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救还是不救?
外面的风雨先是让大姐儿很兴奋,她非让红袖抱她到窗边去看雨,看得高兴了不时挥舞几下小胳膊;不一会儿,大姐儿便不满于在屋里看雨,非想要出去。
红袖很有些苦恼,点了点女儿鼻子:“大姐儿,你可是女孩儿、女孩儿,记住了吗?”
大姐儿也不管这些呢,她也根本没有听母亲在说什么,只管把身子努力向门的方向挣去,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沈妙歌笑道:“我想,很多年前也许岳母大人也对你说过相类似的话;你啊,不用埋怨女儿,也不用担心什么,我们女儿只是像你一些罢了。”
红袖瞪了沈妙歌一眼,转而和大姐儿继续说教:虽然女儿不大,但是红袖认为大姐儿能听得懂。
窗外的风雨依然如故,不时的有电闪划过天空,不过雷声并不大;大姐儿对雷儿和闪电有着很大的兴趣,每每看到、听到便在红袖的怀中扭来扭去。
红袖终于想放弃说教依了女儿时,大姐儿忽然转过身来,充满信任的道:“娘亲,娘亲,电电,捉住!电电,捉住!”
红袖愕然:捉闪电?
大姐儿却依然在指着窗外不停的说着话,十分焦急却又十二分信任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在她小小的心目中,就没有什么是父母做不到的事情。
红袖转头看向沈妙歌:“你说,怎么办?”此事不太好解释的。
沈妙歌正笑倒在榻上:“大姐儿让你去捉呢,你就去捉吧。”
红袖还没有嗔沈妙歌,大姐儿转过头用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父亲:“爹爹力气大,爹爹去捉,爹爹去捉!”
沈妙歌的笑声戛然而止,而红袖却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去捉,快去啊。”这才叫现世报呢。
一家三口正玩得不亦乐乎时,外面忽然有闪电亮起:这时沈妙歌看到,窗外正有三支箭枝向自己红袖和大姐儿飞射而来!
他惊得立时扑了过去,并且大喊:“快闪!”只是,他自己心里也知道不可能抢在箭枝之前,所以他喊得凄厉非常。
窗前那母女二人正笑得灿烂的样子,也许就是他今生最后一次见了。
红袖听到沈妙歌的声音回头看时,那箭枝已经飞到了廊前;她下意识的把身子转了过去,把孩子护住——抱着一个孩子要闪身根本来不及,因为对方有三支箭,她往哪个方向躲都会中箭。
红袖只来得及把大姐儿往前送了送,她怕那箭枝透过自己伤到孩子:她并没有想,只是下意识的这样做了。
但几乎就是在同时,三声“叮叮叮”的响声在红袖的耳边响起,她所等的那箭枝并没有射进窗子来,而是被三柄柳叶飞刀击落在地上。
并且院子上面传来了刀剑相撞的声音:又有刺客?!
红袖和沈妙歌相视一眼之后,夫妇立时把孩子护住;而映舒和茶香也奔了进来,而韵香也自厢房里走出来:“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只有屋顶上的刀剑相击之声。
红袖和丫头们轻身功夫都不行,她们所长的只是刀马功夫,所以明知道屋顶上有人,却也无法相助。
大姐儿现在已经在映舒的手上,由茶香和映舒二人躲在屋子里屏风之后保护着;红袖和沈妙歌知道对方要杀的是他们,不是孩子;所以对孩子的最好保护就是,他们夫妇出去把孩子放在屋里。
风雨却又大了一些,雨像是天上有人在向下泼水一样,根本就不是一滴滴、一线线,打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
红袖和沈妙歌等人也只能在前廊下,借着偶欠划过天空的闪电看对面倒座房顶上争斗:两个人,都穿着夜行人;不过一人是全黑,一人是灰黑罢了;都遮住了面庞,并不能看出哪一位是救人的,哪一个是要害人的。
两个蒙面人终于自屋顶落到了院子中央:因为有丫头要出去报信儿——风大雨大,其它各处根本就听不到此处的打杀声,侍卫们如果无人去叫是不会有人来的;而那穿黑衣的甩手就是一把飞刀射向了那报信的丫头。
那丫头虽然有功夫在身,却依然是被其伤到了有腿,只能退回来;而那黑衣人却一边和黑灰衣人相斗,一边自屋顶下来,守住了院门。
现在,不止是红袖明白,就是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明白,那个黑衣人是真正的刺客;只是那个黑灰衣人又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相救红袖母女呢?
韵香等会武的丫头都立到了红袖和沈妙歌的身边,红袖却让韵香去屋里歇着:她的伤那么重,将养了还不足一个月,如何能在风雨中立着?
韵香却不听,她和红袖两主仆的争执似乎被黑灰衣人听到了,他有两次险些被黑衣人刺到:明显他比对方的功夫要高,只是手中的一把刀明显用得不顺手,所以才和对方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红袖看出黑灰衣人的兵器不趁手来:而黑衣人的身手却不是她们这些人匹敌的,但是黑灰衣人也是来路不明,她并没有相助黑灰衣人的想法,目下没有。
天知道打跑了黑衣人之后,黑灰衣人会不会再来杀他们:这种天气,就算是把他们满院子的人杀了也不会被沈府的人发现。
闪电也越来越亮,越来越频繁;而雷声也大了起来,一个一个轰隆隆的就像是响在头顶,听得人头皮发麻。
黑衣人终于怒了:“你来无非也是为了他们一家人,为何非要吃个独食?”
黑灰衣人却不答话,手中的刀却是越舞越紧,招招都致命攻敌之必救;黑衣人一怒一急,剑法更见凌乱,便有些不敌要走。
可是黑灰人不知道为何,却缠住了他的身形就是不让他走:为此,身上还受了一点轻伤——不然,黑衣人根本不可能伤到他的。
这让黑衣人更怒:天下居然还有这样事情,同样是来刺杀的刺客却相斗起来,那被刺杀的人却悠闲的立在一旁看戏!他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黑灰衣人十分的着恼,只是却又拿对方无法。
黑衣人倒底是训练有素的杀后,见事已经无可为如果不趁着风雨正急走,万一风雨小了他便不用想再走了。
于是他往嘴巴里塞了一枚药丸,不过片刻功力便涨了一倍,立时把黑灰人压制住了:他并没有立时逃走,他实在是恨极了这个黑灰人,虽然明知道药效十分短,却还是想一剑杀了他再走。
他服药就是为了杀掉黑灰衣人:此人死了说不定他还能杀掉目标;就算不杀目标,他也要杀掉此人。
黑灰衣人被逼得手忙脚乱,终于不得已使出了他的绝招,他把手中的刀当作暗器甩向了敌人,两手一甩便多了一长一短两把剑在手中。
红袖和韵香两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两把剑,不,那把短剑实在是再熟愁不过了;而此人换了剑之后的剑招,也让她们熟悉不过。
他居然就是那个当日逃走的刺客!
韵香手中的剑又紧了一下,靠红袖更近了三分:“姑娘,他、他为什么要如此做?”
红袖轻轻摇头:“不知道。”她是真得猜不透。
黑灰衣人就算是亮出了绝招,也不过是顶住了对方的疯狂的杀手;最终他还是用了一招同归于尽的狠招,才把对方重创——原本想活捉的想法是不成了;而他自己也被对方所伤,又牵累到旧伤,忍不住低低的哼了一声。
那黑衣人躺在泥水中一动不动,血水染红了他的四周,也染红了黑灰衣人的鞋子。他抬头向上房看了一眼。
红袖可以很肯定一件事情,那人不是在看自己。黑灰衣人一句话不说,看完这一眼之后纵身就向上房,看来他是要走了。
韵香和红袖都十分的奇怪:难道他今天不是为了要杀红袖而来?她们的怀疑刚刚浮起,便被自己的惊叫打断了。
那黑灰衣的刺客直直的自屋顶摔了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黑衣人的身上,便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红袖看了看韵香,又看向了沈妙歌,她在问二人:那刺客,我们救还是不救?
沈妙歌却喃喃的道:“我们,救还是不救呢?”
不是他们这些人冷血,而是对方就是冷血的杀手;今天救了他们的那个,前些日子差一点就杀了红袖,而韵香为救主子差一点点就命丧黄泉:这样的人,谁敢心无芥蒂的救他?
他今天是救了红袖他们一家人,但是他一样也是潜入沈府的:天知道他是来做什么的。不过红袖等人都知道,杀手们的信誉一向很好,只要接了银子就会不死不休。
这刺客上一次没有杀死红袖,难保就不是再来行刺的;至于他为什么和其它刺客斗到一起,还很拼命就不是红袖他们能想明白的了。
红袖和沈妙歌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道:“还是救吧。”
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如果没有这个刺客,红袖和大姐儿死定了,就是沈妙歌也一样难逃一死:如此大恩不能视而不见的。
黑灰人的伤很重:旧伤口裂开了,新的伤口还在往下流黑血——他中毒了。
红袖看了一眼外面的狂风大雨,便想打发人去请墨神医:这样的毒,灵禾已经表示无能为力了。
她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听到大姐儿的声音:“娘亲,娘亲,你让雷不要响了,要雨不要下了,好不好?”她睡眼朦胧的看着红袖:“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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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为了我们可爱的大姐儿,有票票的亲们多多支持。
今天的天气好闷热啊,真希望能下一场大雨,那女人也就可以偷个懒歇一歇了。亲们,我们,明天见。
第六十四章 有缘千里来相会
大姐儿的话让屋子里的沉闷散掉了不少,这往常这个时辰她早已经睡得极熟了;红袖一面吩咐人去请墨神医过来,一面把大姐抱到怀中哄她睡觉。
不过那雷声一个接一个的在屋顶上炸响,的确是太吵了;只是这样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的了。
红袖很费了一番力气才让大姐儿明白,她的父母并不是无所不能:孩子心目中的父母当然是很高大的,但是却不能让孩子认为父母是万能的,这对孩子来说不好。
并不是红袖不操心其它事情了,只是现在除了等墨神医之外也无事情可做;况且大姐儿闹着不睡,她也没有其它法子。
好不容易大姐儿睡着了,红袖留下映舒和茶香两个人看着:她们有伤在身,红袖总担心她们养得不够好;守着大姐儿正好让她们能早一些睡——权当是让她们上夜了,不然她们也不肯去歇下。
墨神医来时一身都湿透了,却没有去换衣服反而先给刺客诊了脉,然后又开了方子,把一些药膏给灵禾,叮嘱她如何用之后才去换衣服——这是他最让人佩服的地方,他永远记得自己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
刺客的毒很麻烦,不像原本韵香所中的毒那样好解:看来黑衣人的心要比眼前的刺客狠的多。
红袖和沈妙歌并不担心刺客的性命,因为墨神医去换衣服时说了一句:“他性命无妨。”他们夫妻知道今天晚上救了他们一家人的刺客,是郭大娘的人;那在另外一间房里的黑衣人,是谁的人呢?
黑衣人虽然还没有死透,不过却也距死不远了;墨神医去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便出来了:根本无救了。
而且银针刺穴也没有让他清醒过来,是不可能自他的嘴中知道支使者是谁了。
墨神医和灵禾都去睡了,沈妙歌和红袖却还立在窗前:他们睡不着。今天晚上风雨如此之大,但是想瞒过侍卫们的耳目,自府外潜进自己的院子里来,不是没有法子:功夫高了自然能成。
只是,那黑衣人的功夫是不错,但却不可能不惊动一个人而潜进府里来;而且,他如果是第一次进沈府,如何在风雨之中寻到红袖的院子?
红袖喃喃的道:“这一次,是府中的人所为?”沈妙歌并没有说话,他看着窗外的狂风暴雨在出神。
在红袖认为他可能没有听到自己的话时,沈妙歌道:“自我懂事开始到现在,除了前后两次的刺杀,从来没有兄弟或是府中的各房夫人、姨娘死于刺杀的——没有人进沈府刺杀。而老宅那次的刺杀,同这两次是不同的。”
红袖轻轻一叹,倚在了沈妙歌的身上:“大姐儿也不过周岁多,我也并没有身孕;府中会是谁等不及了呢?”
沈妙歌又看了一眼窗外的风雨,把窗子关上了:“这样的风雨之下,刺杀已经不是愚不可及的法子,而且还是很不错的法子;当然,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刺杀的时候,不管有多大的响动也会淹没在风雨声中,不会被沈府的其它人听到;而刺杀之后,不管成功与否,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给人追查:如此大的风雨,有多少痕迹都会冲刷的一点都不剩。
主使之人,很有心计。
沈妙歌自小到大十几年之中,并无人来刺杀,是因为他已经中毒,并且还不止是一种:当然不用再使人来刺杀,引起沈老侯爷等人的怀疑与震怒了。
沈妙歌和红袖对视一眼:“不太可能是……”他们都伸出了四个手指。沈四少奶奶虽然有钱,并且也有些心计城府,但是却没有如此深的算计。
况且,这黑衣刺客绝不是临时起意才备下的,不然哪里能在今天有大风雨之时,如此正好的进府行刺。
假如真得不是沈四少奶奶临时起意,要行刺红袖时刚好遇上了大风雨的话,那么会是府中的谁呢?
沈妙歌和红袖把府中的人细细想了一遍,却并无所获。
沈府现在除了长房之外,还有二房、三房、五房、六房、七房:而沈五老爷早年丧偶一直未娶,也无子嗣;六房是绝无可能的,二房、三房、七房也不像是有这等心思的人。
直到天色将明之时,雨势才小了一些:只是小了一些,雷声虽然稀了,风雨之声依然大作。
天色放亮之后,风雨依旧;沈妙歌把遇刺的事情禀于祖父和父亲知晓后,便又回了房:今天风雨如此大,他倒是不用再出府去忙了。
黑衣人已经死去了,只是在他的黑衣之内穿着的却是妇人的中衣!由人亲自确定,他是如假包换的男子。
沈妙歌和红袖的眼睛都闪了闪:难道此人一直在府中扮作妇人伺机而动吗?红袖叫了来旺媳妇来,让她带着人去查一查府中有何人在昨天晚上无故失踪了。
因为风雨的缘故,直到午饭时分来旺媳妇才来回禀:并无一人失踪,府中各房各院及各处的仆从都在,没有什么异常。
红袖听到之后,长叹一声让映草取了一些银子和大钱给来旺媳妇:“虽然说天气不冷,不过雨天总是有寒气,你们拿着去换些酒吃驱驱寒吧。”
来旺媳妇知道红袖心情不好,也没有多做推辞接过银子带着人退下去了。
沈妙歌也没有说话,他们夫妻第一次感觉到了寒意:原本有人谋算他们夫妻,他们只是防备、只是查访,却并没有一点儿惧意;他们认为一定可以找出那些想害他们夫妇的人。
但是昨天晚上的刺杀,让他们知道那人不但心狠手辣而且心思之细密,比他们夫妻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他们夫妻稍稍疏忽一点,便会丢掉性命。
现如今,府中之人等不及的,只是因为大姐儿大了,也就是说红袖很有可能会再次孕:红袖还没有身孕便已经如此,如果再次有喜……
沈妙歌机灵灵的打了一个冷颤,忍不住把红袖抱到了怀中:“我们,要好好的想一想、重新布置一番才行了。”
红袖轻轻点头:总是被动的挨打不是法子,最好的办法就是想法子反击,或是引那人现出形来——只要能知道是谁,接下来的事情便好做许多。
一场狂风暴雨过后,沈府的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许多;各房各院无事都呆在自家的院子里,互相之间也少了许多走动。
红袖的院子里也并没有多少人来:各房虽然打发人送来东西,给红袖和大姐儿压惊,却并没有人来打探什么;不避嫌的只有二夫人和六夫人,平辈儿除了沈家姑娘们,也只有江氏常来走动,同原来并无二样。
黑衣人的尸首早已经送官,而沈老侯爷又自军中挑了一些功夫极好的人,来府中训练侍卫们:接连三次的刺杀,让老侯爷真得动了怒火。
一场大风雨之后,便是艳日高照,数日间气温升得很高,人人都几乎要忘了几天前的那场暴风雨。
这天一大清早,碧蓝的天上一朵云也看不到,而风更是一丝也没有;早上起来不久,映草儿鼻尖上都有了薄薄的汗:这天儿太热了一些。
燥热的天气更容易让人火气上涨,沈府各院越发的安静起来;只有三房里还是有些热闹的:沈四少奶奶和姨娘们天天都要斗上那么一两出,这一天才能过得去。
沈老侯爷上完朝回来看到门前有两辆马车,他没有心思多看自顾自的向府中行去;来旺早已经迎了上来,他躬了躬身子:“老侯爷,有人来向我们家大姑娘提亲。”
沈老侯爷有些吃惊:“提亲?”自大半年因为安排秀女的归宿,而有人来向梦喜提过亲之后,一直再无人来过。
“哪里的人?”沈老侯爷并无喜意,如果是什么填房、什么庶出,他今天很不可能见也不见,就把人赶出去。
“南边冯氏一族的人;”来旺向来最知道沈老侯爷的心思,立时补了一句:“奴才刚刚探了探,来的是冯氏的当家人。”
冯氏当家人?沈老侯爷收起了所有心思,正容起来;冯氏是当朝的望族之一,在天朝开国初始有从龙之功,所以得了一个世袭的郡王之位:也无封地、也无薪俸。
但是冯氏一族却出了四位皇后:当今的皇后便出自冯氏;世家之中,冯氏不为第一,也要数第二了;其显赫几百年,声名不坠是因为其从来不以外戚干政,对皇室那是忠心之极。
这样人家的当家人来了,沈老侯爷岂能怠慢?如果不是冯氏一族向来低调,那马车上的冯字标识太过不显眼,马车又太过大众化,沈老侯爷也不会听到来旺说才知道是冯氏一族来人了。
沈老侯爷向大厅急步而去,心下却盘算着:就算是你给足了我们面子,如果不是嫡系子孙,也不要想求我家的姑娘。
而大厅上一坐一立着两个人,一看长相便知道是父子;那年青的一位,赫然就是红袖和梦喜去茶楼时,见到梦喜说过:“原来是她”的那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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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惊世骇俗
沈老侯爷进了大厅,对着厅上的人抱拳见礼:“见过靖安王爷。”
靖安王爷已经笑着起身:“我们父子来得仓促,没有事先让人知会老侯爷一声,打扰了打扰了。”
沈老侯爷看到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心下便知道他们只是来探自己的口风,并不是正式提亲的;他笑着招呼靖安王爷父子坐下,又重整了茶水上来才道:“几年不见王爷,王爷风彩依旧可喜可贺啊。”
靖安王爷笑道:“沈家老爷子,我们不要来这些俗礼客套,都是习武之人直来直往如何?我呢,今日来为了我这个犬子向贵府提亲的。”
他身边的年青人上前对着沈老侯爷大礼拜了下去,沈老侯爷连忙起身扶起了他来;倒是对靖安王爷爽快性子十分欣赏——他们父子居然是真得来提亲的。
靖安王爷虽然在京中也有王府,不过却常居南边;只不过三年五年里会上京给太后、皇上等人请安,和京中很多人都不是很熟悉。
沈老候爷和靖安王爷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所说的话也只是表面上的客套话。
年青人依然是一礼到底:“安儿给沈老侯爷请安。”他名安字世赞,是靖安王府的长房长子,日后的靖安郡王。
沈老侯爷一面客气着一面也在好好的打量冯世赞:人长得五官端正、皮肤略黑;论个头长相也只是个中等,不过选婿不选貌,古有明训的。
冯世赞的年纪和自家的大姑娘也合适:他比梦喜大一岁;至今未婚,是因为他前几年常常出海,所以不想误了人家姑娘,靖安王爷才没有给他订下亲事来。
靖安王爷简单的说了说儿子的长处和短处:人还是方正的,只是年青人表面上还是有些油滑的等等;他也没有一味往儿子脸上贴金。
这让沈老侯爷心中对冯世赞更有一分好感,家世好也并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家教好;观靖安王爷说话,对儿子没有过于褒奖、也没有过于谦虚。
谈了半晌之后,双方已经很融洽了:可以说,这门亲事算是基本能订下来了。
此时,靖安王爷正色说出一番话来:“有件事情不能瞒着老侯爷,我们府上和大姑娘原来的人家,咳,有些交情;嗯,可以算是世交吧,自我父亲开始便有交往,现在还有一些生意上的合作。”
沈老侯爷原本的欢喜一下子去了大半儿,不过久历官场的人定力非同一般:“王爷此话,何解?”他没有质问靖安王爷为什么要来提亲,而且所求还是自家的大姑娘梦喜。
看冯家的意思,提亲是诚亲诚意的,并不是来玩笑的。
靖安王爷咳了一声:“此事,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小儿和那个……是认识的;不过小王向来知道沈府之名,后来又听到沈家大姑娘的贤名,所以才来提亲。嗯,老侯爷不要见怪。”
他是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成与不成,全看沈府的主意了——他就是这么一个脾气,好与不好都摆清楚,不要藏着掖着,免得到最后大家都不好看。
沈老侯爷看着靖安王爷,然后大笑道:“王爷看得起我们沈家,何来见怪之说?只是此事我还要问过我那个孙女儿;虽然说是父母之命,但是前面的事情十分的对不住她,我这个做祖父的,实在是不忍再……”
靖安王爷连连点头:“是的,是的。”
此事便如此定下,沈老侯爷留靖安王爷用了饭;沈侯爷回府后,也见过了靖安父子:他对冯世赞也是很有好感的。
红袖和沈妙歌听说此事之后,只是感觉世事难料:冯家不会有恶意,因为他们来提亲只会让那刘家难堪,影响他们两家的交情而已。
沈夫人也悄悄看过了冯世赞,她来寻红袖,让她去劝说梦喜:这一次来提亲的人家,无论是人品还是家世,都是上上之选;只比原来刘家更好。
红袖也认为此事不错,便去寻梦喜。
梦喜却是无可无不可的,低着头什么也不说;红袖最终激她:“你不是要让那一家人更难看?如今这不是个好机会?”
梦喜终于点了点头:的确。
红袖也并不完全放心,她想了想道:“我们先不要给父母回话儿,回头让妙歌约了那个冯世赞去仙灵茶楼,我们到隔壁去听墙角如何?到时,这人好与歹,多少也能有个底儿。”她是知道梦喜的心思,也担心再遇上一个不淑的。
怎么说,冯家来提亲也太蹊跷了一些。
梦喜却吓了一大跳:“这、这如何使的?”她没有想到红袖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她却不知道红袖很多很多更惊世骇俗的想法,都不曾说出来过。
“为什么使不的?”红袖看着梦喜:“你就不担心万一再……”她不相信梦喜不动心,只要此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的,便不算是违了礼法——礼法很多时候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梦喜终究还是心动了,应该说,她是怕,当真怕再遇人不淑。
于是红袖回去和沈妙歌商议;沈妙歌立时反对,他哪里能拿姐姐的闺誉胡闹!不过红袖对他就不耐烦那些说教,直接扑上去一顿扭打,然后再加一句:“你就不怕姐姐再次遇到个坏人?”
沈妙歌还是不同意,他想由自己去探探对方就可以了;红袖却斜眼看着他:“什么叫好、什么叫坏?你认为是好的,便是姐姐认为是好的吗?你当真知道姐姐需要一个什么样的人?”
沈妙歌答不出上来,最终还是屈服在红袖的“酷刑”下,背叛了他自幼所学的礼法。
倒底沈妙歌和梦喜的年龄都不大,所以做起“坏事”来兴奋多于惊惧:反正也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冯世赞很痛快的答应了沈妙歌的邀请,准时的到了仙灵茶楼;他却不知道就在一墙之隔,有两个人正在支着耳朵听他和沈妙歌说话。
沈妙歌主要就是想知道冯家为什么会来提亲:以他的家世,什么样的女子不能求来?
冯世赞听到沈妙歌的话后,笑了起来:不是爽郎的笑,而有些腼腆、有些害羞的笑。他看了一眼沈妙歌:“我是个说话痛快的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兄弟你多担待。”
“我有一日和朋友来仙灵茶楼吃茶时,无意中见过贵姐;只是看到了背影儿,不过听人说那是沈府的大小姐,我才知道是贵姐——那个刘畜生所为,我甚为不齿,贵姐的事情却是自他那里知知的。”
“原本知道此事也没有多想,后来见到贵姐的背影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想起来,清清冷冷的,却又并不让人感到凄凉,反而有一种很、很……”他挠了挠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好:“很坚强的样子。”
这些话不要说是梦喜很吃惊,就是红袖都很意外:他居然能自梦喜的背影看出这些来?她看向梦喜,不自禁的想到,果然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啊。
梦喜的脸红了起来,一直没有下去;看到红袖看过来,更加的害羞连听也听不下去了,远远的坐到一旁去。红袖已经知道她心里已经是千肯万肯的了:这个男人,很不错呢。
居然只是一眼,便能如此知道梦喜的心事,真得是知梦喜的人;于梦喜来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好人终究是有了好报。
红袖只听这番话,便认可了他一半儿:能知梦喜的人,如果再有心便能给梦喜幸福。说到有心,冯世赞应该也是有的,不然不可能会来提亲。
冯世赞的话入了梦喜的心,只是她一个姑娘不好直接说,便由红袖向沈老侯爷回了话;冯家的亲事便算是定了下来。
靖安王爷十分的有心,请了当朝大学士来保媒,很是给梦喜长了脸;而刘家那位却因此而被世人取笑了。
原本他弃梦喜而顾新妇,被不少人认为是情真义厚之辈,不图沈府的门第;但是沈府一直的沉默,已经让有心人感觉刘家做事太过绝决、不厚道;现如今再有靖安王爷的提亲,他自然是面目无光。
刘家的这一位名永青,他并没有在京中;听说此事之后特意给冯世赞写了一封信,信中对沈府及梦喜有许多的暗示之语,虽然没有明说,但让冯世赞退亲的意思是很明显的。
只是他如此做,只让冯世赞更加的看他不起:两个人的交情本就是泛泛,而且他对不住梦喜在前,而后又诬梦喜在后,人品之差让人很难相信。
冯世赞如何回信,沈府的人并不知道,就是刘永青给冯家写信之事,沈府的人也并不知晓。
刺客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了,只是人到今日才醒了过来:他的伤势实在是太重了些。醒来之后的他,看到的却是韵香的脸。
他眼中先是惊喜,而后便是惊惧:他没有忘了自己的身份;现如今,他可以说是落在沈府人的手上;今后会是什么样子,他并不知道。
不过,他依然想活下去。
他先飞快的打量了一下了屋里:居然是在一间陈设很不错的房间里,屋里除了韵香之外还有两三个小丫头;屋头的小几上还摆放着参汤和药,他一嗅便能分辩出来——这不像是在囚禁他。
看来沈小侯爷和沈少夫人记得自己曾救了他们;他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眼皮:并不是放下心来了,他可不相信沈少夫人忘了自己曾想杀了她,并且重伤了她的贴身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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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缘由天定
韵香看到刺客睁开眼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便又合上了眼睛,不再睁开如同熟睡了一般;韵香有些好笑,不过她对这个几乎杀掉自己的杀手并没有任何好感,立时冷笑道:“已经醒了还要装作昏睡吗?你的胆子呢,先前来杀我们姑娘,后来又潜进了我们沈府,我真不知道以你的胆子,还有不敢做的事情。”
她在讥讽刺客;是这个刺客救了她们姑娘不假,但是当初也是这个刺客差一点杀了她们姑娘:救下他的性命,她认为自己这一方就无什么对不住刺客的事情了,当然不会对他客气。
刺客没有言语,躺着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韵香看他如此又道:“你不会是哑子吧?当天来时,你的嘴巴可是伶俐的很呢,今儿你的嘴巴被人粘住了不成。”
“你,还好吧?”刺客终于开口了,却说了和韵香的话完全不相关的话;韵香一愣没有答他;刺客一面说话一面睁开眼睛看向她:“当日、没有伤到你的心脉吧?”
韵香终于回神,她有些不敢相信的瞪着刺客;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你第二次潜进我们府中,说,倒底是为了什么?”
她有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想法:这个刺客,难道第二次来只是为了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活着——当然是没有恶意的来看看自己是不是活着。
刺客看着韵香,并没有说话,一个字都没有说;他是杀手,杀手向来是做得多、说得少;他不习惯于解释,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向韵香说明白自己的心思。
韵香忽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呆了好一会子才道:“你不要以为救了我们姑娘一次,便能骗过我们去!你、你说,是不是郭大娘让你再来刺杀我们姑娘的?”
“郭大娘?我不认识。给我银子的人,是诚亲王府的三总管。”刺客的声音淡淡的,并没有什么起伏:“还有,我不会再来刺杀沈少夫人。”自他醒来开口,每一句说得都平平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其实,他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他很不想再做杀手了,他厌了、腻了;他想做个正常人,可以活在太阳底下。
韵香听到刺客的话之后,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的话:如果是郭大娘雇请的他,他知道王府的三总管也不算什么;但是,也真有可能是三总管雇请的他,他并不知道郭大娘的存在。
刺客看韵香不说话,好似对韵香相信不相信他的话并不在意,只淡淡的又问道:“当日,你的心脉伤得重不重?可有、可有留下什么后患?”他问韵香的伤,已经是第二次了。
不要说韵香很难明白他为什么再三过问自己的伤势,她不相信这个刺客是在关心自己;就是刺客自己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在养伤期间,梦中常常出现这个丫头;后来就算是他清醒的时候,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也会浮现她的样子。
他很困惑韵香和红袖之间的感情:可以为了对方牺牲自己;但是他也很羡慕,因为他孤独了太久,非常非常久;有时候他都想,也许有一天自己死去了,世上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关心。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由自主的想韵香,但是他很担心她是不是还活着;当日他虽然把剑刺得偏了一点,但那伤势一样是致命的:因为他的剑上喂了毒;况且当日,这个丫头还不知死活的爬起来,要再和自己拼命。
刺客当天刺进韵香那一剑,在他的梦中不断出现,常常让他自梦中惊醒:那个丫头,应该还活着吧?他的毒虽然并不是最毒的,但要解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韵香当初的确是伤的很重,虽然没有伤到心脏,但伤在心脏附近,如果不是有墨神医在,她真的就此死掉了:那毒,已经进了心脉。
随着刺客伤势的好转,那个丫头的生死越来越让他寝食难安;如果不是沈府守卫森严,他早已经到红袖的院子里来一探究竟了。
只是他的伤势太重了,虽然有良药却也要好好的养一养才成;直到那天的的风雨,让他终于找到了机会来探一探,那让他放不下的丫头的生死。
当天他伏在红袖的屋顶上,就是想能听到有关韵香的事情:他想,韵香就算是活着,现在也不可能出来当差的;他也不知道韵香住在哪里,只能希望自他人嘴中知道她的情形。
但是,他还没有听到韵香相关的事情,便先看到了对面倒座房屋顶上的黑衣人;他并不想去管闲事的:这是杀手的大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前总晃动着那个丫头拼死护主的样子;头脑一热的他悄悄的向那黑衣人移去,终于在危机关头救了红袖和大姐儿,还拦下了那个黑衣人。
他只担心一样,如果那个丫头也住在这个院子里,发现有人杀了她的主子,她一定会拼死报仇的——他不想再看到那丫头生死不顾的一幕。
让他很庆幸的是,在他用飞刀击落了箭枝时,那丫头真得出现了:他救没救下沈少夫人母女并不在意,让他高兴的是那丫头不用跑出来和人拼命。
为此,他和那刺客拼了一个你死我活,最后关头还不得不使出自己的绝招,被人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如果他是用刀的高手,如果不是当时有顾忌不想被人看出身份来,他也不会被人所伤,也就不会落到沈府人的手上。
他并不后悔救了红袖母女,只后悔没有早早用绝招,给了对方伤到自己的机会:这是一个杀手的失败。
韵香抬眼看向他:“你那天来倒底是为了什么?你就说是不是来杀我们姑娘的吧?”
“不是。”他很确定的答道。
“是不是来杀我们小侯爷的?”
“不是。”
“是不是来杀我们大姐儿的?”
“不是。”
韵香瞪他,圆圆的眼睛瞪得很大;刺客忽然笑了笑,他笑起来脸上的线条一下子柔和起来,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完全不似刚刚那冷冰冰的样子。
“你笑什么笑?”韵香的眼睛瞪得更大,她有些生气了。
刺客又笑了笑,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并不擅长说话,但是他很擅长听人说话。
韵香接上来并没有给刺客好脸子:她不相信他;但是刺客并没有任何不满,除了看着韵香之外,偶尔还会笑一笑。
已经有小丫头去回了红袖,那刺客醒了。
红袖和沈妙歌到了房外却没有进去,只是立在门外听着,两个对视一眼后,眼底都有着不可置信与好笑: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以他们过来人的经验来看,这刺客八成是为了韵香而来:那天晚上他只是想趁风雨看一看韵香好不好,不想正好救了红袖母女。
这样的事情当然离奇,但是那刺客与人拼命救下红袖母女是真:说他是来刺杀的,还真说不过去;红袖和沈妙歌悄悄看过去,当他们看到刺客看韵香的眼神时,他们断定——这刺客看上韵香了!
没有比这个更荒唐的事情了:他们只是见过一面,而且还是生死相搏;但是,事情就是发生了。
红袖和沈妙歌又对视一眼,联袂进了屋里,把韵香等丫头打发出去。
他们并没有问有关刺杀的事情,红袖只是问他:“你,后悔了吗?”
刺客一愣,抬头认真的在红袖和沈妙歌的脸上审视了一番,然后摇头:“没有。”
沈妙歌微微欠身:“谢谢你救了我夫人和女儿。”他看向刺客顿了顿又道:“你前一次来杀人,后一次救了人,两次相抵——我们各不相欠;你,安心在我们府里养伤吧。”
刺客没有想到沈小侯爷如此说话,那是说原谅了他,不会再追究他;他的目光转向了帐顶,好似明白了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有明白。
红袖和沈妙歌又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要救人?”
刺客合上了眼睛,什么也没有说;红袖和沈妙歌也没有再追问,夫妇俩人便回去了,只是照顾刺客的事情由灵禾手上,转到了韵香的手上。
韵香十分的不满:她不是对领差事不满,是认为应该把那刺客赶出去——他是个杀手呢,万一日后再去杀人,被人知道他在沈府呆过岂不是说不清楚?
但是红袖和沈妙歌意已经决,她只能听命;不过那刺客却没有得过韵香一个好脸子,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在意,是真得不在意;而且十分的听话,让吃药吃药、让吃饭吃饭,从来就没有说过有什么是他不喜欢吃的。
后来灵禾取笑韵香:那时你就是拿毒药给他,他一定眼睛眨也不眨的吃下去。
红袖并不是想把韵香给刺客,只是感觉此事很不可思议:也许是韵香的缘份?只是这刺客的脾性,她还要看看;而且还要看看韵香是不是对刺客有那个心思。
这是因为刺客并不是真的凶人,他的良知还在;红袖还想着,如果能让他离开杀手一行最好了;如此好的身手做个镖师也比杀手强啊。
她从来不认为江湖是个好地方:红袖对江湖没有半丝向往,虽然她会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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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心不足
刺客在府中养伤已经有十几日,墨神医由一天一来变作了三天一来,到眼下已经是五天、七天一来了;红袖和沈妙歌明白自己没有看错这刺客,他怕是想要赖到沈府不走了。
留他在府中养伤不是没有一点风险的,只是沈妙歌早已经看出了刺客的心思:杀手,都是很聪明的人;他们永远知道什么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如果他还想做一名杀手,那他就不会留在沈府十余日:早在他能动的时候,便会偷偷溜走的,又没有人看守着他。他没有走,而且伤势好的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他却还是赖在床上不动。
红袖和沈妙歌、墨神医、灵禾等人,都没有揭穿刺客的用心,所以韵香每日都抱怨:这人怎么还不好?这人怎么还不走?
但是韵香也慢慢的有了变化,她虽然口里的抱怨没有变、没有少,但是给刺客的东西却在一天一天的变好;今天,她都亲自下厨给刺客煮了补身的汤。
刺客看到汤时,并没有说谢谢而是对韵香道:“我姓白,名逸尘。”
韵香愣了愣,然后心下忽然醒悟到什么;她能在白逸尘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他的心思来;她忽然有些恼意,把汤碗重重放在小几上:“自己吃!全吃掉!”恶狠狠的语气。
白逸尘却乖乖的取了碗吃起来,当真是吃点一点不剩;韵香看到后又急了:“谁让你把那汤中的食材、药材都吃了?那些大多都无用了要扔掉的。”
白逸尘很无辜的看着她,依然是平淡的有些发冷的语气:“是你说,全吃掉。”
韵香闻言看着白逸尘实在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不应该生气,最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给他,转身走了。
她转过身去之后,白逸尘的目光变得柔似水,就那么一直盯着韵香的背影儿消失:他感觉,他从来没有如此幸福过;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又过了几日后,白逸尘知道自己不能总赖在人家厢房里:这里是内院啊!他既然心属韵香,便不能让红袖和沈妙歌看低、看小,进而给韵香添麻烦——他知道,韵香现在对他已经有了一点点意思,虽然不多,但他已经认为足够了。
这一天他在用过饭之后,张口便问韵香:“你说我是留在府中做个侍卫好呢,还是伏在暗中保护少夫人和小侯爷的好?”
韵香又一次愣了愣:她和白逸尘在一起,总是时不时的会被弄得一呆。
“你是说,你要留下来保护我们姑娘和我们爷?”
白逸尘点头:他以为韵香这么聪明,早已经和少夫人和小侯爷一样知道了自己的打算;原来,她居然不知道。
韵香偏着头想了想:“你认为呢?”
“眼下还是暗中吧,不过要在沈老侯爷、侯爷那里过了明路才成。”白逸尘早已经想好了,不过这么大的事儿,关系着他和韵香的将来,怎么也要和韵香商量一下。
如果在暗中保护少夫人和小侯爷,那么一定要有小侯爷的信任:他一个男人潜伏在内宅,男主人不相信他,他死期就不远了。
其实他最关心的是,他只要伤势好了便不能像现在一样,每天都能听韵香说话——虽然大多时候都是韵香在训斥、喝骂他,但是他就是喜欢听;因为他听出来,韵香话里对他越来越多的关心。
其实一日不成亲,他便一日不能和韵香常相厮守;所以他才会想到暗中保护红袖和沈妙歌:现在不只有一路人要害他们性命,他在暗中才能让人防不胜防,能近身保护好他们;只是辛苦一些。
杀手,不怕的就是辛苦。只有他立下了大功,并且能让韵香看到他的好,那么他便可以向少夫人提亲娶韵香为妻。
如果做侍卫,他实在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得到韵香的心:一个在外院,一个在内宅;不过,做侍卫比在暗中要舒服太多了。
韵香听完白逸尘的话,轻轻点头:“你说的对,在暗中吧;现在府中除我们和墨神医,还有老侯爷等几位主子,其它人并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人;如果再来人行刺,正好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白逸尘点头:“嗯,那好。”
当红袖和沈妙歌听到白逸尘的决定时,并没有什么意外;而且白逸尘的想法很好,能更好的保护红袖和大姐儿,这让沈妙歌放心不少——他倒没有想到它处,君子处事磊落,他信得过白逸尘。
白逸尘只是杀手,并不是小人、伪君子。更何况,他心有所属;这次能投到沈府效力也是因为韵香,并不是因为他们夫妇。
不管怎么说,得了白逸尘便是了一个大大的臂助,这是红袖小夫妻的意外之获;说起来,还要谢谢郭大娘才行,不是她,红袖和沈妙歌也不可能会得到一位武林高手。
于是,白逸尘在伤完全好了之后消失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影子。
沈大姑娘和冯世赞订婚办得很热闹,当天有不少客人是不请自来的:比如说廉亲王。他送了一份重重的礼,而且他把冯世赞叫到跟前看了看,连连点头说了七八声的“好”。
也不知道他是赞冯世赞人好,还是在赞什么;好在廉亲王说了好之后,再说的话便很上路,并没有给沈、冯两家添堵。
红袖和沈妙歌看到廉亲王来时,却不像沈老侯爷他们那么担心:他们夫妻知道,只凭廉王妃,廉亲王便不会胡来。
连姑娘的到来,让沈家的人都很吃惊;她是摆了公主的鸾架前来的,不过她明显不是为了庆贺梦喜定婚之喜,而是为了廉亲王而来。
沈家的人依礼把这位公主请到了大厅上,便能不理会她便不理会她:由着她去和廉亲王闹。
最终她和廉亲王前脚、后脚走了;这让沈老侯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提起了心来;他和郑大将军在一旁悄悄交换了两句话,沈妙歌并没有听到。
其实,沈家和郑大将军同红袖他们一样,不希望廉亲王和舞霞公主能成其好事:他们不是为了私情,是为朝廷大局,为天下黎民百姓。
所以,舞霞公主对廉亲王的纠缠,让朝中如沈老爷、郑将军这样的大臣很头疼:她一个外族女子,你同她说什么礼仪矜持根本就讲不通。
最没有让人想到的是,刘家着京中的管事送来了贺礼:虽然礼物很厚,但是其用意不言自明;而且那管事并不是送了礼就走,还留下来和众宾客寒暄套交情。
不过沈府没有理会他:小伎俩,沈老侯爷等人自然不会把他放在眼中;刘家如此做为,只能让人更加不齿罢了。
如果沈老侯爷等人生气赶了刘家管事出去,那么沈府便要落一个小气、仗势欺人等类似的恶名,也就带累了沈大姑娘的名声。
靖安王爷看到那刘家管事时,眼睛眯了眯却什么也没有说;冯世赞的黑色方脸上的微笑只是越发浓了三分而已。
刘家管事原本的担心,在看到两家人都没有拿他怎么样后,终于丢到了脑后,心中对东家的分析十分的信服:这些世家没有一个不是好名声的,自己越是在这种大场合出现,对方越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沈妙歌和沈二爷看着那刘管事在大厅里走来走去,眼皮都跳了跳;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却都没有说什么。
红袖料理完了梦喜的定婚一事,终于有了时间想给四少奶奶送份厚礼:她可是接到了四少奶奶不少的礼物,一直没有回敬她呢。
她的事情,红袖已经知道了不少,对她四少奶奶一直无孕的事情十分感兴趣;她相信,此事不只是她一个人有兴趣。
四少奶奶也没有闲着,虽然有绿珠三个人在,不过时间久了,她还是分出了心思来对付红袖和沈妙歌:她恨他们夫妻。
看到沈妙歌和红袖在梦喜的婚事上如此用心,她心里便对梦喜也讨厌起来:只要是沈妙歌和红袖要做的事情,她便想着破坏——就是不让你们露脸。
她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要得到什么好处,只为了不让红袖和沈妙歌做成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他们不痛快。
最好是能让红袖和沈妙歌痛苦,但是她却没在想到好法子;所以眼下她要先破坏再说其它——是不是牵连到其它人,她并不在意。
四少奶奶有银子,在沈府内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人;自然也是那几位秀女巴结奉承的对像之一,而四少奶奶也待这几个义妹十分的亲厚,她们走得便很亲近。
这一点,是红袖所不及的;红袖也不是没有想过和秀女走得近一些,只是她每天想忙的事情很多,再者也没有那多的银子拿来送作人情。
四位秀女中,有三位和四少奶奶走得极近,只有一位和沈府中人交情都差不多,平日里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并不怎么出房到各处走动;此人名为梦真,她倒是对红袖的事情很感兴趣,常常和丫头聊红袖的事情,做事不知不觉的也在学红袖。
秀女们的名字也是依着沈府的规矩,都带着了个梦字;最末一个字便是她们的原名儿,沈老祖的意思,是让她们莫要忘本,忘了生养她们的父母。
沈四少奶奶今儿又下贴子请了梦莲、梦梅、梦春三个秀女,到自己院子里聚一聚:她自然是有话要说的;她可是知道这三位的心有些高,对于沈家张罗的婚事,多多少少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她们中做人填房的,对方门第不高;门第高的,却不是嫡子。再看看现在靖安王府所办定婚,她们当初的定婚实在是寒酸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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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意难平
梦真并没有攀比这些,她原本只是平民出身;虽然家有余财,但却一样是一个月也不见得能吃上一次肉,现如今的日子已经在天上了;况且沈府还对她的父兄多有照顾,家中的日子比原来更好了,她只有感恩之心。
做秀女进宫其实说白就是一个丫头,只是侍候皇室的丫头罢了;十有八九老死宫中,父母兄妹都不可能再见一面;现如今成了沈侯爷的义女,能嫁到官宦之家,这是她原来想都不敢想的——这是造化啊。
她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平民,不是什么王侯之女。
但是梦梅几个却没有这样一份心思,她们在经历了繁华之后,心里早已经忘了原本的面目:她们想要的更好、也更多。
所以明知道自己不能和梦喜相比,但是看到梦喜夫家如此大的权势、财富,她们还是忍不住想:如果这些都是属于自己的多好。
不过,她们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四少奶奶请了她们来,却是让她们不要只是想一想,要让她们去做、去抢!
沈四少奶奶先是感慨了一番梦喜订婚的排场,用她自己当初相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她,是庶子一房的嫡子之妻。
就此又说起她平常的难为之处:做为庶子一房的妻室,天天都要仰长房鼻息过活,哪里敢大声说话、大口喘气;又等出若干个例子,证实好事是没有她的份儿,但是苦差事是一样也落下她。
她诉了一番苦之后,强笑:“说这些做什么呢?好不容易和妹妹们聚一聚,来,我们吃酒吃酒。”
接着她仿佛是为了转移话题,说起了某王府的侧妃娘娘如何如何:正好赶上人家的正妃娘娘无子,她的儿子居然接了王爵!
四少奶奶一番话说下来,梦梅三人都有些心动,人人心中都在想:是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什么梦喜能有的,我们不能有?
就算王爷不会聘我们做长子的妻室,可是我们做王爷的侧妃那可是绰绰有余啊;侧妃,可比什么填房、庶子的妻室强的不是一点半儿啊。
……
不过她们还是有顾虑的:我们已经定了亲,再者,人家小王爷怎么会想让我们做侧妃呢?想到这里,人人又是一脸的戚容并叹了一口气。
沈四少奶奶查颜观色知道她们已经动了心,便再次岔开话题,大力的赞起了她们的容貌来:“妹妹的相貌之好,连我这个女子都有些心动呢。”
梦莲眼含笑看向她:“嫂嫂说笑了,我们姐妹哪能比得起嫂嫂?”梦莲虽然也想要更多,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论相貌她们自然不比这些侯门千金们差,但是比气质却是她们万万不能及的。
四少奶奶笑道:“你们能被选到帝侧,这相貌自然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嫂嫂哪里能赶得上?”她顿了顿:“嗯,如果说有什么缺少的,便是装扮上了;来人,把我给姑娘们备下的东西取上来。”
取来的是几种样子的宫制堆纱花:这可是她花了大把银子买来的;还有一些头面首饰等物,一式三份但花样儿也各不相同,送到了梦莲三人的手上。
四少奶奶的眼光是极不错的,不是梦莲几个能比的:她挑选的是极合适这三个人用的东西。
她把一枝花插到了梦梅头上:“怎么样,如此便能让妹妹的美展露出来了吧?”
一旁有丫头把铜镜拿了上来,梦梅看到镜中的自己也小小的吃了一惊:她艳丽了何止三分!
梦莲二人看了也大为赞叹,三人谢过四少奶奶收下了东西;再次归坐吃酒说话:三个人已经对自己的容貌更自信了。
四少奶奶却不再说相貌之类的话,又说起了绿珠三人,还有其它房的宠妾们,话里话外不过就是她们虽然是妾,却是极有手段的,拢住了男人的心,就算她是妻室却一样无可奈何:人家不都连儿子都生了,自己却一直无所出?
梦梅和梦春听得心中大动,对视了一眼之后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各自有了想法;而梦莲也不是不动心的,只是她看了看四少奶奶、又看了一眼她送给自己的东西,垂下了眼帘。
说起来,在四位秀女中间,梦莲是最精乖的一个,她的针线不错,沈府各房的主子没有一个不曾得到她做的东西。她虽然和四少奶奶极亲厚,却也没有远了红袖半分。
她心中可比梦梅二人明白,四少奶奶对长房嫡孙的怨恨:这些,她虽然看了出来,听到丫头们的只言片语,但是却从来没有对其它人提起过。
梦莲只想要个好日子,更好的日子;所以在没有把握之前,她并不想站错了队。
也就是说,她并不想掺和到四少奶奶和红袖的事情里去;她并不是不想站到红袖那边去,而是红袖能给她的帮助几乎没有了——她已经定了亲,这已经是沈家对她最大的帮助;红袖做为沈府的主母,能做的都做完了;眼下,能帮上她的反而是沈四少奶奶。
因为四少奶奶有银子又大方,她可以积累不少银钱之物;至于是不是有机会得到更多、更好的,便要看她的运气的。
但是四少奶奶现在所说,却不是机会,更不是她的好运气到了:和沈府的正经姑娘抢夫婿,那真是寿星公上吊活腻了。
而且,梦莲也不想得罪红袖,她嫁人之后还要指着沈府能给她多少撑一撑腰,到时还要红袖这个嫂嫂出面的。
她想得比较远,比较全面;和梦梅、梦春不同。
沈四少奶奶并不知道梦莲的心思和梦梅二人不同,以为已经说动了三个人,便招呼她们用过饭之后散了。
梦梅和梦春果然往梦喜的房里走得勤了,对梦喜十分的亲热。
而冯世赞到沈府来时,有时候也会到园子走动——此事被梦梅、梦春知道后,以为是极好的机会。
她们先是想尽法子和梦喜一起去园子,发现冯世赞十分的知礼,看到她们一礼之后就匆匆避让走开:没有同她们说过一句话不说,看也不曾看她们一眼。
梦梅以为冯世赞是当着梦喜的面儿才如此,便和梦春打扮好常常去园子里,希望可以偶遇冯世赞。
冯世赞和沈妙歌十分的投契,又因为有心要做给刘家人看,他到沈府走动的十分勤;沈老侯爷和沈侯爷也十分喜欢他,时间一久也就少了一些俗礼。
红袖也和冯世赞见过面,对这位守礼、却又心思灵活的男人十分看好,回头对梦喜大大的夸了一番;梦喜自从在园子里遇上冯世赞之后,便极少去园子里,怕被人说三道四。
冯世赞也因为在园子里遇上了沈府的女着,是梦喜他当然是心中高兴的:虽然恪于礼法他不能和梦喜说什么,但是能看到梦喜却让他兴奋了很久;不过他也因此不去园子中了,怕沈家的女眷们不方便。
他毕竟和梦喜还没有成亲,见沈府的女眷们并不方便;如果不是天气寒冷,以为沈府的女眷不会到园子里去,他也不会和沈妙歌一起以园子去看他们家的梅花。
如此一来,却让梦梅和梦春在园子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天气冷,她们因此而着凉感冒,只能待在屋里了——也算是老天有眼。
沈妙歌却对梦梅几个上了心,他回去对红袖提及了在园子里见梦梅二人的事情:“这事儿本来就是巧合,原也没有什么;只是梦梅和梦春二人的神色有些不对,她们、她们几次瞟向小王爷。”
红袖闻言一惊:“不会吧?她们可都是订了亲,就算是我们府中正经的姑娘,只要不是嫡出,都不算辱了她们,更何况她们还是……”
她惊是因为担心梦喜:大姐姐好不容易有个好归宿,不会再节外生枝吧?虽然有些不相信,但是红袖和沈妙歌夫妇对此还是上了心。
因为没有什么凭证,红袖也只是暗暗的向沈夫人提了提,并没有明说;而沈夫人听了脸面也是一变,却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过了几日之后,沈夫人又给梦莲四人安排了一个奶娘:原本沈家的姑娘都有,只有她们没有;奶娘,现在就是规劝姑娘们的行止之人——因为奶过少主子,所以身份同一般奴仆不一样。
虽然这几个奶娘没有奶过梦莲四人,但是她们可都是在沈府有较高的身份:要规劝梦梅几个人足可以了。
梦莲在见过奶娘之后,便不再去赴四少奶奶的宴请,托辞自己身子不好留在房中专心做针线:给沈老祖和沈夫人各自做了一件褙子,给沈老侯爷和沈侯爷都坐了一双鞋子。
她做得活儿十分仔细,费了十二分的功夫:平日里她做一双鞋子也不过三五日,这一次她做得极用心思,一双鞋子足足用了十几日才做成。
红袖听说了梦莲的改变之后,轻轻的点头又摇头;映草儿在一旁看到问道:“姑娘,您这摇头又点头,是认为梦莲姑娘是好人啊、还是坏人?”
红袖回头笑着看她:“你认为呢?”
映草儿想也不想:“她,不能算好人也不能算坏人吧?说好人,这四位姑娘里只有梦真姑娘是好人;梦莲姑娘现在如此做,只是有什么目的才对,婢子愚笨猜不出来。”
韵香回头捏了捏她的脸蛋:“你还愚?你那个姐姐才是真愚的人。”话音刚落,便立时惹来映舒的一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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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诊脉
映草儿的话很对,梦真是个老实厚道的人,而梦莲却不能算是坏人;她言外之意,便是指梦梅二人是坏人,只是她没有明说:怎么说,梦梅她们现在也是主子,并且和红袖和沈妙歌没有什么冲突的地方。
映舒不服被韵香指为笨人,立即说:“她一个小孩子不懂梦莲姑娘的心思,我却是知道的!”
连红袖也有些吃惊的看向映舒:今儿这丫头怎么舍得动脑子了?映舒并不是笨,只是不爱动脑,只喜欢动手而已。
映舒看大家都不太相信的看着她,不满的扬了扬头:“你们看我做甚,不相信我知道是不是?我是真的知道。”
红袖笑道:“那你说来听听吧。”
映舒看到自家的姑娘都不相信她,立时便道:“还能有什么心思,只是她认为现在有些不妙,所以才想起了藏拙来。”
红袖闻言看向映舒:“倒是真得说对了一些。”映舒并没有为说对了一些而难为情,而是十分得意的看向韵香——她倒底是说对了一些。
“倒不是在藏拙,她是想躲事才对。”红袖也在想梦莲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不管她是为了什么,至少表示……”想到梦梅二人的奇怪举止,红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表示四少奶奶可能又要发坏了!”韵香十分肯定的道:“她就不能消停些?她就不能心静过两天安稳日子,我们也过两天心静的好日子。”
红袖轻轻一叹:“这一次,她好像不是要害我们呢;她想害的是大姑娘。”
这下子连映舒、茶香也听明白了;茶香喃喃的道:“为什么呢?就是看不得旁人高兴吗?”
红袖摇了摇头:“因为大姑娘的婚事,我和你们五爷太过关心、太过上心了。”说到底,沈四少奶奶要针对的,始终是她和妙歌。
屋里静了下来,众丫头都有些气鼓鼓的,让才进屋的赵氏和灵禾吓了一跳:“出了什么事儿?”
映草儿过去接过来灵禾手中的汤水:“还不是我们那位四奶奶一刻也不消停嘛。”
灵禾听到这里完全放下心来,不以为意的道:“她本来就是不会让我们过心静日子的人,有什么可奇怪的?她有张良计,我们也就备个过墙梯好了。”
赵氏也道:“就不信老天不收她!”
红袖笑着吃汤,不过心里却在盘算着:她可不想等老天来收四少奶奶——只是找些麻烦也就罢了,只是四少奶奶不止是找他们夫妻麻烦这么简单。
她把汤完吃之后,淡淡的道:“灵禾,四少奶奶总也不孕,我们是不是应该提醒提醒三夫人?”她抬起了眼来看向窗外,那个方向便是三房的位置。
“三婶娘天天盼、夜夜盼,盼得双眼都红了,只想着能抱一个嫡孙;只是她什么也不做,你们四少奶奶是不会有喜的。”
说到这里,红袖转过头来看向灵禾:“我们也算是做好事儿呢,是不是?四少奶奶也一直烦心她房里的妾室有儿有女的,我们也是替她着想啊。”
灵禾立时点头,笑道:“就是,不能再让四少奶奶自误下去,有些东西可不是能乱用的,她不懂我们懂啊,总是一家人还是提醒一下的好。”
过了两天,沈夫人和三夫人打趣,三夫人迫不得已经答应明日请府中的众夫人到她那里聚一聚;正巧红袖在那里,她也就让红袖一并去。
聚到三房院子里,都是女人家左不过就是谈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有些事情不能说,有些事情不便说,最无害的便是天气、老人和孩子了。
说到了大姐儿便免不了要提到绿珠的儿子虎儿,也就提到了三夫人的心病:四少奶奶的肚子为什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三夫人提到此事也是一脸的愁容:“谁说不是呢?只是她前面闹得太过了些,虽然调养了这么久,却……”她真是担心四少奶奶因为冰水的事情,真得无法育有孩儿。
红袖劝慰了三夫人两句,六夫人开口道:“这不灵禾在这里?三嫂担心那孩子的身体,不如就让灵禾去给她诊诊脉,是好是歹不都有个数儿?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儿,也好早些设法——依着我们家,有什么病是不能治好的,三嫂也不用太过忧心。”
三夫人看了一眼灵禾,还记得上次就是灵禾揭破了自家儿媳的诡计:现在让灵禾去,儿媳妇能让她诊脉吗?
二夫人和七夫人也劝说三夫人,最终三夫人担心四少奶奶的身子是不是出了问题:一直让她瞧大夫,可是她就是不肯让大夫请脉,今儿有灵禾在倒是个好时机。
她立时唤人去请自家的儿媳妇过来给众位婶子大娘请安;四少奶奶却不愿意过来,她实在是不想看到红袖,更不想同她一起用饭,便推脱身上不舒服没有过来。
只是她却不知道,今天这样的借口不但不能避免见面红袖,反而给了三夫人借口:她现在让灵禾给儿媳妇请脉,那可是正正好。
二夫人看了一眼沈夫人笑道:“四侄媳妇不舒服,不过我们过去看看她吧;正好呢,也可以让这丫头给她瞧瞧脉,不必提什么有喜无喜的,免得四侄媳妇心里不痛快。”
沈夫人没有答话,她看向了三夫人:对各房的自家的事情,她一般不会多管的。三夫人已经点下了头:“正是这话儿。”
沈夫人笑道:“她是个教顺的孩子,几乎天天到我那里去;近来不去了我还奇怪,原来是身子不爽;正好一起去瞧瞧她,看看她那里是不是缺什么东西。”
红袖原说不去的,却被二夫人拖起来手一起到了沈四少奶奶的院子里;看到这么多人,倒把沈四少奶奶的丫头吓了一跳;一面有人迎了上来,一面早有人报到了屋里去。
沈四少奶奶也没有想到自己今天会如此被关心,只说了一句不舒服沈家各房的夫人居然齐聚自己院子;不管她心里怎么想的,礼数却不能缺了:起身急步迎了出去。
她因为对沈妙歌有了恨意,自然不待见沈夫人;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儿,她还是上面亲亲热热的给沈夫人并众夫人请了安,又挽起了沈夫人的胳膊,嘴里说着想念的话儿。
众人进屋落座后,她又张罗着上茶上点心,就没有立住脚儿。
沈夫人笑道:“你身子不爽利还管这些做甚,快过来坐下,那些有丫头们呢。”
沈四少奶奶笑着走过来:“这些丫头笨得很,大娘婶子们很少来我这里,怎么能不好好的招呼一番;今儿,就由我做东,大娘婶子们只要留下来吃顿饭,就是疼我了。”
二夫人拉她坐下:“就爱这张嘴儿,什么话自她嘴里溜出来,就好听了十分不止;”说着拍了拍她的手:“坐吧,倒底是哪里不舒服了?”
四少奶奶的身体好的很,哪里有毛病?只是眼下却不得不说:“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儿,只是近来吃不太下去,今儿头又有些晕只想躺着不想动;不过,大娘婶子们一来,带来的福气壮,我的毛病儿一下子轻了不少,现在没有什么感觉了。”
三夫人立时接话:“吃不下去?不想动?灵禾、灵禾,快给你们四少奶奶瞧瞧脉像!”她的声音都有了颤音——莫不是老天爷可怜她,儿媳妇有了身孕吧?
红袖知道四少奶奶是装出来的毛病,现在也不过是顺口胡说罢了:她就不可能会有身孕!她对灵禾使了一个眼色,让灵禾不必急着上前。
沈四少奶奶已经在反对了,她是绝不会同意灵禾给她请脉的;听到三夫人的话,她有些回过味来了,看向红袖的眼睛却冒出了火花。
红袖对着微微一笑:“四嫂,身子为重,还是让灵禾这丫头给嫂嫂看看吧,如果真有什么不对,再请大夫就是;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当然是最好。”
沈四少奶奶咬着牙笑了笑:“多谢五弟妹关心,我好的很,不用麻烦灵禾了。”
但是今儿可不是只有三夫人和红袖在,屋里的众夫人你一言我一语大家都劝四少奶奶,而三夫人也不等她答应,便吩咐灵禾上前。
红袖轻轻的点了点头,让灵禾过去只管诊脉就是:今天的事情,可由不得沈四少奶奶愿意或是不愿意了。
沈四少奶奶恨得肚子里都冒火,但是却被三夫人硬按着让灵禾诊了脉:她现在并不知道红袖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让灵禾来诊脉绝对不会有好事儿。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灵禾给她开什么方子她是不会用的。
灵禾诊脉却诊的时间很长,她的眉头越皱越紧,而三夫人的越来越紧张:看灵禾的样子绝不是喜脉,千万不要说儿媳妇不能养育了。
沈四少奶奶心头的不安更重了,她猛的夺回了手来:“你这丫头诊了这半日,倒底是个什么毛病儿,你倒是开口说句话啊。”
屋里的众人都看向了灵禾,灵禾却看向红袖,喃喃的道:“少奶奶、少奶奶身子还不错,只是、只是一时半会儿的不会有喜。”
三夫人听到这句话真急了:“为什么?”
而同时急了的还有沈四少奶奶:“你敢咒我?来人,给我拖下去掌嘴!”她的声音里怒气是有,但更多的却是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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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两颗门牙
四少奶奶听完灵禾的话,便知道红袖这次来是为了什么:虽然她已经很小心了,自从上次冷水之后,她十分的小心在意,应该不会被红袖知道些什么才对。
只是郑红袖这人从来不是有了很大的把握,她是绝不会做某件事情的:今儿沈府的夫人们都在,她不可能只是让灵禾来吓自己的。
她忽然之间恨自己动手的太迟:早就应该让秀女折腾,看她还有闲心来找自己麻烦的嘛;早就应该想法子把她弄出沈家去,或是她一命归西,自己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在她身上吃亏。
想到前两日的刺杀,她恨恨的想:怎么几次三番的刺杀她都没有成功呢?那些人也是太笨了,一连几次刺杀只起了一个打草惊蛇的作用。就算她现在有银子能请到更好的杀手,眼下也是不可能成功了;万一不小心反而会被沈府捉住把柄,她对背那几次刺杀的黑锅可是没有半分兴趣。
她认为那想刺杀红袖的人,误了她的大事儿;如果让她知道那人谁,一定不会放过她。
红袖听到沈四少奶奶怒喝并没有着急、着恼,而是笑吟吟的道:“四嫂,你消消气;灵禾这丫头也没有说什么不是,她是医者,所言都是为了你好。”
看到沈四少奶奶不理会自己,依旧唤人进来红袖接着说道:“还有,屋里这么多的长辈,四嫂这样……,怕是有些不妥吧?”
沈四少奶奶闻言四顾,果然看到众夫人的面色都有不豫,尤其以三夫人为甚:四少奶奶如此当着长辈们呼喝,太丢她的脸面。
她想开口解释两句时,三夫人已经向灵禾道:“丫头,你有什么说什么,不必担心。”
沈夫人也淡淡的道:“萱儿,你不要讳疾忌医,听听这丫头的话也没有什么;如果丫头说对了,你也早些医治;如果丫头说错了,我们不听也就是了;实在不必生如此大的气。”
沈四少奶奶只能应了一声,心里却憋气的很:不过一个照面,她便被郑红袖算计了;忍不住狠狠的瞪了红袖一眼。
红袖并不把她的目光放在心上:灵禾所言是她早和灵禾商量好的,但是灵禾会不会说出来,可完全取决于四少奶奶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如果她行得正立得端,灵禾也不会说她一时半会儿不会有喜的话。
的确是红袖在算计她,不过让红袖谋算成功的原因,是因为四少奶奶本身:只是四少奶奶并不会思己过,只认为红袖可恶。
四少奶奶现在也不好再喝斥灵禾什么,虽然她极不愿灵禾往下说,但眼下的情形却不由她了;她再执意要打灵禾或是把灵禾赶出去,屋里的众夫人都会生气翻脸的——她也就不用在沈府过活了。
沈夫人看向灵禾:“说吧。”
灵禾轻轻一福:“婢子不敢乱说话,婢子想在屋里找一找四少奶奶的病因,还请四少奶奶允许。”
沈四少奶奶听到这话,真得想把灵禾掐死;不是她不想除掉灵禾、韵香等人,只是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红袖护她的丫头护得很周全。
三夫人看了一眼四少奶奶,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不自禁得想到了上一次冷水的事情:莫不是……。
灵禾继续说道:“婢子医术浅薄,只看脉像还不能断定是哪种病症,婢子只是想自四少奶奶的起居上找到病因,断定了病症也好调理。”她说的是调理,而不是下药。
四少奶奶抬眼看了灵禾一眼,淡淡的道:“果然是好丫头,说了半天也不过是想搜我的屋子罢了;”她扫了一眼红袖:“不知道你要在我房里找什么呢,还是想往我房时放什么。”
众夫人的目光在四少奶奶和灵禾身上转了转,沈夫人开口:“萱儿你是多虑了,这么多人在给这丫头八个胆子,她也不敢乱来;而且我听她说的有几分道理,不如就让她在你屋里看一看,你不放心跟着就是了。”
沈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让你婆母和弟妹相陪,和这丫头到你屋里头瞧一眼吧——只是瞧瞧,哪里就能说是搜屋?我们沈家可没有搜屋的规矩。”她最后一句话说得重了三分。
沈夫人发了话,三夫人应下了,沈四少奶奶只能起身向自己屋里行去,只是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对灵禾十分的忌惮。
红袖带着灵禾跟在三夫人的身后到了四少奶奶的屋子里,四少奶奶冷冷的道:“不是要瞧吗,那就瞧吧;只是大伯母也说过了,我们府里可没有搜屋的规矩,你如果要动手翻动就不要怪我绑了你交给大伯母处置。”
三夫人的眉头又忍不住皱了皱:“萱儿,灵禾只是好意帮你找病因罢了。”
四少奶奶冷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夫人的话;红袖淡笑:“四嫂不担心自己的身子,反而担心自己的屋子,还真是奇怪呢。”
沈四少奶奶一惊,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她是打定主意不会让灵禾在自己房里乱翻的。
灵禾也没有乱翻,她先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然后到了床前嗅了嗅,然后又走到柜子那里嗅了嗅,最后走到卧房一侧的澡室。
四少奶奶屋里的东西藏在哪里,红袖和灵禾是了若指掌;灵禾不过是为了做戏给三夫人看。灵禾自澡室出来后把澡室的帐幔收了起来:“澡室里用的肥皂团里好像有红花,柜子里似乎有麝香;”她说完指了指梳妆台那边:“那边我嗅着好像有雷公藤的味儿,而且这桌上的壶中似乎并不茶,而是浣花草熬制的汤药。”
灵禾所说的话并没有一样是说死了的,但是三夫人的脸色已经大变:这些药材,大多都是避孕所用。
四少奶奶虽然心中满是不可思议:只是看了看、嗅了嗅便能寻到自己藏起来的药材?但是她还是强辩道:“就知道你个丫头不怀好意!肥皂团里哪里有红花,连一丝花叶都没有。”
但是麝香和雷公藤的确是有的,而桌上的浣花草汤也是有的,她不敢提这些:雷公藤还罢了,但是麝香和浣花草却是谁都知道的东西。
红袖轻轻的一指茶壶:“肥皂团的事情一会儿再说不迟,我们先让人看看这是不是浣花草汤就可以。”
三夫人也不叫人,自己上前掀了茶壶嗅了嗅,然后脸色好看了许多:“这虽然不是茶水,倒也不是浣花草。”
灵禾上前把壶中的汤水都倒进桌上的杯中,最后在壶底还是看到了一点点的药渣:药怎么滤也会有药渣留下来的。
而三夫人不用灵禾再说什么,她也认出里面有浣花草:此物她可是极熟悉的。豪门旺族中的男子懂人事都早,通房丫头常常在成亲之亲便有了;只是妻房没有娶进门,是不可以让这些女子育下儿女的,所以浣花草汤便要常备着了。
四少奶奶的脸色已经变了,不过她立时想到了借口:“我身边的丫头给了四爷可不止一个,备下这浣花草汤不成吗?”
红袖一笑:“我没有说不成啊。”只是三夫人如何想,却不是她能管的了。
三夫人听到四少奶奶的话,脸色并没有好转:这里既然是改良过的浣花草汤,那么麝香等物也的确是有了——萱丫头依然在暗中动手脚,就是不想给自己生个孙子!
想到四少奶奶的家财,三夫人的眼睛都红了:四少奶奶不给她生孙子,那些金银便不会是她的。
她看向四少奶奶,第一次厉声喝道:“你,居然用这些避孕之物?”
四少奶奶看了三夫人一眼,想到外面的众夫人她忍下了这口气:“母亲,您相信一个丫头的话,也不相信我吗?我怎么可能会如此做,更何况、更何况有了一个虎儿,我不比您急?”
三夫人一时间又有些犹豫起来:万一错怪了儿媳妇,闹得生份那可是得不偿失。
红袖已经趁着她们婆媳争吵的时候,让灵禾那肥皂团及雷公藤等取了出来:“婶娘,我们出去吧,莫要让众人久等。”
四少奶奶看到灵禾手中的东西,扑了过去:“你敢在我房里乱翻?”
不过她忘了身旁站着的红袖,她扑出去两步之后,狠狠的摔了一个嘴啃泥:红袖只是伸了伸脚;当然,她伸完了,又很快的收了回来。
四少奶奶摔得本身上下都痛,最疼的却是嘴巴;她抬起头,红袖惊吃:“四嫂,你走路也不小心些,看跌破了嘴!灵禾,快把你四少奶奶扶起来。”
红袖一面说着话,一面上前接过了灵禾手中的东西。
三夫人并没有看到红袖出脚绊四少奶奶,看她好端端的平地儿也能跌倒,更加相信了灵禾的话:儿媳妇这是慌了神啊。
所以,她只是冷冷的一哼,并没有理会儿媳妇的跌倒。
而四少奶奶跌在地上痛得七荤八素的,再听到红袖的话她气得立时爬了起来,一指红袖开口就要骂,只说了一声:“你……”却“唉哟”一声捂住了嘴巴。
她立时低头看向地上:那里有她的两颗牙齿,两颗门牙。红袖和灵禾早已经看到了,却当作此时才看到:“四嫂,你也真是的,平地你也跌倒,还掉了两颗牙齿。”
灵禾摇头:“唉,虽然不能算是伤,但是这牙却是长不出来的。”啧、啧,这以后四少奶奶可以算是破了相啦。
红袖心中真得很幸灾乐祸:此人害自己可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也就罢了;可是她还打主意要害大姐儿,这让红袖绝不可能会原谅她。
现在的时代可没有假牙,四少奶奶以后只要一张嘴……;红袖想到这里心中便暗乐:这算是小小的讨来一笔利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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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我可是好心助你
四少奶奶当然也知道自己掉了门牙的后果,她立时转身扑向了红袖:旁人不知道是红袖绊折她,可是她是知道的。
她气极之下忘了很重要的事情,就是根本不是红袖的对手。
好在红袖在三夫人面前不想和她一般见识:要动手打四少奶奶一顿是红袖早就想做的,只是不能当着人家婆婆的面儿打不是?所以红袖急忙闪身避过,并且还惊叫道:“四嫂,你这是做什么?”
只是红袖避得很讲究,她早也不避、晚也不避,在四少奶奶快要扑上来之时她才避开;便听到四少奶奶一声悲呼:她再一次跌倒了!
这一次,她扑倒在椅子上,然后和椅子一起倒下了。
再次爬起来的四少奶**发也乱了,额头还青紫了一块——她的额头和椅子把手亲热了一下;而身上的衣服倒并不脏:屋里打扫的很干净,地面上光可鉴人;只是却破了两处;而且嘴角也破了,嘴巴里的血更是流个不停了。
猛得一看,还以为她被人打了,绝想不到她是打人不成弄成这个样子。
三夫人看着儿媳妇如此,心里是没有半分可怜她:打将来的主母?她还真是敢做!她不想在沈府住了搬出去就是,不要连累了一家人!
三夫人当即冷下脸子来喝斥四少奶奶,很有架势的骂了她一个狗血淋头;四少奶奶不是不想回口,但她嘴巴痛得厉害张不开口,只能任凭三夫人骂她:这也是头一遭啊。三夫人倒是骂了一个畅快淋漓,自从她们这一房娶了这个儿媳妇,她可从来没有如此硬气过。
也是四少奶奶把她气急了:她能忍儿媳妇,无非就是看在儿媳妇手上的银钱,如今四少奶奶用药就是不给她生孙子,那银子、金子可就等于是和她无缘了,她能不气不急嘛。
红袖在一旁“好言相劝”,让三夫人更是涨了几分面子,直到骂的喘了一口大气,她才道:“袖儿不要同她一般见识,万事都看三婶娘的面儿上啊。”她是代儿媳妇赔罪,希望红袖不要怪她们三房。
红袖笑道:“三婶娘多虑了,一家人哪里有这么多的事儿?还是四嫂的身体要紧,对不对?灵禾,你们四少奶奶身子……”
灵禾上前行礼:“四少奶奶的身子其实已经调养的不错了,麝香应该没有常用;只是原本伤到过根本,如果要有喜还是多用几副药好好的调理一番才成。”
三夫人听了大为放心,她只是关心能不能有个孙子,其实儿媳妇最好能生下儿子就死;四少奶奶听得大为恼火,却也开不口说什么。
红袖扶着三夫人、带着灵禾先自卧房里出来了,而四少奶奶随后跟了出来;她只是恼火,惧意是有却并不是很大。
事情已经被发现了,不过这错并不能动摇她的根本,所以她也不怎么在乎:一场训斥,她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也就是了。
三夫人只是含糊的灵禾已经找到了病因,她儿媳妇的身子调理调理便能有孕;她是不想在这么多的妯娌面前跌了面子。
沈夫人等都奇怪四少奶奶为何如此狼狈,而沈夫人更是嗔红袖:“你为何和四嫂动粗?当真是该打!四嫂如果不想寻病因也就罢了,你也不能……”这话往深里想,哪里有半点要怪红袖的意思,倒是在替红袖开脱。
四少奶奶闻言却做出要哭出来的样子:她是真得很想哭——她的牙啊,以后要怎么见人?就算是现在,她根本不敢张大一点嘴巴。
红袖并没有分辩,只是委屈的应了一声“是”。
而三夫人立时接口道:“莫要错怪了袖儿,是萱儿自己不小心,好端端的跌倒了两次!”她提起此事来,心里依然有不满又横了四少奶奶一眼。
众夫人看到眼中,便都猜想可能是四少奶奶撒泼要打人,反而被红袖教训了:不然三夫人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她可是一直把儿媳妇当个宝的。
接下来,红袖也没有把沈四少奶奶的所为说出来,她只笑道:“不说那个了,倒是四嫂的身子为重;灵禾的医术并不太好,要不请御医来来瞧瞧吧,也能有个万全的保证;我也是怕灵禾万一瞧错了,这可是大事儿。”
沈四少奶奶差一点没有把眼珠子瞪下来:她不想要沈四爷的孩子,虽然她知道自己应该有个儿子才好——但,她就是不要为沈四爷生下儿子来。
此人当初如果不是一口咬定和自己过了一夜,那么自己早已经是沈妙歌的平妻,哪里会落到这步田地?所以,她对沈四爷的恨意也是极深的,哪里肯为他生儿育女。
而由御医来给她诊脉开方子调理,怕是不出一个月身子便能调理好了:她想要有孩子的话很容易,早已经备下了药;她现在是不想要孩子。
红袖和灵禾都知道她备有那种药,只是这一次灵禾没有碰:那药想来是沈四少奶奶用来对付沈妙歌的;现如今她已经绝了这个心思,却还是留着这个药,此事便让人深思了。
四少奶奶恨红袖多事:搜出药来害到自己就成了,还非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有喜无喜关长房什么事儿?忽然间明白了过来,原来郑红袖就是想和自己做对,自己不想要孩子,她就偏要让自己有喜!
恨恨的再瞪一眼红袖,红袖却笑盈盈的回了她一眼,没有一份恶意:“如果不方便请御医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位神医……”
三夫人立时接口道:“就是那位姓墨的先生对不对?有他比御医可强多了,那就麻烦袖儿了;过后婶娘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你。”
四少奶奶恨得把帕子扯了又扯,最终还是低下头道:“不必这样麻烦,请两个大夫来瞧瞧开个方子就好了。”她少了两颗门牙,说话便有些露风;她自己不习惯,众人听得更是惊异。
三夫人闻言瞪了她一眼,立时对红袖道:“那就麻烦袖儿你了。”事情,就这样定下了!三夫人很有几分堵气的样子。
四少奶奶气得眼圈发红:今儿一向对自己不敢违拗半分的婆婆,接连和自己做对;而这个郑红袖更是管闲事不断,她不相信那个墨神医。
不是不相信墨神医的医术,而是担心墨神医会很快让自己有喜:不然,郑红袖巴巴的荐个大夫来给自己做什么。
四少奶奶不说话了,另外转着心思想法子:她不会坐以待毙的。只是法子真得不太好想,她忍不住又瞪了红袖一眼。
红袖看她又瞪了过来,便笑道:“婶娘,四嫂屋里的人也不得力啊,不然四嫂的身子骨也不能会有毛病不是。”你再瞪,再瞪啊;红袖笑眯眯的看着四少奶奶。
把沈四少奶奶气得一张脸由红转紫又转青,当即忘了少了门牙的事情,张口便道:“五弟妹真是清闲啊,居然连我屋里的人也要管一管!”
她这一张嘴说话,立时扯动了嘴巴上的伤,疼得她脸扭曲了一会儿;而沈夫人等人都看到了她的门牙不见了,人人都是一副惊容。
这和破相没有什么分别,以后沈家四少奶奶就不用见人了!
四少奶奶看到众人的脸色,才终于反应过来立时用帕子遮住了嘴巴;而她心中却把红袖咒了几百遍,不是她气自己,自己也不会急着开口驳她,而露出了自己的短处让人笑话。
三夫人却把红袖的话听到了耳中,连连的点头:是要把儿媳妇的人换一换,至少也要在她用药的时候换一换。
想到钱氏掌柜们,三夫人一咬牙:儿媳妇这些日子要安心调养,不能再让她见那些人,免得那些人再给她出什么主意,或是送什么人进来。
四少奶奶犹自在心中发狠,却不知道她马上就要孤立无援了:她小看了三房对银钱的渴望,在得知她避孕之后,哪里还会再容忍她?就算是翻脸也要让她有了喜之后,也哄她开心、哄她回心转意。
人,如果认定了一件事情,很多时候都会做些疯狂的举动;而三夫人的想法,其实还算正常的。
沈夫人等都叮嘱了一番四少奶奶要注意身子,不要总怕麻烦人而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之后,便起身回三夫人的院子。
而红袖自然还是走在最后。
沈四少奶奶终于找到了机会,她急行几步上前恨恨的、低低的道:“你如此害我有何居心?你如果真得来管我的事情,你可不要后悔!”
红袖顿了脚步,让沈四少奶奶一步让她行在前面,脸上带笑的道:“嫂嫂这话弟妹听不懂,弟妹所为可都是为了四嫂好啊。”
“你……!”四少奶奶被红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完整了。
“四嫂,这可是你原来曾说给弟妹听的,你忘了?”红袖所指当然是四少奶奶曲意讨好她和沈妙歌时的话;正好这时奶娘抱着虎儿自园子回来,看到沈夫人等人正请安。
“虎儿不是让四嫂睡不好、吃不香嘛,弟妹我也是为了让四嫂早日逐了心愿啊;相信用不了多久四嫂便会有喜的——都是一家人,四嫂也不必谢我的。”红袖微笑着。
也让四少奶奶尝一尝被人坏了事情的感受,不要以为只有她才会坏人家的好事儿;她郑红袖也会坏她这位四嫂的“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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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你不用谢我
四少奶奶再也听不下去红袖的话,立时向前急行而去:她如果再听下去,怕会气死自己——她很想给红袖两记响亮亮的耳光,只是却很清楚自己动手只能是自取其辱。
她的门牙已经掉了,不想再被红袖弄得跌一跤,把鼻子再摔个好歹:那她真得不用再出屋子了。
所以,此时她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啊:想到这句老话更气得两眼发黑,她是当真掉了牙齿的。索性不再想今天的事情,免得她会被活活被气死。
虎儿看到四少奶奶过来扑到了奶娘的怀中,看也不看她;沈夫人看到这情形,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三夫人。
三夫人的脸上一红,她也知道自己太过纵容四少奶奶了,再怎么说虎儿都是沈家的子孙,正经的主子;而四少奶奶也的确是没有做嫡母的样子。
四少奶奶虚扶沈夫人送一行人到了小院门前,给她们行礼后看着远行而去。
此时梦梅二人正好来瞧她,看到远远的一群人背影奇怪的道:“嫂嫂有什么事儿,居然惊动了府中这么多人。”
“没有什么,她们只是顺便过来看一眼罢了。”四少奶奶顺口带了过去,她并不想多谈今天的事情。
梦梅二人都看到了她的伤,只是却没有一个人提及:“嫂嫂立在这里做什么?屋里去吧,站在风口上小心着凉了。”
四少奶奶心一动轻轻一叹:“没有什么,只是心里有些感慨一时忘了站在风口上;走吧,我们去屋里。”口里说着,脚下却没有动。
梦春便关心的追问四少奶奶怎么了,四少奶奶回身指了指自家的院子:“今儿她们来给我诊脉,就是想盼着我有喜呗;只是,就算是有了喜能怎么样?瞧瞧我这小院儿,有了孩子住哪儿?”
她叹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红袖等人的背影:“都是沈府的媳妇,我还为长;但是你们五嫂那院子可是府中数得上的,我们三房……”她摇了摇头:“倒底是庶出啊。”她是趁这个机会敲打梦梅二人。
吃了这么大的亏,她并没有引以为戒反而更加的想让红袖不痛快,比她更不痛快。
梦梅二人环顾了一眼院子,对视一眼心中深以为然:这院子实在是太小了些,正房了不过三间,左厢右厢加上倒座也才五间而已;虽然是两进院子,后面的房间也和前面的一样多。
只是她们却不知道,四少奶奶在沈府中还有一处院子:她为姑娘时的院子,沈家长房并没有收回,依然归她所用。而四少奶奶却提也没有提自己的另外一处院子,不然三夫人也不会如此委屈她。
她原来并不在这小院子里起居,只是后来有了绿珠三人,她才不得常住在这面:但是她大多数的重要东西却都还在她原来的院子里,比如她的印信等物。
她挑拨完了梦梅二人之后心情好了不少,认为红袖也不过就是这么大的本事:费了半天的事儿,她不还是一样应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嘛。
但是她高兴的太早了些。
在第二天,三夫人便去寻红袖,她来寻红袖并不只是为了一件事情。
红袖也在等她,所以看到三夫人便把媳妇子们打发掉了,请了三夫人到厅上就坐:三夫人要换儿媳妇贴身的人,还要断了她和钱氏掌柜们一段时间的联络,她一个人做不来的。
三夫人的确是求红袖给她调拨些人,并且对红袖说了一通儿媳身体不好,近来就不要见外客等等之语:长房应了,那钱氏掌柜的等人才进不了沈府。
要人,红袖一口答应下来;但是拦钱氏掌柜等人,红袖推脱了:此事要沈夫人和沈侯爷点头才行。红袖看到三夫人有些为难的脸笑道:“婶娘,子嗣永远是大事儿啊。”
只一句话便让三夫人开了窍,知道如何去求恳沈侯爷:沈家做事自然是不能落人话柄的,只要沈侯爷等人答应了,那么就一定有法子让钱氏掌柜的不会怀疑什么。
接下来三夫人所求却让红袖没有想到;三夫人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想到那金山还是拉下了老脸来:“袖儿,你一向是个懂事的,婶娘有什么话便直说了;你四嫂的身体还是不错的,听人说墨神医的医术通神,你看能不能代婶娘求一求……。”
红袖淡淡一笑:“婶娘放心,墨神医一定会尽力的,婶娘只要等着抱孙子就好了。”
三夫人脸上一红,轻轻摇头:“我知道墨神医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会尽力,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你能不能代婶娘求一份能让四嫂尽快有喜的方子?我想是有这种药方的,袖儿你看在我和你三叔父一大把年纪的份儿,就帮忙求一求好不好?”
红袖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也太急了一些吧?而且:“婶娘,就算是有那种方子,怕也对四嫂的身子……”
“无妨、无妨;”三夫人连连摆手:“我们什么样的人家?只要你四嫂有了喜,日后育下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的给她调理身子,万不会让她留下什么病根儿的。”
她是根本不在意儿媳的身体,只是一心想要孙子;而她之所以来求红袖,也是因为红袖和她儿媳不和。
红袖还是连连摇头,三夫人却是不断苦求;最后,三夫人做势要给红袖跪下:只是做势她并不是真得想跪下去;红袖抢上前去扶着她后,她却是要死要活非要跪下去——红袖是习武之人,自然是比她的力气大些,她就是拼上吃奶的力气也跪不下去;就是因此,她才如此放心大胆的用力往下跪。
红袖最终无法答应了三夫人,只是墨神医会不会答应她不敢保证,最终是不是有效她也不能保证;三夫人连声应着:“不强求、不强求;尽人事听天命。”
这还算是不强求?红袖无言以对。
四少奶奶这天被沈夫人请了去,很正色的问她关于雷公藤的事情:经查那可是给男人吃的,一个不小心吃多一点点就可能绝育,再多吃一点点都有可能丧命的——长久的服用,也会让男人再无生育能力。
看到沈夫人的脸色,四少奶奶跪了下去;三夫人也在一旁喝斥她,她几乎差一点没有被气死:她可是只有四爷一个儿子!
就此,沈夫人道:“你的东西是哪里来的,我不问也清楚;在一年之内钱氏掌柜的不用再进府了,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去回你们家老四就好——这也是给你留脸儿。”
三夫人立时加了一句:“那哪行?此事我一定要问个水落石出,找出那买药并送进府来的人,我要活活的打杀了他!你呢,就给我禁足吧;在有喜之前,谁也不许见!”
四少奶奶很想争辩,可是这事儿和她自己用药还是两码子事儿:罪过可大可小,全看沈四爷的意思了;而沈四爷的意思,她不用问也知道。
听三夫人的话,就是不管怎么样她是不能见钱氏掌柜的了:禁足之后哪能见人?倒不如顺从了沈夫人,还算是个从轻发落。
事情便定了上来。由四少奶奶召了钱大掌柜的来,说她身子不好要好好的静养好长时间,有什么事儿就回四爷等等——其实已经暗示一切由钱大掌柜的说了算。
因为由四少奶奶亲口说的,钱氏掌柜也就没有说什么听从了;而沈夫人的原意也不是要禁止钱氏掌柜的一年不进府:她只是那么一说罢了。
就在此事之后,四少奶奶院子里的人在两天之内都换了:三夫人也没有太过难为她,只是让她的人都回了她为姑娘时的院子里;言明,在她没有身孕之前,绝不允许她回那个院子去住,也不允许那些丫头婆子进她三房的大院儿。
四少奶奶和府外没有联系,已经是断了翅膀,现在没有了心腹之人,更加是少了双腿:她是什么也做不成了。
三夫人把一切安排,这才给红袖送了信,让她把墨神医请来给四少奶奶诊脉。
四少奶奶当然不想等着有喜,可是眼下她是半点法子也没有了:她虽然是有些心计的人,但是如果身边没有一个得力的人、没有一个她自己的人,她如何能同三房的人斗?嫁入三房多年,她第一次被三夫人治住了。
只是,她自己知道是栽到了红袖的手上,如果不是她三房的人累死也不可能把自己逼到这步田地:新换来的贴身大丫头油盐不进,根本就不受她的收买。
不管是墨神医的方子、还是抓来的药,都由不得她动手脚;而她每次用药,不是三夫人就是沈四爷在一旁眼巴巴看着她,泼掉?立时便会又端上一碗来——这是红袖给三夫人出的法子。
红袖料到四少奶奶没有法子可想时,会耍泼;而三房的人不会同她闹得直翻脸:如果是其它人做了四少奶奶这样的事情,不管是在哪个房里也早已经被休了!
撒泼是四少奶奶最后的手段:她就是不服药,总不能日日强灌吧?红袖让三夫人先开始的多熬几碗药。
四少奶奶泼了一碗,便又端上来了一碗;而且不管是三夫人、还是沈四爷都不急不燥看着她:你再泼?还有呢。不吃药,便不会用饭:因为药要在饭前服用。
最终饿不过的四少奶奶也只能吃了药:调理身子就调理身子,反正不会一时半会就能有喜的。
只是她再不给沈四爷好脸子,可是沈四爷不在乎啊;他天天晚上都留在四少奶奶的房里,至于其它的:沈四爷是个男人,力气可比她大多了。
沈四少奶奶虽然不能出府,但是府内她是随便去的;当即她气得疯了一般去寻红袖:这一切,都是郑红袖便得坏,她知道。
红袖看到她,不等她开口便笑道:“四嫂来了,韵香,上茶!现在身子好多了吧?都说过多少次了,我们是一家人,为四嫂多想多做些事情是应该的,四嫂你不用特意来谢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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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气人,要这样气
沈四少奶奶听完红袖的话,差一点气得没有喷出一口血来:她还要谢谢郑红袖?!她立时便想移动脚步上前狠狠的教训红袖:一切都是因为郑红袖,她居然还讥讽自己是来谢谢她的;好,那自己就谢谢她,好好的谢她两个耳光!
她的脚还没有动,口已经张开了:她就是怒骂这个不要脸的!
只是,她却忘了一件事儿:这里是红袖的屋子;她也被气得糊涂,忘了自己在红袖手下吃过多少亏了。
屋子里大多是红袖的丫头,而且个个会武;而沈四少奶奶身边的丫头却和她不是一条心,都是偏着红袖的。
所以,沈四少奶奶她的话还没有骂出口,映舒已经把点心塞到了她的嘴巴里:“少奶奶,您尝尝我们这新做的点心,喜欢一会儿让人给您带上一些。”
沈四少奶奶没有防备之下被堵住了嘴,立时恼怒的伸手去打映舒;韵香、茶香却双伸手把住了她的两条胳膊,硬生生的把她压倒在椅子上:“少奶奶,您不用客气,快坐下吧;我们姑娘都说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谢来谢去的;那些事情都是我们姑娘应该做的,您特意来一趟,倒让我们姑娘不好意思,要对您更好些才成。”
这最后一句话气得沈四少奶奶一口气没有喘过来翻了白眼,头也开始发晕,眼看就要晕过去:她心中还想着,晕过去也好,醒了之后看自己怎么收拾郑红袖——就说郑红袖把自己弄晕的!
只是,在红袖的屋子里,她想真晕过去也是不可能的,只见一根银光闪了闪,她的人中一痛人便清醒的不能再清醒;而她面前立着的就是她最最讨厌的人:灵禾,而灵禾手中捏着的便是一根银针。
沈四少奶奶真要吐血了:气人啊,真是能活活的气死人!
红袖笑眯眯的道:“四嫂身子一直不太好,是不是现在气血有些不畅?那让灵禾给你来两针,立时便会见效;四嫂你就放心,在我这屋里,保你百病都发作不起来的。”
灵禾此时笑着对沈四少奶奶晃了晃她手中的银针,四少奶奶的头又晕了!立时她又一痛:又挨了一针!
四少奶奶气得大喝:“你们都是死人嘛,主辱仆死,你们就看着我被人欺辱?!”她知道凭自己是斗不过红袖的,便把火气发作到了身边的丫头身上。
她指望着丫头们能顾忌她们自己的身份,就算不会对郑红袖怎么样,能说个下台阶的话儿,让她转身就走也成啊。
她现在后悔自己来寻红袖的麻烦了。
丫头们听到四少奶奶的话,立时便有一个丫头开了口:“奶奶这话婢子们不懂,五少奶奶让人为您治病,又一直待您客客气气的,倒是您……”
四少奶奶听到这里,站了起来扬手就打了过去:“你个死丫头!”
映舒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四奶奶您的火气还真大呢?您无缘无故的打婢仆,我们沈府可没有这样的规矩,要不要到夫人面前去分辩两句?”
红袖轻轻摇头:“怎么给你们四奶奶说话呢?真是没有规矩。就由得你们四奶奶打嘛,打完了你们备车送你们四奶奶去夫人那里诉苦就是了——你这丫头都是不长眼色,不会伺候地。”
沈四少奶奶终究气冲冲的走了:走时比来时的火气还大,走得还快;不过,她已经决定不会亲自再来寻红袖的晦气;至少,在她能联络到钱氏掌柜之前,是不会再来了。
红袖连身也没有起,只是扬声道:“四嫂慢走,有空再来耍;只是不要太过客气了,总是一家人,往后我会待四嫂更好的。”
四少奶奶脚下一顿,差一点没有被自己的裙子绊倒:还有后手?她回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红袖,她不相信自己会再中红袖的计。
她回去之后闭门谢客,一个人不见,看郑红袖还能耍出什么诡计来!
但是,她就算是如此防备,一个多月之后还是听到恶讯:这天,墨神医给四少奶奶诊完脉后,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恭喜少夫人,你有喜了!”
沈四少奶奶不相信的看着墨神医:她的身子并不好,如果不用特殊的药,要很快有孕不太可能的;而且就是有了孕也要好好的调养才能保住。
这不过才一个月,不,现在被诊出有脉来,也就是服药几天之后便有了身孕——她怎么能相信?她看向墨神医,呆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字的道:“你给我用了药?”
墨神医冷冷看她一眼:“少夫人哪一的药不是我开的方子?”他在装傻。
他是真是懒得理会这种无理取闹的女人,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和可爱的草儿多相处一会儿;如此想着,酷酷的墨神医便起身向外走去,给了四少奶奶一个背影。
对于四少奶奶的喝问,他是充耳不闻的走了:他开的方子没有问题,虽然让少夫人有孕的药是他给的,但是他只是给了那个一心求药的三夫人,却并没有给四少奶奶用那种药。
所以,此事同他无关。他很心安理得的走了。
四少奶奶当真是气是发狂:一个、两个都欺负她,就连个破大夫也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每次来都没有给过自己好脸子也就罢了,而且是自己问上三句他也不见得能答一句!
有身孕?她如何能甘心:沈四爷、三夫人、三老爷要得可不是她生的儿子,要得是她的家业、她的银子!
她忽然之间泪流满面,扑倒在床上痛哭起来:自幼失怙,所有的事情都要靠她自己来打点,她的苦谁知道?沈妙歌当年答应娶她为妻,可是她回一次老家再回来便已经是物是人非;而后整个沈家的人算计自己,迫使自己嫁给了沈四爷。
不嫁由不得她啊!四少奶奶是越想越伤心、哭得更是肝肠寸断;成亲之后,三房的主子们的贪婪就摆在他们的脸上,明晃晃的刺得她眼睛都痛。
她现在有银子是沈四少奶奶,他日没有了银子,她在沈四爷的心中算什么?在沈三夫人的眼中是什么?
想来,三房的主子们恨不得她生下儿子就死掉最好呢。
没有一个人对她好,没有一个人;她好想祖父,好想好想:祖父,您老人家当初为什么不带萱儿一起走,您知道不知道萱儿被欺辱的很厉害!
祖父,萱儿知道有些事情是萱儿做得不太对,可是萱儿只是一个孤女,不为自己打算有谁会为我打算?
沈四少奶奶也有自己的苦处,只是她却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如果,她能有平南郡主的心胸,也许现在她的日子会过得很舒服——三房的人并不难对付。
平南郡主现在有一儿一女,沈大姑奶奶现在哪里喘半口大气?不过她的日子过得吃喝不愁就是了;而马大少爷更是听话的很,对平南郡主那是言听计众:纳妾?谁要敢和马大少爷提此事,马大少爷一定给谁两大拳头——居然敢这样害我,还能饶了你!
沈四少奶奶只看到了三房人的坏处,却没有看到沈四爷的半分好处:在她满心满眼都是沈妙歌的情形下,也的确是看不到任何人。
她哭了半晌之后,忽然自床上跳了下来,在屋里乱跑乱跳:她要把这个孩子弄掉,三房的人休想再自她手上夺走半分银子!
而且一想到郑红袖一脸得逞的笑,她便气得要死;郑红袖说过,自己一定会有孕的——这个死女人!
屋里的丫头们看四少奶奶痛哭时,都有些不知所措:府中哪个女人有了孕不是高高兴兴的?然后当她们看到主子满屋里又跑又跳时都惊得魂飞天外,万一这胎儿有个长短,她们绝对逃不了一顿好打!
丫头拥上前拉住四少奶奶,劝说她到床上歇息:墨神医可是说了,要四少奶奶静卧养胎的。
但是四少奶奶哪里肯听?她是拼了命的挣脱扎,又踢又咬的状若疯狂。
“这是做什么呢?”三夫人进来看到后,又惊又怒:“我们怎么伺候的,少奶奶有了喜怎么能让少奶奶生气着恼?”现在,沈四少奶奶可是宝贝——有了孕的四少奶奶,那就是三房得到金山的钥匙啊!
四少奶奶却还是挣扎,三夫人也劝不听;最终只能让丫头们把她强拉到床上去。
三夫人也对她生了气:“你是有喜的人,不顾惜自己也要顾惜孩子!”
四少奶奶冷冷看了她一眼,别过头去不理睬她:说得好听,还不是为了自己的银子。
三夫人苦口婆心了一番后,丫头们取了药过来给她服用;四少奶奶伸手便把药打翻了:想保胎?想得美!
沈四爷到了也不能让四少奶奶用药,而她也不好好用饭:大夫不让吃什么她偏要吃什么,让她吃的半点不肯吃——不让她吃饭?好啊,她是不怕饿的,就看三房的人舍不舍得她肚中的孩子怕饿。
三房的闹了几日也拿四少奶奶无法,三夫人只好又去求红袖。红袖简单一句话:“要孩子就留在沈家,不要孩子就让四哥休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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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四少奶奶杯具了
三夫人听到红袖的话吓了一跳,连连摇头又问红袖还有其它法子嘛;红袖淡笑:“现在婶娘无法,无非是怕孩子饿坏了;而想让四嫂听话,便要也拿住她怕的事情来说话才成。”
三夫人却依然没有听进去:让她不相这个儿媳妇,是万万不可能的;她认为红袖如此说,不过是想报私仇而已,最终只能一脸忧愁的走掉了。
韵香道:“姑娘管她们这一房的事儿做什么,三夫人也算不上是好人!当初,她还给我们爷送过小妾的!至于四少奶奶的事情,她也不过是看上了人家的钱罢了;姑娘的话,她哪里肯信?”
红袖轻轻一笑:“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是?况且,三房早已经不同我们过不去,至于爱财也不过是因为庶出二字;”她长长一叹:“就算有什么不是,只要没有害过我们的性命过去也就算了;你们四爷,现在也好了很多,三夫人总是他的母亲。”
怎么说,一家人能真正的和和气气过日子才是最好的;所以红袖很乐意看到沈妙歌兄弟之间能和睦相处。
沈四爷自从和沈妙歌、红袖相处久了之后,便和原来有了一些变化;虽然沈四少奶奶和红袖等人不和,但是他依然和沈妙歌的感情不错。
因为他发现沈妙歌不像是父母所说的那种人:容不得人,看不起人,尤其是看不得庶出的子弟们出人头地等等;相反,沈妙歌人极好,待他很真诚还教了他很多的东西。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现在有了正经的差事做,虽然所经手的差事并不大,但是他感觉自己不再是那么没有用。
再加上沈妙歌虽然教他很多东西,却还是式敬他为长,待他很平等。
沈妙歌对红袖说过:他很喜欢现在这样的四哥,还喜欢二哥;他真得希望兄弟们能亲亲热热的相处,一起为了沈家做事。
红袖也这样想,因为沈府缺少一种家的感觉;在红袖的感觉中,沈府更像是一家公司,而不是一个家。
沈四爷听到母亲说出红袖的主意来,打断了她的抱怨:“我去看看她。”起身回房去瞧妻子了。
他对妻子真得有些厌烦了,并不是因为她少了两颗门牙:虽然的确是不好看了,但是只要她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沈四爷就是没有生育的妾室都打发走都认了。
妻子的心思他也不是傻子,能猜不出几分来?只是他却没有说出来:五弟说的一句话他记得很深,娶了就要好好的待她,不然不如休了她。
沈四爷已经不太介意沈四少奶奶的银子了:哪有自己赚得银子花起来有感觉?这是他第一个月领到月例时的感觉——月例虽然年年月月都有,但是这一个月的月例和原来的不同,是他亲手赚来的。
那银子,握在手里当真是太有感觉了:他不舍的花用!原来所得的月例,转手花个干净他也没有感觉。
如果沈四少奶奶当真不想为他生儿育女,那他便和妻子和离算了:休了她,对她名声不好——他也是和沈妙歌学会的,多替人想一想。
沈四少奶奶看到丈夫进来,鼻子不鼻子脸不是脸的哼了一声。
沈四爷也没有多废话:“你如果真得不想为我生儿育女,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们就和离吧;日后、日后做对兄妹也不错。”
沈四少奶奶吓了一跳:“你、你说什么?”
“如果你真不想要这个孩子,我让大夫给你开药;事后你好好调养一个月,我们就和离吧。”沈四爷说得更明白了。
四少奶奶呆住了。
然后,她便该吃药吃药,该用饭用饭没有再闹一天了。
她不想离开沈府,也不能离开沈府:为什么她没有想过,只是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想的;原来,她是为了沈妙歌,现在她或许还是为了沈妙歌吧。
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都可以让人失了理智,或是潜意识里不去想一些问题。
红袖所说的法子有效,让三夫人很意外;她没有想到儿子当真会听信红袖的话,不过现在这个样子她很高兴。
如今她可不敢委屈儿媳妇半分,简直要把儿媳妇当成祖宗供起来。
红袖使了韵香和灵禾给四少奶奶送了厚礼:一尊品质极好的白玉送子观音。
四少奶奶是真得有心把红袖送的礼物扔出去,但是看到是观音像时她只能再一次咽下这口气,把玉观音接过来摆放到供桌上;她总不能对神明不敬啊。
韵香和灵禾回来的路上笑得直打跌,看到四少奶奶那脸色,那一尊玉观音送得很值啊——她们姑娘选出来的礼物果然是非同一般。
安胎的药红袖并不是没有,只是怕四少奶奶借她送得药兴风作浪,所以只送了一尊佛像:谁看到也不能说红袖不安好心啊。
连三夫人看到观音像之后都十分的后悔:自己就不应该怀疑这个侄媳妇,人家的心胸宽,根本就没有和儿媳妇一般见识啊。
四少奶奶过了几日才发现,红袖此举不但气得自己头疼了两天,还成全了她自己的贤名儿,立时她的头便又疼了起来。
郑红袖,你给我等着!她这一次不是平白的发狠,而是真得想到了法子。
这一个月来风平浪静,白逸尘根本就没有具体的事情要做,而他也是一位君子没有在府中四处游荡,打探人家隐私的爱好;所以他常常无事就守护在大姐儿四周,时间久了一大一小两个人居然投了缘。
白逸尘的功夫极高,这是红袖和沈妙歌后来知道的;当初能在他剑下逃得一命,让红袖每每想起就会出一身的冷汗,就不要说韵香几个人了。
虽然他的存在红袖几个人都知道,但是他隐藏起来无人能感觉的到,可是大姐儿偏偏就能知道,谁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来。
白逸尘很宠大姐儿,非常的宠,这也很出众人的意料:冰冷的人两个,一个是墨神医一个是白逸尘;但是墨神医就算是对着大姐儿也是一副冰冰的样子,白逸尘看到大姐儿神情柔和的很,甚至还会笑一笑。
不管怎么说,有这么一位高手在,大家安心不说并且功夫都有大大的长进;有高手指点就是不一样啊;后来郑大将军和沈侯爷都在大清早的来掺一脚——和白逸尘过过招对他们来说也是受益非浅。
在白逸尘和韵香定了亲事之后,红袖和沈妙歌便把沈妙歌中毒的事情说给了他听,请他留意府中的各人:原来不说,因为他不算是自己人。
大姐儿的脾性越来越像男孩子,这让红袖很头疼;但是沈老祖等人却不以为然,都十分的喜爱大姐儿:这孩子的嘴巴甜啊,哄得沈老祖一天不见她都不成。
红袖对四少奶奶少了很多的关注,因为她是有孕的人,不能像原来那样三天两头气得她跳脚;而且近来她也算是好好的教训了一番四少奶奶,给大姐儿和自己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加上大姐儿现在越来越会粘人,她也就把剩余的精力都用在了大姐儿身上。不过四少奶奶那边的动静,她也不会不知道:因为四少奶奶身边的人,虽然不是她的人,但也不是四少奶奶的人,总要好套话的多。
四少奶奶近来脾气好了许多,时不时的也会和沈四爷一起说笑一番,言语之间也流露出悔过的意思。
不过她和秀女们的来住并没有减少,而且还更多了起来。
过了几天,沈四爷和沈妙歌在外面请了冯世赞用饭;冯世赞待沈四爷还算可以,并没有因为他庶出而有所不同;这让四爷十分的高兴。
之后,沈四爷便和冯世赞来住多了一些,有时候赶上冯世赞到沈府,他也会凑上前去吃两杯酒。
这些,红袖和沈妙歌并没有在意。
其后不久沈四爷换了差事,掌理了京中所有铺子的存货:这不大不小也算是个肥差了;不过他并不想贪墨银子,只想做得好了再能换个更好的差事——如果他做得好,日后沈侯爷保他个一官半职也不算难事儿。
此事让沈四爷一连兴奋了好几日;这天沈四少奶奶又听他说起差事便笑道:“高兴便请几个要好不错的,你们聚聚去吧;这些事儿,我们这些女人懂得也不多,只会替你高兴罢了。”
沈四爷一听也是这个理儿,不过他的朋友并不多,狐朋狗友不能算的;盘算了一番便没有了兴致不想动了。
四少奶奶道:“高兴的事儿不要这样,没有朋友和兄弟们聚聚也是一样。”
沈四爷忽然想起能有今日,怎么也应该谢谢沈妙歌的,便起身出门而去了:今天刚好冯世赞也在,他便也对冯世赞打了招呼,让他务必晚上到自己那边去好好吃一杯酒。
冯世赞答应了,可是沈妙歌却推辞,他是不想再进四少奶奶的院子。沈四爷却说是在园子的暖阁中,沈妙歌也就没有推辞。
沈四爷看两人答应了,便又对沈妙歌道:“看看兄弟们谁还有空,我们多叫上几个索性好好的乐一乐。”沈妙歌更是大大的点了点头。
沈四爷高高兴兴的回了房,听到妻子问起便答沈妙歌和冯世赞都答应了,晚上在园子里的暖阁聚聚,让她打发人到大厨房里说一声准备酒席。
四少奶奶听了当然高兴,心道:那就大家一起乐乐吧——郑红袖,大姑娘要怪便要怪你,不是你我也不会找大姑娘的麻烦!
四少奶奶答应着打发丫头去了大厨房,她便出去了:有喜的人不能总在房里待着不动啊;她先后去了梦梅和梦春那里,最后又去了梦莲的院子。
她却不知道,她在梦莲的院子里还没有出来时,红袖便知道了她的行踪。
红袖把事情都连在一起一想,冷冷的道:“同样的计要用两次吗?真当旁人是傻子呢。只是,那么几个姑娘家怎么可能出现在园子里?当那几个男人是什么人,见了女子走不动路的登徒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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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吐血还是好的
四少奶奶还真就想用原来的计策,她认为那一次有平南郡主、大姑奶奶捣乱,今儿这事却不同了;并且此事不是她去做,也不是针对郑红袖,可以算是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能想到的。
但是她却不知道,今天晚上并不只是四爷三人:四爷和沈妙歌都又叫了其它的兄弟;就算是她知道想必也不在意,反正丢人的不是她。
梦莲还在忙,她今天特别忙:想在明天把鞋子给沈老侯爷父子,可是还有半只鞋没有完成,所以她连吃饭也没有好好的吃,在房里一直赶工——自四少奶奶来了之后,她便决定要在明天把鞋子做好。
梦梅和梦春在一起,她们现在的妆扮很朴素,如果不仔细看错认成丫头都是正常的;两个人都有些紧张,头抵着头的不知道在说什么,身边一个丫头也没有。
而梦真却什么也不知道,如往常一样用过饭之后,便去了沈夫人那里请安说会子闲话。
沈妙歌在去园子赴约前,红袖便把四少奶奶的举止告诉了他:今天当然不能出任何事情,不然沈府的脸在冯家面前就丢大了。
沈妙歌到的并不早,沈二爷和冯世赞等人早已经到了;众人看到他进来还笑他迟了,要罚他的酒。
一个晚上沈妙歌都没有吃一滴酒,他把酒都悄悄的倒掉了;而沈二爷和冯世赞谈得十分投机,二人吃得酒倒不少;而沈四爷做为主人,还是有克制的也没有多吃。
到要散席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沈妙歌有些奇怪,不过想想几个秀女都是大姑娘,像四少奶奶那样的人能有几个?他也就释然了。
原要他和红袖要捉住秀女,然后引出四少奶奶来——把她们统统打发到庄上去住,大家都能过个清静日子。不过,什么事情没有也不能算是坏事儿;沈妙歌带着几分遗憾想。
冯世赞和沈二爷吃得很醉,沈妙歌打发小厮要送他们各自回房,却被二爷拦下来;他言道:“我和小王爷一见如故,正想着要促膝夜谈,你不用再安排客房,小王爷到我那里住下就是。”
沈妙歌看他们二人走路都歪歪扭扭的,哪里能放心?何况今儿不同平日,虽然一声酒吃下来什么事情也没有,但是他还是不能不小心些。
但是冯世赞也说要和二爷一起走,要去他那里住;并且他还道:“我认识客房的路,我又没有吃醉酒,你不用担心的;你兄长我,千杯不倒!”
最后沈妙歌无奈,叮嘱了沈二爷的人一番,让他们千万伺候好了两位主子;他看着二爷和冯世赞上了车子,这才转身和四爷告辞。
他回去之后没有立时就睡,等了半个时辰府中也没有什么动静,又打发了人去看,回说二爷的院子已经拴死了门;他才和红袖放心的睡下。
但是他却不知道,还是出事情了。
梦梅和梦春两个人虽然十分想做侧王妃,但事到临头两个人都胆子小了起来,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进到暖阁子里去,便在园子的假山后一直看着暖阁。
她们没有立时回去,是因为她们还有些不甘心;虽然不知道要等什么,却还是不舍的就此走掉。
当看到暖阁里的人走了出来时,梦梅忽然转身跑掉了:她剩下那丁点勇气一下子就都飞了一个精光。
梦春看了一眼梦梅的身影,再看看暖阁那边咬了咬嘴唇她跟了上去。跟了一会儿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定绕到了前面不远处,闪身出来道:“可是爷回来?”
沈二爷的小厮在灯光下,看不清楚黑暗中的梦春;听她的话以为她是沈二爷的人,便道:“爷回来了;只是靖安小王爷也随爷来了,姑娘您看……”
梦春很有些紧张,咬了几次牙才道:“爷怎么说?”
“爷没有说啊,爷现在睡得死死的,小王爷也睡得死死的,哪里有交待?”小厮苦笑了起来。
梦春没有想自己运道这么好,立时道:“爷也是糊涂,我们那院子里人虽然多,但是却很久没有住人了,如何能待客?还是麻烦你们送小王爷到客房去吧。”
小厮们一想,二爷现在和小王爷是不可能夜谈了,送到客房去也是正经便答应了下来。小厮刚想上车把二爷扶下来,梦春道:“还是我来吧。”
她顿了顿道:“你们把灯笼拿开些。”就好似她有些害羞似的;灯宠的光并不亮,如果不照到人的脸上,并不能看清楚人的样子——沈二爷的人也只带了两盏灯笼而已,当然亮不到哪里去。
小厮们暗笑这个丫环姐姐脸皮薄,却还是把灯笼收了收;梦春那么说只是为了不让他们把灯笼拿过来照着。
她要扶出来的不是沈二爷,而是靖安小王爷!如何能让小厮们拿灯笼照呢?
梦春的心跳如打鼓一样,她上车之后问道:“二爷坐在哪边?”
“右边。”
梦春便拉了左边的人起来:“爷,我们下车了。”那男人含糊了两声,不知道是又睡着了还是没有醒过来。
梦春又道:“爷吃醉了酒不能吹风的,还是把头兜带上吧。”那人没有反应,梦春却已经手忙脚乱的把头兜给他扣上了。
然后转身也把另外一个男人大氅上的头兜盖上了。
她在小厮的帮助下把男人扶下了车子,然后对小厮们道:“小王爷吃醉了酒小心吹到风,不要把头兜给他拿下来,记得吗?”
小厮们答应着快快的走了:二门要关了,不快些是不成的。
梦春的心跳在小厮们走了之后没有放缓,反而跳得更快了;身边男人身上传来的热力让她头有些晕晕的,走了两步路差一点摔倒。
忽然旁边走出一个人来吓了梦春一跳,走近了才知道是梦梅:她去而复返。梦梅走过来也不说话,扶起男人的另一边便走。
梦春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不过她真得一个不能把男人扶回去,只得由着梦梅和她一起了。
她们自沈二爷院子的后门儿进去的:后门的婆子自然是收过她们银子了。
直到进了院子里的正房她们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也不敢点蜡烛便失了沈二爷到床上,两个人也都跟着上了床;随即床幔便放了下来。
而伺候沈二爷的丫头听到正房好似有声音时,过来时却推不开门;她们知道沈二爷不喜欢她们进卧房,便各自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红袖和沈妙歌便被人叫醒了:沈二爷的院子里出事儿!
红袖和沈妙歌吓了一跳,难道自己夫妇被四少奶奶给骗过了,居然让秀女们得了手?夫妇二人急忙赶到了二爷的院子里,却发现厅上坐着脸色铁青的沈二爷,卧房里传出两个女子的哭泣之声——是真哭,不是假装的。
红袖不好开口,沈妙歌上前问沈二爷出了什么事儿;沈二爷的脸更黑了三分,几乎是自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来:“我们的好义妹在里面,两个!”
沈妙歌和红袖不用问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沈妙歌直怪自己太过大意了,为什么不把二哥和小王爷送到院子里呢?
只是,他和红袖千防万防的也只是小王爷冯世赞,不是沈二爷啊!小夫妻对视一眼:历史总惊人的相似!
冯世赞就在客房中,所以他身边的人才没有在晚上闹将起来;而四少奶奶想的昨天晚上闹将起来,到时沈府自主子到奴仆都看到冯世赞和两个秀女在一起,便只能让她们和梦喜一起嫁过去。
梦喜自然是极为不高兴的,说不定还会闹着要不嫁;而郑红袖等人看到自己用旧计谋算了沈梦喜,一定会气得吐血。
可是她等了一个晚上,直等下半夜也没有听到府中有什么动静;把她气得骂了无数遍废物:她骂得当然是梦梅和梦春。
只是不想她刚刚睡下不一会儿,便被惊醒了:居然是沈二爷中了招!这下子把她气得撑不住,一口血就吐到了地上。
为什么两次用计,两次都被人所乘?四少奶奶不止是不甘心,想到她嫁给沈四爷的也是受此计所累:吐一口血已经是好的了,没有气死就算她还能想得开。
梦梅和梦春现在哭得死去活来,她们万万没有想到早上看到的人会是沈二爷;她们不用去想就知道自己这一次丢人丢大了不说,而且还失了沈府主子们全部的欢心。
她们和沈二爷是名义上的堂兄妹,已经不能通婚;现在她们和沈二爷做了这种事情,便是丑闻事,十足的丑事。
她们不知道沈府的人会如何处置她们,但是沈二爷却没有给她们好脸子:虽然没有打她们,但是却立时起身出去了。
红袖和沈妙歌也感觉此事十分的棘手,梦梅二人还是秀女,他们不能要打要杀的;可是让沈二爷娶了她们也要有个说法才成。好在,沈二爷和她们是堂兄妹,不然此事更加的让人难堪。
沈老侯爷到了,沈二爷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跪倒在地上叩起了头来:他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沈老侯爷想了想道:“事已如此,你如果不反对就娶了她们为妻吧;其余的事情交于我们来处置。”除此之外并无他法。
她们是秀女,又是在京中很多人都知道的秀女:他们是沈侯爷的义女;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情,沈府只能把她们原本的亲事退掉,让沈二爷娶了她们为妻。
脸面不是沈老侯爷不想顾,如此做已经是把能保住的脸面都保住了:那丢了的脸面,他是无法可施了。
此事,还要禀于皇上知道才成啊;沈老侯爷也是一阵的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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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牵一发
沈二爷听到沈老侯爷让他娶两个秀女为妻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听完沈侯爷的解释,他也知道祖父的难为之处:还要去见皇上。
两个秀女的身份是不高,但是她们却代表着皇家的体面:她们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沈府如果不管不顾的把两个秀女所为禀于皇上——皇上的脸面也不好看啊,他赏了什么人给沈家?
此事当然也不能不知会皇上一声儿,却还要顾虑到皇家的体面:做人臣子不很容易啊,就如同为人仆一样。
退亲的事情也不难办,只是要寻个其它的理由,好在对方只是想和沈家攀上交情;只要沈府好言相商,对方不会难为沈家:让沈府欠了他们一个大大的人情,对他们来说可以比娶沈府的一个义女要好太多了。
不过一会儿,沈二爷便把事情想了一个七七八八,知道娶亲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由不得他不同意。
他只能叩头答应了。沈老侯爷看了一眼里屋:“袖儿,你进去把你们两个妹妹带回去吧。”说完连见秀女也没有见,拂袖而去。他进宫面圣了。
如果两个秀女不是沈府的义女,那么要顾全皇家的体面、和沈府的名声,沈老侯爷有的是法子;现在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她们两个“病倒”,只是最终想了想还是罢了。
现在朝局已经有些复杂,太后和皇上的矛盾已经有摆明的趋势,他不想此时授人以柄:太后一直想拿掉沈府的兵权,比拿掉任何人的兵权都要心急一些。
朝局不是暗潮涌动的话,梦梅二人便死定了,她们算是白拣了一性命;只是要在这个大宅院里过得风生水起,没有了长房主子们的欢心根本就是难于上青天。
梦梅二人听到了沈二爷要迎她们为妻的话,但是她们却还是哭得死去活来:嫁给庶子为妻的话,她们又何必丢这种人?!更何况现在还是她们两个人为一人之妻呢。
她们要做的是侧王妃。现如今是偷鸡不成蚀得可不止是一把米,她们自然是哭得很痛。
沈妙歌上前扶起了沈二爷,低声宽慰他;而红袖进了里屋,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让韵香等人扶起梦梅二人便走。
红袖实在是不想同梦梅等人说话,昨天晚上是阴差阳错,算是冯世赞和梦喜的运气好,老天保佑,不然梦喜今天会是个什么样子?但是此时的情形也不是红袖愿意看到的,毕竟她和沈妙歌事先猜到了一些,却还是没有阻止的了,让沈二爷受害。
梦梅二人的哭声也让韵香很烦:哭什么哭,自作自受还有脸哭?真识得廉耻二字便应该一头撞死,大家也落个干净。
但是梦梅二人哭得晕天黑地,根本不知道韵香等丫头瞪了她们不止一眼;紧后映舒实在是烦了,也想到一会儿出了院子被人看到不好,手中暗中用力假装给梦春拍背,一掌斩在她的脖颈上,把她打晕了过去。
韵香看到眼中左右一瞧无人注意,也如法炮制;她们耳边终于清净了。
红袖自然是看到了,不过她并没有开口;只是打她们这么两下子,还真是便宜了她们!
梦真还并不知道此事,梦莲倒是极快的得知了消息,但是她并没有去探梦梅二人,她在等;等沈老侯爷自皇宫回来。
梦梅二人到底会如何,还要看皇上的意思:她们只是个小小的秀女,就算是皇上赐下杯毒酒都是看得起她们;要知道,沈家可是皇上的红人儿。
梦梅和梦春在房里也泪流不止,她们怕、她们悔、她们恨……,她们很需要有人来安慰一下她们,但是没有人理会二人。
红袖把她们送到房里,交待她们的丫头好好的伺候便走了,没有安抚她们一个字;而和她们最最亲厚的四少奶奶,至今也不见踪影;而她们的好姐妹梦莲也一样是不见人影。
沈老侯爷到了下午才回来,皇上中午留他一起用的膳:不过他回来饿得不轻,先用了一些饭菜才和一直等他的沈侯爷等人说话。
皇上赏了沈二爷一个从五品的归德郎将,梦梅二人却不用做嫡妻;皇上虽然没有明说,不过意思是很明显:让她们做妻已经是抬举了她们!
如果不是因为朝局现在有些不稳,皇上很有可能会赐死梦梅二人:如此下作丢尽了皇家的体面!不过此事眼下不能张扬,不然对皇上不好,对沈府也不好。
于是此事便由皇后下旨赐婚,理由嘛是沈二爷聪敏能干,是个人材。
虽然此事朝中一些人很奇怪:赐婚不赐嫡妻是什么意思;但是却没有人敢去问皇后娘娘;后来由沈府之人的口中得知,原来沈府给沈二爷原本物色了正妻,而皇上和皇后对臣下十分的宽厚,所以允沈府自行迎娶嫡妻。
当然了,这事儿也有些蹊跷,只是大家都闭口不言。
梦梅二人听到自己被赐婚了立时高兴起来,可是听到不是嫡妻心里未免不舒,并且两个人心里也生了出嫌隙。因为两人都为妻便要分出一个高低上下来:嫡妻只有一个,平妻也只有一个,侧妻也只有一个;这是礼法,违拗不得。
现在嫡妻同她们无缘了,那么谁为平妻谁为侧妻?皇上和皇后可都没有说,沈老侯爷似乎也忘了这事儿,沈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人提及梦梅和梦春谁为大。
红袖一听沈老侯爷回来的话,便笑道:“皇上还真对我们沈府不错。”沈妙歌只是嘿嘿冷笑了两声,并没有答话。
四少奶奶没有想到事情是这样的结果,她的盘算落空了不说,梦梅和梦春现在也不是一条心了。她想不到沈老侯爷不动声色,便让梦梅和梦春反脸成仇,给了她们俩人一个小小的教训。
她恨极梦梅和梦春的不争气:只是一个平、侧之分有什么可争的?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讨那个沈二爷的欢心呢!
想到沈二爷她忽然一动:现如今沈二爷可以说是手握大权之人,能让他和沈妙歌成仇自己便能得一盟友,到时一起谋算成功机会大了不说,而且府外也有了自己人——钱氏掌柜的树大招风,人人都知道那是她的人,谁个不防三分?
只是想把沈二爷拉过来,便先要摆平梦梅二人才成;四少奶奶的眉头皱了起来:此事不易为啊。
说到沈二爷,这两日来精神好了不少;人人见他都道喜,他也笑着回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升了正经的官职高兴,所以把梦梅二人带给他的不快忘掉了。
沈妙歌看在眼中有些奇怪,如果换成是他因此而得功名一定是不快的;不过想到他二哥的庶出的身份不自禁的摇了摇头:沈二爷也不易,虽然在边关也有些时日,但是因为庶出的身份,再加上并没有立过大功,只得了一个闲职,算不得上正经的功名出身。
红袖近日来也忙得很:她要给梦梅二人置嫁妆,还要给沈二爷备彩礼——进进出出反正都是沈家花银子。
原本江氏可以帮一帮红袖的,但是她近来身子却不好,得了下红的病儿是吃不下也睡不好,精神根本就打不起来;不要说帮红袖了,只要她能顾自己已经是不错了。
她这一病,红袖便又多一事儿,哪天都要看看她。
只是寡居之人的心思是不好劝的;下红不止的病因,灵禾和墨神医都向红袖说过了,无非就是心有郁结不解,长此以往所以才会如此——江氏一个寡居的人,想解的她的心结可不就难了?
红袖每日都要劝慰江氏一番,但也只是劝得了皮儿劝不到心里;江氏的病一直没有大的起色,时好时坏的让人很有些担心。
沈二爷近来却忙得很:他找了许多事情做,每天都把自己累得如同一头老牛一般;他的脸色明显不好看起来,沈妙歌不放心捉住墨神医给他把了把脉。
墨神医只道:“心火太大,心忧太多,夜不能寐所致。”连个方子也没有开就甩手远去了——他向来不喜沈二爷,没有原因就是不喜欢。
江氏的病还在反复中,梦喜也去瞧了她几次,最后一次自江氏那里出来直接去寻了红袖;她对红袖说了一句话,把红袖惊得手一颤。
当初那晚上和江氏夜会的男人便是沈二爷!
红袖呆住了,也明白江氏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病倒,并且有墨神医给她调理,也时好时不的总不见大的起色。
这事儿,把红袖难住了。江氏的心结只要解了,几副药便能奏效;只是这心结如何能解?江氏可是沈三爷的嫡妻!
就算是沈府给了江氏一纸休书,她也不能嫁给沈二爷为妻的,就算是为妾也不可能:沈府岂能做出兄弟共妻的事情来,就算江氏还是完壁之身也不成。
梦喜叹道:“此事我本不想说的,当初那事儿已经过去很久,也没有什么人再提及,就想让这事烂到我肚子里算了;二哥,可是一个好人,不想因此连累到他的名声。”
“可是江氏嫂嫂也不是坏人,再这样下去她如果真有个什么长短——不管是因她还是因二哥,我怕这事儿瞒不住。”
红袖看着梦喜一声接一声叹气,她也没有好法子啊。梦喜看到红袖如此,也只能是长叹一声,两个女子愁了几天还没有想到法子时,江氏的病慢慢好转了。
红袖和梦喜知道江氏这是想开了,心下都代她高兴:她和沈二爷不会有结果,能如此了断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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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小夫大妻》
书号:164864
作者:魔女ABC
一句话介绍:童养媳的日子也很美。
第七十七章 谁大谁小?
江氏病了有十几天,而她在墨神医的调理下不过七八天也就大好了。她便要帮红袖一起料理沈二爷和梦梅、梦春的婚事。
红袖就算不知道她和沈二爷的事情,也不可能让她病刚好便出来理事;当即以江氏身体为由,让她好好歇一歇。
江氏柔弱的一笑:“在房里也闷了有二十天了吧?我想做事是假,只不过是想让自己出来散闷散闷,不要总是想东想西的,对身体也不好。”
六夫人听了连连点头:“这话说得对,你就应该多出来走动,就算是不到其他院子里,到园子里走走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江氏谢过了六夫人之后,看向红袖:“你担心我,少派给些差事就是了——难不成你原本打算让我做苦力的?”
一句玩笑让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红袖看她如此便道:“好吧,那就有劳嫂嫂了。”不过她却没有把沈二爷婚事相关的差事交到江氏手上,怕她再触景伤情来个旧病复发。
梦喜现在也是要待嫁的人,所以并不在过问府中的事情;而沈夫人去家庙了:沈太夫人在那里住的足够久了,正赶上沈二爷成亲,红袖和沈夫人救了沈老侯爷要把沈太夫人请回来。
沈老侯爷在红袖的再三求肯之下,终于同意让沈太夫人回来暂住一段时日,等沈二爷成完亲便回家庙。他知道这是红袖让沈太夫人回府找得借口,沈二爷虽然是成亲,但却不是娶嫡妻,沈太夫人回不回来也不要紧。
沈府忙了一个人仰马翻,而沈四少奶奶也没有闲着;她用计捉住了入画的错处,让人掌了她十掌,把入画打了一个满脸花,却惹恼了沈四爷。
入画的错处也只不过是把他的大裳给做坏了,一件衣裳值什么,居然所人打成这种样子。沈四爷因此和四少奶奶第一次口角,自此之后便没有再去她的房里;还是三夫人看在四少奶奶肚子里孩子的份儿,把儿子劝得回心转意,不再同四少奶奶置气。
四少奶奶近来的不顺也不只是这一点,她在梦梅和梦春身上下了十二分的功夫,嘴皮子都要磨破了,可是两个人依旧是面和心不和。
因为直到现在,沈府也没有说哪个是平妻、哪个侧妻:四少奶奶就是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让两个人同时满意的——她们可都是想做平妻的;所以她的银钱第一次在梦梅二人面前没有了作用。
名份关系着她们日后的一辈子,她们如何能退一步?梦梅二人心中都有一句话:为什么不让她退一步,非要自己退一步?
四少奶奶被梦梅二人弄得十分恼火,一连几日都没有去寻梦梅二人:这两个人,难成大事!不过她也不是要放弃二人,只是想自己消消气的同时再另外想办法。
沈二爷在江氏好转之后终于不再忙乱不堪,也有了心情打理自己的婚事;直到婚期逼近,可是沈老侯爷也没有给梦梅和梦春定个大小,他也忍不住了。
最终他不得已开口问沈老侯爷:他的妻子名份他却是做不了主的,因为有长辈在啊。
沈老侯爷吃了一盏茶之后才慢慢的道:“她们日后哪个先为你添了子嗣哪个就为大好了。”
沈二爷闻言十分的吃惊,他抬头看向祖父:“这、这不合礼法吧?”
“礼法?如果按礼法,你和她们是堂兄妹如果能成亲?皇后下旨赐婚,礼法便向后站了;而皇后的旨意中并没有说哪个为大、哪个为小,我们做为臣子如何能擅自决定——我们自家定了便是对皇后娘娘的不敬了。”
沈老侯爷说到这里一叹:“如果为此事再进宫请旨便实在是太小题大作了;所以,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沈二爷听完之后也无话可说,事实的确是如此;他猜不透皇上皇后的意思,天知道这些皇家人在想些什么;不过,皇上不喜自己的这两位妻子倒是真的。
因为是赐婚,所以皇家还赐下了不少的东西:但是大多都是给他的。只是皇家如此做,最终受苦的却还是他:家宅不宁啊。
梦梅和梦春进门之后如果能够和睦的话才怪,她们一定会争个你死我活的;他叩头辞出了沈老侯爷的书房。
不过想想自己从五品的官职,沈二爷摇摇头也就不在意了:她们要争就由得她们争好了!他琢磨着是不是要尽快迎娶嫡妻压一压她们为好?
他有娶妻的念头不是一次两次了,在江彩云生下他的儿子后他就有过这个想法;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现在娶了两个妻子,再立时张罗着迎娶嫡妻,怕是……;他仰头看着天空发了一会子呆,终究摇摇头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虽然有了妻子,但想有个儿女却难了:嫡妻没有入门前,梦梅二人想诞下一儿半女来是不可能的。
只是要迎娶嫡妻还要等些时日才成。
红袖和沈妙歌听到沈老侯爷的决定之后并没有谈论此事:反正梦梅和梦春是仇家是成定了;想到沈二爷,夫妇二人摇了摇头:可怜了二哥啊。
绣庄把嫁衣送了进来,红袖让人请了梦梅二来过来试嫁衣;梦梅却说梦春的嫁衣金线多好看,而梦春却说梦梅嫁衣上有麒麟送子的图样很吉祥。
红袖抚了抚额头压着恼怒道:“那你们把嫁衣交换过来也就是了。”但是她们二人却又不答应换。
“妹妹们,你们可要知道又要图样合自己的心思,又要金线多可是很费时日的东西——却不是绣庄能做出来的;你们对嫁衣的不满我明白,天下女子也有对自己亲手绣出来的嫁衣才满意。”红袖看她们尤其不知进退的争执,无非就是想压对方一头罢了,便小小的讥讽了二人一下。
提醒她们,就算是要争也要下去再争,不要守着她争这些东西。
梦梅二人闻言脸上一白,知道惹得红袖不高兴了,虽然心有不足却也不再开口说什么;正在此时江氏进来,看到两件嫁衣笑道:“很不错呢,都有些看不出是绣庄的活儿,猛的一看就像是自己绣出来的。”
红袖让江氏坐了:“嫂嫂身子如何?”她不再理会梦梅二人,冷落冷落她们也让她们知道些进退分寸——沈府张罗她们的婚事上心,并不是给她们面子而是给皇室的面子。
梦梅看着红梅和江氏有说有笑,一直不理会自己便强笑道:“五嫂还有事情要做,那我就先告辞了;近来累了五嫂和三嫂,他日一定好好的谢谢两位嫂嫂。”
江氏抬眼看过去:“过得几日,便是我们要唤你们为嫂嫂了;这嫂嫂二字,你们还是莫要再提。”
梦春也知道刚刚自己的所为不妥了,立时也跟着靠退;梦梅二人都没有把江氏的玩笑放在心上:现如今她们哪里敢自居为长?
红袖看着她们走了才长长一叹摇了摇头:毕竟不是在家出身,在很多事情连进退都不知道,当真是配不上沈二你。
江氏已经轻叹:“这两个,实在是委屈了二爷。”
红袖看了她一眼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江氏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和二爷的事情,不过此时江氏如此说是不是心有所感呢?
红袖连忙岔开了话题;而江氏一直喜欢女红——她没有丈夫,除了女红还能做什么消遗打发这漫漫长日?所以她让人把嫁衣拿过来,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花样。
“咦,这个花样儿倒是没有见过,是不是近来新出的?”江氏指着一个缠枝花样道。
红袖看过去:“倒真是没有见过,嫂嫂不说真没有看出来。”
江氏笑了笑,笑容有些寂寞:“虽然绣庄的绣工,在嫁衣上没有自己做的好,但是新鲜的样式及花样儿,都是自她们那里传出来的。”
她会注意这些,是因为没有其它事情让她去注意,她除了把精力放在这些女红上面,真得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有些人、有些事她是不能太过关注的,不然就是灭顶之灾。
只是,总有法子可以让她不必如此寂寞的过一生吧?她一时间有些恍惚,便没有听到红袖接下来的话。
红袖看到江氏的神情知道她没有听进去的话的,又重复了一遍:“嫂嫂,一会儿中午到我那里用饭吧;你五弟今儿中午不回来,正好我们妯娌好好说会子话儿。”
江氏回神连连点头,脸上闪过微红:居然在人前失神,一定要注意才成。她暗暗的细细看了一眼红袖,看到她没有注意到什么这才放下心来。
红袖便就此把话题引开了,和江氏一起回了自己的院子。
江氏一直到傍晚时分才离去,她抱着在大姐儿逗弄了半日;而她走后,白逸尘忽然现身出来,倒把红袖等人吓了一大跳。
红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大姐儿,可是大姐儿好端端的,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白逸尘查觉到红袖的反应后,连忙回头道:“大姐儿无事。”
韵香忍不住抱怨:“那你没有事儿出来吓人做什么。”
白逸尘偏了一下头道:“没有什么,刚刚我只是感觉到一点不安而已。”
“不安?!”韵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不要无事吓人,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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