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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小舟     妾上无妻txt下载     妾上无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11.惊现送子观音

    211.惊现送子观音

    211

    用过午饭。林采兮坐在厅子里陪老爷子老太太说话,提起朱梓源一事,无不唏嘘感叹一番。老爷子又特地嘱咐了一些话,唯恐林采兮在朱府里做错事。

    闲聊了一阵子,老太太渐渐有些疲乏,林采兮便扶着去了内房歇着,从老太太房里出来,她本想再去偏院看看,却瞧见慕容一笑从外面急匆匆的进来,由于走的匆忙并未注意到林采兮。

    林采兮正觉得无聊,便缓缓跟在后面去了他住的小院子,准备同他说会子话,走到门口,刚要抬手敲门,忽然听到里面有人唤道,“一笑。”

    林采兮猛的一愣,这声音……?

    里面接着又道,“干娘,你放心好了,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现在朱府里头也不安生。他们忙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干娘,我不想耽搁了,我想立马动手。”

    “一笑,你何必急着这一时?既然你已等了这几年,又何必在乎这几天的煎熬?”

    这声音?林采兮惊得不能动弹,站在门口脑子飞快的旋转着,连日来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走马灯似的越过,那些疑惑之处在瞬间便有了答案,原来是他,原来他就在自己身边。

    来不及细想,她正要转身走开,门却吱呀一声响了,门内门外两人顿时愣住,直直的看入对方眼里,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屋内却走过来一人,惊呼一声,“林姨娘。”

    林采兮目光瞟向屋内,落在屋内人脸上,心里反而平静下来,她笑了笑,轻声道,“刘管事,原来你在这里。”

    慕容一笑目光一寒,猛然出手将林采兮拉进屋里,刘管事却疾步上前急着道,“一笑。你不要伤害林姨娘,她是个好人。”

    慕容一笑反手将门关上,冷声道,“现在你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

    林采兮微微一笑,“明白了,但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朱府跟你有仇么?”

    慕容一笑再也不似往日那般温和儒雅,他微眯着的眼里陡然射出一道犹如困兽般的寒光,落在不知名的某处,语气更是冷得吓人,“我要将整个朱府都抢过来,我要让老夫人痛不欲生。”

    林采兮被他骇人的话惊得心头一颤,但仍是强自镇定的又问道,“为什么?”

    慕容一笑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恶狠狠的道,“是她让我失去我最心爱的女人,是她让我失去一切,迫得我远走他乡,是她让我同我最心爱的女人阴阳两隔却不得见最后一面,我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折磨都是因为她,所以我要让她付出代价。我要让她在痛苦里躲过后半生,这是她应得的下场。”

    林采兮叹了口气,一切的一切都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原本她还在猜测的一些事都得到了证实,只是她万万没料到他就在自己的身边,更没料到他竟是以这般方式藏在她身边。

    她轻轻叹口气,虽然心里已猜到七八分,但她仍是问出了口,“你,就是送子观音么?”

    慕容一笑嘴角微动,露出一丝笑意,这丝笑却是比哭更令人感到难受,“不错,我就是送子观音,我原本是想刻意接近你的,却没想到那次偶然巧遇竟让我在大街上救下你,或许这就是天意。”

    林采兮接着问道,“你,心爱的女人是朱府的大夫人么?”

    慕容一笑耸然动容,厉声而又痛苦的道,“她不是朱府的大夫人,她永远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是我最心爱的夫人。”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林采兮却不敢再接着问下去,她心头一颤,颤悠悠的令她顿时有些恐慌,她希望她的猜测是错误的,这一次她真的很想做个自欺欺人的人,但慕容一笑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

    慕容一笑冷冷一笑。“怎么不接着问下去了?接下来你应该问到澈儿的事了,不是么?”

    林采兮心里更乱,但她却兀自镇定着,小声的在心底告诉自己,如果这一切都是事实,她是无力改变的,所能做的只有接受,坦然的接受这早晚都要发生的一切。

    她微笑着看着慕容一笑,等他揭出谜底,刘管事却忽然扑过来,大声道,“一笑,你不要说出来,不要说出来,如果你是为了他好,就不要说出来。”

    慕容一笑回过头看她一眼,呼了口气,“干娘,我已经等不及了,我可以不要朱家的家产,我可以不让老夫人痛苦,但是我绝不能再让澈儿呆在那里头口口声声唤她奶奶,又口口声声认别人做爹娘了。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要让他知道我才是他亲爹,而他的亲娘是刘钰君。”当他说出心爱女人的名字时,面色微动,嘴角禁不住微微抖动,这个被他压在心底多年的名字,这个在梦里被他唤了无数次的名字,这个带给他无数快乐又留给他无尽痛苦的名字,如今终于又被他在人前提起来。

    刘管事脸色刷白,痛苦的喃道,“你何苦要说出来?你若不说。他便永远都是朱府的孙少爷,便能永远得到朱府的护爱。”

    慕容一笑却有些愤怒了,“我的儿子为什么要养在仇人身边?我恨她,我恨她,我决不能让我的儿子再叫她奶奶,这么下去迟早会害了澈儿。”

    林采兮虽已隐隐猜到朱澈的身世,但一旦被人证实是真的后,她心底仿佛被抽空了般,如果朱澈知道这件事,他心里会怎么想?他刚从失去父母的悲痛中恢复过来,怎么能接受自己不是朱府孙少爷的事实?又怎么能接受自己的娘亲跟别的男人生下他的事实?他一直将朱梓轩视为骄傲,每每提起有这样的爹都感到自豪,现在又如何让他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还有老夫人,她又是情何以堪?又会怎样对待一向视若珍宝的孙子?

    慕容一笑面色惨然,默默的看一眼林采兮,放缓声音道,“采兮,我不会伤害你的,原本我想借着你的力量夺回朱府家产,后来我改变了主意,让你远离朱府的勾心斗角,所以我选择了兰香唐依儿还有方耶茹,兰香射向朱梓峻的那两柄刀是我为老夫人准备的,却没想到兰香竟是这般愚笨,坏了我的计策。我本想让你坐享其成,毕竟你才是最心疼澈儿的人。”说到这里他痛苦的低下头,“谁知那次在街上我偏偏遇到你,因为你我又提前接触到澈儿,我看他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他,当我听他口口声声唤别人做爹娘的事,我心里痛的像是有几万把刀同时扎进来,兰香的计划失败后,我决定放弃争夺朱府家产的计划,我要先带走澈儿,我不能让澈儿再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我要让他知道我才是他的亲爹,他的亲爹没有死。”

    林采兮安静的听他讲完。平静的问道,“你以为夺了朱府家产全都给澈儿,他就会开心了么?你以为你带走澈儿让他知道他的亲爹还活着,他就快乐了么?”她轻轻笑了笑又道,“慕容一笑,你是不是觉得你很爱刘钰君?爱到可以为她交出性命?”

    慕容一笑脸上登时浮上一层柔情,坚定的道,“这一生,我只爱她一个人,无乱生死,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林采兮冷哼一声,“你真的爱她么?我却看不出来你是爱她的,相反的我倒觉得你自私的很,从来不为她着想。”

    慕容一笑脸色变得更加煞白,身子微微一颤,狠狠的道,“我爱她我爱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为了她么?你真的是为了她么?如果真是为了她,那你怎么口口声声都是你自己受不了不能眼睁睁看着澈儿呆在朱府里,你做的这一切不都是为了你自己么?你以为你这么做是为了刘钰君是为了澈儿,可是你有没有问过他们的意思?”

    慕容一笑忽然瞪大眼,茫然的看着林采兮,痛苦的道,“我想问,可是她在哪里?她在哪里?她再也听不到我说的话了。”

    林采兮立即回道,“不,她能听到,你所做的一切她都能看到能听到,她临死还将澈儿交托给大少爷,就代表她希望澈儿能留在朱府里,过安稳的日子。”

    刘管事也在一旁插话道,“一笑,小姐确实希望孙少爷能留在府里头,而大少爷对他真的很好,一直视他为亲生。”

    “不对,那时候我不在她身边,她只能将澈儿交给别人,我知道她的心意,她一定希望我回来将澈儿带走。”

    林采兮沉声道,“那你问过澈儿的意思么?他愿意跟你走么?如果在朱府跟你之间,他会不会选择你呢?”

    慕容一笑忽然呆住了,愣愣的看着林采兮,目里神色恍惚,良久才喃喃道,“澈儿还小,即使现在不明白,日后也会懂得的。”

    “日后?多久以后?那么在他懂得之前,你都让他生活在痛苦里么?这就是你给他的爱,这就是你对刘钰君的爱么?如果你是用这种方式表达爱的,那我就无话可说了。”林采兮停顿片刻,冷声道,“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一切,你想怎样便怎样吧。”

    刘管事转身又挡在林采兮身前,急着道,“一笑,你不能伤害林姨娘,她虽然知道了这些事,我相信,只要我求她,她一定不会将这事说出去的。”她转过头,眼里满是哀求的道,“林姨娘,求求你替孙少爷保住这个秘密,让他一直呆在朱府里好好的做他的孙少呀。”

    林采兮看着她叹口气,问道,“刘管事,既然你这么希望澈儿能留在朱府继续做他的孙少爷,为什么还要帮慕容一笑做那些事?甚至还要害死老夫人,你难道不知道自从大少爷死后,一心一意最疼爱澈儿的就是老夫人了么?澈儿对老夫人的感情你更应该看在眼里,如果老夫人死了,澈儿该有多伤心?没了父母已经令他痛苦万分了,再没了疼爱他的奶奶,他会怎么样?”

    刘管事身子一震,眼里露出几丝悔意,“林姨娘,其实我并不想要了老夫人的命,我只是担心万一老夫人知道孙少爷的身世,她便不会对他那般好了,还有姨奶奶,他们都不会再对孙少爷好了,与其这样倒不如先给他争了家产过来,我真的没想要了谁的性命的。”

    慕容一笑似乎仍沉浸在迷茫里,听到刘管事最后几句话,忽然开口道,“干娘,让您为难了。”

    刘管事面色一沉,转过头看着慕容一笑,“一笑,如果你真的爱小姐,就不要再跟老夫人作对了,就让孙少爷安安生生的呆在朱府里,我敢给你保证,林姨娘一定不会让他受委屈的。”

    慕容一笑嘴唇微动,坚定的回道,“不行,我宁肯不要朱家的家产,也一定要把澈儿带走。”看了林采兮一眼,接着又道,“采兮,我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走。”

    林采兮回答的也很干脆,“我不会跟你走的,澈儿也不会跟你走。如果你还想在澈儿心里有一定的位置,我劝你还是不要做伤害他的事,不然以后他会恨你的。”

    慕容一笑心底微微一颤,其实他真的没把握朱澈会自愿跟着他走,不过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带朱澈走,他的儿子,他一定要带在身边,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带他走,甚至放弃了夺取朱家家产的计划,只为了能早一日带他走,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所以他狠了狠心,冷声道,“林采兮,希望你能配合我,否则林宅里会出些什么事我就不敢保证了,现在林宅上上下下都对我极其信任,我想做点什么事也是很容易的。”

    林采兮眸光一闪,直直射向慕容一笑,“慕容一笑,你敢动我的家人一根毫毛,我绝不会放过你的。枉我跟澈儿还将你视为好朋友般的对待,你真是让我们失望了,我相信澈儿定然不会喜欢你这般模样的爹,在他的心里,他爹是极其疼爱他胸怀宽广又心底纯善之人,而你,却是一样也没有。”

    网线终于畅通了,205一章的顺序颠倒了一点,这一章是朋友帮忙上传的,他弄错了,我已经修改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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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怎么办?

    212.怎么办?

    慕容一笑忽然笑了。抬头看着林采兮,目光也变得温和起来,“采兮,你不必说这些话来激我,澈儿并没有跟我生活在一起过,当然不能接受我,但是如果我们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他定然会觉出我对他的疼爱,而朱梓轩有的,我一样也不差,况且我还拥有钰君的爱,而朱梓轩却没有。”

    林采兮也跟着笑了笑,“是啊,慕容一笑,刘钰君很爱你,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要辜负她对你的爱?如果她泉下有知,一定不会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采兮,放弃你徒劳的说服吧,我决心已定,我一定要带澈儿离开。”陡然间他浓眉一挑。利光射向门口,沉喝道,“谁?”话音未落他已迈步到了门口,咣的一声将门打开。

    门外一张惊惧的脸上一双瞪大的双眼,傻愣愣的瞪视着慕容一笑。

    林采兮转头望向门边,大吃一惊的叫道,“嫂嫂,你怎么会来这里?”

    刘薰凤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她怎么会在这里,此时她瞪视着慕容一笑充满敌意的目光,心底微微发颤,她想张口说话,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她在院门口来回的溜达几圈出来透口气,无意间瞥见慕容一笑急匆匆的走过,又看见林采兮在其后追过去,她一时好奇便也跟了过来,却没想到竟然听着这番话,探听到一段不为人知的大秘密,朱澈居然不是朱府大少爷的亲生儿子。

    慕容一笑脸色一沉,伸手去拉她,刘薰凤稍一挣扎,咣当一声碰在门上,林采兮登时扑过去拽住慕容一笑的胳膊,“慕容,你不要碰她,她肚子里有孩子。会伤害到孩子的。”

    闻言慕容一笑一怔,手上的力道立时减了几分,沉声道,“你进来,我不会伤害你的。”

    刘薰凤的脸色已是煞白,听到慕容一笑的话仍是浑身一抖,戒备的瞪着慕容一笑,却不肯相信他说的话。

    林采兮忙上前轻轻搀住她胳膊,柔声道,“嫂嫂,你先进来说话。”

    刘薰凤瞟她一眼,眼中尽是质疑之色,挽在林采兮手里的胳膊又挣了几挣。

    林采兮恼怒的瞪她一眼,厉声沉喝道,“嫂嫂,你还想不想保住肚里的孩子了?”

    刘薰凤打个寒颤,乖乖的抬脚进门,两眼却警惕的盯着慕容一笑,又瞟了几眼刘管事。

    林采兮见她精神紧张到极点,双眼凸出,手也在微微发抖。唯恐她动了胎气,遂柔声安抚道,“嫂嫂,你莫要害怕,慕容不会伤害咱们的,他跟哥哥是好朋友不是么?”

    刘薰凤却冷冷的道,“好朋友又怎么样?不过是养在家里的一条蛇,前几日他带刘妈进来说是他干娘,刚从外面接过来的,谁料想竟是朱府里的管事。采兮,你哥哥真是瞎了眼了,交了这样的朋友,竟还带到家里来。”

    林采兮挽住她胳膊的手轻轻的捏了她一下,将她搀到椅上坐下,低声道,“嫂嫂,你先坐下,千万不要动气。”

    慕容一笑却在身后低声道,“采兮,我必须马上离开止安城,而你要跟我走,否则,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别想要了。”

    林采兮脸色一边,沉声道,“慕容,你虽然想错了某些事,但你并未酿成大错,如果现在罢手还来得及,但如果伤了她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再也无法弥补了。”

    慕容一笑眸光闪了几闪,瞟一眼林采兮,“采兮,她平日里待你那般刻薄,你居然还为她说话。”

    林采兮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慕容,方才你的手软不正是因为她是你朋友的夫人么?而她是我的嫂嫂,我亲哥哥的结发妻子,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则是我们林家唯一的骨肉。”

    慕容一笑也一字一句的道,“采兮,你不要觉得我心软了,为了澈儿,我什么都能干出来的。你相信么?”

    林采兮笑了笑,“慕容,我相信,不过我也相信,你是不会伤害我们的,慕容,你救过我一命,我不希望眼睁睁看着你害了澈儿,最终搞得你们父子成为仇人。”

    “既然如此,那你就用实际行动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吧。”

    “好。”

    林采兮突然间的爽快应承令慕容一笑有些担忧。他细细观察林采兮脸上神色,想从中寻出端倪,但看到的却是镇静自若的她眼中露出的笃定,至于她笃定的到底是什么他却无从得知。

    慕容一笑眼里点点的迷惑林采兮看在眼里,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她笑笑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慕容一笑扬眉道,“你说。”

    “我可以跟你走,但你要放了我嫂嫂,不能让她跟我们一起走也不能伤害她。”

    慕容一笑看一眼刘薰凤道,“这要看她能不能将嘴巴闭住。如果不能,那就另当别论了。”

    刘薰凤被他的目光骇的猛的低下头,身子一颤,低声颤道,“我,我不会说的。”

    林采兮看他一眼。“慕容,你想让我怎么做?”

    “先让菊焉回朱府禀告你要在林宅小住几日,菊焉就不用回来了。然后再跟老爷子老太太说你要回朱府,我会送你回去。”

    “好。那我现在先去正房,不过是我自己去还是你跟我一起去呢?”

    慕容一笑笑着道,“这种事还是你自己去的好,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好的。”说着瞟了眼坐在椅上的刘薰凤。

    林采兮看一眼刘薰凤,柔声道,“嫂嫂,你不要害怕,我去去就来。”

    慕容一笑看着林采兮走出房门,扫了一眼刘薰凤,笑着道,“林夫人,委屈你了,我也不想这么做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干娘,你给林夫人倒杯茶吧。”

    刘管事见刘薰凤脸色煞白,也担心她动了胎气,忙从桌上倒了杯茶端上去,“林夫人,您先喝口茶吧,压压惊,千万不要动了胎气。”

    刘薰凤瞧一眼一脸担忧的刘管事,心里的紧张稍稍缓了缓,犹豫着接过那杯茶一口气喝了半杯子,她实在太紧张了。

    慕容一笑笑的更加灿烂,不急不慢的道,“林夫人,你是不是在想等我将你放出去之后,你便将我的秘密告诉别人。然后再找人把我抓回来?”

    刘薰凤吓得双手一抖,手里的茶从杯子里抖出来,倒在她身上,“不,我……没这样想。”

    “你有这种想法也无碍,你已经喝下我的毒茶,两个时辰之后你便成哑巴了,到时候你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刘薰凤惊恐的瞪大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着,手上的杯子嘭的一声掉在地上,“慕容一笑,你……”一句话没说完便斜身倒在椅上,站在一旁的刘管事忙伸手扶住她,抬头道,“一笑,你真的在茶里下毒了?”

    慕容一笑举步上前,伸手接过刘薰凤,将她抱进里间,轻轻放在床上,嘱咐道,“干娘,你先在这里照顾她。茶里并没有毒,她是被吓昏过去的,你快收拾一下,咱们等会就动身走。”

    刘管事惊道,“一笑,一定要走么?”

    “干娘,一定要走,我带着你带着澈儿,我们一起远走高飞,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澈儿幸福快乐的,我还可以带他去老爷家里认认外祖父外祖母。”

    刘管事眼里淌出一串泪,喜道,“能见见老爷老夫人,那再好不过了。”

    慕容一笑安慰道,“干娘,你放心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采兮走出小院子长吸口气,心头阵阵抽紧,怎样才能阻止慕容一笑伤害朱澈?他现在为了能得到朱澈,不择手段也不是不一定的。

    怪不得她觉得画像中那双眼熟悉的很,却想不出到底是谁,现在她才猛然惊觉那双眼的主人便是慕容一笑,她只是有点奇怪,为何江南那卖家将这双眼记得清楚却将脸记得大相径庭。

    慕容一笑下定决心要带朱澈走,倘若此时毁了他的计划,势必会将这段秘密搞得公诸于世,朱澈幼小的心灵又如何承担这许多的变化?那一日朱澈跪在祠堂偷偷哭泣的背影又涌上心头,林采兮鼻子一酸,眼里蒙上一层泪雾,当即便坚定的告诉自己,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一定不能再让朱澈陷入大人们之间的争斗,明明是他们种下的恶果,绝不能让小小的朱澈来承担。

    没有哪个父亲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无动于衷的,更何况慕容一笑对刘钰君用情至深,朱澈是他们唯一的爱情结晶,倘若让他放弃朱澈,只怕比登天还要难,或许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慕容一笑死了。

    死?林采兮心里打个颤,绝对不可以,这个男人是朱澈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不管他是好是坏,血脉是断不了的,她希望他们都能平安快乐的活在这个世上。

    而她也坚信像慕容一笑这么痴情的男人,一定会有一颗柔软的心,他也一定不会伤害身边的人,此时的他只是被爱蒙上了眼,被多年的情爱折磨的失去了理智,而他那颗柔软的心,一定还藏在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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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3.定要阻止他

    213.定要阻止他

    林采兮在心里默默打定主意。便奔正房而去,半道上恰好碰到正急着找她的菊焉。

    菊焉急着走上来,“姨娘,您去哪里了?”

    林采兮笑了笑,“我去跟嫂嫂说了会子话。菊焉,今儿个我不回去了,你先回去禀了老夫人,二少爷也给我来信说,这几日就要到了,你暂去峻园里等着,二少爷一回来便让他到宅子里来接我。”

    菊焉一愣,“姨娘,您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么?园里有香秀看着呢,我回去禀了老夫人便接着赶回来。”

    林采兮却又道,“菊焉,你还是在园里等着少爷回来,不然我不放心。”

    菊焉虽心有疑惑,但想到姨娘这么做肯定自有道理,也不再多问,便行礼辞别林采兮回府禀告去了。

    林采兮疾步来到正房,刚进门。慕容一笑便跟着进来了,笑嘻嘻的跟老爷子老太太问安,末了又笑着看了看林采兮,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不等林采兮多说话,慕容一笑便又道,“林老爷,我是来同您们辞别的,我干娘想家想的紧,我要陪她回家看看去。”

    林老爷子也并不怀疑,只客气道,“怎么才来了这几日便就要走了?是不是在宅子里住的不习惯,咱们照顾的不好啊?”

    慕容一笑忙道,“林老爷误会了,干娘年纪大了,未免心事多一些,近几日越发的思念家里的人,倒是我们住在宅里这许多人,叨扰甚久,一笑反而过意不去呢。”

    “慕容,又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既是干娘想念家,那你便把干娘先送回去,等你回来还是住在宅里,到时候偏远也收拾好了,定然给你留个好处所。”林采书在外面正好听到慕容一笑后面的话,便接过来话,“你这一走,得几日回来了。晚上咱们为你们送行。”

    慕容一笑忙拒绝道,“采书,我过几日便就又回来了,准备立时动身,送行的饭就免了吧,干娘还在房里等着,年纪大了,性子难免执拗些。”

    林老太太却笑呵呵的道,“一笑,既然如此,那咱们就不留你了,路上照顾好你干娘,得空儿了还请她常来坐坐。”

    慕容一笑弯腰施礼,“多谢老太太,这些话我自会带给干娘的。”

    林采兮瞟了他一眼,才道,“爹,娘,我也该回去了,近日府里的事多得很,我也不好出门太久。采兮回来看看您们,就放心了。”

    老爷子老太太虽然觉得林采兮走的仓促,却也未怀疑,只道朱府里确实有事,便也不多做挽留。

    慕容一笑接过话来道,“采兮,那我顺道把你送回去吧。这一路上也好说些话。”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林采书又在一旁道过谢,两人才从上房走出来。

    回到慕容一笑院子里,门口已放着一顶大轿子,林采兮暗道慕容一笑原来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准备离开。

    进了里间,刘薰凤仍在昏睡中,林采兮不知内情,急着问道,“慕容,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这么做会让她动胎气的。”

    “林姨娘,您放心好了,林夫人不过是被吓昏过去了,没事儿的。”刘管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刘薰凤。

    “慕容,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会放了她,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她。”

    林采兮有些恼怒,“慕容,你方才明明答应了我的,怎么这会儿又出尔反尔?”

    慕容一笑淡淡道,“我虽然不会放她,但是我也不会伤害她,更不会带她走。我不会把这么不安分的女人带在身边的。”

    林采兮一愣,“你究竟想怎么样?”

    慕容一笑哼了哼,“给她找个小院子住,过段时间会有人将她送回来的。”

    林采兮看看躺在床上的刘薰凤,心底里涌上一阵懊恼,刘薰凤的为人她清楚的很,如果现在放了她,只怕不到几日整个止安城的人都知道朱澈不是朱家的亲生孙子,而是大夫人跟别的男人有私情生下的私生子。如此这般,死了的人名誉受损,活着的人又要经受折磨。

    她想了想,遂道,“你这么将她送走,爹娘和哥哥都会着急的,到时候反而坏事。不如这样,嫂嫂有一个娘家送过来的丫头,你把她带了一起去,这样他们便不会怀疑了。”

    慕容一笑挑眉看看林采兮,微微一笑,“好。”

    林采兮便又出门来到林采书的小院,韵红正在急着找刘薰凤,见林采兮进来,忙急着道。“小姐来了,夫人方才说要走动走动,这会儿却不见了踪影。”

    林采兮笑着道,“韵红不必着急,嫂嫂在我那边睡着了,所以我过来叫你。韵红,嫂嫂好像生病了,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胡话。”

    韵红大吃一惊,“小姐,夫人得了什么病?”

    林采兮故意装着一副担心的模样,“好像是失心疯。净说些没边的话,哥哥还不知道,我怕他们伤心,所以想把嫂嫂接过去住几日,等养得好些了再把嫂嫂送回来。你看怎么样?”

    韵红正在焦急不安,倘若刘薰凤出点什么事,自家老爷夫人可是要惩罚于她的,“好端端的怎会得了失心疯?小姐,这事儿还是跟少爷说说吧。”

    “韵红,夫人得了失心疯,这可不是好听的话,被人传来出去对嫂嫂的名声也不好,况且咱们偏院里人多嘴杂,岂不是生生坏了嫂嫂的声誉?”

    韵红心下一慌,惊出一身冷汗,忙道,“小姐说得对。”

    林采兮见她对自己的话已深信不疑,便道,“我写个字条留在房里头,等少爷回来了自会看到,你先跟我去伺候夫人吧。”

    林采兮便将袖里的字条拿出来,字条上说的却是刘薰凤要去山上的寺里养胎,需要安静的环境,不让林采书等人上山打扰。

    韵红拿着字条进房去,接着又收拾了几件刘薰凤素日里惯用的东西,便急匆匆跟着林采兮走了。

    刘薰凤已在轿内躺着,韵红掀开轿帘见夫人睡的正香,便又悄悄掩上轿帘,唯恐将夫人惊醒,等到刘管事林采兮坐进轿子里,她便跟在轿旁朝外走。

    轿子绕过正房,从偏院侧门出了府门,所以谁也没看到夫人的丫头跟着轿子出去了。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轿子停下来,慕容一笑掀开轿帘将刘薰凤抱下来,又将轿帘掩上。

    林采兮自己又将帘子挑开,见是个偏僻的陌生巷子。再朝前看,竟望不到巷子的尽头,不禁暗道,好一条深巷。她又细细瞧了几眼,便掩好帘子坐回轿内。

    “林姨娘,累了你了,其实一笑他并没有恶意的,他只是太爱我家小姐,这么多年了,不管小姐是出嫁还是去世,他从来都没改变过。他,就是太执拗了。”刘管事说着叹了口气。

    那日里她们谈话,刘管事眼里的闪烁大概就是隐瞒了这段往事吧,林采兮看她一眼,问道,“你是怎么从园子里逃出来的?是不是那日慕容给了你什么东西让你把锁撬开跑出去的?”

    刘管事点点头,“那天一笑去园里还跟着去了孙少爷的房间,我大为吃惊,以为他又要做什么事,他便趁此机会给了我一把利刀,等到了晚上我便从门内将锁划开逃出去了。其实我不想跑出来的,但我又怕一笑再做出什么事来,我阻止不了他,只能呆在他身边看着他。”

    “怪不得二少爷搜遍全城也找不到你,原来你竟躲在我们家里,跳豆恐怕想也没想到,你倒也大胆,不怕宅里的人认出来你么?”

    “一笑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没人想着我能呆在林宅里,再说了宅里的人并没有见过我的,若不是姨娘回来,我想他们都不会找到我的。”

    林采兮又问道,“刘管事,慕容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刘管事微微一愣,接着便道,“我知道,他一定会去带孙少爷的。”

    “你不想慕容伤害了孙少爷,不想孙少爷被朱家所不容,更不想慕容再做错事,对不对?”

    刘管事点点头,“我希望一笑跟孙少爷都能过的很好,如果……”她顿了顿又道,“如果他们有机会相认,那就更好了。”

    林采兮看着她的眼,认真的道,“刘管事,如果我能做到这一切,你愿不愿听我的话?”

    刘管事眸光一闪,两眼放出惊喜的亮光,林采兮的能力她在轩园的时候就领教到了,现在见林采兮说的这般肯定,自是相信她的话,遂喜道,“林姨娘,你果真有法子的话,我定然听您的话,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林采兮笑着点点头,见慕容一笑还没回来,便又掀开轿帘朝外看,目光扫向小巷望不到边的尽头,刚要收回目光,忽然一团明艳的亮黄纳入眼帘,她猛的一惊,扯开轿帘起身下轿。

    刘管事更是大吃一惊,不明白林采兮怎会忽然冲出轿子,忙在她身后低呼,“林姨娘,你要去哪里?”

    小舟的烧已经退了,请大家放心。谢谢亲们的关心,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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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带走澈儿

    214.带走澈儿

    林采兮却仿佛没听到她呼喊一般的直奔那团消失在小巷拐角处的亮黄而去。拐过那条小角,巷子里却是空荡荡的并无一人,再往前走几步,仍是不见人影。

    刘管事也已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急着道,“林姨娘,这巷子长得很,您这么跑,会迷路的。你放心,一笑真的不会伤害你的。”

    林采兮知她会错意,以为她是要趁此机会逃跑,忙道,“我看见唐姨娘了。”

    刘管事微微一怔,接着便在小巷子里来回张望几圈,见巷子里并没有别的人,便道,“姨娘,或许是您看错了。”

    林采兮摇摇头,笃定的道,“肯定是她,我看的清清楚楚。”她目光又落在巷子里。巷里的每户人家大门都紧闭着,如果唐依儿是进了这些院子,她应该能听到响声才对。她在巷子里又巡视几圈,仍是一无所获,便回过头道,“没事了,咱们走吧。”

    慕容一笑已站在轿旁等着她们了,林采兮想了想,上前道,“慕容,嫂嫂不能住在这里,还是给她换个地方吧。”

    慕容一笑微微一笑,“这里并不是她要住的地方,会有人把她送到目的地的。”

    林采兮愣了愣,笑道,“不会是担心我半路跑出去通风报信吧?”

    “如果你想通风报信,就不会跟着我们出来了,方才在林宅里,你的机会不是更多么?上轿吧,放心好了,她一定会平安生下孩子的。”

    林采兮点点头,随着刘管事便上了轿子,而这次轿子却停在了止安城的大街上,慕容一笑将刘管事唤出轿子,两人低语了一阵,刘管事便转身朝大街上走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奔着一条小道去了。

    轿子又缓缓抬起来,林采兮悄悄掀了帘子朝外看,轿子又在一个靠街角的茶楼停下,她忙掩住帘子。

    慕容一笑掀开帘子,缓声道,“下来吧,咱们在这里等等干娘。”

    林采兮弯腰走出轿子,跟慕容一笑走进茶楼,上了二楼,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从这里望下去,便可将半个止安大街收在眼底。

    慕容一笑转头望着窗外,沉默良久,缓缓道,“以前,我跟钰君就喜欢坐在这里喝茶。她喜欢这里安静的环境,但又可以看到下面的人群,她总是不停的看来看去。”

    对于慕容一笑忽然提起这些事,林采兮稍感惊讶,却是很认真的听着,见他停顿下来。便问道,“她也是大门户里的小姐,未出阁怎么会跟男性在这种公众场合下饮茶?”

    慕容一笑微微一笑,回过头来看她,目光里含着一丝神气,“是不是觉得很奇怪?那时候她总是女扮男装出来,所以别人并不知道我们是一男一女在喝茶。”

    呃,林采兮愕然,刘管事不是说刘钰君性子乖巧柔顺么?原来也会用女扮男装偷跑出来幽会。

    慕容一笑目里闪过一丝温柔,接着道,“我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当年我爹跟刘老爷是至交,便将我送进刘府寄养,我比钰君大两岁,她从小便喜欢跟在我身边转,追着我问这问那,有时候她温顺的像只小猫,有时候她淘气的像顽皮的小猴子,她总是在一瞬间变换几种情绪,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我却能知道她每种情绪的变化,哪怕是细微的变化我也能感觉出来,她总是说,我像是藏在她肚子里的小虫子。”

    往日的美好缓缓道来,他心底仍是涌上一波*的震动,多久没敢想过这些事?多久未在人前提起过这些事了?当他今天再次坐到这里时,竟有了要倾诉的**,他抬头看看林采兮,她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眼中闪着亮光,仿佛她能读懂他眼里的柔情。

    林采兮希望他接着讲下去,但他却忽然转了话题,“采兮,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不伤害澈儿,又能让他跟我在一起?”

    林采兮一愣,再次问了他同样的问题,“慕容,你是不是一定要带澈儿离开?”

    慕容一笑坚定的笑了笑,“是的。即使你今天阻止了我,我也不会放弃,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你明白么?”

    林采兮缓缓点头,“慕容,如果你不想伤害到澈儿,如果你还想澈儿对你有个好印象,你听我一句话,不管你想带我们去哪里,你都要告诉澈儿,二少爷正在那里等着我们,是他让你送我们过去的,暂时不要让澈儿知道自己的身世。”

    慕容一笑脸上显出一丝愤怒,冷声道。“凭什么让澈儿唤朱梓峻为爹?凭什么我就不可以?”

    林采兮平静的道,“不是你不可以,而是在澈儿的成长里,你是个缺席者,如果你想参加这场宴席,并且得到主人的盛邀,你就要在席外慢慢的看着他成长,给他时间,让他感觉到你的存在。”她顿了顿,又望向他的眼睛,沉静的道。“慕容,不要让仇恨蒙住你的眼,或许是老夫人拆散了你们,或许是老夫人的残忍让你痛不欲生,但是老夫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一种残忍的事,而现在连她最疼爱的孙子也是别人的,对她来说,这种惩罚已经很重了。慕容,虽然你不能现在就放下仇恨,但既然你选择带着澈儿离开止安城,那么就不要在执拗于仇恨里,至少不要让这种情绪影响到澈儿。”

    慕容一笑原本还充满柔情的眼里突然蒙上一层愤恨,冷冷的道,“若不是她,我跟钰君怎会落得如此下场?都怪她派人去刘府求亲,还逼着钰君早日出嫁,不然我也有机会带着钰君逃走了。”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周围有人频频朝这边望过来,他登时住口,再也不往下说了。

    林采兮看他一眼,低声道,“慕容,刘管事是去带澈儿了吧?”

    慕容一笑一怔,“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林采兮笑笑,“你方才不是说了么?即使我能阻止你一时,也阻止不了你一世。我曾经对澈儿说过,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我都不会抛弃他,既然你要带他走,那我就一定要跟着。”

    慕容一笑闻言动容,咧开嘴苦苦一笑,“怪不得澈儿愿意听你的话,朱梓轩把他交给你,是对的。”

    林采兮看着他的眼问道。“既然你觉得我是对的,那你能不能接受我的建议呢?”

    慕容一笑忽然转头望向窗外,沉默不语。

    林采兮也跟着望向窗外,嘴角挂上一丝浅笑,有时候沉默就代表同意。

    族堂里吴先生刚说了一句下学了,屋子里的孩子们便一溜烟儿的往外跑,狗儿正在给朱澈收拾桌上的东西,朱哲则拉着朱澈的胳膊急着说话,“澈,我的好孙少爷,你把那本书借给我看看好不好?我保证看过之后立马还你。”

    朱澈一转头,硬生生的道,“不行,上次你也这么说的,结果呢,书找不回来了。”

    朱哲几乎哀求的道,“澈,求求你了,这次我真的保证绝对不会再食言了,我看完后一定立马给你还回来。”

    朱澈仍是转着头拒绝道,“不行,万一你说的看完书这个期限是一个月两个月甚至一年半载的,那书还不是一样还不回来了?”

    朱哲没辙了,咬着牙道,“那好,你说,怎么样你才能给我看。”

    朱澈眼珠骨碌一转,反问道,“让你做什么你都愿意?”

    朱哲重重的点了几下头,“只要让我看书,你说什么我都去做。”

    朱澈小心翼翼的道,“那你从你家里拿把剑给我,我就快要跟我爹说武艺了。”

    朱哲面露难色,喃喃道,“剑都放在我爹书房里,我根本拿不出来,既然你要跟二少爷学武,他怎么不给你买一把?”

    朱澈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行那就算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朱哲急了,忙伸手拦住他,“慢慢慢,你干嘛这么着急嘛,你让我想一想。”他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当朱澈又挣扎着要走时,他咬咬牙道,“好,我答应你,反正我爹也不总在书房里。”

    朱澈立时露出一张笑脸,瞟了一眼狗儿,狗儿立时将那本书拿出来递上去。

    朱澈末了还加了一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朱哲早已捧着书欢天喜地的看去了。

    刘管事笑盈盈的走过来,低声道,“孙少爷,您不必跟哲少爷要剑了,林姨娘正要给您买去呢。等二少爷回来,就能教你练剑了。”

    朱澈眸光一亮,惊喜的道,“刘管事,真的么?她真的说要给我买剑?”

    刘管事上前柔声道,“是啊,林姨娘什么时候骗过你来着,她正在街上等着你呢,让我过来接你过去。”说着又转头对狗儿说道,“狗儿,你先回去吧,禀了老夫人,就说林姨娘带孙少爷去街上了,晚上要留在林宅。还有,你要跟老夫人说是林姨娘亲自过来接孙少爷的,不要提到我,知道么?”

    朱澈疑惑的看她一眼,问道,“为什么不能说是你?哎,对了,刘管事,他们不是说你回家探亲去了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刘管事笑了笑,“是呀,府里的事多,我便先回来了。如果老夫人知道是我带你走到街上买剑去,那还了得,老夫人让你去才怪呢,若是姨娘亲自来接你,老夫人就放心了,您说呢?”

    朱澈想了想点点头,回头看看狗儿,“狗儿,你回去就按刘管事说的跟奶奶说。”接着又低声道,“你放心吧,我定然也给你带一把回来。”

    狗儿苍白的脸上显出一丝惊喜,夹着微微的红润,点点头转身走了。

    刘管事暗暗松了口气,牵着朱澈的手绕过正门,走到族堂侧门边上,朝外一招手,便有一顶小轿子抬过来,刘管事小心翼翼的左右张望几眼,才掀开帘子扶着朱澈上了轿子。

    坐在轿子里,她扑通扑通乱跳的心才算稍稍安稳下来,但她仍不敢大意,现在他们还在朱府附近,倘若被人发现,她定然会被捉回去,更不可能将孙少爷带走了,她不敢多做停留,急急的扬声道,“快去茶楼。”

    朱澈回过头看她,轻声问道,“刘管事,你很热吗?额头上出汗了。”

    刘管事尴尬的笑笑,“不碍事的,我怕耽搁了姨娘孙少爷的事,所以赶的急忙了些。”

    朱澈更觉得疑惑,刘管事明明是坐着轿子来的,怎会累到她自己?不过他并未往深里想,满心里都沉浸在马上就可以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这件事里。

    轿子一路平安的到了茶楼,刘管事一颗提着的心才算缓缓放下来,领着朱澈进了茶楼,蹬蹬蹬上了二楼,一眼便瞧见林采兮二人坐的位子。

    林采兮也朝这边看过来,立时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迎着朱澈。

    朱澈松开刘管事的手,三步两步的奔过来,先是给慕容一笑礼貌的打个招呼,才看着林采兮道,“咱们这就去街上买剑吧?”

    林采兮微微一愣,朝他身后的刘管事望去,刘管事使个眼色微微点头,她便会意,遂笑着道,“澈儿,你想要什么样式的剑呢?”

    朱澈歪着脑袋想了想,“要威武的,耍起来有力气的。”

    慕容一笑微微弯下腰道,“澈儿,你想不想要一把举世无双的宝剑?”

    朱澈点点头,“想。”

    慕容一笑直起腰笑着道,“真是巧了,二少爷正托我接你们去江南玩玩,我在那边有个铸剑的好朋友,到时候我带你去找他,让他给你打一把举世无双又锐利无比的剑,好不好?”

    朱澈面上露出一抹惊喜,“我爹要带我们去江南玩么?”说着回过头看看林采兮。

    林采兮微笑着回应他,“澈儿想不想去呢?”

    “想去,可是咱们还没给奶奶说呢。我要先去跟奶娘说声,不然她会担心咱们的。”

    林采兮一把拉住转身要走的朱澈,抚着他的头柔声道,“澈儿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放心好了,我已经让人给老夫人说过了,她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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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不懂规矩的蹊跷

    215.不懂规矩的蹊跷

    “那咱们几时动身?”朱澈又问道。

    慕容一笑立即回道。“马上。”

    慕容一笑带着三人从茶楼一侧下楼,拐到院子里的一个小侧门,侧门口放着一顶大轿子,林采兮便牵着澈儿的手上轿,刘管事也跟着坐进去。

    轿子往前走了不大一会,速度便快了起来,慕容一笑便跟在轿旁疾步而行,走过止安城大街,又走过一条短巷子,再穿过一条小路,轿子便又停了下来。

    三人从轿里走出来,走进一个大院子,院子里停着一辆大马车。

    林采兮颇感惊讶,慕容一笑计划的果然周详,恐怕早就在等着这一天了,她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倘若不是她偷听到慕容的秘密,等他忽然间将朱澈带走的时候,他们只怕真不知道去何处寻找。

    “咱们这就走么?”她问道。

    “上车吧。天黑前赶到下一站用饭。”慕容一笑看看他们,伸手将澈儿抱上马车,又搀着刘管事上去。最后才扶着林采兮上车。

    等他们坐稳后,慕容一笑便走到车前牵起马缰绳,拉着马出了大院子,接着纵身一跳坐在赶车的位子上,拉起缰绳,扬起马鞭,让马快速的飞奔起来。

    菊焉一路小跑回到朱府,手心里出了大片冷汗,却一刻也不敢停留,疾步奔进峻园内,急匆匆找到跳豆,气喘吁吁的已是说不出话来。

    跳豆见她满面通红的独自一人回来,便急急问道,“菊焉,发生什么事了?林姨娘呢?你不是跟着姨娘去林宅了么?怎么你自己回来了?”

    菊焉说不出话来,两手叉在腰间,只缓缓的摇着头,跳豆更急了,嘴上却安慰道,“菊焉,你先别急,缓过劲来再说。”

    菊焉舒口气,终于缓过劲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姨娘忽然让我先回来禀告老夫人,她要在林宅小住几日。然后塞在我手里一条帕子,又暗示我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二少爷,连香秀都不能碰。”说着从袖里掏出那条帕子递给跳豆。

    跳豆刚想打开看,菊焉却伸手阻止道,“跳豆,姨娘特意暗示我不准任何人看,还要我一定等二少爷回来,你便不能看。”

    跳豆心急如焚的道,“万一姨娘碰到的是紧要事,二少爷又赶不回来怎么办?”

    菊焉想了想道,“既然姨娘嘱咐我等二少爷回来,自然不是要紧的事,只是我不知道姨娘究竟遇到了什么事,跳豆,不如你带着这条帕子去追二少爷吧。我听见二少爷说他是要去京城的。”

    跳豆慢慢平静下来,缓声道,“我自有办法将帕子送到二少爷手里,不过姨娘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去林宅看看。”

    菊焉犹豫道,“姨娘吩咐我不要再回去了,会不会不想咱们过去?是不是宅子里出了什么事,姨娘不想传出来。所以便让我先回来了?”

    跳豆摇摇头,“姨娘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防谁也不会防你的。”接着又道,“你放心好了,我等到晚上偷偷的去林宅看看,一看便知。”

    两人正在胡乱猜测着,张妈从外面走进来,一眼瞧见菊焉便道,“菊焉,你怎么先回来了?姨娘才刚把孙少爷接走,你也是回来送信的么?”

    菊焉大吃一惊,忙迎上去问道,“姨娘方才回来了?”

    张妈愣了愣看看菊焉,“怎么?你没跟着姨娘啊?狗儿回来说姨娘在族堂把孙少爷接走了,要带孙少爷去街上逛逛,晚上就住在林宅不回来了。”

    菊焉回头看看跳豆,两人面色登时变得凝重起来。

    上房的饭桌上只剩下老夫人姨奶奶孔白薇三人,同往日的热闹比起来,沉闷了许多。老夫人面色稍显不悦,不时的放下筷子,显得没有食欲。

    姨奶奶在旁观察一阵,遂轻声道,“林姨娘愈发没有规矩了,怎么一声不吭就把澈儿接走了?还要在那边过夜,大冬天的,也不知道那边的炉子烧得怎么样,万一冻着澈儿。老夫人,要不派个人过去把澈儿接回来吧。”

    老夫人又放下筷子,沉声道。“既然已经接过去了,何必再接回来,明日再说吧。”她心里却在暗暗诧异,林采兮自从转了性子,一向重规矩,不管什么时候回门都要禀了她同意才回去,这一次竟然擅自将澈儿接走,真真奇怪,有什么事让她特意从林宅回来到族堂将朱澈就走呢?

    老夫人心思百转的时候,姨奶奶还在察言观色,看着老夫人低沉的面孔,以为她在生气,嘴角一扯,荡起一丝轻笑。

    用过晚饭,袁妈搀着姨奶奶,凌瑶搀着孔白薇一同走出上房。

    姨奶奶在后面叫住孔白薇,柔声道,“白薇,这几日多亏了你在我跟前跑前跑后的,真是累了你了,等会儿我让人给你做一碗燕窝送过去。”

    孔白薇忙屈膝回道,“姑母不必麻烦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梓夏姐姐上山为哥哥祈福,我又帮不上忙,只能陪着您说说话儿了,姑母何必跟我客气。”

    院子里高高挂起的灯笼散发出的光亮在冷风里忽明忽暗,映在姨奶奶脸上,把她嘴角的那抹轻笑延伸的更加夸张,“白薇,你莫要跟我客气,姑母知你心疼我,我又何尝不心疼你呢?哥哥养了你这么个知人心的女儿,真真是有福气。”

    孔白薇笑了笑。微微低了低头。

    姨奶奶便又笑着道,“白薇,你再陪我去看看你梓源表哥吧,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孔白薇低着头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温顺的回道,“姑母莫要担心,表哥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醒过来的。”

    姨奶奶上前握住孔白薇的手,笑着道,“白薇,但愿如你所说。”

    两人一边说着闲话一边来到源园里,朱梓源仍是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仅靠丫头们每日里强行灌进一些汤水维持着,万大夫开的药大半顺着嘴角流出来,所以效用并不大,但万大夫仍是每日坚持施针。

    姨奶奶坐在床边,眼里的又落下泪来,哭着道,“我的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你可知道为娘的心有多疼,真是疼煞娘了。”

    姨奶奶一边哭着一边轻轻捶打着床沿,袁妈又是一阵安慰劝解,孔白薇也淡淡的说了两句,这样的戏码上演的多了,她便也习以为常了,况且打心眼里,她并不喜欢这个姑母和这个躺在床上的表哥,相反的她倒是觉得老夫人更可亲,朱梓夏更真挚。

    她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朱梓源身上,忽然发现他的手动了动,她怀疑自己看错了,再仔细看时,那只手又动了动,遂呼道,“姑母,表哥的手动了。表哥的手动了。”

    姨奶奶忙收起帕子止住哭声,瞪大眼看着朱梓源那只手,果然一根手指动了动,姨奶奶登时喜不自胜,大声道,“快去请万大夫,快让万大夫立马过来,我的儿,梓源哇,你终于醒过来了。”说着便起身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三个头,嘴里道,“谢谢老天爷大慈大悲,多亏苍天有眼。”

    凌瑶忙上前将她搀起,姨奶奶回过头看看孔白薇,神情激动的道,“白薇,你真是梓源的吉星,你才说了他一定会醒过来的,这立马就会动了,白薇,白薇,你让姑母说什么好呢。”

    孔白薇见姨奶奶欢喜的已是语无伦次,忙扶了她又在床边坐下,再去看朱梓源的手时,却是再也不动了,直到万大夫赶过来,仍是没动一下。

    万大夫另行施针,折腾了一阵子,朱梓源仍是动也未动,虽是如此,屋内的人仍是充满了信心,尤其是姨奶奶,坚定的相信朱梓源一定会醒过来。

    傍晚,飞奔的马车驶进一个小镇,小镇很小,只有短短的一条街上,街上行人也很少,南北而来的风毫无阻挡的在大街上肆虐,不断的有冷风透过帘隙吹进来,让轿内的人顿感一阵寒意。

    朱澈则禁不住打个寒颤,林采兮握住他的小手将他轻轻揽进怀里,柔声问道,“澈儿,饿了么?”

    朱澈乖巧的点点头,微微眯着眼,由于坐的时间太久了,渐渐的便有了些困倦,这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坐这么长时间的马车,刚开始的新奇已经逐渐的被阵阵涌上来的困意取代了。

    马车终于在小镇的街头一家客栈前停下,微暗的天色里已看不出客栈的名字,慕容一笑刚跳下马车,店里便走出一个小厮,弯着腰热情打招呼,“爷,请里面坐,吃饭还是住店?”

    慕容一笑将手里的缰绳递到他手里,“住店,要三间上房。”

    刘管事却从轿里探出头去道,“一笑,两间上房就够了,我睡在姨娘外间。”她已经习惯了伺候主子,让她跟主子平起平坐她还真是不能适应。

    慕容一笑转过头看她一眼,伸出手,温和的道,“干娘,先下车吧。”然后又走朝前走两步将朱澈抱下来,又搀着林采兮下了车。仍是朝那小厮道,“快去准备三间上房。”

    今天的一万更新完了。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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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客栈初夜

    216.客栈初夜

    慕容一笑带着三人直奔二楼客房。三间上房依次挨着,慕容住在最外间,刘管事住在中间,而林采兮带着澈儿住在最里头一间房里,晚饭则在林采兮的房间里用。

    用过晚饭,刘管事先进里间收拾一番,疲倦加上奔波的劳累已经让朱澈困意连连,歪着身子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慕容一笑将他轻轻抱起走进里间,又将他轻放在床上,动作轻柔的有些不知所措。

    刚躺上床的朱澈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梦呓般的低低唤了声,“娘亲。”

    慕容一笑身子一震,摆起的手僵在半空中,呆呆的望着躺在床上脸上洋溢着幸福微笑的朱澈。

    林采兮缓步上前,轻轻坐在床边,温柔的握住朱澈的一只小手,低声哼道,“人人期望可达到,我的快乐比天高,人人如意开心欢笑,跳进美梦寻获美好。爬进奇妙口袋里,你的希望必得到,离奇神话不可思义,心中一想就得,想小鸟伴你飞舞,云外看琴谱。”

    朱澈果然安静的沉睡了,嘴角挂着一丝满足幸福的微笑。林采兮仍是握着她的手,低声哼着,直到看着朱澈完全沉入梦乡,才将手轻轻拿开。

    回过头,对上慕容一笑迷惑的目光,他一直在旁边看着,当他看到朱澈因为林采兮的低哼而安静沉睡下来的时候,眼中闪烁着疑惑的亮光,虽然他不知道林采兮究竟用什么样的力量便可让朱澈安然入睡,但这却在他心里产生了巨大的震撼。

    他低头望着林采兮,直直望进她眼里,仿佛看到她从不为人知的内心里,而这恰恰让他感到迷惑,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林采兮伸手做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说话,慕容一笑刘管事两人便轻手轻脚的转身走出里间,林采兮也放缓脚步走出来,转身将里间的门轻轻关上,尽量不弄出一点声响。

    林采兮看看慕容笑了笑,“慕容,你知道澈儿感到最幸福的是什么么?就是在他心中有一个美好的憧憬。在这个憧憬里,有疼爱他的漂亮又温柔的娘亲,有关注他成长给他男子汉力量的爹爹。晚上他做梦会梦见娘亲给他唱歌,也许还会梦见他爹给他讲故事,这些在他心里都是他的骄傲,他感到最幸福的事,而你现在要做的则是要打破他的这些美好记忆,你说他还能快乐么?”

    慕容一笑有瞬间愣神,片刻才道,“我也可以给他男子汉的力量,我也在关注他的成长,我也会成为他的骄傲,我也会让他感到幸福。”

    林采兮微微一笑,“我相信你肯定是这么想的。但你又是怎么做的呢,你在破坏他早已竖立起来的美好记忆,你在破坏他脑海里已铸成美丽王国的国土,你说他能为你感到骄傲因你而感到幸福么?”

    慕容一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仍在为自己辩解,他在尽最大的努力稳固渐渐动摇的那颗心,他坚定他一定能给朱澈带来幸福,一定能。“澈儿还小,以后他会懂的会明白的。”

    林采兮瞟他一眼,“慕容,不要觉得澈儿还小就忽略他内心的感情,如果你忽略了他内心的需要,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慕容一笑不再说话,若有所思的站在房内。

    林采兮则转身对刘管事道,“刘管事,为了方便,以后我跟澈儿都管你叫刘妈吧。免得惹人生疑。”

    刘管事喏喏道,“就依姨娘的意思,姨娘,您去隔壁房里睡吧,我来照顾孙少爷。”

    “不用了,刘妈,你自去隔壁歇着吧,我陪着澈儿,头一次离开家,我怕他会不适应。”

    刘妈仍坚持道,“那我在外间候着,一笑,你去把隔壁房间退了吧。”

    慕容一笑皱皱眉道,“干娘,采兮说了不用你候着便不用了,你还是先去休息吧。明天咱们还要赶路。”

    刘妈虽面露难色,看一眼慕容一笑,却也不再坚持,“那好吧。”

    慕容一笑也道,“采兮。你也早点歇着吧。别忘了锁门。”说着便同刘妈一起走出门去。

    林采兮在后面锁上门便坐在椅上,低头沉思这几天的事,脑子有些混乱,她一手撑在桌上扶住头,叹了口气。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低低的敲门声,有些急促却又显得小心翼翼,林采兮一惊,心头一颤,全身都跟着紧张起来,忙低声问道,“谁?”

    “我,快开门。”

    是慕容一笑的声音,林采兮缓缓松口气,起身开门,慕容一笑却极其迅速的从门缝里闪进来,然后又快速的将门掩上。

    林采兮见他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奇怪的问道,“慕容,怎么了?”

    慕容一笑嘘了一声,拉住林采兮走到房间里头,才轻声道,“采兮,我方才看到一个人。”

    “谁?”林采兮稍感惊讶。在这里还能碰到熟人么?

    “刘绪龙。”

    林采兮惊得倒退一步,面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刘绪龙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跟着安公公去追葛小五了么?这条路明明是去江南的路,怎么会跟他碰在一起?若是她自己也就罢了,倘若被刘绪龙知道朱澈也在这里,朱澈可就危险了,安公公一伙的手段她可是见识过的,她看看慕容一笑,急着问道,“慕容,你可看清楚了?确实是刘绪龙?”

    慕容一笑坚定地点点头。“绝对是他,不要忘了,我也是在止安城里长大的,虽然他不认识我,我却是认识他的。”

    “那你可还看到有其他人没有?”

    “我只看见了他便急着过来给你说了。”

    林采兮稍稍镇定下慌乱的心神,这个时候她不能慌,绝对不能慌,越是这种关键时刻越要保持镇定,她要静下来她要静下来想想应该怎么办。

    她在心底长长吸口气,然后抬头问道,“慕容,我跟刘绪龙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既然他知道刘绪龙对她是有危害性的,大概他知道的也不少吧。

    “他让人去朱府提亲,以及他跟唐依儿有奸情我都知道。他对朱府应该是不利的吧?”

    林采兮吃吃惊的问道,“刘绪龙跟唐依儿的事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若不是我发现刘绪龙也在对朱府下手,我还不会找到兰香让她伺机对唐依儿下药,我的仇人只许我对付,而绝对不许外人插手。”说到最后一句话,慕容一笑脸上显出一抹阴狠。

    林采兮心下已了然,看来他只知道刘绪龙觊觎她的事,并将其跟唐依儿所做之事当做对朱府的报复,却不知道葛小五的事,容不得再多想,她便道,“慕容,既然你知道刘绪龙跟朱府的恩怨,那你也应该想得到澈儿对他的用处,倘若他知道我跟澈儿也在这里,定然不会放过我们的。你可有法子让我们安全脱险?”

    慕容一笑想了想才道,“你们暂时还不会有危险,刘绪龙并不知道咱们在这里,只要在他走之前你跟澈儿都不露面,就没事了。然后我再想法子离开这里。”

    林采兮仍是不能放心,同在一间客栈,被看见的几率实在太大了,即使她们不出门。说不定也会有自动找上门来的,万一被人发现了,岂不是坐以待毙?她断然道,“慕容,在这里躲着不是办法,你一定要想想别的法子,让我们尽快从这客栈里出去,这里太不安全了。”

    慕容一笑看一眼林采兮,见她面色凝重,脸色苍白,已知此事定然不若他想的那般简单,遂道,“好,我一定安全把你们带出去。你先在房里呆着,我去去就来。”

    林采兮点点头,遂走进里间,在屋里扫视一圈,又在屋里的木厨里搜了一圈,脑子里仍是乱糟糟的。,想不出什么主意来

    躺在床上的朱澈仍沉睡在梦乡里,嘴角依然挂着甜甜的笑,林采兮不由得站在床边看着他,他正在梦里做什么呢?有没有梦到他的爹娘?

    林采兮慌乱的心竟然奇迹般的平静下来,脑子也顿时清醒起来,现在是她们先知道刘绪龙也在这间客栈里,可以说他们在暗处,而刘绪龙则在明处,这便是绝大的优势。

    林采兮转身走出里间,拿出刘妈来时收拾的东西,只有几件简单的衣物和一些在路上用的吃食。她脑子一闪,想出一个好主意,又在脑子里细细想了一遍,她便安静的坐在房里等着慕容一笑回来。

    慕容一笑还没来,店伙计却先来敲门了,一边敲着一边道,“客官,对不住了,有位官爷将整个客栈都包下来了,请你们出去再寻别家客栈歇脚吧。真是对不住了,您们的钱我们会如数退给你们的,客官,请先收拾收拾吧,实在对不住了。”

    接着又传来别的房门被敲的蹬蹬蹬响的声音,接着便听见有人大声道,“你这店家怎地如此不讲道理?官爷就不讲道理了么?怎么也要有个先来后到,这算什么?大半夜的你让我们哪里找歇脚的地方去?”

    然后便是店伙计唯唯诺诺的求饶声,“这位爷,咱们也是没有办法,管家的人咱们惹不起啊,您还是离开这里吧,免得招来灾祸,岂不是不值得?”

    林采兮无暇再听外面的争吵,起身奔进里间,将朱澈轻轻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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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遇险

    217.遇险

    朱澈两眼惺忪,缓慢的睁开一条缝。迷糊间瞧见坐在床前的是林采兮,恍惚了一下才记起自己身在客栈,抬手揉了揉眼。

    林采兮柔声道,“澈儿,快起来穿上衣服。”

    朱澈抬头朝外望望,不解的问道,“天已经亮了么?”说着半坐起身子。

    “澈儿,客栈里来了一伙强盗,他们装成官兵赶咱们出去,你怕不怕?”林采兮温和的目光直直看进他眼里,朱澈目光闪过一丝惊惧,整个人顿时清醒起来,当仍是挺直身子昂了昂头道,“我是男子汉,我不怕。”

    “澈儿,你真棒。乖乖听话,咱们一起逃出去。”林采兮投给他一个鼓励赞扬的微笑,起身奔到外间从刘**衣物里挑出一件偏长的夹袄,又返身奔回里间,“澈儿,外面的衣服你不要穿了。套上这件夹袄一边说着一边给朱澈穿上衣服,然后将夹袄套在他身上,夹袄的袖子长出些许,她顺着袖口一直挽到朱澈手指处,正好将他一双小手包在里头,不至于冻到他的手,又在自己身上撕下一条布扎在他腰间,一件稍显破旧的老式改装夹袄就套在朱澈身上了,林采兮又把他头上束起的头发散下来,用两条布条扎了两个马尾辫放在脑后,朱澈登时由一个依着华丽的小少爷变作衣着破旧的小女孩儿。

    做完这些后,她嘱咐朱澈,“澈儿,你先呆在里头等等。”她快速的步出里间,又从刘妈包袱里拿出一件衣服,迅速脱下身上的外套,把那件稍偏右侧对襟的老太太样式衣服穿在身上,又将头发散下来,扎成一束,在脑后挽一个散乱的老太太发髻,弓着身子走进里间。

    朱澈瞪大眼望着她,惊讶的伸出手指着她,“你……你……我……”

    林采兮学着老太太的模样,微仰着头眯着眼用极其缓慢的语调道,“朱儿,还不……过来扶着奶奶……走路。”

    朱澈呆怔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笑呵呵的走过来一把搀住林采兮的胳膊,笑着道,“奶奶,朱儿来了。”

    一阵急促低沉的敲门声从外面传进来,林采兮转身出门,在门口低声问道,“谁?”

    “慕容。”

    林采兮忙打开门,慕容一笑一进来,登时愣住了,瞪大眼看看眼前的老太太又看看站在房中央的小女孩,半天才喃喃道,“如果你们脸上还抹点东西就更逼真了。”

    林采兮猛然醒悟,光顾着改装了,倒是忘了这件最重要的事,忙转身走到墙角处,从地上抓了一把土现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几下,又站起身走到朱澈跟前在他脸上抹了几把。

    慕容一笑看着他们的新面孔,禁不住呵呵笑出声,“采兮,你这手真是绝妙。不要说刘绪龙了,就是刘妈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你们。我正要跟你说呢,刘绪龙把整个客栈都包下来了,现在店家正在往外赶人,咱们必须趁乱跑出去,我已经跟刘妈说了,随身带的东西只拿最重要的,其余的都不要了咱们现在就走,既然你们已经装扮好了,咱们就分三路,刘妈走在最前头,你领着澈儿在后头跟着,我跟在你们后面。咱们混在人群里一起走出去”他顿了顿又道,“另外,采兮,你最好不要抬头,以免被刘绪龙瞧见认出来,澈儿最好也不要抬头。”

    恰在此时,店伙计又过来敲门催促快收拾东西出去,慕容一笑拉开一条门缝探出头去,高声喝道,“恁不讲理,怎么也要给点时间收拾收拾,明明就是你们的错。”

    慕容一笑的呼喝很快引起别间房客的骚动,客栈里又响起阵阵吵嚷声,店伙计只得转身去应付,慕容一笑趁此机会回过头朝林采兮使眼色,林采兮忙弓下身牵着澈儿的手奔出房门。

    客栈楼梯上正有几个人拿着东西骂骂咧咧的往楼下走,当他们的目光一触及站在一楼大堂里的几个官兵时。登时便住了口,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刘绪龙坐在几个官兵跟前的椅上,不时的扫几眼从楼上走下来的人,目里很有些不耐烦,此时他心情很糟糕,自上次让朱梓峻带林采兮从落雁山庄逃走后,安公公便很是厉害的训了他一通,并命他立马带人赶往京城追回葛小五,原本他沿着去京城的路一直追下去,可走了大半段连葛小五一行的影子都没见到,安公公又忽然飞鸽传书让他掉头赶往江南,说葛小五忽然出现在江南一带,要他火速前往追赶。他只好又原路返回沿着大道直奔江南,并给了他一道兵符,索性他便让手下人都穿上官府,一路打着官家的旗号赶往江南。

    北方的冬天寒冷而又干燥,日夜兼程的赶路令他及手下的人都有些疲惫不堪,只好选了这个小镇的客栈作为休息地,准备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方才他在楼下碰到一个醉汉,拉住他硬是要喝酒,刘绪龙一气之下便让店家将他赶出去,并下令把整个客栈都包下来。

    刘妈扛着个小包袱走在最前头,林采兮领着澈儿混在人群里走在后面。她一下楼,眼角的余光便瞥见刘绪龙坐在大堂的椅子上,遂将腰弓的更深,头低的更低,一只手紧紧的握着澈儿的手,又朝前走了几步,握在她手心的冰冷的小手忽然颤了几颤,林采兮心里咯噔一下,紧紧握住朱澈的手,压低声音道,“澈儿。握住我的手,跟着我走。”

    朱澈的小手在他手心里动了动,接着便安静了,他偷眼瞧了瞧站在楼下的几个官兵,目光落在刘绪龙身上,刘绪龙腰间佩着一把雕着飞龙花纹的剑,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恰在此时刘绪龙猛然回头朝他们看过来,锐利的目光在朱澈脸上扫视一圈,又在驼着背的林采兮身上扫了一圈,朱澈吓得忙低下头,紧张的手心里出了汗。

    刀子一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林采兮当然有所觉察,紧张的整个身子都有些僵硬,甚至拿不准下楼的时候是该抬右脚还是左脚,但她脚下的步子却迈的极稳,瑟瑟缩缩拉着朱澈的手装出一副害怕官兵的模样。

    跟在他们身后几步远的慕容一笑也用眼角的余光望着刘绪龙,手心里也惊出冷汗,但他面上却镇定自若,跟在三三两两下楼的人里不急不慢的走着。

    刘绪龙的目光扫过林采兮又有意无意的落在朱澈脸上,忽然人群前头一声尖叫,几个人身形不稳顺着楼梯咕噜噜滚下来,滚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精瘦的汉子,他高声呼喊着,一路摔倒楼下,吃疼的趴在地上,嘴里还嚷着,“哪个贼娘养的推我了?……”

    他还没骂完,楼上又接着滚下一人,生生砸在他身上,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哼声,他再也不敢多说,推开身上人就地打个滚滚到一边,才躲过了另外几个从楼上滚下来的人砸在身上的厄运。

    紧接着楼下阵阵叫嚷声,滚到地上的个个都捂着肚子叫疼,刘妈也身在其中,额头上甚至落下一串冷汗,从这几个台阶上滚下来。再加上众人的挤压,她的确有些吃不消,但她仍是强撑着哭喊着,企图将场面搞得更混乱一些。

    果然刘绪龙转过目光看向躺在地上哀叫连天的几个人,朝身边的几个官兵一使眼色,他们立时便上前喝道,“又没死人还不快走,难道要躺在这里等着送进大牢里去?”

    在地上滚做一团的几人都吓得不敢再出声,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刘妈也从地上吃力的爬起来,刚要站起来,却一个站不稳又摔倒在地上,恰好的又碰在身旁一人身上,那人立时失去重心啪的一声又撞在别人身上,登时又引起一片混乱。

    片刻的功夫,林采兮已带着朱澈走下最后一个台阶,刘绪龙沉喝一声,“都快滚,再不滚,别怪爷不客气。”

    威力十足的呼喊吓得地上的人急忙爬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林采兮拉着朱澈的手便趁着这一阵混乱佯装惧怕的疾步奔出客栈门。

    出了门,他们一路小跑走出离客栈门一段距离的暗影处才缓缓停下脚步,又等了一阵,慕容一笑才扶着刘妈走过来。

    林采兮忙上前搀住刘妈另一侧,急着问道,“刘妈,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

    刘妈忍着身上的疼痛回道,“姨娘,没事儿的,平安出来了就好,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些离开吧。”

    慕容一笑也随着道,“好,咱们快走。”

    朱澈忽然低声喊道,“那个人又出来了。”

    林采兮猛的一惊,登时回头望过去,却见刘绪龙正从客栈里走出来朝这边张望过来,由于这边处在暗处,他或许看不清楚,所以只站在门口探首张望,却并未走过来。

    林采兮回过头忙道,“咱们快走。”

    慕容一笑回道,“来不及了,他已经走过来了,采兮,你快带扶着干娘带澈儿到那边黑影里躲一躲,一定不要擅自出来。其余的我来应付。”

    林采兮从他手里接过刘妈,沉声道,“慕容,你自己要小心。”说完便搀着刘妈带澈儿朝另一条乌黑的小巷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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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夜奔

    218.夜奔

    林采兮三人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处。刘绪龙便缓缓走过来了,慕容一笑并未闪躲,而是安静的站在原处偏着头望向别处,佯装并未看见正走过来的刘绪龙。

    刘绪龙缓步走过来,客栈门口高高挑起的灯笼里散出的迷蒙灯光扫射过来,只能让他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他走到离慕容一笑几步远的距离处,抱拳道,“请问阁下可是慕容公子?”

    慕容一笑佯装惊讶的转身回过头,他实未料到刘绪龙竟然认识他,遂笑着道,“正是在下,不知大人有何事?”

    刘绪龙呵呵一笑,“慕容公子不认识我,我却是认识你的,你最近不是常来往于林宅么?林家的夫人便是我嫡亲的姐姐。”

    慕容一笑忙从暗影里走出来抱拳道,“原来是林夫人的胞弟,刘大人,能在此遇见您,实在三生有幸。”

    刘绪龙抱拳回道,“慕容公子客气了。你不是在林宅里住着的么?怎么会跑到这小镇上来了?”

    慕容一笑遂笑着道,“南边的朋友家里有些事邀请我过去帮忙,这不,正好落脚在客栈里,不想竟碰到刘大人了。”

    刘绪龙哈哈一笑,“慕容公子,咱们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我姐夫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早知是你便不会让你出来了,你快同我进客栈里去,咱们两个畅饮一番,再留宿在客栈中岂不为好?”

    慕容一笑心里遂着急,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刘绪龙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他执意不肯的话,势必引起他的怀疑,倘若真被他发现林采兮的踪迹,倒是坏了大事,只好笑着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方才我还在愁着无处过夜,这会儿倒是从刘大人这里捡了个便宜了,今儿个我就在这客栈里做刘大人的酒客了。”最后这一句他说的字正腔圆,声音也大出了几个分贝,为的是能让躲在不远处的林采兮听到这句话。

    林采兮自是听到了这番话,心里暗暗担忧的同时也稍稍松了口气,看情况刘绪龙并未发现他们。只是认出了慕容而已。

    她伸手去牵朱澈的小手时,才发现手心里已冒出了一层汗,朱澈的手也冰凉的几乎没有温度,她低声道,“澈儿,有我在,不要怕。”

    刘**声音却有些颤抖,在乌黑的巷子里尤显的悲戚,“姨娘,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冷风从巷子的一头扫过另一头,毫无遮拦又肆无忌惮的从耳边划过,阵阵风吹过,三人都觉得浑身冻透了一般的冰寒,皆不由自主的打起寒颤来。

    林采兮沉声道,“刘妈,咱们得去寻一户人家过一夜,不然会被冻死在这巷子里的。”

    刘妈冻得牙齿打颤,“可这黑灯瞎火的,到哪里找人家过夜去?”

    林采兮松开朱澈的手,两手搀住刘妈,柔声道。“刘妈,你可还能撑得住?”

    刘妈咬着牙道,“姨娘,你有法子尽管使,我不要紧的。”

    林采兮低下头,虽然看不清朱澈的脸,但仍是很认真的柔声道,“澈儿,你扯住我的衣角,跟着我走,即使我们找不到住的地方,也不能站在这里,我们要活动起来,知道么?澈儿,你一定不能困,现在你是小男子汉了,你要坚强起来,你能做到么?”

    黑暗里,朱澈仿佛能看到林采兮充满信任的目光,幼小的心里登时升上一股莫名的异样,虽然他搞不清楚在心底冲荡的这股异样到底是什么,但他却很坚定的昂起头回道,“我不怕,我一定会坚强起来的。”

    黑暗里林采兮不由得扯起嘴角笑了笑,她相信朱澈一定能感到她脸上的暖意,“澈儿,你真棒,我为你感到骄傲。”

    朱澈紧紧牵住林采兮的衣角跟在她身侧沿着小巷子一步步朝外走,冰冷的寒风依旧无情的吹打在他们身上。但他们的心里却涌起一股暖流,因为心里都有一份要坚强起来的坚定信念。

    走过巷子拐角,是一条小路,林采兮抬头远望,终于发现不远处闪着的一点亮光,她心头一喜,忙加快脚步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个很小的院子,灯光正是从院子里射出来的。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这是个破旧的小院子,应该是一户贫穷人家,就是这家了,林采兮来不及多想,他们已经冻得没有力气走路了,再说了,在这个陌生的小镇上,能遇到什么坏人呢?即便是遇到坏人也比冻死在大街上强得多。

    她搀着刘妈走到门前,举手在门上敲了几下,院内传来开门声,借着便传来一声低问,“是谁?”

    林采兮忙低声道,“我们是过路的人,路过这里。却找不到歇脚的地方,求求您给行个方便吧,我们还带着老人孩子。”

    接着院内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随着模糊灯光的渐渐靠近,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纪跟刘妈差不多大的老妈妈,探出头来看一眼他们,又朝街上望望,才放心的打开门,说道,“进来吧。”

    老妈妈关上门提着小灯笼将三人领进屋里。便问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般狼狈?大半夜的才来寻住处,瞧这孩子冻得。”说着便从旁边的锅里倒了一碗水,道,“孩子,趁热快喝点暖和暖和。”

    朱澈已冻得脸色苍白,鼻间处却通红一片,但他却没接过碗来,而是看了林采兮一眼,林采兮见这老妈妈也是纯善之人,又见朱澈确实冷的厉害,便道,“朱儿,你快些喝了吧,暖暖身子。”

    朱澈这才放心大胆的接过碗来,一口气将半碗水喝下去。

    正屋中间摆着一张大炕,林采兮便搀着刘妈坐在炕上,那老妈妈便上前道,“这位嫂子身上怕是不利索吧?脸色这么难看。”

    林采兮忙回过头道,“多谢您收留我们,不知如何称呼您?我姓林,您管我叫林婆子吧,她姓刘,你管她叫刘妈吧。她是我的小孙女,朱儿。”林采兮按着现在他们的装扮做了一番介绍,本来她想说可以管她叫林**,但实在别扭的很,便换了林婆子的称呼。

    那老妈妈便道,“我姓陈,他们都管我叫陈婆,你们便也这么叫我吧。你们这是从哪里逃难来的?”

    林采兮忙微微低下头,装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哽咽道,“我们原是种地的庄户,因交不起地租被赶了出来,在路上又遇了强盗,便落到了这步田地。”

    陈婆叹了口气。“真是可怜的人儿,你们这两老一少的,这天又冷,若真是在外面过一夜,冻不死也只能剩一口气了,你们先等等,我抱些柴火来,生起火来给你们烤烤。”说着转身就要出去,林采兮忙起身拉住她,“陈婆,我们在此打扰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怎好再叨扰您?您就坐下歇歇吧。我们能在屋里暖和暖和就很知足了。”这大半夜的倘若生起火来,不被人注意才怪,宁愿冻着也不能生火。

    陈婆为人热情,又跟林采兮争执了几回才作罢,原来今日里她丈夫出门干活到现在还未回来,她便一直点着灯等他回来,方才听到敲门声,原以为是他回来了,但听到敲门声同往日不一样,才开口问了问。

    陈婆又安慰了三人几句,便把侧间的小炕收拾出来给他们住。

    朱澈到底是小孩子,原本就疲倦至极,再加上这一阵子惊吓奔跑,一躺到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林采兮扶着刘妈上炕,见她额头渗出层层细汗,脸上的表情也甚为痛苦,遂轻声问道,“刘妈,你哪里不舒服?”

    刘妈仍强忍着摇摇头道,“姨娘,我没事,你快歇歇吧,明天咱们还要赶路。”

    林采兮忙递给她一个眼色,低声道,“我现在是林婆子,莫忘了。”

    刘妈忙朝外间瞧瞧,陈婆并不在屋里,她才缓缓放下心来,移动身子朝里挪挪,腰间却传来一阵巨疼,疼得她呲牙裂嘴。

    林采兮忙上前,不顾她的阻拦,轻轻掀开她的衣衫,登时显出腰上的一大片淤青。

    “刘妈。”林采兮低呼一声,心头一热,“都是我们累的你如此。”

    刘妈摇摇头,“您不要这么说,只要孙……朱儿跟您没事儿,就好了,否则我死了也不会心安的。”

    “刘妈。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给你揉揉吧。”林采兮两只手掌心交在一起来回搓着,感觉手心里传上一阵热的时候,两只手快速的放在刘妈腰间的淤青上,缓缓的推着,将手心里的热量传到她身上。

    这个晚上林采兮跟刘妈都辗转难以入睡,既为慕容一笑担心又为明天的行程担心,而林采兮更多了几分牵挂,朱梓峻现在在哪里?她偷偷塞给菊焉的帕子他看到了么?

    那条帕子是原本就放在她袖里的,那日她从慕容一笑的小屋里出来,见他并未在身后跟着,便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又唯恐他半路跟出来,所以才偷偷的塞给了菊焉。

    深夜,一条黑影窜进林宅,在宅里上下跳窜几下便消失在院子里,他快速的跳进内院,轻车熟路的摸到林采兮住的小院里,他站在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低声轻唤,“姨娘,姨娘。”

    屋内却没有任何回应,他又轻声唤了几声,仍是没有回应,他心下一愣,试探着抬手推门,却没想到那门竟然自己开了,他从门缝里悄悄挤进去,站在外间,轻声叫道,“姨娘。”

    仍是没有回应,他心头一震,姨娘决计不会睡的这么沉,他摸到桌边,将桌角的小烛点亮,拿着红烛悄悄走近里间,他在门口又低声唤了唤,仍是没有任何回应,他便推开房门走进去,见床上却是空无一人。

    黑影人正是跳豆,他暗暗想道,莫非姨娘去别处睡了?他忙将红烛吹灭,又蹑手蹑脚的从里间走出来,走出小院。

    他又在宅里来回巡视几圈,几乎所有的房间都找遍了,仍是未见林采兮的踪影,他不仅大吃一惊,这一惊的确非同小可,姨娘不在林宅,去了哪里?而孙少爷又在哪里?

    跳豆不敢多做停留,回到朱府,天色已微微发亮,菊焉正在房里焦急的等待着,见他回来,忙起身迎上来急急的问道,“跳豆,怎么样?”

    跳豆面色凝重,将在林宅打探到的情况一一说给她听,菊焉一听就急了,“跳豆,姨娘会不会出事啊?怎么连着孙少爷都不在宅里住着?”

    经过一路的思索,跳豆已经平静下来,他沉声道,“菊焉,先不着急,等会儿咱们赶去林宅,再探探情况,如果姨娘果真不在,林老爷子定然会说的。”

    菊焉点点头,回房稍稍收拾一下便跟着跳豆急着赶去林宅,到了门口正好碰到林采书往外走。

    林采书见到二人,朝他们身后望望,奇怪的问道,“你们两个来,有事么?怎么你们姨娘没跟着过来?”

    跳豆菊焉两人一听,心里登时凉了半截,姨娘果然出事了,菊焉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而跳豆却竭力维持着镇静道,“姨娘让我们过来看看宅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林采书呵呵一笑,“这个采兮,昨儿个不是才来过么?这里没什么要你们忙的,你们快回去伺候你们姨娘吧。”

    跳豆又客气了几回,才同林采书告别离开林宅。

    走到拐角处,菊焉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跳豆,姨娘出事了,怎么办?”

    跳豆镇定的道,“菊焉,这件事谁也不要给说,就当姨娘还好好的呆在林宅,至于老夫人那边更是一个字都不要说。”

    菊焉心里乱极了,除了落眼泪什么主意儿都没了,“可是孙少爷怎么办?老夫人一定会派人来接他的。”

    跳豆想了想便道,“我自有办法,你就照我说的做。”

    菊焉点点头,泪珠子一串串滚落下来,在心里暗暗为姨娘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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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心疼

    219.心疼

    第二日天还未大亮。陈婆便早早的起了床,外间一有动静,刘妈便也醒了,缓缓活动下身子,腰间的疼的甚至比昨天更厉害,但她仍勉强支起身子,轻手轻脚下床,唯恐将躺在另一侧的姨娘还有孙少爷惊醒。

    她两脚刚沾地,林采兮便也醒了,轻声道,“刘妈,你先在床上躺着吧,我出去看看。”

    刘妈哪里肯,执意要下床,被林采兮生生拉住,最后威吓她孙少爷要被惊醒了,她才又乖乖的坐回床上,却再也不肯躺回去睡觉。

    林采兮起身下床,仍是昨晚的一身打扮,面上的灰将她一张白皙的脸遮盖的严严实实,再加上她刻意弓着身子。虽是青天白日,一眼看去仍是老妇人的模样。

    不过这身打扮也有一个很大的坏处,那便是背弓的久了,整个身子都酸麻起来,但还必须强自撑下去,时间再久,全身就有些麻木的感觉了。

    林采兮扯扯身上的衣服,尽力将里头的上等的衣料遮住,缓缓走出里间,陈婆正好从外面进来,见她出来,忙道,“林婆子起的这么早?小姐儿怎么样了?这一夜有没有冻着?”

    林采兮忙微仰起头笑着回道,“陈婆,她睡得安稳着呢,到现在还没醒呢,多亏了你好心收留我们,不然的话,昨儿个一晚上还不把我们给冻死在街上了。”

    陈婆笑着道,“你莫要这么说,我不过是开个门行个方便,你若要当做这天大的恩惠,我可真有些受不住了。”稍顿片刻,面上露出一抹担忧,叹声道,“我家老头子昨天又没回来,也不知道碰到什么难干的活计了。”

    林采兮顺口便问道。“不知你家男人在外面干些什么活计?”

    陈婆叹口气道,“咱们都是些没本事的人,能干些什么?不过是给那些大户人家做些搬搬运运的重活,就是那些下人们也不愿干的活计。”

    林采兮自从穿越过来,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虽称不上锦衣玉食,也算是富贵生活了,头一次走进这种贫苦人家,目光在屋里微微扫视一圈,不仅感叹无论什么时代,人比人绝对都能气死人。

    两人正说着闲话,院里大门吱拗一声响了,陈婆面上露出喜色,“老头子回来了。”

    果然院里传来一声低呼,“老婆子。”陈婆忙着迎出去。

    院里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老头子,怎么才回来?”

    “王家的老爷要过寿,需要干的活多,晚上多干一点,能多挣不少钱呢,还能吃一些好东西。老婆子,你看。这是他们送给我的绿豆糕,我都给你留着呢。”

    “你干这么长时间的活,本就累得不行了,这些东西你就吃了垫垫肚子,给我带回来做什么。”嗔怒里却尽是掩不住的欢喜。

    林采兮听的心思一动,两人虽过着贫穷的生活,却是彼此心疼爱护,这份夫妻情便是这最大的财富了,她抬眼朝外望去,微白天色里,看到一个瘦小的男人,大约四五十岁的模样。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门,男人看到林采兮猛的一愣,陈婆忙解释道,“他们是逃难的人,带着个小姐儿,昨晚上实在找不到住处,来敲咱们的门,我便留了他们一宿。”

    林采兮忙上前将身子弓的更低道,“给你们增添麻烦了。”

    那男人却呐呐道,“哦……哦……不麻烦不麻烦。”方才还有说有笑的男人在面对外人时竟有些木讷,看来也是个老实憨厚的人。

    陈婆见自家男人有些不自在便笑着道,“林婆子,你不要跟他说话,他素来不喜跟外人说话的,心眼儿却是极好的,外头的人都叫他陈老头,你也这么叫他吧。”

    林采兮笑着点了点头。

    陈婆不经意间看一眼陈老头,忽然吃惊的问道。“老头子,你身上的衣服怎么裂开了?”

    陈老头走到炕前坐下端起小桌上的水一口喝下,擦擦嘴才道,“我方才从前街来的时候,路过祥瑞客栈,从里头出来几个穿着兵服的人,我才看了一眼,他们便厉声喝了过来,我一害怕跑得快了些,被旁边的树枝子刮着了。”

    林采兮心里一惊,莫非是刘绪龙知道他们也在此处,一大早便派人出来搜寻了?遂假装惧怕的道,“我们昨儿个也碰上了,一路赶着我们出了前街,我那小孙女儿吓得都不会说话了。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在大街上转悠了?”

    陈老头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好像是住店的,一大早赶着就走了。”

    刘绪龙竟然走了?那么慕容一笑呢?他会不会还留在客栈里?

    陈婆插话道,“快别说这些吓人的事了,我去给做点饭,先吃饱了肚子再说吧。”

    林采兮也忙回里间,朱澈已经醒了,刘妈正给她整理身上的衣服,头上的两条小辫子也散了下来。林采兮坐在炕沿上,把布条解下来,三下两下又给他束起来,仍是两条小辫子,却比昨日的要乱一些。

    想起昨晚的事,朱澈心里仍是惧怕不已,毕竟他自小便生在大府院里,平日里连走几步路身后头都跟着大小的下人伺候着,哪里经历过这种事?若不是林采兮一直在旁鼓励打气,他早就吓得丢了魂去。

    他仰头看看林采兮,眼神有些闪烁。

    林采兮低头看他。笑着问,“朱儿,怎么了?”

    朱澈眨几下眼,想了想,小声问道,“爹现在在哪里?”

    林采兮微微一愣,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笑了笑,“你,是想回去么?”

    朱澈面色忽然一红,好像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仿佛他有这种想法是不对的,他是小男子汉,不应该遇到一点小困难就退回去了。

    林采兮心里也有些沉重,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一味的想着阻止慕容一笑伤害朱澈,却忘记自己这么带着跟慕容一笑去江南,且莫说这一路上的凶险,单单朱府里头就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了。

    如果现在再回去呢?慕容一笑正好不在这里,刘妈也受了伤,不是绝佳的好时候么?

    这种想法只在脑海里一闪便被一记重锤敲下去了,她不禁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林采兮啊林采兮,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卑鄙了,刘妈为什么会受伤?还不是为了救你跟澈儿才不惜伤了自己的身体么?倘若这个时候你抛下刘妈走人,你还有什么资格说服慕容一笑放下那些仇恨?难道自己做的不是错事么?就是慕容一笑现在被刘绪龙留下不也是为了你们么?

    朱澈见她忽然沉默不语,又见她面色凝重,以为她是生气着恼了,遂急着道,“我不想回去了。”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大,忙又压低声音道,“咱们就去找我爹。”

    林采兮心头一酸,心中的愧意更大,伸手将朱澈揽在怀里头,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澈儿,我一定带你找到你爹。”她在心里又暗暗加了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将你安全送回朱府。

    刘妈瞧此情景也禁不住眼圈红起来,陈婆从外头进来,见三人都红了眼圈,不自觉地也跟着伤心起来,他们夫妇感情一直很好,唯一不好的便是无儿无女,但如今一见乖巧的朱儿,登时勾起了某些伤心事。

    一时间气氛沉闷起来,林采兮率先回过神来,见陈婆红着眼圈愣愣的站在门口,忙擦了擦眼角的泪,叫了声,“陈婆。”

    陈婆也醒过神来,抬起袖口擦了擦眼角,“瞧我这性子,饭做好了,你们快过来吃些吧。”

    林采兮先将朱澈抱下床,又搀着刘妈来到外间,桌上摆着三只盛满稀饭的碗,一盘干咸菜。

    陈婆尴尬大道,“家里只有这些碗筷,你们先将就着吃了吧。”

    陈老头忙从炕上站起来,一声不吭的站在一侧。

    林采兮忙道,“陈婆,你们跟朱儿先吃,我跟刘妈等会儿再吃。”

    陈婆死活不肯,让了一阵子,最后决定先让一夜劳累的陈老头,身上有伤的刘妈还有小朱澈先吃饭。

    林采兮抱朱澈坐在炕上,看一眼桌上的饭菜,又看看朱澈,他正盯着桌上的盘子看,似乎很不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些竟然就是他的早饭,迟迟不肯动手拿筷子。

    林采兮知他心中想法,遂伸手拉了拉他袖子,柔声道,“朱儿,陈婆一番美意,你也不要客气了,先吃着吧。”

    朱澈抬头看看她,小眉头微微一皱,但只是瞬间便回过头去,抬手拿起桌上的筷子,捧起那只带着豁口的破碗勉强喝了一口不知什么滋味的稀饭。

    刘妈心头一酸,差点又落下泪来,孙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她开始后悔同意慕容一笑将孙少爷骗出来带走了。她将头深深低下去,不让别人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他们三人用完后,林采兮跟陈婆才上炕用饭,用过饭后,林采兮又扶着刘妈走进里间坐在炕上,低声道,“刘妈,我听陈老头说客栈的人已经走了,我得出去看看,不然的话慕容定然找不到咱们。”

    刘妈忙挣着要从炕上下来,“还是我去吧。”

    林采兮忙按住她,“刘妈,你又要逞强,万一你撑不住了,岂不是要耽误事?”

    闻言刘妈不敢再争,只好道,“那您可要小心才是。”

    “你放心好了。你就在这里看好朱儿吧。”

    林采兮走出屋门,天色已大亮,陈婆夫妇正在院里收拾东西,林采兮走上前躬身道,“陈婆,我有一事要求陈老头,不知可不可以?”

    陈婆忙回头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只要他能做的自会帮衬着去。”

    林采兮低声道,“是这么回事,我有个亲戚在止安城大户人家里做丫头,我想给她捎封信过去,看看能不能过去投个依靠,刘妈素来不喜那丫头,拦着我送信过去,所以我想烦劳您代我去送封信去,不知行也不行?”

    陈婆两眼登时一亮,“林婆子,不是我说你,既然有这么好的亲戚,你便该直接投靠了去,至少小姐儿还可以在大户人家里做个小丫头,也不至于跟着你们挨饿受冻的这么来回的奔跑?既是如此,你便快去写封信,让老头子给你送了去,止安城离这里也不是很远,走过去一两天的空子也就到了。”

    林采兮汗颜,他们统共走了半天不到的路程,却要别人走一两天才能到,若不是实在无奈,她真是不敢开口麻烦别人。

    陈老头却又忽然为难起来,“我们家里并没有纸笔,你怎么写信?”陈婆也跟着为难起来。

    林采兮倒也未想到这个问题,一时间也有些被问住了,她转身在院子里扫了一圈,瞧见墙角处有一块烧了半块去木柴,顿时有了主意,便转身问道,“你家里有没有纸?什么纸都可以,平日里包东西用的或者贴在墙上的年对子什么的。”

    陈婆想了一阵,面露难色,“我们这种家里,哪里会有钱买那些东西,有钱还不如买点中用的家什。”

    陈老头想了想,面上一喜,“想起来了,有纸,方才我带来的绿豆糕可不就是用纸包的?虽说有些杂渍,倒也可以用的。”陈老头说着奔进屋里头拿出那张褶皱不堪的纸。

    林采兮将那张纸放在手掌上绽开平了平,幸好还可以用,又从地上捡起那块木柴,蹲下身子,将纸放在膝头上,急匆匆在上面写了几个字。然后将纸折起来交给陈老头,嘱咐道,“这事儿一定不能让刘妈知道,还有我那亲戚名字叫菊焉,是在止安城朱府里当差,你去了在街上一问便知朱府在何处,这封信一定要当面交给菊焉,晓得么?”

    陈老头脸色微红,重重的点点头,将那封信接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塞进怀里,“你放心好了,我这就紧着送过去。”

    林采兮忙叫住他,“真是谢谢你了。可是你昨晚才干了一夜的活,现在怎么能再接着赶原路,你还是先歇歇再去吧。”

    陈老头却不肯,执意马上就去,林采兮拗不过他,只好依了他,又从怀里拿出些钱递给他,“这些你拿着在路上花吧,你帮我忙,我不能让你这一路上挨饿受冻的。”幸好身上还带着几个铜钱,倘若是碎银子,她可真是不敢拿出来了。

    陈老头拘谨起来,怎么都不肯要,林采兮再三劝说,他才勉强收下三个铜钱,其余的再也不肯要了。

    送走陈老头,林采兮便也出了院门,凭着昨晚的记忆沿着小巷子奔向前街的瑞祥客栈,穿过小巷,她躲在拐角处朝前街张望,瑞祥客栈就在街头,此时已有人进进出出,照此情形,刘绪龙带来的人定然是走了的,不然的话店家也不许这些人进入店里。

    她便从拐角处走出来,刚走到客栈门口便被拦住了,那店伙计见她穿的破烂不堪面色灰白哪里会放她进去。

    林采兮只好驼着背仰起头朝他打听,“这位小哥,请问昨晚上跟官爷一起住在店里的那位公子现在还在店里么?”

    店伙计登时回过头打量了他一眼,不耐烦的道,“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林采兮只好又回道,“就是那位被官爷从外面拉回去的公子,穿着一身白衣服的。”

    店伙计不耐的答道,“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老婆子怎么恁多话,快滚开了去,别妨碍我们做生意。”

    林采兮瞧他一副眼高于头的模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昨天见她衣着光鲜的就丫丫的过来巴结,果然是狗眼看人低,她遂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子塞进他手里,笑着道,“小哥给行个方便吧。”

    那店伙计果然眉开眼笑,嘻嘻笑道,“官爷们一大早就走了,至于你说的那位公子,自然也跟着去了。”

    林采兮一愣,慕容一笑竟然跟着刘绪龙走了?忙又问道,“小哥可知他们去了何处?”

    店伙计一瞪眼,“你这婆子,官爷的事谁敢过问?瞧你这般模样,还想跟官爷交道,不怕伤了筋骨。”嘴里一阵嘲讽,他便转身又回了店里。

    林采兮也顾不得心疼银子了,站在大街上有些茫然,慕容一笑竟然跟着刘绪龙走了,他明知道她们还在等着他,他更知道刘绪龙对于她们的危险性,难道是刘绪龙发现了什么将他抓起来带走了?

    林采兮忽然想起忘记问慕容一笑一个问题了,他会不会武功?

    心里想不通,可她却不敢在大街上停留,万一刘绪龙猛然出现在街上,昨晚上对她便有些侧面,若今日再见,想混过去只怕不容易了。

    她忙转身又沿着小巷子返回陈婆家,陈婆却被邻居家唤走帮忙去了,家中只剩下刘妈朱澈两人。

    林采兮将在街上打探的消息告诉刘妈,刘妈又是一阵担忧又是一阵惧怕,喃喃道,“怎么偏生出了这样的乱子?”

    一句话说的朱澈心里又生出惧意来,面色也稍显苍白起来。

    林采兮忙安慰道,“刘妈,莫要惊慌,慕容一定会回来找咱们的。”

    他们正沉浸在郁闷烦忧中,院子里的大门却砰砰砰的响起来,三人皆是一震,朱澈的身子更是抖了几抖。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等会儿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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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逃出小镇

    220.逃出小镇

    林采兮坐正身子,镇定的道,“别怕,陈婆不在家,咱们不过是客人,就随着他敲去吧,咱们自不必管。”但目光却隔着窗子朝院子望了出去,破旧的大门被人拍的啪啪响,仿佛就要被拍碎了一般。

    原以为敲门的人敲一阵见无人应声便走了,谁料想这敲门声竟然一阵高过一阵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林采兮再也坐不住了,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刘妈,郑重的嘱咐道,“我出去看看,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去。”

    随后不等刘妈回话便走出屋门去,站在院子里林采兮定定神,沉声问道,“是谁啊?一大清早的敲什么敲?”

    门外却有人回道,“这里有没有一位刘妈?”

    林采兮一愣,刘妈?这称呼应该只有慕容才知道的吧?难道是他派来的人?她忙上前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十五六的小年轻人。

    年轻人见有人开门出来,忙又问道,“这里有没有一位刘妈?”

    林采兮扫他一眼,并没有直接承认,而是试探着问道,“请问你找刘妈什么事?”

    年轻人道,“有一位慕容公子让我过来送一句话。”

    林采兮心里一喜,慕容怎么知道他们住在这里的?难道是方才她去客栈的时候其实他就在不远处?只是并没有现身。可他为什么不现身呢?她并不去多想,慕容一笑向来思虑周详,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遂回道,“多谢小哥,我就是刘妈,慕容公子让你捎一句什么话?”

    年轻人道,“慕容公子让你们速去漓河岸边。”

    林采兮蹙眉,“漓河?怎么去?”

    年轻人又道,“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请你们速上马车,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林采兮狐疑的看他一眼,心里登时浮上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到底是谁?遂问道,“请问小哥尊姓大名?慕容公子为什么要你来接我?”

    年轻人笑了笑,回道,“我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慕容公子还有一句话让我带给您。”

    “什么话?”

    “澈儿一定会安全找到他爹的。”

    林采兮顿时释然,不再怀疑他是慕容派来的人,忙道,“你先进来稍作片刻,我进去收拾下。”

    林采兮忙返身进屋,“刘妈,朱儿,快些收拾一下,慕容来接咱们了。”

    两人听了,自是喜不自胜,立时起身,拿起床上随身带着的包袱便出了屋门。

    陈婆还没回来,林采兮从怀里又摸出怀里几块碎银子,放在炕沿上,这才转身出了门。

    马车就停在这条街的街头,林采兮三人一出院门便直奔马车,那年轻人将三人扶上马车,便坐在前头将马车赶起来。

    林采兮担忧的看一眼刘妈,问道,“刘妈,你身上的伤疼的还厉害么?”

    刘妈摇摇头,“没事儿的。”她脸色依旧苍白,腰间的疼不时袭上来,但她都忍住了,此时主子们的安危才是她最关心的,当然还包括慕容一笑的安危。

    刘妈原是刘钰君屋里头的伺候婆子,自慕容被送进刘府后,随着刘钰君跟慕容的渐渐熟识,她也跟慕容渐渐熟识起来,甚至因着慕容寄人篱下的身份对他多了几分厚待,而两人的感情她更是自始至终的见证者,她曾偷偷为两人祈祷,但却也无用,她不过是个下人,纵是有心也徒然。后来慕容便认她做干娘,诚心实意的将她看做亲娘般的对待,这份意外的母子情自是让她欣喜不已,是以对慕容更是百般疼爱。

    在刘钰君嫁入朱府后,她也劝过自家小姐,但每当看到小姐闷闷不乐愁眉不展的模样,心就会软下来,后来便充当了两人的信使。

    每每想到这些,刘妈心里都会涌上一层悔意,如果当初她就断了慕容的念头,或许今天就不是这般模样了。可这世上终归没有卖后悔药的,她除了暗暗责怪自己外,却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马车在驶出小镇后,便奔着一条小道而去,道路崎岖不平,车内亦是不安稳,林采兮将朱澈抱在怀里,以防颠簸之时碰在马车上。

    在小道上行了大约半个时辰,远远的便看见一条又宽又长的河,喝水欢快的流着,呼啸的风声从河面上飘过,扫着河上的几条小船,吹的船身摆了几摆。

    马车便在这条河边停下,河边听着一条小船,船上的人探出头来,朝马车张望。

    年轻人将马车停稳,伸手将林采兮扶下来,又把朱澈抱下来,最后才把刘妈扶下来,等三人都站稳后才道,“慕容公子让你们在船上等着他,他等会儿就到。”

    林采兮回头看着河岸边那条小船,船身狭窄,搭眼看过去似乎是一条废弃的破船,遂有些怀疑的问道,“这条船么?”

    刚才探出头的船家却朗声道,“怎么?你还不相信我这船?告诉你,我在这河上几十年了,从来没出过事,若不是慕容公子给的银子多,我还不出船呢。”

    林采兮愕然,看来都是慕容一笑早就安排好了的,遂不再质疑,转过头看看那年轻人,“多谢小哥相送。”她也不再追问人家姓名了,既然人家不愿意说,何苦追着问来问去的?

    年轻人抱拳一笑,并不多说,转身跳上马车,扬起马鞭,赶着马车又沿着原路返回去了。

    那船家又说道,“外头冷的很,你们先进来坐坐吧,慕容公子恐怕还要等会儿才能到。”

    河边的风比别处的更冷,夹着这河水的潮气扑面而来,似乎想将人冻透一般。

    林采兮牵着朱澈的手扶着刘妈在船家的帮助下走进小船唯一的小仓内,这是她头一次坐船,船身的摇摇晃晃令她有些不适应,她忽然感觉这一路下来自己恐怕是要晕船的,前世晕车的感觉顿时涌上来,心里顿时有些惧怕起来,那种几欲呕吐的感觉慢慢的也浮上来。

    刘妈见她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不明就里的问道,“您,怎么了?”

    林采兮愣了愣回过神,摆摆手道,“没事儿。”

    他们坐在船舱里等了大约一个时辰,远远的听到轰隆隆的声音,林采兮探出头去,看见方才的那辆马车又驶了回来,赶车的仍是那年轻人,觉得有些奇怪。

    待那马车走的近了,又在岸边停下,从马车上下来一人,正是慕容一笑。

    林采兮这才了然,原来他又回去接慕容一笑了,那为什么方才不一起过来呢?

    正兀自想着,慕容一笑便转身朝小船奔过来了。

    亲们晚安,看到大家在呼唤二少,明天二少会华丽丽滴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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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初到江南

    221.初到江南

    那船家站在船头高声招呼道。“慕容公子,快上来吧。”

    慕容一笑笑着回道,“这就来了。”一纵身便跳到船上,动作虽敏捷,却不像有轻功的模样,小船儿登时摇了几摇。

    赶马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个大包袱上也跟着跳上船,将包袱放在舱里,回身道,“慕容公子,那我走了。”

    船家接着便喊道,“开船喽。”

    慕容一笑弯腰进船舱,林采兮迎着问道,“慕容,你会不会武功?”

    慕容一笑微挑眉,看她一眼,答非所问的道,“即便我不会武功,也是可以保护你们的。”

    见他上船,朱澈一脸惊喜的问道,“慕容,那些强盗都被你打走了么?”

    慕容一笑微微一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林采兮忙在一旁接过话来,“慕容把他们都引到别的地方去了,不费丝毫力气,岂不是比打架更妙?”她接着又道,“我竟然忘记了,你也是有武功的,不然那日在大街上便不会那般的将我救下了。”只是不知他武功到底高不高?

    朱澈当下便拍起手来,“妙妙,确实妙。”提着的一颗心才缓缓放下来。

    慕容一笑和蔼的看着朱澈,笑的满面春风。

    原来慕容一笑昨天被刘绪龙拉进客栈后,便一直陪着喝醉,直喝到四更天,方肯罢休,今日早晨却又早早起来,非要慕容一笑跟他们一起去江南,慕容一笑推辞不过便随着跟出小镇,走到半途上,撒谎有东西落在客栈必须亲自回去取,刘绪龙才放他回来。

    他回到客栈门口,恰好看到化装成老太太的林采兮在客栈门口询问,便在一旁偷偷的藏起来,唯恐刘绪龙派了人在身后跟着他,遂转身在附近找了一人悄悄的跟着林采兮,又捎给她话,并将他们送到漓河岸边。

    而他自己则奔回客栈,并让客栈的店伙计赶着给刘绪龙送了一封信。声称东西未找到,要在小镇上逗留几日,等那店伙计回话刘绪龙确实带人离开后,他才坐车追过来。

    漓河是一条长河,贯穿南北,河的宽度却并不宽,所以在这条河上行驶的都是一些小船,而慕容一笑改为水路,正是为了防止再同刘绪龙相遇,刘绪龙带着一群人,不可能改用小船走水路。

    大包袱里是他在镇上买的吃食,这一路上大概都要在船上渡过了。

    慕容一笑皱着眉头道,“这件事很奇怪,我与刘绪龙并不相熟,如今他这般对我,绝不可能仅仅因为他乡遇故知这么简单,他既然知道我跟采书交往密切,可能是心中已有所图。”

    林采兮也点点头道,“刘绪龙这个人奸诈狡猾手段也恶劣卑鄙,防着点总是没错的,不管怎么说。咱们先离他远远的再说。”

    慕容一笑赞同的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干娘,方才我给你买了些伤药,让采兮给你抹上些。”把小瓶子递给林采兮,他便转身走出船舱,坐在船板上同那船家说起话来。

    林采兮笑笑,拿着小瓶子给刘妈上药,上完药后她又扶着刘妈靠在船身上,让朱澈靠在刘妈身侧,她则弯腰出了船舱坐在慕容一笑身旁。

    “慕容,我后悔跟你一起出来了。”林采兮望着看不到边际的河岸缓缓道,“我真怕伤了澈儿。”

    慕容一笑的目光望的更远,“这不是你能决定的,即使你阻止我了这一次,却不可能阻止我一辈子。”

    林采兮侧头看他,他远望的目光里空洞无神,仿佛空荡荡的一间房子,空无一物。

    林采兮忽然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既然你这么爱她,当初为什么不带她走?你应该有机会的,对不对?”

    慕容一笑眼里忽然迸出一小簇火光,狠狠的道,“我想带她走,可我能带着整个刘府走么?即使她跟我走了,远离家乡远离亲人,还要亲人们蒙受屈辱,她会感到幸福么?她是那么乖巧柔顺的人,又那么的心疼自己的爹娘。她有太多太多的牵挂,而那时,朱府的老夫人逼得又紧,我们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林采兮缓缓道,“其实这个世界上阴差阳错的事很多,爱上了不一定能在一起,在一起的却不一定相爱,细细问下去,真正相爱又能在一起的究竟有几人?”

    慕容一笑收回远眺的目光,侧过头看她,“你爱朱梓峻么?”

    这是第二个人这么问她了,第一次是菊焉问过她,那时她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更不想坦诚内心对朱梓峻的感情,而现在她觉得这份爱让她在这冰冷的天地间倍觉温暖,她看看慕容一笑,笑着道,“我爱他。”

    慕容一笑耸然动容,一双小眼微微眯起来,接着问道,“当他妻妾成群,顾不上爱你的时候,你还会这么坚定的说爱他么?”

    林采兮笑的更坦然。“我爱他,因为他值得我,如果到了你说的那个地步,他便不是我爱的那个男人了,我又何苦执着于一份不值得的感情里?不过我会为了我们的爱努力,让我们永远都不会走到那一步。”

    慕容微眯的眼里闪过一道亮光,林采兮脸上乐观而又自信的光芒令他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心绪,他忽然很想靠近她,想让她的光芒把自己罩住,给他一些温暖的力量。

    小船在狭窄的河面上走了一整天,中午的时候慕容把包袱打开。简直是个百宝囊,鸡鸭鱼肉,小酥饼,肉馒头,还有各色小咸菜。

    朱澈看的两眼发亮,早晨的难以下咽到现在还让他喉咙里难受的很,一看到这些美食,肚子也跟着嘟噜叫起来。

    这一顿饭下来,林采兮三人总算有了点饱的感觉了。

    到了傍晚,小船便在一个小镇上靠岸,冬天河上的夜晚冻得厉害,宿在船上是不可能的,他们便在小镇最靠近河边的地方寻个小客栈住下,这一夜倒是平安无事,四人也睡了个安稳觉,次日一大早便又上船接着赶路。林采兮朱澈两人已换回原来的装扮,那船家差点认不出来。

    林采兮问过慕容一笑他们到底要去哪里,慕容说要去江南一个叫柳镇的地方,那里是江南水乡,即便是冬季也是一片温暖,偶尔有寒冷的时候,最多不过穿件夹袄便可挡过去。

    小船如此这般的在漓河上行走了三日,沿岸尽是无人之所,直到了第三日,河岸上才开始有了些生机,隐约可见岸边有些绿意,甚至能看到几朵小花,慕容一笑说那是一种叫做南意春的小草,独独长在南方的水草之地,一年四季开着娇艳的小花。

    林采兮探出头去细看,顿时觉得船外有一股潮湿的气息袭上来,连带着觉得身上也湿润起来,慢慢的衣内也有些湿乎乎的,小船再往前走,暖意更甚,再行半日,坐在船内的四人都觉得有些憋闷。慕容便又坐到船头上,林采兮则带着朱澈爬在船舱口朝外张望。

    第四日中午,他们终于在岸边停靠下来,待他们从船上下来,那船家高呼一声,“慕容公子,咱们后会有期咯。”只说了这一句便又乘着船沿原路返回去了。

    慕容先带他们进了一家衣铺,林采兮登时被挂在铺子里的衣服吸引住了,呈在眼前的花团锦簇俨然一副十色图,柔滑的料子,新鲜的样式,件件都如精品摆在一面白色的墙上,那面墙便成了一面绣着五光十色各色图案的美图。她竟没想到江南居然有这种专供人挑选衣物的铺子。

    慕容一笑选了一件红褐色的对襟小夹袄带朱澈进里间换上,林采兮还在愣神,刘妈便在一旁提醒道,“姨娘,选一件换上吧,咱们的衣服太厚了。”

    林采兮顿时觉得身上一阵燥热,可目光却不舍得从那面墙上放下来,缕金千叶百褶裙,大红洋缎窄夹袄,翡翠撒花雕丝褂,石青起花拍穗褂……她应该选哪件?

    最后目光落在一件翡翠撒花雕丝单衣上,颜色淡雅,样式也简单,她从墙上挑下拿在手上,在身上比试一下,又在一旁选了一件锦丝缕边千叶小裙。

    “去里面换上吧。”不知何时慕容一笑已站在她身后,对她微微一笑,他也换了衣服,仍是简单的白色衣衫,却显得他更是玉树临风,别有一派风流。

    朱澈已换好衣服正站在他身侧,上身穿着红褐色对襟小夹袄,下面露着半截撒花松腿裤,腰间束一条五彩丝雕花绦,面如白玉,唇若红樱,林采兮不禁啧啧,“澈儿,当年的宝玉也不过这个模样了。”

    慕容朱澈两人同时问道,“宝玉是谁?”

    林采兮愕然,忙抱着衣服道,“我先去换衣服。”刘妈也跟着走进里间。

    换好衣服的林采兮缓缓走出来,登时吸住店内所有人的目光,翡翠单衣将她整个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高挺的胸脯纤细的腰肢,再加上那一身典雅的气质,出水芙蓉般的袅袅娜娜。

    慕容一笑完全不掩饰目里的赞赏,微微眯着眼,“采兮,你这一身走在街上,我怕我护不住你。”

    林采兮撇撇嘴,“这满大街的都是人,还有人当街行凶不成?”随即也眯着眼问道,“慕容,你这么说是不是在夸我好看呢?”

    慕容一笑目光在店内扫一圈,那些露出艳羡的目光登时短了几寸都矮了下去。

    林采兮呵呵一笑,能被人这么以如此艳羡目光关注还是生平头一遭,她不禁有些陶陶然起来。

    慕容一笑笑着道,“走吧,我带你们去街上逛逛,江城的大街可比止安城要繁华的多。”

    林采兮这时才知道这地方的名字叫做江城,这是她除了止安城外到过第一个大城,她可要好好的看看了,遂牵着朱澈的手道,“澈儿,咱们街上逛逛去。”

    朱澈也咧嘴笑起来,四人便离开衣铺走到大街上,江城的大街果然繁华,沿街的店铺从外观上看来比止安城的要大出许多,外观的修饰也要富丽,就连街上行人的穿戴都是华衣丽服。

    他们刚走了几步,便看见一家客栈,慕容停下脚步,“干娘,你先在客栈里歇歇吧,咱们要在江城呆上几日再去柳镇,你身子不好,还要养一养。”

    这几日刘妈虽然一直在上药,但仍是被疼折磨的难受,现在听慕容这么说,又见姨娘孙少爷开心的很,便不再推辞,唯恐自己扫了他们的心,遂跟着慕容进客栈休息。

    将刘妈安妥好后,慕容继续带着林采兮两人在大街上晃荡,每到一处店铺,三人都要进去看一番,刚逛了不过半条街,慕容手上已拿了许多东西。

    抽个小空,林采兮凑到他身边促狭的低声问道,“慕容啊,花你这么多钱,心疼不啊?”

    慕容却笑的开心无比,“我就怕你不舍得花我的钱呢。”

    “好,那我就接着花喽。”林采兮嘴上这么说,行动上也是这么做的,只要朱澈说一句喜欢,她立时便买回去,她要帮慕容完成一次做父亲的心愿,儿子花父亲的钱,天经地义。

    一条街逛下来,朱澈额头上已渗出一层细汗,林采兮脸蛋儿也红扑扑的,更显得她娇艳动人。

    三人不论走到哪里,都引得街上众人阵阵注目,所谓男俊女俏,又领着个童子一般的俊俏娃儿,自然成了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慕容一笑太高兴了,眼见着朱澈脸上灿烂的笑容,身为父亲的他心头涌上一股巨大的惊喜,而林采兮也被初到江南的新鲜吸引,两人一时都忘记了在路上遇到的危险。

    这一道亮丽的风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也吸引了从某处茶楼上瞟下来的视线,这双微眯着的眼里,夹着微微笑意,丝丝阴沉,点点得意。

    朱澈欢快的走在人群里,走到大街尽头,拐过街头,朝另一头奔过去,林采兮见他跑的飞快,忙在后头追着叫道,“澈儿,你跑的慢一些。”

    朱澈回头看她,做个鬼脸咧嘴一笑,转身接着往前走,恰在此时,拐角另一处忽然奔出一辆马车,直直奔着朱澈而去。

    林采兮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脚下的步子骤然顿住,眼看着那马车奔向朱澈,顿了片刻才疯了似的扑过去,而在她身后的慕容已扔下手上的东西,提神运气越过人群朝朱澈飞奔而去。

    那辆飞奔的马车却在一瞬间擦着朱澈的身子过去,又直直的奔着疯跑的林采兮而来。

    看到亲们一直在等着,感动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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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中计了

    222.中计了

    林采兮疯跑的脚步猛然顿住。眼睁睁的看着大马车掉头朝自己奔过来,竟呆愣的怔在当地。

    刚稳稳抱住朱澈的慕容一笑在地上转个圈将他稳稳放在地上,返身又朝林采兮扑过来,将全身的功夫都施展出来急急奔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只一瞬间的功夫,那马车已挡住了林采兮的身子,他大叫一声,“采兮。”

    马车狂奔过来的时候,林采兮脑子闪过一个念头,或许今生她命该绝在马蹄之下。还来不及闭上眼,那马蹄已高高抬起,丝毫不犹豫的朝她踩下来。

    一条身影几乎是从马蹄之下飞出来,斜着身子嗖的一声直铺上林采兮,在林采兮万般绝望之际,一双手揽在她腰间,将她拦腰抱起就地滚向路边,她甚至来不及喊叫,整个人便跌进强硬的怀里,跌撞之间,额头碰在某人下巴上。登时疼得她闷哼出声。

    站在马车后的慕容大惊失色,脸色苍白的望着那辆受惊了的马车,疯狂的又朝街上的人群奔去,大街上登时乱作一团,他并未看到滚在一侧的人影,他的视线全然被疯狂将林采兮淹没的马车所吸引,这一刻,他以为林采兮已命丧马蹄,他也忽然绝望起来,心头涌上一股悲愤,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非要带她来江南?如果她还安安稳稳的在朱府里,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他快速的朝地上望去,却未看到料想中的血渍,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心头一喜,难道她竟躲过去了?当他看到人群聚在路边的时候,一个箭步便奔了过去。

    双双滚在地上的人还未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林采兮傻愣愣的趴着,下巴火辣辣的疼着,但她已觉不出疼痛,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身下的人,慢慢的浮上一层泪,苍白的脸上惊吓仍未消失。

    身下的人将她紧紧揽在怀里,眼中的惊惧仍在,但他却柔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我来了。都没事了。”可他心里充斥着浓浓的后怕,方才当他看到马车驶向她的时候,当他眼看着就要赶不过来的时候,他心里怕的要死,他拼了所有的力气飞过来,死命的告诉自己,一定要救她一定要救她,宁肯他死也不能让她伤。

    林采兮望着那双惊吓过度的眼,缓缓的将头低下,深深埋进她颈项里,低声道,“你终于来了。”一串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进他脖子里,又顺着衣领滑进他衣内。

    他身子一震,低头用力吻住她的发丝,一滴泪无声的落进她的发间,幸好他赶到了,幸好他来了,不然他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串串泪水汹涌而出,林采兮不禁低低哭出声,当她看到朱梓峻的一霎那,一颗慌乱的心立时安静下来。这几日的担忧这几日的颠簸这几日的思念还有方才生死间对他刻骨的留恋都化作满腔的悲戚随着泪水滚落下来。

    他并不出声。紧紧抱着她任由她低声呜咽,他知道她心里肯定有很多话要说,经历了这一场生死离别,他发现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再放开她了,无论到哪里,天涯海角,只要有她,他便一定会陪着,他爱她,这一生唯一爱的仅有她一个。

    还处在恍惚中的林采兮猛然抬头,急着道,“澈儿,澈儿……”

    朱梓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澈儿没事,采兮,没事了。”

    林采兮抬头朝上看,四周正围着一群人低头瞧着他们,林采兮原本苍白的一张脸顿然羞得通红,纵然她有现代人的观念,也经受不住大庭广众之下堂而皇之的压在一个男人身上,况且姿势还是如此之暧昧。她忙慌着站起身,刚起到一半,竟又一脚踩在裙角上,整个人又准确无误的砸在朱梓峻身上,朱梓峻更是伸出双臂将她又揽在胸前。

    林采兮红着脸低声道,“哎呀,这么多人,快起来啦。”

    朱梓峻却促狭的看着她笑道,“怕什么。你我是夫妻,卿卿我我有什么不对?更何况咱们只是抱抱而已,经历这般生死,抱抱还不行么?”

    林采兮瞪他一眼,又急着要起来,朱梓峻一手揽在她腰间,利索的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恰好对上慕容一笑闪着亮光的眼。

    林采兮急着问道,“慕容,澈儿呢?澈儿呢?”

    慕容一笑已经从方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虽然他很不愿意看到朱梓峻,但此时却并不讨厌他的到来,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林采兮或许已经没命了,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澈儿没事,我把他放在那边了。”说着回头望向街头,看热闹的人群已散去,哪里还有朱澈的踪影,他心头一惊。

    朱梓峻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出去,在大街上扫视一圈。并未瞧见朱澈的身影,遂冷声问道,“慕容一笑,澈儿在哪里?”

    林采兮猛然从朱梓峻怀里挣脱,急急的在大街上搜寻,一边喊着一边找,朱梓峻慕容一笑两人也加入寻找的战线,可是他们找遍了几条大街也未见到朱澈的踪影。

    慕容一笑纷乱的思绪也渐渐清晰起来,咬着牙狠狠道,“咱们中计了,他们定是故意这般。先去撞澈儿,引我去救,然后又来撞你,我扔下澈儿全副精神来救你的时候,他们便趁此机会将澈儿带走了。”他眸里的利光陡然射向街头某处,令林采兮都不由得一颤,她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慕容一笑。

    朱梓峻心里一紧,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是刘绪龙?”

    慕容跟林采兮两人同时点头,又同时说道,“我们半路碰到他了。”

    他们忽然表现出的默契令朱梓峻有些不舒服,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忽略掉这一点不爽,沉声道,“不光是刘绪龙,安公公只怕也来了。”

    林采兮倒抽一口冷气,倘若朱澈落在他们手里,哪还有好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喃喃道,“你们快想办法救澈儿,越快越好。”

    朱梓峻脸色阴沉,目如利剑,一字一句恨声道,“既然都来了,就让他们葬身在这里。”

    慕容并不知道刘绪龙跟安公公的事,他也不关心这个,一心挂念的只有朱澈的安危。

    三人一起回到刘妈休息的客栈,刘妈见到朱梓峻,神色惊慌,双膝一软就要跪在地上,却被林采兮拦住了,将这一路上的遭遇细细的说与朱梓峻听。

    末了又担忧的说道,“不知道府里头现在怎么样了?老夫人那边怎么样?”

    朱梓峻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跳豆告诉老夫人,你跟澈儿是我派人接走了,林宅那边我也让人过去交代了。你放心好了。”说完这些他转身看向慕容一笑,目光极其不友善,甚至含满敌意,冷冷的道,“慕容一笑,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更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你若有带走采兮跟澈儿的想法,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慕容一笑也不甘示弱,冷声回道,“采兮是自己愿意跟我来的,至于澈儿,他原本就该是我的,我,一定要带他走。”

    一对充满敌意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登时火药味四起,大有要打一场的意味,林采兮也升起一股怒火,呼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澈儿不见了?他正在凶残的敌人手里,而我们还不知道对方在哪里,可他们或许已经知道了我们的情况,我们现在是要团结起来快点把澈儿救出来,你们两个,一个是澈儿的亲爹,一个是澈儿口口声声叫着的爹,就算为了澈儿,你们也该联手起来。”

    朱梓峻收回目光,声音更加冰冷的回道,“澈儿永远都是朱府的长孙。任何人都休想将他抢走。”

    朱梓峻收到跳豆的飞鸽传书,正是林采兮在林宅写的手帕子,上面写着两个名字和几个字,他一眼便瞧出其中的意思,她是要说慕容一笑是朱澈的亲爹,而慕容要将澈儿带走。

    对此事他并未感到诧异,早在查出刘**时候,他便悄悄派人查了刘钰君娘家的府邸,只是一直没查出眉目,就在他离城追踪安公公的时候,终于查出一些端倪,刘府曾收留一个寄养的朋友之子,跟刘钰君交好,这个寄养子便是慕容一笑,只是他在府里的身份特殊,所以刘府并未对外讲明,只是养在府里头,鲜少让其出门,是故很少有人知道他。而他同刘钰君的交好却不是一般的交好,也可以称之为私情。

    那时朱梓峻便开始怀疑慕容一笑的身份,认定他便是送子观音,又将他同刘管事所做的事连在一起,他便开始怀疑朱澈的身世,更何况大哥临死前的举动也确实可疑,假如朱澈不是大哥的亲生儿子,这一切的可疑不都可以得到很好的解释了么?但他却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他原本想飞鸽传书给林采兮说明这些事,却被葛小五的出走耽搁了,接着便收到了林采兮的手帕子,他将所有事都交给其他三卫后,火速往回赶,还未到止安城便又收到传书,林采兮在信上说他们将去江南柳镇,要去柳镇必将经过江城,他便直接转道奔向江城,竟是比林采兮他们提前一日到达。

    他刚到江城,却又收到江跃然的飞鸽传书,安公公刘绪龙不知从哪里打探到的消息,知道爷要除去他,竟然改换路线转到江南,企图将在江南的势力聚集起来,南卫西卫已带人赶往江南。

    今日中午他在酒楼用过午饭,正要回房休息,不经意间往街上望一眼,竟然望见一道亮丽的风景,只是这道亮丽里却多了一个刺眼的人。

    他心里不禁有些吃味,林采兮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竟然穿的这般漂亮,那柔媚的脸蛋,袅娜的身姿,无不令人垂涎。他正要从楼上下去直接将慕容一笑打跑,便看到了惊险的一幕,他毫不犹豫的从酒楼的窗口飞出去,眼见着慕容一笑奔向朱澈,而马车直直奔向林采兮,他便直直的朝马车飞奔而去。

    朱梓峻从客栈出来,已是傍晚,街上的行人已不多,稀稀落落的散在几处,江南的冬天依旧温暖如春,给人产生一种错觉,他却无心感受这一派春意,心事重重的在大街上疾步走着。

    绕过大街,拐向一条大道,走了没多远,远远的便看到江城府衙大门,他急急的快走了几步。

    府衙门口站着几个懒洋洋说着闲话的衙役,见他直奔衙门而来,目光都朝他投过来,待他走的近了,其中一人才高声喝道,“什么人?干什么的?衙门重地,可不是随便进的。”

    朱梓峻缓声道,“我是来拜见知府王大人的。”

    衙役见他衣着华衫,谈吐不凡,却听到是外地口音,便有些不放在心上,呼喝道,“王大人忙得很,并没有功夫见外人,今儿个晚了,有什么事明儿个再来吧。”

    朱梓峻沉声道,“现在还是开衙的时辰,怎就晚了呢?莫要说是这个时辰,即便是晚上有人诉冤,知府也要开堂审案的,那个时候你也这般说么?”

    那衙役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不过多读了几年的书,仗着知道点事,竟敢来这里耍横么?既是跟你说了天晚了,自然没人进去给你通报,咱们大人定不会见你的。”

    朱梓峻冷声道,“如果我一定要见呢?”

    众衙役登时都来了精神,个个都觉得惊奇,“哎哟?敢情来了个愣头青,听不懂人话的。爷们的话都听不懂是怎么的?是不是急着进牢房呢?咱们牢门里可有的是地方。”

    朱梓峻也不多话,径自往里走,众衙役哪里肯依,个个拿着刀涌上来,将他围在中间,伸出刀就横劈过来,朱梓峻身形一转,飞身而起,踩着刀尖便奔向衙门内,众衙役还有些冷声,醒过神来后,才急忙忙的高声喊道,“有人硬闯衙门了,有人硬闯衙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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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彼此的承诺

    223.彼此的承诺

    223

    朱梓峻却理也不理他们。径自朝衙内走去,众衙役们都被他方才的飞跃吓得瞪了眼,全都远远的跟在身后不敢靠前,早有人进去禀了知府。

    江城的知府姓王名福显,素来喜享受,除非有人敲鼓鸣冤,否则不会升堂问案,所谓江南多美女,仅仅在他的府衙里便有五位美女相伴,平日里歌舞升平,好不快活。

    此时他正在后院怀抱着美女品着上等的葡萄醇酒,两眼微眯着欣赏堂下三位美女的翩翩舞姿,当他听到有人硬闯府衙的时候,两条眉毛醉醺醺的挑起来,哼了声,“硬闯府衙?新鲜。那就让他闯进来。”他竟是动也不动的端起桌上酒杯放在美女嘴边哈哈一笑。

    笑声未止,朱梓峻前脚已踏进来,阵阵香气夹着一股酒气扑进鼻内,令他厌恶的皱起眉来,两道利光陡然射向斜身靠在软榻上怀抱女人的男人。

    王福显挑眉看了他一眼,稍显肥胖的脸上堆着一层横肉。“好胆子。”

    朱梓峻在堂内扫视一圈,沉声喝道,“滚出去。”

    正在跳舞的三位没人吓得登时停下舞蹈,怯怯的躲到王福显身侧,眼神却不时的朝朱梓峻身上飘来,娇媚的脸蛋儿更显得娇羞妩媚。

    朱梓峻不想多说废话,冷冷的哼了一声,“王福显,让他们出去。”他浑身散发出不容人侵犯的威严气势,朝前走两步,站在王福显跟前,将他笼罩在这股不怒自威的氛围里。

    王福显起初并不将他放在心上,原以为只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但当他感受到自朱梓峻身上传出的气息时,心头却是一震,回过头认真的看了朱梓峻一眼,脸上猖狂的不屑也在犹豫间缓慢消失,颇有些惊惧的问道,“请问阁下是?”

    朱梓峻看他一眼,掀开衣角,露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王福显眼前一亮,心里更是一抖,推开怀里的美女,说了声,“都滚出去。”

    众美人都吓得不敢说话,个个低着头退出去。站在屋内伺候的丫头们瞧此情景也都轻手轻脚的退到外面去。

    房内只剩下两人时,王福显双膝跪在地上,颤声道,“下官拜见东卫大人。”

    朱梓峻冷声道,“王福显,身为府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还需要我教你的话,这个位置就该由别人来做了。”

    王福显立时惊出一身冷汗,额头碰在地上,“东卫大人开恩,属下不知您是东卫大人,多有冒犯,还请东卫大人饶我一命。”

    朱梓峻瞟他一眼,“王福显,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你心里最清楚,能不能饶你还要看你的表现。”

    王福显磕头如捣蒜,“东卫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官定当全力支持。”

    “王福显,不是我有事要吩咐你。是皇上有事,我只是代皇上走这一遭。”

    “东卫大人,还望您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我一定尽全力协助您。”

    朱梓峻满意的点了点头,“王福显,假若你再办事不利,别说你这身官衣保不住,就连你项上人头都要小心点了。”

    王福显心里虽害怕,但听到朱梓峻这句话,心里才算稍稍放松了些,至少还用将功赎罪的机会,这些年他在江城都做了些什么事,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却是清楚的很,只挑出其中的一两件禀告皇上,那边是一个死了。

    “王福显,最近有一批叛贼逃到江城来了,你速去派人把整个江城里这几日进驻的外地人都找出来。记住,要暗暗行动,不可打草惊蛇。这一点你可以办到吧?”

    王福显面上露出些难色,不是他不想办好这差事,实在是江城太大,网撒的大,又要暗中行动,确实不好办。

    朱梓峻见他面有犹豫之色,遂沉声道,“怎么?王大人是办不好么?”

    王福显打个激灵,不敢再多想。当即便表态,“东卫大人请放心,我一定亲自去办,三日之内必将办妥。”

    朱梓峻瞪他一眼,道,“一天之内必须办妥。”

    王福显惊得嘴巴张了张,刚想辩驳两句,但一瞧见朱梓峻黑的不能再黑的连,就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出了府衙,朱梓峻转了几个路口,来到一处小院子,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那门便自然从里头打开了,他从门缝里闪身走进去。

    穿过院内小径,他直入正对院门的一间正房,房内坐着几人,一见他进来,齐刷刷站起身,抱拳道,“大人。”

    朱梓峻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他自己则走到上首坐下,未等他开口,坐在最前头的一人便问道。“大人,您这么急的将我们招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朱梓峻将朱澈被绑架的事简单说了几句,他们几人都觉得棘手,找出朱澈不难,难的是怎样将他安全救出,既然安公公一伙要将他做人质,自然便不会轻易罢手。

    他们几人都是皇上从各地选出的精英,经过严格训练后,又派到江南来,绝对都是信得过之人。他们更是超人一等的人物,办事能力可想而知。但此时他们却面色凝重,不是因为事情难办,而是他们看到高高在上的东卫大人脸上的阴沉,他们从不曾见过他这般神色,他一向镇定自若心情不喜外露。

    他们谁也不敢多说话,只小心翼翼的听东卫大人的吩咐,稍稍商议一番便分头离开小院,四下行动,意图将刘绪龙一伙找出并将其歼灭,他们从他愤怒的眼神里已看出这伙人悲惨的下场。

    再回到客栈,天色已晚,林采兮仍焦急的坐在房内等待着,她心里像是有一把火一直在熊熊燃烧着,朱澈明亮清澈的大眼一直在她眼前不停的闪现,她曾那么坚定的对他说,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陪在他身边。而现在呢?他正处在危险里,她却束手无策,只能任由他独自去面对,她心里的悔意更浓更深,她甚至开始暗恨苍天既然让她穿越为什么不连带的赠给她一些超能力?至少不要让她坐在这里无助的等待着。

    “采兮……”朱梓峻轻声唤她,她却好像一点未听到声响,兀自陷在沉思里,眉头打着一个又一个死结。

    朱梓峻心疼的看她一眼,疲惫的眼里尽是怜惜,他伸手抚一下她光洁的额头,低声轻唤,“采兮。”

    林采兮这才听到,却又猛的站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急问道,“有没有找到澈儿?有没有他的消息?”

    朱梓峻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紧紧的拥着她,安慰道,“采兮,澈儿会找到的,他会没事的。”

    林采兮身子一颤,她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她又不敢深深想下去,她趴在强硬有力的胸膛上,难过的摇着头,喃喃道,“是我害了澈儿,真的是我害了澈儿。如果澈儿出事,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了。”

    朱梓峻将她抱得更紧,轻声斥道,“不准说傻话,澈儿一定不会有事,我向你保证,他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林采兮猛的抬头看他,“真的么?”

    朱梓峻点点头,柔声道,“我向你保证,澈儿一定会回来的。”

    林采兮忽然问道,“你拿什么保证?”

    朱梓峻静静的道,“我的命。”

    林采兮身子抖的更厉害,摇着头哽咽道,“不。我不要用你的命保证。梓峻,你跟澈儿都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你们两个,谁都不能出事。”

    朱梓峻心下一动,双手捧起林采兮的脸,满眼的柔情望进她眼里,肆虐蔓延,直到两人目中的柔情纠缠在一起,“采兮,你跟澈儿于我也是最重要的人,我决不许你们出事?如果你们之中任何一个出了事,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一滴泪无神的从眼里滑下,她痴痴的看着他,与他深情的目光交缠在一起,她坚定的道,“梓峻,请答应我,你,我,澈儿,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哪怕遇到再大的危险,我们都要牵着手一起渡过。”

    朱梓峻眸里闪出一抹亮光,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他缓缓低下头,伸出舌尖舔去她脸上的泪水,呢喃道,“采兮,我答应你。这一辈子,我只爱你一个。”

    等待许久的承诺终于在这一刻说出,林采兮再也控制不住,任由泪水在脸上肆虐,她抬起脚尖,伸出香舌在朱梓峻脸上轻轻舔一下,呢喃一声,“梓峻,爱上你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事。”

    朱梓峻低头吻住那两片一张一合的红唇,轻轻的将小舌含在嘴里,吮吸舔舐,将心底不尽的柔情融化在这一片香甜里,而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颈,向上仰着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与他交缠在一起,她要他感受到她火热的爱,她要他感受到她全身的热情,她更要他给她慌乱的心注入一道坚定的镇定剂。

    他们紧紧的拥抱着,传递着彼此的真情与温暖,彼此的心终于毫无阻隔的融合在一起,他爱她,她也爱他,独一无二唯一的爱。

    今天晚了,而且只有这一章,明天早晨起来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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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江边谈判

    224.江边谈判

    江南的冬天总是给人一种措不及防的幻觉。前一日还是阳光明媚暖意融融,第二日便是阴雨霏霏,轻烟缭绕。

    整个江城都笼罩在阴雨蒙蒙里,路上撑着清油纸伞的行人缓步行走在细雨里,倒多了几分哀怨。

    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走进江城客栈,直步走到柜台前,从袖里拿出一封信,“将这封信交给住在你们这里的朱梓峻大爷。”

    客栈店伙计看一眼那男人,大大的斗笠遮住他半张脸,看不清他模样,遂有些迟疑。

    难男人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仍在柜台上,店伙计登时两眼发亮,喏喏道,“我立马就给客官送过去,客官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那男人却头也不回的走出客栈去。

    店伙计不禁哑然,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意外得到一笔酬金的好心情,他拿起那封信,奔二楼而去。

    朱梓峻面色稍显阴沉,拿出那封信,只淡淡扫了一眼便将信塞进袖里,林采兮在一旁急着问道。“是不是他们送来的?澈儿怎么样了?”

    朱梓峻沉声道,“刘绪龙约我去江边。”

    林采兮顿时心急如焚,“什么时候?”

    “马上。”

    林采兮犹豫了下,还是轻声问道,“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

    朱梓峻看着她,柔声道,“采兮,你乖乖等在这里,好么?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澈儿安全带回来的。”

    林采兮点点头,“梓峻,你自己要小心。如果你见到澈儿,告诉他,我不会放弃他的,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他。”她并不坚持非要跟着去,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领教过,更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自认自己有多大的本事,临危能想出什么绝佳的好法子,她执意跟去,只会给朱梓峻增加负担,到最后说不定会害了朱澈,虽然她心急如焚虽然她恨不得立刻把朱澈救回来,但她却更明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静等着。

    “我跟你一起去。”慕容一笑忽然从外面推门进来,布满血丝的眼里有不容置疑的坚定。

    朱梓峻回头看他一眼,“好,不过你只能悄悄的跟着。”

    慕容一笑居然未作反驳。轻声道,“好。”

    两人竟出奇的达成了一致。

    江城最繁华的街头有一条宽阔的巷子,长长的通向另一条繁华的大街,在这条巷子里,立着十几户宅院,每一处都宅院的门前都挂着清一色的八宝玲珑红丝灯笼,从巷头望到巷尾,这一串灯笼便形成了一条笔直的红线,引着行人的视线通向另一头。

    而就在这些一模一样的宅院里,在一间同别处并无不同的房里,坐着一个面色白净却透着一股阴柔的男人,虽说是男人,但他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却是女人的气质。

    他安静的坐在软榻上,眸里黯淡无光,头微微低着,视线落在脚下某处,良久,忽然轻轻的叹了声。

    他做这些究竟为了什么?为了登上那个宝座么?为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么?可他得到这些又能怎样?他不过是个阉人,注定了没有子孙后代,即使拿下江山,谁又来继承他的王位?即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也已不是个真正的男人,已不是个完整的人,到头来亦是被天下人耻笑。

    他原名叫安清飞,多么淡雅的一个名字,可没人知道他曾经拥有过这样一个名字,他是主子眼里的小安子,是宫女们眼中的安总管,是世人眼中的安公公,唯独无人知道他曾经是安清飞。

    可他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就要被人踩在脚下,凭什么他做不得万人之上?他心头生出一股愤恨。

    可他却失败了,他败在自己的自信里,他甚至在朝里拉好了自己的眼线设好了圈子,谁知他一旦离开京城离开这个圈子,竟成了强弩之鸟,而射向他的那把最锐利的剑却是他日夜侍奉的主子——太后。

    他终于明白了,他不过是别人眼里被人利用的一条狗,他做了太多事,也正是这些事太后跟皇上都容不下他,他的主子是太后,倘若他多说了一句话,便会把太后推上风尖浪口,会让皇上陷入左右为难之境,而如果他死了,这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所有的罪恶都因为他的死而终止。

    想到这里,他冷冷的笑了声,可他们却谁都不知道,他还有一条后路。江城只不过是他的转站点,而这一站之后,他们将莫他奈何,而总有一天,他还会再回来。

    他抬头望向门外,绵绵细雨如他那颗被人揉碎的心,在轻声低诉,而只有他才能听得懂这江南的细雨里的低诉。

    江边的风稍显清冷,推着层层雨雾在江面上缓缓而行,犹如从天上垂下一段轻纱,遮住行人远望的眼。

    江边立着一间小小的草庐,在斜风细雨里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风情,刘绪龙便坐在这草庐里远远的望着,远望的视线里罩住一个疾步行走的人,他身上的衣衫已被雨丝湿透,紧紧的贴在身上。

    刘绪龙冷冷的哼了一声,捏住茶杯的手指陡然加了几分力道,指节顿时显得有些青白,他没想到朱梓峻竟然是皇上身边的人,更没想到他居然位居东卫之首,皇宫四卫是皇家的一道护身符,更是流传在朝廷之内的一个传说,据说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更无人知晓他们身在何处,但他们会在皇上最需要的时候准时出现。

    他猛的将杯子按在桌上,杯口登时裂开一道纹痕,什么四卫,不过是皇上养在**的几条狗,即使立了大功又能怎样?还不是见不得天日做不了高官?等那一天皇帝老儿看不顺眼了,一刀子宰了,别人都不知道曾经还有这么一号人。

    他在暗骂别人的时候却忘记了,他何尝不是一条狗?还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太监养的一条狗,更何况他的下场可能会比被人宰了更惨。

    刘绪龙愤愤不平的空挡,朱梓峻已疾步行至草庐。他立在庐外,挺拔的身姿在蒙蒙细雨里像一堵铁墙,他锐利的目光直直射向刘绪龙,沉声道,“刘绪龙,澈儿在哪里?”

    刘绪龙兀自低头端起桌上的茶放在嘴边轻咂一口,嘴角挂上一丝满意的轻笑,低声道,“江南果然好地方,清风细雨,香茶结庐,再加上一位英雄模样的人物,当真是妙哉。”

    朱梓峻声色俱厉,“刘绪龙,既然约我来了,有话不妨直说,我要见澈儿。”

    刘绪龙呵呵笑了笑,“朱二少爷,何必这么着急?孙少爷好着呢,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儿,我能将他怎样?二少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哈,京城,止安城,江城,咱们当真是有缘的很。”

    朱梓峻冷声哼笑,“这种缘分还是少些的好。”

    刘绪龙哈哈大笑,笑声穿过雨层传到江面上,轻纱雨帘里有一条小船微微颤动了几下。

    “朱梓峻,我也希望这种缘分永远都不要再有了,你想见朱澈,好啊,成全你。你朝江上看看。”

    朱梓峻心头一震,忙转身朝江面望去,隔着层层雨帘,江中心驶出一条小船,小船船板上站在一个小小的身躯。在江水连天的浩瀚里更显得风雨飘渺摇摆不定,他疾步奔向江边,暗自运功对着小船高声呼喊,“澈儿,澈儿……”

    清晰的呼唤声隔着雨层传过来,站在雨中的朱澈身形微微颤抖,眼里涌出一串热泪,他张开嘴大声的呼叫着,“爹,爹,爹……”泪水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抬手拼命的擦着泪水,望着江边那个模糊的身影,他很想看的再清楚点,但禁锢在他身上的那双铁臂却不许他随意扭动。

    轻风将朱澈的声音拉向远方,虽然微小,但朱梓峻却听得清清楚楚,雨水打在他脸上,湿了他的眼角,他又送出去一声,“澈儿,不要怕,爹会救你的。澈儿,你母亲让我告诉你,她永远不会放弃你,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陪着你。”

    朱澈不再回话,泪水汹涌的滚落下来,他只是拼命的点头,这一刻他真想爹能冲上来抱他一下,更想林采兮能在身边鼓励他给他力量,他在心里不停的告诉自己,他是个小男子汉,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屈服,他要坚强起来。林采兮的话让他心里又充满了力量,他抬头望着站在岸边的朱梓峻,目光里充满了信任,他相信爹娘一定会救他出去的。

    朱梓峻望一眼江中的小船,霍然转身,右手的两根手指很随意的朝天空动了动,疾步奔到草庐前,冷声道,“刘绪龙,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刘绪龙冷冷一笑,“朱梓峻,我知道你眼线众多,但你最好能想明白,在这里,只有你跟我,倘若我看到第三个人,后果你应该知道的,江水无情,不会垂怜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小孩子。”

    朱梓峻牙齿咬的咯咯响,恨声道,“刘绪龙,说你的条件。”

    刘绪龙笑了笑,“朱梓峻,我并不想难为你,只要你能将皇上骗来江城,朱澈就是安全的。”

    朱梓峻眸光一闪,定定看向刘绪龙,目里闪过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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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江边谈判【二】

    225.江边谈判【二】

    朱梓峻浓眉一挑。高高挑起的眉毛上沾着雨水微微颤动着,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拍打着下眼皮,反问道,“刘绪龙,这就是你的条件?”

    刘绪龙忽然没来由的愤怒了,因着朱梓峻脸上的镇静,这样苛刻的条件,这样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条件,他为什么竟没有一丝惊慌?难道他真的像传说中所说为了皇上六亲不认么?他真的会为了皇上舍弃朱澈么?他不相信。倘若他为了朱澈将皇上出卖,即使救得了朱澈,他也难逃安公公的魔掌。可他却忽略了另外一个问题,这样苛刻的条件,安公公怎会让他公然提出来?更何况这个条件似乎显得毫无意义。即便是将皇帝引来江城,他们又能做的了什么?

    朱梓峻看到他眼里一闪即过的愤怒,故意挑衅道,“刘绪龙,这就是你的条件么?”

    刘绪龙瞪大的眼里泛起些微红丝,字字句句道,“不错,这就是我的条件,怎样?”

    朱梓峻忽然问道。“刘绪龙,安公公在哪里?”

    刘绪龙不屑的哼了一声,“朱梓峻,你现在问这个有用么?义父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你上钩。”

    朱梓峻冷冷笑了笑,“刘绪龙,安公公替你布置的这一切么?”

    刘绪龙摸不清朱梓峻究竟要说什么,见他总是言其他而避要害问题,遂有些不耐的道,“朱梓峻,少废话,你到底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朱梓峻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惊呼,声嘶力竭,“澈儿,澈儿……”

    朱梓峻猛然回头,见原本躲在暗处的慕容一笑飞一样的奔向江面,心下猛的一抖,也迅速的从草庐边走开,目光调向江面,心头登时抖了几抖。

    江中心的那条小船已缓缓驶向岸边,但朱澈却已被人用绳子捆起来吊在船头,两条腿已浸入冰凉的江水,而在小船的四周已有另外四条小船将它团团围住。

    听到动静的刘绪龙也陡然起身从草庐里奔出来,看到江面上发生的一切,立时惊呆了,他们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的。此时小船上的人应该带朱澈离开了,而他则留下谈判,朱澈是他们唯一的筹码,自然要隐蔽起来的,可现在这条载着筹码的小船竟然向岸边驶来,还有围在它四周的步步紧逼的小船,这是怎么回事?他整个脑袋轰然响起来,一时间,他竟想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慕容一笑飞一样的奔向江面,在双脚即将要踏上江面的时候,小船上的人高声喊道,“谁敢再往前踏一步,他立时便死。”

    朱澈的喉间已放着一把亮闪闪的刀子,刀尖抵着他的咽喉,冰冷的江水浸着他的双腿,阵阵冰寒袭上来,他禁不住颤抖起来,但头却不敢乱动,甚至连呼吸都不敢了,他拼命的强忍着心头的惧怕,目光坚定的望着江边上站着的人。

    慕容一笑的脚步戛然而止。生生定在江水边,两只脚已浸在水里,他的心如刀割般,愤怒的眼里布满鲜红的血丝,用尽全身力气呼喝道,“你们胆敢动他一根毫毛,我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慕容,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刘绪龙奔到江边质疑,他忽然想起一事,瞪眼问道,“慕容,那一日在祥瑞客栈,跟你一起的还有林采兮跟朱澈吧?莫非那一老一少就是她们?”

    慕容一笑红了眼回头瞪着刘绪龙,“刘绪龙,你快下令放了澈儿。”

    刘绪龙微眯着眼珠转了几转,哼哼一笑,“慕容,为什么你对朱澈这么紧张?难道你也看上了林采兮?所以带着要带他们私奔,那你也没必要管这个没有爹娘教养的野孩子,他死了岂不是更省了你的心事?”

    层层雨雾罩在慕容一笑身上,湿了他一身白衫,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顺着嘴角流进脖子里,又顺着衣领滑进体内,阵阵冰凉浸入肌肤,但他却毫无知觉,耳中只回荡着几个字,“没有爹娘教养的野孩子。”

    他狠狠的瞪视着刘绪龙,眸里的利光比锋利的刀子还要明亮。生生扎进刘绪龙眼里,那凌厉的锋芒竟刺的刘绪龙心头微颤。

    刘绪龙猛的转过头去,目光调向朱梓峻,冷声喝道,“朱梓峻,你竟敢食言,找来这些帮手,哼,你以为就你准备好了么?你以为你这一套我们料想不到么?快让你手下的人住手,不然的话,朱澈便会当场毙命。”他说着提起脚尖就要飞向小船,殊不料慕容一笑早就飞身而起挡在他前头生生截住了他的去路。

    刘绪龙气急败坏的道,“慕容,你一定要跟我过不去吗?”

    慕容一笑却并不回答,沉声道,“刘绪龙,你姐姐刘薰凤还在我手里,你若伤了澈儿,我便让他们母子生不如死。”

    刘绪龙忽然大笑起来,“慕容,死也是死的林家的人,孩子是林家的,而你则是林采书的好友。背信弃义也就是你这种人做出来的,你竟敢做,我又有何不敢的?”

    慕容登时被气的差点吐血,没想到刘绪龙竟是这般无耻,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顾不问,真是丧心病狂。

    刘绪龙长眉横挑,忽然道,“难道你在乎的不是林采兮,竟是船上的野孩子?”他眼珠一转,忽然笑道,“慕容。你原是刘府里的寄养子吧?难道你跟刘府的小姐……”

    话未说完,慕容一笑的拳头已伸过来,刘绪龙微微偏头,轻巧巧的躲过这一拳,接着又道,“难道你才是朱澈的亲爹?朱澈是你跟刘府小姐的私生子?”他说的声音并不大,再加上两人正在打斗,所以这句话并未传到江面上,而朱澈更是未听见。

    慕容一笑瞪他一眼,提身上前,伸出两根手指直逼刘绪龙腋下,刘绪龙见他来势凶猛也不敢怠慢,抽身跳出几步远,接着便使出几招厉害的招式,一时间竟逼得慕容一笑连着倒退几步。

    渐渐的慕容一笑定下心神,出手的招式也是一招快似一招,而刘绪龙一心只念着赶紧上船逃命,手上的招式避免有些缓慢,这一快一慢之间,刘绪龙渐渐落了下风,但他仍是瞅准一个机会,飞身奔向江中,并将手指含在嘴里,一声嘹亮的口哨沿着宽阔的江面溜出去很远,而他的身子却又被从旁飞起的朱梓峻拦住,无奈之下,他只好又落回江边。

    站稳脚跟,刘绪龙瞪视着站在跟前的两人,狠狠道,“朱梓峻,你胆敢再拦我,我立时便让朱澈溺死在水里。我们的人马上就要到了,你妄想将朱澈带出去。”

    朱梓峻呵呵一笑,“刘绪龙,那咱们不妨等一等。”

    三人立在江边,静等了片刻,江面上亦是毫无动静。朱梓峻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而刘绪龙面色却越来越低沉,心下更是一阵慌乱。

    朱梓峻冷冷笑了笑,“刘绪龙,你难道不想想我的人是怎样轻而易举的便上了船出现在江面上?如果你的人还在,他们敢如此大张旗鼓的上来么?”

    刘绪龙身形一抖,嘴里却还在强硬着,“不可能,义父已经安排了万全之策,怎会没人?他们片刻就会到的。”

    朱梓峻冷声道,“刘绪龙,那你就等着,不过我可是等不及了。”他转过身望着江上那条摇摆的小船,朗声道,“安公公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船上的那人却哈哈大笑起来,“朱梓峻,这一次你失算了,安公公什么要求都没有,他只要朱澈死,让你永远的记住这一刻,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朱澈脖子里开出一朵红花的模样。”

    刘绪龙到此时方才如梦初醒,安公公原来是要朱澈死,朱澈死了,那他还有什么筹码逃出去?他岂不是死路一条,所以不等朱梓峻回话,他便抢先道,“不能让朱澈现在就死,安公公还有用处,倘若他们现在能放咱们走,咱们便不杀死朱澈。”

    船上的人又是一阵狂笑,“刘绪龙,公公说了,谢谢你的一番孝心,日后他会为你立碑的。”

    刘绪龙顿时脸色苍白,浑身颤抖起来,颤声问道,“公公是让你我来送死的么?”

    那人便笑着道,“刘绪龙,我是来报恩的,我的命都是公公给的,现在才还给公公,我赚狗了。”

    刘绪龙眸里寒光一闪,猛的运功,身子又朝小船飞去,而慕容一笑动作比他更快,飞身而起,一掌朝他后背劈过去,刘绪龙只顾着逃命,竟未躲过身后的这一掌,身子猛的一僵,奔地面直直摔下来。

    小船上那人却冷笑着喝道,“刘绪龙,别忙了,公公不会忘记你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人给咱们做伴的么?”说着阴险的目光落在朱澈头上,此时的朱澈面色苍白,浑身已冻得微微颤抖着,头顶上陡然升起的寒意更让他心神一晃。

    那人阴沉的冷笑一声,手上的刀子离开细嫩的脖颈晃了几晃,刀尖一转便直直刺向朱澈的咽喉。

    为受灾的人默哀。为他们默默祈祷。

    但愿他们的灵魂能穿越到某个时空,能迎来另一段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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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上无妻介绍:
她穿了,成为朱家大少爷正房夫人,却死了丈夫
她嫁了,嫁给朱家二少爷,却成了妾
她认了,乖乖带着五岁继子老老实实过日子,却被人误解别有用心
她怒了,改嫁,带孩子,这都是你朱家大少爷临死前的变态遗言,人都死了,却把她这个大活人折腾的够呛。
改嫁,带孩子,不都是你们朱家的决定,现在想把我捏圆就捏圆,搓扁就搓扁?
告诉你们,我就算只是个妾,那也不是好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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