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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小舟     妾上无妻txt下载     妾上无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41.名声,幸福

    241.名声,幸福

    姨奶奶吓坏了,半张着嘴惊呆的看着躺在朱梓沫怀中一动不动的朱梓夏。半天才发出一声尖叫,“梓夏,梓夏……你这是何苦?”

    老夫人怒目圆瞪,狠狠的瞪她一眼,然后急急的转过头,“朱妈,快去请大夫。”

    朱梓沫将朱梓夏抱起来放在床上,顺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先将朱梓夏额头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姨奶奶急着扑过来,却被老夫人狠狠的瞪回去。

    老夫人真的动怒了,闪着锐光的双目瞪着姨奶奶,心里的怒火一波*烧上来,冷声道,“从现在开始,梓夏的亲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姨奶奶愕然的半张着嘴,还想再争辩几句,但老夫人又冷声道,“袁妈,还不把姨奶奶扶回去?难道你还要眼睁睁看着小姐撞死不成?”

    袁妈吓得浑身一颤,忙上前搀住姨奶奶,悄声道。“姨奶奶,咱们先走吧,等小姐醒了再说。”

    姨奶奶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走过林采兮身边时还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老夫人这才急着喊道,“梓夏,梓夏……”

    朱梓沫回过头看看老夫人,“娘,您不要担心,梓夏受的只是皮外伤,但她现在心里肯定难受的很,再加上受了刺激,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老夫人又急着问道,“梓沫,梓夏真的没事么?万一……”

    朱梓沫点点头安慰她道,“娘,你放心好了。”

    老夫人这才想起来问他,“梓沫,你怎么回来了?也没提前说声。”

    “奶奶。”朱澈在后头叫道。

    老夫人一怔,猛的转过头,当她看到那个小身影时,眼角渐渐湿润起来,颤声唤道,“澈儿……澈儿,你回来了?”

    朱澈松开林采兮的手,扑到老夫人怀里,甜甜的叫着,“奶奶。奶奶,澈儿回来了,澈儿想死奶奶了。奶奶,你有没有想澈儿啊?”

    老夫人伸手将朱澈揽在怀里,高兴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澈儿,我的心肝宝贝,奶奶都快想死你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这就让人带我也去江南追你去了。都怪你那个狠心的爹,把你偷偷带走,又在外头呆了这么些日子,澈儿,快让奶奶看看,是胖了还是瘦了。”说着将朱澈从怀里拉出来,细细的在他脸上审视一番,“澈儿,奶奶看你怎么瘦了一圈?”

    朱澈脆生生回道,“那是想奶奶想的。”

    老夫人登时眉开眼笑,伸手在朱澈小脸上捏了捏,“就你这张小嘴甜。”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却只见林采兮一人站在一旁,并未见到朱梓峻的影子,遂问道,“采兮,梓峻呢?怎么没回来?”

    林采兮欠欠身行礼,“娘,二少爷让我代他给您问好,他还有点事没办完,还要在江城呆上一段日子,二少爷说一办完事立马就回来。”

    老夫人这才回过头看看朱梓沫又问道,“难道你们是一起回来的?怎么回事?”

    朱梓沫呵呵一笑,“这事儿说起来就太巧了,我跟义父正好也去江城游玩,正好碰到他们,二哥有事要忙,您老人家这边又催得紧,二哥便让我先送他们回来了。”

    老夫人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朱妈从外头进来禀道,“老夫人,万大夫来了。”

    “快请进来。”

    万大夫闻声进来,来不及行礼便径自走到床前,细细为朱梓夏把脉,又揭开布条检查伤口,仔细检查过后,才缓声道,“老夫人请放心,小姐没事,只是受了刺激一时半会醒不来,我给小姐开几幅安神的药。”

    听万大夫跟朱梓沫说的话一样。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忙让朱妈端了水给朱梓夏擦净脸上的血渍,然后谢过万大夫将其送走后才重重的叹了口气。

    林采兮轻步上前看看躺在床上的朱梓夏,轻声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梓夏怎么反应这么强烈?”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前几日薛媒婆为梓夏寻了一门亲事,是城南张家的公子,虽是庶出,条件倒还不错,最关键的时候符合姨***心思,这张公子愿意入赘到咱们朱府里来。我倒未多想,梓夏能留在府里也是好事,我想姨奶奶也是心疼梓夏,再加上梓源还躺在床上,虽说偶尔醒过来说几句话,但情况一直不太好,姨奶奶想留下梓夏的心思我也能体会到,只是想不到梓夏的态度竟是这般激烈,前几日还反应的还只是淡淡的,我原想也许是女儿家的娇羞,谁知道今日居然出了这样的事。也怪我平日里没注意到这些,倘若真像姨奶奶所说……”老夫人说着看了一眼朱梓夏。没接着说下去。

    朱梓沫反倒笑了笑,“娘,姨***心思固然好,但您不是也说了么?梓夏的幸福才最重要,假若她真的有了意中人,咱们不妨先看看,如果也合了咱们的意,又跟梓夏情投意合,岂不是美事一桩。”

    老夫人默不作声,忧心的看了一眼朱梓夏,她虽然怜惜朱梓夏。但却也不容她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如果有人知道朱家的小姐竟在寺里同人私定了终身,传出去不但坏了朱府的名声,也坏了朱梓夏的名声。

    林采兮瞧了瞧老夫人脸色,多少能明白她心中所想,遂缓声道,“四少爷说的对,但女人家的名节最为重要,莫说咱们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这种事,即便是真的有,咱们也要想个法子,既不会让人坏了小姐的名声,又能如了小姐的愿。而现在咱们也不能露出这样的意思来,梓夏小姐反应这么强烈,倘若知道咱们这般心思,定然又要寻死,岂不是害了她?”

    这话既顾及了朱梓夏的名声又照顾了朱梓夏此时的心情,正说到老夫人心坎里,她微微点头,面色渐渐舒缓开来,“采兮说的是,得想个办法才行。”忽然又想起个事来,急着道,“坏了,我倒忘记问姨奶奶了,她是不是已经答应了张家的公子?朱妈,你快去找人把薛媒婆叫来。”

    原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朱梓夏却恰好苏醒过来,正好听到薛媒婆三个字,登时一阵急火攻心,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大声叫道,“不让她来不要让她来。”

    老夫人吓了一跳,忙回过头看她,她半个身子已滑下床来,朱梓沫忙扶住她,轻声道,“梓夏。你头上还有伤,激动不得。”朱梓夏却不顾这许多,挣扎着要下床,哭喊着道,“老夫人,您让我死了去吧,自己的亲娘都能说出那些话来,换了外人又怎么看我?”

    老夫人忙疾步上前,将她按在床上,厉声道,“梓夏,莫说你母亲说你,即便是外头的人说你,你也不能轻易的就寻了短见。梓夏,我相信你是个识大体懂事儿的好孩子,怎么竟会做出这种傻事来?”

    朱梓夏挣着又要坐起身,嘴里说道,“老夫人,您放心,梓夏从没做过让朱家丢脸的事,梓夏不会让咱们朱府蒙羞的。”

    老夫人见她激动的满面通红,说出的话儿却清醒,遂又按着她身子道,“梓夏,我相信你,你是个好孩子,我看着你长大的,你断不会做那些事,你母亲也是急糊涂了,你何苦作践你自己?你放心好了,我已经给你母亲说了,你的亲事以后不要她管了。我叫薛媒婆来,是让她推掉张家公子的亲事的。”

    闻言朱梓夏激动的情绪才缓缓稳下来,低着头嘤嘤哭泣起来,老夫人轻轻拍了拍她后背,眼圈儿也跟着红起来,却不劝她,任由她自个儿哭。

    哭了一阵,朱梓夏缓缓抬起头看着老夫人,眼圈儿通红,“老夫人,梓夏不懂事儿,让您为**心为难了。我实在……实在是……”

    老夫人握了握她的手,“梓夏,你莫说这些话,你虽不是我生的,但好歹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性子我清楚的很,实在是你母亲说话太伤人,只是你却不可搭上自己的性命。”

    朱梓夏点点头,抬头瞧见朱梓沫站在床边,心里一喜,遂低声道,“四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你若动作慢一点,就能先看到我回来了,我正好在你撞头的时候进来的。瞧瞧你,四哥一回来就让我看到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吓得四哥心都炸开了,傻丫头。”朱梓沫宠溺的看一眼朱梓夏,对于这个小他一两岁的妹妹,他一直有种特殊的感情。

    朱梓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声道,“四哥,不要再笑我了。”

    “姑姑,你的伤口疼么?”朱澈小心翼翼的走上来,他是随着朱梓沫进来的,恰好看到朱梓夏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当时便吓得手冰冷,这会儿见她醒过来了,受了惊吓的心才缓过来一些。

    朱梓夏惊喜的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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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心里有人

    242.心里有人

    待朱梓夏情绪稍稍稳定些。老夫人便命人将她送回夏园休息。

    朱梓夏还未走出房去,朱妈便急急的进来了,低声禀道,“老夫人,薛媒婆来了。”

    朱梓夏身子一颤,立时站住,神情有些激动。

    老夫人瞪了朱妈一眼,转过头对朱梓夏微微一笑,“梓夏,你先回去休息,什么事都不要担心。”

    朱梓夏一双哭肿的眼里布满红丝,紧咬着下唇不出声。

    老夫人默默看一眼林采兮,悄悄递个眼色,林采兮立时会意,忙上前劝道,“梓夏,咱们先去你夏园里坐坐歇歇。”

    朱梓夏看她一眼,自是明白她的意思,虽心有不愿,但也未作坚持,搀着丫头的手转身出房门。林采兮也跟着走出来。

    前脚刚出房门,就听到一阵哈哈笑声,尖锐的有些刺耳,“哎哟,这不是梓夏小姐么?瞧瞧这模样,真真百里挑一的大家小姐,定能将咱们张家的三公子迷的神魂颠倒,林姨娘,你也在啊,前几日我来的时候听说你被二少爷接到江南玩去了,真真是享福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挤眉弄眼的走过来,一眼瞧见朱梓夏头上紧紧缠着的白布,隐隐透着红丝,又惊讶的问道,“梓夏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头上受伤了么?”

    朱梓夏稍稍稳定的情绪立时又激动起来,恨不得吐一口唾沫啐在她脸上,红彤彤的眼里射出锐利的光芒,只恨不能将她那一双令人生厌的眼挖出来。

    薛媒婆却似乎注意到朱梓夏的异样,却不放在心上仍是笑着一步三摇的走上来,嘴里继续道,“梓夏小姐,咱们张老爷今儿个亲自来下聘礼了,就在二门口候着呢,您这个时候可不方便跟他见面,您还是先回您园子里歇着,瞧我给您办得妥妥帖帖。定让您面上大放光彩。”

    听她这么一说,朱梓夏更加激动,再也忍耐不住,恶狠狠的说了句,“滚,你快给我滚出去。”

    薛媒婆被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朱梓夏,但见后者满面通红,双眼红肿,一双美目里射出恶狠狠的利光,额头上的白布上隐隐泛着淡淡红晕,似是有血要流出来,她倒吓得说不话来,半天才喃喃道,“小姐,您这话怎么说儿的?”

    林采兮忙上前扶住朱梓夏,扫一眼薛媒婆,冷声道,“休要胡说,老夫人在里头等着,你进去吧。”转过头对朱梓夏道。“梓夏,咱们走吧。”

    朱梓夏却不肯再走,坚持道,“让她走,她若不走,我就要站在这里。”

    薛媒婆惊得打个激灵,怯怯的倒退两步,不敢再正眼瞧朱梓夏,目光悄悄落在林采兮脸上,悄声问道,“林姨娘,这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在房里头已听见动静,瞪一眼朱妈,“你让人怎么跟薛媒婆说的?这会儿怎么就带着张家老爷来了?”

    朱妈惶恐道,“老夫人,咱们的人刚走到半道就碰到薛媒婆来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带着回来了。”

    老夫人气的猛一跺脚,随着便出了房门,薛媒婆立时便朝老夫人身边靠过来,唯唯诺诺问道。“老夫人,梓夏小姐今儿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瞧这模样……”

    老夫人斥道,“休要胡说,小姐受了风害,这会儿正难受着呢,林姨娘,还不快把小姐扶走。”

    林采兮忙低声对朱梓夏道,“梓夏,咱们先走吧。放心,老夫人会替你办好的。”

    朱梓夏看她一眼,一滴泪无声的落下来,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软软的靠在她身上,一句话也未说,缓缓点了点头。

    老夫人转身进屋,薛媒婆也紧紧跟进来,急着问道,“老夫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老夫人在椅上坐定,目光定定落在薛媒婆身上,稳声道,“薛媒婆,梓夏同张家公子的亲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薛媒婆一愣,原本还挂着笑意的面上立时便冷下来,讪讪道,“老夫人,您不是开玩笑的吧?张老爷这会儿就在二门上等着呢?这门亲事可是姨奶奶亲口答应的,这会儿怎么又这么说话了?”

    老夫人冷声道。“儿女婚事乃是大事,怎可轻率便许了人家,梓夏这孩子懂事,她哥哥现在还躺在床上,她体恤姨奶奶辛苦,定要等哥哥身子好了才肯考虑自己的亲事。”

    薛媒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脸上的笑意又涌现出来,笑着道,“难为小姐了,难为她竟有这般玲珑的孝心,咱们小姐可真是千里挑一的好人儿。老夫人,您放心,小姐的心思张家定能明白,只有支持的道理,您就放心的先给小姐定下这亲事,什么时候三少爷醒了,咱们再说成婚的事,这点日子,张家还是等得起的,再说了,像梓夏小姐这样的人儿,他们哪里找去?”

    老夫人眉头微皱,心里暗恼,薛媒婆这人当真不会看人脸色,遂直接把话挑明了,“薛媒婆,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还麻烦你给张家的老爷公子说清楚。”

    薛媒婆又是一愣,眼珠儿转了几转,又讪讪问道,“老夫人,莫不是您看不上张家的公子?”

    老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嘴边轻咂,并不作答。

    薛媒婆心下了然,但却不肯轻易放弃,遂道,“老夫人,张家虽不及朱家的门第,但总归也是止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姨奶奶先许了人家,怎可现在又半路反悔了?这话说出去可不好听。”

    老夫人怒目微瞪,“薛媒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亲事还非要成了?”

    薛媒婆忙笑着道,“老夫人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有些话确实不好说,再说了张老爷还在门口等着呢,您现在就让我把他赶出去?张老爷也是要脸面的人。这事儿……”迟疑着不再说下去。

    老夫人稍稍一想,看一眼站在旁边的朱梓沫,吩咐道,“梓沫,你去将张老爷请进来,我跟他说两句话。”

    朱梓沫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便领进来一个矮矮胖胖的老男人,面上挂着浓浓喜色,一进门便朝老夫人拜道,“老夫人真是太客气了,随便使个人去就是了,还让四少爷亲自去迎,倒让我有些过意不去了。”

    老夫人微微一笑,“张老爷客气了,快请坐。”

    张老爷也不客气,在一旁的椅上坐下,朝薛媒婆看一眼,见她面色稍稍有异,遂也谨慎了起来,老夫人不问话,他便也不说。

    沉默片刻,老夫人终于开口道,“张老爷,早就听说令郎才貌双全,是咱们止安城不可多得的俊才。”

    张老爷眯眼微笑,乐的嘴巴半张着合不拢,“老夫人过奖了,犬儿天资平庸,勉强算得上勤奋罢了。能入得了老夫人的法眼,那也是他的造化。”

    老夫人眼眸滚转,不动声色的在心里打着主意,抬手让道,“张老爷请喝茶。您也知道,咱们府里最近事多,尤其姨奶奶这边,梓源受了伤,现在又是寡身一人,让姨奶奶伤透了心,梓夏是个孝顺的人儿,定要等哥哥完全恢复,娘亲欢愉,才肯考虑自己的事。”

    张老爷闻言立时意会,以为老夫人想往后拖时间,遂道,“老夫人请放心……”

    老夫人却不容他将话说完,便径自道,“所以这门亲事只怕成不了了。”

    张老爷半张着嘴仍是合不拢,惊讶的看看老夫人,又看看薛媒婆,见薛媒婆面露难色,遂了然几分,面上便多了几分怒意,“老夫人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朱梓沫扫了他一眼,矮胖的身材,一脸横肉,他的儿子能有多才俊?鬼才相信。遂笑了笑接过话来道,“张老爷,舍妹决心已下,只在寺里念佛祈福。即使张公子能等,咱们却也不忍耽误了他大好前程,所以公子的亲事还请您另择佳人。”

    张老爷猛的站起身,怒气冲冲的道,“老夫人,四少爷,咱们张家门户虽低,却也是有脸面儿的,你们这般悔婚,实是不将人放在眼里。如此做法未免欺人太甚。薛媒婆,这事你要给我个交代。”

    薛媒婆吓得一颤,一个字儿也不敢说,只求助的抬头望向老夫人。

    老夫人面上也有了恼意,冷声道,“张老爷,儿女亲事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何必逼得中间人为难,话我已经说清楚了,公子的亲事,您还是多费心吧。”

    朱梓沫适时喊道,“送客。”

    张老爷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全然失了常色,最后愤愤然摔袖而去。

    老夫人扫一眼薛媒婆,“朱妈,拿十两银子给薛媒婆,这事儿成不成都辛苦了她。”

    薛媒婆立时便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趋步上前拜道,“多谢老夫人赏赐,我定会为小姐再寻一家更好的门户。”

    老夫人冷声道,“小姐的亲事你就不用费心了。这也快过年了,停停再说吧。”

    薛媒婆眼珠一转,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夫人,您莫怪我说错话,这样的事儿我也见过不少,小姐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

    老夫人猛的将茶杯摔在桌上,声色俱厉的道,“薛媒婆,你自管拿钱办事,倘若多嘴多舌,事可就不好办了。”

    薛媒婆吓得又是一个激灵,哆哆嗦嗦从朱妈手里接过银子,喏喏道,“嗯嗯嗯,老夫人,我知道我知道。”

    源园,姨奶奶正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朱梓源,自那日醒来一次后,他偶尔也会醒来一时半会,但也只能说一两句最简单的话,比如叫声娘叫声老夫人,情况一直未见好转。

    她低低的叹了口气,恨不得能用尽力气将他从床上唤醒,他可是她今后唯一的希望,原本她想让朱梓夏招个上门的女婿,既然是上门,自然从气势上就短了几许,不怕他日后不听话,可谁知竟闹出朱梓夏撞头的事来,此时她才恍然觉得朱梓夏并不想她想象的那般容易控制,虽是她的亲生女儿,她却一点也摸不透她心底里的想法。

    袁妈急匆匆从外头走进来,将房里的丫头都支出去,便小声道,“姨奶奶,薛媒婆来了,领着张老爷来下聘礼,却被老夫人给赶出去了。听说张老爷出门的时候很是生气。”

    姨奶奶面色阴冷,狠声道,“这下可好了,媒婆得罪了,张家的老爷也得罪了,梓夏的名声只怕也要受到影响。张老爷被老夫人羞辱而去,定然不会轻易罢休。这以后儿谁还敢给梓夏提亲?袁妈,你说梓夏到底是不是心里有了人了?”

    袁妈想了想才道,“姨奶奶,这个也不好说,小姐成日里往山上的寺里跑,在外头的事咱们也说不好。”顿了顿又道,“要不,派个人去山上打听打听?倘若真有其事的话,定然能探到一些风声。”

    姨奶奶点点头,“这个法子好,不过可要找个稳妥的人,莫要漏了风声,坏了小姐的声誉。”

    “娘。”

    朱梓源忽然开口叫了声,姨奶奶吓了一跳,回过头去看时,但见朱梓源正闭着眼,原来是在说梦话。

    她又轻轻叹口气,这可什么时候是个头?万一一辈子都醒不来,难道就这么躺一辈子了?

    “依儿,依儿……”朱梓源又在胡言乱语。

    姨奶奶立时便啐了一口,“没出息的混账,都被她害成这个模样了,还口口声声的念着她。”

    袁妈犹豫着道,“姨奶奶,您是不是想再为三少爷寻一房媳妇?”

    到底是身边的人,一语便能猜透主子的心思,姨奶奶白了朱梓源一眼,“他虽变成这个样子,我却不能不管他,我总不能跟他一辈子吧?他虽是朱府的少爷,可有一天若我死了,谁还会苦着心来管他?只有给他寻一房媳妇,趁我现在还有精力,为他寻个老实可靠的依靠,这才是一辈子的稳妥。”

    袁妈想了想又问道,“姨奶奶心里可有了人选?”

    姨奶奶默不作声抬头望她一眼,眼角撇了撇,问道,“可行?”

    袁妈其实早已猜出是谁,但仍是问出口,“表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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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友力作:1656743星狐:漫漫修仙路,狐狸爱上了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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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东窗事发

    243.东窗事发

    林采兮搀着朱梓夏回到夏园。这是她第一次到夏园,夏园跟别处的几处院子相比小了少许,园子正中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花园的正中间种着一株腊梅,伸展的枝条上绽开这几朵梅花,给园子增添了几分生气。

    绕过小花园,穿过一条抄手游廊,便见一面五色花屏,花屏后便是朱梓夏的几间正房。

    林采兮挽在朱梓夏腋下,不时感到她身子微微颤动,周身散发出怒意。

    调开门帘,冬梦迎上来,一见朱梓夏的模样,吃了一惊,急着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头上这是……”

    林采兮吩咐一声,“冬梦,快扶小姐到床上躺着去。”

    冬梦忙从林采兮手里接过朱梓夏,又紧着吩咐屋里的丫头们一边跟着伺候着。

    朱梓夏刚在床上躺下,孔白薇便从外头迈步进来了。迈着小碎步走到床前,“表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在那边屋里听丫头们说你受了伤,就急着过来了,方才用饭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一边说着一边又给林采兮行礼。

    朱梓夏惨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却是含着几分嘲弄,“还能怎么回事?不还是那么回事么?我还不如撞死了算了。”

    冬梦一听小姐这么说,顿时拉着哭音道,“小姐,您不愿意姨奶奶给您提亲,您去跟老夫人说,犯不上作践您自己的身体。”

    孔白薇也从袖里抽出锦帕悄悄拭泪,她虽不是朱府的人,但在府里坐住了这些日子,看到的听到的无一不是这府里的是是非非,朱梓夏的事她更是看得清楚,只是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陪着朱梓夏暗暗落泪。

    林采兮趋步上前,缓缓坐在朱梓夏床沿上,柔声道,“梓夏,今儿个你是以死明志来表明你的心迹,但那又如何?莫说现在还有老夫人为你做主,即使老夫人真不能为你做主,你也不能死了去。”

    朱梓夏冷声一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左不过是她手里的玩物,随便找个人拉进来就想分这府里头的家产。我是她亲生的女儿,她心里倒是有没有为我想过一想?还说出那样的话来羞辱我,不是让我死却又是要我怎样?”

    冬梦忙阻着道,“哎呀我的小姐,您可不要说这些话,若传到那边去,又要说您不孝了,您不要再找这些麻烦了。”

    朱梓夏脸色苍白,手臂微微颤抖,沉声道,“传到那边又怎样?左不过一个死,我这些年来念佛祈福,倒是为我自己先做了超度了。”

    “呸呸呸。表姐,无端端的莫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咱们做女儿的不都是依着爹娘的心思么?”孔白薇啐了几口,面色亦是有些苍白起来。

    朱梓夏眼里又滚出泪来,“倘若爹爹还活着,断不会让她如此胡来,我干脆寻了爹去算了。”

    林采兮从袖里掏出帕子给她轻轻擦泪,叹了声,“梓夏。你说这些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就像你方才撞了头受了伤,遭罪的不还是你自己么?老夫人既然说让薛媒婆退了亲事去,定然不会骗了你,你就放宽心该做什么的还做什么去。”

    朱梓夏苦涩的笑了笑,“我还能做什么?我想去寺里念佛求个肃静,可现在让她那么一说,我还能去么?我也只有窝在这园子里头了。”

    林采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梓夏,老夫人为你做主,你就放心好了,再说四少爷现在不是也回来了么?看哪个还敢强迫你,再过上几日,二少爷也回来了,他一向心疼你,护你最紧,你有什么事就同他讲,他也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朱梓夏擦擦脸上的泪,这才想起来问道,“你们怎么这会儿回来了?二哥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倒是四哥随着一起回来了?”

    “我们在江城呆了几日,恰好碰到四少爷乐锐王爷跟梦烟郡主,便一起耍了几日,王爷带着郡主回王府了,二少爷便让四少爷送我们回来,他在江城还有事要办,等办完事马上就回来。”

    “梦烟郡主?”朱梓夏眉毛挑了挑,紧张的问道,“那她有没有找你麻烦?”

    林采兮便将在江城碰见梦烟的事简单说了说,朱梓夏听着听着。一时倒消去了不少烦忧,听到梦烟席间径自追问朱梓峻能否娶她为妻时,更是一阵纳罕,心里淡淡的罩上一层忧郁,倘若她也如她这般勇敢,会不会就是另一般模样了?

    末了,朱梓夏轻轻叹道,“幸好她没有一直纠缠,不然倒让二哥为难了,以她那样的身份是不可能跟二哥在一起的。”

    孔白薇也跟着叹道,“也亏了王爷是明理开通的人,不然怎能容得郡主如此做法?”

    朱梓夏猛然记起,看看林采兮问道,“你们刚回来,是不是中午的饭还没吃?”

    林采兮也猛然醒道,“你不说我都忘了呢,不过这一路上颠来颠去的,我这五脏都快被颠出来了,一点都不觉得饿呢。”

    冬梦在一旁插话道,“小姐,我这就去厨房让他们做几样菜送过来,您中午定然也没好好用饭,这会儿再陪着姨娘用一些吧。”

    林采兮笑着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反正澈儿有老夫人管着呢,准饿不到他。”

    三人又说了些闲话,林采兮又将在江南的一些见闻说给她们听,只听得她们艳羡不已,朱梓夏则嚷着也要让朱梓峻带着去江南玩一玩。

    林采兮一直在夏园呆到傍晚才会峻园,朱澈已经先回房休息了,跳豆正站在门口等着,见她回来,一边忙着挑帘一边问道,“姨娘。二少爷怎么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菊焉则在一旁道,“姨娘刚回来,又在夏园里忙着劝小姐,这会儿刚消停一会儿,你就先让姨娘歇一会儿吧。”

    跳豆眸光闪亮,立时便笑着道,“那姨娘就当我没问好了,您先回房歇着。”

    林采兮确实有些疲惫,这几日的马车已把她颠簸的够呛,一回来又碰到这样的事,到了这会儿自是疲惫至极,但仍是回道,“二少爷没事,刘管事也跟着回来了。”

    菊焉忽然啐了一口,冷声道,“她竟还有脸跟您回来,姨娘,您跟二少爷的心也太软了,她可是害了人又从咱们府里逃出去的,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么?对了,姨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跳豆瞪她一眼,“才刚说了让姨娘歇一歇,你又扯出这些事来。姨娘,您先回房歇会吧,等会儿老夫人又要传饭请您去上房用饭了。”

    菊焉又道,“姨娘,不然我去上房回了老夫人,晚饭就不过去了,明儿个您再去上房。”

    林采兮在椅上坐下,缓缓道,“不用了,歇着也不在这一会,对了,林宅那边怎么样?”

    跳豆面露难色,似有遮掩的道。“姨娘,您还是先歇着吧,这些事等明儿个我再一起回了您。”

    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发生,遂问道,“到底有什么事?你现在就说吧,没事儿的。”

    跳豆迟疑的看了看菊焉,菊焉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也不知到底该不该说。

    林采兮见他们二人眼神犹疑,一副欲开口又不敢言的模样,更加确定林宅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遂沉声道,“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不管好事坏事,多早晚的都要让我知道。”

    跳豆正色道,“姨娘,送子观音是不是就是慕容一笑?”

    林采兮点头。

    跳豆接着道,“早该猜到的,那幅画上的面容虽不是慕容一笑但那双眼却是他的。那林夫人的失踪是不是也跟他有关系?您失踪的那天晚上林夫人也不见了,是慕容一笑将她也掳去了么?”

    “是嫂嫂她出事了么?”林采兮急着问道,他记得慕容说过要给刘薰凤换个地方,只是不知道换去了什么地方,再后来的事她竟忘记问慕容了。

    跳豆点头道,“林少爷去刘家要人,刘家却说林夫人并未回去,倒反咬一口是林少爷将夫人偷偷害了去,两家争执不下,刘家便将林少爷送到官府里去了,现在……现在林少爷已被关在牢里几日了。”

    “啊?”林采兮噌的站起身,惊出一身冷汗,刘薰凤在林宅里无缘无故的消失,连个人影儿都不见了,刘家若非说刘薰凤被林采书害了,林家人却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林采书的清白,虽然她知道真相,但这会儿又找不到刘薰凤,而她又不能将慕容一笑的事说出来,只能等慕容一笑回来再说了,但这人命关天的大事,怎容得她等下去?

    林采兮忙道,“菊焉,快去书房拿纸笔来,我要给二少爷写封信。”

    菊焉见姨娘吓得脸色苍白,自是不敢怠慢,忙着去书房拿纸笔。

    跳豆唯恐姨娘急火攻心,遂安慰道,“姨娘倒也不用太担心,前几日我已顶着二少爷的名义去府衙探过林少爷了,虽说里头苦了些,但府衙的那些人却也不敢为难于他,高知府也说了,这事儿确有蹊跷,正在四处搜查证据,林少爷一时半会儿还没有性命之忧,您只要尽管找到林夫人的下落就行了。”

    正说着菊焉已拿过纸笔来,林采兮顾不上回他的话,忙接过纸笔给朱梓峻写信,让他立马写信给江跃然联系到慕容一笑,然后问出刘薰凤的下落,并将林采书此时的处境详细说了说,在她私心里,也希望朱梓峻能动用他是皇帝身边四卫之首的身份将林采书的事压一压,只不过她并不对此抱太大的希望,毕竟朱梓源在京城遭遇牢狱之灾时,朱梓峻硬是未惊动到皇上。

    封好信后她便命跳豆立马将信寄出去,坐在椅上,稳了稳心神才又问道,“菊焉,老爷子老太太怎么样了?”

    “前几日我去那边看望过了,老太太一直躺在床上哭个不停,好几次险些都昏死过去,老爷子也是成日里唉声叹气,您又不在,他们也是没有别的法子。林妈偷偷的央我回来求求老夫人,可我哪里敢跟老夫人提起?正愁着没有办法,恰好那天老夫人忽然到咱们园子来,主动问起林少爷的事,我便一五一十的都给老夫人说了,老夫人听了后便让朱管家去了一趟府衙,朱管家回来说已经跟府衙打了招呼,但也只能保林少爷一时。”

    林采兮顿时又有些心慌意乱起来,再也坐不住,这个时候林家最需要一个有主心骨的人,林老爷不过是个读书的人,对官场上的这些事哪里知晓,老夫人倒是费了心,只是害人这是大罪,天大的面子也保不住人命。

    林采兮在房里来回踱步,沉思良久才道,“不行,菊焉,我要立马回去看看,爹娘这会儿不知道都成什么模样了,我可放心不下。”

    菊焉担忧的看一眼林采兮,“姨娘,你才刚回来,一会儿都没休息就要出去,等着老爷子老太太见你一脸的疲乏,又要为你担心了,不如明儿个一早再去。”

    “菊焉说的对,这不是一日两日的事,看老爷子老太太也不急在这一时。”朱梓沫说着从外头走进来。

    林采兮急着道,“虽说不急在一时,但我过去了劝慰劝慰总要好一些。”

    朱梓沫看看她道,“你要怎么劝慰?现在只有一个法子能劝慰他们,那就是尽快把林少爷从牢里救出来,其余的说什么都是徒劳,你去了只会白白的伤了他们的心。”

    林采兮眸光一闪,“梓沫,你可是有办法救我哥哥?”

    朱梓沫定定看着她道,“我需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不然我无从下手。”

    菊焉在一旁听到姨娘直呼四少爷的名字,但见四少爷面上并无异样,遂心底暗暗诧异,现在一听四少爷这么问,忙悄悄的从房里退出去,顺便将房门紧紧关上,并在房门口不远处安静的站着。

    而朱梓沫则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的等着林采兮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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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死人更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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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采兮稍稍定下心神。又坐在椅上,沉声道,“府里近来发生的一些事在江城的时候我都说给你听了,刘管事的事你也清楚的,那日我去林宅,原想去同慕容说些话,却无意间听到刘管事跟慕容在房里的对话,慕容发现我便将我关在屋里,谁知我嫂嫂此时也跟到院里来听到我们在房里说的话,慕容便将她带到某处偷偷藏起来,这便是嫂嫂失踪的原因。”

    朱梓沫看看林采兮,问道,“你们在房里说了什么话让刘薰凤听到了?我想不会只是因为他窝藏了刘管事,慕容便想将你们两个都藏起来吧?他大可以带着刘管事逃走,而他又为什么要带澈儿跟你一起离开?”

    林采兮惊异的看他一眼,“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朱梓沫摇摇头,“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二哥说带你们去江南游玩这件事太蹊跷,江南的情形他最清楚,怎么可能带你们此时去江城玩?所以我想你们肯定隐瞒了什么事。”

    林采兮知道再也瞒不住,遂将实情一一讲出。这一下朱梓沫吃惊不小,他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事竟然会在朱府发生,遂沉思片刻才道,“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让老夫人知道,更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事不光关系到朱家的声誉,对大嫂还有刘府都会有极大影响,大嫂已经去了,既然这事已隐瞒了几年,就让它隐瞒下去。”他依然笑着,说出的话却有些阴狠,“倘若慕容一笑坚持要认回澈儿,那就让他永远呆在区国不要回来了。”

    林采兮一凛,抬眼看看朱梓沫,他面上的微笑已去,挂着淡淡的厉色,这是她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竟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我已经给你二哥写了信,让他询问我嫂嫂的下落,但是哥哥却等不得,人命关天的案子,谁敢强自压下来,再说了,刘家也不是好惹的。”

    朱梓沫笑了笑,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笑色,“你难道竟忘了?刘绪龙已经死了。刘家依仗的不过是安公公的权势,现在连他都逃到区国去了,刘绪龙又客死他乡,他们还能依仗谁?刘绪龙犯得可是叛逆朝廷的罪,按照国法理应全家抄斩,你说是女儿的性命重要还是他们全家的性命重要?”

    林采兮脑子一转,抬眼问道,“你是说?”

    朱梓沫摇摇手,“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林采兮也笑着道,“梓夏的这一套倒被你学的有模有样了。”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稍稍安定了些。”

    上房饭桌上,老夫人面色不佳,恹恹的只吃了几口便作罢,就连素日里喜欢逗笑老夫人开心的朱澈也默默的坐在一旁不敢多说话。

    老夫人不说话,姨奶奶更是一声不敢吭,小心翼翼的坐着用饭,沉闷的气氛让她顿感如坐针毡。

    朱梓夏由于头上有伤,老夫人特命人将饭送到夏园,孔白薇也一起在夏园里用饭没来上房。

    沉默良久,姨奶奶终于怯怯问道,“老夫人。梓夏头上的伤怎么样了?我原想去那边看看她,又怕她看到我心里不好受。”

    老夫人淡淡回道,“一头撞在桌角上能有好么?头上的伤还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心里头的伤。”顿了顿又道,“以后梓夏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也莫说我狠心,你既能狠心做出那样的事说出那样的话,已是不将她当做自己亲生的闺女。”

    姨奶奶被噎的满面通红,一个字儿也不敢多说,愣了一会脸色又泛着几道青色,一时间面色青红交加,更是坐立不安。

    饭毕,老夫人坐在上首喝茶,姨奶奶已早早的从上房退去,林采兮朱梓沫两人仍留在房里头。

    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道,“采兮,明儿个你回娘家看看去吧,你哥哥的事你也听说了吧?你也该回去劝劝你爹娘,媳妇没了,儿子又被人诬告,你爹娘定然伤心难过。”

    林采兮抬头看看老夫人,缓步走上前,躬身拜了拜,“娘,您为我们林家做的事采兮都一一记在心里了,谢谢您相信我哥哥的为人,更谢谢您为林家的费心。”

    老夫人摆摆手道,“莫说这些客气的话,你既已入朱府的门。便是朱家的人,既是朱家的人,咱们朱林两家便是亲家亲戚,咱们若不帮忙,还能用的上谁去?只是我能帮的也有限,其余的还要看他的造化,高知府正在四处查找证据,但愿能为你哥哥洗清冤屈。”

    老夫人的话让林采兮心里一阵感动,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老夫人已将她当做一家人,才真正的从内心里接受了她,而朱府也真正成为她的家。

    末了老夫人又嘱咐朱梓沫,“梓沫,你在家的这些日子也去衙门跑跑,好歹的王爷的面子他们还是给的。”

    朱梓沫欣然应允。

    次日清晨,林采兮早早的便叫了软轿回林宅,一路上都在隐隐担忧着,虽说朱梓沫的话安了她的心,但她仍有些不放心,毕竟林采书人在大牢,身处险境。

    林宅大门紧闭,林采兮在大门口便下了轿子,菊焉上前敲门,敲了半天。才听到里头有动静,接着便传来林**探问声,“谁啊?”

    菊焉扬声道,“林妈,是我,菊焉,姨娘过来看望老爷子老太太了。”

    门里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林妈奔出门来,哭着喊道,“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老太太都盼着您回来呢。您……您可回来了。”

    林采兮忙上前安抚道,“林妈,你先不要哭,哥哥的事我都知道了,咱们里头再说,我爹我娘这会儿在何处?”

    刘妈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将林采兮迎进去,“老爷老太太都在房里头呢,老太太成日的哭,眼也哭肿了,泪也流干了,整个人都瘦了下来,这会儿都没了模样了。”

    林采兮心里一阵悲恸,眼圈也红了起来,疾步奔向老太太的正房。

    内房里,林老爷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老太太则斜身靠在床头上,悄悄擦着眼角的泪,抽泣着道,“老爷,你快想想法子,采书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林老爷子重重叹口气道,“我能想什么法子?该想的我都想了,可咱们能有什么法子?”

    老太太眼里的泪又如珠子般滚出来,“老爷,你去求求朱府的老夫人,她或许有办法。”

    林老爷子又是一声长叹,“媳妇离奇失踪,儿子杀人入狱,我有什么脸面去求老夫人?”

    老太太忽然神情激动起来,“采书没有杀人,他不会杀人的,谁知道刘薰凤跑去了哪里?老爷,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薰凤失踪的那天正是慕容一笑从宅里走的那天,莫不是他悄悄的带着薰凤走了?”

    林老爷瞪她一眼,“莫要说这些话坏了薰凤的名声,一笑也不是那样的人。”

    老太太啐道。“她家里人都将咱们儿子送到牢狱里去了,你还在这里护着她的什么名声,她若真的死了也就算了,如是没死,也不再是咱们林家的媳妇了。”

    林老爷猛的斥道,“你别忘了她肚子里还带着林家的孙子。”

    闻言老太太又嘤嘤哭起来,嘴里不时喊道,“我苦命的儿子,我苦命的孙儿,还没见面就遭受这样的痛事,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人世。”

    林采兮恰好听到这段对话,遂推门进屋,低低叫了声,“爹,娘,我回来了。”

    林老爷子惊喜的站起身叫道,“采兮。”

    老太太更是激动,挣扎要从床上起来,哭喊道,“采兮,我的儿哇……”

    林采兮忙上前扶住老太太将她安扶在床头,眼里也落下泪来,“娘,哥哥的事我都知道了,朱府里都知道了,老夫人已经派人去府衙探过了,哥哥现在还好,在牢里没遭什么罪。”

    林老爷缓缓坐在椅上,叹了叹,“老夫人对咱们的这份恩情咱们林家永世难忘,采兮,这份恩情,只能靠你来还了。”

    林采兮坐稳身子,缓声道,“爹娘,你们也莫这么伤心,四少爷也回来了,他是王爷身边的人,说话还是有些分量的,他说有办法救哥哥,我也给二少爷写了信,他也会想办法的。”

    老太太哭的说不出话,半天才喃喃道,“采兮,你哥哥就靠你了。”

    林老爷子也跟着红了眼圈,缓缓转过头去不让她们看到他的眼。

    林采兮抬头望着老太太,面颊消瘦的已不成样子,眼窝深山陷下去,眼皮红肿,嘴唇发青,长长的棉袍罩在身上,更显肥大,心里更觉酸痛,充满了深深的愧疚,这件事她本是知情的,现在却不能说出实情。

    林采兮在林宅用过午饭便急着回府了,她还要在府里等消息,临走前她把林妈叫到跟前,仔细吩咐了一些事,又留下些银子,这才不放心的离开了。

    回到府里,她先回峻园看了看,朱梓峻还未送来消息,朱梓沫那边也没有消息,她在园里坐不下,便想起身去源园,刚走到园门口便看到刘管事疾步奔来,直直走到她跟前,一句话还没说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林采兮吓了一跳,“刘……刘管事,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站起来说。”

    刘管事却不肯起来,固执的跪在地上,低声道,“林姨娘,是我害了您,林少爷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倘若不是我……”

    林采兮忙打断她的话,低声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到屋里来。”

    刘管事这才缓缓起来,左右张望几下见四处无人,才放心的跟着到了房里头,仍是扑通跪在地上,“林姨娘,林夫人的事是因我而起,若我不是躲到林宅去,林夫人也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林少爷就不会被人诬陷入狱了。”

    林采兮摆了摆手道,“刘妈,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事已至此,再说这些话还有什么用?我只问你,你知不知道慕容会把我嫂嫂藏在什么地方?”

    刘管事摇摇头,“一笑行事一向谨慎,这些事他怕我知道的越多对我越不利,从来不让我知道,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弄成这样,他若知道害了林少爷,他定然不会如此的。”

    林采兮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被浇灭了,她伸手将刘管事从地上拉起来,缓声道,“刘妈,现在我只能求二少爷四少爷多想些办法救救哥哥了。慕容现在人在区国,安危还不知,更不会及时赶回来救哥哥了。”

    刘管事脸上挂着泪,心里悔恨不已,想起过往种种,直恨不得当时便死在朱府里,何苦从府里逃出去害了别人。

    送走刘管事,林采兮的心更乱,走到里间躺在床上,菊焉心疼姨娘,却也不敢多说,只悄悄的去了厨房给姨娘做了安神汤。

    林采兮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冬梦又扶着朱梓夏进来了,她忙从床上起身,“梓夏,你怎么来了?头上还有伤,外头的风又大又冷,你还跑来做什么?有事就让人过来说声,我自会过去。”

    朱梓夏缓缓走进来,坐在椅上,“昨日怕你难过,未给你提起林少爷的事,现在你也知道了,也不要太着急,老爷子老太太怎么样了?”

    林采兮面色微沉,低声道,“很不好,我娘哭的眼都快瞎了,天天的叫着哥哥的名字。我爹更难过,既要安慰娘又要出来找人。”

    朱梓夏叹了叹,“你放心吧,佛经上说,行善的人定能得到上天垂青,即便是遇到灾难,那也是上天的考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便是这个道理。老爷子老太太都是心善的人,还有你,样样儿的都想着旁人,如果老天爷再降罪于你们,这天底下谁还敢做好人?”

    林采兮勉强笑了笑,“梓夏,谢谢你,你放心,我不会被灾难打倒的,现在这个时候,我爹娘需要我更加坚强起来,只有我坚强了,他们才有一股信念。”

    朱梓夏点头道,“我就喜欢你的这股子劲头,遇事坚强勇敢乐观。”

    林采兮看着她的眼睛回道,“梓夏,既然如此,那你就要跟我学,遇事坚强勇敢乐观,撞头的傻事再也不要做了,好么?”

    朱梓夏一怔,默默低了头不说话,半天才抬起头道,“我坚强却不勇敢,我有信念却不乐观。”

    林采兮遂无言以对,了然她心中的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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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美人再现

    245.美人再现

    朱梓夏在园里稍坐片刻便走了。林采兮顿感身心疲惫,懒懒的靠在床头上,想着最近发生的事,一幕幕一桩桩过电影般的在脑海里闪来闪去。

    她不由得感叹一声,穿越到这里来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竟经历了这许多的事,她从刚开始的争取好好的活下去冷眼旁观别人的人生到现在真正的融入到朱家生活里来,恍然经了一场梦,这一场梦将她的人生来了个彻底的大转变。

    香秀从外头走进来,轻声唤道,“姨娘,外头有个道姑要见您。”

    林采兮感觉有些诧异,道姑?印象中似乎并不认识什么道姑,遂问道,“做什么的道姑?若是来化缘的,就给些银两打发出去就是了。”

    香秀却道,“姨娘,那道姑非要见您,说有要紧的事同您说,还说跟林少爷有关。”

    林采兮一惊,忙从床上坐起身,“快请她进来说话。”

    香秀应声出门。林采兮整整衣服从里间出来,疑惑不已,哪里来的道姑?又能送来什么消息?

    香秀一会儿便回来了,却只有她一个人,林采兮朝她身后看看,并无其他人,遂问道,“道姑人呢?”

    香秀面上露出同样的疑惑,“也不知道那道姑怎么回事,我去叫她进来,她反而又不进来了,只交给了我一封信给您。”说着将手里的信递过来。

    林采兮拆开信封,从里头抽出一张纸,只见上头写着,“若想救林采书,速去城东福来茶楼。只准你一人来,若我看到还有其他人跟着,你便见不到我了。”

    林采兮抬头问道,“这道姑什么模样?以前见过没?”

    香秀摇摇头,“以前没见过的,长得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倒也眉慈目善的。”

    林采兮暗暗惊异,这道姑到底什么人?这么神秘的送信来,又不准她带人去,莫非有诈?“香秀,你去把跳豆叫来。”

    林采兮又把信看了一遍,未看出别的异样。心里却暗暗做了一番计较,不管这人是谁她都一定要去见见,但她却不能独独一人去,真要遇到什么危险,凭她自己的力量脱身就难了。

    不一会儿跳豆进来,躬身行礼道,“姨娘,您找我。”

    林采兮将信递给跳豆,跳豆看了一眼,惊道,“姨娘,您不能去,恐怕有诈。”

    林采兮点头道,“我也担心有诈,但却不能不去,既然她叫我去,定是有条件要同我叫唤,我倒要看看她手里的筹码,更要听听她的条件。”

    跳豆眼珠滚动,“姨娘的意思是?”

    “嗯,跳豆。你去安排下,我去收拾下这就去福来茶楼。你们跟在后头稍安勿躁,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许暴露。”她眉毛挑了挑,“这样吧,既然我们见面的地点是茶楼,定然要喝茶的,咱们就摔杯为号,你们看到我摔杯子再出面。”

    跳豆点点头,“姨娘,好在福来茶楼地形简单,只一楼二楼两个楼层,大多是靠窗的位子,这倒有利于我们跟着。”

    林采兮又嘱咐道,“一定要小心谨慎,切不可被人看出来。你先去准备吧。”

    跳豆应声出门,林采兮回里间换了身衣服,又让人叫来软轿,没带菊焉便自己出门了。

    软轿径自到了福来茶楼,下午的茶楼总是有些冷清,三三两两的人稀稀落落坐在茶楼内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茶,林采兮刚一进门便有店伙计上来招呼,“贵客迎进门,不知夫人相中哪个位子坐下?”

    林采兮在茶楼内扫一圈,回道,“我找人。”

    店伙计眸光一闪,“夫人找的可是一位道姑?”

    林采兮点头,店伙计低声道,“请夫人随我来。”

    林采兮跟着店伙计上了二楼。绕过二楼的茶座拐了个弯在一个房前停下,店伙计抬手在门上敲两下。

    里头传来一个女人清冷的声音,“请夫人进来吧。”

    林采兮一怔,只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相熟,随着店伙计将门推开,她举步而入,在屋内扫一圈,只有东墙上一扇小小的窗子,还开的很高,隐隐担忧跳豆安排的人能否看到她们。

    “进来吧。”声音是从里间传来的,林采兮朝前走了两步,缓步走进里间,赫然看到一个身穿道服的女子坐在里头,正背对着她。

    林采兮定定神,轻声道,“道姑,是您找我么?”

    那道姑便回过头来,却是个陌生的面孔,林采兮遂接着问道,“道姑认识我么?”

    道姑微微一笑,“林姨娘,别来无恙,难道我的声音你竟听不出来了么?”

    林采兮一怔。再去瞧那张脸,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红唇,白嫩的肌肤,一张脸漂亮的无可挑剔,倘若不是道姑打扮,定是个一等一的美女,但这声音……

    道姑又笑道,“林姨娘真是贵人多忘事。”

    林采兮全身一震,望进那双眼,清冷的眼眸里射出一道亮光。重叠在记忆里恍若隔着人群远远的传过来,她惊叫一声,“你……唐依儿?”

    唐依儿呵呵一笑,“林采兮,还好你记得我,我还真怕所有的人都将我遗忘。”

    林采兮惊讶的问道,“可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唐依儿笑的更加灿烂,“同样是完美绝艳的脸,换个模样有何不可?那一张脸我已经厌了,所以换这一张来玩玩,不过一张皮而已。”

    林采兮问道,“你在脸上戴了人皮面具?”

    “林采兮,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刘薰凤现在在什么地方。”唐依儿缓缓起身,朝前走两步。

    无数种念头在脑子里飞快的旋转,渐渐的在心里有了点眉目,林采兮开口问道,“那一日我在那条巷子里见到的就是你吧?当时你也看见了我,所以才故意藏起来,我猜正因为如此你才发现我嫂嫂的事,然后将我嫂嫂偷偷的带到别的地方去,对不对?”

    唐依儿捏起床上的茶杯,动作优雅的倒了一杯茶,“基本上正确,但有一点你猜错了,我何必费神费力的偷偷将她藏起来?我只不过悄悄的盯着那院子里的动静,在后头跟着罢了。只是后来我做了些手脚,刘薰凤便落在我手里,幸好她并不知道我是谁,还以为是我救了她,被我哄得乖乖的听我的话。”

    林采兮大吃一惊,刘薰凤竟然落在唐依儿手里,那有没有将朱澈的事告诉她?一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由得一慌,但面上仍竭力维持镇静,笑了笑道,“既然你将我引来。定然是有条件要同我交换的,不妨说说。”

    唐依儿端起桌上的茶杯,“先不忙,来,喝杯茶,咱们可有些日子没喝茶了。林采兮,我实在没想到,放着朱梓峻这样的男人你不要,竟然看上慕容一笑那样的男人,虽然慕容一笑也是男人中的精品,但同朱梓峻相比却差得远,你竟然为了他背叛朱梓峻,偷偷的跟他私奔,居然还将自己的亲嫂子软禁起来,采兮,我真是小瞧你了。”话锋一转,她又接着道,“不过我很不明白的是,既然你那么费力的逃了出去,为什么又跑回来了?难道朱梓峻竟没有一点察觉么?就连精明的老夫人都能容得下你,你究竟怎么办到的?”

    林采兮的脑子再一次飞快旋转起来,唐依儿的话令她更是吃惊,听她的意思并不知道这件事的真正情由,刘薰凤居然没说出来,反而误导了唐依儿,误以为慕容是带她私奔。

    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来,林采兮仍是不动声色,更不会喝她递过来的茶,原来在朱府的时候她就不曾喝她的茶,这种时候就更不会喝了,遂笑了笑,“呵呵,有些事很难说的。咱们还是说一下你的交换条件吧。”

    唐依儿收起面上的笑容,“林采兮,我想你很明白你此时的处境,倘若我找人将刘薰凤杀了,然后引官衙的人来,你想官衙的人会怎么说?你跟别的男人私奔,被嫂嫂发现,意图告诉别人,林采书却怕怀了你的名声将其杀害,你说结果会怎么样?要知道这一切刘薰凤的丫头可是都知道的。”

    林采兮脸色陡然一变,虽竭力维持镇定,但眼中仍是露出一抹掩不住的惊慌,沉声道,“唐依儿,你不要忘了,我哥哥现在已经在牢里,若你将我嫂嫂杀了,岂不是正好为我哥哥洗刷冤屈?”

    “哈哈哈……”唐依儿笑的猖狂,“林采兮,你能骗得过朱家的人,却玩不过我,我的手段多得是,刘府现在急需证据,再加上有他们自家的小丫头,我稍使手段就会让他们深信不疑。”

    “唐依儿,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千方百计让我相信你会做到这一切,那你的条件究竟是什么?不妨说一说。”

    唐依儿出身烟花之地,见过的看过的听过的诡计多的是,林采兮相信她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定能使出些下三滥的手段,不然不会冒这么大风险同她谈条件。

    唐依儿依旧微笑着,“我的要求很简单,林采兮,我要五十万银票,还要在希国任何一处都可使用的。”

    “五十万?”林采兮惊道,“这么多钱我去哪里弄?我们林家可没有这么多钱。”

    “林采兮,林家没有,朱家有,而且远远不止,既然你能将朱梓峻老夫人哄得团团转,这点钱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吧。”

    林采兮沉声道,“照你的意思,我是一定要答应了?”

    唐依儿眼里射出一道寒光,“如果你想林家气数尽亡,也可以不答应。对了,忘了告诉你,刘薰凤现在每天都跟我说她肚里的儿子在踢他,小公子长得可很健壮呢。”

    林采兮心下凛然,知道唐依儿说到定然做到,但她现在急需钱定是要逃出止安城去,一定不会轻易便使出这最后一招,遂道,“唐依儿,我答应你的条件,但你也要保证将我嫂嫂安全送回。”

    “你放心,我带着她只是累赘,若不是对我还有用,我早就将她扔出来了。”稍顿片刻,唐依儿又接着道,“林采兮,你最好乖乖听话,我一旦听到什么风声,你们林家就等着尽数灭亡吧。”

    林采兮冷冷一笑,“唐依儿,即使你能从止安城里逃出去,你以为你能逃出安公公刘绪龙的魔掌吗?他们会放过你吗?”若她知道刘绪龙已死安公公已逃到区国的事,只怕会更加猖狂,索性便吓她一吓。

    唐依儿眸中利光一闪,直直射向林采兮,脸上的阴险之色尽数展露,“连你都不认识我了,他们会找到我么?我还有无数张脸可以换,我就不信他能钻天入地的跟着我。”

    林采兮也笑了笑,“唐依儿,那我祝你好运。你也莫要忘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们的法子比你多得是。顺便告诉你一件值得你骄傲的事,朱梓源到现在还在昏迷中,能不能醒过来还很难说,这个也是你的手段之一么?”

    唐依儿脸色猛然变得苍白难看起来,捏着茶杯的手指隐隐泛着青白色,狠声道,“那是他自己做的孽,与我无关,倘若不是他贪图美色,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林采兮淡淡一笑,“难道他现在这种下场跟你一点关系没有么?如果不是你故意yin*他,他又怎会落入你的圈套?”

    唐依儿猛然盯住林采兮狠狠的瞪着她,一双眼里浮出淡淡红丝,“林采兮,不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虽然不知道你跟慕容一笑到底有什么阴谋,你既然能做出私奔的事,也好不到哪里去。”

    林采兮缓缓站起身,“弄到钱之后,我怎么交给你。”

    “我会再传信给你的。”唐依儿顿了顿又道,“林采兮,如果现在你让人进来抓我或者跟踪我,你就错了,我的人会立马收到消息,后果你明白的。”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随便。”唐依儿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林采兮扫她一眼,转身走出房门,走出茶楼,一阵寒风扑在脸上,她打个寒颤,抬头,微弱的阳光已渐渐隐去,天马上就要暗下来。

    上了软轿,走过一条大道,拐弯,跳豆在轿外轻唤,“姨娘。”

    林采兮挑开轿帘,软轿已停下,她摆摆手,“跳豆,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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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圣旨到

    246.圣旨到

    北风呼啸,卷起地上断落的枯树枝在止安城的大街上叫嚷着。街上行人稀少,仅有的几位行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均是形色匆匆,谁也不愿意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在外头多逗留片刻。

    大街两旁的店铺也都紧紧关了店门,呼啸的狂风偶尔拍打在门上,发出一阵哐当哐当的声音。

    安静的大街上只有呼呼的风声,而在这狂烈的风声里忽然奔来了几匹快马,马上的人儿身穿官衣,全身包的像个粽子,就连五官都严严实实的包起来,只剩下两只闪着锐光的眼露在外面。

    这几匹马在大街上狂奔飞驰,恍若进了一座无人之城,马儿扬起高蹄的嘶叫声惊得两旁房内的人禁不住打个激灵,却谁也不敢探出头来看一眼,唯恐惊了撒了欢的马儿惹下麻烦。

    狂奔的快马穿过大街绕过一条大路在府衙门口停下,府衙门前的衙役们也被这几匹马的气势惊住,纷纷猜测其来历,正在犹豫要如何上前应对时,最前头的一匹马上跳下一人,疾步走到府衙门口,高声喊道。“圣旨到。”手上亮出的不是金黄丝锦,而是一块金黄令牌。

    众衙役们吓得浑身哆嗦,一个个全都挺直了腰杆不敢作声。另外几匹马上的人也都跳下来随着这人快步走进衙内。

    高天成正坐在书房沉思,陡然间听见外头高声喊道,“圣旨到。”他心里一惊,来不及细想,忙站起身整整官服,迎出门去。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官差们已到门口,高天成忙双膝跪倒,扬声道,“止安城知府高天成迎接圣旨。”

    还是方才领头的那人,朗声道,那声音里却带着几分尖细,“高知府房里说话,传皇上口谕。”

    高天成忙起身进房,顺手将房门紧紧关上。

    那人进房先将头上的斗篷卸去,又将身上的外衣脱去,露出里头的一身锦衣华服。

    高天成抬眼看他,但见他面色红润肌肤净白,身材高挑,举手投足间有一股高贵气质却也掩不住一身的阴柔,倒有几分公公的气势,遂立着等对方说话。

    那人朝上抱拳道,“皇上派杂家亲自来传皇上口谕,想必高知府定然知晓这其中的厉害。”

    果然是宫里的太监,高天成一怔。心下猛然一动,遂低声问道,“莫非您就是伺候皇上的黄公公?”

    此人正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黄家恩,他本不姓黄,有一年跟皇上外出救了皇上的命,皇上便赐他姓黄,名唤黄家恩,既预示着他对皇上的救命之恩又预示着皇家对他的恩赐,地位自然高了几分,就连朝中大臣见了他都要礼让几分。

    黄家恩笑笑,目光在高天成脸上身上毫不客气的扫了几眼,嘴角微撇,露出一抹不满来,“正是杂家,高大人,咱们废话不说,咱们先说正事,皇上命你立即将止安城中刘绪龙一家满门押解送惊,如有违抗者,就地处斩。”

    高天成吃惊非小,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遂小心翼翼的问道,“黄公公,能否告知原因?”

    黄家恩扫他一眼,淡淡一笑,“刘绪龙随着安公公企图造反,现在已在江城被处死,安公公则逃亡区国,过不了多久也要被处斩了,刘绪龙犯得是谋反之罪,现在只抄他一门已算皇上对他的恩赐。”

    高天成额上渗出阵阵冷汗,暗叫一声好险,幸好自己未一直跟着他巴上安公公,否则现在被抄斩的就是他这一门了,他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高大人,皇上的密旨我已送到,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皇上派我在此监督,高大人,就看你的了。”

    高天成默默看一眼高天成,迟疑的道,“臣下愚昧,还请公公明示。”

    黄家恩微微一笑,“高大人,我不过是每日里跟着皇上跑跑腿说说话的,官场上的事我可不知道,不过我来时皇上倒是嘱咐过我,这事儿是谋反的大罪,还是告知天下人真相比较好,以警后人。”

    高天成眸光一闪。若有所悟的回道,“黄公公,我明白了,臣下这就派人去办,还请公公在衙内稍作片刻,我这就去给公公准备住的地方。”

    黄家恩摆摆手,“知府不必忙活,杂家就不在府上叨扰了,杂家的去处皇上已经安排好了。你就专心去办你的事吧。”

    高天成遂转身走出房去,黄家恩则挑眉轻笑,眸里闪过一丝狡黠,他才不住在这成日里审犯人的脏地方,他还要去探探故交的家眷呢。

    高天成出去片刻便又返回来,躬身道,“黄公公,这里还有件事需要您明示,刘绪龙的姐夫林采书前几日被刘府状告杀了他家女儿,这会儿正关在大牢里呢,刘府满门抄斩,这林采书怎么办?”

    黄家恩等的就是这句话,故作惊讶的问道,“竟有这样的事?”

    高天成站的恭恭敬敬回道,“确有此事。不过这林采书只是个读书的弱书生,怎会杀死自己的结发之妻,确实令人匪夷所思,但刘府却一口咬定刘小姐是被林采书暗害了,臣下正在搜集证据,但一时竟也找不出端倪来。”

    黄家恩柔细的眉毛不经意间挑了挑,“既然刘府认定了林采书所杀,自然是有证据的。说不定是他发现了什么秘密,遂将乱党之女杀死,而刘府害怕林采书将这秘密说出,才断然将林采书送进府衙。”

    高天成惊讶的抬头看看黄家恩。忽然间有些不明白他说的话,遂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黄公公,您说的这秘密是刘绪龙意图造反之事么?”

    黄家恩瞪他一眼,沉声道,“莫非刘府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高知府现在便可告知我,我立时便回京禀了皇上。”

    高天成忙道,“不是不是,正是谋反的秘事。”心里遂有了思路,但仍有些疑惑,黄家恩为什么要向着林采书说话?而黄家恩代表的又是皇上,这就更不可思议了,皇上远在京城,又怎会知晓林采书的事情?

    黄家恩扫他一眼,不悦的道,“高大人,还有什么问题么?”

    高天成遂弯身回道,“没什么问题了,黄公公,臣下这就去办事了。林采书无罪释放,又能大义灭亲将意图谋反的妻子就地正法,实在大仁大义,臣下定然好好的称赞一番。”

    黄家恩皱皱眉,“称赞就算了,快些放回去吧。告诉他,自此之后,林刘两家再不是亲家,已无任何瓜葛。”

    高天成不敢怠慢,立时便转身退出房去。

    黄家恩从袖里拿出一条无色锦帕在嘴上擦了擦,皱皱眉,抬眼在书房里看了看,“这么个臭地方,也不知道童欣看上他哪一点了。”

    北风依旧呼啸,止安城的大街上却热闹起来,尤其是在最繁华的止安大街上,一拨接着一拨的人争相涌向街头,所有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刘府要被满门抄斩了。林采书大义灭亲无罪释放。”

    “我就说嘛林家的少爷知书达理待人温和。怎会无缘无故的杀人,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倒叫人高看一眼了。”

    “刘府的少爷犯得是谋反的大罪,告示上说已经在江城被处斩了。瞧他那副眼高过天的模样,落个这样的下场也是活该。”

    “刘家这一下死定了,这个就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唉,养个这样的儿子,还不如自小便掐死。这下倒好了,一家子都断子绝孙了。”

    “高知府正带人在刘府里抄家呢,亏得皇上仁慈,不然像这种谋反的大罪,但凡沾亲带故的都要被连累了,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街上议论纷纷,而朱府峻园里,跳豆欢天喜地的奔进院内,一路高声喊着,“姨娘,姨娘,姨娘。”

    菊焉闻声从屋里奔出来,嗔道,“你怪叫什么?姨娘正在房里想事情呢。”

    跳豆顾不得多解释,紧着往小厅子里跑,刚走到门口便又喊上了,“姨娘,姨娘。”

    林采兮正在房内想事情,自从那日见了唐依儿,她便一直在想对策,跳豆派出的人一直跟着唐依儿,但跟到城南便失去了踪影,他们又守在原地等了多时,亦未再见到她。

    五十万银票不是个小数目,就是有了这许多白银,换成银票都是麻烦事,她决定向朱梓沫求助。

    正在沉思着,忽然听到跳豆稍显急促的叫声,又见他面带喜色,忙站起身,走了两步,问道,“跳豆,慌里慌张的出了什么事?”

    跳豆喜道,“姨娘,刘绪龙一家被满门抄斩了,刘绪龙已在江城被皇上处斩,这会儿高大人正带人在刘府里抄家呢。林少爷,林少爷也被无罪释放了,而且府衙贴出的告示说林少爷是发现刘绪龙意图谋反,大义灭亲。”

    林采兮一愣,朱梓沫的动作好快,又听到林采书已经无罪释放了,心头自是欣喜若狂,遂急着道,“跳豆,你快去林宅看看,跟我哥哥说,我过几日再回去,让他好好的呆在家里,哪里也不要去。”

    跳豆见姨娘心头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下来了,遂喜滋滋的道,“姨娘,这下您终于可以放心了,我这就过去看看。”

    林采兮又唤来菊焉,让她去请朱梓沫,菊焉回来却说朱梓沫有事出门了,她又着急起来,唐依儿恐怕也已听到这个消息,万一她恼羞成怒将刘薰凤杀了,肚里还怀着的林家骨肉可就保不住了,这可是林家苦盼多年才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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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贵人相助

    247.贵人相助

    中午去上房用饭时。老夫人笑的开心,笑嘻嘻的道,“采兮,这下你该放心了,你哥哥不但没罪还得了个好名声。采兮,你明儿个也回去看看,老爷子老太太肯定高兴坏了。”

    姨奶奶也假惺惺的笑道,“采兮,真没想到你哥哥居然这般直性子,好歹也一个屋里过了几年,说杀就杀了。不过也亏得这直性子,不然的话你们林家都要跟着受连累了,说不定还能累到咱们朱家。”

    老夫人瞪她一眼,斥道,“你说的什么混话?人家刚躲过了一场大灾,你却说这些话,你倒是忘了梓源在牢里那时的日子咱们是怎么过的了。”

    姨奶奶脸色一变,遂又笑着道,“老夫人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林姨娘。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哥哥能平安回家,咱们都替他高兴的。”

    林采兮淡淡一笑,并不同她多说话,她扫一眼朱梓沫的位子,此时正空着,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回到园里跳豆已经回来了,一见她回来便迎上来,“姨娘,林少爷已经回家了,老爷子老太太都高兴坏了,中午还留我在宅里用饭,让我捎话给您,宅里一切都好,让您不要总是挂念着。”

    林采兮答应一声便坐在椅上发呆,唐依儿究竟在什么地方?又将刘薰凤藏在何处?

    菊焉从外头急着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姨娘,二少爷给您回信了。”

    林采兮精神一振,忙打开信看,朱梓峻已知晓林采书的事,让她安静等消息,他会想办法,并说慕容在区国跟江跃然失去联系,现在已无法再找到他。

    林采兮心里咯噔发颤,慕容留在区国就是因为发现了安公公的踪迹,理应跟江跃然保持联系。这会儿竟没了音信,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抬头道,“跳豆,你快去看看四少爷回来了没有?告诉沫园里的丫头,让四少爷一回来便到峻园里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

    跳豆应声出门,恰好碰到抬脚进门的朱梓沫,忙躬身道,“四少爷,您可回来了,姨娘正等着您呢。”

    朱梓沫一脸轻松惬意,摇晃着一身的阳光之气进来,“大事已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跟我说呀?”

    林采兮起身迎上前,“梓沫,谢谢你救了我哥哥,这次多亏了你。”他们只在私底下的时候才直呼彼此的名字。

    朱梓沫笑着道,“这回你可谢错了,我还没将风声放出去,皇上的密旨便到了,我想大概是二哥的功劳。”

    林采兮一怔。朱梓峻方才在信里明明说要另想办法的,似乎并不知道圣旨的事,她原以为是朱梓沫的缘故,怎么这会儿他也不知道了?遂道,“不是梓峻,他也不知道这回事。”

    朱梓沫稍稍一愣,接着便恍然大悟哈哈笑起来,“采兮,那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不用我跟二哥出面,自会有贵人帮你办好一切的。”

    林采兮一怔,百思不得其解,“什么贵人这么好心,主动出面帮我?”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方才说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什么事?”

    林采兮按下心中好奇,遂道,“唐依儿又出现了,刘薰凤便在她手上,她前几日找过我,威胁我给她准备五十万银票,否则的话就把刘薰凤给杀了栽赃给我哥,现在我哥哥出来了,她可能会恼羞成怒杀了刘薰凤。”

    朱梓沫翻翻眼,“刘薰凤是贼子之妹,理应处斩,唐依儿杀了她岂不更好?省了受押解进京的罪了。”

    林采兮瞪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当然不是顾及她的性命,关键是她肚子里还有我们林家的骨血。”

    朱梓沫抬眼看她。开口问道,“采兮,你可莫要忘了,刘薰凤是朝廷要犯,不管她肚里怀的谁家的骨血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而皇上的告示上说你哥哥是大义灭亲杀了刘薰凤才立下功劳,若她再出现,势必给你林家带来麻烦,你可要想清楚了。”

    林采兮急着道,“我知道,可是我爹娘盼了多年才盼来这一个孩子,我不想他还没来到世上便死在娘的肚子里,大人犯罪,但孩子是无辜的,况且那是林家的骨血,既然皇上说我哥哥立了功劳,跟林家没有联系了,那孩子也是姓林的,难道就无端端的被杀死么?”

    朱梓沫皱皱眉,看着眼前固执的女人,虽知她说的有理,但又不能完全认同,只好问道。“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林采兮沮丧的低下头,“我没有办法,这不是找你来商量的嘛。”

    朱梓沫摇摇头,“我也没有办法。”

    林采兮咬咬牙道,“唐依儿一直跟刘薰凤在一起,倘若刘薰凤知道她一家都被抄斩了,还不定能做出来什么事呢,唐依儿的为人或许你不是很清楚,但若被她知道澈儿的事,你想咱们还能瞒得住么?”

    朱梓沫扫一眼林采兮,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伸手指了指她,“你不会是想威胁我吧?”

    林采兮撇撇嘴,“你是王府里的人,我若威胁你,还不得被碎尸万段。”接着又哀求道,“梓沫,就算你帮我个忙,我欠你个大大的人情好不好?你帮帮我。”

    朱梓沫还没来及回话,香秀趋步进来禀道,“姨娘,外头有人来说门外有个娘娘腔的男人要见您,门上给挡住了,咱们二少爷又不在,姨娘,您看见还是不见?”

    朱梓沫却眸光一闪,两眼大放异彩,乐呵呵的笑道,“好了,帮你的人来了,求我可不如求他,他比我跟二哥办的都要好。”

    林采兮奇怪的看着他问道,“梓沫,这人是谁?你认识他?”

    朱梓沫却不再答话,径自转头吩咐道,“快恭恭敬敬请他进来,直接请到峻园里来。快去,莫让他等得急了恼了。”

    香秀迈着小碎步疾步而去。

    林采兮好奇的追问,“梓沫,到底是什么人?原来我见过的没有?”

    朱梓沫却笑着道,“等会儿就进来了,见了不就知道了。你急什么?”

    林采兮知道再问他也不会说了,哼了一声愤然转身,坐在椅上等着,等了片刻还未到,正在焦急时,却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忙起身迎出去。朱梓沫也起身踱步走到门口。

    林采兮迎出门去,但见来人身穿华丽服饰,体型稍瘦,头上的长发用一条金色的带子紧紧束在头上,其上戴一个小小的红褐色环帽,面色白净,狭长的眉毛斜斜挑起来,竟有几分女人的妩媚。

    黄家恩远远的便看见林采兮,径自走到她跟前,笑着问道,“你便是林姨娘么?”

    女人的柔细强调让林采兮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立时便想到安公公的笑里藏刀,心下便多了几分警惕。

    黄家恩细细打量林采兮,稍显瘦小的神采,白嫩的肌肤,额头微微蹙起来,嘴唇紧抿,眼里掩不住的警惕之色,遂又笑着问道,“林姨娘怎么了?见到杂家不舒服么?”

    林采兮这才回过神来,却更不知该如何作答,站在跟前的这个娘娘腔男人果然又是个太监。

    朱梓沫缓缓从门口走过来,笑着上前拜道,“黄公公光临朱府,咱们朱府上下的人都该出门迎接,倒让公公在门口等了片刻,当真怠慢了公公。”

    黄家恩抬头见是朱梓沫,忙上前回拜,“四少爷也在府里头,您可真是抬举我了,倒让杂家汗颜了。”

    他微微笑着看看朱梓沫,目里露出一丝恭敬,乐锐王爷是朝廷的功臣,后又退居朝野,皇上对他更是高看一眼,外国送来的贡品,每每都会派人送到王府里去,又因着王爷膝下无子苦恼,现如今见王爷收了个义子,亲如父子,便有意下旨特许王爷将世子的位子传给朱梓沫,但需朱梓沫改为皇家姓氏,世代子孙皆为皇家后人,是以他便对朱梓沫高看一眼。

    林采兮这才款款拜道,“见过黄公公。”

    黄家恩微微一笑,“林姨娘不必多礼,杂家也是随便走走,既来止安城,自然要到二少爷的府上走一遭。”

    朱梓沫伸手引路,“黄公公屋里说话。”

    黄家恩便率先走在前头,林采兮走在最后头,三人一起进了屋,依次落座。

    只在瞬间林采兮便想明白了一些事,朱梓沫说的那个自会有人帮她的人大概就是这位黄公公,而黄公公背后的应该就是皇上,这么说应该是皇上下旨抄了刘府,顺便又帮了林家,皇上这个叫做体恤下情么?好歹的朱梓峻也是为他拼命的下属。

    林采兮便从座上起身,缓缓走到黄家恩跟前,双膝跪在地上便深深的拜下去,“黄公公,民妇谢谢您救了我哥哥救了我们林家。更感激皇上对林家的恩赐。”

    黄家恩忙起身伸手虚扶林采兮,心里暗叹林采兮心思灵透,只片刻的功夫便已想出始末,这件事朱梓峻是不知道的,皇上命他亲自来传口谕,便是因为事情紧急,哪里还有时间告知他,遂笑着道,“林姨娘不必多礼,皇上体恤民情,惩治恶人,这都是为江山社稷着想,而令兄才是无辜受累,杂家不过是借花献佛替皇上跑了趟腿,哪里敢承受您的感激。”

    林采兮站起身,心里的戒备缓缓放下来,再看黄家恩时,便觉得他有些和蔼可亲,全然没有安公公的阴险狡诈,又说了几句话便觉得他平易近人,再后来才知他原来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却并没有因此在骄横跋扈,反而愈发的平易近人,遂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说笑了一会,朱梓沫便笑着问道,“黄公公要在止安城呆几日?”

    黄家恩抱拳朝上道,“皇上有令,直到二少爷回到府里来才准我回去,否则的话就要一直留在止安城。”

    朱梓沫一笑,心下了然,知道皇上是怕朱府再出事,便对皇上多了一些感激,但他却也不说破,只笑着问道,“那这些日子黄公公住在什么地方?”

    黄家恩伸手从袖里拿出一块锦帕放在嘴边擦了擦,翘着嘴道,“府衙里我可不住,那种地方,天天的跟犯人在一起,我可住不惯,连饭都吃不下去。住的地方到还未找到呢。”

    朱梓沫会意,立时便接过话来道,“既然如此,咱们朱府的房子多的是,黄公公不妨在府里住下,不知朱府能不能入了黄公公的眼?”

    黄家恩微翘的嘴立马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来,笑着拍了拍手道,“那再好不过了,我正好多见识见识咱们这位林姨娘的本领,咱们爷还很好奇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咱们二少爷如此动心。”

    林采兮脸色一红,悄悄低下头去,不是害羞,而是躲过黄家恩投来的柔媚目光,那双眼里的柔媚让她这个做女人的都自叹不如。

    朱梓沫一怔,“莫非你要住在峻园里头?”

    黄家恩立时便瞪他一眼,“这是什么话,林姨娘一个女人家,二少爷又不在园里,我们孤男寡女的共住一园,让人传出去还怎么了得。”

    朱梓沫禁不住呵呵笑起来,林采兮也低着头轻笑,这样的男人其实比女人还要保险。

    黄家恩也不着恼,挑着眼瞪朱梓沫,媚眼如丝,“我要跟四少爷住在一起,也陪杂家说说话,千万莫让我一人住在空荡荡的园子里,杂家可受不了寂寞。”

    朱梓沫微微抿着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点着头道,“好好,欢迎黄公公跟我同住,也让我沾一些皇宫里的气息。”

    “黄公公,您怎么来了?”跳豆站在门口惊喜的叫道。

    黄家恩目光还没转过来,听到声音,便惊喜的唤道,“小豆子,可想煞杂家了,你也不来京城看看我。”

    跳豆迈步进步,笑嘻嘻的道,“我去了京城也见不到您啊,皇宫那道门我岂能进去?”

    黄家恩甩出个兰花指,嗔道,“又跟杂家贫嘴,还不快来陪杂家说说话。”

    跳豆又上前一步,猛然想起什么,转过身朝林采兮道,“姨娘,唐依儿终于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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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四少爷的计策

    248.四少爷的计策

    “唐依儿不是被赶出朱家后来失踪了么?怎么这会儿又出现了?她不是又想出来乱蹦跶了吧?”黄家恩对朱家的情况似乎了解的十分清楚。三言两语便点中要害。

    朱梓沫看一眼林采兮,悄悄递个眼色过去,林采兮便又站起身,缓步走到黄家恩跟前,躬身拜了拜,“黄公公,你猜对了,唐依儿前几日确实找过我。”接着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细说给黄家恩听。

    黄家恩微低着头,右手食指漫不经心的抚着左手心,来回摩挲着,等林采兮一一说完,才轻声道,“这个唐依儿,还真是不死心,倘若刘绪龙不死,安公公不逃,她岂能活到现在。”

    林采兮双膝跪在地上缓缓一拜,“黄公公,民妇求您一件事,还望公公成全。”

    黄家恩扫一眼林采兮,微微一笑道。“你是想保住刘薰凤肚里的孩子吧?”

    呃,这事他也能猜得到,林采兮越发觉得皇上的消息来源不可小觑,遂又在地上拜了拜,“还望公公成全,孩子是无辜的。”

    黄家恩缓声道,“林姨娘,刘府犯得是诛九族的大罪,皇上只抄他一门,已是天大的恩赐,刘薰凤肚里的孩儿虽是林家的骨血,可他的娘亲到底是刘府的嫡女。”他看一眼林采兮,顿了顿才道,“这件事还要皇上做主,为今之计是先将刘薰凤找到。”

    林采兮心里一喜,她正要说此事,黄家恩既然主动提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遂又拜道,“多谢黄公公成全。”

    “林姨娘,你起来说话吧,以后不必多礼,我还要在府里逗留多日,倘若你这么跪来跪去的,我可就呆不下去了。”

    林采兮忙起身又谢过黄家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向跳豆。“跳豆,唐依儿既然又出现,那有没有跟着过去?”

    跳豆沮丧的垂下头,“姨娘,还是让她跑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跟到一个小茶楼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林采兮眼波流转,猛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跟到一处便找不到她了,她跟我说过人皮面具她多得是,我想她定是在茶楼里换了一张脸又换了一身衣服,再出来的时候你们自然认不出她了。唐依儿,还真是狡猾的很。”

    黄家恩冷哼了一声,笑着道,“狡猾又能怎样?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看她能逃到哪里去。不过眼下担心的应该是林姨娘所担忧的唐依儿会不会恼羞成怒将刘薰凤杀了。”

    沉默半天的朱梓沫却笑了笑,“我想她不会这么傻的,刘绪龙已死,安公公潜逃,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但同时也是坏消息。毕竟她也帮他们二人做过事的,但从另一处说,刘薰凤现在也是待罪之人,算是朝廷捉拿的钦犯,唐依儿会不会这么想?将功赎罪。”

    “将功赎罪?”林采兮黄家恩同时惊道,四道目光齐齐向他射来。

    朱梓沫接着说下去,“唐依儿悄悄躲起来,怕的不过是刘绪龙派人杀了她,现在他已经死了,她自是没了后顾之忧,但同时却成了反贼的共犯,成为朝廷捉拿的要犯,你说她会不会为自己也留一条后路呢?”

    林采兮想了想问道,“倘若她抱有侥幸心理,以为朝廷不知道她干的那些事,反而偷偷的溜走,那岂不是更好?”

    朱梓沫看她一眼,轻笑,“如果府衙贴出告示捉拿她,你说她还能安全走出止安城么?人皮面具再好,终究不是长在自己脸上的,总有破绽的。一旦她看到告示,自乱阵脚,也就只好铤而走险了。”

    黄家恩微微蹙眉,稍作沉思,狭长的眉毛忽然舒展开来,笑呵呵的道,“四少爷这法子果然妙哉,我倒要看看唐依儿这铤而走险的一招是如何使出来的。”回头看到林采兮不但不喜。反而秀眉紧皱,遂奇怪的问道,“林姨娘,你觉得这法子可好?”

    林采兮略一沉吟才将心头的担忧一一道出,“若唐依儿真的铤而走险,把刘薰凤交给官府以将功赎罪,那我哥哥并未杀了贼人之妹,大义灭亲的烈举就更无从说起了,不但犯了欺君的罪还将成为贼人一党,那到时……”

    黄家恩笑眯眯的道,“唐依儿想活命还有不听话的理?到时杂家自会安排。”

    林采兮这才放下心来又谢过黄家恩。

    黄家恩又同跳豆说了几句玩笑话这才起身道,“我该去府衙看看了,四少爷,您可要准备好房间,晚上我可就要叨扰您了。”

    朱梓沫也忙起身相送,“公公忙完事只管前来,以后咱们朱府的大门就是您自家的府门了。”

    黄家恩又捻了个兰花指,柔媚一笑,回过头看看林采兮道,“林姨娘,刘薰凤的事你也不必烦恼,各人都有自己的命,她若气数已尽。任你有回天之术也无能为力,若她阳寿未尽,自当渡过难关。”

    林采兮欠欠身道,“这事儿就有劳公公费心了。”黄家恩微微点头,转身走出门去。

    黄家恩走后,朱梓沫也跟着走了,林采兮忙去小书房给朱梓峻写信,告诉他这里的情形。

    从书房里出来,天色已暗,到了晚饭的时间,林采兮便径自出园朝上房走去。

    傍晚的风气势小了许多。仿佛是吹了一天有点累了,懒洋洋的在地面上打着转儿,走到半路,菊焉忽然小声道,“姨娘,方才我在小花园里碰见孔小姐,她一手捂着脸哭着从静心园里出来,她身边的丫头凌瑶一边劝慰着一边气的直跺脚,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林采兮一怔,接着问道,“你听到她们说了些什么没有?”

    菊焉摇摇头,“我哪敢上前啊,只躲在一旁偷偷的瞧了几眼。”她四下里望望见四周无人,遂压低嗓子道,“姨娘,不知道姨奶奶又生出些什么主意来,刚把个小姐折腾的寻死觅活,这会儿又不知道要打什么主意了。”

    菊焉这么一说,林采兮全身的敏感细胞都被她说的活跃起来,立时便想到了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朱梓源,难道姨奶奶打的是他的主意?

    想到这里,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再想到孔白薇柔弱纤细的模样,直把姨奶奶恨得牙痒痒,这个姨奶奶还真是个惹麻烦的主,刚惹毛了自己的闺女,这会儿又觊觎别人家的好女孩儿了,莫说朱梓源现在跟植物人没什么两样,即使活生生的站起来,也属于男人中的下三流,人家孔白薇怎肯屈身于他?

    这些时日来,孔白薇的性子林采兮多少也看出了点,别看她外表柔弱纤细沉默不语羞涩内向,但她心里却不似外表那般柔弱,对朱府里的这些事,她样样事儿看的清楚,嘴上不说。心里却明镜儿似的。姨奶奶打她的主意怕是看错了对象。

    这下府里头又不得安宁了,林采兮撇撇嘴,看来这姨奶奶是非要把自个儿折腾出朱府才算省心。

    暗自琢磨间,林采兮已到了上房,老夫人正坐在椅上同朱澈说话,见她进来,笑着道,“采兮,你快过来,澈儿正跟我说你们在江南的事呢,什么江南的小河大江,春风日丽,什么茶楼酒楼遍地,说的我脑子都乱了,还非要我跟着你们也去江南游上一游,你瞧瞧,这要不是我写信催你们回来,只怕他都忘了还有我这个老婆子了。”

    “才不会呢,娘,咱们在路上还说以后出门都要带着***,是不是?”朱澈笑的开心无比,一声娘叫的更是响亮,却同时镇住了房内的其他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采兮身上,这几日府里忙着朱梓夏的事,林采兮忙着林家的事,倒未有人注意到朱澈对林采兮称呼,此时听见朱澈脆生生的叫娘声,竟都给惊住了。

    林采兮淡淡一笑,轻步上前,柔声道,“澈儿乖,以后咱们就套上大马车带奶奶跑遍大江南北。”

    姨奶奶第一个回过神来,审视的目光直直盯着林采兮,讪讪一笑,故意大声道,“哎哟,澈儿,你终于肯叫林姨娘一声娘了,咱们老夫人再也不用担心了,澈儿终于又有娘亲了。澈儿叫的可真甜。”

    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瞟一眼姨奶奶,沉沉喊了声,“朱妈,传饭吧。”

    朱妈忙哎了两声急忙忙走出门去,走过林采兮身边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在她身上悄悄扫了一圈。

    此后的气氛便有些沉闷,姨奶奶嘴角微撇,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暗暗担忧,她愈发的感觉到林采兮的力量正在这个家里逐步扩展,甚至已经危及到她的利益。

    林采兮却兀自没事儿样的坐在一旁,像往常一样偶尔给老夫人夹一样她喜欢的菜,然后便安静的吃饭,脸上始终带着淡淡微笑,。

    老夫人始终微低着头用饭,眼角余光偶尔扫在朱澈身上,又瞟向林采兮,眸里闪过不易被人察觉的亮光。

    今天有事耽误了,其余的晚上补回来。害大家多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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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老夫人的使命

    249.老夫人的使命

    一桌子人各怀心思的用完饭。姨奶奶还想坐下多说几句话,老夫人却扬了扬手,疲倦的道,“朱妈,我累了,扶我去歇着吧。”

    姨奶奶只好怏怏的起身告退,眼角余光有意无意的扫在林采兮身上,林采兮也忙起身告退,一并牵着朱澈,朱梓沫自然也跟着出来。

    林采兮回到峻园,前脚刚进屋,后头便有个小丫头禀道,“林姨娘,老夫人请您去静安园说话。”

    林采兮心知老夫人是为方才的事,遂转身便跟着小丫头来到静安园,晚上的园子愈发显得安静,犹如一处无人之所,小丫头带着林采兮径自走到老夫人房前,不用禀告便挑着帘子扬声道,“姨娘请进,老夫人正在里头等着。”

    坐在屋里的老夫人已听到外头声音。将小手炉捧在手上,静等着林采兮进来。

    林采兮一进门,还未及给老夫人请安,丫头们便搬来软垫椅子,递过来手炉,她忙接了,朝老夫人欠欠身,“娘,我不坐了,不如一边给您做着按摩一边听您说着话。”

    老夫人却道,“还是先坐下说话吧,我有话要同你说。”

    林采兮欠欠身答应一声便在软垫上侧身坐下,竖起耳朵听老夫人的话。

    老夫人轻轻叹了声,“采兮,府里的事我不说你也清楚的很,自古妻妾不是一条心,姨奶奶年纪虽大,跟我却从来不是一条心,她心心念念的只有梓源一个,就连梓夏都要算计在内,这会儿梓源躺在床上一直不醒,她心里更是按捺不住,唯恐失了朱家的一份家产,所以才想出让梓夏招夫进门的招数,若梓夏是心甘情愿,我倒也不拦着,偌大的朱府不差梓夏一份家产。更何况她还是朱府唯一的小姐,可姨奶奶做的太过分了,今儿个你也看到了,澈儿唤你一声娘,她心里便结了疙瘩,唯恐你挡了她的财路。”说到这里,老夫人稍稍停顿下叹了叹,嘴角挂上一丝苦涩的笑,眼角的皱纹也层层叠叠的折在一起,隔了片刻才又接着说下去,“姨奶奶一直将我视作争夺的对手,从早争老爷的宠,现在又是为了争家产,其实她大可不必如此,梓轩不在了,梓沫去了王府做义子,府里就剩下梓峻跟梓源顶着,我实在不想他们分家产,梓源虽是庶出,府里头的事我却是样样让他做,就是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生活在一起。朱府虽大,若隔开来分,分开的力量却弱小了许多,兄弟同心,才能使朱家得到祖荫庇护,将朱府的繁荣世代传下去。采兮,我的话,你能明白么?”

    林采兮感到老夫人投过来的目光多了几分沉重,遂也沉重起来,正色回道,“娘,我明白,有句话叫做团结就是力量,您希望我们,二少爷,三少爷,夫人姨娘,都能有劲一处使拧成一股绳,使咱们朱家祖上留下来的基业更加昌盛。”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你说的对,就是这么个道理。”她说着话锋一转,“但今天我却改变了主意,姨奶奶挑衅的眼神让我想起很多过去的事,我想有些事也许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如果我一意孤行的话或许会酿成更大的恶果。你知道姨奶奶现在打的什么主意么?”

    “什么主意?”

    老夫人冷冷笑了笑,“姨奶奶想把自己的侄女孔白薇许给梓源,今儿个我听园里的丫头说看到孔白薇哭着从静心园里跑出来。姨奶奶不过是想给梓源找个依靠,怕她百年之后梓源仍没醒过来没人照顾,若孔白薇是自愿的倒还罢了。可你想她能愿意么?倘若愿意就不会哭着奔出来了,假若孔白薇也走了梓夏没走成的路,你说咱们府里还能安生么?”

    林采兮心底透出一股冰凉,低声道,“今儿个我也听说了,也略略猜到姨***意思,只是不敢确定她竟是真这么做的。”

    老夫人冷哼一声,“她有什么不敢做的?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指不定还能想出什么主意来,说句不好听的话,害我的主意未必就想不出。”

    林采兮更觉得全身冰凉,她知道老夫人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她原先在电视中在书中看过的宅门争斗无不透着着阴险诡计。

    老夫人看了一眼林采兮,见她虽镇静自若,但面色却显苍白起来,遂捂了捂手里的暖炉,笑了笑,“采兮,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你不是没有心计,只是你的心计只用在害你的人身上,人不犯我我便不犯人,是也不是?”

    林采兮愕然。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果然将什么事都看的透透彻彻,不愧是掌管朱府多年的当家人,她便也不再隐瞒,索性坦率道,“娘,你说得对,人不犯我我必不犯人,倘若有人敢侵犯我的亲人,将他们踩在脚下不当回事,我便让她被更多的人踩得抬不起头来。”

    “好。我要的就是你这个劲头。”老夫人会心一笑,阴霾的心情也渐渐好转起来,“所以……”老夫人又顿住了,目光如炬定在林采兮身上,然后又道,“所以我将澈儿交给你,将朱府也交给你。”

    林采兮惊得啊了一声站起身,吃惊的道,“娘,澈儿交给我我定然当仁不让,但朱府却不可,采兮承担不起。”

    老夫人摆摆手,轻声道,“采兮,你先不要激动,先坐下听我说。澈儿交给你,我相信你一定不会让他受到任何委屈。朱府交给你,我却是让你替我完成一个使命,让朱家的子孙世世代代都不得分割家产。”

    林采兮更是惊得睁大眼看着老夫人,呆愣片刻才缓缓道,“娘,我做不到。不让澈儿受委屈我可以做到,但后面的使命我却完不成。”

    “你能。”老夫人坚定的目光射进她眼里,明亮的灯光下闪着点点亮光,“你一定能。”

    林采兮无力的回道,“娘,您知道的,我做不到。我不过是二少爷的一个姨娘。”无数种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都被她一一否决,最后她只能搬出这一条,而且她说的是实话,一个姨娘在大宅门里能折腾出来什么事?像姨奶奶折腾来折腾去,还不是要听正房夫人的一句话?她不会天真的认为老夫人这么做代表不给朱梓峻娶正妻了。

    老夫人面色却丝毫微变,笑了笑道,“采兮,虽然你只是个姨娘,我也相信你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你定然能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放在心里处理的妥妥当当,包括梓峻的正妻,你一定能让她与你和睦相处管好这府里头的事。”

    林采兮忽然沉默了,她与朱梓峻已私下约定他绝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而老夫人却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到底用意何在?是在暗示她什么么?抬眼望着老夫人,渐渐的浮上一层怀疑,良久才恸声道,“老夫人,请您恕采兮直言,您的意思是不是担心我以后会对二少爷的正房夫人动心机?”

    老夫人面色微怔,呆了呆,才道,“采兮,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么?”明亮灯光下老夫人微变的面色稍显苍白,苍老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痛心。

    林采兮跟着又是一怔,眼看着老夫人面容黯淡下去,心里也恍惚起来,但却不敢肯定老夫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若她轻易便答应老夫人的使命,换来的却是个圈套,那她岂不是自己跳了火坑?

    老夫人笑了笑,声音低的几乎让人听不清,“好了,你先出去吧。”仿佛一瞬间,老夫人便苍老了许多,额角的白发在灯光下微微颤动,眼角的皱纹里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忧愁。

    林采兮望着只在瞬间便哀容满面的老夫人,心思微动,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老夫人,老夫人是真心实意的信任她,遂朝前走一步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跟前,眼里也涌出泪来,“娘,您原谅我吧。我实在……实在担不住您的使命,但我答应您,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做每一件我能做到的事,我也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我身边的每个亲人,倘若有人胆敢侵犯,我定然不轻饶他。”

    一滴泪无声的从老夫人眼里滑落,她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林采兮,心思百转,无数过往在眼前不断的晃动,良久,她抬手轻轻拍了拍林采兮的头,“采兮,不怪你,这府里头的事,你看的太多,是我太勉强于你了。”接着又长叹一声道,“如果梓轩还在,你还是朱府的大夫人,我便可将整个朱府都交给你。那该多好!”

    林采兮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想安慰又实在觉得无力的很,只低低轻唤一声,“娘……”

    老夫人挥挥手,“采兮,你先回去吧。我累了,让我歇一歇吧。”

    林采兮擦了擦眼角的泪,缓慢起身,“娘,您切莫多想,万事自有解决的法子。”

    老夫人轻轻点头,缓慢的闭上眼,“你去吧。”

    林采兮从老夫人房里出来,菊焉挑灯迎上来。

    林采兮走了两步回过头,见老夫人房里的烛火正在跳动不已,正如这府里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遂暗暗一叹。

    那烛火透过窗**出一丝亮光,照在窗前,忽然一个人影晃动,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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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诱蛇出洞【一】

    250.诱蛇出洞【一】

    峻园里,高高挑起的灯笼泛着迷蒙的光芒。在冬日冰冷的寒夜里,荡起一丝柔意,在这片朦胧里,两条人影在缓缓移动。

    黑夜里忽然传出一阵低低的叹息声,林采兮心思沉重,悄悄走到朱澈房里瞧了瞧,他已沉入梦乡,嘴角还挂着甜甜的微笑,不知是否又梦到爹娘。

    “姨娘,夜深了,咱们也回房吧。”菊焉低声道,姨娘从老夫人房里出来便一直默不作声,还不时的叹气,她也不敢打扰姨娘的沉思,只在一旁安静的挑着灯笼缓缓而行。

    林采兮嗯了一声,随着挑在前头的小灯笼朝前走,进了房便在菊焉的伺候下脱衣上床。

    躺在床上林采兮仍在想老夫人方才的话,心绪稍乱,房外寒风骤然而至,将夜色吹得更加迷离,一如屋内人儿乱飞的思绪。

    今夜。注定无眠。

    清晨,风止,东方射出一缕温暖的阳光,在北方寒冷的冬日里能有这样的天气实属不易,止安城大街上自然是人声鼎沸,却不见有叫卖声,几乎所有的人都涌向街头。

    不时有人喊道,“告示在哪里?”

    “就在高墙头哪里。”

    “快去看哦,有很多赏金呢。”

    “快走快走。”

    十字街头高墙上贴着一张告示,告示前站满了人,站在最前头一人正高声喊道,“知府有令,但凡拿住贼子乱党的一律赏银百两,但凡有罪之身仍逃亡在外的只要能拿住乱党的,皆视其罪责大小适当减刑。下头是贼子的名字,刘绪言,刘绪金,刘强……唐依儿,张万……一共十七人。大家可看好了,这可是个大好机会,白银百两,咱几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谁若发现贼子,一定要拿下。”告示的旁边一溜儿贴着十七张画像,第五个便是唐依儿。

    人群中有个人影晃动几下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大街上仍有不少人不断的涌向街头。

    几个时辰的功夫,几乎整个止安城的人都知道捉拿逃犯的事了。一时间议论纷纷,止安城也随着热闹起来。

    那条在人群中一晃便消失的人影穿过止安城大街,疾步而行,两眼却不住的朝四周张望,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拐了几个弯又走过一条小路,她更谨慎的朝四周瞧瞧,才悄悄的钻进路边的一个大门里,反身又将门紧紧锁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走进屋里,她缓缓将脸上的面具扯下来,露出原来的一张美丽容颜,人虽美但脸上却带着一抹阴毒的愤恨,顺手将那人皮面具狠狠的扔在桌上,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砸向桌面,狠声道,“该死。”

    乌黑的眸子闪着亮光,唐依儿微微眯着双眼,眼珠一转,愤然起身,转身走到墙角。蹲下身伸手摸到一个小小的拉环,用力一拉,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她抬脚伸进去,洞内竖着个小梯子,她便沿着梯子下到洞内,洞里隐约传出一道亮光。

    唐依儿稳稳心神走进洞内,轻声唤道,“薰凤。”

    里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姐,你来了。”接着便走出一个女人,正是刘薰凤,她脸色愈发的白了,却消瘦了许多,肚子已微微隆起,走路的时候,她会时不时的摸两下微鼓的小肚子。

    唐依儿忙上前扶住她道,“薰凤,你先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不要激动。”

    刘薰凤见她一脸严肃,心里也跟着沉起来,自那日她被慕容一笑从林宅里掳走,一直转了两个地方才昏昏沉沉醒来,但不管她说什么怎么说,韵红都只安静伺候着,一个劲的在旁边安慰着,倒像是在哄个孩子,任凭她怎么说韵红就是不相信她说的话。最后她也只好安静下来静观其变,后来便来了一个道姑模样的人,自称是来救她们的,但奇怪的是却不将她们送到林宅去,而是带她们到了这个地下洞里,她几次试探都未从她口中得知缘由,但她却不敢相信这道姑,于是便隐瞒了实情,关于朱澈的事更是一个字儿都不敢说,她担心这道姑是慕容一笑派人来私下监督她的,遂不敢多说话,就连韵红她也不敢对她道出实情,唯恐被慕容一笑伤到她肚里的孩子,现在肚里的娃娃才是她的命根子。

    稍稍沉吟刘薰凤便开口问道,“道姐,什么事?你尽管说,我没事的。”

    唐依儿看她一眼,从怀里摸出一卷纸递给刘薰凤,刘薰凤疑惑的接在手里缓缓打开,只看了开头几句,便惊得一下跌坐在旁边的木凳上,一双手也开始哆嗦起来,站在一旁的韵红忙走上来。轻声问道,“夫人,怎么了?”

    刘薰凤不回话两眼直愣愣的瞪着那张纸,她看到的正是府衙里贴在墙上的告示,待到看完已是冷汗直冒,整个人都傻傻的呆住了。

    唐依儿忙弯腰唤道,“薰凤,薰凤,方才不是说了,千万不要激动,仔细你肚里的孩子。”

    这些话刘薰凤是一句没听到。她正呆呆的沉浸在满门被抄的震惊里,她实在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她的家她的爹娘她的嫡亲弟弟,都在一夜间消失,还有最后提到的林采书杀妻之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间天地间全都变了?整个世界都变了。

    唐依儿又在叫她,“薰凤,薰凤。”

    这回刘薰凤有了点反应,猛的紧紧攥住唐依儿的手,“道姐,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说着两行清泪滑落脸颊。

    唐依儿轻叹口气,“薰凤,这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清的事,况且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看到这张告示,现在不是弄清这些的时候,你们先在已是朝廷通缉的要犯,处境十分危险。”

    韵红闻言也吓白了一张脸,手心直冒冷汗,却不敢多问,只呆呆的望着刘薰凤。

    刘薰凤放声痛哭起来,哭的浑身颤抖不能自已,一边哭爹娘低低遭难,一边哭自己苦命,哭了半天才喃喃道,“我刘家全都要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该陪着爹娘去。”

    唐依儿呸呸呸了几声,“薰凤,莫说这些丧气的话,难道你没看到林采书还活着么?你肚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你还是有希望的。”

    刘薰凤这才想起要问林采书的事,“道姐,采书又是怎么回事?”

    “是你爹娘找不到你便将林采书告到府衙里去,说他将你害了,你们全家被定为谋反之罪,他自然便因此被放了。”

    刘薰凤气的跺跺脚。“我爹真糊涂,采书怎么可能害我?我肚里还有他的孩子。好歹他没有受到牵连,不然我们以后可就没有依靠了。”她颤抖的手一把捉住唐依儿,颤声道,“道姐,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我死了不要紧,可我不想让我儿子还没出世便死在我肚里。”

    唐依儿轻轻拍了怕她的手,“薰凤,你不要急,只要你肯听我的,我定然保你们安全。”

    刘薰凤忙重重点头,接着便又伏在桌上失声痛哭。

    唐依儿眸光闪烁,闪过一抹阴谋得逞的得意,但眼角却掩不住浓浓的惧意,毕竟那告示上通缉的还有她,不过她已经想好了一条全身而退的计策。

    出了洞口,她整整身上的衣服,又从桌上拿起那张人皮面具贴在脸上,转身便出了房门,奔出小院去。

    府衙书房内,高天成正躬身站着,黄家恩则坐在椅上悠闲的喝着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衙役,躬身禀道,“大人,门外有人送来一封信给您。”说着双手递给高天成。

    高天成忙将信打开,看了两眼便将信双手呈上递给黄家恩,黄家恩接在手里很随意的看了看,笑着道,“诱蛇出洞,果然中招。高大人,你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吧?”

    高天成躬身回道,“臣下明白。”遂对旁边的衙役道,“去把告示上的唐依儿名字去掉,将画像撕掉。”

    此时峻园里的林采兮心里却有些焦急,一直不安的等待着唐依儿的主动露面,可她等了整整一天都没有唐依儿的一点消息,终于在傍晚的时候有些耐不住了,豁然站起身,“菊焉,我要去街上走走。”

    菊焉吓了一跳,“姨娘,天马上就要黑了,您现在再出去可不合适,回来晚了又会耽搁了用晚饭时间。”

    林采兮心里烦躁不已,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稳,当下便摆手道,“我不过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出来了,离天黑还早着呢,你快去叫软轿来吧。”

    菊焉无奈,也知道姨娘这一天都坐卧不安的,遂转身疾步出门叫来软轿。

    林采兮坐在软轿里吩咐道,“去贴告示的地方看看。”

    软轿在高墙一旁停下,林采兮下了软轿见不远处的高墙附近挤着一群人,便迈步上前,扫了几眼墙上的告示,又看看了那些画像,目光便在人群里搜索,希翼能有所发现,可惜一圈下来亦是满满的失望。

    菊焉在一旁拉了拉她袖子,轻声道,“姨娘,咱们快回去吧,这里人多,乱糟糟的。”

    林采兮不再坚持,转过身朝外走,视线又有意无意的在人群中瞟了瞟,仍是一无所获,低头望向脚下,猛然间她脚步顿住,猛的抬起头又望向人群,不期然的对上一双美目。

    而那双不经意间投过来的美目,稍怔一下,随即移开,接着便隐在人群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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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诱蛇出洞【二】

    251.诱蛇出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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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采兮微微一怔。陡然回过神来,冲着人群高声喊道,“唐依儿,唐依儿。”

    那张脸虽不是唐依儿,她却认得那双眼。

    随着她的高呼人群里有人骚动起来,“唐依儿?不是府衙悬赏捉拿的人么?”“在哪里?”“谁?”

    林采兮用力推开挤在身侧的人,挣扎着朝唐依儿放在站着的地方挤过去,嘴里依旧喊着,“唐依儿,穿灰色衣服的那个便是唐依儿。穿灰色衣服的是唐依儿。”

    众人闻言,齐齐望向身穿灰色衣服的女子,可人群中这样的女子却不只一个,且没有一个跟画像上长得一般模样,而此时墙上唐依儿的画像已被撕去,已无法细细做比较,有的人甚至已不分青红皂白出手将身边的灰衣女子扭住。

    林采兮焦急的在人群中望来望去,却再也找不到唐依儿的踪影,身子却在喧杂的人群里被挤得东倒西歪,菊焉吓得脸色煞白,唯恐姨娘被人撞到在地上,嘴里不住的叫着。“姨娘,姨娘,您小心着点。”一边喊着一边伸手扶着林采兮的手使劲的往外走。

    林采兮被菊焉拉着又被许多人挤着推着终于被挤出人群,但她还不死心,认定唐依儿一定还在人群里没走远,她不甘心的四处张望着,一点没注意到身边已多了个人。

    朱梓沫轻声道,“莫要打草惊蛇,已经安排好了,跑不了她。”

    林采兮回过头看他,急着道,“虽然你们安排好了,可是她已变了别的模样,你们怎么认出她来?”

    朱梓沫只顾低着头跟她说话,似乎一点未注意到四周的动静,在外人看来只是在劝阻一位看花眼胡乱惊叫的夫人,“咱们先回去再说。”随后又低声道,“再朝人群里看一眼,只是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停顿,就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林采兮心下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按他说的话做了,她朝人群里望一眼,不过却什么都没看到,接着便转身跟朱梓沫走了。

    上了软轿,朱梓沫挥挥手,轿子沿着大街原路返回。走到另一条街头,却拐向府衙。

    林采兮从轿内下来,抬头见是府衙,讶异的看一眼朱梓沫。

    朱梓沫却点点头道,“进去吧,公公跟大人都在等消息。”

    两人进了府衙门,径直走进高天成的书房,黄家恩高天成两人正在房内安静的坐着。

    林采兮走进房内,趋步上前,先给黄家恩行礼,又给高天成行礼,朱梓沫也上前缓缓行礼。

    礼毕,黄家恩瞧她一眼,柔声道,“林姨娘,坐下等着吧,听小豆子说你这一天坐不住吃不下的,难道你还不相信杂家的话么?”

    林采兮欠欠身,“黄公公的话我自然相信,只是我这性子焦躁,容易冲动。方才若不是四少爷叫住我,险些坏了公公的大事。”

    黄家恩微微一笑,“不过你还要再坐一会子,街上的人多,查起来还是要费一阵子的。”

    林采兮心里虽有些疑惑,却并未多问,缓缓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不经意间飘向高天成,但见他面容憔悴,似乎消瘦了许多,原本肥胖胖的脸上一张嘴仿佛就在笑,这会儿全被嘴角的淡淡忧愁取代了,想了想,童欣走了也有一段日子了,高天成心内自是悲痛,倒没想到他竟是个痴心的人儿。

    一时间房内无人说话,顿时安静下来,林采兮心下忐忑却也不好再多问,只安静的坐着。

    门外天色已渐渐暗下来,朱梓沫派个小厮回府禀告老夫人他们晚上不回府用饭。

    两个时辰过后,端坐在椅上的黄家恩面色似乎有些疲倦,目光动也不动的盯着某处。

    高天成抬眼瞧见,忙起身道,“黄公公,不如咱们先用晚饭吧。可能还要再等一阵子。”

    黄家恩抬起眼眸,在几人脸上扫了一圈,“我还真是有点饿了,传饭吧。”

    门外恰巧进来个衙役,急急禀道。“大人,找到了。”

    房内人全都一震,高天成更是急切的问道,“你们可查看好了?可确定?”

    那衙役神色坚定的道,“大人,一定是她,其实还多亏了林姨娘,我们听到姨娘高声喊穿灰衣的女子就是唐依儿,便将重点目标锁在穿灰色衣服的女子身上,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按照公公的计划进行,只是对紧盯灰衣女子的加了几个人,那灰衣女子进了一个小院子里,咱们便派个手脚麻利的跳进院子里,看见那女人撕下人皮面具,然后拉开一道机关,地面上便裂开一道缝,属下便派人将那院子团团包围起来,紧着回来禀告大人。”

    黄家恩两手一拍,喜道,“办得好,兄弟们辛苦了,办完这趟差事。杂家给你们论功行赏。”

    那衙役立时便惊喜的拜道,“多谢公公,这都是属下的职责所在。”

    黄家恩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一根手指轻轻一摇,“记住,切莫打草惊蛇,你们只管在哪里守着,查清那院子里到底有多少人,然后再来禀告。”

    役应声而去。

    黄家恩一脸欢畅,笑的开心无比,“一个小丫头。还敢跟我斗,也不想想杂家是从哪里出来的。不过她倒也有大胆的很,居然还敢在外头露面,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林采兮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皇宫大院内的争斗只怕更凶险,如果输了,就只有一条路,那便是死。

    不过她还在想另外的问题,虽然黄家恩昨天说了将功赎罪的计策,但具体操作她是不知道的,更没想到的是这办法居然如此有效,现在听方才衙役所说的话,脑子里遂有了些眉目,眉头却还紧锁着。

    黄家恩瞧瞧一脸疑惑却并不多言的林采兮,捻个兰花指,轻声笑道,“林姨娘,你是不是还在奇怪我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找到唐依儿的去处?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唐依儿的人皮面具是什么模样,想找到她简直如大海捞针。”

    黄家恩主动问话,林采兮当然直言不讳了,遂道,“还请公公明示。”

    黄家恩呵呵一笑,“其实这办法笨的很,告示贴出去之后,唐依儿自然耐不住性子,惊恐万分,果然找人送来一封信,说能将反贼的亲妹妹送到府衙里来,但有一个条件,那便是免她无罪。如果高大人同意的话便将她从通缉令中去掉,画像也撕掉。这个时候,我便用了最最笨的法子,我早就命人在府衙周围守着,送信的那人一露面便被发现,自然也有人一直跟着,但他却只是拿了钱办事的小人物,跟到最后不过是拿着银子到酒楼喝酒。自然便没了跟下去的必要。而另一批人则被安排在帖告示的四周,从收到那封信开始,但凡在告示前出现又离开的人都有人跟着,动用的人虽多一些,但却有效的很,哈哈,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果真就找到了。”说着转头看向高天成,“当然了,这还多亏了高大人手下办事利索,高大人的功劳杂家也会如实向皇上禀报。”

    高天成有些惶恐,忙上前道,“多谢黄公公美言。臣下只是做了该做的。”

    黄家恩笑嘻嘻的摆摆手道,“高大人不必过谦,皇上一向有功必赏,你应得的一样也不会少你的。”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高天成却也不多想,又躬身拜谢,现在的他已无异于争斗这些,自童欣走后,他一直苦闷不已,四处打听她的消息却一直没有音信,他陡然觉得名和利都不过是虚无的东西,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不住,争来又能做什么?

    既然事情已有眉目,一时半会的怕是没有进展了,黄家恩便拒绝了高天成的好意,执意不在府衙用饭,朱梓沫林采兮也只好跟着出来。

    走出府衙门,夜色迷蒙,不远处的宅院大门上高高挑起的灯笼散着诱人的微光,黄家恩长长舒口气,叹道,“杂家有多久没看到这么明朗的夜空了。”

    林采兮奇怪的抬头看看,黑夜蒙蒙,天空自是一片黑暗,哪里来的明朗?但细细一品他话里的意思,又明白了他此时心中所想,远离皇宫的夜空在他看来自然是别样的明朗,遂对他生出一番同情来。

    朱梓沫却笑着道,“既然如此,公公何不趁着夜空明朗多享受一番。”

    林采兮也笑着道,“既然夜空如此明朗,那我也不坐轿了,索性与你们在大街上走一走,说实话,我还从来没欣赏过止安城的夜景呢。”

    黄家恩拍手道,“好,四少爷,林姨娘,咱们就来个三人夜游。”

    于是,明朗的夜空下,三人饿着肚子在街上徐徐而行,这一夜的风竟然悄悄的躲了起来,似乎害怕惊扰了这三人的雅兴,一路上他们谈笑风生,将那些烦心的事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抛在脑后,唯有三颗真诚的心在缓缓交流,这一晚的夜空果然渐渐的明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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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自缢保全

    252.自缢保全

    次日,中午时分。还是昨日那衙役,急匆匆奔向高天成的书房,一进门便禀道,“大人,唐依儿出门了,我派人进屋搜了搜,那院子里只有唐依儿一人,她房内有一个地下洞,洞内究竟有多少人倒不好确定,我们怕惊动了底下的人,所以并未下去探查。大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高天成站起身扬眉道,“你们暂且守着不要动,我这就去禀告黄公公。”他起身出门,刚走到府衙门口,便瞧见黄家恩远远走过来,忙迎上前,低声说了几句。

    黄家恩稍一沉吟,轻声道,“找几个人带我去看看。”

    高天成立时反对,“公公。你可不能去,万一有危险。”

    黄家恩眼角微撇,“难道你府衙的人都是不中用的?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废话少说,莫耽误了我正事。”

    高天成不敢再多言,在众衙役里挑了几个身手利索的跟着去了,而他自己则被黄家恩留在府衙里候着。

    守在小院子外的衙役们,见黄公公亲自来探,不由得都精神大振,两眼动也不动的直勾勾盯着那小院子的动静。

    唐依儿出去还未回来,黄家恩笑了笑,吩咐道,“只要唐依儿一出现,马上将她擒住。不许她再进这小院子。找几个人来,到那洞里去看看,记住,一定要小心,切莫伤了人。”

    在皇上身边的人前献功,这可是一辈子都难得的好机会,黄家恩话音刚落,便有几十个人同时上前道,“我去。”“我去。”

    黄家恩扬眉微笑,从中挑出五人,又嘱咐一声,“你们只需下去看看,里头的人暂且不要带出来,只看住她们就可了。”

    五人接令而去。先是小心谨慎的在小院子里搜了一圈,然后才悄无声息的进了唐依儿房间,轻手轻脚轻拉拉环,地面顿时裂开一个大洞,五人便悄无声息的鱼贯而入。

    半个时辰过后,一个衙役从院子里冲出来,走到黄家恩跟前禀道,“公公,洞里只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怀有身孕。他们还在下头看着,派我上来禀告公公。”

    黄家恩满意的点点头,正如他料到的一样,那洞内的定是刘薰凤跟她的丫头,唐依儿被赶出朱家,又一直东躲西藏唯恐被刘绪龙朱梓源找到,这会儿她是不肯相信任何的人,自然不会留多余的人在家里。

    “带我过去看看。”黄家恩说着又从身边的衙役里跳出五个身强力壮的,并回头对剩下的衙役们嘱咐道,“唐依儿一出现,立马擒住。”

    黄家恩带众衙役走到洞口吩咐道,“你们几个先下去走一圈。说几句话,声音一定要大,要让洞内的人吓破胆,明白吗?然后你们便都上来等着。”

    衙役们心下有些诧异,却也不敢多问,领了令便走下去,到了洞内,自是一番威吓。

    黄家恩站在洞内自然也听到里头的高声训斥声及女子求饶声,嘴唇微抿,狡黠的笑了笑,等十个衙役都从洞内出来后,他才又吩咐道,“你们去房门外守着,谁也不许进来。”

    看着衙役门在房门前稳稳站定后,黄家恩才缓缓走进地洞,走了几步便看到跪坐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的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半仰着身子,唯恐碰到微鼓的肚子。

    他缓步而入,沉声喝道,“刘薰凤。”

    刘薰凤原本就被忽然而至的衙役吓破了胆,再加上方才的一阵威吓,早就惊得心胆俱破,若不是担心肚里的孩子,死命的撑着,这会儿怕是已吓昏了过去,现在又看见走进来个大官模样的富贵人,还直呼她的名字,立时便慌得撑着身子伏在地上,“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黄家恩在洞内扫视一圈,在唯一的一张石凳上坐下,沉声道,“刘薰凤,你可知你犯得是什么罪?你以为你躲在这里就能苟且偷生吗?”

    刘薰凤伏趴在地上,由于身子抖得厉害,微鼓的肚子不时碰到地面上,再加上她此时的惊惧,顿感肚子隐隐作痛,一时间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黄家恩瞟她一眼,冷声道,“刘薰凤,你弟弟刘绪龙犯得是谋反朝廷诛九族的死罪,你是他的嫡亲妹妹,应得什么样的下场你该是知道的吧?还需要我再给你重复一遍吗?”

    刘薰凤慌乱的摇着头,额上渗出一层冷汗,右手悄悄伸到身下抚在肚子上,企图将身上的不适压下去,自她知道刘府满门被抄的事她便一直胆战心惊,担心早晚有一天会被人发现,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竟是这样的快,她知道她刘家犯的是死罪,她一样逃不掉死的命运。但她却还有一个奢望,那便是保住肚里的孩子。天下的母亲都是同样的心思,只要能保住孩子,自己死了都笑得灿烂无比。

    黄家恩见刘薰凤脸色苍白,面容痛苦,知道她此时也料想到性命休矣,遂沉声问道,“你还有何话要说?”

    肚里又传来一阵隐痛,刘薰凤竭力止住打颤的身子,缓缓抬起头,眸里尽是哀求。“大人,民妇知道自己的罪责,只是民妇听说民妇的夫婿林采书现已被朝廷褒扬,既然是有功的人,还恳求大人能保住他的孩子。”

    黄家恩冷哼一声,“刘薰凤,你想的太天真了,难道你不晓得林采书的功是从哪里来的?那是因为他大义灭亲杀了你,可你现在还活着,他的功德又何来只有?他不但没了功德,还要跟你一起受罚。”

    刘薰凤打个寒颤,脸上一阵抽搐,肚里的隐痛似乎厉害了一些,但她仍强自镇定支撑着,“大人有所不知,我与林家向来不合,林采书杀我那是早晚的事,一直没杀我,完全是因为我肚里有他的孩子,现在他既已被朝廷褒扬,倘若大家都知道我没死,官府岂不成了错判?这也有损皇上的名声。大人,倘若您能留下我肚里的孩子,生下他之后我愿立马自缢,林采书照样还是大义灭亲的功臣,官府判的也没错,而您救了几条人命,老天爷也会厚待您的。”

    黄家恩瞧她一眼,冷声问道,“刘薰凤,你真的肯自缢成全林采书跟你的孩儿?”

    刘薰凤毫不犹豫的答道,“大人,我愿意。倘若我的儿现在已生下来,我愿意现在就死在大人跟前。”

    跪在一旁的韵红则哭着喊道,“夫人。”又对着黄家恩咚咚咚磕了几个头,“大人,求求您。杀了我,放过夫人吧。”

    黄家恩稍作沉思,皇上派他来止安城,一是要清理反贼,二便是要救下林采书。既是要救林采书,自然不会再给他按个罪名,而刘薰凤是否被处死则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但他仍冷声回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刘薰凤顿时面如死灰瘫在地上,微鼓的肚子结结实实碰着地面,一阵剧痛,她忙将身子挺了挺,又缓缓的直起来,颤声道,“那我们一家就只能到地下再见面了。”又两手轻轻抚着肚子柔声道,“孩儿,都是娘害了你连累了你爹,如果有来生,娘还等着你。”

    黄家恩心思一动,目光缓缓落在刘薰凤脸上,她灰白的脸上已看不出惊慌,只剩下一脸的慈爱,仿佛她的孩子就站在她跟前。

    黄家恩长叹口气,见刘薰凤脸上痛苦的表情,唯恐过度惊吓使她动了胎气,遂放缓声音道,“刘薰凤,我可以留下你的孩子。但你要乖乖听我的话。如果你再做错事,你肚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刘薰凤怀疑的抬头盯着他,一双眸子里惊异闪烁不定。

    黄家恩接着道,“刘薰凤,不是杂家要救你,而是林采兮,她求杂家先将你救出去。唐依儿为了保住她自己的性命便想将你交给官府,你一入牢门必死无疑,而林采书也会受你连累,这其中的厉害你可知晓?”

    刘薰凤顿时泪如雨下,这才知道道姐原来叫唐依儿,心思竟是这般歹毒,更没想到竟是林采兮相求救了自己,她不是该盼着她死的么?她对她一向苛刻,曾经差点毁了她的声誉,现又知道了朱澈的事,她居然还肯救她。即使林采兮只为了她肚里的孩儿,她对她仍是生出了一股感激。

    一时间刘薰凤羞愤交加,支撑不住又伏趴在地上,“大人,林家世代都会感激您的恩德,民妇答应您的事就一定办到,我不会连累到林采书的,从这一刻起,我就是个死人了,只等着孩子生下来。”

    “刘薰凤,你先起来吧,你既已明白,那就好自为之,我会为你找个地方,等你把孩子安全生下来,一切再交给皇上定夺,但自此之后你却再也不可出现在止安城,即便是林采书也不能让他知道你还活在世上,你可做得到?”

    能保住肚里的孩子对她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刘薰凤哪里还会再多做要求,只连连点头,泪水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末了她恍然想起一事,开口求道,“大人,民妇还有个恳求。”

    “什么?”

    “我想见见林采兮,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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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打入大牢

    253.打入大牢

    黄家恩缓缓起身。拂了拂衣袖,一句话没说便转过身朝外走几步,沿着小梯子出了地洞。

    “公公。”门外的衙役一见他出来,便有人进来禀道,“公公,唐依儿方才回来,在门口被擒住了。”

    黄家恩笑着凑到那衙役跟前低声道,“你出去拿把刀来,在刀上涂上些血迹,然后带进来,莫让唐依儿瞧见。”

    那衙役疑惑的看看黄家恩,不解其意。

    黄家恩微微一笑,“杀鸡给猴看,不懂?”

    那衙役立时便猛点头,“懂懂懂。”转身疾步奔出房门。

    黄家恩则坐在房内的椅上安静等着,稍待片刻那衙役便返回来,手上拿着用黑布严严包住的东西,解开黑布,里头便是一把滴着血的锐刀。

    黄家恩满意的点点头,从衙役手里接过那把刀沿着洞口滴了几滴血,然后又将刀递给那衙役。轻声道,“先收起来。”见衙役将刀插入刀鞘,随后又吩咐道,“将唐依儿带到房里来。”

    唐依儿被两个衙役扭着拉扯进来,头上高高挽起的长发有几缕已散乱下来,显得她有几分狼狈。

    黄家恩冷声一笑,“唐依儿,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把你的假脸皮撕下来,杂家可不想对着一张死人脸说话。”

    话音刚落,已有衙役上前摁住她脸生生将那张人皮面具,唐依儿竟是动弹不得,只发出唔唔唔的反抗声。

    面具被撕掉后,露出里头一张苍白但却依旧美丽的脸,黄家恩柔细的女人嗓音及杂家的称呼让她浑身一颤,登时便想到安公公,面上的惊惧之色更是显露无疑。

    黄家恩微微一笑,“你放心好了,我不像安公公那般心狠手辣,而我对你也没有兴趣,擒你只是因为你是朝廷钦犯。”

    唐依儿却挣扎着跪在地上,颤声道,“公公,府衙不是已经接受了我的条件么?已将我的画像撕去,这会儿为什么又要来捉我?而我方才出去正是让人给府衙送信告知刘薰凤的下落,公公怎可出尔反尔?”

    “唐依儿,你似乎搞错了,你的条件是交出刘薰凤才减了你的罪责。那么我问你刘薰凤现在是你交给我的么?”黄家恩直直盯着唐依儿问道。

    唐依儿一时愣住,竟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实在想不到她处处小心谨慎,竟会这么快被人擒住,她方才还写了信让人送到府衙里,要见到皇上的特赦令才肯交出刘薰凤,一转眼似乎就变作了笑话。

    黄家恩冷哼一声,“唐依儿,将功赎罪这一招你想的确实好,但你却未想到这一招却是我给你下的套,为的就是将你跟刘薰凤一起捉住。”

    唐依儿猛然抬头问道,“是林采兮告诉你的?”

    “是又怎样?”

    唐依儿脸色更加煞白,“真想不到林采兮的心竟是如此狠,连亲生侄儿都不放过。真是最毒妇人心。”

    黄家恩冷笑道,“她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刘薰凤已被我就地处斩。唐依儿,现在轮到你了。”

    旁边的衙役立时将那把带血的刀拔出来,上头的血在明亮的刀光里更显刺眼,尤为恐怖。

    唐依儿身子一抖,打个哆嗦,差点昏过去。她低着头不敢再多看一眼那把带血的刀,颤声道,“求公公开恩,我还知道安公公跟刘绪龙的秘密,我愿意供出来,只求皇上能免我一死。”

    黄家恩在心底偷笑,其实他原本就没想着杀她,毕竟像安公公这样的谋反多一个证人对皇上总是有利的,以免那些心怀鬼胎的大臣们多生事端,他不过是为了吓吓唐依儿,一来让她相信刘薰凤已死,二来也是让她乖乖听话,目的已达到他便可收场了,但却还是装模作样哼了一声,“唐依儿,安公公的秘密不管藏得有多深皇上都有法子抠出来,你说与不说都是一样。只是你这条命还是交给皇上处理吧。”说完这一句,再也不听唐依儿说下一句,径自沉声道,“来人,将她押入大牢,等候皇上发落。”

    止安城大街上一顶软轿走的疾速,坐在轿内的林采兮心里翻腾的不安亦是同样的迅疾,她知道黄家恩此时派人来接她定是刘薰凤的事有了消息,但到底是怎样的消息,她却无从得知,到了此时她连猜测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惶惶然的希望接下来听到的能是好消息。这几日她一直不敢回林宅看看,怕的就是回去后他们提起刘薰凤之事。

    软轿一路上穿街走巷。到了小院子门口便停下,院外的衙役已被尽数撤走,只留下两个跟在黄家恩身边。

    林采兮下了轿子径自奔进院门,见黄家恩坐在偏对院门的一间房内,遂疾步走进缓缓行礼。

    黄家恩摆摆手道,“林姨娘,刘薰凤在这洞下,你先下去看看吧,她想要见见你。”

    林采兮一阵惊喜,迟疑的问道,“黄公公,唐依儿抓到了么?我嫂嫂,她没事吧?”一张笑脸轻轻皱起来,唯恐听到的是坏消息。

    黄家恩微微一笑,“唐依儿已被送进大牢等候皇上发落,刘薰凤就在洞里,你不妨自己进去看看。”

    林采兮遂不再多问,走到洞口处,看清搭着的小梯子,小心翼翼的下去,脚刚落地,便听到里头一声充满警惕的问声?“谁?”

    林采兮定定神,忙回道。“是我,林采兮。”说着朝洞内走去。

    刘薰凤猛的从石凳上站起来,她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脸色依旧苍白的吓人,嘴唇泛着淡淡青紫色,一双眼里尽是惊惧,见缓缓走进来的人果然是林采兮,遂轻声唤道,“采兮……妹妹。”

    林采兮瞧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但全身上下倒还好的很,尤其是微微鼓起来的小肚子似乎还安全的很。遂忙上前轻轻扶住她,低声唤道,“嫂嫂。”

    刘薰凤一把握住她的手,眼里涌出一股泪,轻声泣道,“采兮。”只说了两个字便又说不出话来。

    林采兮心里一恸,眼圈也跟着红起来,想扶她再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谁料刘薰凤竟挣脱了她的搀扶,双膝一弯扑通跪在地上,倒把林采兮吓了一跳,“嫂嫂,你这是做什么?”

    刘薰凤大口的喘口气,“采兮,你听我把话说完,往日里我做了不少对不住你的事,嫂子知道你心眼好,看在你哥哥的份上,从来不同我计较。现如今,我已是个死人,嫂子恳求你原谅我以前所做的错事,即使你不原谅我,我也不会怪你,现在我要将我肚里的孩子托付给你,大人已经答应保住我肚里的孩子,但却不许采书知道我们还活着,这孩子日后能不能入林家还不知道,采兮,他是你的亲侄子,我想你定然不会亏待于他,采兮,你能不能答应我收下这孩子?”

    林采兮忙伸手去扶她,但她却执意不肯起来,嘴里接着说道,“采兮,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嫂嫂。你快点起来,即使你不说,我也会照顾他的,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林家的骨血。”林采兮眼里落下一滴泪,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悲痛的道,“嫂嫂,其实是我连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遭受这番折磨。”

    刘薰凤却猛的摇起头来,“采兮,嫂子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莫要说肚里的孩儿,就连你哥哥都要受我刘家牵连,到时候我们一家子就只能在地下团圆了,采兮,这一切我还要谢谢你。亏得你在慕容一笑跟前求情,也亏得你在大人跟前求情,你的这份情,我只能来世再报答你了。以前我太糊涂了,可惜明白的太晚了,如果不是经历这场大灾难,我想我可能还明白不过来。”

    林采兮看着刘薰凤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苦涩的微笑,心里顿时涌上一阵疼惜,抬手轻轻握住她一只手,安慰道,“嫂嫂,现在你先什么都不要,既然大人许你保住孩子,你就好好的养着身子,别的什么也不要想。”

    刘薰凤闭闭眼,嘴角轻扯,苦涩的笑道,“采兮,你放心,为了肚里的孩儿,我会好好的。采书,他还好么?”

    林采兮点点头,“嫂嫂,家里一切都好,哥哥好,爹娘都好,以后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刘薰凤眼里的泪不断的涌出来,她整个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抽泣着道,“采兮,你哥哥,你帮他找一个温柔贤惠的夫人,莫要像我这般好强刻薄。”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了,韵红也在一旁失声哭起来。

    “嫂嫂。”林采兮眼里的泪也止不住落下来,刘薰凤为人虽刻薄自私了些,但终究没有很多坏心眼,眼下又遭遇全家灭门之灾,差点连肚里的孩子都保不住,现如今她虽悔悟,却为时已晚,她的命,攥在皇上手里。

    一对姑嫂泪眼现对,许多的话来不及细说,许多的心思来不及表达,洞口之上已传来唤声,“林姨娘,该走了。”

    “采兮。”刘薰凤反手紧紧握住林采兮的手不舍得放开,眼底充满绝望。

    林采兮也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嫂嫂,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还会来看你的。”

    刘薰凤笑着点点头,脸上的泪水却在一瞬间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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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撕破脸皮

    254.撕破脸皮

    林采兮含泪从洞里走出来。走到黄家恩跟前拜了拜,“多谢黄公公成全。多谢皇上恩典。”

    黄家恩默不作声的看着林采兮,沉默片刻见她不再往下说,遂道,“难道你不想为刘薰凤求求情么?”

    林采兮眼里滚下一滴泪,但她仍强自笑着道,“黄公公已经尽最大力帮了我们,我不能再得寸进尺不知好歹了。”

    黄家恩瞟她一眼,沉声道,“刘薰凤的命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林姨娘,有句话我还要先放在头里,刘薰凤未死的事现在你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哥哥,不然的话就连你哥哥的命我也保不住了。刘家被抄正被闹的纷纷扬扬,实在不易节外生枝。”

    林采兮欠欠身回道,“公公,我明白。”她心里仍是拧着一个疙瘩,再回林宅的时候,应该怎么说?看来也只能装作毫不知情了,不过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回到府里,天色已晚。她忙回房里换了身衣服,又洗了洗脸在脸上点了点水粉胭脂,将脸上哭过的痕迹遮住,便匆匆去上房用饭。

    今天的上房晚饭人来的出奇的齐,除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朱梓源没过来其余的各园主子都过来了,朱梓夏头上还缠着一条白布,额头上放下一撮头发将其大半遮住,孔白薇则坐在她身侧依旧微低着头默不作声。

    老夫人自那晚同林采兮说话后这几日情绪一直处于低落状态,神色疲倦,饭也用的少了些,每次用饭林采兮都尽量往老夫人跟前的小盘子里多放些可口的菜,但每次老夫人都只吃一两口便没了胃口,淡淡的坐在一旁看朱澈吃饭。

    用过饭后,朱梓沫先行离开,他还要再去小厨房吩咐另做一份饭菜给黄家恩,黄家恩坚持不惊动老夫人,只呆在沫园里不出去,朱梓沫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一向喜欢用完饭就早早离开的孔白薇似乎并不着急,淡淡的坐在一旁,朱梓夏居然也很奇怪的安静坐在一旁,她们不动,姨奶奶也不动,眼角余光不时的在朱梓夏脸上瞟几下,却不敢正眼看过去。

    老夫人也觉得有些奇怪,遂开口问道,“梓夏。你可是有事要说?”

    朱梓夏却转过头看一眼孔白薇,孔白薇立时便站起身走到老夫人跟前欠欠身道,“老夫人,白薇是想跟您辞行。”

    “辞行?”老夫人还没不及说话,姨奶奶倒先尖声问道,“白薇,你要辞行去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孔白薇转身对姨奶奶拜了拜,“姑母,我正要跟您说呢,我出来日子也不短了,我爹娘肯定也想我了,再说了,年节也快到了,我想也该回家看看去了。日后姑母想我了,我再来看望姑母。”

    姨奶奶脸色陡然一变,气愤的道,“白薇,那天我给你说的话都白说了么?你竟还不能明白我的心。”

    “哼,什么心?不过是把人往火坑里推。”朱梓夏低着头冷声哼道。

    姨奶奶猛然转过头来瞪着朱梓夏,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你。你怎么能这么同我说话?好歹我也是你母亲。”

    “我知道,不用您提醒,我知道,您——是——我—后的几个字被朱梓夏咬的字正方圆,听在姨奶奶耳里,更像一根针扎在她心头,她顿时气得脸色发白,“老夫人,您瞧瞧,这还有规矩么?越大越不懂规矩了,我……”

    老夫人厉声喝道,“好了,你做的那些事你心里还没数么?白薇,如果你真是想你爹娘了,选个日子,派个人送你回家去。”

    孔白薇头依旧低的很低,轻声拒绝道,“老夫人不用为我挂心了,我还是带着凌瑶走就行了,我想明天就回去。”

    姨奶奶方才被老夫人的话噎的不敢再说话,这会儿听到孔白薇的话,急得满面通红,却只能拿眼瞪她,可无奈的是孔白薇压根儿就不抬头,所以她那些白瞪眼全都在半空中打了水漂。

    老夫人皱皱眉,轻声问道,“为何走的这么急?你在府里的日子也不短了,好歹的也要带几样城里的东西给你爹娘捎回去,年节就在眼下。你正好带些回去过年。”

    孔白薇又欠欠身道,“多谢老夫人,这些就不用了,我们小地方的,过年也很简单,带一些东西回去用不完反而浪费了。”

    老夫人遂不再强求,笑了笑道,“白薇,既然你决定要走,我也不拦你了,你爹娘肯定也想你的很,只是过完年你再回来,好歹的跟梓夏做个伴。”

    “多谢老夫人。”孔白薇并不说过完年回来也不说不回来。

    老夫人又嘱咐了几句话,几人便从上房辞退出来。

    出了房门,朱梓夏孔白薇走的最快走在最前头,林采兮走在她们身后,姨奶奶忽然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扯住孔白薇的袖子,压着嗓子问道,“白薇,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非要回家去?你来的时候你爹娘没跟你说清楚么?他们托我在这里给你找个好人家。”

    听姨奶奶在众人面前把这些事说到脸上,孔白薇顿时气的浑身发抖。颤声道,“姑母,你是想逼死我么?”

    姨奶奶笑着哼了一声,“怎么?你也想撞死么?别的你不学,这些个你倒是学的快,我原以为你是个懂事的,却没料到你也是这般短浅的主。”

    朦胧灯光下,孔白薇狠狠挣开姨***拉扯,急得哭出声来,“姑母,求求你别再说了。我明天就走了,您眼不见心不烦,我不是您心里懂事的主,您还是放过我吧。”

    姨奶奶更加气愤,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恨不得能上前将她扭在地上,“我放过你,我放过你,好,你这样的心思,我留着也没用的,要走就走吧。”说着转过身气势汹汹的走开了。

    孔白薇全身不住颤抖,扭头靠在朱梓夏身上痛哭起来,“表姐……”

    朱梓夏无奈的摇摇头,轻轻拍了拍她后背,柔声道,“白薇,她就是这个性子,你莫要跟她生气,气坏了身子又何必?”

    林采兮缓缓走上前,也柔声安慰道,“白薇,莫哭坏了身子,明天我给你送行。”

    孔白薇抬起头欠欠身回道,“多谢林姨娘。”清冷的灯光下,她一张挂满泪痕的脸愈发娇弱,点点忧伤更显悲戚。

    菊焉前头挑着灯笼引着林采兮回峻园,走到半路,忍不住怒道,“姨娘,姨奶奶闹的愈发不像话了,三少爷这会儿还躺在床上没醒,她不忙着寻医给三少爷看病,倒是急着寻一房媳妇了,不是把好端端的小姐往火坑里推么?表小姐又是个软性子,咱们府里头的丫头婆子都为她叹息呢,没想到她竟然坚持要回家。倒要为她叫一声好了。”

    林采兮低声道,“菊焉,这样的话还是少说,被人听去了还以为你要挑唆姨奶奶跟表小姐的关系。”

    菊焉仔细看着脚下的路,回道,“姨娘,我晓得,这些话我自不会对着别人说。”

    林采兮又轻声问道,“菊焉,最近你多注意注意那边的情况。”

    菊焉立时便欢欣的回道,“姨娘,我知道,我注意着呢。”

    “姨娘。”跳豆从前头迎上来,“二少爷来信了,我紧着给你送过来了。”

    林采兮笑了笑,“你送过来有什么用?这黑乎乎的还不是得回园里看去?”

    跳豆嘿嘿一笑,“早让姨娘知道,姨娘也多开心一会。”

    林采兮一边走着一边接过那封信放在手心里,一颗心顿时雀跃起来,进了房,立时便奔到灯下,迫不及待的将信打开,信的第一行赫然写着,吾爱采兮,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呢?

    她嘴角禁不住微微一弯,弯出一抹甜蜜的微笑,菊焉跳豆两人相视一笑,悄悄退出房去,把空间留给主子。

    林采兮将那信看了一遍,但每个字却都已清晰的印在脑子里,朱梓峻说他一定能赶在年前回到家里,他一定会回来陪他过年,陪澈儿守新岁。区国的事进行的很顺利,安公公已被严密监视起来,江跃然他们找准机会便会下手将其除掉,江城反贼余党清剿的也差不多了,唯一的坏消息就是慕容一笑仍未找到,是死是活都不知。

    惊喜的同时心头不免有些担忧,林采兮手里握着那封信呆愣良久才拿起笔给朱梓峻回信,开头便是,梓峻,我等你回来。

    写下这一句竟是泪流满面,仿佛那个高大的身影就在身旁,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卸去她所有的伪装,给她最安全的拥抱,她两手轻轻抱住肩头趴在桌上任由泪水肆虐。

    菊焉进屋的时候,林采兮已趴在桌上睡着,旁边放着一封已封好的信,遂低头轻声将姨娘唤醒扶到里间睡下。

    第二日,林采兮比往常起的更早,稍稍收拾一番,便先去账房里支了些银子,又去储物房里选了几样东西,一并带到上房,她果然是第一个到的,将钱及东西呈给老夫人看,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等会儿把这些都给白薇带上,朱正已挑了几个人送她回去,她爹娘也放心了。”

    孔白薇用过早饭便早早的辞别众人离开朱府上路了,临行前,眼圈微红,面容憔悴,让人看了更生出几分怜爱,惹得老夫人也是一阵心伤,而姨奶奶却站在一侧冷眼旁观。

    送走孔白薇,林采兮抬头望望天,轻声低语,“也该回去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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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劫匪所为

    255.劫匪所为

    林宅似乎比往日更加安静。偏院的修缮还未完成,此时却已完全停下来,林采书虽已从牢里回家,但整个林宅仍笼罩在一片沉闷的气氛里。

    林采兮长呼口气缓步走进院内,直走到正厅仍未见到一个人影,菊焉有些纳闷,东张西望一番仍是未见到半个人影,不禁有些奇怪的道,“姨娘,莫不是老爷子老太太都出去了?”

    林采兮稍一沉吟,抬脚疾步奔向林采书的院子,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老太太低声哀求的声音,“采书,你快出来,不要让娘担心。咱们都相信你没有害薰凤。”

    林妈也在一旁苦苦哀求道,“少爷,您快出来吃点东西吧,您这么不吃不喝的,老爷老太太也吃不下喝不下,您又于心何忍呢?”

    接下来便是林老爷子的一声长叹,夹着老太太低低抽泣声。

    林采兮忙走进院子里。“爹娘,哥哥怎么了?”

    老太太惊喜的回过头,踉跄着径直扑到林采兮怀里,“采兮,你可来了,你快劝劝你哥哥,这都几天了,把自己关在房里头不出来,也不吃不喝,连句话儿都不说,是不是你哥哥在牢里头受了什么委屈,一时还顺不过气来?”

    老爷子脸上难掩悲痛之色,嘴角抽动,低声道,“采兮,你哥哥定然是伤心过度,一时还回不过神来,可老这么下去,铁打的身子也会饿坏的。”他身子晃了几晃,额角的几根白发也跟着颤了颤,眼角的皱纹愈发深刻,道道写满了衰老。

    林采兮两手抱着老太太,感觉她瘦弱的身子在怀里犹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遂鼻子一酸,柔声安慰道,“爹娘,你们莫要担心。哥哥心里难过,定是怕你们看到他难过的模样,所以才将自己关在屋里头,等他想明白了,定然会出来的,您们二老可不能跟哥哥学,不吃不喝却是支撑不住的。”

    林妈在一旁抽泣道,“小姐,老爷老太太也几天没吃好饭了,今儿个更是一点没吃。”

    林采兮吸了吸鼻子,看看林妈,“林妈,这些日子劳烦你了,这会儿你还是先去做点饭。”回过头又对老爷子老太太道,“爹娘,你们先去吃点饭,我在这里劝劝哥哥。”

    老太太心有不愿,老爷子却沉声道,“咱们先出去,让采兮他们兄妹单独说说话。”老太太遂不敢多说,眼角的泪缓缓流下来。

    林妈菊焉分别搀着老爷子老太太走出院门。林采兮看着他们的背影,苍老而又孱弱,眼角又湿润起来,喉头哽咽,定了定神才转过身看着紧闭的房门,她并不做声,只是安静的站着,房内亦是同样的安静。

    良久,林采兮轻声道,“哥哥,如果你不想别人打扰你,那我先把爹娘接到别处住些日子,你一人好好的想想。”

    屋内仍是一片安静,林采兮安静的站了一会,便又道,“哥哥,那我就走了,爹娘还有林妈我都带走了,你饿的时候就出来找些东西吃。”说着转身朝院外走,屋里却传来一声沉呼,“采兮,你进来。”接着便是一阵门拴拨动的声音。

    林采兮心里一动,缓缓转身,推开房门走进房内,一眼便瞧见半靠在藤椅上的林采书,只瞧了一眼,泪珠子便不住的落下来,林采书长长的头发散乱的披在肩上,下巴已长出一圈胡子。眼窝深陷,颧骨高高耸起,脸色苍白,才不过短短数日未见,原本一个帅气儒雅的书生居然变作这般模样。

    林采兮身形微颤,哽咽着唤道,“哥哥……”只唤了一声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采书稍显凸出的两眼无神的投向林采兮,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林采兮更加难过,疾步奔向前弯腰蹲在他膝前连声唤道,“哥哥,哥哥。”

    林采书眼里终于涌出一股无奈,抬手摸了摸林采兮的头,轻声道,“采兮,我没有害薰凤,真的没有。”

    林采兮忙点头,“哥哥,我知道,我知道。”

    “哥哥有话要问你。”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直直望进林采兮眼里,竟令她没来由的心里一颤。

    林采书突然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急着问道。“你告诉哥哥,你嫂嫂的失踪跟慕容有没有关系?为什么慕容前脚刚说了要送干娘回江南,你嫂嫂便也留书要回娘家?采兮,你说他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林采兮一惊,知道林采书此时已被无数的伤痛折磨的几乎失去理智,遂沉声道,“哥哥,你难道不相信嫂嫂么?”

    林采书脸上忽然显出犹如困兽般的焦躁,他摇摇头,“采兮,不是我不相信她。可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被打入大牢了,她却还不露面救我,她竟是这般无情么?”

    林采兮强自压下心头的愧疚,缓声道,“哥哥,前段日子我跟二少爷也去了江南,碰到过慕容跟他干娘,嫂嫂并没有跟他在一起,我也敢保证他们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嫂嫂的心里只有哥哥还有她肚里的孩儿。”

    林采书面色果然缓了缓,更多的无奈却浮上来压在他心头上挥也挥不走,“那薰凤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一直不回来?”

    林采兮叹口气,只好将在路上想好的谎言说出,“哥哥,我想是不是嫂嫂在回娘家的路上遇见了什么事,比如说碰到劫匪什么的,结果被劫去了,你发生的这些事,她或许压根儿就不知道。”

    林采书猛然抓住林采兮的手吃惊的道,“被劫去了?那可怎么是好?采兮,我要去报官。”

    林采兮忙按住他,“哥哥,你又糊涂了,嫂嫂现在的处境你还不知道么?刘府现在全家都被抄了,嫂嫂也是刘府的人,你现在去府衙,岂不是将嫂嫂送入火坑?嫂嫂若真被劫去了倒还是救了她,倘若她还在,府衙定不会放过她的,而现在大家都知道你已将嫂嫂杀了,自然也都当嫂嫂已死了,既是如此咱们在外头就说嫂嫂死了,咱们再私底下去找嫂嫂,岂不是更好?”

    林采书这才恍然醒悟,拍了拍脑门,“采兮,亏的你提醒。不然我还非得做出傻事来。采兮,你真的确定慕容没有带薰凤走么?”

    林采兮点头,坚定的回道,“哥哥,慕容的为人你还不了解么?他并不是那样的人,何况我跟二少爷都同他在江南见过面的。”

    林采书这才放心的点点头,遂又更加担心起来,“采兮,这么说来你嫂嫂碰到劫匪的可能性比较大,劫匪凶残,万一你嫂嫂……”

    林采兮忙抬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劝慰道,“哥哥,嫂嫂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咱们就还有希望的,对不对?”

    林采书眼中终于焕发出一丝光芒,惊喜的道,“采兮,我相信你。”

    林采兮微微一笑,悄悄低了头落下一滴泪,倘若他知道刘薰凤虽然现在还活着,却不过是在等着送死,他心里又会是怎样的一番悲痛。

    林采书终于肯走出房间吃饭,老太太欢喜的泪流满面,让林妈拿了剪子亲手帮他把下巴的胡子剪掉,又亲手将他散乱的头发整整齐齐束起来,看到消瘦但却依旧清爽的儿子,也终于露出了一抹笑。

    这一天林采兮一直呆到傍晚才回去,临走又嘱咐林采书千万不要将刘薰凤的事告诉老爷子老太太,找刘薰凤的事她会帮他想法子。

    一路上林采兮坐在轿里又悄悄哭了几回,心内总感觉有一股难以克制的冲动在狂奔,到了朱府门口才好不容易止住,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才掀起轿帘下去,头才刚探出去袖子就被人猛的扯住,“玩玩,我要玩玩。”

    林采兮吓了一跳,差点一头从轿内栽下来,幸好被菊焉及时扶住,菊焉却在一旁惊叫道,“三少爷,三少爷,你快放手。”

    “不放不放,我要玩玩。”撒娇的孩童音调。

    林采兮惊得一愣一愣的,吃惊的看着嬉笑着的朱梓源,他两眼闪着奇异的亮光,一眨一眨犹如孩童好奇的眼神,嘴角不满的微微嘟起来,细看下去还在微微抽动,整个头朝前伸着,不时的摇晃几下,两只手紧紧的拽住林采兮的衣袖,嘴里还喊着,“我要你跟我玩玩。”

    此时府门里跟出来几个小丫头,惊叫着,“三少爷三少爷。”

    站在门口的小厮也都被惊呆了,傻愣愣的眼看着朱梓源疯了一样的从府里冲出来又白痴一般的缠住林采兮,竟忘记上前拉住。

    菊焉又惊又怒,朝门口沉声喝道,“你们还都站着做什么?还不过来把三少爷扶进去?”

    几个小厮这才回过神来,慌着上前搀住朱梓源,朱梓源却孩子般的不依不饶死活不肯进去,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半拖半抬的才拉进府门去。

    林采兮惊魂未定,半天才回过神来,朱梓源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还站在旁边,低声道,“三少爷惊吓了姨娘,还望姨娘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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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上无妻介绍:
她穿了,成为朱家大少爷正房夫人,却死了丈夫
她嫁了,嫁给朱家二少爷,却成了妾
她认了,乖乖带着五岁继子老老实实过日子,却被人误解别有用心
她怒了,改嫁,带孩子,这都是你朱家大少爷临死前的变态遗言,人都死了,却把她这个大活人折腾的够呛。
改嫁,带孩子,不都是你们朱家的决定,现在想把我捏圆就捏圆,搓扁就搓扁?
告诉你们,我就算只是个妾,那也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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