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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个女人     侯门娇txt下载     侯门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三章 蠢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沈妙歌听到廉王爷的话后依然是笑嘻嘻的:“王爷,在下可不敢;在下只是想当日可是王爷让在下去看热闹的,后来、后来在下又替王爷背了黑锅,现在……”他收了笑容换上一副苦兮兮的样子:“现在诚亲王要寻在下的晦气,在下哪里敢得罪王爷,正想是不是去负荆请罪,看能不能让诚亲王熄了火气。”

    廉亲王不为所动:“嗯,你去吧,也许可以吧;听人说我这位王叔很心软呢。”只对女子而言,他在心里补了一句。

    沈妙歌不慌不忙的道:“在下准备好要去了,只是后来一想不能去;我一去,不是坠了王爷您的名头,丢了您的人嘛;当日,可是您让人砸了那茶楼,我去赔罪,所有的人还不认为是我代您去赔罪的嘛。”

    廉亲王斜眼看着沈妙歌:“你小子很顺我的眼儿,要不你那个啥吧,怎么样?”他虽然没有明说,不过他和沈妙歌都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要招揽沈妙歌。

    沈妙歌还是笑容满面:“谢王爷夸奖!”却没有接话。

    廉亲王也没有再说下去,他也知道不可能的:沈家可是皇上的亲信;不过他也并不生气,对着沈妙歌一点:“走吧,今天本来就是叫你去看戏的,没有你小子什么事儿。”

    沈妙歌答应着,跟在廉亲王身后向外走去;并且随便把连姑娘寻他的事情说了出来,廉亲王的脸苦了一下:“以后,只要是这位姑娘寻本王,你就说没有看到好了。”

    他有些苦恼的甩甩头,看了一眼沈妙歌:“你小子长得很有人模样啊。”眼睛亮了亮却又黯了下去,便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人向神茗茶楼而去。

    沈妙歌对廉王爷最后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很上心:这位王爷虽然古怪,但是不会说什么废话——他好好端端的夸自己做什么?

    廉王爷一路上没有和沈妙歌多说什么,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而沈妙歌当然不会主动开口,这位主不好伺候,他还是少言少错为好。

    到了神茗茶楼,廉王爷下了车子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走,我们去瞧瞧那位病美人儿。”

    沈妙歌可以断定他的确是在寻郭大娘的麻烦,而不是在寻诚王爷的麻烦:只是郭大娘什么时候惹到了他?不过,那还真是郭大娘的福气啊,满京城的百姓,能被廉亲王如此“高看”的,也唯有她一个。

    只是不知道郭大娘是不是会高兴,除了诚亲王,还有一位王爷如此“看重”她。沈妙歌想了想,认为郭大娘会喜欢的,这可是红袖,或是公主都不曾有过的待遇,独一无二。

    进了茶楼,里面摆放了几把椅子,几张小几;诚亲王正和郭大娘在闲话,看到廉亲王和沈妙歌等人进来,他脸上的笑意敛了起来。

    廉亲王却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上前很随意的给诚亲王行了礼:“王叔好兴致;只是不知道您什么时候看上了郭大娘的?王叔有这等喜事也不使个人告知小侄一声,小侄今日来都没有带贺礼,实在是不应该啊不应该。”

    就好像前些日子让人砸了这茶楼是另有其人一样,看向郭大娘时他还很特意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王叔的眼光,果然是独到。”

    也不知道他这话是在夸诚王爷,还是在挖苦诚王爷。

    沈妙歌随后上前给诚王爷见礼,他安规矩老老实实的行了大礼:“见过诚亲王爷。”

    诚亲王一肚子的火气,不好直接发作到廉亲王的头上,此时看到沈妙歌却正是找到了合适的人:“你还敢来见本王?”

    沈妙歌很莫名其妙的样子:“不知道诚亲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趁本王在府中修养几日,便欺辱郭大娘、砸了这茶楼,你眼中可还有本王?!”诚亲王一掌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廉亲王刚想坐下的屁股又抬了起来,他很随意的把沈妙歌拉到了身边:“王叔要找砸茶楼的人是不是?你找错人了,不是他,是我。”

    诚亲王怒目瞪向廉亲王;廉亲王却很无辜的道:“我没有骗你,王叔,砸了这茶楼的人真的是我。”

    诚亲王气道:“是你?你不知道这里是王叔的茶楼吗,当真是无法无天了,你小子!不要以为没有人治得了你了,就算是拼着被太后责罚,今日我也要好好的教训你一番!”

    然后又一指沈妙歌:“还有你,我一定要问问沈老侯爷是如何教子孙的!”

    沈妙歌很委屈的、小小的声道:“当日、当日我只是想来这里品茗的。”

    听到沈妙歌的话,两个王爷心情不一;廉亲王心情大好,还忍不住拍了拍沈妙歌的肩膀:果然是沈家的人啊,只一句话就能把王叔气个半死。

    而诚亲王当真气得不轻,瞪向沈妙歌道:“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

    沈妙歌胆子还真是有,便应诚王爷所求又说了一遍,并且还奉送了一句:“当日,我亲口对郭大娘说了,同行之间应该多交流交流的。”

    他说完还有些怨气的看了一眼郭大娘,颇有些怪她有话不直说,有事不直禀的意思。

    沈妙歌如此,在郭大娘眼中就是恶人告状了;当即她便双眼一红:“王、王爷,算了、算了;都是奴家不好,都是奴家不好——!”然后“哇”一声扑倒在诚王爷的肩膀上哭起来。

    好在她还是有那一点点廉耻,没有哭倒在诚亲王的怀中。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咽咽十分的委屈:哭声趁上她话,所有不知道内情的人,都要以为她被欺负的很惨很惨。

    诚亲王立时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不要哭不要哭,好了,一切有我为你做主,你不要管了。”

    然后立时沉下脸看向廉亲王和沈妙歌:“你们也不要多说什么了,只要你们眼中还有我这个王爷,就立时去做两件事情——第一件就是今天晚上去醉仙楼要个燕翅席,我们一起吃顿饭就算是给郭大娘道歉了;第二件事情,你们两个人给我把这神茗茶楼修好,到时开张时还要送些厚礼过来。”

    “如果你们答应,此事便就此揭过;不然,你便不是我王侄,我也不是你王叔了!而你,我就要亲到府上去问问老侯爷,要他给我个说法!”

    郭大娘伏在诚王爷的肩头一直没有起来,听完诚王爷的话后她偷偷的笑了:老娘也是你们想欺就能欺的?!现在后悔却也晚了,就等着看你们的丑态了!

    她支起耳朵听廉亲王和沈妙歌的回答,心里已经猜到了他们会说的话。

    不管廉亲王如何,诚亲王也是他的亲叔叔,他能不敬长辈儿?到时就算是到太后那里,也只能他落个不是;至于沈妙歌,哼,除了跪下求饶之外还能如何?

    只不过是一个小侯爷,还敢在王爷面前猖狂;他就算不顾虑自己,还能不顾虑到自家的长辈吗?

    她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很久,并且为了这一天,她也没有少吃苦头:只每天饿着便不是个好滋味啊。不过,能看到这两个人低头,一切都值了。

    沈妙歌先上前行了一礼:“王爷,那个不管是燕翅席还是修这个茶楼,都需要银子、很多银子;可是、可我没有银子。”他说到最一句时声音轻了很多:“还请王爷恕罪。”

    他没有答应。

    沈妙歌为什么要答应诚王爷?让他给一个非良家女子赔罪,他真做了回去之后才会被老侯爷打一顿——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什么,丢了沈府的脸面老侯爷根本不可能会饶了他。

    而且诚王爷问也不问当日的情形,就如此武断要求他做这做那,他当然也就不太客气的回绝了诚王爷的要求。

    他没有银子?谁相信啊。就是因为没有人相信,所以他才会用这个借口:就是要气死郭大娘。

    诚王爷没有想到沈妙歌会说出没有银子的话来,微微一愣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廉亲王那里已经懒洋洋的道:“王叔,我也没有银子。”

    “不过,沈小侯爷啊,我王叔都开口说话了,我们不能不听的,是不是?”他对着沈妙歌挤了挤眼睛。

    沈妙歌立时便明白廉亲王要做什么:只是他廉亲王可以做,他沈妙歌不能做啊;他可不是他一个人,他背后有着沈家一大家子的人呢。

    廉亲王也不是要拖沈妙歌下水,他直接又道:“王叔,我今天原也是要寻你的——近来手头紧,想找王叔挪借一些的,原来的……、再加上现在的两件事情,那个王叔,你就借我一万两——”

    他拉长了声音:“黄金吧。”

    然后也不顾众人吃惊的样子,看向沈妙歌:“你要还一半儿的,记住了。”

    沈妙歌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也好像是无语了:廉亲王要借一万两黄金,可是诚王爷所提的两件事情,连五百两黄金都用不了。

    诚亲王终于怒了:他当然听出廉王爷在开他的玩笑;他拍着桌子怒骂起来,而郭大娘的脸也失了血色,被气的。

    她没有想到沈妙歌和廉亲王谁也不买诚王爷的面子:怕不是不买诚王爷的面子,是因为她所以才不坚决不低头的——她想得清楚,所以才会气得要死。

    等到诚亲王骂得差不多了,廉王爷才揉了揉耳朵:“沈小侯爷啊,你那天来品茶的时候,是不是听到有人在骂人啊。”

    沈妙歌一副为难的表情,看了看诚亲王又看看廉亲王,最终咬牙道:“是的,王爷。”他好似很不愿意说出来一样。

    廉亲王也不看诚亲王和郭大娘,又问身后的侍卫:“那天骂人的是谁?”

    “回王爷,是郭大娘!”有侍卫高声回答。

    “是不是啊,沈小侯爷?”廉亲王又问道,就好像沈妙歌完全是个局外人,他的话很能证实什么一样。

    “是的,王爷。”沈妙歌依然很为难的道。

    诚亲王听到这里看了一眼郭大娘:一个无功名在身的百姓,辱骂当朝的亲王和侯爷,那可也是个不小的罪名儿啊。

    不过他冷冷的看了一眼廉亲王和沈妙歌:他们都把茶楼砸了,郭大娘气苦之下骂两句也无可厚非;这事,自己给她担下了/

    他立时便用手轻抚着郭大娘,安慰她不用怕:一切有他呢。郭大娘原本就没有怕:当日她骂人不也轻轻揭过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骂了什么?”廉亲王不紧不慢的、平平淡淡的问自己的侍卫,根本看也没有看诚亲王和郭大娘。

    “她口口声声的喝骂,辱到了圣贤先皇后。”侍卫很恭谨回答,提到‘圣贤先皇后’时他更是对天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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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宠爱只是宠爱

    廉亲王听到侍卫的话后,立时大怒:“当日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他的母亲是太子妃,后来皇上登基之后,追封他的太子兄长和皇嫂为皇帝和皇后;而圣贤便是他母亲被追封的谥号。

    骂活人罪小,骂死人罪大;骂官儿罪就不小,骂皇家的人罪就更大。

    郭大娘没有想到廉亲王的侍卫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对廉亲王的来历身世也不知道多少,立时便道:“不要胡说,奴家怎么可能会辱骂皇后?王爷,他们陷害奴家。”

    诚亲王却没有立时应郭大娘的话,他微微皱起了眉头:郭大娘不是京中人士,对廉亲王所知不多,如果当真辱到了廉亲王的母亲,此事还真有些棘手。

    廉亲王的侍卫轻轻的道:“属下们以为王爷是知道的。”

    廉亲王大怒的瞪了一眼侍卫,喝退了他们后看向了郭大娘:“你敢辱本王的母后?你好大的胆子啊。”他的声音有些阴恻恻的,听着让人发瘆。

    郭大娘哪里肯接下这样的罪名儿,她又不是活腻了,急忙分辩道:“王爷、王爷,奴家没有,奴家就是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啊,还请王爷明鉴。”

    她说话的时候,一会儿看向廉亲王,一会儿看向诚亲王,也不知道她在向哪位王爷说话;不过她被吓得不轻,人人都看出来了;而诚亲王看到她如此模样,心才软了三分。

    廉亲王听到郭大娘的话后似乎有些犹豫,看向了沈妙歌:“沈小侯爷,当时你听到郭大娘说了些什么?”他的语气柔和了一些,好似有些相信郭大娘。

    郭大娘自己是真得认为自己没有骂过什么皇后,所以看到廉亲王如此,倒也松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廉亲王硬诬她辱及什么皇后,她就是有百条性命也不够赔的。

    沈妙歌欠身,用很慎重的口气道:“王爷,在下当日刚到此茶楼时便听到郭大娘在喝骂‘哪个出生时,你妈少给了你一双眼睛’;当时,她骂的是来砸她茶楼的人,那人自然、自然就是王爷您。”

    廉亲王听完之后立时又一次大怒:“我还道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我还以为我的属下是听错了,不想你居然敢如此大胆!辱我母后,我岂能容能活在世上?”

    诚亲王也吓了一跳:郭大娘的话还真是骂得太狠了些;妈,是指**里的老鸨——郭大娘张口就是“你妈”,换成是谁也不会忍得下。

    他看到廉亲王的侍卫们要上前来捉郭大娘,急忙把郭大娘扶起站了起来:“王侄、王侄,你莫要生气,莫要生气,有话好好说嘛。”

    廉亲王瞪向诚亲王,很有些脸红脖子粗、翻脸要不认的样子:“这种事情还能好好说?她辱得可是小王的母后!”

    诚亲王搓了搓手:“不知者不怪嘛,她也不是有意的,王侄……”

    “王叔,此事就算是闹到太后那里,她的性命也绝难留住!我就是拼了这王爷不做,也要把这个该死的妇人碎尸万段!”廉亲王那是不依不饶。

    当日他便知道郭大娘喝骂的事情中,只是没有再提起,就是等今日:就算当日郭大娘没有无意中如此骂人,他也能引得她骂上那么一两句。

    其实认真说起来,郭大娘并没有辱骂圣贤皇后的意思,也没有胆子敢骂廉亲王:只是她那个时候并不知道,来砸她茶楼的人会是廉亲王,所以才会气急出口。

    人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这样骂人算不算罪,就要看被骂的人是不是当回事儿了;而现在,廉亲王是很当回事儿的。

    诚王爷现下可没有刚刚的恼怒,也顾不得让廉亲王做两件事情:还有什么比保住郭大娘的性命更要紧?

    他好言安抚廉亲王,可是廉亲王就是说什么也不肯,一定要把郭大娘千刀万剐了才可以。

    茶楼里一时间好热闹,廉亲王的怒喝,诚亲王的好言相劝,还有两位王爷侍卫的对立,加上跪倒在地上郭大娘的哭泣:只是茶楼外面有侍卫,这样的一场好戏却没有人来看。

    倒是沈妙歌完全一个事外人的样子,站在一旁悠闲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好似看得很有趣儿。

    现在郭大娘也不敢想着出气不出气了,她明白今天诚王他能保下她的性命那就很不容易了。

    两位王爷吵嚷半日,在诚亲王一再说明郭大娘并不知道来的人是廉亲王,所以她并不是要辱及圣贤皇后,也不是要辱骂廉亲王之后,廉亲王的火气似乎小了不少。

    他看了一眼郭大娘:“王叔一再为这妇人讲情,王侄我怎么也不能不给王叔面子;只是她言语间辱及圣贤皇后,王侄怎么也不能就这样放过她。”

    想了想之后,他恨恨的道:“把她卖做官妓,送到边关去安抚那些将士们吧!”

    诚王爷一听大为恼火:郭大娘可是自己的女人,王侄这话可真是不妥;只是他也只能当作没有听出来,连连摇头再三的为郭大娘开脱。

    但是廉亲王就是不同意,非要把郭大娘卖作官妓不可。

    最终诚王爷无法可想,只得道:“王侄,郭大娘的确是有错不能不罚,只是她虽然不是王叔的妻妾,却也是王叔的红颜知己;不如这样,王叔以五间铺子来换她如何?”

    他是真不舍这么一个弱不胜衣、娇美动人的女子去边关受那非人之苦。

    廉亲王却一口回绝了:他母后被辱如此大事,岂能是五个铺子能抵的?当然不成。

    沈妙歌此时适时出口为诚亲王说话,廉亲王的口风终于又松动了一些;诚亲王忽然感觉沈家的这个小侯爷还是不错的。

    最终,诚亲王用两个田庄和七间铺子来向廉亲王道歉,廉亲王才打消要把郭大娘卖作官妓的念头。

    郭大娘上前跪下给廉亲王叩了八个响头赔罪,又给沈妙歌施道谢:她心中的气恼可想而知,却没有一丝法子。

    就算如此,廉亲王倒底还是叫来婆子把郭大娘拖下去打了十板子才算完:叫婆子是为了给诚亲王面子;而诚亲王虽然心疼万分,却也无法再代郭大娘说请。

    毕竟郭大娘是真的辱及了圣贤皇后。

    郭大娘被打得屁股开花后被人扶了上来:她还要谢过廉亲王的宽宏大量。

    诚亲王送走了廉亲王之后,心情并不好:少了那么多的铺子田庄,他心情能好才怪。郭大娘知道他在心疼银子,为了日后计她只能忍着疼痛撑着哄诚亲王开心。

    她担心诚亲王不再管她的茶楼。

    诚亲王看看被砸的茶楼,咬牙道:“珍珠,我给你银子你好好干!”银子给出去还是小事儿,只是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去。

    他当然知道自己今天是被廉亲王算计了。

    郭大娘闻言当真是惊喜异常,立时娇声请诚亲王到后面小院歇一歇;诚亲王点头刚想要走时,便听到外面来了人。

    诚亲王现在心情不好也懒得理会是谁来了,他只想到后面小院去吃杯酒散散闷气。

    “王爷,郭大娘的病情如何?”诚王妃的声音传来:“妾身不放心过来看看。”

    诚王爷惊讶之极的回来:“你怎么来了,这种……”后面的话他没有说,略顿了顿道:“现在也无妨了。”

    虽说茶楼被砸,和原来便不一样了;不过,这种地方还是能不来便不来为好。

    他是说者无心,但是郭大娘和诚王妃都是听者有意。

    诚王妃笑着展了展身上的绛色纱袍:“妾身包了全身,且车子与人都没有我们王府的表记;再加上现在这里……,想来是无妨的;主要是妾身记挂郭大娘的病情,担心王爷再忧虑心烦所以才来看看。”

    她原本是不想来的,不过还是听了红袖的主意,最终来了:红袖的信写得清清楚楚,她知道来这一趟很值的。

    而真就被红袖猜中,诚王爷虽然极宠爱郭大娘,对她可是说言听计从,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郭大娘并不得他敬重。

    诚王爷一句话便让诚王妃心中的气消了大半,并且看向郭大娘时笑得更加的柔和、真诚。

    而郭大娘心中的酸楚却到了极点:原来,这座茶楼她在这里无妨,而王妃却是不能来的!那她算什么,王爷倒底是怎么看她的?

    她却不知道,越是高门大户越是看重妻妾之分,更何况是皇家呢?而她根本连妾都不是,顶多只是一个外室——就是随时可以抛下不管的女子,诚王爷会能待她如此已经是很不错。

    王妃和诚王爷是一体的,就算她哄得诚王爷再厉害三分,也绝不能让诚王爷休了王妃迎她进府。

    红袖此举虽然有着打击郭大娘的意思,何尝不是在点醒她?如果她知难而退,带着诚王爷给她的金银回家乡好好过日子,那么她后半辈子一样可以平安喜乐。

    如果郭大娘足够聪明,便会及时回身:如此,大家都落个清净。

    只是郭大娘却舍不下这繁华似锦的京城,更舍得下富贵的生活:回家乡过原来的日子,她已经不满足了。

    不满足的下场便是她眼睁睁的看着诚王爷和诚王妃相谈甚欢,看着他们夫妻你一杯、我一杯的吃酒;看着诚王妃哄得诚王爷渐渐开心……,就在她的小院中。

    用过酒饭之后,诚王爷心情好了不少,而诚王妃以郭大娘有伤在身需要好好调养为由,把诚王爷带走了;临走之时,诚王妃还柔声叮嘱郭大娘要好好的歇息。

    因为郭大娘有伤,诚王妃没有让她出来相送;可是诚王妃的声音却清清楚楚传进了屋里来:“可惜她甘心……,不然王爷如此喜爱她,实在应该让她进府的。”

    郭大娘没有听到诚王爷答了什么,她只是呆呆的坐着,直到诚王爷夫妇走了好久之后,她才扑倒在床上嚎啕大哭起来:不顾一丝形像;因为,实在是太憋屈、太憋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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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有备无患

    郭大娘大哭之时,廉亲王正在仙灵茶楼中品茶听书,和沈妙歌闲聊:他的心情不错。

    沈妙歌直到现在也没有猜透廉亲王为什么要和郭大娘过不去;不过他并没问,一个字都没有提,只是陪着廉亲王闲谈。

    不应该问的不问,这是老侯爷的教导。

    廉亲王也没有向沈妙歌提及,两个人就是谈些趣闻;最多的时候,廉亲王便是逼沈妙歌给他那些故事后面的书稿。

    沈妙歌只管笑着应对着没有,两个人一坐便是一个多时辰。

    廉亲王提到了仙韵茶庄,不过他看得沈妙歌的眼神却有些不善;沈妙歌明白他的意思,立时对他伏耳说了一番话,廉亲王才转了喜色。

    “廉王爷,你可是让人好找。”随着话声进来的是连姑娘,她看也没有看沈妙歌一眼,只管盯着廉王爷不放。

    廉王爷的脸微微变了一下,然后笑着让连姑娘坐下。

    “我和沈小侯爷早就认识了;”连姑娘打断了廉王爷的话,然后又对沈妙歌道:“沈小侯爷,你找廉王爷还有事儿吗?”

    这是在逐客了,沈妙歌如何不明白。

    他正要起身告辞,廉亲王却笑道:“正巧我们想去醉仙楼吃两杯,连姑娘一起吧?”

    连姑娘看了一眼沈妙歌,这才看向廉王爷:“我有近月不在京中,去见了一个人,一个王爷一直很想见的人。”

    廉亲王听到这里咳了两声:“对不起了,今儿小王有些事情,我们另外再寻日子去吃一杯吧,想来沈小侯爷不会见怪。”

    当然不会见怪,沈妙歌才不想去什么酒楼用饭吃酒呢,他现在想回府去看看红袖;当即便表示告辞离开了。

    对于连姑娘和廉亲王的事情,他并不想多过问,也没有兴趣知道。

    沈妙歌回到府中,红袖便让赵氏等人摆饭,然后才问他今天的事情;听到事情的经过之后淡淡一笑:“我请诚王妃去了,希望那郭大娘能知难而退,从此以后还大家一个清净。”

    沈妙歌轻轻的摇头,抚了抚红袖的头发:“让你不要多操心,你偏要动这个脑子;”他想了想失笑:“那个郭大娘想来哭死的;如果她不领你的情不走,那她就会恨死诚王妃了。”

    红袖淡淡笑道:“诚王妃就是今天不去,也不见得她能少恨她一分;好了,我们不聊这些了,用饭吧。”

    沈妙歌便又问红袖家中可有事情;红袖轻轻的摇头:“没有什么事儿;今天夫人过来了,江氏嫂嫂和安氏嫂嫂来坐了坐。”

    小夫妻用过饭收拾了之后坐下说话,谈起了沈府中的人,主要所说的便是沈四少奶奶;因为红袖临盆在即,他们夫妻不想到时出什么意外:当然要有备才能无患。

    对于沈四少奶奶近日来的安份,沈妙歌和红袖都感觉有些奇怪,这哪里像是沈四少奶奶的为人?但是人家的确是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夫妻也不能硬指人家别有居心。

    沈府那边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眼下只有在老宅下手,只要老宅守卫得当,红袖身边的人都信得过,到时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夫妻二人再三计议之后,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便睡下了:到时,除了长房主子们、郑将军夫妇,红袖院子里不会任何人进;等红袖母子平安之后,再让其它人来看望便是。

    墨神医住进了沈家老宅,天天给红袖诊脉;而灵禾天天寸步不离,除了给红袖调理身体之外,只要无事便要诊诊脉,生怕她会忽然要临盆产子。

    红袖原本不紧张,也被众人弄得有些紧张了。

    而茶楼的事情她是完全不管了,仙灵茶自有茶香和映草等人,而茶楼里也有老掌柜的:神茗茶楼一时半会儿还开不了张,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人不放心的。

    至于神茗茶楼的郭大娘,听说一直在养伤并没有要修整茶楼的意思;诚王爷当日和诚王妃回王府之后,虽然时不时的会过来看看她,但是十次有五六次会和王妃一起来:她就是有满肚子的话,有很多种妖媚的手段也是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王妃把诚王爷拉走。

    诚王爷也没有留宿的打算,因为郭大娘有伤在身嘛;郭大娘接连哭了几日、低落了几日之一,终于想明白:如果茶楼一日不能开张,那么王妃便能时常来探她。

    她实在是被王妃搅得头疼,看到王妃假惺惺的样子她就气得肚子疼;近几日她终于想振作起来,好好的收拾茶楼了。

    虽然银子她有,但是她却不想用自己手中的银子;这日她着人问清了修整茶楼需要的银钱数目后,便使人去王府送信:王妃大大方方的到她这里来,她当然可以大大方方的去请诚王爷。

    诚王妃并没有为难她的人,还真就让那人见到了诚王爷:这让郭大娘出了一恶气的同时,也有些不解——诚王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诚王爷倒是很大方,给了郭大娘银钱让她好好收拾茶楼,一定要为他争一口气。

    郭大娘在修整茶楼的同时,还请人守在仙灵茶楼那边,请到了连姑娘:她不是多找一个靠山,总靠一个诚王爷她感觉有些不妥当;而连姑娘的脾性很好被利用的。

    连姑娘对于郭大娘开了一座茶楼的事情,还是很佩服的:现在有几个女子能有连大娘的勇气?就算是她,虽然不服男子却也不敢如此抛头露面做生意营生的。

    红袖对于神茗茶楼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却并不怎么在意;不过郭大娘针对仙灵茶楼的用意,这一次更加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饰:她在茶楼前张贴告示雇请茶师与说书先生,月钱每个人比仙灵茶楼的都高出一倍。

    她的茶楼要开张还有月余,如此做并不是为了要雇人,只是为了让仙灵茶楼的人心浮动:看你加不加工钱!

    红袖听到之后淡淡的道:“不加工钱,不过我们可以换个法子结算工钱。”她把一些想法告诉了沈妙歌,由沈妙歌完善之后便按新的法子算工钱。

    说起来并没有什么稀奇,不过就是多劳多得:各人都有各人职司,只要你做得好便会有加倍的赏银——工钱倒成了微不足道的东西,没有人再死盯在工钱上。

    郭大娘的良苦用心便又败给了红袖,仙灵茶楼的人没有人心浮动,反而人人都是干劲十足,看到神茗茶楼的人还要挺挺胸。

    但是郭大娘的郁闷并不是这一点,她没有想到红袖在快临盆的时候,还能再开设一座茶庄。

    新开设的茶庄就在神茗茶楼左近,不知道是不是沈妙歌和红袖故意的;此茶庄也是一处宅邸,名仙乐茶庄园;不过它不同仙韵茶庄园的是:这里只让男人进,女人止步。

    还有一点不同,此茶庄并不是红袖的,而是沈妙歌的。沈妙歌和红袖原本想让沈五老爷一起,但是沈五老爷却说其它城中的仙灵茶楼,他已经占了一份就足够了,京中的店他便不贪心了——沈老祖的话,他可是一时也不敢忘了的,哪里敢分沈妙歌和红袖的直接好处?

    仙乐茶庄并没有发贴子请客,这让等了不少日子的王公大臣们十分不满:他们自夫人那里可是知道了仙韵茶庄的好处,那仙乐茶庄就是给他们准备的,为什么沈妙歌却不请他们去呢?

    在仙乐茶庄挂上牌匾之后,仙灵茶楼里却忽然开始卖一种玉佩,也是分为三种;但是有一样,并不是你有钱就可以买得到;玉佩本身并不贵,但是要买它没有人引荐是不行的。

    只是引荐人并不多,除了沈、郑两家的家长之外,只有四位王爷可以:包括廉亲王在内。

    这处茶庄开张让郭大娘几乎没有吐血:她的茶楼其实盯紧了的就是男贵人们,红袖和沈妙歌的茶庄就开在她左近,她能不生气?

    不说其它,只茶庄门上挂着“恕不接待女客”便让男人浮想联篇了:这吸引力可不是一般的大;换句话说,这茶庄抢得就是她的客人——至少郭大娘是这样想的。

    但是郭大娘一样无法知道里面是什么,因为诚亲王没有拿到玉佩:所以茶庄的第一批贵客中,没有诚亲王的份儿。

    沈妙歌和红袖当然不会像郭大娘那样,这茶府里虽然有女侍却只是女侍,虽然有歌舞却是纯粹的歌舞:而且歌舞的编排上也很有新意,让来此的贵客们都眼前一亮;至于新鲜的玩意当然不会少。

    神茗茶楼还没有再次开张,便已经被比了下去:注定它那里只会是在京不入流的,或是名声不太好的人,才会到神茗中品茶。

    郭大娘想趁红袖要临盆,而沈妙歌也一定无暇分身时,把仙灵茶楼压下去;不想却被仙乐茶庄给弄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她要绞尽脑汁想法子应对,便没有空闲再去算计仙灵茶楼。

    仙乐茶庄顺利开张之后,沈妙歌和红袖真得无暇分身了;红袖真得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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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出世之前打个招呼

    红袖今天早上起来之后,还没有什么感觉;而昨天晚上请脉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所以她在用早饭之前,到院子里走了两圈:这是墨神医交待的。

    用过早饭之后,红袖便在房里和赵氏、韵香等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在吃了一盏茶之后,红袖忽然感觉孩子在肚子里踢了两下。

    踢的很用力,她还幸福的用手摸了摸,心中暗笑:“这个调皮的性子,也许真会如老祖宗所盼是个男孩儿呢。”

    赵氏看她微微皱了皱眉:“怎么了,又踢你了?”

    红袖笑着点头:“这一次踢的比哪一次都用力呢。”

    “是吗?调皮呢,八成是男孩子。”赵氏笑着过去把手放在了红袖肚皮上,却感觉手下动了两动:“它、它居然又踢了?”

    赵氏又惊又喜:原本虽然她也感觉到孩子的动作,只是却不像这一次手刚放上去便有了感觉。

    红袖也有些惊奇笑道:“奶娘,可能是孩子在同你打招呼呢。”她忍不住又抚了一下肚子,心里的幸福溢呀溢的溢了出来。

    韵香等人听到也放下手里的活计,过来想要感受一下;映草儿是众丫头里最小的一位,她当仁不让的第一个把手放在红袖的肚子上。

    “啊,啊,动了、动了,真得动了!”映草儿是第一次感觉到,她有些兴奋的叫起来。

    韵香等人把手放上去,孩子便会动几下回应,让众人都很新奇,真得就好像他是在同众人打招呼;只有灵禾有些紧张,诊过脉之后还是不放心:“让墨神医过来看看,再打发请我们五爷回来吧。”

    红袖想了想:“不用的。”

    “什么不用的?”沈老祖的声音传了进来,她可是府中最紧张的人,现在恨不得一天往红袖房里跑八趟。

    听完众人的话后,沈老祖坐到床边手也放到了红袖的肚子上,那孩子一样也回应了几下,把沈老祖乐得笑了一脸的菊花。

    只是她还是打发人去叫沈妙歌了:对于沈妙歌不在房中,她十分的不满——都什么时候了还出去?只不过当着红袖的面儿,她并没有把不满表露出来。

    墨神医来了请完脉,沉吟了一下道:“我想,应该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儿;把应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吧,不要到时慌了手脚。”

    当即红袖的院子就乱了!

    沈老祖更是紧张的全身微抖,握着红袖的手不停的说:“不怕、不怕,不要紧张啊。”红袖倒真是没有紧张,看到沈老祖这样轻轻的笑道:“老祖宗,墨大夫也只是说这两天里,也不是说眼下;您放心,我不会怕的。”

    她说着摸了一下肚子,她很爱很爱这个孩子,真心盼着这个孩子来到世上:没有害怕,只有喜悦——她终于快要看到自己的孩子了。

    不过,孩子除了在肚子里不时的踢打几下,红袖并没有任何的不适。

    沈妙歌被沈老祖的人传话请了回来,一进院子看到众人忙忙乱乱心里更是一惊:难道自己只是离开了一会儿,红袖便生了!

    他三步两步的向屋里奔去:他几天没有出去,今天也不过是过去向沈侯爷说几句话——有两件事情很重要,不得不交待一下的;原想一会儿就回来的。

    直到进屋看到红袖和沈老祖再说话,他的脸上的血色才恢复回来;听完韵香的话后,他也紧张起来:今明这两天啊,天知道会是哪一会儿。

    他给沈老祖请了安之后,轻声询问红袖可有什么不适;红袖摇头笑道:“没有,只是小家伙不安份,总是踢我。”

    老祖宗笑道:“可能真像袖儿所说,是这孩子在和我们打招呼呢。”

    沈妙歌因为屋里人多,并没有把头伏上去:每天他总会听一听孩子的声音,感觉一下他的存在,还会同他说上几句话才休息的;他把手放了上去,只时便感觉那孩子狠狠的踢了两下,然后又是两下。

    他吃惊的笑道:“这孩子今天的脾气好像有些急呢。”

    沈老祖看了一眼红袖嗔沈妙歌一眼:“八成是孩子怪你出去不知道在家里陪他母亲,生你气呢。”她只是一句玩笑话。

    沈妙歌也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对着沈老祖一笑认了个错。

    红袖笑着正想凑个趣时,忽然感觉腹中一疼,她的眉因为疼痛都拧到了一起。沈妙歌立时看到,站起来道:“袖儿,你怎么了?”

    不等红袖回答:“快,灵禾呢?还有,快请墨神医!”

    红袖强撑着展开眉头:“孩子又踢了我一下罢了。你还是送老祖宗回房吧,这里忙乱的很,老祖宗也无地方能好好躺一躺。”说完,还给沈妙歌使了一个眼色。

    沈妙歌当即便明白了红袖的意思,一面担心红袖给灵禾使眼色:请稳婆啊!现在没有比请稳婆更重要的事情了;一面也强作欢颜请沈老祖回房。

    灵禾看到沈妙歌的眼色后,也顾不得细细诊脉转身跑了出去。

    而沈老祖是过来人,她生养了几个儿女哪里会看不出来;只是看到红袖到这个时候,还记挂着她心下十分的感动:“我走了,袖儿你不要怕啊,老祖宗会求菩萨保佑你的。”

    她也不再多说起来扶着焚琴的手便出去了,只是并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厢房:她让人摆了香案,执意要念经求菩萨保佑红袖能母子平安。

    沈妙歌这时已经顾不得多劝沈老祖只能由她,转身回房紧紧握住红袖的手:“袖儿,疼的厉害吗?”

    红袖的额头已经有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疼痛一阵一阵的传来,还真是并不好过;不过听到沈妙歌的话,她轻轻的道:“孩子、孩子刚刚八成就是想来这个世上了,刚刚不过是在等你吧?”

    她从来不信宿命的,但此时却如此的相信,那是孩子在等沈妙歌这个父亲,在降生之前要和他打个招呼。

    沈妙歌重重点头,听到红袖的话他也有这种感觉,不过此时他却无心想这些:“袖儿,你不要紧吧。”然后回身大喊:“稳婆呢,稳婆呢?!墨大夫说今明两天的事情,就没有人去请稳婆?!”他要急死了,所以脾气也不是一般的大。

    赵氏立时答道:“早已经使人去请了,现在就是没有到府上也差不多了。”她的话音刚落,稳婆便进了门。

    沈妙歌这才稍稍放心,亲自给红袖擦了汗之后便看向稳婆。

    稳婆有两个,她们问了红袖几句话,听到红袖不过是刚刚开始疼痛便笑道:“小侯爷不要过于着慌,夫人现在到生还早着呢;到时应该让夫人勉强多吃些东西,后面有夫人用力气的时候呢。”

    沈妙歌看到两个稳婆的笑十分的厌恶,如果不是接下来有求于她们,他立时便会让人赶了她们出去:红袖疼得这个样子,她们却笑得这样轻松!

    稳婆们到一旁去等着了,而墨神医来给红袖请脉,然后开了方子给红袖用于“养力气”:并不是真得长出力气来,只是增加她的精力与元气罢了。

    女人生孩子便是九死一生的事儿,能多坚持一会儿便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直到听墨神医说,红袖现在还不到生的时候,稳婆等着就行,沈妙歌的心情才好了一些:不然,他都有心要换稳婆了。

    红袖很难受,被疼痛一波又一波的冲击着;沈妙歌更不好受,他恨不能替红袖,但是却替不了,除了急得坐下不是,站也不是之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只是这样看着红袖爱苦,才让他的心很受煎熬:他代不了半分。

    沈侯爷、沈夫人也到了。沈夫人过来看了红袖的情形,在床边把自己的经验轻轻的告诉红袖;她怕红袖疼痛中听不清楚或是记不住,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的说。

    而郑将军夫妇也赶到了,郑姜氏过来看红袖;郑将军和沈侯爷只能坐在花厅等:两个人也没有什么心思寒暄说话,只是闷头吃茶或踱步。

    稳婆过来看了看情形,和墨神医商议之后,让人把红袖扶起来走动;这让沈妙歌疼得几乎晕过去:红袖痛的已经要死要活了,居然还要让她走动。

    但是郑姜氏和沈夫人是生过孩子的,明白红袖到现在羊水没有破,并没有到要生的时候;现在走动一下也只是为了让孩子能顺利的下到要出生的位置。

    就算听了沈夫人的解释,沈妙歌的心也没有好受半分,他亲自过去扶着红袖一遍又一遍的走:他不代替红袖受苦,但他想要陪在红袖身边,把她的痛苦一点一滴都记在心头!

    红袖疼的头上的汗水冒个不停,不过她并没有喊叫,而且还勉强自己笑一笑:她知道沈妙歌在担心她,知道自己的父母在担心她,知道沈夫人等人也在担心她。

    而且,不过是生个孩子而已,每个嫁作人妇的女子都会生孩子: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红袖就是这样给自己打气,把一波一波的痛苦咬牙忍下了。

    沈妙歌的眼睛都红了:“袖儿,你不要忍着,痛你就叫出来吧,叫出来也许会好一些。”

    红袖回头看他:“还好,没有事儿。”握紧了他的手:“我真得没有事儿。”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担心,不是红袖所要的。

    她刚刚说完,就被一阵疼痛淹没了:太痛了,真得是太痛了!

    但是红袖却还是一步一步坚持走着:走下去,才能顺利生下孩子;每多走一步,她便多一丝生机——她要活着生下孩子,还要活着和沈妙歌看着孩子长大。

    幸福的日子就在眼前,只是眼前的一点疼痛,她咬咬牙便能挺过去了;红袖在心中不停的说着:只要再咬一次牙便能挺过去了!

    可是,羊水到现在依然没有破,她不知道要再咬多少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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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当痛苦也成为幸福时

    红袖知道在这个时代生孩子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没有医学上的保障,只是依赖稳婆们的经验;她便要咬牙坚持达到最好的状态,受苦她不怕,她怕不能陪着孩子长大。

    汗水已经湿透了红袖的衣衫,她的腿早就肿得有原来两个那么大,每走一步痛楚不是亲身经历的人是不能体会出来的。

    郑姜氏看着女儿咬牙坚持的身影,她的泪水早已经落了下来;在此时些地,郑姜氏很想很想给沈妙歌纳妾,因为她实在看不得女儿如此受苦:这一刻,她哪里还有半分理智。

    沈夫人看着红袖如此,扶着郑姜氏一句话也说不出:袖儿是个好孩子啊。

    红袖自上午走到中午,羊水依然没有破;吃午饭时她疼得厉害,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但是郑姜氏一句话就让红袖硬是把满满一碗的饭菜吃了一个干净:“儿啊,你不吃东西哪里来的力气,到时……”

    红袖没有多分辩什么,一面痛得汗水直流,一面一口一口吃着没有半分滋味的饭菜:这比忍着痛走路,也好受不到哪里去。

    她又喝了多半碗汤之后,微微歇了一会儿,稳婆们过来看了看,依然是要求红袖走路:因为孩子还没有到位置上。

    郑姜氏抓住稳婆的手:“想个其它的法子吧,我的儿太、太受罪了。”

    两个稳婆也很为难,她们也想让红袖早一些、顺顺利利的生个大胖儿子,到时她们也能早早拿个大红包回家;但是现在红袖的情形,只能如此别无他法。

    郑姜氏听到稳婆们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袖继续走下去:因为是第一胎,所以并不好生——这是稳婆的话。

    沈妙歌没有吃饭,他根本吃不下去,连口水他也喝不下去了;他扶着红袖一步一步的走,红袖身上的汗都把他的衣衫浸湿了。

    这已经是红袖换得第四身衣服,沈妙歌不用去想便知道红袖在承受什么样的痛苦;他现在一遍又一遍的求老天:让孩子赶些出生吧,不要再折磨红袖了。

    红袖在下午又换过了一身衣衫时,外面的天色黑了下来;她不止是疼痛而且还累啊:她走了几乎整整一天,哪里能不累。

    稳婆们检查之后说孩子是下来一些,但依然没有到位置;而这个时候,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孩子却没有到位置,这是很危险的:如果孩子不能及时生下来,那么就会因为不能呼吸而死掉。

    稳婆看着脸苍白的没有血色、一双眼睛却血红血红的沈妙歌,抿了抿了干巴巴的嘴:“那个,还是扶着夫人小跑吧。”

    她和另外一个稳婆给红袖推腹了,但是帮助并不大;眼下,也只有这么一个法子了。

    红袖听到这句话,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没有医疗条件了:疼痛已经让她的眼时时发黑,而身体的疲倦让她很想躺下,但疼痛却让她连坐也坐不住。

    现在,还要跑?红袖咬咬牙:“跑!”

    郑姜氏失声哭了出来,韵香几个丫头早已经哭得立不住,赵氏那里已经晕了过去;沈夫人也是摇摇欲坠:“老天爷,您就发发慈悲,我们沈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要折磨这个孩子啊。”

    沈妙歌看了一眼扶着红袖的映舒:“跑、跑!”他咬牙说出这句话来,嘴角便渗出了血丝;为什么、为什么要让红袖受这样的痛苦。

    红袖倒没有这么多的埋怨,她已经什么也不能想,只想着能把孩子生出来。

    在厅上一圈一圈的小跑起来,每一步的脚印都有着湿意:不止是汗水,还有泪水——只是不知道是映舒的、还是沈妙歌的。

    一会儿茶香来换下映舒来,一会儿韵香又换下映舒来,只有沈妙歌坚持不肯让人换:他要陪在红袖的身边,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能做,至少也要陪着红袖吧。

    在跑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个稳婆终于道:“成了!”除了还在扶着红袖的韵香之外,其余的丫头们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沈妙歌也被挤到了一旁:产房哪里能让男人进?所以,沈妙歌就是再担心、焦心,就算他跳脚,也要被关到门外。

    他只来得及重重握红袖的手一下:“袖儿,我等你,等你和孩子!”

    红袖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笑容,轻轻点了点头:“我会平安的。”红袖刚说完就被稳婆们扶进了产房里——现在哪里有时间让他们小两口卿卿我我的。

    产房的门被关上了;门里,只有一个赵氏。

    沈夫人、郑姜氏等人也被赶了出来:产房是不吉利的地方,自然是不能让她们进去的;因为她们都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呢。

    不能见到红袖,这让沈妙歌几乎发狂:屋里一声一声传出来的惨呼,把他折磨的就快要失去理智了。

    因为时间过去的太久了,在他的印像中可不是过了一个时辰,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他哪里还能再有多少理智?

    在他听来,红袖的喊声已经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在他的记忆中,可是不止有一个因为生孩子而死掉的女子——红袖,好像就要离他而去了。

    什么形像是、什么教养、什么规矩、什么城府……等等,所有的一切都离开了沈妙歌的身体,他现在只是一个担心妻子的男人。

    他向产房门扑过去:这个时候,怎么也要陪在红袖身边,现在红袖一定很痛、也很孤独吧?

    郑将军和沈侯爷早在一旁注意着他,立时一把拉住他:“你做什么?现在,只要你好好的守在这里便行。”

    沈妙歌也不说话,只是动手推开两位长辈依然冲向产房,不过他哪里是郑将军和沈侯爷的对手,自然是又被捉住。

    沈妙歌挣也挣不脱,急得大喊了一声儿:“袖儿——!”

    产房里的红袖,虽然在墨神医开得汤方下一直有力气坚持了一个多时辰,但是流血太多的她越来越虚弱,眼前已经什么也看不到。

    她在感觉自己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就要晕过去时,听到沈妙歌的喊声,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虽然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可是她却又生出了一点力气来。

    沈妙歌在等她,等她和孩子一起出去;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红袖努力睁大着眼睛:我要活下去,活下去,要活着生下孩子,要亲手把他养大;拼着这最后的一点力气,她努力让肚子收缩。

    终于,一声孩子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稳婆们松了一口气,一位取过一旁的银剪刀:“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袱,贴心又贴肺。”

    是女儿。

    红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便晕了过去:孩子,平安了;她也真得再也没有哪怕一丝丝的力气。

    而血还在流着,稳婆们也急了。

    她们想尽了法子,也无法止住红袖的血;赵氏流着泪水打开门把孩子交给沈妙歌:“灵禾、灵禾呢?快、快救救姑娘!”

    赵氏一句话就把产房外刚刚看到婴儿的众人自喜悦中惊醒了过来,而郑姜氏一声也没有就直直的向后仰倒晕了过去。

    这个时候赵氏说出这样的话来,红袖八成是无活路了。

    沈妙歌的身子晃了晃,他的眼前也发黑,只是他心头还有一丝清明:这个时候,是红袖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能晕倒。

    灵禾进去了,产房的门又紧紧的关上了。

    郑大将军抱着自己的妻子,一双眼中也有着泪意:他终爱的女儿,真得就要就此去了嘛?郑姜氏被救醒之后,一个字也没有喊出来便又晕了过去:她实在心疼的太厉害。

    沈夫人也头晕目眩、腿脚发软;而沈侯爷虽然在力持镇静,不过他的吩咐明显是有些乱:他的心乱了啊。

    沈妙歌把孩子交给了韵香:他没有心思看这个孩子一眼。

    “请墨神医!”沈妙歌的声音斩钉截铁。

    沈侯爷看了儿子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红袖命在旦夕,礼教、规矩在这个时候已经苍白无力;他不想因为规矩二字,让儿媳丢掉一条性命。

    沈侯爷没有阻止沈妙歌去请墨神医,让郑大将军深深看了一眼沈侯爷:在这一刻,两府之间的心结,才算是真正的打开了。

    但是红袖此时却已经要不行了,如果没有了红袖两府就算是打开了心结又用何用?

    墨神医就在院子里,一叫便到;沈妙歌一把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求你救一救袖儿,只要你能救袖儿,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墨神医看着沈妙歌,静静的、还带着一丝冷意,然后轻轻的点头:“我会尽力;只是……”他一个男人进产房,沈府的人不介意?

    沈侯爷沉声道:“只要你能救袖儿。”

    墨神医还没有答话,门再次打开,这一次灵禾双手是血的奔了出来:“姑、姑……”一句话没有说完,身子便软倒在地上,一脸的泪水。

    韵香等人一下子晕了过去:连哭声都没有发出来。

    沈妙歌哪里还听得下去,一阵风似的闯进了产房;而沈侯爷一推墨神医:“全拜托墨先生了!”他做为公爹,此时当然不能进产房;虽然知道袖儿八成已经是……,但总要尽人事的。

    刚刚醒过后的郑姜氏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之后晕过去,再怎么掐人中也没有醒过来;而郑大将军的一双虎目中,也已经有了泪水,只是还没有落下来。

    他不相信,他终爱的女儿会这样去了。

    房里,红袖脸色苍白的静静躺在床上,就好似是熟睡了;沈妙歌跑到床前停了下来,他全身抖着蹲了下去,轻轻的、缓慢的伸出一只手去触摸红袖:他的手抖如同风中的草儿;眼前浮现的却是他和红袖之间的点点滴滴。

    一滴泪自沈妙歌的眼中滚落,然后又是一滴泪:那些甜蜜的、辛酸的、痛苦的往事,一幕一幕的闪过;不管是什么滋味,那些过去的都是幸福,因为有红袖在,而以后……

    想到以后二个字,泪水便不再是一滴一滴的滚落,沈妙歌只是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看红袖再清楚一些,因为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他心爱妻子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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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想“跑路”的墨神医

    沈妙歌的手还没有碰触到红袖,就被一个男人的手捉住了:“你还要想尊夫人活命,就到一旁去!”墨神医稍清冷的声音传到了沈妙歌的耳朵里。

    沈妙歌愣神不过一霎间,然后他立时让出位置给墨神医:他听明白了,墨神医说红袖还没有死!

    还有比这句话更动听的吗?他感觉自出生到现在,就没有任何一种声音,能同墨神医此话相媲美。

    墨神医摆手陈阻止了稳婆放下床帐的举止:隔着床帐如果能救得了人,那才真是笑话了。他不理会屋里众人的目光,取出金针出就在红袖身上自头到脚一连插了几十针!

    插完了针之后他也出了一头的大汗,有些疲倦的坐到一旁,唤人取了笔墨写方子;然后他看向沈妙歌:“烦请小侯爷让人盏茶后唤我一声。”说完倚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旁人不知道,墨神医这几十根金针扎下去,已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他没有学过武,这用针就是用得劲儿可讲究的多,几十支针扎完累得可不止是身体。

    沈妙歌虽然很着急:哪有大夫救人救到一半儿睡着的?但是墨神医脾性古怪,而且红袖的脸色虽然没有变,但是已经有了呼吸之声——所以,他也就强忍下了。

    他先上前仔细的看了又看红袖,然后才打发人出去送信儿:红袖有救,不能让父执长辈们再担心不是;吩咐完,他便守在红袖的床边,痴痴的看着红袖。

    刚刚那一刻,他的心几乎死掉了:失而复得,这一次他是真的知道什么叫做失而复得了;所以,现在他只要能安静的看着红袖呼吸,就感觉到很幸福了。

    盏茶之后,墨神医把红袖身上的针都轻轻的转了转:只不过转的方向不一样,每支针转得次数也不一样。

    而红袖就在一次一次金针的旋转下,呼吸慢慢的平稳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渐渐的放下了心来,而此时沈老祖还在厢房时,她并不知道红袖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

    红袖身上的金针直到半夜时分才取下来,只不过墨神医说还要用针用七日:到时能不能好,还要看看情形再说。

    沈、郑两家对墨神医是千恩万谢,但是墨神医却多少有些莫名的紧张;他回到房里都在想,要不要逃跑呢?

    倒不是他救不了红袖,其实红袖根本不用七日的针,用药调理个一两个月也就好了:因为血已经止住了。

    但是冷冰冰的墨神医担心沈府会为了红袖的清誉杀了他:这种灭口的事情,在豪门贵族里并不稀罕。

    他动手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到一半时想到了郑府的饭菜,想到了郑鸿鹏那两个孩子;心底生出了不舍来。

    他本性倒不是冷冰冰的,只是他当初一心学医,除了他的师父之外就没有怎么同人交往过;所以,他冷冰冰的古怪脾气,只是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和人交往,所以干脆来个拒人于千里之外。

    想到师父的话,他十分的犹豫:走,还是不走?师父当然不会害他,但是他看郑府不像是以怨报德的人。

    他坐在床上十分的为难,想来想去最终想得睡了过去;一觉睡到饿醒时,太阳已经很高了:看来今天是不用走了。

    红袖直到晕迷了三天之后才醒过来,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父母都没有事儿吧?”她晕倒了,想来父母会担心的——她的父母及她的公婆。

    沈妙歌轻轻的给她把头发抿到耳后,轻轻的摇头:“都没有事儿。”除了这一句,他连说:“你醒了”也没有。

    红袖醒了就好,他的担心、焦虑等等却不必让红袖知道了;只要红袖能平安就好。

    红袖看向沈妙歌:“辛苦你了,看你的眼睛都红成这个样子,几天没有睡了?”

    沈妙歌微笑:“哪有,你睡的时候,我就在这里伴着你睡;眼睛红,只是、只是,听到你说话高兴的。”

    红袖想伸手抚摸沈妙歌,但是却无力抬起手来;沈妙歌轻轻握住她的手:“我真得很好,你刚刚醒不要说太多的话,闭上眼睛歇一歇吧;一会儿,长辈们就该来了。”

    正说着,便听到沈老祖的声音:“袖儿醒了?!”她似乎赶得有些急,说话有些气喘:“袖儿真得醒了?”

    沈妙歌过去扶她过来坐到床头上,又给岳父母、父母请安。

    红袖用微弱的声音向大家道歉,害长辈们担心了;沈老祖的泪水掉了下来却又很快的擦掉:“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只要你好好的就好,就好。”

    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就是郑姜氏也没有多说什么;大家所说的只有一句:你好好的就好。红袖只在这一句中,便听出长辈们的关心,她轻轻的点头答应着。

    除了答应还能怎么样?虽然大家都说她们自己没有事儿,可是红袖怎么会看不出来大家都消瘦了?尤其是她的母亲瘦的最厉害。

    当然,瘦的顶厉害、样子最邋遢是沈妙歌。

    沈老祖等人并没有久坐,看到红袖醒过来众人真得放心了,并不想让她多费神,所以很快都走了。

    再说,沈老祖等女眷还急着去酬神、谢菩萨呢:这几天她们可是天天都在拜神念经,希望满天的不管哪一位神佛能大发慈悲就好。

    长辈们都走了,红袖并没有睡,她还想看一眼孩子再睡:她刚刚就想孩子,只是总要先问过父母长辈;而且孩子有人照顾,想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她只是很想很想看自己的孩子一眼,她还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呢。

    沈妙歌不忍她挂心,便让人把孩子抱到了红袖的身边;红袖侧脸正好对着孩子的小脸:孩子的脸真得好小,嗯,也不太好看,皮肤还有些皱皱的,并且颜色还有些红红的。

    和她想像的一点也不一样,但是她只一眼便爱上了这个孩子:她的孩子啊。

    听着孩子的呼吸声,她的心被幸福装得满满的,感觉幸福都要把心涨破了:“她,真得很可爱。”

    沈妙歌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儿;说实在的,他这几天并没有看孩子一眼:并不是因为她是女孩儿,就算是男孩子他也不会看一眼。

    因为这个孩子,差一点夺去了红袖的生命;虽然不至于说到恨,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做父亲的喜悦是真。

    红袖立时便感觉到了沈妙歌的不对劲儿,她只想了一想便懂沈妙歌心里在想什么;轻轻的叹了一声,她看向沈妙歌:“你是不是,不喜欢她是个女孩子呢?”

    她的声音有些幽幽的,仿佛很不开心。

    沈妙歌吓了一跳,立时指天誓日他可没有这样想过;就连沈老祖虽然看到是一个女孩子有些失望,但却没有不喜欢这个孩子。

    红袖还是幽幽的道:“可是你分明不喜欢她呢,我却是那么爱她,是因为她是我和你的第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上有我的骨肉,流着你的血液——没有什么比这个孩子更能证明,我们夫妻的亲密,不是吗?”

    沈妙歌听到之后,微微一愣然后看向孩子时眼神柔和起来:他也是盼了那么久这个孩子的,只是后来红袖差一点失去性命,所以才让他对孩子生出了抵触的心思;听完红袖的话,他心中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红袖看他神色变了,心下松了一口气:一家人就应该亲亲爱爱的,怎么也不能在家人之中生出心结来;而沈妙歌的心结,她有把握解开。

    在沈妙歌的柔和相哄下,红袖把孩子托给沈妙歌后便放心的沉沉睡去:她的身体实在是弱的很。

    墨神医到底没有“逃跑”,因为他每天晚上都很纠结,拿不定主意是走呢还是留:最后就想啊想的睡着了。

    当然,让他如此纠结的是沈、郑两家待他很好,简直是供若上宾没有一丝要杀他灭口的意思。

    而他在沈府老宅住下后,衣食住行由映草儿负责: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是喜欢看着映草儿在他的房里忙里忙外——虽然那只是一个不太大的大丫头,比起韵香等人来长得也并不是最好看的。

    可是他就是喜欢看啊;不过他不敢说出来,也不敢表现出来;所以在众人看来,他待映草儿更加的冷冰冰。

    映草儿倒是并不在意,她这一点和她的姐姐映舒有得一拼:她把墨神医照顾好是份内事儿——他救了自家的姑娘呢;至于墨神医对她理睬不理睬的,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红袖生了女儿,却也没有让沈家长房的人不重视;而且红袖还在洗三这一天醒了过来,所以今天沈府中几乎是人人都真得很开心。

    就连沈四少奶奶也很开心:因为红袖生得是个女儿啊,在她看来和不生也没有什么区别;和她一样心思的人,也和她一样有一点不开心,就是红袖居然醒了过来。

    在她们看来,如果红袖就此死掉,那么此事就真得是太好了,她们会更高兴一些。

    红袖昏迷的三天中,也不是没有人想动个手脚,让红袖就此一睡不醒;但是有墨神医在,还有沈妙歌一天十二时辰守在红袖身边——最终谁也没有得手,或者有的根本就没有想到法子下手。

    红袖差一点死掉,还有一个更高兴的人就是郭大娘:因为仙灵茶楼也好,还是仙韵、仙乐这几天都歇业了!她恨不得红袖天天晕迷不醒,为此她还特意上山求神拜佛许了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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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袖醒了,亲们的票票也多多的砸过来给她补补身子,让她养好身体保护女儿和她自己。

第三十九章 沈妙歌的理由

    沈府给孩子办的“洗三”并不是很隆重,因为他们事先不知道红袖能醒过来,长房的人天天都拎着心,哪里有心情把事情大操大办;只是把沈族里的人能请的都请了来。现在红袖醒了,不论是主人还是客人都很高兴,热热闹闹的给红袖的女儿“洗澡”:当然不是真得洗澡;就连洗三送来的礼也都多了不少。

    沈妙歌听完红袖的话后,也明白过来特意梳洗换衣出来应酬了一番,第一次亲了亲女儿。

    沈府长房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失望:红袖还年青嘛,头一胎虽然艰难了些,但是人人都知道日后再生孩子时便会容易很多,日后红袖再生也就是了;况且,这孩子的外公可是郑大将军、郑大候爷。

    就算是她以后不会有一母同胞的弟弟,她也不会被沈家长房的人所忽视。

    沈氏族中的几个长辈女眷,还到房里看望了红袖,好好的叮嘱她休养之类的:她们对红袖可比对沈夫人要看重一些,红袖的手段心计如何她们不太清楚,可是那么一座茶庄摆在哪里。

    自红袖晕迷之后,京中的公主、王妃们可都是来了一个遍儿:就凭这个,红袖日后成为侯爷夫人掌理沈府之日,便不是沈府之前的任何一位主母可比。沈氏一族中,并不少精明的的人。

    红袖醒虽然醒了,不过嗜睡的时间还是比较长,沈妙歌和她说的话并不多;而且红袖每次醒了,总是要好好的看一看孩子,这要占去很长时间——此事让沈妙歌很“幽怨”。

    在红袖每次醒来的坚持下,沈妙歌对孩子心结终于解开了;而红袖的身体也在每天每天缓慢的好转着,他的笑容越来越多了一些。

    墨神医一直留在老宅里并没有离开,每天都会给红袖请脉,每次所说的话都让人轻轻的松一口气;在红袖醒过来的第七天,墨神医终于说红袖没有大碍了,不过还要小心的调养才可以。

    红袖的精神已经很好了,每天白日里已经不再只是睡,当她第一次把孩子抱在怀中时,她的眼圈红了红:实在是太幸福了。

    沈妙歌把红袖拥在怀中,轻轻叹道:“这一辈子,只要能每天这样拥着你们娘俩儿,我已经别无所求。”

    红袖抬头柔柔的看着他,一直知道他的辛苦只是没有说出来:“那一天,我本来没有力气了,就要晕过去时忽然听到了你唤我……”

    她没有直接说什么谢谢,她和他是夫妻不用如此客气:两个人的生命中,都不能只余一个人独活的;听完红袖的话,沈妙歌只是紧了紧胳膊,当日的让他撕心裂肺的感觉,他再也不想要一次。

    “我们,就要这一个孩子吧;”沈妙歌看着女儿,眼中满满都是宠爱:“至于儿子,我们可以在兄长或是弟弟那里收养一个。”

    他早就这样想好了,只是现在听到红袖又提到当日的事情,才忍不住说出来的。

    红袖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痴痴的看着他:知道他受了苦,倒是真没有想到当日的事情把他吓成这样。

    幸福的依在沈妙歌的怀中,感受他的心跳与他的关心,红袖看着怀中的小女儿,微微的笑了:这样天使一样的可爱的孩子,再有几个也不嫌多啊。

    只是,现在当然不能同沈妙歌说:说了,他也不会同意。

    在墨神医和灵禾的努力下,红袖恢复的很快,身体也没有落下什么毛病:除了要好好调理一两个月,她已经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了。

    这却让很多的人大失所望: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红袖九死一生之后,一定会落下什么病根——不是命不久矣,就是不能再生育;不管哪一种,总是有人一心盼望着的。

    转眼便到了孩子的大日子:她已经出生十二天了!这一次,沈府是大操大办,贴子撒了一个满京城;在得知红袖已经无有大碍,京中的贵妇们几乎都来了。

    红袖这一天很着力的应酬着贵妇们,尤其是公主和王妃们:她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再交好几位脾性好的公主和王妃,不为其它只为了女儿。

    当天下午郑姜氏走时来看红袖,她现在有了新的担心:女儿的身子要好好的调理,而且又生的是个女儿,虽然沈府不会因此薄待了红袖,但是沈妙歌那里怕是要纳妾了。

    她现在心里很矛盾的:不让女婿纳妾吧,一个于情于礼上说不过去,再一个就是她真得不想再让女儿受那种苦——再来一次,她怕是挺不过来了;让女婿纳妾吧,现在女儿身子还不好,女婿一纳妾,依着女儿的性子怕会一气再伤到身子,且有了妾以后女儿的日子……

    她抚摸了半晌女儿的头,最终长叹一声,带着一肚子的担心回府了:自孩子出生到现在,她一直住在沈府老宅里,怎么也要回去看一看,然后再回来照顾女儿养月子。

    郑姜氏虽然没有说,但是红袖却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担心;虽然知道沈妙歌不会把其它的女子看在眼里,但是有了妾总会多出许多事来。

    她当天晚上忍不住把这话和沈妙歌说了,沈妙歌却微笑道:“你放心,我已经想好了对策。”

    红袖看着他,他也不说只是点了点红袖的鼻子:“不相信你的夫婿?”

    红袖摇了摇头,然后很正经的道:“不是,我相信你;只是,你笑得好像一只狐狸,而且是一只刚刚吃了鸡的半大狐狸。”

    沈妙歌哪里肯让红袖,两个人闹了好一阵子先在女儿的哭声中停下来:红袖非要坚持自己喂养——她并不是没有留下奶娘,因为她的身子弱所以奶水并不足。

    但是她知道自己的**中有着让孩子增强体质的东西,所以她坚持着;在孩子吃不饱的时候,才会让奶娘把孩子抱走。

    就如红袖和沈妙歌所想,沈房的长辈们还没有着急给沈妙歌纳妾:因为红袖身子不好,就算是要纳妾也不急于这一时;并且,红袖还年轻,沈老祖都认为纳妾再过一年说,倒是可以收两个通房伺候沈妙歌。

    但是沈府有人等不及,在这些关心沈妙歌的声音里,三房是最热切的。

    沈老祖最终还是认为不用纳妾,倒是可以选两个老实的丫头送到房里伺候沈妙歌:很多事情她不说并不表示她不知道,沈府欠红袖什么,她心知肚明。

    不过她心疼红袖,同样也心疼沈妙歌,后者更甚一些:所以才会有收通房之说。

    终于,在沈府几房的努力之下,选出了四个丫头:是由沈夫人做主选的,当然不是由各房送上来的。

    现在,沈府长房是不会让各房的人进到红袖的院子里。

    沈妙歌和红袖自然不是一点风声不知道,赵氏和韵香等人虽然心有不快却也不好说什么,尤其是看到两位主子都不当一回事儿的时候。

    沈老侯爷特意请了郑大将军商议此事:两府交情已经不一般了,不想因为此事而让郑将军心生不快。

    郑将军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他虽然心里不痛快倒底也说不出阻拦的话来:谁让女儿生了一个女儿呢——当然,他可没有认为女儿不好;只是此事上他站不住脚为女儿说什么。

    为此事让两府生出不快来,连累到女儿和外孙女他是不愿意的,所以只能沉默的点了点头:沈府已经言明,这两个通房就算是有孕生子,也不会抬举她们做姨娘。

    沈府做到这一步,也让郑将军不好说什么,再说便是郑府理亏了。

    于是,沈老侯爷便着人去唤沈妙歌了:此事已经定下,只要告知一声沈妙歌。

    沈妙歌听完祖父的话后,他却跪倒在地道:“孙子不孝,不敢遵命。”

    沈老侯爷当然知道孙子不想纳妾的心思,只是没有想此时他还如此:就不替沈府多想一想?他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气来。

    而郑大将军也没有想到沈妙歌会直接说出不遵命的话来;看到女婿如此,他还有什么不快?当即便开言让沈妙歌听沈老侯爷的话,收两个通房也是为了照顾他。

    沈妙歌再一次拒绝了,并没有一丝犹豫。

    厅上的气氛有些沉,如果不是有郑大将军在,沈妙歌便会被厉声喝斥了;现在虽然沈侯爷也没有客气几分,倒底还给儿子留了几分脸面。

    沈妙歌叩头,然后说出自己的理由:“我朝礼法与律法同有明言,男子娶妻之后,年三十无子者可纳妾一人……”他朗朗的背起了礼法和律法来。

    最后他又道:“通房丫头虽然不算作是妾,但是圣贤皇后在世之时曾有明谕给家中嫡亲的弟弟——通房丫头虽然没有占妾之名,却行妾之实,一样应受礼法与律法约束才对。”

    他这么一长篇大论下来,还把已经去世的前太子妃拉出来说理:前太子妃是一位很好很好的人,朝中有少人家族都得到她的好处;沈妙歌的话让厅上的众人都面色古怪起来。

    不论是沈老侯爷、还是郑大将军,没有一个男人是不知道这些的:只是天朝上下,早在几百年前便无一个男人遵行了;不说他人,就是沈老侯父子和郑将军,他们哪一个都纳过妾、收过通房的,但是哪一个也不是在年三十无子之后。

    但是,不等于说他们违礼了,便要沈妙歌也违礼:这样的话,打死沈老侯爷父子也说不出来。因为沈妙歌说出的理由很正当,正当的不能再正当了;不论是谁都不能说他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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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奉上。女人知道红袖生了女儿,大家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不过相信女人: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儿子当然也会有的。

    为了沈妙歌如此坚持的拒绝纳妾,多砸他几张票票以示鼓励吧!谢谢亲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女人会继续努力的。

    嗯,四更的日子真得不远了,嘻嘻。

第四十章 动了春心

    沈妙歌没有说错,虽然眼下人人都当那礼法不存在,但是礼法依然在、律法也依然在:你不能让一个做对事情的孩子,改去做错事吧?这对一向以诗礼传家的沈府来说,绝对是做不出来的。

    最终沈老侯爷面带几丝尴尬之色的道:“嗯,你能知礼法这是很好的,咳;”他并不是想让沈妙歌纳妾,只是让他收个通房——并且还不会抬举成姨娘;此事和圣贤皇后当年训斥她的弟弟并不一样。

    沈妙歌立时叩头:“孙子谢祖父成全!孙子自小是随祖父学的礼法,当年祖父之言日日不敢忘。”他在打断了沈老侯爷的话之后,还小小的拍了一下沈老侯爷的马屁。

    无论是沈老侯爷、沈侯爷、郑大将军,都知道沈妙歌是在推脱,可是他们却再也开不了口说什么:总不能说这礼法早已经无人遵守了,你也不必当真吧。

    真如此,那礼法还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只要他们开口说礼法不用遵,那么沈妙歌一样也可以不用纳妾收通房:因为礼法都不用遵了,那还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沈妙歌很恭敬的行过礼告退了,然后沈老侯爷轻轻的骂了一声:“小狐狸!”然后此事做罢。

    虽然不一定在沈妙歌三十之前都不给他纳妾,但是只要沈妙歌在三十之前有了儿子便再也无人能硬让他纳妾。

    几乎可以说是一劳永逸的法子:这小子是怎么想出来的?连郑大将军都有些纳闷——他的女婿是君子,是书生、是将军,是什么他都不奇怪,什么时候变成小狐狸一只了?居然还摆了他们这些老狐狸一道。

    郑将军看向老侯爷一抱拳:“恭喜叔父啊。”他恭喜的是沈府有一个真正的好苗子,可以接掌沈府,沈老侯爷父子知道他的意思——其实也就是在委婉的替沈妙歌说好话。

    郑将军说完之后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不会连自己也被那小子算计在内了吧?

    就如郑将军所说,沈老侯爷父子虽然有些郁闷被沈妙歌摆了一道,不过心中还是有着几分欢喜的:沈妙歌终于真得可以成为沈府的掌舵人了。看到子孙成材也是一桩乐事,所以沈老侯爷骂完之后也就算了。

    沈侯爷看父亲不打算再追究,他也顺其自然了:反正眼下沈妙歌和红袖都不大,纳妾的事情也并不是很着紧。至于沈妙歌跟前无人伺候,沈侯爷在心中道,他自己愿意受苦,他人代他操得什么心!

    红袖听完沈妙歌的话后,轻轻笑着摇头:“你也不怕老侯爷恼了你?”

    “有岳父呢,怎么会恼了我?”沈妙歌笑得别有深意:“岳父大人可就我这么一个乘龙快婿,哪里舍得我被祖父责骂。”

    红袖嗔了他一眼之后又是一叹:“多子多福啊,就算你如此说也只是保得一时,纳妾之事不会就此罢休的。”这是观念问题。

    红袖当然还会再生育孩子,但是也不会连续不断三年生两:她顶多能生养三四孩子吧,其中有二三个男孩儿便是运气不错——只有这么几个男孩子,想来沈府不会甘心的。

    沈妙歌却比红袖想得开:“保得一时说一时。车到山前必有路,这还是你说过的话呢,现在居然也如此想不开了。”

    红袖想了想一笑:也是,到时再说吧;夫妻同心,有什么事情能成过不去的坎?

    沈老祖看着面前的四个丫头,无奈的对沈夫人道:“带回去吧。”她只是心疼孙子早晚前无人伺候,顺带当然也希望能多个为沈家开枝散叶的人;但是孙子好像不太领情。

    不过此事从头到尾都与红袖无关:红袖并没有说过一个字。

    沈妙歌的不纳妾、不收通房传回沈府之后,不止是让一些人心里的盘算落了空:这个时候让沈妙歌收屋里人,其实是为了打击红袖。

    她在月子中,只要心情不好身体自然也就养不好:众人都知道红袖的性子要强,只要挑拨那丫头几句,让红袖生上几场闷气是很容易的。

    除此之外也让沈府的众少奶奶们都对丈夫生出了不满:哪一年不收两三个能过得去?一时间沈府中几位爷可是没有少看妻子的脸色。

    沈四少奶奶的心中是最不痛快的,她却无法接近红袖只能生闷气而已;倒是后来被她想到一个妙计,虽然现在还用不上,不过早晚有用。

    能让郑红袖伤心一番,也能让自己出一口气;沈四少奶奶立时便让钱大掌柜的准备东西,而她便常常到沈夫人那里走动。

    孩子转眼便满月了,红袖和沈老祖都回到了沈府:满月是个大日子,沈府要大宴宾客,她也是要出来见见亲戚的,总不能还在老宅里窝着。

    说到底,她是沈府将来的主母,沈府她不能久离的,于她日后真正掌理沈府并不是好事儿;虽然她并不想回沈府,在老宅住着才真是舒坦。

    回到沈府的日子,倒还算平静;毕竟红袖现在精力全在孩子的身上,几乎是足不出户。

    除了江氏几位嫂嫂之外,沈家几位姑娘也常来坐坐;尤其是七姑娘很喜欢婴儿,每次来都要亲手摸一摸婴儿的小手或是小脚。

    孩子的乳名儿由沈老祖赐下的:大姐儿;大名沈老侯爷父子一直没有确定下来,反正离百日还有好久,他们倒也不急。

    沈四少奶奶对沈妙歌和红袖的回府还是极为高兴的,至少能常常看到沈妙歌。

    红袖和沈妙歌对孩子保护的紧,没有谁能对孩子下手:不过也没有几个人对大姐儿有兴趣;与其害大姐儿不如直接害死沈妙歌来得好,就是害死红袖也比害死大姐儿有用的多。

    百日之期到了,沈府的热闹倒也不必提了。

    沈夫人早早把让人把百家衣送了过来:今天孩子要穿百家衣祛病祈福的;这百家衣自然是有讲究,是其它孩子穿过的最好——越多孩子穿过越好,尤其是穿过它的孩子都健健康康的长大了,这样的百家衣真是千金难求。

    这种风俗很有些怪,而且红袖也认为那百家衣也不卫生,并不想让大姐儿穿用;但是沈夫人送了来,她还真有些不忍拒绝沈夫人的好意。

    那百家衣红袖取到手中看了又看,的确是浆洗的很干净,这才放心把衣服交给韵香给孩子换下来;时辰到了,她还要带着孩子给女眷们请安问好。

    累了一天的红袖,亲了亲大姐儿便和沈妙歌回房歇下了;只是半夜时分听到大姐儿的哭声,红袖就想起来去看看,上夜的映舒听到在门外回:“大姐儿醒了,奶娘正在奶她。”

    大姐儿也不是没有晚上醒来过,红袖便又躺了回去:大姐儿的确是不哭了。

    第二日大姐儿睡得极好,一天都没有怎么醒;红袖笑道:“看来是昨天晚上闹得累了。”红袖回到府中已经两个月了,怎么也不能天天守着孩子;早在一个月以前,她已经自沈夫人那里接过了不少事情来。

    忙碌而平静的日子让红袖很满足,每天看一看大姐儿就会很幸福。

    仙灵茶楼等都再次开张,自然是让等了很久的京中贵人们很高兴:尤其是这么久没有听书,让很多人都心生怨念——书到一半儿没有了,听书人的心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要多难受有难受啊。

    郭大娘看到仙灵茶楼开张,自然有着十二分的怨念;只是诚王妃现在就让她头有些大,一时半会儿倒也没有空闲来寻仙灵茶楼的麻烦。

    连姑娘天天都到仙灵茶楼来听书,然后有空闲便会和郭大娘约到酒楼或是哪里聚一聚:她的朋友还真是不多,能说上话来的更加的少了。

    在郭大娘的刻意奉承下,连姑娘对她的好感倒是增加不少。只是郭大娘用了很多心计,依然没有问出连姑娘的身世来。

    红袖在搬回沈府之后,终于发觉到墨神医的不同:他虽然回了郑府住,却三天两头的找借口来探大姐儿;大姐儿他每次来都会看上一看,只是他的目光更多的都落在了映草儿的身上。

    红袖没有想到墨神医居然会看上映草儿,她感觉十分的有趣儿;她并没有去问映草儿的心思,现在还不到时候:因为映草儿明显没有感觉到墨神医的心思。

    但是后来红袖发现,如果指望着墨神医这个大冰块儿说出心事来,那太阳真会打西边出来;红袖后来还是让韵香点了点映舒:由映舒这个姐姐去和映草儿说此事会好的多。

    映舒倒是并不反对:是她妹子高攀了人家神医;不过她也并没有因此就一心希望妹子嫁给墨神医——还要看妹子的心意了。

    红袖不知道映舒和妹妹说了什么,她也没有过问;应该提点的提点过了,接下来只能看墨神医和映草儿的缘份了。

    不过她还是很看好这一对儿的,因为映草儿现在一看到墨神医便脸红,可是她躲出去时,还总假借着各种由头偷偷看墨神医:比如嗅嗅花什么的。

    这小丫头,分明是动了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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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有惊无险

    映草儿一害羞,便害得墨神医来红袖的院子更勤了:因为他现在每次看不了映草儿两眼,她便躲出去了,晚上更加睡不好。此事成了韵香几个人的笑谈,映草儿因此也被几个大丫头常常取笑。

    红袖依然没有点破此事:并不着急,因为映舒还没有定下亲事,映草儿和墨神医的事情怎么还要等上一等的;而且红袖也真得想知道墨神医会不会主动向自己开口要人。

    转眼已经有十余日过去了;每日里被欢笑和幸福包围的红袖,从来没有这样快乐过。

    她的心思已经完全定了下来,虽然还会想起上一世,但是却没有什么遗憾:想念还是会想念的,也仅仅是想念。

    这里有她的女儿、她的丈夫、她的家,她的人与心也就留在了这个世界,心甘情愿。同她初嫁到沈府时,是不一样的:那时,她只不过是无奈。

    今天一早,红袖去看大姐儿时却查觉到有些不对,大姐儿睡得不安稳不说,而且小脸发红;她的胳膊上有些地方好像有点发红,还冒出一些小小的红点儿。

    红袖不敢怠慢,急急着人去请墨神医来:孩子莫不是着了凉?她轻轻抚上了孩子的头,的确是有些发热。

    墨神医来了之后,看大姐儿的情形之后眉头皱了起来:“如果孩子不是着凉发热的话,应该是要出痘了吧?”

    他一句话让所有的人都愣在了当地:出痘?那还不是死定了!

    红袖看了看大姐儿,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应该是着凉吧,是不是?”墨神医如此说,几乎可以说是出痘了——因为着凉发热这样的病,他不会不能断定的。

    不能断定的病,只能是出痘:因为现在还并不是很明显。

    墨神医摸了摸下巴:“孩子可用过什么贴身的东西,不是贵府上的?!”他是真得怀疑孩子是出痘了,所以没有回答红袖的话,而是直接问起了孩子是不是接触了不应该接触的东西。

    红袖听到这话感觉眼前一黑:她记得清朝时出痘还会要人的命呢;在这个不知名的时空,出痘是比伤寒更让人害怕的疾病。

    赵氏叫道:“百日的时候,大姐儿穿过百家衣。”

    但是沈夫人让人送来的百家衣,一定是没有问题的:她不可能会害自己的亲孙女儿。

    墨神医在断定了大姐儿是出痘之后,这院子便禁止人出入了;而红袖和赵氏及丫头们也不能出院子,包括墨神医自己。

    墨神医很快的开了方子出来,外用内服都有;而且还给红袖等人也开了一个方子,不能让人再感染。

    他看到红袖的神色,冰冷的安慰道:“大姐儿并不要紧,她的身子不弱并且我们发现并不晚;只要好好照顾她,一定没有事儿的。”

    红袖看着墨神医点了点头,心下安稳了许多;虽然水痘会致命,却也不是绝症,这个她还是知道的。

    只是,是谁在害她的女儿?红袖很不解。

    她和沈妙歌回府之后,明显感觉到府中的人对大姐儿并不感兴趣:一个女孩儿对谁也不会有什么威胁的,当然也就不会有人为大姐儿多费心思。

    但是,现在大姐儿染上了水痘。

    沈妙歌回府之后听说女儿生了痘,立时急红了眼睛;他先问清楚了原因,然后便和沈夫人一起查起有哪些人接触过百家衣。

    并没有多少人,因为沈夫人也十分的小心,所以那百家衣她是亲自收着的;不过桨洗、晾晒是由她的大丫头侍琴做的——怕桨洗房里人多手杂,所以沈夫人并没有把百家衣交给桨洗衣房的人。

    侍琴却已经在前两日被家人接回去成亲了:因为她年纪到了,而且伺候沈夫人多年,所以并没有要她的赎身银子,还赏了她二十两银子。

    除了侍琴之外,还有就是送百家衣进府、进二门的人,以及送百家衣到红袖院子里的丫头:这些人都找到了。

    送百家衣给红袖的是沈夫人的大丫头司琴;她还在沈夫人的房里当差,并且是很得沈夫子信任的人。

    不过沈妙歌和沈夫人都认为这些人没有什么问题:因为都有人可以证实他或是她们,直接把衣服送到了。

    只有侍琴,院子里的人虽然有人看到她洗衣服,不过她洗的时间很久:据她说是泡上一泡,但那时间也太久了一些。

    侍琴洗百家衣的当天,好像是出去过;只是事隔太久,婆子们也记不太清楚。

    沈妙歌便命人去寻侍琴一家人:侍琴的家人却已经离开京城,听说是随着侍琴的丈夫一起走了。

    沈夫人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不用说是侍琴把百家衣掉包了;不然她家一直世代居住在京城,怎么会一下子就搬了呢。

    侍琴并不重要,她能害人也只是那一次;眼下重要的是要找出是谁让侍琴把百家衣掉包的。

    此事便要细细的查:因为侍琴已经找不到,就要把她近几个月里接触过的人都查一遍。沈妙歌等不及,把事情交给母亲之后,不顾沈老祖的吩咐直接闯进了他和红袖的院子。

    他要陪在妻子和女儿身边。

    红袖并没有为百家衣的事情多费心思,她要好好的照顾女儿。大姐儿的身体底子很好,再加上红袖、沈妙歌等人日夜不眠的照顾,还有墨神医的仔细诊治,大姐儿不过是几天时间痘儿都结了痂。

    墨神医看到之后道:“已经无事了,不过这个院子却还要好好的打扫一番才成。”他又开了一个方子。

    沈妙歌和红袖除了担心和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之外,倒也没有受太大的苦;得知女儿已经无碍之后,他们夫妇便和大姐儿一样睡了一个不醒人事:太累了。

    墨神医虽然也很辛苦,不过却没有抱怨一句,不是因为红袖,是因为映草儿。

    他被迫居于红袖的院子里,起居在众人的默认下自然是由映草儿来照顾:他终于可以常常看到映草儿了;两个人虽然没有说过什么,甚至连手也没有牵过,但是他们两个人的感情的确是升温了。

    墨神医是个君子,他对是映草儿是有了男女之情,但是在没有迎娶映草儿之前,他是不会冒犯她一点儿。

    这很得映舒等大丫头的赞赏:这是姑娘所说的好男人啊。

    大姐儿的病好之后,红袖和沈妙歌也歇过来了;映舒代妹妹向红袖开了口:她不介意妹妹先定亲的。

    沈妙歌听说墨神医看上了映草儿,沉默半晌道:“天定的姻缘啊。”

    众人不解问沈妙歌这话是何解,沈妙歌淡淡的道:“草儿、草儿,草儿不也就是草药?草药遇上神医,自然是……”

    众人大笑,红袖推了一把沈妙歌:“也有你这样做主子的?”

    沈妙歌笑道:“我这主子不好?我还打算给草儿备二十两银子的妆奁,你这样说我,我看这妆奁省下吧,全由你添银子置办好了。”

    他给的是沈府的,而红袖自然还有私己给映草儿的。

    墨神医却还在烦恼,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赵氏看不过提点他两句,他才鼓起勇气来寻沈妙歌和红袖: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也要全映草儿的脸面,由他来提亲的。

    红袖和沈妙歌并没有难为人,答应了下来;而映舒的父母自然也没有不同意道理,他们实在是感觉高攀不上,反而有些不安是真。

    墨神医倒是一位实诚君子,还备办了丰厚的四色礼去了映舒的家,再次向映舒的父母提亲:这是把映草儿的父母真心的当成了自己的岳父岳母来待,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

    只是映舒没有成亲之前,他还要等一等才成;不过墨神医现在已经很满足了,并没有立时提出要迎娶映草儿的意思。

    原本红袖要让映草儿回家待嫁,恢复了她的自由身;不过映舒和映草儿都不同意,此事便暂时做罢;不过映草儿早晚是要赎身的,因为墨神医的妻儿不可能为奴为婢的。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让红袖和沈妙歌大为吃惊,他们夫妇万万没有想到冰块一样的墨神医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墨神医早就知道映草儿是掌理仙灵茶的人,所以他以改良仙灵茶为借口,天天可以和是映草儿见面,并且光明正大的和她待在一起——此举,让所有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冷冰冰的神医能做出的事情?

    但是墨神医真得对仙灵茶做了改动,并且还有创新:经过他的改良,仙灵茶的口感不但好了,并且还有了一批可以治病的仙灵茶:效果虽然不能同药比,但和原来的仙灵茶相比,那可不是能同日而语的。

    如此,更没有会反对他常常和映草儿在一起了。而仙灵茶的新花样,也完全不用红袖操心了。

    并且,映草儿还向红袖出了一个很不错的主意:可以为一些贵客订做特制的仙灵茶;此举后来成为仙灵茶楼的一大收益,只是此消息一放去之后,墨神医几乎在仙灵茶楼一坐便是一整天。

    幸好红袖立时限定了一个月只会为一位贵客订做特制的仙灵茶,如此才解了墨神医的苦力境况,也解了映草儿的心疼。红袖此举让那些贵人们更加的趋之若鹜;自此之后,墨神医成了仙灵茶楼的东家之一。

    沈夫人并没有停下追查百家衣的事情,虽然查得很艰难,几乎可以说没有什么进展;而红袖和沈妙歌明面上似乎并不在意此事了,但是暗底里他们夫妻可是一直在注意着沈府各房——他们夫妇压下来的怒火,足可以把沈府都烧个火光冲天。

    红袖和沈妙歌都认为三房动手的可能性最大,只是没有凭证他们也只能好好的防范、细细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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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奉上。周日,不休息的周日,亲们多多支持女人吧,谢谢大家。

第四十二章 福祸两相依

    沈夫人和红袖虽然什么也没有查到,但是沈四少奶奶近来却贤良起来,不但对三老爷夫妻恪尽媳妇的孝道,就是对沈四爷也极好;并且也不怎么出房,对沈府的事情好似也不感兴趣。

    沈四少奶奶如此做,只会让红袖和沈妙歌更加确定了大姐儿的病是她所为,不过没有凭证想来三老爷夫妇会力保她,所以红袖夫妇暂时压下怒气,如往常一样待她。

    而沈妙歌已经托人去寻侍琴一家人:只要寻到侍琴此事便好了结;他可不想留一个想杀自己女儿的人在府中。

    如果到时三房还是执意要护沈四少奶奶,那么就让三房出府另立门户吧。

    这天一大早,沈府便来了客人。

    沈妙歌为此没有出去:因为来得人是沈大姑娘的夫家,他们终于肯来沈府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沈大姑娘的未婚夫自海上归来,他们是来定日子迎亲的自然好说;如果那男人在海上遇难,那他们是来退亲的呢,还是……?

    红袖去陪沈大姑娘,想来现在她是最难受的。

    不过红袖到了沈大姑娘的房里,才看到她梦喜一脸平静的再写大字;红袖过去立在她身后看过去,她写得是:流水无情,又岂知落花有意。

    红袖轻轻一叹,抚了抚梦喜的肩:“姐姐,你……”

    梦喜回首微笑:“你什么时候来的?这些丫头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居然不知道进来说一声儿;来,坐下说话,大姐儿今天可好?原想一会儿就去看她呢。”

    红袖看着梦喜,一时间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你心里不舒服可以说出来;如果难受也不妨一哭,相信祖父、父亲一定会为你做主。”

    “不为我们梦喜做主,我老婆子也不干!”沈老祖扶着焚琴的手进来:“梦喜,好孩子,老祖宗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梦喜和红袖过去扶了沈老祖坐下,淡淡的一笑:“老祖宗放心,我没有事儿的。”她说着还看了一眼红袖,意示她也放心。

    沈老祖长长一叹,看向红袖道:“还是你有心啊,知道来看看。”

    梦喜这两年已经远不如前几年:夫家的没有音讯,让很多人渐渐瞧她不起;所以沈家的姑娘们也就和梦喜有些疏远,各自母亲耳提面命的哪个敢不听几分。

    红袖轻笑:“我不是和姐姐住得近些?”她看了一眼梦喜岔开了话题:“老祖宗今天可吃了我送去的软酪?”

    老祖宗点点头:“嗯,很不错;不过你也不用总惦记着我,自己也要注意身体;我可是想着多抱上几个孙子孙女的。”

    这次是梦喜笑着再次岔开了话题,两个人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沈老祖,让她放心的回房了。

    梦喜看着远去的沈老祖的车子,幽幽的道:“他,应该是来退婚的。”

    红袖没有说话,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而且前面还没有消息,或许人家是为了来定婚期呢?她如此劝解着梦喜。

    梦喜回头看向红袖:“袖儿,如果是让你做五弟的平妻、侧妻,你干不干?”

    红袖虽然有些愕然,但还是摇了摇头:她不可能和人共夫,这是她的底线。

    梦喜抬头看向了天空,她声音也有些飘渺:“如果让你做嫡妻,可是五弟却先娶了她人做平妻或是侧妻,你答应不答应?”

    她不等红袖答便轻轻的摇头:“你不会答应的,我,也不会答应。”天上有着朵朵的白云,阳光很是不错的,并不耀眼却也让感到很温暖。

    只是这种温暖,是无法达到梦喜的心中;红袖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酸酸涩涩的:这就是女子了,就算贵为侯府之女又如何?

    那自己的女儿呢?红袖想到了大姐儿,她不自禁的握紧自己的手:好男人在这个世界上当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嘛。

    不知道是不是梦喜的第六感很强,还是她早已经知道了什么:对方来怀着两种目的;他们先向侯爷府道了歉,说其子在海上遇到大风浪几乎死掉,被人所救后感人之恩娶了对方的女儿做妻。

    他们承认是他们家对不起梦喜;所以,如果侯爷府同意的话,就让梦喜做嫡妻,让那女子做平妻,她们姐妹相称;如果侯爷府不同意,那么就算是他们对不住侯爷府任打任罚——他们要退亲!

    听到这样的话,沈老侯爷能不怒?岂能还把梦喜嫁过去:他们如此打算,那女子对他们家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影响力,梦喜过去只可能会受委屈。

    沈老侯爷立时就让对方退亲,然后不客气的让人把他们赶出了沈府。

    红袖听到之后,看着梦喜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梦喜现在已经二十岁了,如此大的年纪根本不可能再找得到好亲事。

    如果找到门当户对的,不是填房就是平妻:她被未婚夫那家人生生的拖累,为了那么一纸婚书,赔上她一辈子的幸福。

    “姐姐;”红袖开了口,只是唤了一声之后便没有声音。

    梦喜回身,淡淡的一笑:“我没有事儿,你放心。”

    红袖陪了她整整一天,回到房里时心情很不好;沈妙歌看到她如此,也没有开口问姐姐如何了,只看红袖他便知道了。

    第二天,沈府的人都震惊了:梦喜做了居士的装扮!她这是表明要出家吗?

    沈老侯爷抚着梦喜:“傻孩子,不是你的错;是我们、我们做长辈的错。”亲事是他们订下来的,为了面子又一直没有去退亲。

    梦喜还是静静的笑:“父母在不远游,喜儿便在家修行求菩萨保佑我们沈家。”说完轻轻盈盈的跪了下去,就如同一支灰白色相间的蝴蝶扑落在地上。

    红袖眼圈一红,转过了头去。

    没有人能劝梦喜回头,红袖知道她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太过灰心。

    虽然沈府的人心情都不太好,但是日月照样轮转,京城迎来了喜事。

    外番的第一次朝贡送到了,这当然是朝中的大事、喜事;而且,这次朝贡还正赶上三年一次的选秀,京中当真是热闹非凡。

    只是这些热闹好像并没有感染到沈府,沈老祖等人还是恹恹的,而梦喜依然在房里读经写经。

    京中的热闹也被打断了,因为太妃娘娘病倒了:她是皇帝的亲姨娘,一向是极得皇帝的敬重。太医想尽办法太妃的病情也不见好转,皇帝便下旨把这一次选上来的秀女大部分遣了回去。

    以此来向上天祈福,希望可以让太妃娘娘的病好转;皇帝的决心很大,这一次的秀女她是一个也不要留。

    已经由太后和皇后点名留在了宫中的十几位秀女,皇帝看也没有看就赏给了朝中有功的王公大臣;其中自然是少不了沈府和郑府。

    外番来朝就是因为沈侯爷和郑大将军在边关收服了那些蛮子所致,他们功劳最大,所得的秀女也就相对来说多一些。

    秀女只是在民间选上来充盈后宫的:都没有什么大的出身来历,这些女子只因容貌上乘便被强征入宫,也是很可怜的。

    沈、郑两府却没有因为得了赏赐而高兴,尤其是郑大将军更是愁眉苦脸:他的儿子还太小,自己却又无心再纳妾,这几位秀女留在府里要如何安置?

    沈侯爷倒还好一些:父亲年老,当然不能再纳妾;只有自己和儿子收了,皇帝的赏赐当然不能说不要的。

    皇帝赐下来的秀女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们在沈府中先独居于一处院落:虽然只是收来做妾,却因为是皇帝所赐一定要有仪式并且还要隆重一些才可以。

    这样的妾,只要不是好色到糊涂地步的人,都不会喜欢:身份又不是太高、做不的平妻或是侧妻;做妾吧,却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妻不妻妾不妾的,很明显会闹的家宅不宁。

    在沈妙歌看来,沈府近来就没有好事儿:姐姐退婚,而后皇帝莫名其妙赐了几个秀女——他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不要。

    红袖也没有说什么,她和沈妙歌知道此事之后相坐无言;这一次沈妙歌纳妾是纳定了吗?不,总会有法子,总会有法子的。

    他们夫妻经历这么多,距他们所想的幸福日子已经不远了,岂会被两个秀女就破坏了?红袖不愿意就此认命:那之前的坚持成了什么?

    “我们先拖一拖,总能想到法子的。”沈妙歌安慰红袖:就算真要纳妾,他也绝不想纳两个秀女做妾。

    红袖想了好久之后忽然想起了一点,只是她怕记错所以问沈妙歌:“圣谕可有说,把几位秀女赏给我们府是做什么的吗?”

    沈妙歌摇了摇头:“没有。不过历来宫中赏下女子还能做什么,有谁敢让她们做府中的婢女——她们是皇上的婢女!但对,也总不能让她们做妻房,她们原本就只是百姓而已,所以……。”

    红袖闻言笑了起来,伏耳对沈妙歌小声说了一番话:“你看如何?”

    沈妙歌想了想:“不是不成,不过不能只我们这样做;嗯,岳父也很头疼的,还有——廉王爷,他可是得了六个呢!”

    红袖推他:“那你还不赶快去,想来廉王爷现在看到会很高兴的;嗯,说不定你还会得到廉王爷的赏赐。”

    沈妙歌逗红袖:“赏赐?廉王爷万一把他那六个秀女赏给我,为夫是收不是不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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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奉上。明天见了,亲们。大家多多支持,女人谢谢大家。嗯,复查结果出来后,没有意外的话,我想我们终于可以再次加更了。

第四十三章 沈四少奶奶着急了

    红袖听完沈妙歌的话狠狠的扭了他一下:“你可以都带回来,我的日子本来就无聊。”

    沈妙歌大笑着起身:“这可是你说的。”不等红袖起身来追,他便走了。

    红袖送走沈妙歌后伏在床榻上开始想心事儿,不过她不是在想秀女的事情:此事急不得,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办妥的,秀女要离开沈府少说也要一年左右吧?

    现在,她在想沈大姑娘的事情。

    不能让梦喜再这样消沉下去,应该为她寻一门好姻缘:她是一个位好姑娘,红袖一向认为好人应该有好报才对。可是不要说梦喜不可能接触到男子,就是她郑红袖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又能接触到几个男子?

    想到这里,红袖狠狠的叹了两口气,恹恹的:想要为梦喜寻门合适的亲事,好难的。

    她的思绪又飘远了些,想到沈四少奶奶的事情还没有查到什么,侍琴也没有下落,再加上梦喜的事情,让红袖十二分的郁闷。

    红袖知道以沈四少奶奶的性子,她怕是不会一直这样安份下去:而侍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寻到;如此一来,怕是沈四少奶奶又要来寻自己麻烦了。

    麻烦倒还好些,就怕她再生出其她的毒计来;红袖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是不能再让她如此清闲下去,她一个人太闲了才会盯着自己不放。

    是时候要想个法子,让三夫人把绿珠三人接回来了:孩子也生了,沈家的妾室总不能老在三夫人的陪嫁庄子上住着吧?只是此事三房的人一直没有开口,怕也是沈四少奶奶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红袖怎么也不能冒冒然的就开口提及此事,想了又想此事儿,还是借旁人的口为好;由她来提及,沈四少奶奶说不定立时便会恼得扑上来咬自己一口——红袖倒不是怕她,只是何苦为自己找事儿。

    侍琴那里就看衙门那边有没有消息了,不管她们一家人搬到了哪个犄角旮旯里,总也不能不到衙门去报备户籍的;就算侍琴一家人暂时能躲过,却也躲不过衙门对户籍的一年一小查,三年一大查;再者,地保也不是吃素的,岂能让他们无户无籍的住下来。

    衙门早晚会送来侍琴一家人的住址,她总会为女儿讨回公道:到时,她不会容四少奶奶再在沈府留下去。

    想来想去,还是梦喜的事情最让她头疼,没有半丝头绪,也没有半点好法子;最后她想还是等沈妙歌回来问一问,他认识的人当中可有合适梦喜的。

    不过想到梦喜的年龄,红袖长长一叹:这也是梦喜灰心到死心的原因。

    红袖唤了韵香,主仆二人再次去探梦喜;她去求梦喜一事,茶楼里的帐册让她代掌:这也是给梦喜寻些事情做,免得她真得远离了世事。

    梦喜倒也没有推脱,答应了下来;红袖看梦喜如此痛快的答应下此事,多少放下一些心来,倒底梦喜不是真有慧根、与佛有缘啊。

    ****

    沈妙歌到了廉亲王府,廉亲王正在不开心,看到他眼睛一亮抚掌道:“沈小侯爷,你来得好,来得太好了!”

    如果其它时候,沈妙歌还真猜不到廉亲王如此说是什么意思,但是今天他立时倒想到,连连摇头摆手:“王爷,慢来慢来,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能解王爷之忧。”

    廉亲王斜眼看着沈妙歌,不相信他能有什么好法子:就算是他,也不能明着抗旨不遵的;不过,倒是可以转赠他人——到时有太后,他也不会被皇帝叔叔责难。

    沈妙歌上前轻声把主意一说,廉亲王看着他笑了起来:“好主意!只不过你可不是来替我解忧的,只是来拉我下水的吧?”

    廉亲王从来都是明白人,沈妙歌只笑不答:不分辩便是默认了。

    廉亲王想了想笑道:“不错不错,嗯,此事也不用太多人,只我们几家就好。”他摸了摸下巴看着沈妙歌坏笑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有说。

    沈妙歌不知道他如此笑是什么意思,不过也不好问,和他闲谈了一会儿便告退了。他一路上都在想廉亲王的坏笑,他对这位王爷和其它人一样,忌惮的很啊。

    因为天知道廉亲王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如果不是秀女是皇帝赐下来的,他还不想找廉亲王商议:只有他才能让太后开口,才能保得万无一失。

    不管如何,廉亲王是答应了此事:他自己也不想收那些秀女的。

    不过两三天,京中的人都知道沈、郑两府都以皇上所赐不敢轻慢为由,为了向皇上表示他们的忠心,沈侯爷、郑大将军把那几位秀女认作了义女。

    侯府的秀女成了沈妙歌的妹妹,自然是不能再和沈妙歌成亲:兄妹岂能通婚?

    只不过随后廉亲王的举动让沈妙歌哭笑不得:他居然也认为六个秀女做了义女!他按辈份来说,现在是沈妙歌的表姐夫,同辈人;但是他如此做,虽然没有实际上的意义,但无疑是在暗指他高了沈妙歌一辈儿。

    认真说起来,在一些场合上,是那王府中的六个秀女吃了亏:虽然一下子变成了贵女,但是却生生的比侯爷府中的四个姐妹们矮了一辈儿了。

    侯爷府的四位秀女立时被下人们称呼为姑娘,移居到了沈家姑娘们的园子里居住;不过她们四个并不是人人都高兴的,义女只是义女,如何能同人家沈家的姑娘相比。

    就算日后说亲事,她们也寻到和侯府门当户对的人家为妻:有些人到了京中,见过了皇后的华贵之后,那颗纯朴的心便没有了。

    能在侯爷府中给侯爷做妾,以她们是皇上所赐,就算是正室又能如何?哄好了侯爷,荣华富贵垂手可得。

    也有真心高兴的:与人为妾可不是什么好事!脱离了皇宫,还能和堂堂的沈府攀上亲戚,当真是自家祖上三辈烧了高香啊!

    秀女的事情,只能说是暂时解决了:只要她们一天在沈府,沈府便不能说是真得安置好了这几位姑娘,要赶快把她们嫁出去才成。

    沈夫人悬着的一颗心落了地儿:她可不愿意沈侯爷纳这么几个妾;现如今儿子媳妇想了法子很好,她平白多出了几个女儿来,倒也算是喜事。

    便来找红袖商议,是不是为此要摆几天的席面,请京中的人来府里走动走动。

    红袖立时明白沈夫人的意思:这是想给那四位秀女寻婆家啊;她的眼睛眨了眨:“夫人莫要太偏心,有了义女便忘了我那苦命的姐姐。”

    沈夫人轻轻摇头:“并不是忘了了,只是那个年纪——,唉——!”

    红袖想想也是,京中权贵中哪里会有二十多岁的男子没有成亲?只能先打发了四位秀女再说吧。

    沈府一连热闹了两天;京中好些府中的人都来埋怨沈侯爷:你有好法子为什么不和兄弟们打个招呼?就你一个人得道你好意思?

    不过有了廉亲王在后面跟着认了义女,其它王爷们有这样做的,大臣们却没有敢:再跟下去,皇上如果真恼了怎么办?

    往后的日子里,也有不少贵妇来沈府走动,自然是有意和沈府结亲的:虽然是义女,怎么也算是和沈府攀上了关系,成了亲家。

    不过,来得人都不是为自家长房嫡子们提亲,有的是为了家中子侄求填房,有的是为庶子求妻房。

    对于平民出身的秀女来说,已经是极好;她们在皇宫中不被放出来,大多都会做一辈子宫女,如此已经是天大的富贵了。

    不过,也并不是人人都为那四位秀女而来,沈大姑娘的婚事早已经悄悄传的人尽皆知了,只是退亲不是什么好事儿,无人在沈府人面前提起罢了。

    虽然听到梦喜退婚后有几家人有意来做亲,只是却不好在那个时候就来沈府提亲,现在自然是好时机。

    最先来的是长公主,她为自己的独子来求梦喜做填房;虽然还有几家,但是沈夫人和红袖都认为长公主家比较好。

    沈侯爷和沈妙歌也是这样认为:因为长公主的独子十分精干,并没有靠母荫求官,自己到边关累积军功现是三品的将军。

    官职不在大小,只是人品的确是不错。

    不过沈府并没有答应下来,也没有推脱:这一次,他们要慎之又慎,并且还要问过梦喜的意思才可以。

    四位秀女的亲事也算是有了人家,不过沈夫人没有自拿主意,还是要问一问秀女们的意思。

    沈府因为秀女的事情一连忙乱了多日,沈四少奶奶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是她太过小心了,怎么可能会被查到什么?

    那侍琴到要寻得到才怪!她放下心来之后,对三夫人等人便不如前一阵子亲厚,倒也过得去。不过一得闲,她的心思便又活泛了起来。

    她也想要个孩子,尤其是现在三夫人催得越来越紧,她如果再不生个一儿半女的,怕是三房的人会把绿珠她们接回来:她们手里可是有一个儿子的!

    儿子的事情不是她不急,她也明白就算是她再有钱,如果没有儿子这沈四爷早晚有翻脸的一天:到时休了她也并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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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想到了红袖

    一连多日,沈四少奶奶都在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她想有个孩子可并不容易。

    沈四少奶奶要想法子,却并没有在府里和什么人走动:她知道自己的人被沈夫人盯得紧,如果出去走动反而不美。

    她待沈四爷忽然好了许多,让沈四爷很高兴;自绿珠三人有孕之后,他独宿的时候太多了——妾侍、通房除了绿珠三人,被妻子打发的不剩一个!只是他也只能忍了。

    再怎么说有妻妾四人也不算少了,虽然他身边只有一个妻子,还不怎么给他好脸子。

    听到沈四少奶奶说想要个孩子,可把沈四爷乐坏了:他们三房盼沈四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盼得眼珠子都疼了——不要说绿珠三人,就是再多的人生下沈四爷的儿女,也顶不上沈四少奶奶的孩子一个脚趾头!

    对沈四爷来说,他有沈四少奶奶生的儿子,便等于是有了金山和银山。

    沈四爷和沈四少奶奶夫妻恩爱起来,也乐坏了三老爷夫妇;只是沈四少奶奶想来想去,依然没有想到好法子。

    太难了,难于上青天啊。只是沈四少奶奶已经决定要迎难而上,怎么也要想个法子出来。

    长公主家的亲事梦喜没有同意,她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红袖和沈妙歌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做个填房,不是让她的原来的未婚夫家看笑话?

    红袖原本想劝一劝梦喜的,但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是梦喜,自己会同意做人填房吗?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伤痛不在自己身上,便不知道有多痛啊;所以,她咽下了要劝梦喜的话,反而去劝说沈侯爷夫妻放弃了这门亲事。

    倒是沈老侯爷很支持红袖,他也认为让梦喜去做人家的填房很委屈梦喜:他的梦喜可是一位很好的姑娘,凭什么要低人一等做填房?

    梦喜因为红袖和沈妙歌、还有祖父的支持,精神反倒是好了很多:她很担心家里的长辈会执意让她嫁作填房。

    如果真那样,她不如死了的好,也不要去丢那个人。

    她并不是要一心出家:没有那个心思要博人同情;她很想能狠狠出一口气,让那个男人悔恨一辈子:让他知道做错了。

    只是,这样机会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所以沈梦喜才会如此心灰意冷的去面对佛经。

    红袖和沈妙歌都懂沈梦喜的性子:她是个外圆内方的人,如此大辱她如果只能咽下去,便说不定真得会出家——梦喜无法面对的不是世人,而是自己那颗愤怒的心。

    红袖连日来心情不好,便想出府散散;她当然不会丢下梦喜,不管梦喜愿意不愿意,硬是把梦喜给拉上了车子。

    梦喜知道红袖的心思,不忍拂她的好意,才会依着红袖由着她拖自己上车。而沈老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多带几个人跟着。

    红袖和梦喜没有去仙韵,而是到了仙灵:仙韵里都是贵妇,且太幽静了,不适合现在梦喜的心情;梦喜现在需要的热闹。

    梦喜是第一次到仙灵茶楼,虽然带着纱帽看得不是很清楚,却也很喜欢仙灵茶楼的摆设;而她听了说书先生的书后,有些遗憾的道:“可惜不能天天听到。”

    红袖虽然想过很多法子给梦喜去烦,却忘了这一点;闻言之下微笑:“天天听到不太可能,不过姐姐如果想天天看到,却是很容易的。”

    梦喜惊喜的拉住红袖问道:“可是有书稿?”

    红袖点头:“在妙歌那里,回去便让韵香给姐姐送过去。日后的先生们说的新故事,也会每天都给姐姐送过去。”每天让梦喜有牵肠挂肚的东西再好不过。

    姑嫂二人说笑了一番,梦喜的心境真得开朗不少:她一个姑娘家,出府门的次数是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

    而且她能见识到好几种的仙灵茶,这也让她心情好了很多。

    红袖在府中还有事情要做,并不能在茶楼里总是留连;看梦喜心情转好,便和她一同下楼回府。

    到楼下时,正好遇到廉亲王和连姑娘下楼,红袖和廉亲王轻轻见礼,并和连姑娘打了一个招呼。

    廉亲王并没有问红袖身旁的女子是谁:一看戴着纱帽便是未嫁的姑娘家,他是连看也没有多看一眼;在梦喜同他见礼时,他还了半礼便想走;但是连姑娘却指着梦喜道:“这位姑娘是谁?”

    梦喜并不认识她,所以只是向她点头致意,并没有上前同她见识攀谈。

    红袖只得让梦喜上来同连姑娘重新见识,介绍她和连姑娘相识;听到梦喜是沈府的大姑娘,连姑娘目光闪了闪。

    好在她还是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只是同梦喜客气了两句便和廉亲王一起告辞了。

    梦喜看着连姑娘的背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红袖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姐姐。”

    梦喜微微偏头笑道:“弟妹多心了,我并没有什么;只是看到连姑娘举止如此大方可亲,实在是不是我们这些整日在闺女阁中的女子可比。”

    红袖拖了她的手向车子走去:“我们自有我们的好,旁人自有旁人的好。”

    梦喜微笑:“也对。各人自有各人的长处,倒也不必以己短比人之所长。”姑嫂二人说笑着上了车子走远了。

    而茶楼里走出来的两个男人之一直看着她们的车子消失,喃喃的道:“原来她就是……”

    身边的人问道:“你说什么?看到了认识的人?”

    那男人回头笑着:“没有没有,只是听人提起过而已。来,愚弟送兄回去,日后还有要麻烦兄长的事情。”

    那人一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好说,好说;被你求到头上,倒也值得我高兴三日。”二人相携而去。

    对面的神茗茶楼内,郭大娘这才自二楼的窗口走开;她的走得很是轻盈,好似有些并没有因为看到红袖而心情不好。

    她身后跟着一个瘦瘦长长的人,虽然在笑但那声音却的确是很难听:“大娘,此事成了,那金莲姑娘……”

    “你放心;”郭大娘回头一笑:“大总管去想法子,只要你能做得到,我郭大娘自然是一言九鼎。”

    瘦长的人干巴巴的笑了几声:“不敢当大娘称一声大总管,我只不过是王府里的三总管。”

    郭大娘美目流转娇笑道:“大总管这话说的,你把事情给大娘办到了,大娘能只酬谢大总管一个金莲吗?”

    瘦长的人立时笑了,这一次他笑得很欢畅,只是笑声越发的难听了。

    诚亲王爷现在来得并不勤,不过对郭大娘却还是有求必应;郭大娘知道王爷新得了四个秀女,这些日子应该不会想起自己来了。

    她并不是很着急:她的长处她自己知道的很清楚,对于四个秀女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诚亲王不过是贪一个新鲜,过了新鲜劲儿自然便会扔下她们。

    为此,她还特意备下了一份礼物给诚亲王道喜,把诚亲王哄得极为高兴。

    现在郭大娘很清楚,诚亲王一定也会有舍了自己的那一天,所以她对金银之物非常的上心,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而仙灵、仙韵和仙乐却把京中真正的权贵,几乎是一网打尽,到她神茗来得人很少:大部分来得都是一些不太成气的二世祖。

    根本就寻不到可以做她靠山的人:连姑娘自然是靠不住的,因为她同那个鬼里鬼气的廉亲王十分的亲近。

    况且她也不相信连姑娘会在她危急的时候救她:在连姑娘把她交给诚亲王后,她便不再相信连姑娘了。

    只是她却不知道,连姑娘后来离京好久去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后来回京后急着寻廉亲王:原本连姑娘是打算在见过廉亲王后,去诚亲王那里看她——然后再和她商议个去处。

    但连姑娘也没有想到,她郭大娘会有这么大的本事;连姑娘的性子本就大大乎乎,看郭大娘已经寻到了落脚的地方,而且还能日进斗金也就不再过问她的事情。

    至于郭大娘和诚亲王是什么关系,连姑娘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她并不关心这些;因为和她没有关系;反正是诚亲王和郭大娘你情我愿的,她为什么非要问个清楚呢。

    连姑娘也有自己的烦恼,所以顾不上郭大娘也是真。

    她现在就很苦恼,看着廉亲王远去的马车,她呆愣了好久。

    是的,她是喜欢廉亲王;而且太后也有意让廉亲王迎娶她,只是廉亲王却一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甚至于连廉亲王府也不让她去。

    她当然没有那么听话,只是廉亲王府却不是她想进就能进的。

    就算是到了眼下,廉亲王依然是对她很好、很不错,却只字不提要迎娶她的话;而且待她虽然可以说是千依百顺,但是却一直以礼相待于她——廉亲王那样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会如此在意礼法吗?

    连姑娘站了好久,她的侍女轻轻的唤了几声,她才醒了过来;只是她还是有些茫茫,不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或是应该做些什么。

    忽然间,她想到了廉王妃: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想见一见廉王妃,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虽然廉亲王没有说出来,但是连姑娘知道他不想让自己结识他的王妃,她也一直克制着自己;今天,她却不想再克制下去了。

    只是想要见到廉王妃并不不容易:王妃深居简出,而王府她又进去;怎么办呢?连姑娘的眉头皱了皱,便想起了一个人来:红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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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奉上,女人继续努力啊努力: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怪梦,梦到键盘都变得巨大无比,我要在上面跳来跳去的打字,醒来都是一头的汗。

第四十五章 见了能如何?

    连姑娘想到红袖后,便立时上车让人去沈府去寻人:她迫不急待的要见一见廉亲王妃,看看那个被廉亲王捧在掌心里的女子是什么样子的。

    她太想知道了,一刻也等不及。

    红袖刚刚进府后,和梦喜到书房取了书稿给她;梦喜不肯回房去等,她要自己去取,因这样快一些。

    而取了书稿的梦喜不多留一会儿,立时便同红袖告辞回去看书稿了;红袖送她时打趣:“你可不要因为看书稿,而把我们那茶楼的帐看错了。”

    梦喜嗔了红袖一眼:“乱说话,我才不会!”然后她忽然一笑:“人家都说大姑太太可比小姑太太难缠,你也不怕我回头给你穿双小鞋?敢说我看错了帐!”

    然后娇笑着扶着丫头的肩膀走了。

    听到梦喜的玩笑话,红袖笑了:她的心真得放开了,想来不会再想着出家了;再然后嘛,实在不行就再激一激她,让她有斗志之后也就不会再消沉下去。

    韵香过来扶红袖:“姑娘,您也累坏了吧?赵妈妈给您煮了汤,回去吃一碗歇一歇再议事吧。”

    红袖点了点头却没有让韵香扶自己:“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不需要人扶的。倒是可以先歇一歇,我真是有些乏,时辰还来得及。”

    韵香笑道:“姑娘是不老,我们姑娘哪里老了?”一旁的奶娘早抱了大姐儿过来,红袖抱过孩子亲了两口。

    孩子并没有睡着,睁着两只大眼睛看着红袖,使力往红袖的脸上靠,也涂了红袖半脸的口水;把奶娘和韵香乐得打跌。

    红袖并不在意,又和孩子亲热了一会儿才让奶娘抱走;不过衣服却也皱了要换过才成。

    韵香一面伺候红袖换衣服,一面道:“大姐儿越来越逗人欢喜,婢子都想抱着不放手。”红袖笑着点头:“就是啊。”

    主仆二人还没有把衣服换好,便有人来回:“有一位姓连的姑娘来拜访少奶奶。”

    红袖一听是连姑娘倒是很惊讶,两个人民交情太过泛泛了不说,并且连姑娘十分不喜自己,怎么可能会来看自己呢?

    上一次她送了重礼来,也不过是讥讽自己罢了。

    但是人已经来了,她不见便太过失礼;一面打发人去请,一面赶紧的换好了衣服。连姑娘进屋时,茶点都已经摆好了。

    红袖笑道:“今儿是什么风把姑娘吹来了?快请坐,不要客气。”她一看连姑娘的面色,便知道她今天不痛快,想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儿寻自己。

    连姑娘根本没有半分要客气的样子,在东面首座坐下之后道:“沈少夫人不用客气,我们也是故友了。”

    这话在连姑娘嘴里说出来实在是太让红袖吃惊了:她和连姑娘是朋友?她和连姑娘说话可不是一次了,从来连姑娘也没有视她为友过。

    今儿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红袖带着几分玩味看向连姑娘:“姑娘今天来是有事吧?有什么事情姑娘尽管说。”却没有说那句“只要能略进绵力定当相助”的客气话。

    红袖没有同连姑娘多做客气,原本就不是很相熟的人,如果是举手之劳当然可以,如果是其它的事情她自然不会答应。

    因为红袖对连姑娘虽然没有恶感,但一样没有好感;因为郭大娘的事情,她更是不想和连姑娘有什么纠缠。

    连姑娘没有想到红袖直来直去,她的脸上微红:也知道自己今天来寻红袖相助,以她和红袖的关系,实在是不应该的。

    况且她还是有那么一层心思,要见廉王妃并不是想多交一个闺中密友;而红袖和廉王妃又是亲戚:此事日后,一定会为红袖带来一点麻烦;但是此时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少夫人和廉王妃很相熟吧?”连姑娘微微红着脸道:“我却一直不曾见到过王妃,不知道少夫人可否请王妃出来相聚?”

    此事,当然不能算是大事儿,可以说是举手之劳的范围;只要红袖打发个人给廉王妃送个贴子就成了。

    红袖却没有立时答应,她眯了眯眼睛:连姑娘和廉亲王十分的相熟,为什么会不认识廉亲王妃?这里面,有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吧。

    她倒没有小人的想连姑娘看上了廉亲王,这可关着连姑娘的闺誉:在这个宁要闺誉不要性命的时代,红袖不曾再想过女子会有不应该有的想法。

    不过,她一样确定这事并不是寻常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答应而是推脱道:“当真是不好意思,近几日鄙府中有些事情我根本走不开,对不住姑娘了。”

    她微微顿了顿:“姑娘何必舍近求远?只要你给廉王爷送个贴子,让他和王妃一起来赴宴就好。”她在试探连姑娘。

    因为她所说的就是很平常的法子,如果是她就会如此做,不会去拜托他人。

    连姑娘的脸上更红了三分,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请托有些说不过去,只是她心里如同九只猫儿在抓,就是想见一见廉王妃。

    “也不费夫人多少时间,也不用夫人破费;只要夫人打发人送个贴子,到时如果没有时间夫人可以不用做陪。”连姑娘并没有接红袖的话。

    红袖没有想到连姑娘如此答自己:这是不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她可是把话说得十分清楚明白了,但是连姑娘却依然不依不饶的纠缠自己。

    她依然是以府中事情繁忙为由继续推脱:连姑娘越是不答她的话,她越是肯定了一件事情,廉亲王不喜欢连姑娘和廉王妃见面。

    连姑娘却不放过红袖,还是一个劲儿的相求;红袖依然是客气的推脱,就是不答应。

    最终连姑娘无法只能告辞了,但是她走时怒气冲冲:对红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想她连这样的事情也不愿意帮自己。

    她还真没看错沈少夫人:这人真不像是个练武之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婆婆妈妈、从来就没有干脆过。

    如果是换作是她有人来相求这样的事情,便会答应的;至于事后是不是会有麻烦,到时她和廉王妃解释清楚也就是了。

    红袖却不知道她的坚持使自己少了一桩麻烦,却为自己惹来的更大的一桩麻烦。

    送走了连姑娘,红袖连赵氏特意煮得汤都没有喝,便赶去理事儿了;自然也就把连姑娘的事情放在了脑后。

    至于给廉亲王报个信,她是连想都没有想:不是什么大事儿,廉亲王应该能应对;再者如此的小事也特特去说,不说像是打小报告的,而且还让廉王看低了沈家。

    连姑娘没有求得红袖的帮助并没有死心,她出了沈府又求到了旁人那里,终于被她求到了肯相助的人。

    她因为生红袖的气,所以让那肯相助的王妃还给红袖下了贴子:在当宴请的当天下午才把贴子送到红袖的手上。

    红袖看到那贴子之后,稍稍想了想便使人给沈妙歌送了一个信儿:让他“碰巧”遇上廉亲王时,说一声自己去赴连姑娘请廉王妃的宴请了。

    沈妙歌只是听红袖提了两句当天的事情,他也认为连姑娘应该是另有所图;现在红袖巴巴的使了人来,他也就把手边的事情压了压,去寻廉亲王了。

    红袖带着人到了醉仙楼时,连姑娘身为主人已经等在那里;她看到红袖时不冷不淡的道了一声:“沈少夫人来了,请坐。”

    红袖微笑着同她见了礼进去了包厢,包厢里已经端坐着一位王妃;红袖是认识的,是南平郡王妃。

    红袖和南平王妃见了礼,坐下来闲话;她试探了一番南平王妃,确定南平王妃并不知道连姑娘非要宴请廉亲王妃是为了什么。

    红袖只能在心中轻轻一叹:南平王妃是个外族的女子,和亲的那种;所以她在京中的王妃中交往的人并不多,心思也相对单纯一些——嫁入天朝的时间太短,不过一年左右而已;不然,也不会被连姑娘所利用。

    连姑娘一直等在包厢外面,看到她脸上不停变换的神色,红袖更加奇怪了。

    南平王妃却不疑其它,看她在外面站了好久,便多次打发请她进来;连姑娘却不过,最终进了包厢坐下;只是眼睛还是不时的瞄向门外。

    终于传来了脚步时,廉亲王妃到了!

    连姑娘一下子站了起来,可是急急的脚步只迈了两步便停下了;门推开,廉亲王妃就站在门外。

    马大姑娘这些年在王府过得很好,为廉亲王先诞下了一对龙凤胎,不但廉亲王待她十分好,就是太后也越看她越顺眼。

    她一眼看到当门而立的连姑娘微微愣了一下,便微笑道:“这位姑娘想来是连姑娘了,果然是女中巾帼。”说着话便看到了红袖:“想来和我那表嫂十分相投了。”

    连姑娘很想见很想见到廉王妃,可是猛得见到的时候,她却猛然想到:自己见到廉王妃后说什么、做什么?她一直就没有想过,所以再看到温柔大方的廉王妃时,她竟愣在了当场。

    见了又能如何;连姑娘心里忽然间全是苦涩:见与不见,人家就是王妃!她总不能对廉王妃说,我喜欢廉王你让我进门和你做姐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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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连姑娘喜欢大方的人

    其实连姑娘很想说,只是她虽然不在意一般的礼俗,但是她还是姑娘,脸皮还是很薄的:这样的话她如何能说出来。

    廉王妃有些奇怪的看了看连姑娘,又轻声道:“连姑娘?你,没有事儿吧。”她有种感觉,连姑娘好像不太喜欢她。

    红袖坐着没有动,她想知道连姑娘为什么一定要见到廉王妃。

    连姑娘终于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见过王妃。”嘴上虽然说要见礼,但她也只是抱了抱拳,并没有大礼福下去。

    廉王妃虽然有些奇怪,不过她倒并不在意:连姑娘不过是个陌生人,如果此人不值得交自然也不会再见她;为了一个礼节生气不值的。

    红袖却知道连姑娘不是故意瞧不起廉王妃,她见到廉亲王也只是抱一抱拳而已:她似乎没有对谁真正的行过礼。

    南平王妃上前给廉王妃见礼后,红袖才上来给廉王妃行礼,然后众人推让一番请廉王妃坐了首座。

    连姑娘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立在一旁看着;她的眼睛只是看着廉王妃,完全看不到红袖和南平王妃了。

    红袖很奇怪连姑娘的神色:她如果是个男子,如此盯着廉王妃可能是出于爱慕,现在只能说是出于怨恨了。

    素不相识的两个女子,能有什么仇怨?如果是世仇,不论是廉王妃娘家、婆家的仇,都不应该来寻廉王妃的,至少不应该最先寻廉王妃;何况连姑娘一直没有对廉亲王和马侯爷府表示出仇意。

    那——,只可能是女子间的仇怨;两个不相识的女子会结仇,只会是因为——,廉亲王!

    几个闪念间红袖想清楚了所有,她的眼睑垂了下来,不想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惊讶;如果她能早些猜到,她决不会让廉王妃来赴连姑娘的宴请。

    所有的前因后果,红袖也都明白过来,轻轻的叹了一声儿,悄悄的看了一眼连姑娘:希望一会儿廉亲王的到来,不会让连姑娘太过吃惊才好。

    她并没有后悔自己通知了廉亲王:因为廉亲王不是连姑娘的良配;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廉亲王对连姑娘没有一点男女之情。连姑娘自然不是个瞎子,可是她的眼睛却被她的感情遮住了。

    红袖其实有几分同情连姑娘,却并不赞同她的做法:换作是她,就会远走他乡而不是非要见一见廉亲王妃;因为此同廉王妃无关,是连姑娘和廉亲王的事情。

    廉王妃坐下之后,看到连姑娘还在一旁立着,微笑道:“姑娘,请坐啊;说起来都不是外人,姑娘也不必客气。”她只是客气话。

    连姑娘再次勉强的笑了一笑,要坐到红袖的下首。

    红袖虽然不想让她和廉亲王妃做在一起,但是一来连姑娘是今天的宴请主人,二来连姑娘和廉亲王常是平起平坐的人,红袖还真是不好坐在她的上首。

    连姑娘并没有同红袖客气,她坐到了红袖的上首,就在廉亲王妃的下首。她对着廉亲王妃笑了笑,做为主人家却并没有开口主动应酬。

    红袖当然不会喧宾夺主,南平王妃却给连姑娘使了不止一次眼色,但是连姑娘低着头不知道再想什么,根本没有看到南平王妃递过来的眼色。

    南平王妃无法,只得咳了一声:“连姑娘,王妃已经到了,你看这酒菜……”

    连姑娘立时醒悟过来:“来人,上、上酒菜!”然后又对廉亲王妃道了歉,终于记起了主人家的身份,和廉亲王妃攀谈起来。

    只是她谈得事情有些不妥,不止是一个问题连着一个问题,并且件件都是廉亲王妃的私事:自廉王妃的爱好,到廉王妃的父母兄弟、及如何管治廉亲王府里的人——主要是问廉亲王倒底有几房妾侍或是侧妃。

    不要说红袖了,就是南平王妃的脸色都难看起来:她终于听出了不对劲来。倒是红袖并不意外连姑娘的所为,依着这位姑娘的性子,就算是问出廉亲王倒底喜欢王妃什么,她都不会太吃惊的。

    廉王妃依然笑着,声音也一直很温柔,而且不时的还会和南平王妃、红袖开个玩笑:在她和连姑娘的一问一答中,并没有冷落了红袖和南平王妃。

    她早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单纯的马大姑娘,虽然她的性子纯厚,而廉亲王也很爱重她,但是她所接触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吃亏吃的多了,也能吃出正果来。

    虽然王妃已经在奇怪连姑娘的身份,还有她问自己私事的目的,但却表面上滴水不露;不过,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查觉到了一些什么,她虽然还没有想清楚是什么。

    廉王妃在对连姑娘的交谈中,已经不是初到包厢时全然的、自然的亲切,而是有了距离的温柔大方。

    红袖看到这里,倒是放松了不少:今日就算廉亲王不会来,廉王妃也不会吃亏;看来就算是温和如兔子的女子,在面对情敌时也会勇猛如虎的。

    她很凑趣的应和着廉亲王妃的话,于情于理她都会助廉亲王妃的;南平王妃在几次暗示连姑娘收住无效后,便也和红袖一样有意的和廉亲王妃说笑起来。

    红袖看着廉王妃应对连姑娘,越看越想喝一声彩:大方得体、雍容华贵却又亲切温和;她看了一眼连姑娘,在她的眼中看到的却不是失望!

    她想了想轻轻的道:“今天我们桌上的四人性情却是各不相同,倒也是有趣儿……”她趁便捧了南平王妃两句,免得她心里太过难堪:“各人性情不同,却只有连姑娘和王妃的性情相反呢。”

    这番话自是暗示连姑娘:廉王妃就算是再大方十分,也不会同她做姐妹的。

    只是连姑娘却没有听出来红袖话中的暗示,而是笑道:“我和王妃的性子虽然不同,却是相谈甚欢,也是缘份呢。”

    红袖闻言心中长叹,她居然还真存了这种心思!不说廉王妃会不会同意,只廉亲王爷那里便不会同意的。

    廉王妃听到红袖的话后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吃了一口茶若有所思。

    连姑娘并不是坏人,她有胆子、有勇气追求自己所爱,至少眼下还没有存心要害廉王妃,或是同廉王妃一较高下:红袖还是很佩服她的。

    红袖还真不想连姑娘再自误下去,笑着接过话来:“当然是缘份啊,我们几人性子不同做个手帕交自然是好的;如果当真是自家的姐妹如我们这样的性子,怕是家无宁日,父母恨不得我们早早离了家才好。”

    南平王妃也笑了起来:“如果是我有这么四个女儿,想一想就头疼啊。”

    廉王妃微笑着应和了两句,却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红袖;红袖轻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廉王妃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连姑娘原本还想向红袖辩上两句的,听到廉王妃叹气立时回头:“王妃为什么叹气,还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红袖看到一直洒脱到不顾俗礼的连姑娘,为了自己的情如此委屈自己,心下还真是替她有几分不值。

    廉王妃还没有说话,门外却有人道:“她啊,是等我等急了吧?”门打开,廉亲王步入包厢,对廉王妃笑道:“王妃,为夫被俗事所缠,迟来一步你不会怪我吧?”

    南平王妃没有想到廉亲王会来,看了一眼红袖进退两难:避开走掉是不太可能了,只得上前给廉亲王见礼。

    廉亲王摆手让南平王妃和红袖尽管坐,他坐到了自家王妃的位置上,廉亲王妃便坐了连姑娘的座位;连姑娘和红袖只能顺次往下移了一个位置。

    连姑娘的脸阵红阵白,如同偷糖吃被捉住的小孩子一样,也不敢同廉亲王多说话,只是喃喃的见过礼之后,坐了下来。

    红袖就在她身边,看她如坐针毡般在椅子上扭来扭去,轻轻的摇了摇头。

    廉亲王并没有说什么,待连姑娘还是同原来一样,只是他待廉亲王妃好得让人眼红:王妃不用开口,只要她看一眼的菜,廉亲王爷立时便给她取过来;汤品他要亲尝之后才会给王妃,茶水等等也不用王妃说一句话,他总是很及时的能提醒人上来,并且亲手递到王妃的手中。

    廉亲王妃同样待廉亲王,很温柔、很小声问廉亲王对菜品有什么感觉;因为廉亲王对其中一道菜很喜欢,她还让人请了大厨来问了那菜的做法——她要学会这道菜,在廉亲王想吃的时候便做给她吃。

    廉亲王还不止是对王妃很体贴,更是对南平王妃、红袖、连姑娘等人,把廉王妃夸了一个天上少有、地上无双;直言道这一辈子能得廉王妃为妻,他已经别无所求。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廉亲王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连姑娘。

    红袖可不是第一次和廉亲王夫妇吃饭,看到廉亲王如此待王妃,她心中暗笑的同时也更加同情连姑娘:廉亲王如此做,还不如直接痛骂连姑娘呢。

    她悄悄打量了一眼连姑娘,看到连姑娘的脸果然苍白了。她暗叹着起身告辞,现在不走难道要等着连姑娘掉泪之后再走?

    南平王妃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也立时起身告辞;她一告辞红袖便叫苦,王爷怎么可能会让她们两个人都走?再者今天的事情就是南平王妃引起的,怎么能甩手就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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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廉王爷怒了

    就如红袖所想,廉亲王立时笑着挽留红袖和南平王妃:“小王刚刚到,酒还没有吃,饭也没用呢,王妃和少夫人怎么就急着走呢?莫非是怪罪小王来得太迟了?那小王先向王妃和少夫人赔罪罚酒三杯如何?”

    话到这个份儿上,红袖如何能再提要告辞的话,只得满脸是笑的坐下,并且还陪着廉王用三杯酒;倒底廉王这人还不错,知道今天多亏了红袖和沈沈妙歌,不然他就被连姑娘蒙在鼓里了,所以并没有让红袖连陪三杯酒。

    以红袖量浅为由,让她陪了三口酒便罢;而南平王妃自然没有这样的好待遇,她只能和连姑娘连陪廉王爷三杯酒;南平王妃是番外女子,的确是酒量极好,一般的男儿都不是对手,所以三杯酒对她也算不得什么。

    连姑娘听到廉王留下了红袖和南平王妃,心里放松了三分也沮丧了三分:红袖和南平一走,她还真怕廉王会当场拉下脸来;但是廉王留下了红袖和南平,也就是不想和她多说话。

    她勉强笑着向廉王爷举杯:“我敬王爷一杯酒,今日倒是我的不是,请了王妃来却忘了请王爷,还请王爷勿怪。”她这是在赔礼道歉了。

    连姑娘虽然有些怕廉王,这个怕并不是真得惧怕,只是因爱而生惧,怕自己的举止招惹来廉王爷的不满;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她认为廉王就算是不高兴,也不会不原谅自己。

    但是,她明显是不了解廉王爷。

    红袖就知道,廉王爷今天赶来之后,当着连姑娘的面儿如此做为,如果连姑娘聪明就知难而退,那么廉王爷多少心中会生出现些内疚来:连姑娘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是喜欢他而已。

    日后,廉王待连姑娘还会和原来一样,能成为不错的朋友:廉王的朋友可不多;至少,沈妙歌就算不得是廉王爷的朋友。

    红袖听到连姑娘的话后一叹,连姑娘实在是不应该妄求廉王的原谅:你求他原谅,不就是等于告诉他,你并不会放弃吗?

    他如此袒护妻子,你没有看到吗?红袖真不知道应该佩服连姑娘,还是应该可怜她:到了这种地步,还不知道个进退。

    廉王抬眼看向连姑娘:“没有什么,你们女人们常常聚聚本就很好;我一直怕王妃太过闷了,她每日都在府中操劳;”说到这里看向王妃:“没有事儿就出来玩一玩,仙韵里面都说不错的,你也没有去过两趟。”

    说着说着话,他便去叮嘱自己的王妃了,全然没有把连姑娘放在眼中;虽然口里说着没有什么,但是他待连姑娘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连姑娘举着酒杯的手顿了顿:“王爷,怎么说也是我鲁莽了,先干为敬。”

    廉王这才转过头来看她:“连姑娘倒是真客气。”说完举了杯,只是抿了一口。其意思不用说,桌上的众人都十分明白。

    不过红袖却心下惊讶,能把廉亲王惹恼而让他不会当场发作出来的,满天朝也寻不出几个人来;这位连姑娘倒真是异数了。

    连姑娘的脸更加的白了,眼圈都红了起来:不过是约他家的王妃出来,自己什么也没有说、没有做,他的王妃也没有受到半点委屈,他至于如此待自己吗?

    红袖低着头吃茶,一口一口品尝的十分仔细:连姑娘如此都是自寻的,红袖并不同情她眼下的境况。

    “沈少夫人,你不敬我们夫妻一杯?我们说起来还是亲戚呢,平日里也没有少了来往,今儿你怎么反而拘束起来了?”廉王爷却不容红袖一旁躲清静。

    红袖微笑举杯:“王爷、王妃,我敬你们一杯,祝王爷王妃平安喜乐。”她就知道躲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连姑娘得罪了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儿;如果惹得廉王爷不满意,说不定就会牵连到沈、郑两府。

    廉王爷向来就是这样的脾气,不然满京城的王爷中,为什么独独没有人愿意招惹他呢。

    廉王爷大笑点头:“好,好一个平安喜乐。”他转头看向王妃:“你量浅,吃一口就好;余下的我为你代劳。”

    然后又看向红袖:“借少夫人的吉言了。如果有那缘份,下一胎不如我们两家定个亲做个亲家如何?”

    红袖却被廉亲王的话吓了一跳,但是也不敢明言推脱:“好当然是好的,只不过要看老天爷是不是成全了。”

    廉亲王再次大笑,看向王妃的眼神温柔若水:“只有两个孩儿实在是太孤单了些,嗯,看老天爷的意思吧;如果老天爷真的要让我们结为亲家,那沈少夫人千万不要推脱。”

    红袖笑着应酬了两句,心底却是叫苦不迭:以她的身份,如何能同廉亲王结亲?

    连姑娘听到廉亲王的话,脸上的血色褪的更是一丝也没有了;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王爷喜欢孩儿,可以多纳几房妻妾,也免得王妃一人太过劳累;到时家中有人帮着料理,王妃也能多出来走动一二。”

    廉王妃自廉亲王来了之后便没有再怎么开口说话:她是贤良的女子,丈夫在面前时她便把一切交由丈夫处置;就算是连姑娘如此露骨的话,她也没有多看连姑娘两眼。

    她只是轻笑低声的和南平王妃说上两句话,或是和红袖吃上一杯酒等等;就算是连姑娘,她也不是没有照应到,只是每每她照应到连姑娘时,廉亲王的手便在桌下抚上她的腿。

    廉王妃最怕就是这个,她不习惯廉亲王在卧房之外对她有亲昵的举止,就算他人看不到:被廉亲王发现后,便常常以此来“提醒”王妃,她做得事情惹得自己不快了。

    廉王妃不是没有抗议过,只是廉王爷懒懒的道:“打你、骂你我会心疼的,只有这个才是治你的好法子,我怎么可能弃之不用?你只要不惹我生气,我又怎么会惩治你呢?”

    就是老实如廉王妃的人,都明明白白的看出来,廉亲王是不在意自己多招惹他生气的;她从来不是廉王爷的对手,自然只能多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惹得自家丈夫不满。

    廉王妃被廉王爷抚的脸上微红,强自镇定着转而和南平王妃多说话:连红袖也不怎么照应了,因为红袖就坐在连姑娘的下首,她不好意思每次都绕过连姑娘不理会的。

    不过,席上众人及一旁伺候的人都不知道,廉亲王夫妇桌子底下的勾当。

    红袖听到连姑娘的话后,几乎想立时起身坐到南平王妃下首去:这连姑娘当真是不怕死的很,居然连一点眉眼高低也看不出来?这样的话也能说的。

    南平王妃也没有想到连姑娘能说出这样的话,她正吃茶被呛到了:如此大胆的姑娘家,她还真是第一次。

    廉亲王却向倚靠着,一手扶向王妃的椅背,一手还撑在桌子上,声音也有些懒懒的:“我不是喜欢孩子,我只是喜欢——,我和王妃的孩子。”

    他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的笑也古怪起来:“你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有一子一女吗?”

    连姑娘已经被廉亲王的第一句话弄得乱了心神,听到他问自己只是胡乱的摇了摇头,满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在来回的翻滚着:我只是喜欢我和王妃的孩子!

    廉亲王的笑在红袖看来带着几分恶意,看得红袖忍不住要打冷战:廉亲王生气了,他是真得生气了。

    红袖没有看连姑娘:她啊,自求多福吧;居然把这么一个魔王招惹的动了真恼。她可不想打断廉亲王的话,因为她不想被迁怒。

    她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了,南平王妃那里也自顾自的吃起了茶来。

    屋里,只有廉王爷一个人的声音:“因为,我把那些有孕的妻妾都打杀了。”

    廉王爷这一句话不要说把连姑娘吓了一跳,就是南平王妃和红袖都忍不住抬眼看了过去。

    廉王妃嗔了廉王爷一眼:“你又吓人!我们府里哪有什么妾侍有孕过?又何曾打杀过有孕的妾侍。”她有些头疼,自己丈夫什么都好,只要一动气就会胡言乱语。

    吓到人还倒罢了,只是这些话传到太后和皇上那里,不是又要被训斥一顿?

    红袖和南平王妃都悄悄的吐了一口气:她们自然都不相信廉王妃能做出这样的事来,但是都相信廉亲王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听到廉王妃的娇嗔,红袖一叹:廉王爷是故意的,就连他的王妃会出言辩白也在他的算计之中——王妃不说话还好些,王妃这一说府中无此事,对连姑娘的打击更大。

    连姑娘抬头拿眼直直的盯着廉亲王,不相信他会如此待自己:虽然这些日子以来,廉亲王待自己非常有礼,但却十分的温和啊。

    红袖看她如此,给她布了一道菜:“连姑娘,吃些东西吧;时辰不早,我们用过饭也早些散了吧;王爷可是累了一天的人,不比我们天天清闲。”

    这是给连姑娘一道台阶下,也是给大家一道台阶下;就此散了,大家的脸皮还没有撕破,至少再见面时不会是仇家。

    红袖只是好心,不过她并没的抱太大的希望:女人在动了感情之后会变傻,连姑娘好似本就不是很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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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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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娇介绍:
红袖眨了眨眼,
穿了就穿了吧,怎么穿了的当天就要做新娘,还是给人冲喜的新娘?
喂喂,我才十一岁啊,还是国家的幼苗啊!
而且、而且,自己不是将军的女儿嘛?
老天,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不管了,不管了,
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
接下来看咱现代白骨精,
大战侯门各路女妖精!
我们的目标就是——
咱一枝红旗独秀,
所有彩旗统统插到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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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完结文:
《妾大不如妻》和《那些看云卷云舒的日子》,都是种田家斗文。侯门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侯门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侯门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