
林采兮笑着看看朱梓源,柔声道,“你的手指也累了,让你母亲给你揉揉好不好?你看,你母亲正在那边看着你呢,她不会不要你的。”
朱梓源缓慢的转过身,眼里竟然蒙上一层泪雾,他直直的看着姨奶奶,呆了半天,终于转过身朝她缓步走过去,那只手一直伸在半空中,走到姨奶奶跟前,他低声道,“娘,我累了。”
姨奶奶心头又是一震,呆呆的望着朱梓源挂满委屈的脸和那双疲倦的眼,胸口的酸楚顿时涌上来,她一头扑进朱梓源怀里,紧紧的抱着他,放声痛哭,“源儿。源儿,我的源儿啊。”
站在一旁的老夫人眼圈儿微红,泪滴从眼里滚落挂在面颊上,丫头婆子们见此情景也都耸然动容,悄悄落下泪来。
林采兮并未多做停留,牵着朱澈的手回了峻园,她方才想起前段日子朱梓源跟朱澈叫她娘的事,不过是利用了他此时的孩童心理,谁知道竟真的撞对了他幼时的记忆。
进了园子,她低头看到朱澈脸上挂着的泪,蹲下身子轻声问道,“澈儿,你在心疼你三叔么?”
朱澈狠狠的点点头,眼里的泪水更加肆虐,哽咽道,“娘,为什么三叔会变成这般模样?娘,三叔永远也变不回来了么?”
林采兮伸手抚摸他的头,柔声道,“澈儿,只要咱们不放弃,你三叔总有希望变回来的,澈儿。如果你三叔再也变不回原来的模样了,等你长大后会不会嫌弃他?会不会不要他了?”
朱澈立时便保证道,“娘,不管三叔变成什么样,他永远都是我三叔,我不会嫌弃他的,等我长大后,我一定会好好的孝顺他。”
林采兮心头酸酸的,又有些欢喜,她希望朱澈长大后是个心地善良懂得亲情的孩子,这样他才会生活的更加快乐安心。
上房。老夫人阴着脸坐在上头。
姨奶奶依旧坐在一侧,经过方才这一番折腾,她面上带着浓浓的悲伤,淡淡的坐在一旁,头微微低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孔白薇凌瑶袁妈三人则站在下头,袁**手已经恢复知觉,但仍止不住的微微颤着。
老夫人厉声道,“袁妈,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袁妈身子猛的一抖,想起方才的事,仍是心有余悸,顿了片刻,才颤声道,“老夫人,奴婢也不知三少爷是怎么过来的,奴婢当时并没看见三少爷,他是从我背后过来的。”
“蠢物,这些还用你说吗?我是问三少爷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的手为什么举得那么高被三少爷捏在半空中?”老夫人锋利的目光刺在袁妈脸上,简直要穿透人心。
袁妈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眼角余光瞟向姨奶奶,但很快又转到自己脚尖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夫人,您饶了我吧,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
老夫人不耐烦的道,“是不是你的错我自有定论,现在我是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袁妈断断续续的道,“今儿个姨奶奶做了可口的点心,让奴婢去请表小姐,正好在半路碰到表小姐,我便上前请她去静心园,可是表小姐不肯去,凌瑶这丫头还在一旁乱说话,我便抬手教训了她一巴掌。谁知道她还不知错,又乱说话,我又想教训她,三少爷便出来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这么说,你高举着手是要打人咯?”
袁妈身子一抖,争辩道,“老夫人,我是教训不懂规矩的小丫头,如果不严加管教,日后可就要出大乱子了。”
“那我问你,你教训的是谁?”
“凌瑶啊,就是这个小丫头。”袁妈抬头指了指凌瑶,凌瑶已因为袁**话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上前给她一个巴掌。
“那我再问你,她是谁的小丫头?”
“表小姐的丫头。”袁妈有些奇怪,怎么老夫人明知道的事还要挨个的问她?
老夫人音量陡然提高几个分贝,“你明知道凌瑶是表小姐的丫头,而表小姐是咱们府里客人,你还去打,你这不是打的咱们朱府的脸面么?”
袁妈没想到老夫人竟是这么个意思,当即便吓坏了,跪在地上猛磕头,“老夫人,老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奴婢只是……”只是了半天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老夫人不给她申诉的机会,朝一旁的丫头呼道,“来人,掌嘴二十。”
房里的人都惊了一跳,掌嘴的惩罚早就在二少爷第一次回来的时候被取消了,怎么这会儿又被老夫人拿出来使了?莫不是老夫人被气的忘了分寸?
朱妈犹豫的看看老夫人,几欲出言提醒,但还不等她开口,跪在地上的袁妈已哭喊着率先张嘴道,“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饶命啊,您先前不是说过不再有掌嘴的刑罚了吗?怎么这会子又用上了?”
老夫人呵呵冷笑,“袁妈,亏你还记得这一条,既然你知道有这一条,还出手打人,岂不是罪加一等?今儿个即使你打的不是咱们朱府客人,打的是府里的小丫头,你也是罪不可恕。来人,将这恶奴扔到柴房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给她饭吃。”说着转过头看看姨奶奶,问道,“姨奶奶,她是你房里头的人,你可有意见?”
姨奶奶缓缓摇头,“一切任凭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嘴角一撇,冷笑了一声,“将她拉下去。”
袁**哭喊声再也来不及发出来,整个人已被人拖着拽出门外。
老夫人转过身看看孔白薇,柔声道,“白薇,恶奴行凶,伤了凌瑶,这都是我平日里管教不严,你受的这委屈,我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孔白薇屈膝行礼,颤声道,“老夫人,我并未受什么委屈,您对白薇的疼爱,白薇都记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老夫人微微一笑,“凌瑶,你也跟着受委屈了,等会儿让人给你送些药膏过去,你先扶着你家小姐回去歇着吧,千万要劝好你家小姐,不可闷在心里憋出了毛病。”
孔白薇主仆二人又分别说了些感激的话,朝姨奶奶拜了拜,双双走出门来。
老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轻咂,入口的细滑在她口内生出一股鲜嫩,她噙在嘴角细细品一下才缓缓咽下去。
姨奶奶不安的悄悄看她一眼,放在裙边的手指禁不住攥在一起,心慌意乱时站起身道,“老夫人,若没别的事我先回去了,这会子我头有些疼。”
“不忙。”老夫人将手上的杯子缓缓放下,“姨奶奶,有些话你不觉得应该跟我说说么?”
姨奶奶一惊,又缓缓坐回椅子上,“老夫人指的什么事?”
“比如你装病将白薇从孔家庄接来的事,比如你逼着孔家将孔白薇留下的事,又比如今天袁妈行凶的事。”老夫人眉毛高高挑起,声音冰冷。
姨奶奶心头一颤,随即又平静下来,脸上的悲伤更浓,“老夫人,这件事我办的确实有错,但我一心一意为的不过是梓源,他也是朱府的少爷,我总要为他日后着想,他现在这般模样,别说是小姐了,即使农户人家的姑娘也没人愿意嫁给他。”
老夫人怒道,“你明知道这样,还把自己的侄女儿往火坑里推?咱们朱家的少爷要娶亲,自然有咱们的道理,咱们是光明磊落的将人家姑娘娶进来,你这么做又算是怎么回事?你留得住她的人却留不住她的心,她心都不在梓源身上,你还能指望他什么?”
姨奶奶忽然恨声道,“我会让她把心放在梓源身上。”
老夫人气的猛的拍了下桌子,啪的一声惊得房里人一跳,“混账,简直是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你若再胡来,再弄出像今天这样的事,我定然不会再轻饶你,今儿个扔到柴房的是袁妈,下一次扔出去的是谁就很不好说了。”
老夫人哼了一声站起身,扶着朱**胳膊转身走到里间去,留下姨奶奶一人愣在上房。
夏园,朱梓夏刚听说了小花园一事,气的满面通红,眼珠子差点又滚下来,她额头的伤已经好了,但却留下一道淡淡的伤疤,掩在发梢下倒也不为人见,“白薇,你说你说,有个这样的娘,你还能指望什么?别说你对她寒心了,我都觉得心凉,她心心念念的只有她的儿子只有她的一己私欲,白薇,今儿个她能让人打凌瑶,下一次恐怕就要打你了。”
孔白薇低着头呜咽起来,哽咽道,“梓夏姐姐,你说咱们女人的命怎么这么苦?”
朱梓夏冷笑道,“苦?女人为什么命苦,都是被女人逼出来的,同为女人,这又是何苦?”
孔白薇叹道,“只可惜她想不到这里。”
朱梓夏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长舒口气道,“白薇,今儿个多亏了三哥,竟想不到三哥傻了傻了,倒成了打抱不平的主。或许他脑子真开了窍呢。”
孔白薇怔了怔,想起朱梓源当时的神情,又想起他满脸委屈时的模样,心里一酸,轻叹道,“表哥也真是可怜,好端端的人竟然变成这般模样,莫说是姑母了,就是咱们这些人想想都觉得心酸。”
朱梓夏双眸中显出一抹柔和的光彩,“白薇,其实我倒觉得三哥这样也未尝不是福气,原来时候他也算是精明吧?可结果呢?多贤惠的嫂嫂都让他休了,却带回个祸害来,你能说这是福气么?可现在他心里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一点烦恼也没有,岂不是更好?”
孔白薇止住哽咽,淡淡一笑,“梓夏姐姐,你这么说也对,如果姑母也能这般想就好了,也不至于为表哥操这么多心了。”
一提到姨奶奶,朱梓夏的脸又冷了半个,眸子里的光彩也消失的没了踪影。
用过午饭,林采兮打个哈欠,浑身又开始懒洋洋起来,瞧瞧外头的阳光还算好,便道,“菊焉,给我在外头摆张椅子,我躺着晒晒太阳。”
菊焉走到门口朝外看了看,回过头道,“姨娘,今儿个可不行,外头的阳光看着虽好,但是有风,万一吹着您可就不好了。”
林采兮啐了一声,“我是怀胎,又不是坐月子,吹吹风怕什么,你再去把软毯子拿过来盖上就是了,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菊焉想了想,回道,“那好吧,不过姨娘,您可不能在外头呆大会子了。”
林采兮点点头,抬脚走出房去,远远的看见抄手游廊处走过去一人,穿的花枝招展,正是薛媒婆,遂将眉毛高高挑起,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菊焉搬了一把雕花檀木椅,上头铺着几层软垫,手里还拿着一条淡红色软毯子,“姨娘,摆在这里可好?”
林采兮头也不回的胡乱答应一声,“就放在那里吧。”然后转过头叫道,“菊焉,你过来。”
菊焉疾步走过来,林采兮低声道,“你去上房看看,那个薛媒婆来了,看看来干什么的。”
菊焉登时便意会,心头涌上一阵喜悦,姨娘终于知道关注二少爷的事了么?薛媒婆来府里八成又是为了二少爷娶妻的事,这可是大事,尤其对姨娘来说,以后二少爷的正房为人怎么样,直接关系到姨娘的生活。
菊焉一边低头思索着一边疾步奔出峻园,拐个弯朝上房走去。
林采兮斜身躺在软椅上,身上盖着那挑淡红色软毯子,半闭着眼,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她竟然没像往日那般昏昏欲睡,此刻她脑子清醒的很,她一直在想一件事,朱梓峻虽然明确表示过只娶她一个,但老夫人能接受么?如果老夫人不接受,朱梓峻还能坚持到底么?尤其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她怀有身孕,又被老夫人逼着同朱梓峻分房。
她眼珠子一转,豁然坐起身,伸手将盖在身上的软毯子挑起来,眼神坚定的望着某个方向,不行,她要化被动为主动,一定要把分房的观念从老夫人心里赶出去。
男人守在自己身边,才好主动出击,至少不会给人钻空子的机会。
这是今天的第一章,下午或者晚上还有,今天更新的也会很多,亲们耐心的等待一下吧。
但愿能满足亲们的看书愿望!!。
更多到,地址
273.大少爷回来了
273.大少爷回来了
菊焉刚走到上房小门口。一抬头便瞧见林采兮疾步朝上房奔来,小碎步迈的很急促,心立时一颤,急急的迎上前去,焦急的道,“姨娘,您走慢点,当心身子,怎么您自个儿就跑出来了?也没叫个人跟着。”
林采兮朝四周看一下,见并无旁人,遂低声道,“薛媒婆在里头了?”
菊焉点点头,“正在里头呢?刚才我碰着老夫人房里的小丫头,说正在跟老夫人说着话呢。”
林采兮抬手弹弹衣服,抬起一条胳膊,微微一笑,“菊焉,快扶我进去,我进去陪老夫人说说话儿。”这一路走来,她心里已有了些主意。
菊焉不解的看一眼林采兮,却并未多问。忙抬起手上搀在林采兮腋下,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林采兮迈着轻缓的步子走进上房,有意无意的瞟一眼坐在一旁的薛媒婆,随即将目光调向老夫人,笑意盈盈的走到老夫人跟前,正要屈膝行礼,却被老夫人大声止住了,“采兮,不是给你说了,以后不用给我行礼了,当心自己的身子,菊焉,快扶姨娘坐下。”
林采兮没再坚持,微低着头轻声道,“多谢娘。”搀着菊焉的手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这时才假装看到薛媒婆,淡淡道,“薛媒婆来了。”
薛媒婆眼珠子一转,试探着询问道,“林姨娘,您可是有喜了?”
林采兮只笑不语。
薛媒婆立时便堆上满脸笑,讨好似的道,“恭喜老夫人贺喜林姨娘,这可是咱们朱府的一件大喜事。”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老夫人,这下好了,再加上二少爷的喜事。真可谓是双喜临门……”
薛媒婆还要再接着说下去,老夫人皱皱眉,递过去一个示警的眼神,轻咳一声将她打断,“采兮,你过来有什么事没有?”
薛媒婆随即意会,立马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林采兮在心里冷冷的哼了声,果然是给朱梓峻提亲来了,但她面上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听到,转过头去回老夫人的话,“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吃过午饭后,我让菊焉在园子里摆了椅子歇着晒太阳,一个激灵起身,便直直奔您这里来了,可细细想来,我却是什么事都没有的。”
老夫人奇怪的看她一眼,心底有些不悦,我看你不是奔着我来而是奔着薛媒婆子来的吧,但她面上仍保持着微笑。呵呵笑道,“那便是想娘了,咱娘俩也有些日子没好生说说话了。薛媒婆,你还有事没有?若没旁的事就先回去吧,等以后有了信我再派人去给你回个话。”
薛媒婆笑嘻嘻的站起身回道,“是。老夫人尽管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那我就先走了。”说罢弯腰行个礼转身朝门外走。
林采兮也忽然站起来,径自随着薛媒婆就往外走。
老夫人眉毛微挑,面上露出明显的不悦,沉声道,“采兮,你干什么去?”
林采兮豁然回过头,茫然的看一眼老夫人,摇了摇头,低声喃道,“我不去干什么,我不是坐在那里的么?”一边说着一边又回过身走到椅子上坐下。
薛媒婆听到老夫人的叫声也诧异的回过头,但见并无其他事,便又笑着行个礼往外走,刚走了两步,猛然听到一声厉喝,“站住,不准走。”
老夫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沉喝吓了一跳,眉头紧锁着去看猛然站起身的林采兮,有些恼怒的喝道,“采兮,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采兮呆怔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神情更加茫然。抬头看看老夫人,又转头瞧瞧站在房中央的薛媒婆,有点不知所措,惊慌的回道,“娘,我没要干什么。我为什么又站起来了?”
老夫人锐利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扫了几圈,想从她眼里寻找一丝端倪,看到的却只是茫然不知所措的慌乱,她冷着脸又问道,“采兮,你到底怎么回事?”
林采兮呆呆的站着茫然的摇摇头,“娘,我不知道。”
一直站在老夫人身旁的朱妈躬身凑在老夫人耳边低声道,“老夫人,我看姨娘今儿个有些古怪,莫非是……?”
老夫人回过头看她,暗里跟她交流一个眼神,心里一沉,遂转过头对薛媒婆道,“薛婆子,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去吧。”
薛媒婆疑惑的目光也在林采兮脸上扫来扫去,眼瞧着有些古怪。有心要探问清楚,听到老夫人的话,也只好转身朝门外走,只是这次她将步子迈的极小极慢,甚至在期望身后某个声音适时响起。
她果然没有失望,林采兮尖利的声音又在房内响起,“你给我站住。”
薛媒婆抬起的一只脚顿时停在半空中,缓缓落在地上,转过身尴尬的看看林采兮,压低嗓音问道,“林姨娘。您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有什么话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办好。”
林采兮冷冷的盯着她,忽然来了句,“来人,掌嘴。”
老夫人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回过头瞧一眼朱妈,朱妈登时会意,抬脚走到林采兮跟前,柔声道,“林姨娘,您身子是不是累了?您想不想休息会儿?”
林采兮不耐烦的摆开朱妈递上来的手,瞪着她厉声喝道,“来扶我做什么,快去掌这个老婆子的嘴。”
朱妈仍旧笑着,轻声问道,“请问您是谁呢?为什么要掌她的嘴?”
林采兮瞪着眼道,“朱妈,你认不出我了么?你竟然认不出我了么?我是吃您的奶长大的,难道连您也认不出我了么?”
朱妈身子一震,直直望进林采兮眼里,颤声问道,“大少爷,是您么?是您回来了么?”
林采兮眼里射出一道亮光,亮光深处噙着几滴泪光,“娘娘,难道您真的不认识我了么?”
朱妈惊得半张着嘴说不出话,娘娘?这个称呼只有他跟大少爷知道,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忽然唤她娘娘,她吓得捂住大少爷的嘴,一再嘱咐大少爷不准叫她娘娘,但私底下他仍会这么叫她,每当她听到大少爷这么叫她的时候,她心里就开了花的高兴。而此刻,当她再次听到这个称呼时,眼里的泪水如决了堤的湖水一般汹涌而出,她颤抖的手抚上林采兮的脸。颤声问道,“大少爷,真的是您么?”
林采兮一双眼专注的看着她,柔声道,“娘娘,是我,是我,我想你们了。”
老夫人也呆了,愣愣的盯着林采兮看,当她看到她眼里的泪时,终于再也忍不住,踉跄着站起身,朝林采兮一头扑过去,哭着喊道,“我的儿,我的儿,你终于回来看娘了。”
林采兮巧妙的躲过老夫人扑过来的身子,而是改作两手搀着她,也哭着喊道,“娘,孩儿想您了,孩儿想吃您为我做的糯米莲子五花梗。”
“儿哇。”老夫人半边身子靠在朱妈身上,浑身颤抖着,一双老眼早已被泪水蒙住,模糊的目光落在林采兮脸上,试图从她脸上寻出一些儿子的痕迹,糯米莲子五花梗,她只在朱梓轩十岁的时候做过一次,以后再也没做过,而那一次……。
满屋子的人眼见着哭作一团的三人,全都吓得腿脚发麻,想到是死去大少爷的魂魄附在姨娘身上回来看老夫人,心底里窜上一阵寒意,个个吓得不敢移动一下身子。
薛媒婆也被吓住了,呆愣的站在房门口,听了一阵子的哭声,猛然惊醒般的抖了抖身子,哎哟了一声回过头便要掀开帘子出门。
原本还沉浸在哭泣中的林采兮陡然喝道,“谁让你走了?给我站住。”
薛媒婆被生生定在原地,心尖儿微微发颤,缓缓转过身,挨着门边跌坐在地上,嘴里颤道,“大少爷,我与您无冤无仇的,您何苦跟我过不去来着?你放我走,改日我定为您烧香拜佛,为您诵经祈福。”
林采兮呸了一声,“你这样的祈福不要也罢,今儿个自打你一进门我便跟你过来了,你倒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事?你对咱们朱府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薛媒婆眉头紧紧缩在一起,脸上涂的一层厚脂粉落下少许,心头颤的更厉害,暗自私讨,这一路上她做了什么?暗暗骂了几句朱府奢侈?还是给了几个丫头白眼?难道竟是……?她打个激灵,“大少爷,我什么事都没做,我对老夫人对二少爷对朱府那可都是尽心尽力的,我打的主意便是为二少爷寻一户门当户对的亲事,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林采兮毫不客气的质问道,“好亲事?哼,你寻的又是什么人家?又得了人家什么好处?”
薛媒婆心头一抖,整个身子都贴在门上,果然是这件事,她收了人家五百两银子,不过那位小姐倒真真是个大美人,遂回道,“大少爷多心了,我什么都没拿人家的,只是尽我的本为老夫人办事。”
林采兮摆了摆手,冷声哼道,“罢了罢了,谅你也不知道实情。”
老夫人在一旁听的心急,擦擦脸上的泪珠子,急着问道,“轩儿,到底是什么事?”
林采兮回过头看着老夫人,故意压低嗓音道,“娘,在下头的时候阎王特地跟我说过,二弟生辰尤为奇特,一生只能娶一个女人,倘若娶了第二个,这第二个女人便会在大婚后第二月死去,而二弟终究会孤独终老。”
老夫人吃惊的瞪大眼,“轩儿,峻儿竟是这样的命么?你是说,他现在娶了采兮,若再娶第二个女子,这女子便活不过两个月去?”
林采兮点点头,“娘,这是阴间的秘密,我眼看着咱们朱府靠的就是二弟,实在不忍心他落个如此下场,您若真心疼他,就为他办好这件事,倘若他能真心对待这一生唯一娶到的女子,定能为咱们朱府开枝散叶,给咱们朱府带来福音。”
老夫人呆住了,她抬头看着林采兮,望进那双黑眸,她愈看愈是觉得这双眼里有朱梓轩的影子,她真想伸手将他抱住将他拉回自己身边。
林采兮猛然转头瞪视着薛媒婆,厉声喝道,“还不快滚,难道你还想将我二弟害死么?”
薛媒婆早就被林采兮这一番恐吓吓破了胆,听到这一声滚,几乎来不及真起身,转过身子连滚带爬的爬出门去了。
林采兮回过头看看老夫人,又看看朱妈,柔声道,“娘,娘娘,我累了,我犯了大戒,我不该上来告诉你们这些的,我要回去接受惩罚了。”
老夫人伸出手紧紧攥着林采兮的胳膊,颤声哭道,“轩儿,你不要走,你不要离开娘。”
朱妈也哭着喊道,“大少爷,您再留一会吧。”
林采兮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人在叫我了,我要回去了,娘,娘娘,你们多保重。”
话音刚落,林采兮身子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整个身子顺着椅子滑下来,朱妈忙伸手将她扶住,急促的唤道,“大少爷大少爷。”
菊焉看到林采兮身子几乎已滑落在地上,猛然回过神来,伸手将林采兮身子扶住,低声急唤,“姨娘,姨娘……”但任凭她们怎么呼唤,林采兮始终闭着眼未醒过来。
怔了半天,老夫人终于缓过神来,立即喊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姨娘扶回去,快去把万大夫请来。”
屋里的丫头们这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齐齐上前扶住林采兮,将她扶回峻园。
上房里只剩下老夫人同朱妈时,老夫人阴沉的脸上浮出一抹冰冷,稍一沉吟,问道,“朱妈,你觉得真是大少爷回来了么?”
朱妈坚定的回道,“是的,老夫人,真是大少爷回来了,他是冒着大险回来的。”
老夫人冰冷的脸色有些缓和,随之浮上一层悲伤,喃喃道,“真的是他么?可是如果不是他,他又怎会知道糯米莲子五花梗?可是会不会是梓轩告诉她的?”
朱妈看看她,“老夫人,您是说林姨娘装疯卖傻故意来骗咱们?为的是不让二少爷再娶妻么?”
老夫人冷哼一声,“如果她真是这个意思,便是我错看了她,日后再也不许她靠近梓源一步。毕竟梓轩的魂魄她已经用过一次了。”她想起难民围攻朱府之时林采兮出的计策。
朱妈却摇摇头道,“老夫人,正是因为如此,咱们才更不能怀疑林姨娘,她是个怎样的人您心里明镜儿似的,她为人一向温和,凡事都给人留一条后路,像她这般玲珑心思的人儿,怎会做出这种蠢事来?这样的法子用一次是妙计,用两次就是愚蠢,光天白日的闹到上房来,还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她能有几分把握不被您识破?若一旦被您识破,后果她自然也是知晓的。若她真有私心,等二少爷娶了夫人,她有的是机会,何必用这种蠢法子?”
老夫人沉默不语。
朱妈接着说下去,“老夫人,方才林姨娘张口叫我娘娘,我真是吓了一跳,那还是大少爷很小的时候叫过我娘娘,后来长大了就再也没叫过了,我以为大少爷早就忘了,这种事大少爷应该不会跟林姨娘提起的。”
老夫人缓缓点头,“那一次我违背老爷的意思被他关到柴房里,梓轩跑去替我求情,老爷不许,梓轩便骂他无情,结果也被关到柴房里,晚上他饿得差点哭出来,我让人偷偷开门,半夜跑到小厨房为他做的糯米莲子五花梗,这件事我想他是不会告诉别人的,对于他来说,这是府里的丑事。”
“老夫人,果真是大少爷回来了,他回来看咱们了。老夫人,您不是日日夜夜盼着大少爷的魂魄回来看看您么?现在您终于如愿了。”朱妈一边说着一边抬起袖子擦眼角的泪。
老夫人眼里的泪再次落下来,她心里有些乱,朱梓轩无意间说出的糯米莲子五花梗惹起她许多回忆,犹如在她心头插了一把刀,她神色疲倦,懒懒的坐在椅上,过了半晌才沉沉道,“朱妈,你去那边看看林姨娘怎么样了。”
朱妈应了一声,回头朝旁边的小丫头吩咐几句,才走出门去。
林采兮仍旧未醒过来,万大夫已经为她细细把过脉,提笔开了几服药,并嘱咐菊焉按时煎服。
朱妈轻手轻脚走进房内,低声问道,“万大夫,林姨娘这是怎么回事?”
万大夫眉头微蹙,他方才询问林采兮在昏倒前做过什么事时,菊焉神情很不自然,稍稍犹豫后才说在跟老夫人说话,起初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他感到此事定有蹊跷,但见菊焉神色,知道问也是白问,现在又听朱妈询问,遂据实回道,“并无大碍,姨娘刚有身孕,今日食欲不大,吃的也不多,是以有些气血不足,今后还是要多补补才好。再加上她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抑郁成积,时间久了对腹内的孩子百害而无一利。”
朱妈又问道,“万大夫,姨娘肚子里的孩子现在不要紧吧?”
“这个还请老夫人放心,姨娘腹内的婴孩好的很。”
送走万大夫,朱妈详细询问了一些林采兮去上房之前的情形,菊焉一一据实相告,当然把让她去上房打听情况这一节自动忽略过去了。
朱妈稍顿片刻便走出峻园转回上房回话,老夫人仍坐在椅上低头沉思,仿佛一动未动过。
朱妈上前回道,“老夫人,我都挨着问了,确实如姨娘所说,方才正躺在软椅上晒太阳,突然就站起身直奔上房来了,我看定然是大少爷跟薛媒婆进来时看到姨娘正在院子里,便附在她身上指使她过来了。万大夫说姨娘最近气血不足,身子虚弱,需要大补,我以前常听老人们说有了身子又虚弱的女人很容易被阴间的魂魄附身,有些厉害的魂魄还会夺去女人腹中的婴孩。”
老夫人禁不住打个寒颤,两眼盯住朱妈,迟疑的问道,“真有这种说法?”
朱妈点点头,“万大夫还说姨娘最近心情不好,抑郁成积,时间久了,对肚里的孩子百害而无一利。”
老夫人全副心思全都集中在腹中孩子身上,一颗心紧张的提在嗓子眼上,“朱妈,这可如何是好?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朱府的孙少爷受到丁点伤害,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朱妈想了想道,“这个我倒也不知道,老夫人,我看不如让二少爷回房住吧,女人有身孕的时候总是喜欢男人能在身边多说说话,二少爷多陪陪姨娘,姨娘的心情说不定就好了呢。”
老夫人不作声,继续犹豫着。
“老夫人,您难道忘了大少爷方才说说的话了?二少爷这一生只能娶林姨娘一个女人了,倘若他们恩恩爱爱,咱们朱府定然枝繁叶茂,您更应该让他们多在一起。”
老夫人眉头微皱,鼻间喷出一股热气,似是吟出一声叹息。
朱妈又道,“老夫人……”
老夫人终于开口道,“好了,别说了,等会儿你去轩园说一声,让二少爷搬回去住吧,让小厨房给林姨娘多做点参汤。还有,朱妈,如果真是大少爷回来了,他最后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他犯了大戒,他要回去接受惩罚了。你说他会受到什么惩罚?”
朱妈身子一抖,“老夫人,我听人说阴曹地府里折磨人的法子很多,下油锅,走火山,还有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老夫人一颤,“朱妈,快去把小姐叫来。”
朱妈应了一声疾步奔去夏园,将朱梓夏急急的唤来,老夫人将林采兮的事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问她可有法子为朱梓轩超度恕罪。
朱梓夏想了想,答应亲自去一趟止安寺找寺里的大师父寻求解救的法子,一时间整个朱府沉浸在亡魂漂浮的恐怖里,尤其是那些做过坏事的,个个都胆战心惊的躲在房里祷告,唯恐被大少爷的魂魄附在身上。
等会还有一章,十二点之前放上来。
嘻嘻,这两天也算是爆发了,下个月继续爆发。
更多到,地址
274.不是冤家不聚头
274.不是冤家不聚头
朱梓峻搬回房去的当天晚上。舒舒服服的揽着怀里的佳人,嗅着从她身上传出的香味,昏昏欲睡。
林采兮轻轻依偎在他胸前,把头埋在他胸口,悄悄偷笑,她不知道老夫人到底有没有怀疑她,但她却看到了成果,老夫人果然让朱梓峻搬回了峻园,而下一步,老夫人会不会真被朱梓轩魂魄所说的话吓到呢?
她正沉浸在小幸福里,头顶上传来声音,“是不是很开心很幸福呢?”
她摇摇头,“深陷苦海,难啊。”
朱梓峻笑着哼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才又道,“其实你大不必如此,这些事可以交给我处理。”
林采兮一怔,马上明白过来他是指娶妻之事,脸上遂有些火烧的滚烫感觉,到底是瞒不过他,这件事上她做的确实有些不光明磊落。但她也是想一劳永逸,省的日后老为这个事担忧了。
朱梓峻又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怕我做不到,所以先自己抢在前头替我做了?”
林采兮坦率的回道,“我不是怕你做不到,我是怕你冲撞了老夫人,一头是你的亲娘,一头是我,我不想你太为难,这件事我出面要比你出面好得多。你觉得我做的不好么?既没有让你为难,也不会让老夫人为难。”
朱梓峻呵呵一笑,将她揽的更紧了些,“你做的好,好的让我又爱又恨,如果你不这么聪明,也许我还会有点成就感。”
林采兮吊着的心总算是落在地上,在他胸口上哈口气,“你能征服一个聪明的女人,你应该更有成就感。”
“说得好。”朱梓峻笑着伸手将她头抬起来轻轻,头低下压在她红唇上,轻柔的轻吻着。
两人都有些气喘时,他才将她放开,竭力将紊乱的气息平复下来,才故作不满的道,“经你这么一装神弄鬼的,整个止安城的女人估计没一个敢嫁给我了。”
林采兮笑的花枝乱颤,“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装神弄鬼的法子她是用过一回的。心里也明白再用一次很容易就被老夫人识破了,但她却反过来想,老夫人自然也会这么想。而嘴里说的那两件事,一件是老夫人做的糯米莲子五花梗,一件是叫朱妈娘娘,这是她在轩园书房里看书时无意间在朱梓轩写的一张纸上看到的,没想到竟在这种情形下派上用场,由此她越来越相信朱梓轩应该是她的福星,靠着他,她已经有惊无险的渡过好几次难关。
第二日,整个止安城大大小小的府邸里几乎全都知道了朱家二少爷的秘密,有几个小姐还伤心的落了几滴泪,随着便嫉妒起林采兮来,暗恨为何自己不是第一个嫁给朱梓峻的女人。
朱梓夏在第二日便去了止安寺,大师父便在寺里做法为朱梓轩超度亡魂,直做了七天七夜,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时才算结束,而老夫人心里总算舒坦了些,自此再也未提朱梓轩回府一事。
三日前黄家恩领了几个高天成挑出的衙役带着唐依儿进京,短短十几日,原本光彩照人的唐依儿此时已稍显萎靡。苍白的脸上神情倦怠,两眼空洞而又漠然的看着周身的一切,仿佛已失去了生的**。
小年夜,上房的饭菜比往日丰盛了许多,朱府所有的小姐少爷都围坐在桌前,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朱梓沫笑着道,“娘,今年我终于可以在家过个年节了。”乐锐王爷派人送信来让他留在府里过完年再回去,乐锐王爷则带着梦烟去了京城进宫陪皇上过年,他自然是欢喜万分,给乐锐王爷回了一封感激的信,便放心大胆的留下了。
老夫人笑呵呵的道,“梓沫,自从你去了王府,可没在家过年了,今年啊,咱们府里的人可算是都齐咯。”
姨奶奶笑嘻嘻的跟着说道,“老夫人,这都是您的福气,这么多年来,如果没有您,咱们朱府指不定走到哪一步了呢?这都是您的功劳。”
老夫人淡淡一笑,“我老咯,不中用咯,以后的事也该交给下一辈了。”
靠在她怀里的朱澈仰着头回道,“奶奶是老当益壮。”
老夫人笑着拍着朱澈后背道,“果然是族堂教人,教的你都会说这些话了。”
朱澈争辩道,“这不是先生教的。是我看书自己学来的。”
“好好好,你聪明,快来多吃点好东西补补。”老夫人说着将跟前盘子里的清蒸鸡块夹了几块放在他盘子里。
林采兮笑着看看逗笑的祖孙二人,眼里溢满笑意,拿起筷子夹了些青菜放在盘子里,朱梓峻却径自将那小盘子端起来,刷刷几筷子将小盘子堆满了,林采兮看着那一小盘子红红白白的肉,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却并未有吐的感觉,遂瞪了朱梓峻一眼。
朱梓峻却佯装没看见,强硬的道,“不想吃也得吃下去。”
老夫人瞧见这情形,一本正经的道,“采兮,你现在吃饭为的可是两个人,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了,你不好好吃饭,肚里的更吃不饱了。”
林采兮无语,只好微微笑着拿起筷子在那小盘子里扒拉几下,强忍着吃了两块肉才算作罢。
怀孕出了备受关注备受宠爱外,林采兮还得到了一样好处,那就是不用再被老夫人逼着学管事了。过年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她也不用再管了,只管逍遥自在的呆在峻园里偷着乐。
过了小年,府里立马忙活起来,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堆干不完的活,林采兮颇觉无聊,偶尔去夏园里找朱梓夏孔白薇两人玩玩,偶尔在花园里散散步,总之小日子过的极其舒坦。
这一日上午,清冷的风吹着地面,荡着圈儿在大街上转悠,朱府门前停了一顶小轿子。轿子里钻出一位红衣少女,头上挽着一个松散的流云少女髻,发髻中间别着一支粉红色的透明发钗,一身粉色棉装,外套一件橘色披风,更使得她全身都洋溢着一股青春朝气。
她走到府门前,抬手在大门上敲了敲,里头探出一颗小脑袋,瞧了她一眼,当即便将门打开,热情的招呼道,“方二小姐,请进。”
方耶语微微笑着点点头,抬脚进门,轻车熟路的绕过二门走过小角门,朝后院走去,她是来给林采兮贺喜的,顺便送上一点小礼物,她今天心情很好,脚下的步子迈的也轻盈如飞,一边朝里走着一边不住的四处撒望着。
绕过一条小道,走上一条长廊,她忍不住想旋转身子转个圈,不过还是忍住了,毕竟这不是在自家府里头,给人看见了可不好,她微微笑着朝前走。
“耶茹,耶茹…………”阵阵叫喊声吓了她一跳,她忙回过头寻找声音来源地,寻了一圈子却未发现一个人影,遂觉得有些奇怪,谁会在这里叫姐姐的名字?遂转过身子准备接着往前走,谁知却被吓得更厉害,因为她一头撞在一堵墙上,抬头看却是个大男人,他正专注的盯在她脸上,两眼一眨也不眨。
方耶语站直身子。仍是惊得朝后退了两步,待心神稳定后,才冷冷的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哼,不要挡着我的路。”
“耶茹,耶茹,耶茹……”
方耶语盯着他看了几眼,猛然醒悟到眼前的男人已不再是原来的朱梓源,他现在只不过是个白痴一样的傻子,遂不再理他,想从他身边绕过去。
朱梓源却忽然伸手拉住她胳膊,她吓了一跳,用力甩开他的手,挥起巴掌便朝他脸上扇去,他竟然躲也未躲,任由方耶语的巴掌落在脸上。
方耶语惊得啊了一声,忙将手抽回,愣愣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朱梓源的脸,暗暗懊悔,怎会如此冲动,他现在不过是孩童一样的心智,何苦跟他计较来着。
“真是过分,就算他以前做得不对,就算他以前对不起你方家,他都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要补上这一巴掌么?”远处传来另一男子的声音,方耶语忙回过头去看,但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穿绛红色长袍的男人,身材修长,面色微怒,看着倒有几分面熟,遂沉声喝道,“你是谁?”
朱梓沫拐弯走上长廊,冷冷的回道,“在这里还轮不到你来问我是谁,我倒要问问你为何闯进朱府又无缘无故的打朱府的三少爷?”
方耶语面色一红,将头微微低下,“他……他挡着我不让我过去,还拽我的胳膊。”
梓沫哼的声音更大,“谁都知道朱府的三少爷现在除了玩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该不会要告诉我他是要非礼你吧?”
方耶语面色顿时涨的通红,立时变得难看起来,“你莫要胡说,我是来找采兮姐姐的。”
“不管你来找谁,你打了三少爷,就想这么不了了之么?”
方耶语也有些生气了,虽然她打人有错,但先出手的并不是她,谁让朱梓源刚才拽住她胳膊了,遂气呼呼的道,“你这人说话真是没道理,难道他不该打么?他做的那些事哪一件说出来不是该打的?你难道还要为他护短么?”
朱梓沫毫不客气的回道,“即便是他以前做过很多错事,但他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再说了,方二小姐,你好像忘记了,嫁进朱家的是你姐姐而不是你,这一巴掌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他。”
方耶语盯着朱梓沫仔细看了几眼,猛然想起他是谁,心里更加恼火,冷笑了一声,“怪不得口口声声的帮他说话,你能帮他说话,我又为什么不能帮我姐姐说话?哼,明明是你们做了错事,还蛮横不讲理的兴师问罪,今儿个我算是领教了,原来这就是朱府的规矩,若不是采兮姐姐在府里,你们就是八抬大轿来抬我我也不会踏进来一步。”
朱梓沫呵呵一笑,“八抬大轿?二小姐,你好像搞错了,只有女子出嫁的时候才会用八抬大轿,二小姐应该把这话留着给你未来的夫婿说,免得他抬了死抬轿子来接你。”
方耶语登时气得嘴唇发紫,上下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朱梓沫,亏你还是跟在王爷身边的人,真是辱没了王爷的名声。”
朱梓沫依旧针锋相对,“我跟着王爷怎么了?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介绍个王爷家的小世子,不过据我所知几位王爷家里的小世子最大的不过**岁,你可要再等上几年了。”
方耶语真被气爆了,一股怒火从眼里冒出来,简直要火烧了对面的男人,她恶狠狠的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必跟蛮横不讲理野蛮人说话。”说着转过身朝外走。
朱梓沫却笑着道,“二小姐最好记住,打人巴掌是要遭报应的。哦,顺便说一句,你走错方向了,你的采兮姐姐住在哪里。”
方耶语抬头一眼,气的脑门生烟,原来她又奔着原路返回了,只得又返回来朝峻园的方向走去。
朱梓沫则看着她的背影爽快的大笑,笑声过后,他看着仍旧呆愣在原地的朱梓源,轻声唤道,“三哥,三哥?”
朱梓源不为所动,目光仍旧盯着方耶语消失的地方。
朱梓沫眸光一闪,试探着唤道,“耶茹?耶茹?”
朱梓源猛的回过头看他,也跟着叫了两声,“耶茹,耶茹……”
朱梓沫摇头叹息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峻园里静悄悄,几个小丫头在园子里收拾东西,全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惊动房里的林采兮,林采兮则坐在床边虚弱无力靠在床头上,床边放着一个小木盆,木盆里盛着一些呕吐物。
菊焉手里端着一杯茶,另一只手在林采兮背上轻轻拍打着,“姨娘,您觉得怎么样?这么个吐法可怎么得了?”
林采兮摇摇头,“没事儿的,过了这两个月就没事了,给我茶让我喝口。”
香秀从外头进来,急着禀道,“姨娘,方二小姐来了,我瞧着面上带着几分怒气,脸蛋儿都气的通红,不知出了什么事。”
林采兮忙站起身,“让方二小姐在外头的小厅里等着,我这就过去,千万别带到这里来,熏死人了。”说着瞧了瞧木盆里的腥物,胃里又是一阵翻腾,差点又吐出来。
菊焉担忧的道,“姨娘,要不还是把二小姐请到这里来吧?我们这就收拾一下。”
林采兮摇摇手,扶着香秀的手勉强支撑着走出门去。
方耶语见她这副虚弱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忙上前挽住她胳膊问道,“采兮姐姐,您这是吐得厉害么?”
林采兮点点头,“耶语,你先坐下吧,我没事儿的,过去这两三个月就没事了。”
方耶语搀着她走到椅上坐下,安慰道,“姜姨娘刚有喜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不过她身子素日里便很强壮,倒未觉得怎样,采兮姐姐,我看你这般难受,实是辛苦了。”
林采兮笑了笑,“自己的孩子,有什么苦不苦的?”接着换了话题问道,“耶语,你来找我有事么?我刚才听说你好像很生气的模样,怎么回事?”
林采兮这么一问,方耶语的怒火又窜上来,气愤的道,“采兮姐姐,朱家的少爷们怎么都是一个德行?不对,应该是一个比一个恶劣,这个是不是就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来着?一个朱梓源就够呛了,现在又来个朱梓沫,真让人耻笑。”
林采兮见她口口声声骂朱家的男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笑着问道,“耶语,你这话是从何说起?你倒是慢慢的说给我听听,你这么说我是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方耶语强压下心头怒火,将方才碰到朱梓沫的事一五一十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又加了一句,“采兮姐姐,你说他可恶不可恶?”
林采兮抿着嘴嘻嘻笑起来,“耶语,其实你不了解梓沫,他为人倒也豪爽,只是平日里喜欢说笑而已。”
方耶语哼了一声,“采兮姐姐,就你心地善良才会相信他,我一看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林采兮笑着打断她的话,“好好好,咱们就不说这个坏东西了,你倒说说来找我什么事?”
“当然是给你贺喜了,姐姐说这是一件大事,一定要来贺贺,她又不方便来,便打发我来了,还让我给你带了一份礼物来。”方耶语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金锁来,“喏,这是姐姐特意给他做的长命锁。”目光在林采兮肚子上扫一圈,“姐姐说这个要外人送的带在身上才最好。”
林采兮笑着接过那把金锁,“耶语,你回去代我好好谢谢耶茹,改日我再去看她。”
“采兮姐姐,你怎么不谢我?是不是嫌我没准备礼物来着?”
“你说是便是,谁能说过你那张小嘴?”
方耶语笑盈盈道,“我的礼物要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拿出来,反正总归是有的,时间长短而已。”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林采兮留了方耶语在园里吃饭,用过饭才将她亲自送到门口,走过那条长廊时,方耶语还在愤愤不平的念叨朱梓沫的可恶之处。
冬日里的寒冷总是让人措手不及,前一日还是暖意洋洋的太阳光,到了第二日便又是狂风大作,门窗都被吹的咯吱作响,林采兮闷在屋里,听着外头呼啸的风声,心头有些焦躁,不时的抬头朝外看看,其实只是朝紧闭的窗口看看,看的次数多了,菊焉便忍不住问道,“姨娘,您是不是在担心二少爷?”
林采兮皱下眉,“大冷的天,风这么大,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回家里暖和暖和。”
菊焉笑着道,“姨娘放心好了,二少爷出去的时候身上穿的厚着呢,我还让跳豆拿了件貂皮外衣给二少爷准备着,准冻不着他。”
林采兮瞧一眼菊焉,心里一动,顺口问道,“菊焉,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了。”菊焉奇怪的看一眼林采兮,“姨娘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林采兮又接着问道,“跳豆多大了?”
菊焉立时便红了半边脸,低着头喏喏道,“十八了。”
林采兮哦了一声,又道,“都不小了。”
菊焉脸色一变,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着哭音道,“姨娘,您是不是要将我配出去啊?”
林采兮吓得身子往后一退,嗔道,“你做什么这么激动,吓我一跳,你快站起来,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
菊焉却跪着不肯站起来,急得眼泪都快落下来了,“姨娘,我不起来,求求您不要把我送出去,我生是朱府的人死也是朱府的人,我要伺候您一辈子。”
林采兮好笑的道,“谁说要把你送出去了?你跟了我这么久,我怎会说把你送走就送走了,你这小丫头心思真多,我才问了问你年纪,你就多出这些心来,看来我以后不能多问你话了。”
菊焉抬起袖子擦了擦腮边的泪,不好意思的又问道,“姨娘,你真的不是要把我送出去吗?”
“傻丫头,我把你送出去了,到哪里再找一心一意伺候我的人去?还不快起来,再不起来我可要生气了。”
菊焉这才破涕为笑,缓缓站起身,低着头问,“姨娘,那您怎么好端端的问起这些来?”
林采兮盯着她笑道,“我是看你年纪不小了,跳豆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时候把你们的事办一办了。”
菊焉羞得满面通红,扭捏的道,“姨娘又取消我们,我们没有事要办。”
“你没事要办,那我可给跳豆再找一个把事办了。”林采兮故意吓唬道。
菊焉果然慌着抬头叫道,“姨娘……”
“菊焉,跳豆你们家里还有什么人么?还要不要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
菊焉眼圈儿微红,低声道,“姨娘,我跟跳豆都是没有爹娘的人,也不知道爹娘在哪里还有没有,在这个世上,在我们心里,就只有您跟二少爷两个亲人了,朱府就是我们的家。”
林采兮心里一酸,眼圈也跟着红起来,叹了口气,“都是苦命的人,既是如此,你们的事就由二少爷做主了吧。”
今天的最后一章,也是这个月的最后一章。
亲们晚安。祝大家十一节快乐,玩的开心。
更多到,地址
275.十全十美
275.十全十美
下午朱梓峻从外头回来,林采兮便将菊焉跳豆两人的事说了说,他倒也并未觉得惊讶,嘴角微抿着笑了笑,说了句,“这些事你做主吧。”
林采兮便暗自琢磨着寻个机会去上房禀了老夫人,趁早把两人的婚事办了,她还靠在软椅上寻思着,香秀从外头进来禀道,“姨娘,老夫人请您去上房。”
林采兮愕然,还真是想谁谁来,一边想着一边随手掀开盖在身上的猩红毛毡子,缓缓站起身,菊焉已从屋里头拿了一件米褐色披衣披在她肩上。
走在园里,冷风吹在脸上,手上虽捧着个小暖炉,林采兮仍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抬起一只手紧了紧身上的披衣,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刚走到上房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阵阵笑声。
她听着奇怪,忙抬脚迈进去,一进门便看到林老爷子林老太太坐在屋内呵呵大笑着,林采书则坐在对侧抿着嘴微微轻笑。
她心里一喜,紧着朝前走两步,“爹,娘,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林老太太正笑的欢心,见到女儿更是笑的合不拢嘴,“采兮,我们过来瞧瞧你,也给我未来的小外孙送上一份十全十美。”
十全十美?林采兮眼眸微低,暗想八成是十样吉利的东西代表吉祥的,遂笑着道,“娘,你们怎么也知道了?我正想回家一趟呢。”这次她猜对了,十全十美确实是十样物什,第一件便是狗牙辟邪邪自去,第二件是马上封侯侯挂印,第三件便是喜上眉梢喜来到,第四件一对花瓶报平安,第五件龙凤呈祥心如意,第五件鲤鱼跃龙门,第六件荔连中三元闯三关,第七件状元及第容归故,第八件竹竹相连步步高,第九件青铜长命锁,第十件连体花生子绵延。这十样物什必须是外祖一家送过来才算十全十美。
“这好事儿还等着你回去说才知道不成?等你回去再说就晚了,咱们早就听说了,采兮,你这会儿身子要紧,外头天又冷,你可不能再到外面跑了,小心养身子要紧。”林老太太两眼瞧着女儿平坦的肚子,愈看愈欢喜,儿女成家却未能生子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眼见着儿媳妇有了喜却又落了个这步田地,孙子抱不成了,却也无奈,此刻听到女儿有喜的消息顿时便让她觉得是老天垂怜她的一片苦心。
“对对对,采兮,你母亲说得对,今后儿你也别出门了,就呆在院子里,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她们做去,你就只管躺在床上睡觉。”老夫人随声附和道。
林采兮轻皱眉,故作不依的低声道,“只管躺在床上睡觉,那我不成猪了?”
一屋子人都被她引得笑起来,林采书笑的也禁不住呵呵笑起来,目光偶尔落在林采兮肚子上,一脸宠溺,不由得在心内感叹,昔日靠在他膝头安静看书的小丫头现在也要做母亲了。
林采兮不时的回过头看看他,见他面上带着微笑,眉角的忧愁似乎消去不少,面色也有了点点红润,知道他并没有因为看到她怀孕而想到刘薰凤想起那些难过的事,遂稍稍放了心,陪着三位老人家说笑了一阵。
林老太太是第一次正式拜访朱府,初到之时不免有些拘谨但各处礼节却样样不差,此时但见老夫人对林采兮的态度和蔼可亲,对他们也是和善的模样,不由得放了心,原本她还在担心女儿在朱府里受委屈,现如今看来都是不可能的事,再加上林采兮已有了朱家的骨肉,受委屈是不大可能的了,但在她心底里还有一件不如意的事,那便是林采兮现在的姨娘身份,虽然林采兮怀有朱家骨血,但毕竟仅是个姨娘,即使生个小孙少爷,也改变不了她在朱府的身份地位。
林老太太想起这些,脸上的笑便有些不自然,再去看林采兮的时候,眼里也多了几分忧郁,就连再跟老夫人说话时,似乎都有在弯弯绕,只不过这些事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老夫人硬留了林家三口在府里用晚饭,用过晚饭后,朱梓峻才吩咐跳豆将他们送回去。
说了一下午话,又陪着吃了半天饭,林采兮非但不觉得疲倦,反而还倍感精神超佳,坐在椅上不肯上床睡觉。
朱梓峻无奈的看着兴奋的犹如一直小兔子般的林采兮,半哄半劝的道,“采兮老婆,咱们上床说话去,好不好?”
林采兮瞪他一眼,“不好,我现在一点都不困,还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劲,干嘛要上床睡觉,你困了的话你就先上床,我这还有好多事正想着呢。”
朱梓峻眉毛一挑,不容分说,两臂一挥,伸手便将她稳稳抱在怀里,低头诱哄道,“有什么事不能躺在床上再想?再说了,跟我说说,咱们一起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林采兮点点头,“说的也是,再说了这件事也跟你有关,咱们一起想,不过……”她刚说完就发现身子已经被抱起来,正超里间走去,忙挣扎两下,“我还没说要上床呢,我还想去书房里瞧瞧去。”
朱梓峻不解的看她一眼,“这么晚了去书房做什么?”
“我要把想起来的都记下来嘛。”林采兮又挣扎一下,“快放我下去啦。”
朱梓峻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仍旧牢牢的抱着她,“什么事这么神秘?你不说我就要抱你上床睡觉去了。”
林采兮扑哧一声笑出来,微暗灯光下,一张笑脸粉嘟嘟的像一朵娇艳盛开的桃花,“我想给肚里的小宝宝起几个名字,然后再起几个小名。”
朱梓峻眉头微锁,“你想了半天就在想这个事?这个不能在床上想吗?”
“我怕明天早晨起来忘了嘛,所以还是先记下来比较好。”林采兮一直小手轻轻放在小腹上,甜蜜的感觉一阵阵涌上来,她开始很有做妈**幸福感了,她希望肚里的小宝宝能健康快乐的成长,安全的降临到世上。
朱梓峻看她面色微红,嘴角挂笑,神情幸福而又满足,心底也涌上一股幸福的甜蜜,不由得将怀中的人抱的更紧,林采兮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暖,乖乖的靠在他胸前享受这一刻安静而又美好的时刻。
正当两人沉浸在平静的幸福里时,一声锐利的尖叫划过朱府夜空,传出很远,惊了无数人的美梦。
更多到,地址
276.深夜尖叫
276.深夜尖叫
尖叫声过后,朱府大院各个园内都亮起灯来。仿佛一瞬间都被叫醒了。
窝在温暖怀抱里的林采兮吓得猛的抖了一下,两手不由得紧紧扯住朱梓峻的袖子,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头动静,只是这一声尖叫过后,一下子全都安静下来,只有屋外偶尔经过的风声悄悄钻入房内,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朱梓峻眸光一闪,透着一股锐利,冷声道,“出事了。”
林采兮心头一颤,脑海里有瞬间空白,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她方才的兴奋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全副心思都挂在出事了这三个字上,出事了,大晚上的能出什么事?
朱梓峻将林采兮放在地上,朝门外叫了一声,“菊焉,香秀,进来陪着姨娘。”回过头看看林采兮,柔声道。“你乖乖的呆在房里,我出去看看,听话,接着想名字,等会儿咱们再一起商量。”
林采兮压下心头惊异,微微一笑,点头回道,“好,我等你。”
朱梓峻前脚刚出园门,林采兮便转头道,“菊焉,你出去打听打听,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她面色平静,似乎并不将方才听到的尖叫声放在心上,但她心里却并不像脸上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菊焉应声出门,香秀一言不发的安静站在一旁,林采兮则若如其实的坐在椅上,微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菊焉急匆匆回来,脸上带着一抹惊骇,进屋后稍稍平静下心神才禀道,“姨娘,是袁妈,她把头往墙上撞,撞得满头都是血,柴房墙上也是血。猛的看过去,还真是吓人。”
林采兮心里一紧,眉毛微挑,皱皱眉问道,“袁妈撞墙?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幸好被人发现了,头上虽有些伤,但并无大碍,这会儿已被送回静心园去了,姨奶奶二少爷四少爷梓夏小姐都被老夫人叫到上房去了。”
林采兮鼻尖微翘,低低哼了一声,叫的这么大声,全院子的人都听到了,不被人发现才怪,她眼珠转了转,“没事就好,看来二少爷要等会才能回来了,不等他了,我先睡觉去了。”
菊焉香秀两人忙上前搀住她胳膊,小心翼翼的搀到里间,伺候着脱衣上床。
林采兮躺在床上,神色平静。低声道,“行了,你们也去歇着吧。”
菊焉两人屈膝行个礼,轻手轻脚退出房去。
林采兮整个身子都缩在柔软的棉被里,一张白皙的脸露在被子外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在枕上,她眨了眨眼,笑了笑,大晚上的撞墙,自杀未遂又被人救起,救她的恐怕不是幸好发现她的人吧?不然老夫人也不会兴师动众的把这么多人都叫到上房去,今天晚上,恐怕有些人会不好过了。
她没再接着往下想,被窝里一只手轻轻按在小腹上,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别人的事她可管不了,只要她肚里的小宝宝不受到伤害就行了。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连朱梓峻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早晨醒来时,身边已是空荡荡的没了人,她皱皱眉,红唇轻启,“菊焉,二少爷昨儿个没回来吗?”
菊焉手里捧着木盆走进来,“二少爷回来了,只是今天有事出门的早,看您睡得熟没让叫醒您。姨娘,二少爷可是打心眼里心疼您。”
林采兮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她居然不知道朱梓峻什么时候回来又什么时候走的。他走的这么匆忙,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姨娘,袁妈现在已经没事了,听那边园子里的人说昨晚上姨奶奶回去后发了一通脾气,把袁妈骂了个狗血喷头,下头的小丫头们谁都不敢说话,这会子她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唯恐招了姨***训。小姐回到园子后也哭了好一阵子呢。”菊焉不等林采兮多问便主动将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儿倒出来。
林采兮心里自然是明白的,却也不说明,只淡淡的笑笑,便让菊焉伺候着起床穿衣洗漱。
用过早饭,林采兮刚想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还没出门孔白薇便带着凌瑶进了园子,她忙笑着迎上去,“白薇,这么早啊。”
孔白薇微微一笑,“林姨娘,我没打扰您休息吧?”
林采兮忙笑着牵住她一只手迎进屋里去,“哪里的话,我这正要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呢,既然你来了,那我晚一会再过去。”
孔白薇立马局促起来,“林姨娘。那您还是先去上房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时间。”
林采兮看她一眼,微笑着道,“不要紧,老夫人本来不让我过去请安的,我过去也不过是陪着说会子话。你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我可不能凉着你自己奔出去,快进来说话吧。”一边说着一边牵了孔白薇的手让到一旁的软椅上坐下,吩咐菊焉端一些茶点过来。
孔白薇从袖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绿色荷包,轻声道,“姨娘。这是我做的荷包,放在枕下可以安眠,您莫要嫌弃做的不好。”
林采兮从她手上接过荷包,拿在手里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几回,笑的两眼眯成一条缝,“白薇,你这绣活做的真是好,什么时候有空了,你可要教教我,瞧你绣的这荷花,活生生的跟真的一样,还有这朵小花,这个叫什么名字?”
孔白薇被夸得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了,笑着回道,“这个叫做长生花,据说是长在玉皇大帝寝室旁的小花,凡间的人若能得到此花,便能长命百岁。”
“我只听说过长生果,倒是没听说过还有长生花呢。白薇,谢谢你了,亏的你还想着给我做这个。”林采兮说着将荷包递给菊焉,“塞到我枕头下面去。”回过头又看着白薇道,“白薇,这些绣活我可真要跟你学学呢。”
孔白薇稍显苍白的脸上荡起一片红晕,一丝欣喜,“只要你想绣,什么时候有空了,派个人去叫我,我随时都可以过来的。”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那敢情好,这样咱们也做个伴多说说话。”
孔白薇微微一笑缓缓低下头去,沉默少许才又抬头道,“昨天的事您听说了么?”
林采兮看看她,见她面上神色有异,心下顿时了然,遂叹了口气道,“白薇。这些事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做什么样的事便会得什么样的报应。”
孔白薇眸光渐渐暗下去,面容惨淡的笑了笑,“话虽是这么说,可别人却未必这么说更不会这么想头顿时涌上一阵酸楚,留在朱府已是被逼无奈,现如今却又不能安静度日,凭空生出这一大摊子的事来,虽说不是自己的错,但也是因己而起,她恨不能当下便断然离去,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林采兮淡然一笑,温声道,“白薇,莫说在这人多嘴杂的大宅院里,即便是在外头,咱们也不能全然尽顾着别人怎么说,嘴长在她们的身上,爱怎么说都遂她们的愿,你能挨个的去打听去解释去澄清么?你自己能做的就是不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你是一个完整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做什么事都不可能令每个人都如意的,如果你什么事都要考虑,那你这辈子就要生活在别人的口舌之中了,你想想是不是?”
孔白薇黯淡的眸光又闪了起来,面色微红,稍有些激动,一双大眼里荡漾着疑惑,“真的可以这样么?可以不用在乎别人怎么说,只管自己想怎么做便要怎么做么?可……”
林采兮伸手在她手掌上轻轻拍了拍,“白薇,你可以的,你可以这么做的,人生苦短,咱们哪里有这么多的时间在乎别人怎么想怎么说,再说了,她们怎么想的怎么说的对咱们来说有何益处?哪一个说的不是戳人心窝的闲话?惹得自己不开心,何必呢?”
孔白薇原本苍白的脸上透着一抹红晕,目光有些呆痴,但却可从中看出她心底的挣扎与激荡,微低着头沉思着。
林采兮也不去打扰她,只安静的陪着。
两人沉默着坐了一阵,又说了半晌别的话,孔白薇便起身告辞,林采兮一直送她出了园门才返回房里。
孔白薇满腹心事的回了夏园,远远的便瞧见冬梦急匆匆走过来,走到跟前行礼,“表小姐,袁妈过来了,让人搀着,来给您赔礼道歉呢,小姐让我去过去请您回来,刚巧您回来了。”
孔白薇秀眉微皱,直觉想要避开这些事,“冬梦……”刚说了个两个字,园里便传来一声高呼,“表小姐,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惊了您的大驾,还望小姐恕罪。”
孔白薇抬眼望去,袁妈在两个小丫头搀扶下已跌跌撞撞朝这边奔过来,额头上缠着白布条,渗着几点血红,脸上挂着几道泪痕,满脸悔恨不已的模样。
当面碰上了,孔白薇再也找不出理由退出园子去,只得冷脸走进园内。
袁妈急走几步,扑通跪在地上,整个身体都伏在地面上,嘴里哭着喊道,“表小姐,都怪我冒犯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更多到,地址
277.祸源
277.祸源
孔白薇细长的乌黑眉毛挑起来拧在一起,眸里闪过一丝厌恶,但她却在竭力忍耐着,淡淡回道,“袁妈,你身体不好,快些回去休息吧。”说着抬脚往园子里走,经过袁妈身边的时候,裙角被她扯住,袁妈声音低了许多,“表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您不要怪姨奶奶。”
孔白薇眸光一闪,腿上稍稍一用力躲开袁**纠扯,轻声道,“晚会儿我去陪姑母说说话儿,袁妈先回去给我传个话吧。”
袁妈忙乱的点点头,额头上紧紧缠着的白布条上渗着点点血丝,她双膝挪动又要上千扯住孔白薇,旁边却传来一阵呵斥,“怎么?你没听到表小姐的话么?你不是来赔礼的么?怎么这会儿又纠缠起来了?”
袁妈忙缩回伸出去的手,低着头喏喏道,“小姐训的是,老奴真是糊涂了。”
朱梓夏冷冷的瞥了她一眼,“既然你都感觉自己老的糊涂了,不如从府里辞了回家养老去吧。”
袁妈心里一颤,面色变得有些惨白,吓得大气也不敢再出一下,呆呆的跪在地上不敢再抬起头来。
朱梓夏冷哼了一声,朝站在一侧的两个小丫头道,“袁妈都这个样子了,你们还让她这么跪着,还不快扶起来送回园子里去。”
袁妈自是不敢再多说一句话,微低着头道声多谢小姐便在两个小丫头的搀扶下走出夏园,出了园门,她有意无意的回过头朝园内看了一眼,孔白薇正亲热的挽着朱梓夏的手向屋内走去,她回过头不屑的哼了一声,啐道,“有什么本事,不过仗着小姐在。”
她眼角越过一抹阴狠,想起这几天在柴房受的罪,心里的怨恨更多了几分,若不是姨奶奶设计,她现在只怕还被关在柴房里挨饿受冻,这一次姨奶奶可是冒着被老夫人训斥的危险救她的。
袁**眼珠子转了几转,孔白薇,一个乡下来的落魄小姐,竟然敢跟姨奶奶公然作对,哪里来的如此大的胆子?孔白薇的性子原本是羞怯娇柔的,对姨奶奶也是百依百顺,刚来府里的时候还对姨奶奶感恩戴德,亲热的跟亲母女一样儿的,怎么这会儿反倒敌对坚硬起来了?原本她还一直想不明白孔家小姐的这一番变化,不过今儿个她算是明白了,原来这一切的根源都在那边园子里——峻园。
眸光闪烁间,她嘴角忽然显出一抹笑意,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几分,急急的朝静心园走去。
静心园里,姨奶奶正斜身靠在床上生闷气,昨晚上因为袁**事不但挨了老夫人一顿恶训,还让府里的少爷小姐们挤兑了一番,虽说她早已做好挨训的准备,但还是被气得脑门生烟,从上房回来便一直闷闷不乐的靠在床上。
袁妈走进房内,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朝守在屋里的小丫头们招招手,示意她们都出去,她自己则轻手轻脚的走进房去。
“那丫头怎么说?”不等袁妈开口,姨奶奶闷声闷气的问道。
袁妈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语气却有些发愁的味道,“姨奶奶,表小姐可不同往日了,以前对您是百依百顺,可是现在,有老夫人保着,小姐护着,还有人给出主意拿捏着,姨奶奶,依我看,三少爷恐怕没有这个福分了。”
姨奶奶自然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瞬间眉毛高高挑起,斜着眼问道,“袁妈,有话尽管说,别掖着藏着的让我费劲乱猜。”
袁妈朝前走了一步身子靠近床边,压低声音道,“姨奶奶……”
姨奶奶不耐的喝了一声,“这屋里头的人都给你赶出去了,你还压着嗓子做什么?有话快说。”
袁妈尴尬的笑笑,声音恢复正常音调,“姨奶奶,我按照您的吩咐去给表小姐赔礼认罪,谁知道去了夏园,表小姐却恰好去峻园看林姨娘去了,我在夏园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把表小姐等来了,又挨了表小姐一顿挖苦,外带横鼻子冷眼的,旁边还有梓夏小姐帮着,奴婢也不敢多说,跪着磕了几个头便回来了。”
姨奶奶高高挑起的眉毛拧在一起,一双眼也微微眯起来,眼角露出一抹令人探究的深意,袁**意思她听明白了,而此时她脑子里想的则是所有的事,方耶茹的转变直至离开朱家,孔白薇的坚硬,甚至朱梓夏的倔强都在此刻找到了根源,她狠狠的咬着牙,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跟林采兮有关系,她一直觉得林采兮是不可小觑的角色,却没想到她会在自己身边人身上下功夫,此时看来,这个林采兮似乎专门对着自己而来的。
她不由得冷哼一声,“别以为肚里有了孽种就肆无忌惮了,说到底还只不过是一团肉而已。”
站在一旁的袁妈瞧着姨奶奶脸上的神色,嘴角微微翘起来,眉眼间皆是阴谋得逞的不怀好意。
峻园里,林采兮刚在上房陪着老夫人说了几句闲话回来,菊焉手上拿着孔白薇送来的荷包,悄声问道,“姨娘,这个东西正要放在您枕下么?”
林采兮缓缓摇头,“先放到外间橱子里吧。不是我不相信孔小姐,我是怕她也是不知情的人,万一有个好歹,可就晚了。所以不管这东西有害无害,咱们都防患于未然的好。”
菊焉点点头,“姨娘说的是,孔小姐没有害人的心,保不齐她身边的就都是好人。”菊焉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外间的墨色大木橱跟前将荷包放进去,回转过来又道,“姨娘,您去床上歇歇吧,这大半天您也累了。”
林采兮却不接这个话茬,开口问道,“菊焉,你听没听说二少爷今天出门做什么去了?”
菊焉摇摇头,“这个倒没听说,今儿个一大早跳豆就跟着二少爷一块出门了,压根没来及跟我说上话。”
林采兮不再说话,默默的坐在椅上,眼神稍稍飘移,低着头陷入沉思。
亲们,又耽搁了太长时间,恢复中。
一直在支持我的亲们,小舟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
更多到,地址
278.善事
278.善事
用过午饭,到了半晌午朱梓峻才回来。头上整齐的发髻有些被风吹得有些散乱,一进门就呵着冷气道,“外头的风真大,冷的很。”
林采兮忙迎上来笑着嗔道,“风冷你还一大早的就跑出去,天好了,你岂不是跑出去的更欢。”
朱梓峻回过神低头看她,笑着道,“怎么了?怪我早晨出门没跟你说了?”
林采兮斜睨他一眼,“才不是呢,我不知道睡的多舒服呢,一觉睡到半中午,陪着孔家小姐说了阵子话,又去上房陪着娘说了几句,哪里有功夫跟你计较这个。”
朱梓峻也不理会她的话,伸手将她揽在怀里,低着头在她额头上轻啄几下,“小气的小东西,谁让你睡的像懒猪一样沉了,我晚上回来你也不知道,一大早出去了你还不知道。”
林采兮乖巧的窝在他怀里。脸上升起一股促狭的笑意,“我是懒猪,我肚里的宝贝便是小懒猪,那你岂不是小懒猪的爹了?”
朱梓峻呵呵一笑,将林采兮温柔揽在怀里,林采兮面上带着幸福的微笑,并不多问他出门去做什么事。
菊焉站在外间门口轻声禀道,“二少爷,老夫人请您跟姨娘去上房。”
朱梓峻皱皱眉,抱着林采兮一动不动,“娘的消息还真是快,我前脚进门,她老人家后头就派人过来了。”
林采兮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狐疑的道,“娘这个时候唤咱们过去肯定有事,咱们还是快过去瞧瞧吧。”
朱梓峻扬声朝屋外道,“先让她们回去禀老夫人,我们随后就到。”
朱梓峻松开环着林采兮的两手,转身从床边拿起一件狐皮内里灰色大衣披在林采兮身上,柔声道,“外头风大,仔细冻着。”
林采兮抬头看他,微笑着甜声道,“多谢亲爱的老公关心。”她脸上的甜美的笑容美艳明亮,令朱梓峻有瞬间的失神,稍稍怔了一怔,等他回过神来。她已先抬脚走出去两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上房,却只有朱妈站在外头,她面上带着掩不住的喜滋滋模样,瞧见两人进来,朝里间努努嘴,轻声道,“老夫人在里头等着少爷姨娘呢。”说着挑起里间沉红色的绒布帘子,两人便依着帘边走进里间。
老夫人正斜身靠在里间的床头上,跟前一盆火烧的正旺,眉目间都洋溢着一团喜气,见他们进来,脸上登时挂上一团暖意融融的微笑,“今儿这天变得可真快,上午还暖和和的,这会儿就刮起大风来了。你们两个靠过来坐在火盆跟前说话。”
老夫人话未落,已有小丫鬟搬过来两张软椅放在火盆旁,朱梓峻径自坐下,林采兮先走到老夫人跟前屈膝行个礼才在软椅上坐下。
老夫人这才又开口道,“方才我用过午饭躺在床上小憩,半睡半醒间梦到有人跟我说话,起初我听得并不仔细。待到最后认真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是说我这第二个小孙子乃是上天垂怜我赐给咱们朱家的。我待要再多问一些事,那人便消失了。”
朱梓峻狐疑的看一眼老夫人,不以为意的道,“娘,您梦见的什么人?跟你说的什么话?”
老夫人嗔怒的瞪他一眼,“自然是托梦于我的神佛,不过有一点我想不清楚,神佛为什么特意来提醒我呢?我想了半天才想出个所以然来,神佛最后说了一句,善因结善果。神佛是不是暗示我应该多行点善事才对?”她说着把目光投向林采兮,“采兮,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原本林采兮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此时听到跟自己肚里的小宝宝有关,便换上了一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遂饶有兴致的道,“娘说的有道理。”复又问了句,“娘,您可是听仔细了?神佛是说我肚里的这孩子是上天赐给咱们的么?”
老夫人立时便换上一副肃穆之情,郑重的道,“这种事还能有假,想我老婆子年纪越来越大,盼来盼去只盼来澈儿一个孙子,眼看着没几年活头了,忽来喜讯,不是天赐的又是什么?”
林采兮心下遂明白,这是老太太想孙子想疯了,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日里时时这么想晚也难免晚上会做类似的梦了。但却不明白老夫人特意将他们叫过来,就是为了说一个似是而非的梦么?
不等她说出心中疑惑,朱梓峻已率先开口问道,“娘,您叫我们来,不是只为了听您做的梦吧?”
老夫人眸光一闪,闪出一丝笑意,“当然不是,神佛在梦里暗示我要多行善,我琢磨了半天,眼下就要过年节了,不正好有个行善的机会么?”她眉间微微弯下来,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视,顿了顿才道,“咱们止安城今年涌进大批灾民,虽说暂时没安顿下来,但日子却也不好过,平日里倒还罢了,只这年节,过不起的也有不少。所以我便想着设个周济堂,帮一帮那些穷苦的人,好歹的让他们过个平安的年节。”
朱梓峻伸出手放在火盆上烤了烤,嘴角高高翘起。“娘,行善是好事,即便神佛不给暗示,您行善也是值得称赞的事。”他脸上忽然显出一丝沉重来,若有所思的道,“娘的想法很好,眼下的止安城内确实有一些需要周济的人。”
老夫人深深的看一眼朱梓峻,目里有些疑惑,看不透儿子眼里的沉重,行善是好事,他应该欢欣才是。怎会……?
林采兮此时却能体会到朱梓峻的心意,作为皇上身边的人,他比老夫人看的更远更多,止安城有大批难民涌入的事皇上不会不知道,皇上虽然在后来做了一些妥善安置,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内中存在的隐患也不在少数,比如难民涌入事件可能同时发生在很多地方,再比如有些地方的难民得到的下场并不一定都是好的。
再往深里她不愿再去多想,眼角余光淡淡的在朱梓峻脸上转一圈,遂笑着道,“娘,您的善举一定会得到很多人的赞同,如果照您的意思,咱们设了周济堂,说不定还能引得城内其他大户人家也赶来效仿,咱们城内的老百姓可要因着您受益多多咯。”
老夫人显然很开心,随即便将心底的疑惑抛在脑后,脸上荡着灿烂的笑,眼里闪着明亮的光芒,似乎已看到朱家被满城称颂的场景。
老夫人一刻也不停留,当即便将朱正叫进房来,吩咐设周济堂的事,周济堂的位置就设在止安城最繁华的大街上朱家最大的当铺前,而具体事宜则交给朱正去安排,只是时间紧迫,老夫人命朱正赶在二十八之前将所有事都办好,二十八这一日正式开始施舍周济。
一切事宜安排若当,却只在一件事上有了些小争执,便是设立周济堂的名号。老夫人的意思自然是照着梦里神佛的暗示,将这一场行善都归在还未出生的孙子身上,而林采兮却微有异议,但她却又不能将自己的意思表露的太明显,所以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朱梓峻。
朱梓峻瞧她一眼便已猜出她心里的意思,佯装无意的道,“娘,这孩子还未出生便受到这许多关注。倒不是好事了,人都说命贱好养,咱们行善是为他积福更是为咱们朱府积德,何必打出他的名号来?垫着朱府祖宗的恩德岂不是折了他的寿?”
朱梓峻的话虽然并未完全说到林采兮的心里,但却正中她下怀,遂轻声道,“娘,您为了我肚里的这孩儿如此费心,采兮先代他先谢过您了。”说着站起身朝老夫人行个礼,坐下后又道,“但他并未出生,实是不敢承当这些荫庇,倒不如实实在在的为咱们朱府赢得称颂为澈儿积福,您说呢?”
老夫人见她这个时候提到朱澈,心里微微一动,一股异样的暖流流过心田,深深的看了一眼林采兮,甚为满意,也许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林采兮不会因为自己生了孩子便对朱澈有所怠慢,念头微转,遂呵呵笑着道,“好好好,就依了你们。腊月二十八咱们一起到周济堂行善。”
行善是一件好事,不管行善的目的所为何,都是一件值得用心去做的事,更何况这善事是因自己肚里的娃儿而起,林采兮对这件事自然更加关心,不时的让菊焉去打听些消息回来,眼见着事事进行的顺当,内心里也舒畅了许多,就连在床边呕吐不止的时候,心底里都能生出阵阵引以为傲的意味来,但她却有了更多的担忧,老夫人行善的举动无疑给了更多人无穷的想象力,她们会凭借着无穷的空闲时间无穷的小心机虚拟出无穷的未定事实来,并为这种未定事实设定一些小情节,譬如某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所以以后的日子她要更加注意了,虽然她对别人的家财没有一丁点的觊觎之心,但却防不住别人的贪婪之念。
断更太久,接受亲们的拍砖!!。
更多到,地址
279.周济堂
279.周济堂
狂风连着呼啸了几日。到了腊月二十八这一日,竟然奇迹般的停了,暖洋洋的太阳光懒懒的撒下来,映射着大街上一块块亮光闪闪的招牌,其中最耀眼的一块便是处在大街最繁华地段上的朱家当铺,乌黑发亮的牌匾上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横竖撇捺间掩不住的气势逼人。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朱家当铺四个字在暖融融的阳光下更显得光彩耀人,当铺门前一大块空地上并排放着十几张黑漆大桌子,每张桌后都坐着一人,桌上摆着整齐的纸笔,桌角处放着一个小小的牌子,依次排着一二三四的次序。
桌前两丈开外老夫人站在最前头,老夫人身着一件沉红色宽边薄棉袍,袍子上绣着几圈红褐色小花样,面上洋溢着浓浓笑意,眉目间皆是掩不住的喜气,使得她显得比往日年轻了许多。
她身旁一左一右站着朱梓峻朱梓沫两位少爷,站在朱梓峻身侧的是一手牵着朱澈的林采兮,而站在朱梓沫一侧的才是目光稍显游离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姨奶奶,立在主子们身后的则是各房伺候的丫头们。齐刷刷的站了一大溜,再往两边分,才是外院的当差小厮们。
除了两位少爷身着镶着金黄溜边的绸缎锦衣,其余人皆是一身朴素装扮,但均是以红色为主,褐红色,栗红色,浅红色,粉红色,麻红色,这一溜儿的红并排列在一起,却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喜气洋洋的暖意。
林采兮站在这一团暖红里轻轻微笑着,眉角上翘,嘴唇微抿,她肩上披了一件绣着几朵牡丹的雪羽长肩,里头一件枚红色锦缎小袄,下身着一件淡淡的橙红色长裙,宛若一朵盛开在冬日里的娇艳梅花。
她面色沉静,目光微垂,偶尔抬起目光朝前方的人群扫两眼便又将头轻轻低下去,目光恰好落在小脸微仰着洋溢着满脸笑意的朱澈脸上,随即便将握在手里的小手又紧了紧,站在朱澈身后的张妈两只手正捂在朱澈耳朵上,生怕震耳的鞭炮声会吓坏孙少爷。
串串鞭炮声在众人的唏嘘声里缓慢的停下来,老夫人微笑着点点头,朝朱正抛个眼色。朱正朝前一步,面朝前方的人群,朗声道,“咱们朱府承蒙各位乡亲关照,才使得朱家繁盛如昨,老夫人感激大家,眼看着年节将至,她老人家开仓设立周济堂行善事,一来为咱们朱府诸位已逝老爷们积阳德,二来也为府里的少爷小姐们积福,三来也为咱们府里林姨娘肚里的孙少爷顺利祈福保平安。”
话音刚落,一干人目光均向林采兮瞟过来,人群里传出一振骚动,林采兮本能的缩缩身子,这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赏花一般的注视她心里还真是有些不安,她微垂着脑袋,上翘的眉毛轻轻的垂下来,但在外人看来她仍是沉静的立着,似乎并没有朱正的话带来一丝丝的波动。
尽管林采兮保持着沉静,但还是被一道斜射过来的锐利目光震得有些心神不宁,不由得心生埋怨。老夫人答应了不再打着肚里宝宝的旗号,这会儿怎么又反悔了?
朱正音量稍稍提高一些接着讲话,人群中的骚动也慢慢安静下来,“周济堂的规矩咱们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有不明白的尽可上前询问,但凡有打着幌子混进来的,咱们不但不给周济反而还要他好看。”说到最后他声音有些严厉起来,人群里又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老夫人轻声笑起来,“朱正,你这话吓着乡亲们了,咱们周济堂周济的是规规矩矩过不去年节的人家,无论是逃难来的还是咱们城里的乡亲,按着份子发下去。”说着又面向众人道,“虽说老身开仓周济,但毕竟僧多粥少,还望乡亲们让着那些受穷的家户,让他们过上一个像样的年节。”
老夫人话音一落,人群里便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拍掌声,接着便是一阵擂鼓般的击掌声,喧闹中还有不断传来的高喊声,“老夫人真是菩萨心肠。”“老夫人,咱们全家都感谢您的恩惠。”“……”“……”
源源不断的称颂声传过来,老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朝朱正摆了摆手,“好了,开始吧,不要乱了场子。”
朱妈上前搀住老夫人的胳膊将她扶到当铺大堂内在椅上坐下,林采兮姨奶奶带着丫鬟们鱼贯而入,而朱梓峻朱梓沫则留在外头。当铺外已是人潮鼎沸,登记的拿牌子的问话的,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瞧着外头稍显拥挤的人群,老夫人眉头微皱,轻声道,“这么乱的场面,会不会失了方寸?”
林采兮目光朝外扫了几眼,柔声安慰道,“娘,您放心好了,朱管家早就做好了牌子,凡是得到咱们周济的都事先报名登记,经过筛选后的才能领到牌子,拿着这牌子才能领到咱们府里的周济,这会儿乱是乱了点,但不会出岔子的。”
姨奶奶朝门外斜睨一眼,笑了笑,“林姨娘,多亏您上心了,这些事儿您了解的这么清楚,真不愧咱们夫人为咱们即将出生的孙少爷费得这番苦心。老夫人行这善事,某说是这一位孙少爷,定能保佑咱们朱府子孙绵延枝繁叶茂。”
老夫人心情很好。并未多想姨***话,反而把她的话当做称赞之语,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
林采兮心里却咯噔一下,落在门外的目光闪了几闪,两手不由得悄悄握在一起。
“外头可真是热闹,老夫人,您可是为咱们止安城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朱梓夏笑意盈盈的从里间屋里走出来,孔白薇跟在她身后也慢慢的走出来,依旧微垂着头,眼角却上挑着,不时的朝门外看几眼。
原来她们是一大早便跟着过来的。但碍于尚待字闺中,不方便在如此多的人前抛头露面,便让她们暂且躲在当铺里头的雅室里,这会儿她们见老夫人都进到外间来,便从里头出来了。
老夫人微笑着回过头看她一眼,“你们也在里头坐不住了吧?在这里坐坐吧,瞧瞧外头这情形,也跟着热闹热闹。”
朱梓夏孔白薇两人便在一旁的椅上坐下,这才放心大胆的抬头朝门外望去,待瞧得门外如此热闹,放出去的目光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瞧了半日,朱梓夏忽然开口幽幽的道,“原来城内竟有这么多穷苦的人么?”
屋内人皆是一震,老夫人洋溢着笑意的面上僵了僵,林采兮也惊异的望向朱梓夏,但她目光里更多的则是赞赏,没想到这个时候她想到的不是朱家的荣耀而是穷民,只这份心便是难能可贵了。
姨奶奶却冷冷的笑了声,“全天下穷苦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莫说咱们朱府,就是皇上把皇粮都搬出来也不见得能周济的过来,咱们府里的这点东西,不过是针尖插在河里,恐怕连一点点波纹都荡不出。”
老夫人的面色有些难看,眼角余光在姨奶奶脸上扫一下,露出一丝不耐,随后便淡淡的道,“这许多的事咱们管不得,朝廷的事更不是咱们这些妇道人家评说的,我现在做的不过是行善事积福,虽不能周济了所有人,好歹的也使人受益了些,总比那些霸着钱财不顾人死活的好。”
屋内气氛顿时沉闷下来,朱梓夏意识到老夫人误解了自己的意思,确切的说是姨***话误导了她的意思,此时若做解释倒显得欲盖弥彰了,遂转了话题。微微一笑,“老夫人,上天有好生之德,您行的善事神佛一定看在眼里,定会庇佑咱们朱家的。就是这些得到您恩惠的人更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您的恩情的。”
老夫人的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淡淡的说道,“不求他们记着我的恩情,只愿咱们朱府能平平安安繁荣昌盛,不辜负老祖宗的心意。”嘴角的笑意再也寻不出,深邃的目光里也有了些异样。
朱梓夏面上仍有些尴尬之色,心里也微微不安起来,两眼不经意间对上林采兮闪着亮光的双眸,心下一动,嘴角微扯,也投过去一个笑容。
周济堂诸项事宜都按部就班的顺利进行着,到了半晌午,已有不少人拿着朱府的牌子去当铺后头领年货去了。
当铺大堂里老夫人坐的有些疲累了,起身到后头的雅室里歇着,姨奶奶也起身到里间陪着,而林采兮朱梓夏孔白薇则还留在外间大堂里,堂内只剩下三人及几个丫头,当铺里的伙计们也都被派出去忙周济堂的事,室内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朱梓夏再次拾起方才的话题,没想到三人的想法竟出奇的一致。
三人在大堂里谈的欢快,外头也喧闹起来,引得她们转头望出去,却看见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群中间已裂开一条小道,几位身着华服的老爷徐徐走过人群,为首的便是刚刚喜得贵子的方府老爷方武信,后头还跟着几位。
林采兮细细看过去,有一两个倒是有些印象的,上次难民事件时见过的,只是记不起哪个是哪家的老爷了。
而一直在外头的朱梓峻兄弟俩已抱拳迎上去。
今天还有更新。时间不定。
更多到,地址
280.闹事的人
280.闹事的人
看到朱家兄弟笑脸相迎,方武信脸上也挂上灿烂的笑容,抱拳回道,“二少爷,四少爷,咱们止安城现在每个人都在传诵着老夫人的美德善心,我们这些人也都跟着来凑热闹了,不知可否借贵府的周济堂借花献佛,也学着老夫人做一回善事呢?”
朱梓峻微微一笑,这等好事他可是巴望不得的,“方老爷,倘若真是如此,我们周济堂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止安城的百姓定然不会忘记您的善举。”
方武信笑着回过头朝后面一招手,随后便有几人抬过来几个大箱子及大布袋放在地上,他便笑着道,“这是五箱年货,五袋粮食,你让人搬进去吧。”
朱梓峻抱拳道谢,跟在方武信身后的几位老爷也都相继奉上自家带来的年货,一时间人群里又爆发出几阵欢快的掌声。
“我也来凑个热闹。”响亮的甚至有些刺耳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几乎所有人都转过头去看。
朱梓峻隔着人群望过去,心下有些疑惑,并不认识那人,扭头去看朱梓沫时,却发现他脸上带着明显的厌恶之色,他心底涌上一丝诧异。
方武信转过身子只瞧了一眼便将身子转回来,鼻间发出一声极低的轻哼声,面上也很有些不屑。
那人说完这一句话便走上前来,呵呵一笑,稍显肥胖的脸上横肉微微颤着,“朱少爷,咱们张家也来献丑了,如若您不嫌弃,就收下我这一点小东西吧。”
他身后走上两个抬着木箱子的人,将箱子放在地上便朝后退去隐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
朱梓峻虽不明白朱梓沫的厌恶来自何处,但他却心知两人定是有些过节,而只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淡淡的打量那张家老爷一眼,便已确定这人绝非良人,但他却仍是沉着的应道,“多谢张老爷这一番善心,这些东西收下。”
那人又去抬眼笑着去看朱梓沫,刚要开口说话,后者却已冷冷的转过身去,看也未看他一眼。
大堂里坐着朝外张望的三人都远远的看到了这一幕,林采兮稍感诧异,心底里同样有些疑惑,忙回头正想问问这是何人,却发现朱梓夏坐在椅上神色恍惚的发着愣。
林采兮心下一动,陡然间想起一事,薛媒婆给朱梓夏提的婆家好像也是姓张,难道……?她忙转过头又朝外看去,细细观察朱梓沫的态度,心下登时豁然,那日薛媒婆带张老爷到上房,朱梓沫是留在上房的,是以对张老爷态度冷淡甚至是厌恶至极,梓夏也定是从这一点上判断出这位张家老爷便是那位被退了亲的张老爷,随即便明白了朱梓夏心里的担忧。
她正要开口询问一声,却忽然听到那张老爷又朗声道,“东西虽少,但也是咱们张家的一片心意,也算是做了一回善事,倘若哪一日碰个不孝顺的孽子孽女,做了什么伤风败俗见不得人的事,也能斟酌一二,少遭点报应。”
他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登时都变了脸色,他这话弦外之音是朱府里出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所以才要接着开仓周济做些善事来减轻罪责。
林采兮心里一沉,心知找茬闹事的来了,回过头去看朱梓夏,她脸色已变得刷白,一双眼死死的盯着门外,两只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孔白薇也惊得半张着嘴不知所措的盯着门外。
外头朱梓峻脸色阴沉,双目射出锐利光芒,冷冷的定在张老爷脸上,沉声道,“张老爷如果是来做善事的,别的心思还是暂时抛开的好。”
张老爷阴笑着道,“二少爷哪里话,张某岂敢多话,我素日里也不出门,眼界低得很,前几日我还听说林姨娘陪着他娘家哥哥的朋友慕容公子到江南游了一圈,林姨娘的见识倒真让人佩服。”
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片刻之后又传来阵阵私语声,“朱管家方才才刚说了林姨娘肚里有了孩子,难道……”“还真有这种事吗?你们说是不是真的?”窃窃私语声低的几乎令人听不见,但气氛却变得诡异起来。
朱梓峻脸色更加阴沉,目里射出的利光像一把尖锐的刀子直直插进张老爷眼里,恨不得将他的眼珠挖出来,但他却只是安静的站着,阴冷的看着他。
屋内朱梓夏的脸色变了又变,此时已有苍白变为惊讶,一双美目瞪向林采兮,带着无数询问之情,林采兮的脸色却已变得刷白,她安静的坐在椅上,目里亦是惊异,疑惑的盯着一脸阴谋得逞的张老爷,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居然知道她跟慕容去江南的事,那他知不知道朱澈一同去江南的事?而又会不会知道另一些不为人知的事?而他在这里忽然提起这件事又是怎样的目的?
林采兮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苍白的脸色更显得惨白无血色,心底涌上一阵寒意,不管张老爷的目的是为何,现在他至少已经达到一个目的,已成功的在朱家二少爷林姨娘的声誉上抹上了一道黑,更扭曲了即将到来的朱府孙少爷的身世。
她下意识的抬手抚在平坦的小腹上,只轻轻的一触,混沌的脑子便立时清醒过来,她忽的从椅上站起身,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恢复过来,她怎能任人在外污蔑自己的名声,又怎能令还未出世的孩子在娘的肚子里就遭受这样的非议?而她又怎能端坐在这里眼睁睁瞧着那不怀好意的人阴谋得逞却无计可施?
她眸子里冷光一闪,冷冷的哼了一声,她的原则从来没有改变过,如果有人想把她或者她的家人踩在脚底下,她一定不会让他好过,以前的她不过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现在她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亲人更有心爱的男人,她更要坚守这个原则,她抬脚便朝门外走去,还未走到门口,便被身后清冷的声音叫住,“你要去做什么?”
林采兮沉静的回过头屈膝行礼,平静的答道,“娘,您放心,我定然不会让朱家因我而蒙羞。”
今天就这么多了,亲们明天再来看。
更多到,地址
281.软的不行来硬的
281.软的不行来硬的
老夫人面色阴沉。沉沉的扫她一眼,沉声问道,“他说的可是真的?”
林采兮心底也跟着一沉,却沉静的道,“娘,请您放心。”
老夫人面色稍缓和一些,但仍是声色俱厉的沉声道,“我只对事实放心,希望你能让我看到事实。”
林采兮点点头,微微一笑,“您会看到事实的。”说着朝老夫人屈屈膝,转身走出门去。
站在老夫人身侧的姨奶奶嘴角微撇,朝外探探头,饶有兴致的向门外望去。
林采兮的出现令外头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在她身上,各种不怀好意的目光也都肆无忌惮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林采兮面色沉静如水,迈着轻缓的步子不疾不徐的走到朱梓峻跟前,屈膝行个礼,柔声道,“爷,方才朱管家说行善事有一份的目的是为了我肚里即将出生的孙少爷。既然如此,还请爷许我越俎代庖替孙少爷行个事,省的给您添麻烦。”
她胸脯高高挺起,微低着头,声音柔软沉缓,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沉定。
朱梓峻缓缓看她一眼,隔着微垂的长睫毛一直看进她眼里,待看到她眼中沉静淡定的神色,脸上的阴沉已渐渐消失,面上缓缓涌上一层笑意,心里已知她定是有了对付的法子,他倒有些好奇,面对这种令所有女人碰到此情况都会惊慌失措的情形,她究竟有什么办法?
他微微一笑,深深的看她一眼,朗声回道,“孙少爷是在你的肚子里,自然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你要行事,只管放心大胆的做。”
林采兮屈膝谢道,“多谢爷。”
她款款转过身,直起身子,头仍是微微低着,眉角微垂,视线始终落在地上某处,并不四处张望,但却给人一种镇定的力量。声音依旧温和柔软,“多谢各位老爷们的善心,咱们止安城的百姓能得到你们的帮助,实在是有福气,请大家放心,咱们周济堂一定会将这些东西送到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手里,绝不辜负各位老爷们的一片善心。来人,将张老爷方才带来的东西放在路边,但凡沿街乞讨者每人各一份。”
这一连串话中间并无停顿,所以并未给人带来什么特别的效果,更未给人什么震撼,只待听到了最后一句,多半的人都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连一脸洋洋自得的张老爷都是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面上生起一股恼怒,厉声道,“林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采兮微微一笑,反问道,“张老爷,您说我是什么意思?”
张老爷冷哼了一声。微眯着眼提高了音量狠声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张家的东西只配送给街上的乞丐?”
林采兮呵呵一笑,再次反问,“咱们周济堂一定会将这些东西送到那些真正需要的人手里,张老爷,您同意我的话么?”
张老爷冷声道,“我相信所有的老爷们都是这个意思,我们把东西送到你们周济堂为的就是周济那些需要的人,而你现在却把这些东西扔给了乞丐。”
林采兮又笑,“难道他们不是需要这些东西的人吗?”
张老爷面上的不屑更重,“他们?”
林采兮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猛的抬起头,直直的盯着张老爷,接着反问,只是声音高了许多,“他们?他们难道不需要这些东西的人吗?”
张老爷很是不耐烦,“他们需不需要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把我的东西送给他们就是对我的侮辱。”
林采兮紧着问道,“张老爷这么认为是因为您并不把他们当做人看吗?”
张老爷鼻间哼出一声不屑。
两人的对话引起人群躁动,几乎所有的人目光里都流露出一股愤怒,他们狠狠的瞪视着张老爷,这些人里大半是穷困人家,如若失了家园流浪在街头,便跟乞丐一样,此时见张老爷竟然公然承认不将他们当做人看,心里的怒火登时便熊熊燃烧起来。
林采兮一直微笑着,但此刻却忽然将脸上的笑容收起来,冷冷道,“张老爷。如果此时有人抢了你的田,夺了你的地,占了你的家,你不得不拖家带口流浪在街头上,请问您算不算乞丐呢?而您又是不是人呢?”
张老爷顿时被气的脸色铁青,嘴唇发抖,伸出一只手指着林采兮喝道,“一个小小的姨娘,竟敢如此猖狂,更何况还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竟敢这么侮辱我,哼,只怕是跟了野男人心也跟着野了…………”
“啪啪啪……”他张大的嘴巴还未合起来脸上就已连着挨了几个大大的嘴巴子,顷刻便见一股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他惊讶的瞪大眼看着站在跟前的男人,嘴张了半天才气急败坏的道,“朱梓峻,放任自家婆家在外勾搭男人,非但不管,竟然还护着她,我这是一番好意告诉你,没想到你竟是这般的是非不分。”
人群里有人喊道,“二少爷。打得好,打得好。”又有人喊道,“林姨娘说得好。”接着便有人跟道,“姨娘定不是这样的人,我们都相信林姨娘是好人。”
这些人一边吵闹着一边前推后挤的涌上来,有的人甚至朝张老爷投起石块,接着便有人跟着仿效起来,场面似乎在瞬间失控了。
但林采兮却忽然安静了,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这失控的场面,一句话也不说,柔和的目光在拥挤的人群里扫视。心里荡漾着一阵感动,这些穷苦的人心地真是善良,即便只是为他们说几句话便会得到他们义无反顾的支持。朱家的两位少爷四只拳头又都紧紧握起来,只怕稍有失控便会狠狠的砸在某些人脸上,而立在一旁的几位老爷们似乎都不想插手此事,全都噤声了。
张老爷终于恼羞成怒了,捂着肿胀起来的脸颊,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还在涌动的人群,他带来的几个小厮惊慌失措的围在他身侧,瑟缩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朱梓峻忽然扬声道,“来人,没听到姨娘的话吗?把张老爷的东西放在路边,但凡在街上行乞的人都能得到一份,另外再将咱们周济堂里的粮食拿出一些送给他们。”
激动的人群这才安静下来,全都停下来安静的听着朱梓峻的话。
朱梓峻话音刚落,张老爷便又高声喊道,“哼,止安城也不是没有王法的,我好事办善事,没想到竟要到这里来受你们的气。你们等着,我要去府衙告你们,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扔到监牢里去。我倒要让全城的百姓看看朱府到底是怎么样的门第,姨娘跟人私奔,小姐跟人相好,想那养在深闺的小姐,竟也是个风流的主。”
“啪……”清脆的两声响过后,张老爷再次瞪大了眼,不过这次打他的却是林采兮。
林采兮脸上已不再如方才那般的平静,她眼里突然迸发出的利光比最锋利的刀子还要锐利冰寒,射在张老爷脸上,令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甚至忘记了叫喊。
林采兮一直盯着他,沉默少许才沉声道,“你这样的人不配被人称作老爷,别说是人,唤你一声畜牲都是高瞧了你一眼,堂堂七尺男儿。你除了污蔑女人还有什么本事?难道你不知道你德尔祖宗你的娘亲你的妻女也都是女人么?这么说你对她们也是毫无感情的,这么说来,像你这种不如畜牲的人,也是他们作为女人的一种悲哀。”她冷冷笑了笑,扬起头,目里的亮光更寒,“今日的行善不是你事先策划好的阴谋么?你来便是为了闹事,而你要报复的不过是咱们朱家的小姐不同意嫁给你张家的儿子,你便存了这般心思前来报复,也亏了咱们小姐并未同意,不然日后若叫你一声公爹便是我们朱家的侮辱,给咱们朱府蒙羞。”
张老爷一张老脸连着挨了**掌,胀的通红,此时又浮上一层黑紫,嘴唇发抖,上下牙齿不住打颤,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采兮稍稍有些激动,深呼口气才平静下来,接着又道,“像你这样心胸狭隘的人,有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呢?你说我跟着野男人私奔,这个野男人便是我娘家哥哥的朋友慕容公子,那你可见过他?可知他长什么样子?既然私奔了,那我又为什么回来?为什么还会在江南的大街上陪着二少爷游玩?张老爷,我奉劝你一句,不可说的话一定不要说,否则,当心舌头烂掉。”
张老爷这时才醒过神来,心里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眼里冒出一团怒火,他就不相信他会败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明明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明明最令人嫉恨,为何此时所有的人都向着她说话?事已至此,他已不怕得罪朱家,再说了他既然来挑衅,便做好了得罪朱府也要将其名声搞坏的准备,遂昂起紫肿的脸恶狠狠的道,“我虽未见过慕容公子,更不知你跟他私奔……”
“可恶的男人,你不知道人家私奔你乱说什么话。”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娇叱,随着这声音,众人还未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张老爷肥胖的身体已整个儿扑倒在地上,再抬头看时,全都傻了眼,只见一个挽着妇人发髻,身穿青衣的女子抬起腿对张老爷拳打脚踢起来,可怜张老爷躺在地上滚做一团,嘴里不住的发出哀嚎,而那女子似乎还不解恨,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厉声娇呼,“我平生最恨你这样的男人,莫要忘了你也是从女人肚子里出来,现在又来陷害女人,你母亲的真不是男人,我最瞧不起你这样的男人了,活着也是累赘,多占地方,倒不如死了肃静,至少你家的家产还可以拿出来分给穷人,哼……”
林采兮也完全惊呆了,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睁大眼看着那女子,只见她一张鹅蛋型脸,杏目微瞪,头上挽着一个流云低发髻,身着紧身束装,肩上披着一件月白色长锦衣,此时正情绪激动的拳打脚踢外带语言攻击。
不光她呆了,周围一大群人全都呆了,呆愣的看着那女子,眼看着张老爷被打的在地上打滚,一时间竟都有些畅快起来。
“哎呀,妹妹,你这么打下去要出人命了。”人群之外有人高声叫道,声音娇软细腻,犹如一道清泉注入人心田,全场顿时全都安静下来,转过头朝后瞧去,人群之后站着一男一女,皆是锦衣华服,登时便有人唏嘘起来,唏嘘间已有人让开一条道,那一男一女便沿着这条小道走上前,那女子迈着轻快的小碎步走在前头,柔声娇叱,“你这么打下去,要死人了,行了行了,快歇歇。”说着上前一把扯住正在打人的女子,嘴上是在斥责,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
林采兮心里的差异更甚,又细细打量起这名女子,脸蛋人稍显小气,小巧俊挺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毛儿,嘴唇微抿,头上挽着时下最流行的细碎撒花长发髻,上身着一件桃红色衣衫,下身着月白色长裙,淡黄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菊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青白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身段窈窕,心里不由得赞叹一声,好一位俊美的小娇娘。
打人的女子终于停歇下来,依旧狠声道,“我最看不得这样的人,姐姐,要不是你拉着我,我定然要将他打死着转过头细细的打量起林采兮来,打量了一阵,嘴角微微抿起来,笑着道,“林姨娘,你说的话当真有趣,对的很,对付这样的男人就该如此,不过你只是动嘴上功夫他是记不住你说的话,你现在问问他记住了你说的话没?”不等林采兮说一句话她便又转过头朝地上呵斥道,“臭男人,我问你,林姨娘的话你听到了没?”
张老爷此时一张脸已肿的看不出一点常色,身上也疼痛不已,嘴角鲜血直流,哪里还有心思计较别的,他是来找茬的可不是来送命的,一听女子的话,登时便又警惕起来,呆怔了一下才猛的点起头来。
女子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诬陷林姨娘?”
张老爷点点头忽的又猛摇头,待看到女子脸上神色便又急着点头道,“我是诬陷林姨娘的,我是诬陷她的,朱家小姐也是我诬陷的。女侠,求你饶了我吧。”
女子这才嬉笑着点了点头,“要不是我姐姐给你求情,我才不会管你求不求饶,定要打得你满地找牙。既然是诬陷人家的,还不给人磕头赔罪?”
张老爷瞧一眼林采兮,心里不服,哪里肯给一个姨娘磕头,他心里一转,两眼一瞪,哀嚎了一声便装着昏死过去了。
那女子笑的掩住嘴,低声道,“真是个丢人的男人。姐姐,你说这样的人还有脸活在世上么?”
“飞儿,你又胡闹了。”一直站在一旁的男人终于开口说道,语气里带着**分宠溺,男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模样,却也有几分年轻人的帅气,但他身上散发出来更多的则是霸气。
那女子立时便柔顺起来,一手挽起男人的手臂,柔声道,“爷,不是我闹,是这男人闹的实在不像话,再说了,我帮的也不是外人。”
听到这话,林采兮回过头看朱梓峻,却见他已脸色微变,遂疑惑的低低唤道,“二少爷……”
朱梓峻目光落在她脸上,淡淡一笑,遂转了视线,径自落在那男人脸上。
男人微微一笑,深邃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亮光,对上朱梓峻投来的巡视,“梓峻,你已认不出我了么?”
当铺大堂内,老夫人双目紧盯着站在人群里的男人,目光闪烁,身子一颤,搭在朱妈手上的胳膊力道也大了几分,她缓缓挪动脚步,走出大堂,视线始终未离开那男人。
男人与朱梓峻对视片刻,猛的转过头碰上老夫人的目光,立时便朦胧起来,他身形微抖,迈开大步子疾步奔到老夫人跟前,竟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而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女子,也毫不犹豫的依着他身子一左一右跪在地上。
老夫人目里露出几点泪光,闪着掩不住的惊喜,颤声问道,“是你么?”说着竟有一滴泪缓缓落下来。
男人的眼里也浮上一层泪雾,颤声回道,“是我,是我,嫂子,我是义盟,我回来看您了。”一语言毕,整个身子竟伏趴在地上磕起头来。
老夫人惊讶的抬起手捂住嘴,眼里的泪不住落下来,他竟然又回来了,走了十几年,居然又回来了,她也曾经想过也许他没死也许有一天还会回来,但却未想到这一天真的会到来,这一刻她心情浮动,往事的种种再次浮上心头,她甚至抑制不住痛哭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一场接一场的意外惊得他们甚至来不及转换头脑,到了此时已经完全被惊呆了,只能呆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没了过多的思考。
有几个知道朱义盟为何人的却也并不知其中内情,也是惊异参半的看着这一幕。
林采兮听到朱义盟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底也是一惊,朱义盟的事老夫人曾经说过的,没想到那个未被害死离家出走的老太爷义子事隔多年居然又回来了,她打量着跪在地上的朱义盟,虽然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但她还是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不容人接近的霸气,她心里想,这许多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朱义盟跪在地上连着磕了三个头,这才直起身子又唤道,“嫂子,义盟回来看您了。”
老夫人点点头,闪着泪光的眸子里露出掩不住的惊喜。
“妾宁夏飞……”“妾宁夏沫……”
“拜见老夫人。”
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齐声道,这时人们才明白了她们的身份,听名字却像是姐妹,没想到竟给同一人做了妾,这男人该是何等的有福气。
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快起来,都快起来。义盟,你们也都起来。梓峻,梓沫,采兮,你们快都过来,快过来。”
朱义盟三人遂站起身,转过头朝朱梓峻看过来。
林采兮也侧头去看他,他脸色阴沉,面色甚为不佳,只淡淡的看了朱义盟一眼便转过头去,他不动,她也只能站在原地。
朱梓沫却走上前去朝朱义盟拜道,“拜见二叔。”
朱义盟微笑着点点头,一侧的宁夏沫微微一笑,从袖里拿出个小盒子,轻声笑道,“四少爷,这是爷送给你的,还望您不要嫌弃。”那盒子小巧玲珑做工精致,乍眼看过去就知不是平常物,而盒内的东西更足见其珍贵了。
朱梓沫并不推辞,结果礼物谢过朱义盟。
林采兮却在心底暗暗诧异,朱义盟大概也有十几年没回过朱府了,他的两位姨娘居然一张口就能认出是四少爷,而方才宁夏飞对她说话的口气,似乎对她也并不陌生。
“这是怎么回事?”又有人高声喊了句,众人似乎已习惯了今天突如其来的场外话,仍是怀着满心的好奇又转过头去看,这次却看见一身官衣的高天成缓缓走进来。
原本躺在地上的张老爷一听见知府大人到了,登时便活跃起来,挣着身子从地上抬起头,几乎是哭着喊道,“青天大老爷,高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您若再晚来一会,我可就要被人打死了,高大人,您可要救救我的命啊。”
高天成朝地上扫一眼,目间有些不喜,轻声道,“原来是张老爷,这是怎么了?”
张老爷猛的将矛头对准林采兮,恶狠狠的道,“都是她,都是她,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高大人,应该将她绑在竹笼上扔进江里去,这等伤风败俗的女人,完全败坏了咱们止安城的风气。”
接着码字去。
更多到,地址
283.东窗事发
283.东窗事发
高天成瞪他一眼。眉头紧锁起来,沉声道,“张老爷,我看你身上受伤了,还是先回府里养养吧,你放心,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张老爷想了想,目光不经意间对上宁夏飞的视线,吓得浑身一颤,忙道,“高大人,我相信您定会还我一个公道。”朝他跟前的小厮喝道,“该死的混账东西,还不过来扶着我,爷死了看你们哪里讨钱去,一个个蠢货,只会眼睁睁看着爷受人欺负。”
几个小厮吓得战战兢兢,上前搀住他,费尽的夹着他吃力的从人群里挤出去,半道上还不时的受到乞丐们的辱骂甚至投掷,最后只好拿衣服包上头才敢在街上走。待回到张府,张老爷连吓带惊,再加上身上的伤,直在床上躺了三五个月才敢出门。
当铺门前高大人带着诸乡绅老爷们再次同朱家结成联合阵营,到了三十晚上,已将城内的难民穷人以及乞丐全都周济了个遍,而止安城内的乞丐们则把这些恩惠算在朱家二少爷林姨娘身上,每每在街头巷尾称颂其善心赛过菩萨。
朱义盟带着两位姨娘住进朱府,声称要在朱府陪老夫人过年,老夫人自然高兴万分,自是不肯让他们住在客房里,便将他们安排在轩园里住,刘管事前几日回了老家,老夫人便又从静安园里挑出两个能干的老婆子过去伺候。
朱梓峻仍旧不理会朱义盟,每次面对他的时候,面色都是阴沉沉的,林采兮几次想探问其中因由都被他掩盖过去,她便也不再问了,由着他去。
这一日到了年三十的晚上,朱家所有人都要跟着老夫人去祠堂拜祭。
跪在祠堂里,抬头见瞧见那一长串牌位,恰好有冷风从外头吹进来,林采兮禁不住打个寒颤,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拜祭过朱家祖宗,老夫人命他们都出来,独独留下朱义盟朱梓峻。
林采兮搭着菊焉的手先行回园。香秀挑着灯笼走在前头,绕过祠堂后头的小院子,转向挂满大红灯笼的长廊,宁家姐妹从后头赶上来,宁夏飞笑着问道,“林姨娘,你这孩子赶在几月里?”
林采兮忙转过身子微微颔首笑道,“姨奶奶,算着是明年**月的时候。”
长廊里高高挑起的红灯笼将宁夏飞的脸色映的通红,她笑着道,“什么姨奶奶不姨***,我比你年长几岁,辈分却是比你高了一辈,姐妹相称是不行的,不如你称我飞姨吧,你就叫姐姐做沫姨。”说着转过头看向宁夏沫,询问道,“姐姐,这样可好?”
宁夏沫明媚的脸上显出一抹笑意,微微点头,“姨总比姨奶奶听起来让人觉得舒服。采兮。以后你便这么叫吧。”
林采兮笑了笑,便甜甜叫道,“恭敬不如从命,飞姨,沫姨。”因着那日宁夏飞痛打张老爷,林采兮一直对她们姐妹有几分好感,“您们有时间了也去峻园里坐坐,澈儿成日里念叨着飞姨那几下厉害的拳脚功夫呢。”
宁夏飞忽然别有深意的道,“澈儿,这个小娃儿我喜欢。”
不知怎地,林采兮的心里忽的紧了一下,再去看宁夏飞,她亦是一片笑脸,看不出异样,但自此她却对两姐妹留意起来,比如朱义盟这次忽然回来有什么目的?而朱梓峻对他的抵触情绪又来自何处?
有些事她不愿意多想也不愿意往深里想,但自从肚里有了小宝宝,她就比以前更谨慎了些,俗语讲害人之心不可有放心之心不可无。
新年节一过,天立马变了个模样,初一早晨,飘飘扬扬的大雪漫天撒下来,整个止安城都被银装素裹起来,倘若站在某座山上朝下望,便会看到一座童话般的白雪之城。
朱府大院里,天还未亮所有人就开始忙着叩拜新年头,先是下头的丫头小厮们去上房给主子们磕头,接着便是朱梓峻三兄弟给老夫人朱义盟磕头,然后按着次序一一排下去。最后才是朱澈给爹娘磕头,这是他第二次给爹娘磕头,只是这一次他脸上一直带着抹不去的浓浓笑意,叫喊爹娘的声音也甜了许多。
礼毕便是新年的第一顿饭,这一顿饭的讲究是林采兮从来没见过的,甚至胜过年夜饭,她看着那一大桌子满满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第一次在没有任何呕吐症状的情形下吃了一顿安生饭。
用过早饭,天色大亮,府里的少爷们带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出门拜新年,府里的女人们便围坐在一起说些闲话,中间烧个火盆子,整个屋里都暖烘烘的,好像要将外头的雪融化了一般。
林采兮坐在老夫人特意命人铺上貂皮细绒子毯的贵妃椅上,又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周身都被火盆子烤的暖烘烘的,白嫩的脸蛋儿都被炙的红彤彤的,令人看着更觉娇艳动人。
她抬头瞧瞧坐在上首的老夫人,依次坐在下头的姨奶奶,宁家两姐妹,朱梓夏,孔白薇。还有缩在火盆旁的朱澈,身上的暖意仿佛渗进心里去,这样温馨的场面让她想起很久以前的除夕夜他们一家人在炉子前守岁的情形,那时候家里的状况还不好,一家人挤在几十平米的房子里,冬天的晚上唯一能取暖便是那炉子,但那却是她心里感觉最美好的一段日子。而此刻……
“这些年义盟过的好么?”老夫人忽然转了方才的话题,目光投向宁家姐妹。
宁夏沫微微抬头,娇艳的脸上带着温婉得体的微笑,轻声回道,“多谢老夫人惦记。爷过的还好,只是经常想家。”
老夫人面色一怔,喃喃道,“家?他还把这里当家么?”
宁夏沫脸上的笑渐渐消散了一些,神情认真的道,“在爷的心里他只有一个家,那便是这里,而老夫人,您是给他第二次生命的人,爷说,这一辈子您是他唯一的亲人。”
老夫人耸然动色,鼻子微酸,目光飘移间扫到林采兮,心间又是一动,曾经她也说过她把这里当家,“这些年,苦了你们了。”
宁夏飞则直率的道,“老夫人,一点不苦,能遇见爷,那是咱们的福分,您是爷的救命恩人,而爷是咱们姐妹的救命恩人,这么一算,您也是咱们的恩人。”
老夫人讶异的哦了一声,问道,“义盟是你们的救命恩人,这是怎么回事?”
宁夏沫笑了笑,“老夫人,这说来话长了,一时半会的可说不完呢,等有功夫了我们再讲给您细听,新年节第一天,咱们说些喜庆的。”说着给随口讲了两个笑话,逗得所有人都哈哈笑起来,老夫人方才的酸痛也渐渐消失了。
姨奶奶在一旁插话,“宁姨娘真是会说话。逗得老夫人开怀大笑,这一次啊你们可要多住些日子,老夫人也跟着多笑笑。”
宁夏沫笑着接过话来,“爷说,这次回来或许就不走了。”
姨奶奶心里咯噔一下,生了锈的老脑筋忽忽翻转起来,只一眨眼的功夫,已有许多问题在她脑子里过了个遍,翻过之后,她才又堆起一脸的笑回道,“不走那就更好了,咱们可都跟着老夫人沾光听笑话了。”她顿了顿又试探着问道,“娘姨娘,有件事我瞧着奇怪,不知当问不当问。”
宁夏沫笑道,“姨奶奶尽管问。”
“怎么我只见你们二位并不见你家夫人呢?她怎么没跟着一块过来?还是留在府里管着家里事呢?”
宁夏沫始终保持着微笑,“府里一直就是我们姐妹两个,并无夫人啊,家里的事倒不用我们操心。”
老夫人忽然开口问道,“义盟一直没娶一房夫人么?”
宁夏飞似乎有些不满了,抢着回道,“一直没有。”
接下来便没人再问这个话题了。
林采兮并不做声,却将这些话全都听在耳里,宁夏飞的急切她一眼便瞧得出,她想朱义盟未娶妻的事一定另有蹊跷,而且是不方便拿到台面上来说的蹊跷,所以宁夏飞才急于将话题岔开,这两姐妹,一个看起来大大咧咧行事作风像个江湖侠女,一个看起来温婉柔软像个大家闺秀,但两人却都同样的心思慎密,轻易间不会露出些异样来,都是厉害的角色。
她开始猜测起朱义盟的身份来,这些年他在外面究竟一以何为生?从他们的穿戴以及送礼的出手大方程度来看,他应该属于富裕的一类,但又不像是大富豪的神态,举手投足间倒是霸气十足。
到了下午,漫天的雪花终于停了,朱梓峻拜完年从外头回来,一进门便带进来一阵凉气,在火盆旁烤了半时才暖和过来。
林采兮从里间出来,微笑着开玩笑道,“外头的雪没把你盖住啊。”
朱梓峻走上来将她揽在怀里,“雪倒是没把我盖着,差点被女人拉住了。”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林采兮的脸看。
林采兮哼了一声,“被女人拉住有啥要紧,人家拉,你就留下呗。”
朱梓峻两手一紧将她紧紧圈圈怀里,“真是个没心肝的女人,哪有这样说自己男人的。万一我被别的女人拉走了,看你怎么办。”
林采兮笑了笑,“这还不好办,那我就带着肚里的小宝宝走人。”
朱梓峻脸色陡然一变,目里透出一抹闪烁不定,紧张的道,“你敢,不准说走人的话,只要我在,你就休想走。”
林采兮抬起手指在他胸前画个圈,柔声道,“只要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便不会走。”
朱梓峻将她紧紧揽在胸前,下巴蹭着她的头发,“这可是你说的,我收在心里当做你对我的承诺,倘若你违背了,我便要找你算账。”
朱梓峻的认真令她心神不宁起来,暗暗想道,真的会有不得已要离开的哪一天么?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她应该怎么办?她心头颤了几颤,不由自主的伸开手抱在他腰间将他紧紧的抱住,而这一抱却被朱梓峻当做她最有力的誓言,心里登时便似注入了一剂安心剂。
过了初三初五,新年节的气氛渐渐的淡了,但四处仍洋溢着阵阵喜庆,林采兮定了初六回娘家,菊焉正在屋里收拾回去需要带的东西,老夫人却亲自来了。
林采兮忙起身迎接,老夫人却在椅上稳稳坐了,扫一眼菊焉,“菊焉,我有话跟姨娘说,你先出去,不许任何人进来。”
林采兮疑惑的看看老夫人,见她面色凝重,知道她定是有要紧的事,不然不会亲自过来找她,隐隐约约似乎也猜到了老夫人的来意,但她却并不多问也不说一句话,只安静的站在房中央等着老夫人发话。
沉默少许,老夫人终于开口道,“采兮,我也不绕弯子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跟慕容一笑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采兮心底冷笑,该来的还是来了,她虽然未让朱家因此蒙羞,但却不能让老夫人放心,确切的说老夫人担心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朱家的。
她淡定的回道,“他救过我一命,也是我哥哥的好朋友。”
老夫人不说话,等着她接着往下说,但她却连一个字都没有了,最后还是老夫人问道,“还有呢?”
“没有了。”
“没有了?”
“是的,没有了。”
她的淡定震惊让老夫人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在她刚听到张老爷说出林采兮的事时,她气的差点晕过去,后来见朱梓峻并未放在心上,她稍稍放下心来,但仍有些不安,只怕万一……朱家的族谱里绝对不允许出现一点点差错,即使撕破脸皮即使伤了人的心她都在所不惜,她一定要搞清楚,所以她咬了咬牙又问道,“采兮,我再问你一句话,你跟慕容一笑没有一点关系?”
林采兮心底冰凉,但却并不管老夫人,她只是个急切盼望多生孙子的老人,有些事她搞不清楚至死可能都不会安心,可有些事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最简单的方法便是不解释。
林采兮轻轻叹了声,仰起头弯下双膝跪在地上,一字一句的道,“老夫人,事已至此,多说无益,采兮求您替二少爷休了我。”
亲们晚安,今天尽力了。
更多到,地址
283.躲得了这个躲不过那个
283.躲得了这个躲不过那个
老夫人静静的看着林采兮。目里露出一抹寒光,夹在这寒光里的还有一丝失望,再度开口,她的声音生硬而又冷淡,“你是这么想的么?”
林采兮微低着头,“我只能这么想。”
老夫人哼了一声,“原来这就是你对家的态度,当你被质疑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便是弃家而去,好,好,好得很,既然如此,其余的再多说还有什么意思?”她稍稍一顿,冷声道,“林采兮,不管你肚里的孩子是不是朱家的,我说不许你离开朱府,就没有谁敢将你带出府门去一步。”
林采兮神色一震,当她抬头看到老夫人眼中浓浓的失望的时,心中却缓缓一动。有了些暖意,她似乎看到老夫人眼里的悲伤,忽然想起自己曾经斩钉截铁的对老夫人说过“我把这里当做家。”的话,她细细的打量着老夫人的神色,心中暗想也许老夫人只是来寻一个安心的解释,不然她怎会亲自来峻园?
一个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来回闪现,最后她叹口气,终于幽幽问道,“娘,您相信我么?”
老夫人冷冷的笑了一声,“原本我是相信你的,可你现在的态度却令人感到费解,让我觉得你很心虚所以只能一走了之,所以这会儿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我相信你。”老夫人冰冷的语气里除了绝情更多的则是掩不住的失望,她原以为林采兮已将朱府当做真正的家,原以为她至少会给自己一个解释,而现在她张口要求的竟是离家。
林采兮知道自己的话或许已经伤了老夫人的心,想起老夫人把她叫到房中非要将管家的大权交给她的那一晚,老夫人是如此的信任她,她现在做的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可往深里一想,即使老夫人现在相信了她,也难保以后不再怀疑她,所以她必须使用极端的手段来解决这件事,否则将会后患无穷,这种时候,如果她一味找理由解释甚至苦苦哀求老夫人相信她,老夫人便愈会怀疑的更厉害。想到这里,她暗自咬了咬牙,狠狠心道,“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
老夫人又问,“失望的只是我么?梓峻难道不会失望么?只怕他心里的失望会比我更大。”
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她当然知道朱梓峻的失望,而她赌的也正是这一点,她相信朱梓峻一定会还她一个清白,但她自己面对老夫人的时候却什么话都不能说,既不能辩解亦不能找任何理由推脱,她淡然一笑,轻声回道,“老夫人,还请您成全,二少爷的失望也总会过去的,他总会明白的。”
老夫人紧着追问一句,“你真的决定了?”
林采兮模棱两可的回道,“老夫人,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夫人不屑的看她一眼,冷声道。“你休想。”说着豁然起身,转过身一脸愤怒的从房内离开。
一直守在外头的菊焉见老夫人满面怒气的离开,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疾步奔进房内,一眼便瞧见仍跪在地上的林采兮,吓得心里一慌,急着道,“哎呀,姨娘,这是怎么了?您现在身子娇弱的很,可不能随便跪在地上,万一受了凉那可不是小事。”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两手将林采兮轻轻搀起,这才又低声问道,“姨娘,老夫人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林采兮摆了摆手道,“没事儿,该来的总要来的,不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菊焉,我有点累了,你扶我到里间躺一下。”
菊焉见姨娘面色凝重,不敢再多问,轻手轻脚的扶着姨娘到里间伺候着躺在床上,将屋内火盆子里的火生的又旺了些,这才又蹑手蹑脚的走出门去,出了门走出外间便朝峻园后院去寻跳豆。
晚上,朱梓峻回来的时候,林采兮已经窝在被子里睡着了,乌黑柔顺的长发软软的沿着被角撒下来,她嘴角带着微微笑意。但眉头却微微皱着,眉间似乎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在床边站了片刻,仔细的打量着她,心头涌上一阵暖意,这个奇异的女子在他毫无设防的情况下闯入他的世界,又在他毫无知觉的情况下轻而易举的俘获了她的心,但直到此刻她在他眼中仍是神秘的,她是那样的随意又是那样的淡定,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会依靠自己的力量应对,仿佛不需要任何人来帮她,可她偏偏又给人一种需要人保护的模样。
他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垂下来的发丝小心翼翼撩起来放在她枕边,低头瞧见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仍是禁不住的将头低的更低径自吻上去,身下溢出一声轻哼,他迅速起身,待她又安静的沉睡过去,他才轻手轻脚的上床钻进被窝,又将她的身子轻轻移到自己怀里,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缓缓闭上眼,这一次她终于不再逞强,将一切都交给他办。而他发誓,这一次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一双大手浮上柔软的肚子上,他又在心里加了一句,同样不会让他们的小宝宝失望。
这一夜,林采兮睡的很安稳,直到一大清早被朱梓峻叫醒,她睁开惺忪的睡眼,似乎还有些不明白情况。
朱梓峻一手捏住她鼻子轻声笑道,“小懒虫,该起床了,不要忘了。今天要回去的。”
林采兮懒懒的翻了个身,“当然不会忘了,不过我才不担心,反正什么事你都会做好的,我就等着小轿子抬进来然后再把我抬出去,一切就搞定了。”
朱梓峻抬手拂了拂她脸上的碎发,笑她,“你现在除了吃睡,连一步路都不愿意走了,小心变成一头猪。”
林采兮咯咯笑起来,“这个你放心好了,等我生完小宝宝,你就等着看我是如何恢复体型的好了,到时候肯定让你大饱眼福。到时候定然让你好好瞧瞧我的减肥计划。”
朱梓峻皱皱眉,“什么减肥不减肥的,什么玩意儿?我也不想大饱眼福,只要你跟小宝宝平平安安就好了。”
林采兮瞪他一眼,“这还用你说,不但平平安安还会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
两人这边说笑着,菊焉已敲门进来伺候,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人便已收拾妥当,简单用了些早饭便去上房辞了老夫人,老夫人的涵养果然不一般,面色平静甚至带着淡淡微笑,任谁都无法看出她昨天下午才被气的晚上差点吃不下饭。
从上房出来,两人便乘了轿子出门,直奔林宅而来。
寂静的林宅似乎已脱离了止安城的喧闹,偶尔听到外头的鞭炮声,倒像是听到一声响雷,将宅子里的人震得心神不宁。
林采兮一踏进林宅大门来便被一种无形的沉闷包围着,宅子里的每间房前都贴满了大红字帖,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廊前,但却令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喜庆。
林妈面色稍显沉重,几次欲言又止,拿眼偷偷瞧朱梓峻的情形全被林采兮看在眼里。
林采兮心知林妈定是有事要跟她说,但碍于朱梓峻在跟前。便将要说的话生生压下去,瞧一眼走在身旁的朱梓峻,他似乎并未注意到林妈面上的异样,遂将心放下来,想着等会儿寻个单独的机会再细问怎么回事。
林老爷林采书都在大厅里等着,林妈便带朱梓峻径自去了大厅,而林采兮则带着菊焉去了林老太太的房间,老太太已在房里等了多时。
林采兮心生疑惑,不知他们搞的什么名堂,总感觉有些神神秘秘的,走到老太太房里,见老太太歪着身子靠在床头上两眼微闭,似乎在想什么事,便轻声唤道,“娘,我来了。”
林老太太猛的睁开眼,欣喜的看着她,“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林采兮嗔笑,“别的时候都可以不来,过年节怎么能不过来呢?还要给爹娘磕头拜年呢。”
老太太伸手拉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在床边,她在她脸上细细打量一番才开口道,“采兮,娘知道这个时候问你这些不合适,但娘必须问清楚这事,不然的话……”
林采兮顿时明白了林老太太的意思,遂笑着道,“娘,您是不是想问我跟慕容的事?”
林老太太果然点点头。
林采兮便又问,“娘,难道你也不相信我么?”
老太太面上露出难色,但嘴上却道,“我的儿,娘不相信你还有谁相信你,可娘还是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慕容一笑不是回老家了么?怎么会跟你在一起?这些事二少爷知不知道?”
林采兮叹了口气感到头有些大,这两天一直在为此事担忧了,她可以用极端的手法躲过老夫人的盘问并且有朱梓峻这个保护伞保护着,但她却不能将林老太太轻易的瞒过去,但她此时更担忧的还是林采书,他又是什么样的反应呢?会不会多想?
上一章的章节号我写错了,应该是282的,我写成283了,真是对不起啊。要等到周一便编辑们上班之后才能修改过来,不过内容是没错的。
最近的更新很不稳定,大家可以加到群里来,每次更新都会在群里说的,亲们也可以在群里交流交流。
群1:45233375。群2:51024695。敲门砖:文中人物名字。
更多到,地址
284.不准去
284.不准去
“娘,慕容一笑不是跟我在一起。那时,我不是跟二少爷去了江南么?慕容也正好回了江南,我们是在江南偶然碰上的,那张老爷定是偶然看到我们,所以才会嚼舌根,他那样的人什么话说不出来?您瞧瞧他素日里的为人便知道了。倘若女儿跟他计较的话,这日子还没法过了,您说是不是?”林采兮面上挂着笑容,但语气却有些沉重无奈。
老太太瞧她这般模样,立时便心疼起来,在她手背上摩挲几下,反而安慰道,“采兮,咱们女人这一辈子,最怕的就是坏了声誉,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这外头的人都不会完全相信你,娘最担心的还是朱家老夫人,她怎么说的?”
林采兮笑了笑,“娘,您放心好了。老夫人也是明事理的人,她不会为难我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二少爷么?他不会看着我被人欺负的。”她尽量装得轻松并不将这些事放在心上,实在不想刚经历过失去媳妇孙子痛苦的老太太再为自己担忧了。
老太太还是有些不放心,低声道,“采兮,在朱家,你还是要留几个心眼,那府里头也不是日日太平的。”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娘,我晓得,我在朱府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有什么我做不好的,定然也会回家找您寻法子的。女儿知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您跟爹还有哥哥都会帮着我的。只要一想到这些,我这心里便充满了力量,管它遇到什么事,我都相信,天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见女人如此懂事坚强,老太太脸上有了些欣慰之色,心情也轻松了许多,轻轻拍着林采兮的手背道,“采兮,你能这么想,娘就放心了,儿啊,别管你碰到什么事也别管别人怎么对你,咱们林家的大门始终为你打开着。在外面受了委屈,只管回来诉苦,爹娘定然会为你讨回个公道来。”
林采兮鼻子一酸,眼里闪着点点泪光,但嘴角却挂着微笑,狠狠的点了点头,“嗯,娘,我记住了。”
大厅里林老爷子同样在为采兮的谣言担忧,千方百计的想从朱梓峻嘴里套一些话出来,但朱梓峻似乎都未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压根儿不往这上头靠,到了最后,林老爷子便得出一个结论,朱家并未把此事当真,好歹的自家女儿总是为朱家挣了面子,而那些谣言也在当场被揭穿了,这么一想,他心里便欣慰了许多,又见朱梓峻似乎比刚开始对他们更亲热随意,嘴角的胡子便都跟着笑的翘起来。
从老太太房里出来。林采兮拐个弯想直接去大厅,远远的便瞧见林妈走过来,便笑着迎上去,待走到跟前,便亲热的笑着道,“奶娘,采兮给您贺新年了,愿您在新的一年里心想事成身体安康万事如意。”说着微微屈膝行个姑娘时的礼。
林妈慌得忙伸手去扶她,眼角湿润起来,颤声道,“小姐,使不得使不得。”
林采兮顺势抬住她胳膊,笑着道,“奶娘,有什么使不得的,如果没有您,哪里会有我呢?可是您的奶水把我养大的。”
林妈目里泪光闪烁,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木讷的道,“小姐,那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林采兮便问道,“林妈,您可是有什么事要同我讲?”
林妈这才收起眼泪,正色道,“小姐,这几日里我也听到了一些谣言,不过,小姐。我相信你定然不会做出那种事的,奶娘只希望你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好好的过日子,看得出来,二少爷是真心对你好,只要他不为难你,小姐千万不要把别的事放在心上。”
林采兮一怔,随即问道,“奶娘,您竟不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么?”
林妈摇摇头,坚定的道,“小姐,不管到底怎么回事,我都相信您一定有你的理由,定然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来。奶娘唯一担心的便是你心里想不开。”
林采兮顿时便又感动起来,连自己的亲娘都要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才能相信自己,而奶娘却是彻底的信任,只这一份信任便是这世间最难得真情,她动情的握了握林**手,笑着道,“奶娘,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过日子。那些什么闲言碎语,都不过是耳旁风,左耳朵进来接着便从右耳朵里出去了,他们还能给我放了甲板搁在我心里不成?”
林妈扑哧一声笑了,“小姐,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小姐,老爷少爷都在大厅里陪着二少爷呢,我先去后头厨上看看,今儿个老爷请了酒楼里的大师傅来给小姐二少爷做菜,我得瞧瞧去。”
林采兮嗯了一声点点头,眼见着林妈转身走远了。才回过头往大厅走去,菊焉心思转了几转,她也已知晓老夫人那日的不开心是因了张老爷污蔑姨娘的话,她却沉稳下来,姨娘的事她是知晓的,那些事都是真的,抵是抵不过去的,倒不如坦荡起来,她是姨娘身边的贴身丫头,府里的人可都眼睁睁看着她呢,她决不能让人从她身上瞧出一丝丝端倪,所以她做事比往日更加小心仔细了几分。
一想到林采书,林采兮的心里终是有些忐忑的,内心里总觉得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她知道此时的林采书心里定然不是滋味,但让她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时间,再也没人问起她有关慕容的事,甚至连一个字都没人提起,即使林采书单独跟她在一起说话的时候都没提起关于这件事的一个字,只是说了一些闲话及宅子修葺的事。
宅子的修葺随着刘薰凤的出事早就停工了,林采书想接着再修缮起来,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林采兮见他终于有心思做些别的事,提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随即又提了一些好的建议。
刚用过午饭,太阳还高高挂在半空中,老太太便催促着林采兮回去,“采兮,你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身上带着孩子就要多注意,这会儿外头还暖和些,轿子里不如屋里暖和,回去的晚了,外头就冷了,况且小孩子若赶着寒气,对身体是不好的。”
林采兮笑着嗔道,“娘。他还在我肚里呢,寒气怎么会让他赶上。”
老太太啐道,“你懂什么,听娘的没错,快回去,莫让为娘的担心。”
林采兮只好笑着道,“是是是,女儿这就回去,下次定要等到您想我想得派人去叫我时才回来,让您还一直撵我走。”一句话引得一屋子的人都笑起来。
朱梓峻柔和的目光落在她洋溢的笑意的脸上,宠溺的瞪瞪她,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撒娇,不过她喜欢她在他跟前永远这么撒娇下去。
老太太一旁瞧见朱梓峻的神情,乐的合不拢嘴,什么谣言什么不放心的事全都抛到脑后去了,一心一意只想着抱外孙子的事了。
他们早早的回到园子里,朱澈还没回来,今天是朱澈回刘家拜祭的日子,一大早便朱正便带他回了刘家,其实现在的刘家只剩了一座空宅子,祠堂里放着几个牌位,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夫人忽然生出让朱澈回去拜祭的念头,还不许别人跟着,只许朱正带了他回去。
坐了这一路的轿子,林采兮觉得有些累了,想进屋靠在床上歇歇,近日来她总感觉有些不爽利,刚让菊焉扶着靠在床上,香秀便进来了,“姨娘,珠儿过来了,两位姨奶奶请您过去玩玩。”
林采兮有些诧异,朱义盟带娘家两姐妹在府里住了也有几日了,但几乎跟他们从不往来,平日里只是半道上碰着打个招呼行个礼,便问道,“知道是什么事么?”
香秀摇摇头,“听珠儿说请您过去摸牌。”
“摸牌?”林采兮欣喜的坐起身,“她们竟会摸牌么?”自她来到这里,还从未见人摸过牌,她还想着等有时间了自己也弄一副牌,叫上房里的丫头一起玩玩,没想到这两位姨奶奶倒是给带来了,遂笑着道,“你让珠儿先去回话,我换件衣服随后就到。”
脱下身上大红的回门喜服,换上一身清淡素装,她扶着菊焉的胳膊走出门来,朱梓峻正从门外走进来,见她这身打扮,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二叔的两位姨娘请我过去摸牌,我过去瞧瞧去。”林采兮笑着回道。
“她们请你过去?”朱梓峻眉头微皱,随即便对菊焉说道,“你去轩园说一声,就说姨娘今儿个累了,不过去看了,等改日再去。”
菊焉哦了一声,抬头去看林采兮。
林采兮奇怪的看一眼朱梓峻,仍旧笑着道,“这会儿我还不累,我也正想过去瞧瞧呢,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玩意儿,我还没见过呢。”
“不准去。”朱梓峻说的斩钉截铁。
林采兮不由得有些恼怒,反问道,“为什么不能去?难道因为你对二叔有意见,这下头的人就都不能走动了么?可我已经答应了要过去玩玩,怎么你说不准去就不能去了?”
朱梓峻忽然冷声道,“这屋里头这园子里还是我说了算,我说不准去就不准去。”
林采兮气的有些缓不过气来,哪里有这么不讲理的人,不让人去就算了,连句好听的话也不会说,只会给人来硬的,于是便狠声回道,“这园子里这屋里都是你说了算,就是我这个人也是你的,任什么事都是你说了算,你说不去那就不去吧。左右不过是你屋里的可有可无的消遣品,也没什么可争得。”
朱梓峻被她呛得张拉张嘴,终是什么话都未说出来,僵持了半晌才又道,“既是如此,还是回屋里歇着去吧。”
林采兮也不答话,甩开菊焉的胳膊,扭过身子奔进屋里头,将房门重重的关上。
一回到房里,她满腔的怒火都升上来,只恨不得能扇人几个耳光,冲到桌前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想往地上扔,但瞧了一眼见是自己最喜欢的那一只,便又稳稳的放在桌上,又去拿别的物什,瞧了瞧都不舍得,心里的怒火更加旺盛,气势汹汹的奔到床前,抱起朱梓峻的那只枕头毫不留情的狠狠朝墙上扔去,枕头碰到墙反跳回来,她又捡起枕头用尽力气又朝墙上扔去,心里还暗暗骂着,“臭男人臭男人,自高自大的臭男人,有什么得意的有什么厉害的?仗着自己是男人就嚣张跋扈,你能你牛你厉害,你他祖母的怀个孩子给我看看?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要金山,怎么没见金山掉下来砸死你。”
来回的扔枕头,她还觉得有点不解气,拿起枕头扔在床上,从旁边拿起扫床的小帚子狠狠的在枕头上砸起来。
门外菊焉低声道,“姨娘,奴婢能进去么?”
林采兮提高音量,冷声道,“别问我,问你家二少爷,这屋里这园子里都是他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你进你便进不让你进,那就不要进来了。”
菊焉为难的回头看看脸色铁青坐在一旁的朱梓峻,吓得低头不敢说话。
朱梓峻瞧一眼紧闭的房门,朝菊焉使个眼色,低声道,“进去看着姨娘,小心姨娘动气。”
菊焉这才敢推门进去,一进门便瞧见林采兮举着小帚子狠劲砸枕头的模样,吓得慌忙上前按住她的手,紧张的道,“姨娘,哎哟,我的好姨娘,您可不能这么使劲,当心您的身子,孙少爷会受不住的。”
林采兮赌气的道,“什么受得住受不住的,左右不过是个别人当着不存在的。”一边说着一边又挣着要举起小帚子接着砸。
菊焉吓得脸色微变,忙改了口道,“姨娘,您说的是,什么受得住受不住的,您说,您看着哪里不顺眼,您给我说,我替您打,我一定替您好好的打。”说着拿起那枕头狠狠的朝墙上扔去。
林采兮倒被菊焉的话逗的一乐,这丫头是来劝人了还是来帮着打架了?动作比她的还要快,她嘴角微撇露出一丝笑意,但面上仍是生气模样,语气也极为不善,“罢了罢了,咱们女人啊也只能拿着枕头出口气罢了,白费这些力气,还不如素素净净的躺在床上睡一觉。”
菊焉这才堆起满脸的笑,“姨娘说的是,姨娘说的是,我这就给您收拾床,您快些上床歇着才是正理。”遂又低声道,“姨娘,我去那边说过了,说您刚出门园里的管事便进来了,这会儿正问着事呢。”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投给她一个很满意的眼神,然后坐下抬脚上传,伸了个懒腰,“还是好好的睡一觉吧,生这气做什么,左右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主,背地里还落人话柄。”
她这一阵赌气过后,心情倒舒爽了许多,看着被她揉捏的有些变形的枕头,心下暗喜,又想到外间正被气的脸色铁青眉毛高挑的男人,更是畅快了许多,躺下没多时便沉沉进入梦乡。
比起峻园的紧张气氛,轩园倒热闹了许多,一旁的小耳房里围坐着几个小丫头,朱梓夏的丫头冬梦,孔白薇的丫头凌瑶,姨奶奶屋里的两三个丫头,再加上轩园里伺候宁家姐妹的丫头子,并两个老婆子,总共有七八个人团团围在一起,中间烧个火盆子,一边烤火一边说着闲话。
冬梦正说着话,“你们说咱们新来的这两位姨奶奶会的玩意儿还真是多,我方才进去送茶的时候,瞧见小姐跟姨奶奶们围着桌子,手上都拿着一张纸阙,个个上头都画着一些东西,她们个个都聚精会神的敲着那上头的东西,一个一个的往下出,瞧着还真是稀奇。”
这边便有个老婆子说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左右不过是玩耍的把戏,这些是京城里夫人小姐们喜欢的消遣,就跟爷们在赌坊里赌钱是一个理。”
凌瑶插嘴问道,“钱妈妈,你怎么知道这些?难道你也去过京城的不是?”
那被称作钱妈**老婆子便笑呵呵的道,“京城我倒是没去过,不过我相熟的一个老婆子倒是去过,这些玩意儿她都见过,还有很多你们没见过的呢。”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登时全都露出艳羡的目光来,有一两个便央求道,“钱妈妈,你多说一些我们没见过的来,我们也跟着长长见识,免得以后出门让人笑话没有见识。”
那钱妈妈却嘘了一下噤声道,“你们这些小丫头懂什么,什么见识不见识的,最要紧的是伺候好自家的主子。”随后又压低声音道,“别瞧着咱们两位姨奶奶成日里笑呵呵的,一句狠话儿都不说,还不定是个什么主呢,单说这住进咱们府里,便有些令人生疑。”
钱妈妈这么一说,其余人便不敢说话了,那些小丫头们更是屏住呼吸不敢多言语,冬梦凌瑶两人却相视一对,交换个眼神,也跟着大家一起沉默了。
隔壁房里忽然传来一阵笑声,笑声里传来一阵娇语,“今儿个我这手气真是好,真是想要什么来什么,呵呵。”说话的正是宁夏沫。
**
今天还会有几章陆续放上来,亲们可以多看一点了。
接着去码字。
更多到,地址
285.二少爷的说辞
285.二少爷的说辞
主子房里,正当中点着一个烧的正旺的大火盆。火光将房内几个人的脸映的通红。
宁夏飞不耐的嘟囔道,“这火烧的太旺了,少放点柴进去。”
旁边的小丫头应一声便将盆里的火头减了一些去。
朱梓夏也拿着帕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着道,“我看也用不着火盆了,我这会儿紧张的全身都热乎乎的了,这可比几个大火盆烧着还让人兴奋。”
姨奶奶也跟着笑道,“你们两位姨奶奶还真是灵通,这些玩意儿我以前只听说过,见都没见过的,就被你们玩的这么好,巴巴的害我输了这许多银子。”
宁夏沫笑着道,“姨奶奶,您还心疼这点银子,您是初次玩,能玩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要是不趁着现在赚一点回来,等你玩的厉害了,我岂不是只有往外掏钱的份了?”
姨奶奶哈哈笑起来,“输赢的无所谓,关键是玩着舒坦。我可有很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
她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又洗牌摸牌起来。
宁夏飞摸着牌道,“可惜林姨娘没来,不然非要跟她大战三百回合。”
宁夏沫斜睨她一眼,“什么大战三百回合,你还当着是跟人打架呢,净说这些话。”
姨奶奶笑着接过话来,“林姨娘现在是金贵之身,莫说是两位姨奶奶去请了,即便是老夫人,还要亲自过去探望呢。咱们的林姨娘真是好命的很,等生下小孙少爷之后,只怕更好命了。”她摸到手里一张牌,装作不经意的抬头去瞧宁家两姐妹。
宁夏沫笑着点点头,“姨奶奶说的是,咱们女人靠的就是肚里的这点本事,生不出个少爷里,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
姨奶奶见有人附和自己的话,很是开心,继续道,“姨奶奶这话是正理。”遂又试探着问道,“二老爷府上现在几位少爷小姐?”
宁夏沫依旧笑着,缓声道,“咱们爷并无子嗣。”
姨奶奶面色一怔,暗恼不该问这个问题,刚想开口解释一两句,便被宁夏飞抢了话头,“行了行了。摸牌要紧,废话少说。”
姨奶奶尴尬的笑笑,便接着摸桌上的牌。
朱梓夏孔白薇两人对看一眼,微微一笑,始终安静着。
而这一切全都宁夏沫看在眼里,她微微一笑,嘴角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仿佛在笑,又仿佛别有深意。
姨奶奶从轩园回去,心里一直盘算着同一个问题,这宁家姐妹到底是何用意?而朱义盟忽然回到朱府来又是为了什么?朱义盟同自家老爷的恩怨她也是知道点的,当年朱义盟负气离开朱家,到如今又公然回来,这其中的是是非非她知道的并不详细,这几日里她一直派人在暗中观察轩园里的动静,却什么都未发现,朱义盟每日里除了去上房给老夫人请安用饭便是出门走访亲朋,而宁家姐妹则老实留在园子里,并没有做过什么值得人怀疑的事。
但在姨奶奶眼里,娘家姐妹都是很厉害的角色,一个明里爽快一个暗里温和。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主,她冷冷的笑了笑,如若朱义盟这次回来是有目的的,她倒是可以隔山观虎斗了,岂不是更好?
朱澈从刘家回来,面上似乎有些不开心,沉闷的坐在房里,狗儿一直站在旁边守着,却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过了半晌,朱澈忽然开口道,“狗儿,我今年六岁了,六岁了,是不是就是大人了?”
狗儿不明白他问这话的意思,遂低声回道,“孙少爷,六岁还是很小,不是大人。”
朱澈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为什么我不是大人呢?我真想一天便长出个大人的个头来。狗儿,你想不想你爹娘?”
狗儿眼圈微红,轻轻点了点头,“想。孙少爷,你呢?”
朱澈也点了点头,只一瞬间便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两个身世相同的孩子顿时想到同样的事,狗儿鼻头一酸,但仍是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安慰朱澈。“孙少爷,您还有二少爷姨娘心疼,他们打心眼里把你当做亲生儿子的,我想他们跟您的亲爹娘一样疼你的。”
朱澈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都心疼我。可当我今天回刘府,听到府里的老人们说起我娘外祖父家里的事,就有些不开心。狗儿,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是想我娘了么?”
狗儿也摇了摇头,“孙少爷,我也不知道。我想您定然是想大夫人了。要不你去林姨娘那里坐坐说会话吧?”
朱澈呆愣了半天才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爹娘。”
外头天色微暗,园里的灯笼已被点亮,将整个峻园都照的四处亮堂堂,朱澈郁闷的朝爹娘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正好碰到端着水出来的香秀。
“孙少爷,正要去叫您呢,姨娘给您带来好吃的东西。”香秀笑着道。
朱澈嗯了一声抬脚进门,瞧见林采兮从里间走出来,便张口叫道,“娘。”
林采兮笑意盈盈的看他一眼,轻快的道,“澈儿,我从家里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绿豆砂糕。这是林妈亲手为你做的。菊焉,快拿过来给孙少爷吃。”
菊焉已捧着盘子走上来放在桌上,笑嘻嘻的道,“孙少爷,您快尝尝。”
朱澈怏怏的捏了一块放在嘴里,顿时一股甜腻在嘴里化开,直甜到心里去,他勉强一笑,“真甜。”
林采兮立时便瞧出他脸上的不快,抬眼去看狗儿,狗儿示意朱澈心情不好。她随即明白,猜测定是去刘家这一趟碰到了什么不舒服的事。
她笑着坐到朱澈身旁,捏起一块绿豆糕放在嘴里,笑着点点头,“嗯,确实香甜,怪不得澈儿喜欢吃。澈儿今天若不是回了刘府,娘一定带你一起回去,正好吃刚出锅的热乎乎的绿豆糕,肯定比现在更好吃。”
朱澈忽然抬头道,“娘,奶奶为什么让我去刘府?”
林采兮看他一眼,见他小小的眉头上写满了疑惑,而两眼里尽是忧愁,遂有些心疼,捏起一块绿豆糕放进他嘴里,柔声道,“澈儿,刘府是你外祖父的家,也是你母亲亲的娘家,你理应回去拜拜的。”
朱澈嘴里嚼着绿豆糕,眉头皱得更紧,“娘,既然是我的外祖父,可他们为什么从来没来看过我?”
林采兮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她也想问的,可是却找不到人,曾经她也问过刘管事,但刘管事只说也不知道,她也无奈,她想了想回道,“澈儿,你外祖父年纪大了,又去了外地,即使想来看你一时半会的也回不来啊。”
朱澈立时便道,“可我已经六岁了。”六年了。难道六年的时间就不能抽出几天回来一次吗?
林采兮看着朱澈满脸的失落,心疼的将他揽在怀里,安慰道,“澈儿,娘问你,你想到娘亲没了的时候,难过不难过?”
朱澈点点头,眼里有了泪光点点。
“是啊,你外祖父想到你母亲亲的时候也会难过啊,他一回来就会想起你母亲亲,他心里就更加难过了,你说是不是?”
朱澈低头想了想才又点了点头,然后又道,“娘,那我可以去看看外祖父吗?”
“可以啊,只是你现在太小了,等你长大了,娘一定带你去外祖父家,好不好?”
朱澈瞪大眼惊喜的看着林采兮,“娘,真的吗?您真的会带我去吗?”
林采兮笑着道,“当然了,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朱澈窝在林采兮怀里,仰着头道,“娘,到时候也带着弟弟妹妹们,让外祖父看看他们好不好?要是能再带着三叔就好了,三叔现在离不开我,不然就没人跟他玩了。”
林采兮伸手捏了捏他红彤彤的小鼻子,“你个小家伙,把咱们全府的人都带上好了。”
朱澈忽然眨了眨眼,“娘,如果我去找外祖父,奶奶会不高兴吗?”
“怎么会呢?如果奶奶不开心的话就不会让你回刘府拜祭了,奶奶最心疼澈儿了,澈儿想做的事奶奶一定高兴。”
朱澈顿时像得了宝贝一样开心起来,开心的捏起桌上的绿豆糕,“狗儿,你也来尝尝。”
狗儿红了脸,扭捏着道,“孙少爷,我不喜欢吃这个,您慢慢吃吧。”
朱澈笑嘻嘻的瞪他一眼,从林采兮怀里挣出来,抓起桌上的绿豆糕一把塞进狗儿怀里,用命令的口气道,“不喜欢吃也要吃,我让你吃你就吃,啰嗦什么。”
这副模样像极了朱梓峻,林采兮微皱下眉,却并未说什么,只微微笑着看狗儿忸怩的将绿豆糕放在嘴里,只咬了一口便咧起嘴来,看样子是真不喜欢吃甜腻东西。
夜间,朱梓峻并无多话,安静的躺在床上,林采兮自然也不多说一句话,赌气背过身去闭着眼睡觉,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进入梦乡,放松了全身的戒备。
朱梓峻转过身看她,轻巧的将她揽在怀里,这才闭上眼睡觉。
第二日一大早,朱梓峻早早的起来去了上房,老夫人已端坐在椅上,见他进来,稍显惊异,“梓峻,怎么这么早。”
朱梓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娘,我有话说。”
“什么事?”
“我去江南的事。”
老夫人目里锐光一闪,露出些不悦来,“是林采兮让你过来说的?”
朱梓峻摇摇头,“娘,这事跟她没有关系,相反的是她在偷偷保护我。”
老夫人稍稍提高了音量,“保护你?保护你什么?除了看到她的绝情,我丝毫看不到她哪里是在保护你。”
朱梓峻在屋里扫了一圈,沉声道,“你们先都出去吧,朱妈,你去各园子里说声,老夫人今日想睡个懒觉,不用过来请安了。”
朱妈应了一声,带着小丫头们走出门去。
老夫人见他如此认真,心里不由得一紧,暗暗担心听到什么令人震撼的事,一手紧紧捏着手绢,竟有些不安起来了。
朱梓峻瞧出老夫人的紧张,便笑着安慰道,“娘,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事您是不知道的。娘,您是不是对采兮有些怀疑?”
老夫人点点头,“不错,我特意过去问过她你们去江南的事,但她只字不提,竟然要求我替你休了她,这些事她未同你讲么?”
朱梓峻摇摇头,面上露出一抹笑意,“娘,采兮本意是为我好的,怎会跟我提起这些,她宁愿被你怀疑也不肯说出实情,她是怕您担心,而且在她心里,她觉得您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的事应该由我亲口告诉你。”
老夫人更加疑惑了,“你的事?你的什么事?”
朱梓峻见老夫人更加紧张了,遂换上一副轻松不在意的模样,“娘,其实也没什么事,让采兮澈儿去江南是我的主意,但当时我远在去京城的路上,分不开身,只能让慕容一笑送他们过去,您也知道慕容一笑曾经救过采兮的命,武功高强,让他去送,我才放心,更何况还有您最心疼的孙儿。”
“可你为什么非要把采兮澈儿接过去?你们不是出去游玩的吗?怎么这会儿听着倒像是送死去了?怎么还非要找个武功高强的人?梓峻,你这越说我可是越糊涂了,你快些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有点着急了,隐隐约约觉得有很多事她是不知道的,而此刻她马上就要知晓了,却又担心是坏事。
朱梓峻定定的道,“娘,您猜对了,他们就是去送死的。”
“啊?”老夫人霍然站起身,直愣愣的望着朱梓峻,惊得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朱梓峻忙站起身上前扶住她,轻声安慰道,“娘,您莫要害怕,他们现在不是都平安的回来了么?”
老夫人猛的抓住朱梓峻的衣袖,面色稍显苍白,神色紧张的问道,“梓峻,你,为什么要让他们去送死?难道……难道你不喜欢他们么?”
朱梓峻柔声道,“娘,我怎会不喜欢他们?如果真是让他们去送死的,我又怎会独独挑了武功高强的慕容一笑去护送他们?只是我虽知道此去危险,但却不能不做。”
“为什么?梓峻,你到底碰到了什么事,还非要他们去为你冒险?”老夫人真的想不通了,她万万想不到这才是事情的真相,可她却又觉得这真相之后隐藏着的是更多的秘密。
“娘,他们不是去问我冒险的,而是为了皇上。”
老夫人再次惊得站起身,一张脸惨白起来,“皇上?”
朱梓峻忙从旁边的桌上端起一杯茶递上来,“娘,您先喝口茶缓缓。”
老夫人拿起杯子放在嘴边喝了一大口,缓了缓劲才又缓缓坐下,干脆也不胡乱的问了,直接道,“梓峻,接着说。”
朱梓峻见老夫人脸色稍稍恢复过来一些,才又接着道,“娘,有件事我一直没跟您讲,是怕您担心,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告诉您。”他稍稍顿了顿又道,“娘,其实这些年我在京城里是在为皇上办事,我是皇上身边的人。”
老夫人陡然瞪大眼,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皇上……身边的……人?你什么时候考官了?”
朱梓峻笑了笑,“娘,儿子不是文官,而是专门为皇上办事的人,在京城里被称为四卫。”
“四卫?我倒是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官衔,可是你怎么会成为皇上身边的人?”
朱梓峻面色微暗,眼中越过一丝苦意,“娘,您还记得那时我是因为什么离开家的么?”
老夫人当然记得,她怎会忘记?为了这事她一直耿耿于怀了许多年,“你是因为跟你爹吵架才负气离家的,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你在外做生意,你爹曾经跟我说给你送过很多银子过去,你在那边好好的学做生意呢。”
朱梓峻冷冷笑了笑,“娘,其实爹并不知道我在京城哪里,也从来没给我送过银子,自小他便以为……我不是他亲生的,我离开朱府,他心里最是痛快,至少他不用再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
老夫人耸然动容,喃喃道,“他竟然骗我,他竟然骗我,这许多年来,他竟然一直在骗我,他对自己亲生的儿子居然都如此无情。”话毕,一行清泪缓缓流下,神情悲恸。
朱梓峻舒口气接着道,“娘,其实也不要紧,咱们那日在祠堂里跟二叔不是都说清楚了么?再说了,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还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呢。”
老夫人见他说的云淡风轻,心里更难受,知道他这些年在外头定然受了很多罪,“峻儿,娘对不起你,这些年……”
朱梓峻打断她的话,“娘,那些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娘,我的身份是秘密,所以……”
老夫人泪眼朦胧,“峻儿,娘知道,娘知道,如果你也像那些当官的一样,娘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了,怪不得皇上身边的黄公公居然肯住在咱们家里,我一直以为是乐锐王爷的缘故,但又见他同你熟识,也曾奇怪过,但并未朝这方面多想,竟然是这么回事。”
“娘,现在您知道我的身份了,就该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去江南冒险了,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朱梓峻便将安公公企图谋反的事简单一说,只是隐瞒了朱澈在江城被绑架的事,生怕老夫人又要心惊。
到了此时老夫人才算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再想起林采兮坚决的态度,竟有些感动,这些事林采兮定然是早就察觉了,居然还甘愿去江南冒险,而现在又为了维护朱梓峻的特殊身份及皇上的秘密宁肯被休掉,她这份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又该是承受着怎样的压力?“是我错怪采兮了,她一心一意念着的只有咱们这个家,而我关心的却只有朱家的声誉,峻儿,娘,连累你了。”
究竟怎么回事,朱梓峻心里是清楚的,他四卫的身份早晚要跟老夫人说的,他选在这个时候正好帮了林采兮的忙,同时也为慕容一笑留了条后路,至少在老夫人心里,慕容一笑为朱梓峻做了件天大的事,自然也是为朱家做了一件大事,他说的话老夫人自是不会怀疑,而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知情人也不会再提起这些事,至于他到底说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来揭穿了。
他知道老夫人已经想通了这些事,轻声安慰道,“娘,怎么是你连累的我呢?是我们连累了您,您一心挂念的就是希望我们能平安的过日子。”
老夫人鼻子又一酸,“峻儿,娘是心疼你,娘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还有这一番经历,峻儿,你倒是给娘讲讲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娘,我这些年过的很好,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岂能过的不好啊?娘,您现在还怀疑采兮吗?还不相信她肚里的孩子是咱们朱家的吗?”
老夫人知他是在安慰她,遂破涕为笑,嗔道,“你还以为娘是老糊涂了,这点事都分不清了,采兮的心思我怎会不晓得,娘这就给采兮道歉去。”
朱梓峻呵呵一笑,“娘,您若是怀疑采兮肚里的孩子,那就是怀疑您儿子我的能力了。那我可就不依了。”
老夫人朝地上狠狠啐道,“呸呸,我怎么养了个你这么不知脸皮的东西,说这话也不怕害臊。对了,现在什么时辰了,请安都省了,这早饭总不能省了吧?”
见好事已成,朱梓峻心里也轻松了不少,故意叹了口气,“娘,我还得回去呢,有人正闹情绪呢。”
老夫人撇他一眼,“准是你又仗着男人气势欺负人了,快回去给我好生哄着,要是咱朱家的小孙少爷因为你受了一点点委屈,我也不饶你。”
朱梓峻弯腰施礼,嬉笑着走出门去。
身后,老夫人目光闪烁,露出一抹悔意,这些年,她亏欠他的,实在太多了。
**
最近的更新很不稳定,大家可以加到群里来,每次更新都会在群里说的,亲们也可以在群里交流交流。
群1:45233375。群2:51024695。敲门砖:文中人物名字。
更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