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绿脸的四少奶奶
沈四少奶奶因为绿珠三人得了三房几位主子的宠爱,终于知道事情不太妙,被迫把放在红袖夫妇身上的心思收回,想全心应对绿珠三人:只是她想是想的,心思总是不由自主的飘向红袖和沈妙歌——她嫉恨红袖,她喜爱沈妙歌。
不管是红袖处置沈府之事引起了她的注意,还是沈妙歌又有什么让她心动不已,反正她总是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法子应对绿珠三个人。
绿珠三个人却是一心一意,只想着如何在三房站住脚,如何能把沈四爷的心牢牢把握住,如何能哄得沈三老爷夫妇开心;她们三人也就因此,占了一点点上风。
六夫人和红袖倒真成了朋友:六夫人本身其实是一个比较爽朗的人,只是大宅院里她不敢相信谁;再加上不得夫婿喜爱,自然比较阴郁一些。
和红袖相交之后,她放开了心怀,慢慢的也不再想六老爷:她反正已经有了儿子,夫婿想如何随便他;只要把两个儿子养育成才,就算不是沈家长房嫡孙,但一样也凭他们自己、凭着沈府的威望有个好前程。
看沈五爷现在就是这样啊:就算他不是沈家长房嫡子,依着他现在的本事,一样也会被沈老祖和沈老侯爷宠爱、支持——沈家多几个在朝为官的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六夫人在红袖的开解想开之后,爽朗的性子完全展现出来,精神自然是越来越好:只要看到她的两个儿子,她现在就已经很满足,别无他求。
不过六夫人却不知道,就连沈老祖看到她时都喃喃的道了一句:“老六家怎么看上去标致了几分?”
焚琴悄悄的道:“是精神了很多,老祖宗;奴婢倒认为六夫人,嗯,比以前可亲可爱了很多。”
时间便在沈家各房各怀心思中,一天一天的过去,转眼便过去了月余。
红袖和沈妙歌在沈府现在就是想不引人注意也不太可能了:因为天朝北方和西方的边关接连发来急报:有大批敌军来犯。
朝廷自然是紧急调兵,沈家与郑家自然是必出征的人。
沈老侯爷奉命坐镇京师外的重镇,掌管两方边关战事所需的调度等等——自北七省、西九省所有民政、军政都由沈老侯爷一个人说了算:他日日忙得不可可交,根本无暇顾及京中的家。
而沈侯爷领命挂帅赶往北方边关,沈府中里里外外的事情,大半都由红袖和沈妙歌来处置了。
和沈侯爷前后脚誓师出征的还有郑将军,他挂帅去了西方边关。红袖和沈妙歌的心中自然是也极不平静的:父亲在边关上征战,刀剑无眼啊。
只是他们小夫妻能做的就是把京中的家料理好,让父辈们无后顾之忧:所以红袖不时还要去郑府,小夫妻二人一下变得更忙了。也因此,沈府的事情多数由二人做主,自然他们的一举一动便都落在了沈府人的眼中。
沈四少奶奶每每听到、看到红袖夫妇的恩爱,便心里一两天难以平静,所以应对绿珠三人,她倒真有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意思。而就在这月余时间里,绿珠三个人却一时没有松懈的努力着,终于在三房站稳了脚跟:她们三个人都有喜了!
沈四少奶奶原本是想要对绿珠三人下药的,只是三人防她防得严;再加上她时不时的心不在焉,所以便不小心失手了;在得知绿珠三人有喜的时候,沈四少奶奶的脸都绿了。
她咬牙切齿的关在房里发作了一番,然后便是想把绿珠三人的胎儿弄掉:她不止是想那尚在腹中的胎儿性命,她更想一次解决掉绿珠三人,让她们永远消失在世上。
只是她的理智尚在,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细细的想着法子,冷眼看着三房的人围着绿珠三人转来转去。
红袖在得知绿珠三人有喜之后,微微一笑:看来,只要保得住三个人其中的一个人,四少奶奶一年半载的都没有功夫理会自己夫妇才对。
她便和六夫人、三夫人闲话时,不经意的提到了姨娘们易孕却不易生的事情;三夫人的脸色变了几变之后,虽然没有说什么,心下却已经有了计较:她就是正室,对姨娘们做手脚的事情,她也不是没有干过。
所以,绿珠三个人便被三夫人接到了她的院子里,单独安排了人照顾她们;而且在六夫人和红袖有意无意的提醒下,她对那些照顾绿珠三人的仆妇恶狠狠的道:三位姨娘有一位不能顺利产子,便要她们所有的人一起到黄泉下伺候未出世的小主子!
而三夫人做这些事情十分的干脆利索,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所以沈四少奶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儿,在她反应过来时,绿珠三人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中了!
四少奶奶气得把一口牙几乎咬碎;绿珠三人在她院子里时,她不是没有机会除去三人,只是她的心思总不定,就这样白白的放过了三人;现如今她再想动手,还真是要多费很多的心思才成。
此时,四少奶奶才真正的把至少一半的心思用在了绿珠她们身上:她恨三房的人,在她嫁过来时已经发誓,绝不会让三房的人有后!她要绝了沈家三房的香火。
只是她一连想了两个法子都没有成功;绿珠三人不但有三夫人相护,她们本身就极小心,哪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好在四少奶奶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呢,所以她还能忍得住:虽然接连失败两次,倒也没有气急败坏。
四少奶奶越来越多的心思用到了绿珠等人的身上,红袖和沈妙歌终于不用再过多的注意她,可以好好的处置府中的事情。
红袖挂念父亲和沈老侯爷父子,隔上十天左右,便托军中的来人给三位老人家捎些东西过去:有时是衣物,有时是鞋袜;报平安的家信自然是少不了,不过反复也就是家里很好,不用掂念,再就是叮嘱他们三位老人家要注意身体等等。
边关的这一次战事据沈侯爷和郑将军送回来的奏报,怕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那些敌军退了再来,居然不像原来败上几次便会回去休养生息。
后来才知道敌军的国内发生了大的旱灾,而且地上也打不上多少水源来:他们此次是要做殊死之斗——只要攻进天朝,他们就能抢到粮食;占领了边关在内的三两座城,便能有水源。
战事虽然打得凶狠,却也不是天天开战;所以沈侯爷还有闲心给郑将军写信,言明他收到了几件衣服、鞋袜:很有些得意。
军中的衣物当然不如自家人做得舒服:他不但有妻子为他着想,还有一个好儿媳妇啊。
郑将军自然也不客气,也在言中列明他收到了多少衣服鞋袜:他也有妻子,虽然没有儿媳妇,但他有女儿啊!
此事便成了两位边关元帅的紧张战事之余的娱乐:不但能让他们一笑,还能让他们心里有丝丝暖意;知道有家人在等他们,所以战事一定要胜,但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为了自己,只为了那些为他们牵肠挂肚的家人。
沈老侯爷自然也会在难得闲暇写信给儿子及郑将军:虽然言辞不像红袖及他们妻子的信温柔,但拳拳爱子之心还是一样。
郑将军倒是因此对沈家的心结解开了大半:沈家父子其实人还是极好的,只是他们那个家啊,有些太大了。
在红袖等人的牵挂中,年节便在紧张中过去了:虽然年节该备的东西都备了,但是却没有了往年那样的高兴。
沈老祖特意把郑姜氏一家人请到府中一起来过节,听到红袖的舅父家人也不多,而且同自己家也可以算是亲戚——宇飞可是沈大姑奶奶的半子,也一并请了来。
不过大家所谈最多的还是战事,以及远在边关为国拼杀的两家人。
一晃,战事已经拖了近半年。
沈夫人和郑姜氏倒真成了闺中好友:两个人的男人都在边关上是主帅啊;但是比她们和红袖等人还要紧张的便是沈老祖了。
她的年纪已经很大,没有想过天朝还会有大的战事;现在她的孙子沈侯爷,还有不少重孙子们都在边关,她是日日念佛,一心希望战事可以结束。
对于现在的沈老祖来说,沈家子弟们建不建功其实不重要,只要人人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
沈老祖的担心已经到了极点:战事拖得越久,她心里越没有底;她已经不关心输赢,只希望参战的沈家子弟们人人都能平安归来。
就在这一天,却传来一个极不好的消息:沈侯爷在最近一场战事中,被对方的毒箭所伤,现在昏迷不醒中。
红袖和沈妙歌听到这个消息时,都眼前一黑;沈妙歌的眼泪霎间便涌了出来,不过他却还记得母亲和太祖母,急忙喝令府中的人不许让沈夫人和沈老祖知道此事。
只是沈夫人日日担心,军中每次来人的时辰她是极熟悉的:所以沈妙歌喝令下人们的时候,她已经晕了过去!
沈老祖本是不知道的,但是沈夫人这一晕倒,所有欺骗她老人家的话都被她揭穿了;她明白孙子媳妇为何会晕倒的,一定是她的长子嫡孙出了事情!
于是,她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她日日担心,头脑早已经绷得很紧了,哪里还能经得起这种消息。
红袖和沈妙歌就是再伤心,却也没有他们可以晕倒、躺下,甚至痛哭的时候:他们小夫妇只能咬着牙立着,努力镇静着心神安排着沈府的一切事情;其中最苦的人便是沈妙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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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捉贼
父亲生死不知,沈妙歌恨不得立时就赶去边关;可是家中曾祖母和母亲一同病倒,他哪里能一走了之?而且身在重镇的祖父现在一定也极担心父亲,但是祖父还是一样没有回京,驻守在重镇。
现在,他知道他最需要做的并不是赶去边关,而是代父亲、祖父在曾祖母病榻前尽孝,不能让老祖宗因父亲受伤而有个万一。
沈妙歌每天强打起精神来,在沈夫人、沈老祖两人之间奔波,处置府外的事情及接待过府探望的各亲朋好友;只有在深夜,他和红袖回到房中,两个人才会相拥掉下泪水来。
就算是人后,他也不敢掉太多的泪水:第二天一双红肿的眼睛,只会让沈夫人和沈老祖的病情更重;就是因为沈妙歌和红袖的强颜欢笑,让沈夫人和沈老祖的病情都稳定下来。
尤其是沈夫人在当天晕倒之后,在之后的几天很配合大夫,努力的让身体很快的好起来:不能让两个孩子为自己如此操心,她也知道两个孩子的心里一定不好受。
沈夫人勉强能撑起身来之后,便到沈老祖跟前去侍奉汤药:虽然不能伺候沈老祖很久的时间,但是她的好起来才能让沈老祖的心更安稳一些。
沈老祖因为太过担心,年纪又大,虽然得到沈妙歌小夫妻的悉心照料,心里也因为沈夫人和红袖二人的坚强而平稳许多,但是身子却并没有一下子好转。
又因为沈侯爷的病情要再等到十天左右才能有新的消息传来,所以沈老祖的病也时好时坏的。
御医说沈老祖的病不会一时好起来之后,沈妙歌便和红袖两个人轮流到沈老祖那里守夜:总不能两个都熬得病倒——现在他们病不得。
不管他们两个人现在有多少的焦心,就算是沈妙歌自己也会强迫自己睡觉:真睡不着就算吃药、或是让灵禾扎一针也要睡。
红袖看到沈妙歌如此,心下却更是放心不下:怕就怕他在沈侯爷真得不测、或是好转后而倒下;因为他现在不过是强自撑着而已。
不过,红袖也知道沈妙歌如此做是对的,能做到这样是很难得的;所以她除了和灵禾、赵氏几个人商议一些汤水补口之类的,也只能温言开解他几句。
而红袖此时不止是忧心沈侯爷,更因为沈侯爷的受伤,时时担心郑将军;而郑姜氏此时也帮了红袖和沈家不少的忙:沈夫人那边的很多事情,郑姜氏都不避嫌的代她处置了。
因为郑姜氏推人及己,如果是郑将军……,她不敢想,但是她知道她一定也会和沈夫人一样不支病倒的。
因为有郑姜氏在,所以沈妙歌小夫妇强打精神,沈府的事情倒也没有出什么大错;不过在有心人的挑拨之下,沈府的仆从们开始了骚动:沈老祖病倒,沈夫人不能理事、沈老侯爷不在——有些老人儿,哪里会把沈妙歌夫妇放在眼中。
沈妙歌和红袖都查觉到了,只是眼下他们顾不得这些:他们在应付沈老祖、沈夫人的病,还要应对沈家各房的心思,还要应酬来探病的各府达官贵妇……;再加上他们还要压制着自己的忧心,已经是心力交瘁。
不止是这些,沈家不少人都以为已经等到了最好的时机:首先要让沈妙歌和红袖离心背德,接下来沈家便会乱成一团,到时他们……;沈家长房一下子就会完蛋——沈家不就落到他们手中了?
而且因为这次的战事,有几房的儿子可是立了不少战功的,这些人的更是蠢蠢欲动。
红袖和沈妙歌天天不是应酬外客,便是处置沈府不得不处置的事情,剩下的时间便是守在沈老祖的房中:没有注意到沈家各房的异常一样。
六夫人此时帮了红袖不少的忙,府中很多琐事她都接了过去并且处理的井井有条;她也对沈家各房生出了一些疑心:只是没有凭证,但还是提醒了红袖。
红袖点头,谢过了六夫人;还是让六夫人多多操心,现在应该是沈家齐心的时候;六夫人一叹:“我们沈家可以说人丁兴旺,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如此想,我们沈家又何止是一个侯爷?但是……”
红袖只是轻轻摇头,和六夫人议了议府中的琐事儿,便把六夫人送走了。
江氏这一次却没有帮上红袖什么忙,她一直精神有些恍惚的样子;虽然沈家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她却还是没有振作起来。
红袖也顾不上她,只是叮嘱六夫人照看一二。
终于又快要三更了,累了一天的红袖伸了伸腰,叮嘱了沈妙歌几句便回房去歇着了:不睡可不行,明天还是一样的劳累。
沈妙歌送走了红袖后,又陪着沈老祖说了好一阵子的话,直到沈老祖睡着之后,他才出来向厢房走去:他这些日子只要留在沈老祖这里,便是睡在这厢房中。
他实在是累坏了,但是却并不想睡:已经过去七天了,不知道父亲现在如何了?他的心其实一直没有忐忑不安,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的担心也越来越大。
摆摆手让焚琴等人也去睡,不用理会他:焚琴其实比他们更累;焚琴看了一眼一旁的几个媳妇子,便点头躬身走了。
沈妙歌一个人站在台阶上,呆呆的看着天空,他默默的祈求老天爷保佑父亲,千万不要让父亲有什么不测。
他站了好久、好久,直到听到更夫敲响了三更一刻,他回身又看了一眼沈老祖的房间,这才迈步向厢房走去。
媳妇子们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再过一会儿也可以回去睡了。
沈妙歌这几天心情不好,并不让人跟在身边伺候着,尤其是在他晚上要睡的时候,不喜欢仆妇们打着灯在他身周:他想在黑暗中放松一下,默默的想些心事。
门“吱呀”开了,屋里并没有点灯;不过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屋里倒也并不黑。
这时,媳妇子们才敢走动:她们只是活动一下手脚,再等一会儿她们便可以去睡了。
沈妙歌到了屋里,习惯性的一边解自己的衣带,一边向床前走去:他早已经下令,除了映舒、韵香几个人之后,不用其它丫头伺候了。
但他只走进屋里两步,便停下了解衣带的手,他不过刚刚把第一个衣带解开一半儿:屋里有人!
自他经历过萱姑娘的事情之后,他几乎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屋里多出一个人来,他第一是凭感觉;静下心来之后,他才凭着功夫侧耳听到屋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几乎是立时便断定那是一个女子,而且就在他的床上!
沈妙歌的眼睛一下子变黑了,黑得几乎看不到底:在沈家出了这么大事的时候,居然还有人一心想算计他!他恼到了极点,也恨到了极点。
他对父亲的担心,对祖父沈老侯爷的担心,对沈老祖身体的担心……等等,他压在心底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变成了愤怒爆发了。
他停下解衣带之后,立时便停住了脚步,然后一点犹疑都没有直接两大步就退出了房门:院子里的媳妇子一下子愣住了。
她们看到沈五爷的身影还没有消失在厢房门内,那厢房门根本就没有关上,五爷怎么又出来了呢?
沈妙歌一出来,便轻轻摆手示意媳妇子们到他身边去。
媳妇子当然不怠慢,轻手轻脚却又很快的赶到沈妙歌的身边;沈妙歌低低的道:“屋里床上有个贼,居然偷到了老祖宗院子里,绝不能饶了她!不过,也不惊动了老祖宗,她好不容易才睡下。”
媳妇子们一听便连连点头,在沈妙歌的授意下,几个媳妇子扑进了屋子,二话不说压住了床上的那人:本来媳妇子还想用衣服什么堵床上人的嘴,不想那人根本就躲在棉被里。
媳妇子们倒也省了力气,直接把棉被压实,然后媳妇子们便抄起顺手的东西来一阵爆打!
那人在被子里挣扎,但是如何能挣得开?她的唔唔声根本也没有人理会:媳妇子们下手那叫一个狠。
直到沈妙歌进来低声道:“不要让她叫出来,想法子弄她出去再好好的招呼她板子!居然敢偷到老祖宗的院子里,不是找死是什么?!”
媳妇子们自然不多话,用棉被抬起那个便走了;沈妙歌自然不能在这厢房住了,他另换了一个房间。
而那被抬走的人只想挣扎出头来说一句:我不是贼;可是她一个人哪里能挣得开几个媳妇子?等到抬出老祖宗的院子,抬到责罚仆妇们的地方,她被狠狠的掼到了地上。
几个媳妇子也是很生气的:如果没有这起幺蛾子事儿,现如今她们都躺在床上睡得香甜呢!所以故意用力把那贼摔的很重。
被子里的人也顾不得被摔得痛,挣出头来道:“婶子们,我不是贼,我是瑞儿啊,我是……”
几个媳妇子能在沈老祖院子里当差,当然是人精;听到这个瑞儿说话后心下都是一惊,然后不等她说完,一掌便打了过去:“你不是贼!不是贼到老祖宗的院子里做什么?”
她们也明白了沈五爷的意思,手下自然不会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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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爬床?小贼?
沈妙歌自然知道床上的人不是偷东西小贼,只不过是来偷他这个人的。他出了厢房后使劲嗅了嗅鼻子,感觉有些异样;便又叫过来一个媳妇子进去把灯掌上,看看屋里有什么东西没有。
媳妇子进去不大一会儿出来,屋里只有已经烧尽的熏香;沈妙歌闻言进去特意看了看,仔细的嗅了嗅残香血气便有些翻腾,心下也就知道这是给男女间助兴的香。
他嘴边绽出一抹冷笑来,也不再说话;只让媳妇子把这间屋子锁了,没有老祖宗和他的话,这屋子不许其它人再进来。
媳妇子虽然不明原因,不过也知道那香八成是有问题;当下把窗子在里面锁死,然后锁了门把钥匙交给了沈妙歌。
沈妙歌也不说话,在院子里的黑暗中站了好一阵子,才步入另外一间厢房去睡。
他知道那个“小贼”不会有好下场,因为老祖宗院子里的人,现在想必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几个媳妇子是真得猜到了沈妙歌的意思:就算是那丫头说出是哪个主子让她来的,那主子也不过是被沈老祖责骂几句不懂事,至多也就是罚她跪跪牌位什么的——她只要说是念沈妙歌这几天太累,所以让丫头过来好好伺候他,除了此时不应该是收通房的时候之外,也说不上有其它的大错来。
沈老祖说不让纳妾,可没有说过不让沈妙歌收通房。
所以沈妙歌并不想问那丫头什么,他只是想借这个丫头让沈家各院的人都知道:动这种心思,他会有什么反应。
想爬上他的床?那也要有性命才能爬得上来!沈妙歌躺在床上冷冷的看着帐顶:此时,沈家各房为什么不能像二房和六房一样呢?
那几个媳妇子手下用力,把瑞儿打得满口是血,现在就算是让她说话,她也说不清楚了。
瑞儿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她虽然知道沈五爷的床不好爬,但是现在沈五爷已经累到极点,所以加上那些燃着的香及锦被上熏过的香,让沈五爷一下子着道应该不难的;哪里想到沈五爷如此清醒,还认为她是小贼,问也不问就先打了她一顿。
媳妇子看她说出话来了,也打累了便喊起了两三个婆子道:“五爷带我们在老祖宗院子里捉到的小贼,到现在还不招偷了什么东西,只是一味的抵赖。”
婆子们本来睡得好好的,一听就是因为瑞儿被唤起为,再加上她居然偷到了老祖宗房里,那还了得?手起板落,那可真是板板打实,不过十板子左右便给瑞儿来了一个屁股开花。
瑞儿被打得晕过去之后,一盆冷水泼下来便又接着打,一直打了有二十多板子,媳妇子们看着差不多了,便吩咐婆子们看着,她们起来去睡了。
瑞儿的泪水一个晚上都没有停:如果这一次能留得性命,她一定老老实实做一个丫头,再也不因为自己貌样标致生出非份之想了。
婆子们也不怜惜瑞儿,用麻绳把瑞儿绑了一个结结实实,便不再理会她,自管倒在一旁的床上盖上棉被想睡——棉被自然是抬瑞儿来的锦被。
不过一会儿婆子们便都坐了起来,脸色都有些潮红的道:“这棉被有古怪,明儿要回了管事的才行。”
几个婆子不敢再盖那锦被,只得又回房取了棉被来盖上,方才睡到天大亮媳妇子们来叫门。
婆子们看到媳妇子有些讪讪的:她们就这样睡过去,虽然瑞儿没有丢,却也是当差不力。
媳妇子也只是训斥了她们几句,便要带着瑞儿走。
婆子们急忙把锦被的事情一说,媳妇子们的脸色一变,看了地上的瑞儿一眼便取了锦被道:“婶子们自来是知道祸从口出的,这丫头不过是个小贼罢了,锦被能有什么不对劲儿?五爷倒是心善的,只是……”
说完,媳妇子们也不理会婆子,自管带着瑞儿转身走掉了。婆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各自回屋去梳洗了:她们决意要把昨天晚上,关于锦被的事情忘掉。
现在婆子们也能把事情猜出一个大概来:她们可是在沈家几乎做了一辈子工的人,哪里会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沈五爷不会拿她们怎么样,但是其它人是不是想要来个灭口之类的,那可真就不好说了。
总之,性命要紧,哪怕是只有一分的可能会被人灭口,几个婆子也不想试一试。
媳妇子们带着瑞儿先去回沈妙歌,并把锦被的事情说了。沈妙歌的眼角一紧,看也没有看瑞儿便道:“她敢到老祖宗这里来偷东西,绝不能当一般的贼对待;一定要——杀一儆百!”
媳妇子听得心里发紧面上却神色如常的答应着。
沈妙歌站了起来,由映舒和茶香给他整理衣服,他口里继续说道:“通知府中各处,只要没有什么要紧差事的都聚到园中观月亭前;当众把这小贼杖十五!”
媳妇子应了一声,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沈妙歌再说话,便轻轻问了一句:“可要赶出府去。”
沈妙歌淡淡的道:“可在她身上搜出什么东西来?”
“没有。”
“念她初犯,杖十五之后把她抬到你们奶奶议事房之外晾她一天,供那些没有来得观刑的人去瞧一眼,以儆效尤。”沈妙歌的声音冷冰冰的。
他怎么可以把这个丫头逐出府呢?留着她才能威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还有那些妄想着爬上他的床一步登天的丫头们。
媳妇子们再一次齐齐答应了一声,她们不知不觉对沈妙歌说话越来越恭敬:“奴婢们愚笨,还请爷示下,今天一日可否给她水与饭食;还有药是不是要……,十五板子下来,那贼也就只剩半条命了。”
“下午请大夫来给她诊治敷药,水可以给,饭食便不必了——她如果不是太有气力,哪里敢进老祖宗的院子偷东西?!”沈妙歌在心里补了一句:能有力气爬得上我的床?!
“饿一饿,让她清醒清醒,知道什么是她能做的,什么是她万万不能做得!”
几个媳妇子答应着,按着沈妙歌的话很快的把消息送到了各院中:听到沈妙歌捉到一个贼,各院的主子们自然是心思各异。
脸上变了颜色的,却不止是指使瑞儿爬床的那主子:瑞儿倒底是不是贼,沈家各院的主子们心知肚明,就是因此才让她们心惊不已。
沈五爷,好大的杀气、也好大的霸气!
媳妇子们走后,沈妙歌并没有就此做罢,而是让映舒把焚琴请了过来:沈老祖现在还在沉睡中。
焚琴听完沈妙歌的话,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沈老祖的院子厢房里能进得去一个丫头,还容人动了手脚,就算是因为沈老祖病倒,她和几个管事的丫头、媳妇有些忙乱,但其错却是不能够推脱的。
沈妙歌却让映舒扶起了焚琴来:“你当年誓不嫁人,一心侍奉老祖宗,才自命名字为焚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下人看待;而且此事也错不在你,我们,唉,我们现在心都有些乱了,出些岔子也情有可原,只是下不为例就好。”
焚琴喏喏连声答应着。
“还有,此事不要惊动老祖宗了;但是那丫头如何进来的,总是院子里有人接应——此事嘛……?”沈妙歌慢慢的说道。
“婢子知道应该如何做,请五爷放心;不但要找出那个内鬼,也一定不会再有任何岔子。”焚琴沉声说道。
沈老祖的院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就是打她的脸。
沈妙歌点头:“多费心吧,我们眼下所为只是为了让老祖宗能好好养病;此时,更不能让有些不开眼的奴才们惊扰到老祖宗。”
焚琴应着,恭声问沈妙歌无事之后,便急急的出去了:她不会轻饶了那内鬼!老祖宗不过是病了,她们以为这院子里就没有人能治得了她们了!她焚琴还没有死呢。
沈妙歌吩咐映舒把事情向红袖说一声,让她不必过问,应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就好;而这个时候沈老祖醒了,沈妙歌便到上房去了,映舒和茶香自回红袖身边。
红袖不用映舒二人说,她已经听过了事情的始末:早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儿了。
瑞儿又挨了十五板子之后,人便被打得晕迷过去,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奉了沈妙歌之命的媳妇子却是知道瑞儿死不得:五爷要得不是她的命,又急急来求红袖,让灵禾过去看看。
红袖微微一笑:“灵禾?我一时半会儿用不到她,只是你们寻她做什么我不知道,要寻她你们自管去寻便是。”
媳妇子们心中透亮,和灵禾一起回到园中;灵禾几针下去把瑞儿的命保住,然后又命人给她灌了半碗参汤。
灵禾起身拍了拍,扫了一眼四周的丫头婆子们:“她不用敷药、吃饭,就这样放上三五日也死不了;到时我自然还有法子救她。”她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听得众人心里一阵一阵发寒。
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像这样死还死不了,天天活着受罪却让人自心底冒凉气。
众丫头婆子看到灵禾要走,很自觉的为她让开了路:这丫头可怕,不如说她的主子可怕啊!
看看瑞儿,众丫头婆子也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心存不忍的,不过却没有一个人开口为辩驳:到了老祖宗的院子里,被五爷捉到——如果不是做贼,那她是去做什么了?
众人心时像明镜一样,都明白一向心慈的五爷为什么会动怒:这打得可不是一个瑞儿啊。
瑞儿也终于明白过来,不再分辩自己不是小贼,只是反反复复的道:“婢子知错了,婢子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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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难言之秘
其实不用问瑞儿的主子是谁,沈府中认识瑞儿的人可不少:她模样长得标致,为人做事那是又利落又嘴甜,人缘还是不错的;只是却不得她主子的欢心。
她是沈五老爷的人。
不过沈五老爷一年有近**个月不在府中,甚至有一年有十个月不在府中:所以她在府中的日子很是清闲。
原本瑞儿是沈老祖一起赏给孙子们的通房丫头:沈侯爷他们兄弟当年是人人有份儿。当年是丫头,现在还是丫头的却只有瑞儿自己了。
她被赏下来时刚刚满十三:沈老祖的意思也是让孙子们等个一两年收房,因为当时沈五爷并没有自伤痛中完全恢复过来;现如今她已经十八了,沈五老爷依然没有碰过她一指头。
不过沈五老爷不止一次提出要给她寻个好一人家,可是她每次都痛哭不从:那些一起赏下来姐妹们,做了姨娘的有之,做了通房被打发出府的也有之——那可是带着百八十两银子走的;就算是那最不济的,现如今也比她风光。
她哪里能咽下这口气?
原本姐妹们都说她是最有福气的,沈五老爷如今死了妻室、又散了妾室;就算他为亡妻伤怀,但事情已经过去二三年,瑞儿被赏下来的时候太好了;沈五老爷还能为一个女子伤情守身一辈子?
到时瑞儿不管是做通房、还是做姨娘都同其它人不一样啊:不用立规矩,五房里就是她为尊;但是事情却同想的完全不同,最终她反而是所有姐妹中最不济的那个。
后来沈五爷也就不大提为她寻人家的话:他有他的打算,再等上两年,瑞儿年纪过了二十,她还能有个不着急?到时自然是他一开口她便会应的。
但是瑞儿却有瑞儿的心思:她自进了沈府,才知道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人家,有这样的日子!便打定主意不要出府去过苦日子了。
瑞儿模样标致出众、心思也灵活;在近两年也知道沈五爷不可能会把她收房之后,心思便转到其它地方——沈府可有不少的少爷公子,她攀上哪一个虽然不能像在沈五爷身边一样,但也可以富足过一生了。
她的心思在府中的少爷身上转了转,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选的:大爷和三爷已经去了,年龄合适的也只有二爷、四爷、五爷和六爷几位。
她最中意的自然是五爷,只是却苦无机会罢了。
五爷的院子独立在一角,距他这里最近的便是八房了;所以瑞儿和八夫人倒极为相好不错。
现在不止是仆妇们,所有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八房指使瑞儿所为:沈五老爷可是年节一过就走了,不太可能是他指使的。
八夫人自己也知道众人会如何想此事,她此刻正在房里和八老爷相对发愁:此事,可同他们无关啊。
只是他们无从分辩:因为也根本没有人问过瑞儿是受什么人指使的,他们辩无可辩;如果硬要分辩,反而显得心虚、有些欲盖弥彰了。
这也是沈妙歌没有想到的:他根本不在意是谁指使的瑞儿,他主要就是要威慑一下府内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罢了。
当然了,问还是要问的,媳妇子们打了瑞儿半夜,自然也是想知道她是受哪个指使,又是被哪个放进了沈老祖的院子。
瑞儿居然是个嘴硬的,一直没有吐口。
沈妙歌知道经过今日,到晚上再问瑞儿时,她什么都会说的——这一点不止是沈妙歌知道,指使瑞儿的人也知道。
不过瑞儿被停放在人来人往之地,而饭食也由映舒等人一手包办;那人在暗地里急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等晚上了。
红袖并没有理会瑞儿的事情,像往常一样料理着沈府的事情;而一些琐事儿,沈家的管事媳妇们自然去回西厅的六夫人,不会来东厅寻她。
她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想先去看一看沈夫人:她已经给沈老祖请过安了,却还没有来得及去沈夫人院子里;不过她也不是很担心,虽然今天郑姜氏不在沈夫人处,但是二夫人在那里照应着。
二夫人并没有像六夫人一样,主动出言帮红袖理事:她只是多半守在沈夫人或是沈老祖房里,给沈妙歌、红袖等人打打下手什么的;对于任何事情也不多话——事情应该怎么做,全由沈妙歌和红袖做主,她从来不置一言。
红袖起身要走时,六夫人却过来拦住了她,并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坐下却又说得是些闲话;红袖也就明白她的心思,让韵香等丫头出去了。
红袖身边伺候的人中不见了点娇,因为她她有喜了,现在正养胎。
而红袖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只是她的院子不能进一些不知根底的人,所以少了点娇众人虽然有些忙乱,却还是没有自沈府中拨丫头过去。
映舒昨儿红着脸对红袖言道她家还有一个妹妹,小名唤作草儿;问红袖能不能让妹妹进府来伺候。
红袖倒是一听便点了头:映舒是她极信得过的人,她的妹妹自然要比再买来的人强很多;只是现在沈老祖和沈夫人都病倒在床,此事还要再等一等才能成。
映舒听到妹妹一定可以进府,便已经很高兴了,自然不会急在这一时;她这两日闲下来便会烦恼一件事:映草儿这个名字有些、有些不太好听啊。
不过她倒底也没有想到好名字,便打算到时再让红袖给妹妹改名吧。
六夫人看着韵香等人出去之后,只留下映舒在外面伺候着,其它人忙得一样是团团转便轻轻一叹:“你还是少些人。”
红袖苦笑:“眼下只能先这样,等我们侯爷有好消息之后再说吧。对了,婶娘可是有话对我说。”
六夫人的神色间有些尴尬,她沉吟良久好似在想如何开口;过了好一阵子她才道:“今儿晚上等老祖宗睡了,我带你和琦哥儿去一个地方可好?”
红袖大奇:“倒底什么事情,婶娘直说就是。”
六夫人却只是道,晚上让红袖跟她一起去,到时一看便明了。
红袖见她执意不说,也只能答应下来;六夫人并没有多坐,立时便起身走了:说是有事情;不过红袖倒是认为六夫人有些逃离的意思。
她奇怪的一个人坐了一会儿,仔细的回想自己可是说了什么让六夫人感觉难堪的话?没有啊。想也想不明白,红袖便唤了映舒,带着几个丫头媳妇去沈夫人那里。
韵香等人各自忙着:她们现在可不止是红袖的贴身丫头,人人都有一摊子事情要忙;当真有些分身乏术。
红袖给沈夫人见了礼,看她气色却不如前两日,便又宽慰她一番:算日子那军中又应该来人送消息了吧?红袖知道沈夫人是因此静不下心来。
沈夫人今天只要睡着便是恶梦,醒来自然会乱想;听着红袖的安抚,她也只是强自欢笑:她知道红袖和沈妙歌已经很累,不想再让他们太过操心自己。
红袖婆媳、还有二夫人在一起说了一阵子闲话,看沈夫人的精神好了一些,红袖便要告退时,却听到外有人道七夫人来了。
红袖三人倒也没有多想,这几日府中的夫人常常来探视沈夫人:这本就是人情往来。
七夫人进来,问了沈夫人的病可有好些,又开解了她一番并叮嘱沈夫人要多歇息,不要乱想等等,便起身笑道:“袖儿是不是要去老祖宗哪里?我今儿还没有给老祖宗请安呢,正好一起去吧。”
红袖虽然心下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说便和七夫人一起走出了沈夫人的卧房,把沈夫人交托给二夫人照料。
七夫人走出沈夫人的上房之后,忽然道:“我们到一旁厢房坐一坐,我有些话儿想同袖儿你说一说。”
红袖现在终于明白,七夫人今天是来寻自己的:探望沈夫人不过是顺便而已。她笑了笑,便伸手相让七夫人。
在厢房坐下之后,七夫人便挥手让丫头们都出去了;红袖心下一叹:今儿沈家的夫人怎么好似都有秘密一样?她也只能再次让映舒等人离开。
七夫人看到房中无人,起身对着红袖忽然一福:“袖儿,我今天是特意来请罪,并请你原谅我一时糊涂;救救你七婶娘。”
红袖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七夫人今日就是为瑞儿的事情而来。
她和沈妙歌倒是小瞧了七夫人,只以为她可能会杀人灭口;也可能会抵死不认,也可能会轻轻一语揭过……,就是没有想到,她会来请罪!
红袖认真的打量起七夫人,她和红袖相比,年龄大的并不是很多;而且平日里七房也很少多事,虽然不像原来四房那样低调,却也从来不多话多事。
自己和沈妙歌看来还是历练不足,居然一直没有特别注意过七房;今日,才知道七夫人是如此聪明利害之人。
“婶娘快快请起,这不是折煞袖儿了?!”红袖心里转着心思,举止却没有慢半分;她说着话拜了下去:“婶娘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就好,只要是袖儿力所能及的,一定会为婶娘尽力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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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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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她就是小贼
七夫人起身急忙扶起红袖来,倒也没有多绕弯子,开门见山便同红袖提起瑞儿的事情;不过她的意思只是平日里和瑞儿谈得来,也是代五哥照顾那院子一二;后来看出瑞儿对五哥儿有意,也不过是打趣过几句。
而这两天府中事情繁多,她每每去探沈老祖、沈夫人时,看到沈妙歌越来越累,她做为婶娘也是极心疼的。
说到这里,七夫人还拭了拭泪,很是情真意切。
红袖想想平日里,七房的两位主子也的确待沈妙歌不错,轻轻一叹便顺势劝慰了她两句;七夫人接下来便把事情扯到了瑞儿身上:就是因为心疼沈妙歌,也心疼红袖——府里的事情就一大堆了,还要照顾沈妙歌,她是更累的人。
也就因此,她一时糊涂没有想太多,便给瑞儿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其实也就是想沈妙歌和红袖身边有个人照顾,也想让沈妙歌能松泛松泛。
红袖心下冷笑:如此松泛,她当沈妙歌是什么,又当瑞儿是什么;当整座沈府是**妓婠吗——沈妙歌心情不好、太累,便寻一女子给他松泛一下?
“婶娘所说袖儿听不懂呢,瑞儿只是想趁乱偷拿几样东西出去变卖,她实在是不争气的,唉!此事袖儿也不多说什么,您也看到了。婶娘,我们那爷看着是个好脾性的,其实怒了那可是没有几个人能拦下。”红袖一脸的为难:“而且,瑞儿那丫头千不该、万不该的,居然在这种时候添乱,万一惊扰到老祖宗,她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打杀的。”
七夫人闻言一惊:她倒是想直来直去,可是人家却不承情啊。
红袖看了一眼七夫人,顿了顿见她不接此话,便又是一声长叹:“现如今我们府中乱成一团,我一个小辈儿眼下也只是勉力撑着;”
“偏偏我又是个心实口拙的,虽然一心为了我们沈家,一心为了叔父、婶娘们,但却不能像老祖宗一样事事处置圆满,本就有些手忙脚乱,时常有些差错,不过是长辈们偏爱没有责怪袖儿罢了。”
“现如今再添上瑞儿偷盗一事,我这里也正犯愁呢;婶娘你说,眼下此事是要瞒着老祖宗的,可是总不能就这样一直瞒下去对不对?总还要在老祖宗身子大好之后禀明的。唉,到时我怎么也有一个掌理、办差不力的罪名儿,想想便感觉对不住老祖宗平日里的教诲啊。”
红袖满脸的愁容,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的话,却没有提及七夫人所求之事一句:我这里的错处还不知道如何应对呢,哪里能管得了你的事情?
她是一口咬定瑞儿是偷东西,根本不接七夫人的话。
七夫人的目光闪了闪,没有想到五少奶奶如此难应对:自己是长辈施了半礼还不成?抬抬手就能放过去的事情,偏生纠缠个不清。
但是沈五爷的手段她可是见识了,再加上听红袖说日后此事还是要回沈老祖的,心下的不安更重:怎么说此中也是她理亏,到时被斥责一番也免不了——丢人现眼也还罢了,只是落到那几房的眼中,让她们白得意却是不值。
至于那些香,倒也算不是了大事,她并不担心此事所以也就没有提及:府中的各房各院,有几个没有那香的?哪个在晚上不是点了一些助助兴;只是这样的事情,不宜挑明来说就对了。
七夫人再次开口,还是哀声相求,却也不提瑞儿倒在做错了什么;红袖却只是把事情推到了沈妙歌和沈老祖的身上,并不应她一个字:瑞儿打成那个模样,本就是为了威慑七夫人这样的人,她当然不可能轻易放过七夫人去。
七夫人却纠缠个不休,红袖心中多少有了不耐,正想以有事起身走人时,映舒在外面道:“八夫人要见奶奶。”
红袖看了一眼七夫人,道了一声有请。
七夫人讪讪的起身道:“媳妇既然有事儿便先忙着,少时我再来吧。”她起身向外行去,出门时和八夫人打了一个照面,各自点了点头便错身走过。
红袖看着一脸苦相的八夫人,心下转念:老实的八婶娘今日赶着来凑的哪门子的热闹?
八夫人是一个人进来的,进来之后把门合上。
红袖已经迎来去要扶她上座,她却对着红袖屈了屈膝:“我是一时糊涂,还请媳妇多担待几分,莫要怪我。”
红袖一头雾水,只是她还是要先拜还一礼:“婶娘有什么话请坐下吩咐袖儿就好。”
八夫人苦着脸:“瑞儿、瑞儿那丫头,唉,也不过是我平常打趣她多了,她居然真生了这种心思;怎么想也算是我的错,所以、所以……”
她居然也是为了瑞儿而来!
红袖起身扶着八夫人坐下:“婶娘的意思是,瑞儿错会婶娘的什么话?她偷东西和婶娘说的话有关?”
“啊?偷东西?”八夫人的脸更苦,她看着红袖长叹:“媳妇,我们直来直去的吧。瑞儿那丫头根本就不是偷东西,她只是想爬上你们家五爷的床。倒也不能说她错会我的话,只是我平日城打趣她的话说多了,那丫头又是一个实心的……”八夫人愁眉苦脸的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红袖却听得连连摇头:瑞儿是个实心的?看来八夫人是太实心了,所以看哪个都成了实心的。
只是瑞儿的事情,是七夫人所为还是八夫人所为呢?红袖直觉是七夫人所为:不过这事不算小,当然不能凭直觉而定;所以红袖只是沉吟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八夫人心里苦啊:不是她所为,但为了不平白把长房得罪透了,她只能认下此事,然后好好的认错,希望长房可以少怪他们一些。
她直承其错,愿意领责罚,并且言明日后再不会做这种糊涂事情,给大家添乱了。
红袖却未置可否,还是把应对七夫人的话拿出来打发了八夫人回去:一样还是咬定瑞儿是偷东西。
满府的人都知道瑞儿不是去偷东西的:越是如此,红袖和沈妙歌越是要咬定她偷东西。
瑞儿的事情变的很有趣了;红袖一面想着一面起身去了沈老祖那里,寻机会把七房和八房的事情向沈妙歌说了。
沈妙歌的眼睛眯了眯:“那就是偷东西的贼,如果她们真有事儿就让她们来寻我吧——她们如果敢承认指使瑞儿到老祖宗这里偷东西,她们就是不守妇德,犯了七出之条呢。”
到了下午,七夫人又来寻红袖,带了不少东西,却没有再怎么提及瑞儿的事情,只是说她有什么地方一时糊涂做得妥,让红袖和沈妙歌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八夫人到了晚饭后才来,她只是带了两样点心,所说的话和七夫人差不多;只是她脸上的神情苦得很。
两位夫人没有想到小事一桩,以她们长辈的身份直承其事后,红袖和沈妙歌却没有放过她们——居然还反将了她们一军;想到偷盗的罪名儿,她们心中都是一凛:那是可大可小的,万一沈老祖认了真实,那她们被休回家也不是没有可能。
自然也就不敢再来寻红袖和沈妙歌啰嗦,而沈家各房一直在注意着瑞儿的事情,看到七房和八房的脸色,也知道她们碰了软钉子;当下各自都有了不同的心思。
虽然也有人认为现在就应该收拾红袖和沈妙歌,不然日后怕是收拾不了他们;但是心中一样是有了忌惮,不敢随便的有生事招惹他们小夫妻。
红袖和沈妙歌安顿沈老祖睡下之后,出了上房,只带了韵香、茶香和赵氏映舒几个心腹去园子东角上等六夫人:六夫人又传了话来,让他们小夫妻先去东角上的假山下等她。
六夫人已经带着两个人在假山不远处等他们;看到红袖和沈妙歌,她迎上来的同时,还做出了一个噤声的举止。
然后把丫头们留在原地,让红袖和沈妙歌跟她走。
红袖便摆了摆手让韵香等人也留下来,她和沈妙歌跟上六夫人轻手轻脚的绕过假山,在一大块湖石停下来,然后便向前一指,让红袖和沈妙歌自己看。
红袖定睛看去,前面隐隐约约有两个人:他们在背阴的地方,又距离不近并不能看清楚长相;不过依着身形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幽会?!
红袖和沈妙歌对视一眼:红袖眼中闪过不以为然,这是哪个倒霉的丫头和小厮;而沈妙歌的眼中却闪过恼怒,居然如此不检点!
六夫人却扯住沈妙歌,继续示意他噤声。
不止是沈妙歌,连红袖也认为两个仆从的事情,六夫人自己就可以处置,实在是不必带他们夫妻过来。
不过看六夫人一脸的慎重,沈妙歌和红袖的心中忽然都闪过一丝不妙:难不成,那不是仆从?!
红袖直直的看向六夫人,以目相询;而六夫人却避开了:她自己也是有心病的人。而就是因为六夫人的躲避,红袖心下几乎可以确定那两个人不会是仆从了。
她有些僵硬的转动着脖子看向沈妙歌:要怎么办?捉奸?!不过对于红袖来说,其实这不算是大事儿。可是在这个时代,的的确确是要命的大事儿。
沈妙歌的脸已经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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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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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一男一女倒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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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沈妙歌的神色,红袖便知道不妙:现在沈妙歌的心情是非常不好,在此时被他捉到错处的人,会非常凄惨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瑞儿那样的事情也就罢了,只是眼下的事情:一来同红袖无关,二来红袖也很同情他们,不过是谈情说爱而已,却被当成是十恶不赦。
她连忙轻轻的扯了扯沈妙歌的衣服,然后在他耳边道:“不要迁怒于人,即使对方有错;守不住本心,便是我们历练不足;日后应景,说不定就会被人所乘。”
沈妙歌闻言低头认真的看了看红袖,长长的、轻轻的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的脸色好了一些。
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迁怒:包括瑞儿的事情在内;就算他现在的心情极糟糕,他并不是没有理智——得益于战场上的生死考验;他平稳了一下心情,又看向了那一对男女。
他依然还是很生气的,他和红袖在此事的看法并不相同;应该说红袖看这种事情,和这个时代的人都不同。
红袖一直在仔细看着那一男一女,认真的观察:那会是谁呢?她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出来什么。
那一男一女之间相距两步之遥,就这样站着说话,并没有再要靠近半分的意思;不过,那女子听到男子的话,有时候会很激动的样子,后背一耸一耸的;那男子虽然急得搓手跺脚,很为女子担心的样儿,却并没有伸手碰触女子的身体安抚她。
红袖对这一对男女更是生出了同情:男子很尊重女子,女子也很自爱;两个人并没有越雷池一步。
一男一女在那里站着说了近一个时辰的话,然后那女子似乎要走了;男子追上去一步,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那女子的脚步只是顿了顿却没有回头,直接沿着墙低头向前走;不过,她走得并不快。
男人却也没有再追,只是呆呆的看着女子背影一动不动。
沈妙歌看这一对男女要走,哪里还能按捺的住,抢身出去轻喝道:“站住!”他不能容忍沈府之内有这等龌龊的事情。
那女子和男子闻声吓了一跳,都转身看了过来:沈妙歌等人在月光下看不清他们的长相,但是他们自那边看过来,却能把沈妙歌看得清清楚楚。
女子看清楚是沈妙歌之后,惊的下意识捂住了嘴;然后立时便以袖掩面,低头就走——却忘了她吃惊之下转过身来了,此时她所走的方向和刚刚正好相反。
男人虽然看到沈妙歌心里也是一惊,却没有乱了分寸;反而立时发觉女子所奔的方向不同,急忙一甩袖子低声拦下了她——就算是在这种情形下,那男子也没有碰解到女子的身体;他向另外一个方向一指,那女子这才转身跑去。
沈妙歌没有大声呼叫:这可不是什么光彩事儿,自然不能大呼小叫的把人都弄到园子来;虽然能捉到人,但沈家的脸面也就丢尽了。
那男子看了一眼女子,然后看看身后追过来的沈妙歌,转身向女子相反的方向跑去:红袖和六夫人还在湖石后面,他只看到了沈妙歌一个人,以为如此可以保那女子平安。
他心下已经有了主意:如果真被捉到,就一力担下——打死也不会吐露那女子是谁;也是他连累了那女子,岂能再害她贞节性命。
沈妙歌看到男子向另外一方跑去,心下明白他的用意却是更怒,当下回头看了一眼,示意红袖去追那女子,他直奔那男子追了下去。
女子小脚,怎么也跑不快的;红袖有功夫在身,追上那女子绝对没有问题;所以沈妙歌放心的追着男子去了:只要捉到一人,这两个人便都走不脱。
而红袖和六夫人闪出湖石后,看了一眼那女子的方向,红袖看向六夫人静静的问了一句:“那是谁?”根本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
不过六夫人知道就算再等一会儿,只要红袖想去追也一定能追上的:她的身手可是极不错的。
红袖只是十分笃定的看着六夫人,没有再追问:六夫人一定知道那女子是谁。六夫人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红袖轻轻一叹:“其实,我为此事烦心很久了,不知道应该不应该说出来;唉——!”
她的一叹中,有着十二分的无奈,为了那个女子,也为了她自己,更是为了这天下间的所有女子。
红袖盯着六夫为不为所动:“婶娘你不说,我便去追了。”她看得出来,六夫人其实很同情那个女子。
六夫人看了一眼已经逃得有些远的女子:此人还是很聪明的,知道在暗影中逃走,让人看不到她的面容。
“袖儿,你,还是去追吧。”她实在是有些难以开口。
红袖看了一眼六夫人,身形展动间并没有去追那女子,而是到了刚刚那女子和男子站立的地方;那地上静静的躺着一支钗。
红袖弯腰轻轻拣起来,仔细辩认之后忽然脸色大变;她立时又奔回六夫人身边,晃了晃那钗道:“是她,对不对?”问完之后,忽然又感觉自己问得太可笑,是她很奇怪嘛?
六夫人别过脸去,只是轻轻一叹却没有答红袖。
红袖看了看那还在远处闪动的身影:已经由一个变成了两个。看来,还有知情者为他们两个人把风。
她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消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出来,把钗收进袖子里道:“婶娘,夜深露重,我们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是回去早些歇着吧。”
红袖现在明白,六夫人白天为什么不直说出此事,而是让自己来看了:不止是因为她原本的事情,很尴尬的不好开口;还有另外一层原因啊。
想来也是因为她自己原来有过经历,所以现在才会同情那女子吧?不然六夫人会捉了人去见自己才对。
六夫人闻言有些吃惊的抬头看向红袖:“此、此事……?”她没有想到红袖会如此说。
红袖平静的望向六夫人:“婶娘想如何?”她不相信六夫人会想那女子死——六夫人引自己和沈妙歌前来应该是想救那女子才对。
“给她条活路吧,袖儿,算婶娘求你;此事被你们知道,她可能还有条活路;如果日后被其它人知道,那可真是只有死路一条了。”六夫人的话有些幽幽的:“她,也是可怜之人啊。”
红袖没有说话,又回头看了一眼才道:“看看,我们爷是不是追到了人再说吧。”她轻轻一叹:“此事,也要我们爷能想得通才可以;不然,我们就算是想救,怕也是救不了。”
话虽然如此说,不过红袖却已经有了救人的想法:只要沈妙歌同意,此事是有可为的。
六夫人长长的一叹,没有说话向来路行去;快行到丫头们所在时,她又轻轻的道了一句:“生为女子就是不幸啊。”
红袖轻轻握住六夫人的手:“也不尽然。”她十分同情六夫人的遭遇。究其原因,六夫人只是不幸而已,但是只要把她的事情说出去,她会死得很惨,并且累及儿子。
六夫人看向她,正好迎上红袖一双晶亮的眸子;她轻轻重复了一句红袖的话后,忽然笑了:“你说得也对,看你就知道了。嗯,我也累了,明儿还有得累,我们还是早些回房吧。”
红袖并没有等到沈妙歌回来,带着丫头们径自回去了:他追人不知道会追到什么地方去,不管能不能捉到人,他一定会自己回房的。
韵香好奇:“我们爷呢,我们现在就回去?那,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的。”
红袖看了韵香一眼,眨了眨眼以无辜之极的口气道:“我今儿晚上吃得多了些,出来走一走消消食而已;倒是刚刚忘了告诉你们,不过这深更半夜的能有什么事情呢,是不是?”
韵香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深更半夜没有事情,跑出来消食?她们姑娘晚饭用得不多不说,再说这个时候距晚饭都多久了,还消食。她看了一眼红袖,无奈的合上嘴巴:自家姑娘说笑话的功力倒是见涨了。
红袖也不理会韵香几个丫头的不满,自管回房;她的心里正压着一块大石头,很重:因为现在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把那个女子找出来名正典刑,这是红袖不赞成的:其实女子有什么错?不过是想找幸福罢了,却为这个世上所不容;瞒下来?红袖想了想:也只是救她一时,不是救她一世啊。
想了一路,到院门前时她轻轻的摇了摇头:能做多少做多少吧,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四个字足矣;想得太多反而不现实。
红袖收拾好打发了韵香等人去歇着,沈妙歌过了一会儿便回来了;不过他脸色不太好看,红袖便猜他没有捉到那男子。
给他倒了一盏茶后,红袖还没有开口,沈妙歌便道:“那女子可捉到了?”
红袖经他一问确定他没有捉到人:“被她走脱了。”
沈妙歌一掌拍在桌上:“可恨、可恼。”
红袖轻轻抚他后背:“算了,不要为此生这么大的气;不过,他是怎么走脱的?”
沈妙歌坐下,一口气把茶水吃个干净:“我明明远远看他跳进了大姐姐的院子;可是我叫开了院门之后,大姐姐却问我有什么事儿。我只得说有贼,可是婆子们寻了一遍,什么人也没有找到,真是奇怪。”
红袖却听得眉头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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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小心无大错
红袖听沈妙歌提到沈大姑娘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安慰了一番沈妙歌让他睡下;而她自己则带着人又去了沈老祖那边:此时,已经近四更。
沈妙歌当然不会看错,那么那人进了沈梦喜的院子,为什么会不见了呢?婆子找遍整个院子也不见人——只有一种可能,那人怕是在沈大姑娘的闺房中!
红袖对沈大姑娘一直印像良好,而且对她的遭遇也十分的同情:因为自幼定亲的人,出海后一直了无音信,她便被耽搁至今。
沈府不好直接提退亲,而没有让沈大姑娘现在嫁过去,和一只公鸡拜堂,也是一片爱女之心;只是,如此下来,红袖却一直担心,沈大姑娘的未婚夫如果丧生在海上有了确切消息,到时退亲之后,怕沈大姑娘也寻不到好人家了。
可惜了一位很好的姑娘家。
想到沈大姑娘一贯的沉稳守礼,红袖相信她不会容留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在自己的屋子里:那个男人,一定是沈家的血亲;和沈大姑娘有着非常近的血缘关系,并且她和那男子的感情还应该不错。
即使是这样,红袖所想的男子也不是一两个,而且还不是一辈人:沈府家大业大,沈侯爷那一辈儿的便有十几位兄弟,年纪最小的一位叔父比沈妙歌的年龄要小的多。
先悄悄看了看沈老祖,发现她睡得很踏实,红袖这才到了一旁的厢房:只是却了无睡意。
倒不是红袖不累不困倦,而是她的心里始终有些不安,翻来覆去总也睡不着:就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听到外面有丫头起来的声响,红袖长长一叹坐了起来;她伸手取衣服的时候,手一下子顿住,她忽然想到自己为什么一直睡不着了。
六夫人是怎么发现那一男一女的?还有没有其它人知道?
她昨天晚上太过震惊于沈府还有如此“胆大妄为”的男女,一时间居然没有细问六夫人——这可是会出人命的!
自己这些人、还有六夫人,不会被人圈到了一个局中吧?
好心救人倒是没有什么,但如果救人不成反受累,那绝不是红袖愿意见到的事情:她并非冷血,只是她要为了她爱的、还有爱她的家人,好好的保护自己。
不能为了一时冲动,不顾一切的救人,到时人没有救到,反而让郑将军夫妇伤心难堪。
红袖飞快起床取衣衫;她这一动,外间守夜的人立时便听到响声进来伺候;而红袖也连声唤起了韵香等人。
韵香等丫头还想让红袖多睡一会儿,尤其是灵禾:现在红袖的身子可一直是由她调理着;她们没有想到自家主子醒得这么早,还好像有急事的样子。
红袖一看到韵香便吩咐她去六夫人哪里,请她赶快过来。
韵香愣了一下道:“总要有个原因吧,这样急赤白脸的去了,容易让一些人多心的。”
红袖一摆手:“就说我请婶娘过来用早饭,并一同议议府中防贼的事情。”
韵香答应着飞快的去了,灵禾上前一面给红袖穿衣,一面有些嗔怪的道:“少奶奶,您的身子可不是您一个人的,本来就睡得少,可好昨天晚上睡得更少——要知道是药三分毒,没有什么比调养,和自己在意着更好。”
红袖轻轻的拍了拍灵禾的头:“知道的,只是眼下有件事情着紧;忙过这段日子,一定会好好的调养。”
灵禾除了叹气外带想法子之外,也不能再说什么:现在沈府上下的人都看着少奶奶呢,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少奶奶和五爷出错,正好可以来个夺权——少奶奶今日省了心,怕是一辈子都省不下心来了。
红袖梳洗完,问过焚琴老祖宗还在睡,便对焚琴叮嘱了两句去了厢房:那里赵氏已经带着人摆好了早饭。
赵氏看到红袖心疼的一叹,上前给红袖理了一理衣服,埋怨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红袖勉强一笑:“奶娘,我很好。”
赵氏闻言眼圈一红:自家姑娘没有几个帮手不说,等着她出错落井下石、甚至设计陷害自家姑娘的人倒是不少,这哪能里能叫好?
她最终只道:“瑞儿已经送回了五老爷的院子,也请了大夫诊治,使了两个小丫头跟过去看着;等她伤势好一些,我们的人便会回来。”
红袖点点头:瑞儿不过是打给沈家各房看的,所以七房和八房的事情并不大,她眼下也顾不上她们两个人。
赵氏伏耳道:“瑞儿说是七夫人教给她的法子,香也是七夫人给她的。”
红袖再次点头:她原本就认为是七房做的,不过八夫人却巴巴的上赶来认错,怎么说也有些奇怪;她摇摇头,此事日后再说。
今天可不止是那一男一女的事情,今儿还是军报来得日子:她实在是顾不得许多。
赵氏又把瑞儿的事情细细的说了一遍,六夫人便到了。
屋里的人不等到红袖吩咐都退了出去,六夫人也就把身边的人打发去用早饭。
“出了什么事儿?”六夫人的不安比红袖更重。她昨天晚上倒是睡着了,韵香到的时候,她还正睡得香甜。
“没有,只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忘了问婶娘一件事情。”红袖吸了一口气:“昨天晚上的事情,婶娘当初是怎么发现的?”
红袖并不认为此事一定有问题,因为六夫人也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如果里面有什么不对劲儿,她应该能查觉出来;但是她昨天晚上并没有对自己说太多,应该是没有什么才对。
但是她总是亲口问过才能心安:她一直信守小心无大错。
六夫人听到问及此事,脸上先是一红;然后看红袖很正经的样子,心思不过两个转念间便知道红袖在担心什么:“你不用太担心,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
红袖听到这样的回答,虽然放下了一小半儿的心思,但终究难以完全放心,还是追问了一句:“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婶娘明示。”
六夫人想了想,一挥手:“唉,有什么不能说的,左不过也就是那点事儿。说起来,我发现这件事情不是在现在,那个时候我们家那个爷还在府中。”
而六老爷除了喜欢嗓子甜美的女子,还喜欢招惹丫头们:有不少丫头被他得手;只是六夫人并不是十分“贤良”的人,所以他名下的侍妾通房才没有那么多。
当时,六老爷又看中了一个丫头,终于用了些手段让那丫头动了心,两个人约定后半夜到园子里的湖心居去——那里晚上没有什么人。
六夫人不巧知道了,便偷偷的想自园子东角过去:怕在一条路上和六老爷或是那丫头碰上,捉奸要拿双啊。
只要那丫头如此不知耻爬上了六老爷的床,她完全可以把丫头打一顿,然后再闹到她主子那里,把那丫头打发出去。
却不想,她捉自己夫婿的奸没有捉成,便先看到了那一男一女: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夫婿和那丫头换了地方,便把丫头留下,她一个摸了过去——男人都是极好脸的,她当然不能让六老爷在丫头们面前出丑。
“那天他们两个人已经说完了话,那个女子可以说就在我身边走过,我伏在石头后面大气也不敢出;当时也是惊得过了头,真得没有想到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六夫人说到这里轻轻一叹:“当天看到她,想到自己被……,心里便是一阵悲痛。”
她并没有再提去捉奸的事情,红袖自然也不会问结果:六夫人的“强悍”在沈家的夫人里也算是出了名儿的,不过她行事极有分寸,所以并没有得到沈老祖等人的厌恶。
红袖只是问道:“那个丫头的主子是谁?”她现在唯一放不下的便只有这一点儿了。
六夫人闻言看了一眼红袖,轻轻道:“二嫂的。”
红袖听到此话一下恍然:怪不得二夫人和六夫人平日里不太和气呢,原来里面有这么一回子事儿。
听到二夫人的人,红袖心道:应该没有什么事儿吧?只是她现在经得事情已经太多了,很明白什么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决定还是让人悄悄的查一查为好。
六夫人低着头,过了半晌忽然道:“我去捉奸时,倒是捉到了;只不过……”她的语气有了起伏,似乎有些生气:“只不过那丫头看到我便哭着扑过来喊救命,我也因此和二嫂暗地里争吵过不止一次。”
红袖听得心一跳,心里更是有了疑云。
六夫人忽然长长的一叹道:“第三日吧,那丫头便投井了;只是我当时是亲耳听到那丫头和我们那个不争气的爷调笑,两个人约定好的时间、地方,根本不是后来那丫头对我说的那样。”
红袖抚了抚额:这沈府的水,自己还是看得太浅了一些。
“六叔父就容她乱说?”
六夫人看向红袖:“他?他自然是恼了,当时便一连踢了那丫头几脚,骂丫头不识抬举等等;后来我和二嫂争论时,他除了恨恨的骂了几句丫头不识趣之外便避开了,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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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二夫人
第六十六章 二夫人(为猫猫亲加更)
六夫人说完之后,看着红袖苦笑了几声接着道:“这种折了他脸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出头说清楚?更可况那丫头一死,我们那个爷的举止,更合了二嫂的说法,他是没有弄到手恼羞成怒了,还把一个丫头生生逼死。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红袖听到这里,对沈六老爷升起了无力感:还真是一极品男人啊。
“二婶娘没有把此事闹到老祖宗或是太夫人跟前吗?”红袖很奇怪,怎么说这事儿也不小,而且这种事情对于大宅院里的****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们会不议论?
但是红袖从来就没有听人提起过。
“没有。”六夫人的眉头微微一皱:“此事据现在也不过六、嗯,七个月了吧,府中除了我们两房,没有人知道此事;更没有人知道那丫头为什么会投井——那丫头平日里倒是个人缘极不错的,从无与人结冤;而她同我们爷的事情,也无人知道,所以众人就当她是失足落井。”
她说到这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二嫂虽然非常生气,不过最终还是放了我们爷一马,说怎么着也是骨肉兄弟;我当时虽然也怀疑过二嫂有什么用心,不过后来她什么也没有做,实在是不像有什么用心的人。”
六夫人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红袖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明明是她的丫头不对,但是她硬是不承认;所以我一直心里有个结,同二嫂也就不那么亲厚;而二嫂想来也对我们这一房有气,平日和我们几乎是不走动的。”
红袖听到这里心中生出疑问:二夫人也太好说话了吧,那可是她的贴身丫头呢;不过想想她也有些释然,那只是个丫头罢了。
她和古人们的想法,很多时候并不相同的:丫头对沈家的夫人们来说,也许并不像她这样看作朋友、姐妹吧?
不过想想二夫人平日里的为人,她会如此做也不奇怪:她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来有什么事儿到她那里便算了结,不会再闹将开来。
她吃再多的亏,也从来不叫过一声苦;而且也从来没有多少人为她出过头,当真就是一个老实本份到不行的人:她无子,而二老爷也不是没有妾侍,但他们二房偏就是无所出。
她一直在府中寡言少语,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她没有儿子吧?红袖心中生出了几分悲哀:二夫人的女儿可是一位侯爷的正妻,却依然不能让父母在家里挺起腰来做人。
红袖想到自己的三年之期,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她打起精神看向六夫人:“算了,也不过是我多心;婶娘也想开些,来,我们娘俩一起用早饭吧;婶娘尝尝我们院子里的饭食如何。”
今天的事情太多,既然事情问清楚,余下的便是着人去查探一下:红袖当然不会因为相信二夫人,就把此事放在脑后不理。
总要查访一番:不是不相信二夫人,只是红袖被人害得次数太多。
六夫人倒也没有同红袖客气,她们两个叫了丫头婆子进来,把一些要热的饭菜取下去热一热,两个人便开始一面吃一面说起府中的琐事儿。
间或,红袖会问起六夫人的两个儿子;她们倒是谈得很投机。
沈妙歌听说红袖和六夫人一起用早饭,以为她是为了追问昨天晚上那对男女是谁,也就没有过来打扰,自己胡乱用了一些早饭,先去看过母亲,这才过来看沈老祖。
沈夫人和沈老祖今天的精神都有些紧张,不时便会问一问身边的人可是军中来人了:她听到马蹄声响。
不过的确没有人来;但是沈老祖和沈夫人如此,却让红袖十分担心,她吩咐人去请大夫过来,还让灵禾注意着。
红袖在屋里出来吐出一口闷气,双手合什对着上天默默祈祷沈侯爷什么事情也没有,不然沈家这一下子便不是走一个人:沈夫人还好说,有儿子做牵挂;但是沈老祖年岁已经大了,怕是挺不过去的。
“上天一定会保佑侯爷的,袖儿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才成;总是这样,就是铁人也会累倒的。”二夫人的声音轻轻响起。
红袖睁开眼睛,有些疲倦的看向二夫人:“老天保佑侯爷,保佑沈家!”也保佑自己的父亲、母亲;红袖在心底加上一句。
“婶娘也累坏了吧?袖儿倒还好,婶娘倒是要注意身体,如果太累了便歇一歇……”
二夫人温柔的一笑:“无妨的。我也帮不上其它的忙,有我照料着你也能少操些心;不要凭着年纪小认为没有事儿,你总是要在意些——如果伤到了元气,日后再后悔就迟了。”
她十分的语重心长,红袖听得出她暗示的话:如果身子不好,三年没有儿子或是日后无力,那她的苦日子就是一辈子了。
红袖扶着二夫人一笑:“有婶娘疼我,没有事儿的。婶娘这是做什么去?”
二夫人轻轻拍了拍红袖:“不做什么,只是看你出来不太放心来瞧瞧你;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啊。”
红袖微微一笑:“辛苦倒没有什么,也是本份;只要老祖宗身体能好起来,只要夫人的身体能好起来,只要侯爷能平安回来,再累些也是值得的。”
二夫人轻轻叹息:“傻孩子!真是一片孝心。今儿老祖宗这里有五哥儿,我一会儿去守着嫂子,袖儿你找个空儿还是眯一会的好——哪怕就是睡半柱香呢,听到没有?”
红袖答应着,二夫人又叮嘱两句返身回屋了,过了一会儿她告退去了沈夫人房里;不过红袖没有睡:她哪里睡得着?
六夫人也知道今日军报会来,早早处置完了事情没有回房而是赶了过来。
一家人在不安中等待着,沈妙歌现在都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只是盼着军中能来人,又怕军中来人。
中午,沈家各人都用饭用得不多;沈老祖和沈夫人谁也没有用过饭歇一歇,执意要等到军中的人。
终于,军报送到了。
沈妙歌看到那军中的人,手都有轻颤:他的父亲,现在是生是死?
边关到京中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不分昼夜的赶路也要**天的时间:他们得知沈侯爷受伤晕迷不醒时,那个时候沈侯爷已经晕迷了有**天了。
所以,他现在看到那军中之人,心里反倒生出一丝惧意来:他真得怕听到、看到父亲有什么不测的消息。
来人并不是军中送信之人,那人去了兵部;现在的来人是兵部派来的。
“小侯爷,侯爷的病情有些、有些不好,依然在昏迷中。”来人说这几句十分的吃力:“现在边关战事也有些吃紧。”
沈妙歌的身子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辛苦你来送信,来,厅上奉茶解解口渴;”又对大总管来旺道:“取些银子来,权当是酒钱吧。辛苦贵差跑一趟。”
兵部的差人倒是一愣:他来报这种消息,以为不会有赏银了;当下急忙谢过,连声推让哪里肯进大厅?当下拜倒告退,却被来旺拉去取银子。
沈妙歌闭上了眼睛,沈侯爷的音容笑貌似出现在眼前,他心中一痛,血便化成泪要涌出来;他抬起头睁开眼睛,把泪水逼了回去:现在,更加不是他能掉泪的时候。
他要安抚曾祖母和母亲,不能让她们受到半分刺激。
一只小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胳膊上,虽然来人没有开口说话,他也知道那是红袖。
“我没有事儿。”他的声音有些哑。
“我知道,为了沈家,你不能有事儿,也不能有泪。”红袖抬头看着他:“不管如何,我会永远都在你身边。”
沈妙歌没有说话,也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走吧,不能让老祖宗和母亲等得太久,不然她们会起疑心的。”
来旺这时已经过来,手上有一份军报:这是伪造的。
红袖轻轻一叹,让来旺把伪造的军报收起来:“最好不要让老祖宗和母亲仔细看军报,不然她们一定会看出不妥来;到时,怕事情更糟糕。”
沈妙歌点头,和红袖一起向后院行去。
沈夫人听到沈妙歌的话,仔细看了看沈妙歌和红袖之后,便感觉天旋地转;但是她却撑住身子并没有让自己倒下:“知儿莫若母。琦儿,你父亲的伤倒底如何你还是说实话吧,母亲,挺得住。”
沈妙歌刚想开口,红袖已经抢先开口把实情相告了,并让来旺把真的军报取出来给沈夫人看。
沈夫人看过之后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最坏的消息;但是她的担心更重,焦虑更多也是不争的事实;她深吸一口气:“琦儿,你笑得太勉强了,怕是瞒不过老祖宗去。”
“我现在梳洗马上和你们去见老祖宗,有我在,一定能骗得一时。”
红袖看着沈夫人,眼圈忍不住一红,却什么也没有说,上前扶起沈夫人。
二夫人一直在一旁没有说话,她的头微微低着一脸的担心;看到沈夫人起来,她才赶上去和红袖一起扶住沈夫人,轻轻的劝慰沈夫人。
红袖的眉毛却不自禁的微微一皱:这个时候,句句不离沈侯爷对沈夫人而言就不一定是安慰了;二婶娘真是造次了。
如果沈夫人这个时候受不住出点什么事儿,沈老祖那里根本瞒不住,到时沈家真就塌了半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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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梦喜来访
红袖扶着沈夫人,悄悄的向二夫人打了几次眼色,不过二夫人正和沈夫人说话,并没有看到;她不得已只好假装给沈夫人整理披帛,而用手扯了扯二夫人。
二夫人这才抬头看向了红袖,看到了她的暗示;二夫人先是微微有些惊愣,然后便脸上有些微红,不再说些安慰沈夫人的话。
而这时也到了妆台前。
沈夫人看着镜中的自己,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快些,简单些不要紧,却一定要整齐。”她又拍了拍红袖的手,看了看二夫人道:“你们不用担心,我能挺到自老祖宗那里回来。”
红袖闻言也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看着沈夫人强打精神,只是让人心酸。
沈妙歌只是沉默,他的沉默让红袖更担心:他的伤心、担忧并不比沈夫人、沈老祖少,只是他是男人,现在沈家长房里唯一成年的男人;他只能站直撑着这个家。
沈夫人很快收拾妥当,几个互相试着笑了又笑,然后才赶去看沈老祖。
沈老祖已经等不及,打发了丫头出来瞧,沈妙歌等人怎么还没有过来。
沈夫人脸上带着三分的喜色对着沈老祖一福:“老祖宗,侯爷的伤已经有了好转,虽然现在还没有大好,不过却已经是好消息了。”
她并没有把事情说得很好:沈老祖也不会相信。
沈老祖闻言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怎么过来的这么晚?我刚刚差点以为……,呸!”她连连啐了好几口。
“送消息来的人,当然要好好的打赏一番;孙儿又问了父亲的一些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些时辰,倒是让老祖宗担心,是孙儿的不是。”沈妙歌上前躬了躬身子。
沈老祖闻言放下心来,轻轻的点头:“应当的、应当的;要厚厚的赏那人才是。焚琴,备香烛等物,我要好好的谢谢菩萨、谢谢老天!”
没有人阻拦,沈老祖由沈夫人等人相伴去了佛堂;而后还是红袖借口府中有事,才把沈夫人请出来,送她回去歇着。
沈老祖的心事放下了不少,一连几日病情都有些好转;但是过了四五日之后,她看沈夫人的情形,却动了疑心:沈侯爷的伤有好转,怎么沈夫人的身子反而一日差似一日呢?
沈夫人就是再硬撑着,要是心中的焦虑与担心不减,身子自然是越来越差。
事情传到了沈太夫人那里,听到儿子受伤生死不明,她也一时不支倒地;醒来之后便打发人到沈府中:她要回府。
沈妙歌和红袖、还有沈夫人谁也不能拦她,便只能回一声沈老祖;沈老祖却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让她好好的在家庙中调养吧,身子不好这个时候回来奔波不好。”
有了沈老祖的话,沈太夫人回是回不来了,不过她在家庙中不止是担心儿子,也因此很生气:儿子都这样了,她做为亲生母亲居然不能回府候儿子的消息!
过了几天她又收到了沈老侯爷的信,才没有再敢说什么:沈老侯爷让她少操心府中的事情,如果担心儿子就多诵几卷经文,请菩萨与祖宗们多多保佑沈侯爷。
红袖和沈妙歌也算是去了一个大麻烦:沈太夫人如果回来,沈妙歌还好些,怕是红袖的日子不好过。
红袖天天依然是天天忙得不开交,虽然有灵禾在一旁照料,天天绞尽脑汁的想法子给她调理身体,她的脸色还是一点一点变差了下来。
她操心的事情过多,忧心的人过多:其实不说其它人,只沈妙歌便让红袖费很多心思;而沈妙歌看到红袖的脸色变得很差,在忧心父亲等人的同时,也更担心红袖——小夫妻二人都怕对方多担心,所以心事便说得少了,宽慰的话说的多了。
只是如此以来,各自的身体却反而更差了。
灵禾和赵氏是急得要死,却也没有好法子,只能勤加调理他们的身体。
红袖不管是在沈老祖的屋里,还是在沈夫人的屋里,总能看到沈大姑娘沈梦喜;不过眼下红袖却没有心思问她那天晚上的事情,也没有合适的机会。
沈太夫人回府不成,沈家各房的人都知道:去往家庙中探望沈太夫人的人便多了起来;红袖虽然知道某些人又在动什么心思,只是眼下却不能把那些事情当作大事来做。
沈老祖虽然看出了不妥来,不过她也猜到了众人心思,所以并没有质问什么;只是把心思藏在心中,就难免每天多想,她的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不过三五日,沈老祖躺在床上已经起不来了:每日只能用些汤水之物。
红袖和沈妙歌急在心中却也没有好办法,御医天天来请脉,药都服了下去,可是沈老祖的身体却依然不好。
红袖便猜沈老祖是看出什么来了,和沈妙歌商议是不是实话实说;沈妙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现在说什么,老祖宗怕也不会相信。
唯今之计也只有盼着那军报快些来,只要有了沈侯爷的好消息,一切便能迎刃而解。
不过一夜之间,沈老祖的病越发沉重了,她现在每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是昏睡;而沈老侯爷却根本回不来。
沈太夫人听府中来人说到沈老祖的病情之后,立时便吩咐人备车:她要回府。
当红袖听说沈太夫人已经进了府门时,她有些不敢相信;沈妙歌也有些震惊,却也只能和红袖迎了出去。
沈太夫人看到红袖和沈妙歌并没有说什么,她先去看了沈老祖:沈老祖还在昏迷中,并没有同她说话。
沈太夫人叹着气出来,又去瞧沈夫人;看到儿媳妇瘦得尖尖的下巴,她轻轻握住沈夫人的手,没有说话就先掉下了泪来。
沈夫人的泪水也滚滚而下,婆媳二人很是相对痛哭了一番;哭过之后,沈太夫人这才细细的问起了沈侯爷的伤势。
听完之后,沈太夫人扭过脸去掉了好一阵子的泪水:“琦儿、袖儿,府中的事情还得由你们多担待,我这心里更乱了……”说着,又一次掉下泪来。
红袖和沈妙歌再三劝慰,送了沈太夫人回房;红袖自沈太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时,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叹了几口气。
沈太夫人回来之且,沈家各房都等她发作红袖;可是沈太夫人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守在沈老祖房里尽孝,对府中的事情并没有理会,这让沈家各房很有些失望。
只是沈妙歌和红袖对于沈府一应事情的处置,现在就要回过沈太夫人才能让人去做:虽然沈太夫人每次都没有听,让红袖小夫妻看着办就好。
红袖猜不透沈太夫人的意思,也没有再深想:现在沈府长房不能有事端;而就在红袖这天给郑将军等人写信的时候,沈梦喜来了。
红袖请她进来坐下,闲话了几句,便问梦喜可是有什么事情。
梦喜看向红袖:“我猜你今儿也应该给我们老侯爷写信了,只是,你写不写太夫人回府的一事?”
红袖没有想到梦喜是为此事而来,因为两个人一直很不错,所以红袖并不瞒她:“没有写。”她如何能写。
梦喜轻轻点头,然后道:“如此正好。此事,由我来做恶人吧。”
红袖一愣,看向梦喜:太夫人可是她的祖母,就算她们一直感情不错,按她的性情她也不会为了红袖做这种事情。
梦喜苦笑:“老祖宗现在情形很不乐观,如果真得有个……,到时府中难做主的人只有太夫人了;我是深知太夫人的人,为了我们沈府、为了我们沈家的长房,我只能……”
红袖没有想到梦喜能说出这番话来:平日里沈家的姑娘们极少说话,对沈府的事情向来不过问的。
梦喜又和红袖细细的商议了一番,在红袖的屋里把给沈老侯爷的信写好了:虽然要告诉沈老侯爷,太夫人回府一事,但也不能让沈老侯爷因此生气再发作太夫人。
梦喜一来不忍太夫人再受罚,二来眼下的情形,也不能让沈老侯爷责太夫人:鞭长莫及,太夫人真恼了发作红袖,到时便难以收场了。
议完给沈老侯爷的信之后,红袖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便看着梦喜问了出来:直来直去,对梦喜来说更好。
梦喜是个聪明人,她想说的事情就会说,不想说的事情你逼她也是无用:而且她是沈家的娇客,也没有什么人能逼她。
听到红袖开口,梦喜长叹一声:“我还以为你前几日便会问我呢,后来看府中的事情如此之多,便认为你顾不上,说不定已经忘掉此事。”
红袖微微苦笑:“不要说我,你以为我们爷能忘得了吗?只是一时间顾不上罢了。”
梦喜看着红袖,倒也很干脆:“那人的确是进了我的院子,婆子们没有找到,是因为他在我的房里。”
红袖并不吃惊,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等她解释:梦喜做事从来都很有分寸的——她如此做的原因,还有那个人是谁,她如果不想说,红袖便只能再寻他途。
不过,红袖认为梦喜会说的:直觉;就算现在不说,也会在某一日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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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穿到贫寒之家也没啥大不了,
可是后母的打骂成了家常便饭,
正想着反抗还是逃跑时,
后母卖她到**。
老天!给条活路成不?
叫天天就应,
卖身大户做丫头——这也算活路?
做个丫头要自强,
坚决不爬床。
为了幸福和未来,
我决定,要自由!
第六十八章 沈侯爷终于好转
梦喜看着红袖盯着自己,轻轻摇头道:“我可以告诉你,袖儿;”她一直没有对红袖改称呼,在她看来,红袖和自己的那些妹妹差不多:“只是,你要告诉我两件事儿;第一,你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吗?第二,你想如何处置此事?”
她顿了顿,盯着红袖的眼睛道:“你是想把这两个人日后交到老侯爷或是母亲那里,还是想,现在就明正典刑?”
红袖眼睛眨也不眨的道:“我还不知道,因为此事可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还有我们爷呢。”
梦喜低下头好一会儿,又抬头道:“如果袖儿你想抬抬手放过他们,我想五弟一定会同意的。”她眼睛晶晶亮的看着红袖,顿了顿声音轻了下去:“说起来,他们虽有不是,也不曾害到谁;他们也是有苦衷的,日后我一定劝他们不要再继续下去,如何?”
红袖轻轻摇头:“大姐姐太高看我了,我们爷那里我会尽力劝一劝的;至于那女子,我虽然没有追上,不过却已经猜到是谁了;而且他们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便不再是他们两个的事情,如果能断还是断掉的好。”
不能在一起,还真不好狠狠心分开的好:对他们,对大家都好——世俗的力量,可不是那么容易冲破的;而在这个时代,是根本不可能冲破的。
梦喜沉默了好久,看向窗外:“等老祖宗身体大好之后再……,好不好?”
红袖想了想:“我无所谓,如果没有人等不及的话。”
梦喜身子一震:“还有人知道此事?”她是极聪明的人,当然是闻言知音。
“不一定,只是我心里有些不安,大姐姐不用太过着紧。”
梦喜却不能不当一回事儿,不止是她相信红袖不会无的放矢,而且事关人的性命;她想了想道:“袖儿,如果真有人要拿此事做文章,你认为她现在会不会动手?”
红袖看梦喜如此着紧,在脑中慢慢的过滤着沈家的人:如果不是沈侯爷的兄弟们,就是和梦喜十分亲厚之人;不然,梦喜应该不会如此在意。
“老祖宗的病没有着落之前,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添乱的;在有了着落之后,才是最好的时机,那个时候嘛……。”红袖轻轻抬眼看了看构喜,慢慢的答了她一句。
梦喜点头,然后起身道:“此事袖儿多担待,算是姐姐求你了。”然后匆匆的走掉了。
红袖想了想让韵香等人安排几个婆子,注意一下今明两日沈大姑娘会见谁;她再三的叮嘱:宁可什么也不知道,也不能让大姑娘查觉到。
她不想失去沈大姑娘这个朋友。
红袖在此事并没有放太多的心思,她的心思大半放在了沈府的事情上;除此之外,她注意更多的反而是沈四少奶奶。
四少奶奶现如今在太夫人面前十分的殷勤,几乎日日到太夫人跟前伺候着;而太夫人好似也渐渐对她改观不少,对她虽然不如以前亲厚,却也好过前些时候了。
沈夫人也终于躺倒在床上:自沈老祖不用她撑着去请安哄骗之后,她便再也撑不住了。
而让红袖和沈妙歌紧张的是,今天,又到了军报送达的日子。
沈府的人都很紧张,不过紧张的目的各有不同:大多数人都在盼着沈侯爷就此死掉,然后沈老祖也就此死掉;然后嘛,她们便可以争夺最大的利益了。
至于沈家会不会因此受创,好多人并不在意:她们只在意能到手的好处是多少——沈侯爷和沈老祖活着,她们也不过是现在这样;如果他们死掉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她们自然是是巴不得两个人早死一天是一天。
而且还有不少人在盼着沈夫人一起归天,至于沈太夫人,倒是没有多少人咒她死:虽然她很伤心儿子的事情,不过看她的身体,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归天的,众人也就不会多费心去咒她;再者,她也比沈老祖容易应对多了。
尤其一些特别聪明的人,更想留下沈太夫人来对付红袖夫妇:如此可比她们自己出手强太多了。
郑姜氏今天都特意早早赶过来,生怕女儿和女婿会挺不住:如果真有个万一,沈家眼下是绝不能乱的。
军报还没有到,沈老侯爷的信却送到了;来的是他的一个亲兵,直接持着一纸沈老侯爷的短笺求见的沈妙歌和红袖。
来旺看到那短笺上的话,不敢怠慢报给了沈太夫人和沈妙歌。
沈家各院的人听到此事之后,脸上都变了变;神色变得最难看的当然是沈太夫人:沈老侯爷打发人来送信,居然没有理会她这位妻室。
一旁的沈四少奶奶轻描淡写:“老侯爷不知道太夫人您回来在老祖宗面前尽孝,给您的信自然是送去了家庙那里。”这一句话便解了沈太夫人的难堪,但沈太夫人心中的气恼并没有因此减少。
她自己心下明白,自去家庙到现在也不过是接到一次沈老侯爷的信,却是不许她回府的。
而今天这种时候,沈老侯爷打发人来,用意是不言自明的;他要交待事情,居然只是指明了沈妙歌和红袖,没有提及任何人,更没有要知会沈太夫人半点的意思。
但是,现如今沈老祖病得不能理事,沈府就以沈太夫人为尊;沈老侯爷如此扫她的脸面,她自然是恼恨的。
因为有沈老侯爷的亲笔信,所以沈家的人并不能阻止那亲兵见红袖;他们小夫妇在自己的院子见到了亲兵。
亲兵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奉上两信:沈妙歌和红袖一人一封,然后便躬身告退,到了府门外上马就飞驰而去:根本就没有去给沈太夫人请安——因为他只是兵,不是沈家的家仆;所以主将有什么命令他便做什么事儿,多余的他自然不会去做、去想。
沈妙歌和红袖送走亲兵之后,刚打开信看了一个开头,来旺便打发人来请他们夫妇:兵部派人来了。
红袖和沈妙歌急急赶到前面,那兵部的人一看到沈妙歌和红袖便深深一躬:“恭喜小侯爷和夫人,沈侯爷的毒已经清出了大半,人也清醒过来;再过几日派去的御医也应该能赶到,到时沈侯爷一定会很快的康复过来;这实乃是幸事。”
沈妙歌和红袖听完之后,一时间没有说话:因为连日来的紧张与担忧,在猛然间听到好消息时,他们有些不敢相信。
沈妙歌又问了一遍,然后才高兴的让来旺好好的答谢差人;他实在是太兴奋:父亲终于有了好转。
红袖笑着请那差人一起到后宅去见老祖宗等人:她怕老祖宗不肯相信自己所言。
沈夫人听到沈侯爷无事之后,病一下子轻了三分;而沈老祖听了二三遍才听清楚,她愣了好久之后流下了泪水:“老天保佑啊。”
随后沈老祖挣扎着要起身去谢神,却在站起来之后,吐出一口黑血来便晕过去;当时便把屋里的众人吓坏了,灵禾先上前扶住沈老祖,让人把她放平在床上。
她搭上了沈老祖的脉:很弱。
御医也被请了过来,灵禾便退到一旁;御医诊完之后笑道:“沈太君不过是把心头的一口淤血吐了出来,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只是她年纪大了,如此忧心焦虑很久,要好好的让她静心调养,万不可用俗事打扰她;切记、切记。”
红袖等人这才放下心来,立时让人去抓药;而御医因为沈老祖身体过虚,没有给她行针,只能等她慢慢醒过来。
虽然沈侯爷的伤势好转,但是边关的战事依然吃紧;朝中虽然又增援了将士,不过却还是以沈侯爷为帅。
府中的事情传到了重镇,沈老侯爷是担心完儿子,又开始担心母亲,却苦于分身无术不能回京;想到老妻这个时候居然还回到京中,心中更是一叹:只盼着老妻能明白事理、以沈家为重,不要在这个时候又被人所用才好。
沈府各房有许多人都大大的失望了一番:居然一个也没有死掉!不过现在这么好的时机不知道用一用,就真是太负老天的照顾了。
红袖和沈妙歌在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并没有放松下来:不要说沈老祖病情沉重,沈夫人也没有大好;就是府中有些诡异的气氛也让他们小夫妻放松不下来。
不过沈妙歌放下心头的大石后,精神和身体都在慢慢的好转;而红袖也多了一些时间可以休息,加上灵禾的调理,她的身子恢复起来倒也让赵氏等人放下心来。
这天一早红袖和沈妙歌用过早饭,先去给沈老祖请安:他们小夫妇来得是最早的,因为一会儿还有事情要忙。
不想今天居然有人比他们还要早:沈太夫人和沈三夫人、四少奶奶都在座。
沈老祖的身子虽然虚弱,不过精神却是不错的,看到红袖和沈妙歌进来笑着招呼他们到身旁坐下,又一次叮嘱了一番红袖要好好的调养等等。
她也知道红袖和沈妙歌有少事情要忙,说了一会子话便放他们夫妻离开:“去吧,去吧,忙去吧;得闲便来陪陪我。”
红袖和沈妙歌告退时,沈太夫人携了沈三夫人、四少奶奶一同告退出来。
走出沈老祖的院子后,红袖和沈妙歌躬身送沈太夫人上车子;沈太夫人却转过身上,一脸冰冷的看向红袖。
四少奶奶冷喝一声:“郑红袖,你好大的胆子,还不知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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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动武?那真是不打白不打
沈妙歌一听便有些恼意,上前一步刚想说话,便被红袖拉了一下;她抬头看了一眼沈太夫人,轻轻的道:“四嫂,太夫人在这里,你怎么能如此大呼小叫?”
她轻描淡写、不急不燥,也不问四少奶奶她有什么错,只是问她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呢?
太夫人微微皱眉看向四少奶奶:“萱儿。”
四少奶奶一口气顶到头上,却不得不压下去;她早就怀疑是红袖把绿珠弄回府的:虽然没有凭证,不过绿珠原来被沈四爷收房,便是因为红袖的毒计。
太夫人没有再喝斥四少奶奶,而是看向沈妙歌:“琦儿今天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吧?还不快去?”
沈妙歌的脚却如生了根一样,动都没动:“今天并没有什么大事;而太夫人和三婶娘、四嫂寻袖儿有事吧?那我一起来听听好了。”
他没有回避,也没有寻借口,大大方方的就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个明白:却也让四少奶奶气得脸色更加发白。
郑红袖有什么好?琦哥哥为什么要如此护着她?!
太夫人的脸却一沉:“琦儿,去做正经事情,整日跟在妇人身边算是沈家的男儿嘛!”
沈妙歌欠身:“祖母,府外真得没有什么事情;再说,这些日子虽然袖儿和我常常在一起,却是因为要照顾母亲和老祖宗,还请祖母明鉴。”
太夫人被沈妙歌顶撞的脸色更加难看,一甩袖子道:“你有正事不做,万一有了差错……,哼!”说完转身上车子,坐好之后先挑开车窗的帘子,看到红袖等人还恭恭敬敬的站在原地,心里才微微的舒服一点儿。
“你们跟我回房,我有事儿要问你们!”
甩下车帘,太夫人也不理会三夫人和四少奶奶,自顾自的去了。
四少奶奶看向沈妙歌:她现在每日能见沈妙歌的机会以并不多,而且能距这么近的时候更少。
三夫人看了看太夫人的车子,又瞧了一眼四少奶奶:“我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她虽然不知道四少奶奶和太夫人想做什么,不过她并不想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被搅和进去。
太夫人不管如何,她的身份在这里、年龄在这里,如何折腾都可以:老侯爷为了自己的体面,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而四少奶奶?死了最好!
三夫人并不是很在意四少奶奶,倒是巴不得她能死呢:如果不是四少奶奶十分精明,她不是没有动过歪心思——人活着,那银钱怎么能到她手中?
四少奶奶如果有孩子最好,如果没有孩子那嫁妆什么的也都是他们三房的了:四少奶奶可是没有家人了;只是没有孩子,要得到四少奶奶的身家有些麻烦。
三夫人说完走了两步,又回头唤四少奶奶:“你也随我回去吧。绿珠三个人就够我烦了,你也回来帮帮忙,我们院子里的事情也不少。”
四少奶奶眼皮都没有抬:“您先回吧;太夫人唤我们一起过去,您走了,我再走太夫人会生气吧?”
三夫人闻言没有再说什么,径直去了。
而四少奶奶眼底却闪过了寒光:如果不是这个妇人,那三个死丫头如何能平平安安的到今日?!她暗自咬牙,她今日不会饶了郑红袖,明日也不会饶过那三个丫头。
红袖和沈妙歌没有理会四少奶奶,只是在三夫人走时微微的欠了欠身子,然后他们夫妻相携一起上了车子,径直走了。
四少奶奶看到沈妙歌照顾红袖上车子时,她的拳头握得指节都泛白才让神色间没有什么变化;冷冷的哼了一声,她转身走向自己的车子:让郑红袖得意,看一会儿她如何能得意起来!
红袖和沈妙歌在车子议了议今天的事情,心下也就安定了许多:反正他们也是有杀手镧的,谁怕谁啊。
到了沈太夫人的房里,红袖和沈妙歌依礼给太夫人见礼。
太夫人眼皮一撩:“琦儿免礼,你坐下吧。”却没有对红袖说话,无疑就是让红袖站着了。
红袖无错无罪,太夫人如此便有些过了:红袖不是沈家那些庶子们的夫人,她可是将来沈家的主母!如此折她的体面,就和打沈家的脸没有什么区别;下人们日后不服红袖,也是给沈家添乱。
沈妙歌和红袖一起道:“谢太夫人。”然后起身,红袖便到一旁坐下,而沈妙歌坐到了她的上首。
太夫人的脸色一凝:“哪个让你坐下了?你当真是不把我放在眼中了,是不是?”
红袖起身,轻声道:“太夫人不说让我们爷免礼,然后让孙媳坐下吗?”
太夫人闻言一愣,却也不好再发作下去:为了一句话和晚辈争执,倒底是失了她的身份;此时,四少奶奶也进来了;她径直过去行礼后坐到了太夫人身边。
“你可知错?”太夫人不想过多纠缠,直接盯着红袖问道。
红袖坦然的道:“孙媳不知道错在何处,还请太夫人明示。”
“啪!”一声,太夫人一掌击在桌子上:“你还敢说不知道?我当初离府之时,老祖宗的身体何等健壮?儿媳的身体更是没有一丝毛病;但是眼下呢?老侯爷等人出征,把一府的生计交托到你手中,你如何对得起在外征战受伤的侯爷!还不给我跪下。”
红袖轻轻一福:“太夫人容禀;老祖宗和夫人是因为侯爷突然……”
“你还想存心狡辩?!”四少奶奶插嘴道:“现在,老祖宗病得十分重,而夫人也躺倒在床起不身——这是不是都是真的,没有冤了你吧?原来府中可有此事发生?你掌理沈家不过月余,我们沈家便乱成如此模样,还累老侯爷等人牵肠挂肚,你还不认错,是想等太夫人请出家法来吗?”
红袖冷冷瞪了四少奶奶一眼,示意沈妙歌不要说话,免得激怒沈太夫人。她把府中的事情源源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她平平静静的道:“府中事情,并不是袖儿一个在,全府上下几百双眼睛看着呢;袖儿的确是照料不周,但是说到有罪,袖儿却是不敢当的。”
她说得不卑不亢,说完静静的看着沈太夫人,没有一丝畏惧。
沈太夫人却收起了怒容:“你说得有些道理,这些事情也不能怪你一个人。”沈妙歌在一旁听到,刚刚要说的话全咽了回去。
“不过,你也知道你是有闪失的;怎么说老祖宗病得很重,而且还差一点……,如果不是我回来了,还真不知道老祖宗会如何呢;真有个万一,就是琦儿你,怎么有脸见祖父和父亲!”沈太夫人的话却越说越不对劲了。
红袖神色不变,沈妙歌的眼睛变得黑了起来,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就算是老祖宗不是因为沈太夫人回来照顾的好,而有好转;但的确是她回来之后才好转的——她做为长辈如此说,红袖和沈妙歌不能反驳她什么。
沈太夫人扫了一眼红袖和沈妙歌:“琦儿还是做得不错的,这一阵子府里的铺子等等都很不错;而袖儿显然做得不够好,且老祖宗也一向喜欢你,又是因你的闪失而病重卧床,袖儿你应该好好的守在床前尽尽孝才对。”
红袖依然没有言语,只是微微垂头立在那里:她已经猜到了沈太夫人今天是为了什么。
沈妙歌的眼睛也垂了下来,他的眼底深处还闪过了一丝沉痛:因为沈太夫人,这可是他的亲祖母。
红袖二人的不言不语,让沈太夫人缓和下来的神色又收紧了,她盯着红袖道:“你现在还无法掌理沈府,把所有的钥匙交出来、还有帐目等等,去好好伺候老祖宗吧。”
四少奶奶紧紧的盯着红袖,她的十分的得意:郑红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不交出府中的钥匙等物、不去伺候老祖宗?就先问你个不孝的大罪,就算你是诰命又如何,皇帝也是以孝治天下的。
红袖扫过四少奶奶得意的脸,她看向沈太夫人轻轻的道:“回太夫人,袖儿十分愿意去伺候老祖宗,恨不得能以身相替老祖宗。”
四少奶奶的唇边的笑意更深。
太夫人已经立时出声道:“那把钥匙什么的交出给萱儿掌管吧——可不是我要掌理沈府;由萱儿来暂管,有不明白我再指点一二也就万无一失。”
沈妙歌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他不明白太夫人是怎么了:怎么可以让萱姑娘掌理沈府!祖母莫不是病了吧?
红袖听得也是一愣,然后看向四少奶奶一笑:“回太夫人,袖儿虽然想听太夫人的安排,可是无奈老侯爷早已经有吩咐,袖儿不能相从。”
“你说什么?!”沈太夫人怒目相视。
她不是没有想过丈夫会把沈府交给红袖和沈妙歌打理:不过一来这两天沈妙歌和红袖一句也没有提及,二来还留下了沈妙歌也不算是违了夫婿的话。
只要红袖答应下来,日后她总是能推脱的;只是没有想到红袖很清楚的说不行。
“袖儿不能听太夫人的吩咐。”红袖微微一福,口齿清楚的又说了一遍。
沈太夫人气得身子发抖:郑家就算是升了侯爷,红袖就算是四品诰命;可是他们沈家是什么人家,可不是一个新晋侯爷能比的,何况她还是堂堂的一品诰命。
“琦儿,你就看你媳妇如此顶撞长辈?还不给我掌她的嘴,让她知道应该如何同长辈说话?”太夫人厉声喝沈妙歌。
沈妙歌起来躬身:“孙儿不能从命,孙儿也不敢从命。”
“你、你……”沈太夫人气得脸色发紫:“我养得好孙子!如此不孝,你居然如此不孝……”
四少奶奶此时再也忍不住,她起身道:“太夫人息怒,我来代你教训她!”她最看不得沈妙歌护着红袖,但沈妙歌居然无视沈太夫人的话,也要维护红袖,把四少奶奶气得眼前发黑。
沈太夫人没有拦她,她几步便奔到了红袖的面前,高高的扬起来手来:她知道红袖会武,不过她现在可是代太夫人打她。
所以,她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红袖的脸打了下来。
红袖盯着她的,忽然冷冷的一笑,然后忽然抬起胳膊迎了过去:她用得力气也不小;然后就听一声闷响,四少奶奶“噔噔”后退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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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论孝道,痛打萱丫头
四少奶奶坐倒在地上,立时便感觉臀部火辣辣的痛,忍不住痛呼了一声;然后她大为恼怒:郑红袖敢打她?!
她还没有怒骂郑红袖,太夫人已经站了起来,指着红袖气得全身发抖:“你、你好大的胆子!”
四少奶奶立时火上浇油:“你敢打我?你要知道你现在打得可不是我,你打得可是……!”
红袖不畏不惧的看了一眼沈太夫人,然后看向四少奶奶喝斥她:“闭嘴!我不是在打你,我是在救你!”
沈四少奶奶张口就要骂红袖时,红袖指着她道:“你敢殴打朝廷命妇,你不要命了吗?!我也没有打你,只是推开了你——不推开你,难道由着你打了我,然后等你被官家捉去,到时你丢人现眼也还罢了,我们沈府却是丢不起这个人的!”
红袖今天根本不会退让一步:她在沈府退让的已经足够多了,不管是以退为进还是什么,总之,她从来没有强硬过。
今天,她就要强硬一次,就要让沈家上上下下的人知道,她郑红袖是沈家的主母、主子!
四少奶奶当然没有忘记红袖是命妇,不过太夫人可是一品诰命,所以她代太夫人出手,并不是不能打红袖的。
但是就像她和太夫人强词夺理责难红袖照顾沈老祖等人不周一样,红袖现在也一样是强词夺理:不提沈太夫人一言,只论四少奶奶打人。
的的确确,沈太夫人可不曾明明白白说出让四少奶奶打人的话来。
四少奶奶被红袖的一番话气得自地上跳了起来:“照你说来,我还要谢谢你,沈家也要谢谢你了?!”她的手指几乎要点到红袖的鼻子上。
红袖举手好似赶苍蝇一样挥了挥衣袖,便把四少奶奶的手指头拂到了一旁去:红袖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四少奶奶也抗不住。
“你是要谢谢我;我就是沈家的人,自然要一切为了沈家着想——四嫂所说要沈府谢谢我的话却是错了;或许,四嫂眼中,我是一个外人,不算作是沈家的人?!”红袖言辞是一分不让。
四少奶奶虽然从来没有把红袖当成沈家的人:当成沈家的人,就等于是承认了她是沈妙歌的妻;但是现如今她哪里能说出来。
沈太夫人被四少奶奶搅局,一肚子的火气没有发作出来,听到红袖逞口舌之利斥得四少奶奶无话可讲,更是恼怒:“你们给我住口、住口!眼里可还有我这个长辈。”
红袖立时住口、并且后退一步回到座位前,对着沈太夫人微微弯腰:“听太夫人教诲。”
看到红袖一副完全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样子,沈太夫人更气:“你好大的胆子!就算你是命妇,你也先是沈家妇!不要以为家法治不了你。”
红袖轻轻一福:“袖儿身为沈家之一,自然知道家法;如果袖儿做错了事情,也甘愿领家法——太夫人要动用家法,袖儿不敢拦着,只是请太夫人示下,为何要动家法。”
沈太夫人不过也是吓吓红袖,不想红袖是一步不让,还步步紧逼;她狠狠盯着红袖:“我行事,还要给你一个小辈说法不成?”
红袖抬头:“太夫人所为自然不用给我们做小辈的说法,只是动用家法却是要让全府上上下下的人心服口服才成!”
沈太夫人盯着红袖好半晌,长吸了一口气道:“好一个目无尊长的妇人!就凭此足以对你动家法,你还有何话可讲。”
红袖却无一丝惧色,微微屈膝道:“不知道太夫人因何说袖儿目无尊长?袖儿只是事有不明,请教于太夫人——这难道也有错不成?!”
如此的针锋相对让沈太夫人越来越感觉到难以应对,所以才越发感觉到难堪;她咬着牙道:“好一张利口!”沈家的家法的确不是哪个人想动便能动的,要有的的确确的凭证,有让府中的人心服口服才成。
四少奶奶接道:“打落她的牙,看她还敢如此嘴硬?!我们沈家何曾有过如此不敬尊长之人!长辈说你错,你便错了,哪里有许多的话讲?你现在就是不服太夫人的话,就是眼中没有太夫人。”
红袖看向四少奶奶,目光和看向沈太夫人绝不相同;冷冷的盯着她的眼睛,却又一言不发。
沈太夫人却盯着红袖怒笑两声道:“好!我就暂不动家法;只是,不动家法我便收拾你不得?琦儿!”
沈妙歌上前躬身:“孙儿在。”
“你媳妇的话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
“那还不给我教训她,难道要等她气死我吗?”沈太夫人执意要让沈妙歌打红袖。
她本来就听信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尤其是四少奶奶的话,以为孙子耳朵根子软,行事完全听一个妇人所言,所以她今日安心要让孙子重振夫纲。
再有,沈妙歌刚刚没有听她的话掌红袖耳光,她认为就是自己失了脸面,也让红袖十分得意:因此她是一定要让孙子打红袖,如此才能让红袖知道——沈妙歌最听谁的话。
只有沈妙歌打了红袖,她才能真真正正的出一口恶气:孙子对红袖如此明显的袒护,让她心中非常的不舒服。
沈妙歌深深一礼:“祖母息怒!袖儿言行并无任何不妥,对祖母说话执礼甚恭,言语间也没有不敬的地方;她现在掌理沈府,有不明白的地方请教祖也是应该的——孙儿实在不知道袖儿错在何处,还请祖母示下;孙儿再责罚袖儿,以便让袖儿日后不会再犯。”
沈太夫人一听火冒三丈:“琦儿,你当真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说,你给我说,何为孝?!”她说不出道理来,便使出了杀手镧:孝道。
四少奶奶阴阳怪气的道:“圣人有道,无违即为孝;五爷熟读经书,不会连我一个小小妇人也不如吧?眼下你如此违逆太夫人,已经是大不孝也!”
她就是要让沈妙歌亲的打上郑红袖的脸:这可比她杀了郑红袖还能让她痛快;她就是要看郑红袖被沈妙歌打得样子,就是要让他们夫妻反目成仇。
所以,她在逼沈妙歌动手:孝道压下来,你还能反抗?如果被断定为不孝,不要说红袖的诰命,就是沈妙歌的官职也将不保。
为了前程、为了沈府的体面,她不相信沈妙歌会再违拗沈太夫人:就算他心中有千百万个不愿意,他也只能打下去。
四少奶奶在心中已经开始狂呼:打她,打她,打她!狠狠的打!她全身的血几乎都热了起来,她双眼睁得大大的:因为她要把郑红袖挨打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一丝不露——日后她还要好好的回想今日的此刻。
沈妙歌看也不看四少奶奶,他又弯了弯身子:“太夫人,孙儿知道何为孝,何为不孝。”他顿了一下:“不孝者有三——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
他说完之后深深一躬:“祖母,这些还是琦儿幼时您教诲琦儿的话,琦儿一直没有忘记,琦儿不想做个不孝之人。琦儿知道太夫人也不过是一时之气,所为当然是想我们做晚辈的明事理、知对错;琦儿一直谨尊太夫人的教导,不知道琦儿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
“请太夫人示下、请太夫人息怒,请太夫人责罚。”他说完便撩衣跪倒,叩了三个头。
沈太夫人一时愣了,她的确教过沈妙歌何为不孝,所以看着地上的孙子,她真得不知道应该如何说话:今日她的所为,何异于自打脸;不过她的气并没有消下去,因为她听出来孙子在暗示她所为不对。
四少奶奶尖声尖气的叫了起来:“五爷,你居然指责太夫人所为不对?!太夫人漫说没有什么不对,就算有也不是我们做晚辈的能说的,岂不闻‘子不言……’”
沈妙歌和红袖二人早已经悄悄交换了眼神,所以红袖不容她说完便看向她喝道:“你给我住口!”
今日之事如果不是有这个小人,沈太夫人就算是对红袖再不满,事情也不会弄到如此地步:她倒底是深宅大院里老人,城府岂能一点儿也没有?
说到底,沈太夫人不过是受了此人的挑拨,再加上对红袖的一肚子怨恨、被老侯爷轻视……等等,她一时间有些忘记自己是谁了吧?红袖心下暗叹:等到沈老侯爷回来,沈太夫人的日子怕是更要难过了。
四少奶奶没有想到红袖会喝斥她,她怒目瞪向红袖:“你让哪个闭嘴?!”
“让你闭嘴!太夫人和我们爷正在说话,你做为晚辈插嘴可把太夫人放在了眼中,可有半分规矩?你要记得,你的一言一行可都是我们沈家的脸面!”红袖盯着四少奶奶,话说得如同刀子一般。
四少奶奶看向太夫人:可是此时太夫人正和沈妙歌说话——沈妙歌在说太夫人幼时如何教导他,在他心中太夫人一直是个很慈祥、很明理的长辈等等的话语;太夫人的脸色已经放柔不少。
沈妙歌当然不会再继续激怒沈太夫人:他相信太夫人也知道自己所为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依着她的性子,却不能直接给她指出来;所以他和红袖在路上已经商量好了,压一压太夫人是必须要的,此事由红袖来做。
到时太夫人真火了,自然由沈妙歌去扑火:她是长辈,要顾虑她的身子,所以小两口才会如此定计。
看到太夫人无暇理会自己,她对红袖积怨早已经深如大海,当下便对红袖喝骂起来;红袖自然不会只是听着,不过她说话却十分注意言辞:就算话说得再难听,却无一个侮辱人的字眼。
四少奶奶今天被沈妙歌所为刺激得过度,心下早已经按捺不住;况且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被人打了,还被对方说你要谢谢我。
她口舌之上占不了上风,想打红袖心下却是极明白:就算她和丫头们一起上,也打不过红袖的;气得发狂的她终于指着红袖骂出一句:“你个贱人!你……”
红袖听到此话,也不接话,抢上前去抡圆了胳膊,正正反反就给了四少奶奶四个大耳光;打完之后她气定神闲的后退两步,盯着四少奶奶一句话也没有说——意思很明白,你如果再敢骂一句,我便再给你几个耳光,绝不会客气半分。
她是练武之人,用了全力的四掌可不能等同于一般人的四掌;四少奶奶的脸立时便由白变红,接着由红变肿,嘴角也出现了裂痕,流出一缕楼的血丝来。
四少奶奶被打懵了,红袖打完站定之后,她还是愣愣的站着,没有痛呼也没有怒骂,只是呆呆的立在那里;直到她的丫头看她如此不放心,怯怯的推了她一下、轻唤一声后,四少奶奶才抚脸尖叫着痛呼起来:实在是太痛、太痛、太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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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四少奶奶很委屈
红袖打四少奶奶的时候,便已经惊动沈太夫人;只是她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虽然红袖是武将之家出身,虽然也知道她带着一身不错的功夫,但是她根本就没有在沈府动过全武行,以武压过人。
一时间她好像有些不太认识红袖,一直以来红袖受了委屈,不都是不言不语收她的家人出面吗?她从来没有直接给过沈家人脸色:就算她要同沈妙歌和离时,她不曾恶言相向,何况是打人。
太夫人和沈妙歌一直在说话,没有听清楚四少奶奶和红袖的争执,她只看到红袖把四少奶奶打伤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四少奶奶的脸已经变形的让人惨不忍睹。
她惊喝:“沈郑氏,你好大的胆子、也好狠的心肠!都是一家人,你也能下得去这样的重手?!”她反应过来,十分的震怒,连唤红袖的名字也不唤了。
沈妙歌此时已经站了起来,他看向四少奶奶的目光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恼怒:她居然敢骂袖儿贱人?!如果四少奶奶不是妇人,如果不是有沈太夫人在,他眼下便不会立在原地了。
“祖母,袖儿打得轻、打得实在是太轻了;换成是我,就把她满嘴的牙打得一颗不剩,看她还敢辱我们沈家、还敢辱袖儿。”他说得很慢,并没有怒斥,一个字一个字轻轻的,却又极其清楚的说出来,听得沈太夫人心里都凉了一凉。
沈妙歌动了杀心。
不止是沈太夫人听出来了,四少奶奶也听出来了:她立时止住痛呼看向了沈妙歌,满脸的震惊,双目中的痛苦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她的心痛到极处,却抖着嘴唇说不出半个字来;就为了她怒极后口不择言的一句话,她的琦哥哥就对她动了杀心?
但是沈妙歌迎视她的目光没有半分变化:冷冰冰的;四少奶奶明白,如果自己再继续辱骂郑红袖,这个男人真会想法子让自己在这个世上消失!
沈太夫人因为沈妙歌的话冷静了不少:“刚刚,怎么回事儿?”虽然她还是偏着四少奶奶,不过自己的孙子可从来没有对家中的人动过杀心;所以,她才多想了想、多问上一问。
“她——,骂袖儿是——,贱人。”沈妙歌一个字一个字轻轻的吐出来,有的字拖得长长的,似乎是为了压住他的杀意。
但是他的话说得很明白,因为他的神情,此话背后的意思也很明白。
沈太夫人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她几乎看到沈妙歌如此,立时便自己曾在郑府做过的事情:虽然她因为被沈老侯爷冷落而怨恨红袖,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当初所为极为不当。
辱红袖就是辱沈家,就是辱孙子的名声:那样的事情,她做过一次已经足矣——她不能直承其错,是因为她一直对红袖的身份不太满,也一直看不起郑家;让她对一个小辈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儿认错,她做不出来。
也因为沈老侯爷等人发作于她,也逼得她不能认错:不然,她在沈府还有何威信可言。
但是,她也知道,在她骂红袖为贱人时,指红袖和表弟宇飞有奸情:所以“贱人”这两个字对红袖的侮辱之意远大于两个字本身。
她非常不快的看了一眼四少奶奶,心里怪她哪壶不开提壶:为什么要侮骂红袖贱人呢?
红袖没有说话,她在等。
沈太夫人和四少奶奶今天一定要沈妙歌打她,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而她认识四少奶奶开始,她便不停的寻事挑衅,自己一次一次的退让与暗中警告,她全当了耳旁风——今天,她就要以彼之计还施彼身:让沈太夫人责骂她,让她好好的品尝、好好的享受。
而红袖对于沈太夫人当日所为,当然是在意的:在这个时代,如果她被扣上那顶不贞的帽子,那是会要她性命的!
她同沈太夫人无怨无仇,沈太夫人怎么可以不闻不问就对横加指责,置她的性命、她的名声于不顾?
她视沈太夫人为亲人,可是沈太夫人却从来没有把她郑红袖当成家人:今天,她也要小小的教训一下沈太夫人。
所以,四少奶奶骂出“贱人”二字来,红袖恼怒的同时,也打定了如此的主意:沈太夫人一直没有认为她做错了,今天红袖就打给她看。
她打得不是四少奶奶,她打得就是沈太夫人!
如果沈太夫人过后知错,红袖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反正沈妙歌不想,此事也没有传到府外去;但是,沈太夫人不但没有诚心认错,还怨恨红袖,眼下还在寻红袖的麻烦,这让红袖如何忍得下?
长辈自然是不能打、不能骂的;但,有机会,红袖一点儿不介意敲打一下沈太夫人。
沈太夫人看向红袖,见她不言不语的只是看着自己,便把脸沉下来嗔四少奶奶道:“你,好好的给你五弟、弟妹赔礼道歉。”
就算她想夺权,想掌理沈府证实她才是沈家最好的、最合适的主母;但是红袖一日是沈妙歌的嫡妻,便一日是沈家的主母,辱她等于辱沈府。
沈太夫人对于这一点,她早已经家庙中便想明白了;她的不痛快在于郑府一家人对她的不客气,她的怨恨在于红袖一个小辈儿,对她的不够敬重。
就像红袖打四少奶奶,她心中也明白,那是打给她看的!她怒,当然怒,却只能压下火气,当作没有看出来。
当初的事情,最好的法子是永远不要提起。
四少奶奶闻言,更加震惊的看向沈太夫人,她不自禁的揉了揉了自己的耳朵: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太夫人怎么可能会让她向郑红袖赔礼道歉?
沈太夫人看她呆立不动,微微皱起眉头瞪她一眼:“还不快去给你弟妹道歉?!”不过是道个歉,并不会掉块肉,沈太夫人对于四少奶奶的不听话十分的不满。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不听话的人,最痛恨的就是对她不敬的人。
而且,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为了她能重新掌理沈府:所以不能让沈妙歌和红袖,捉住萱丫头如此大的痛脚做文章;但是萱丫头的一脸震惊受伤,让沈太夫人十分的着恼。
说起来,到现在她也不是特别喜爱萱丫头:不过这丫头自小有点小聪明,所以眼下用得上,便给她几分好脸子。
太夫人可从来没有想过把沈府交给萱丫头,她只是要假借一下萱丫头的名头罢了,府中的事情她是一点儿也不会让萱丫头插手——让萱丫头插手,岂不是给了三房管事的机会与权力?
四少奶奶终于听清楚了,脸上的伤处痛得她又吸了一口凉气:“太夫人,你、你让我给——”她身子都颤抖起来,转身指向红袖;她眼尖一下子看到红袖眼中的得意,当下忍不住尖声叫起来:“您让我给这个贱人赔……”
她的话并没有说下去,因为红袖一甩手又打在她的脸上,把她的话硬生生的打回去了;而且,红袖打完一下之后并没有收手,而是接着连续打了下去,“啪啪啪”一掌接一掌,重重落在四少奶奶的脸上:不多不少,还是四掌。
红袖就是要让四少奶奶看到她的得意,故意做出来的:她一次又一次被这个四少奶奶陷害,真以为她不懂得用计吗?小小的激一激,四少奶奶立时便上当。
没有做好人只有受气的份儿!红袖安心要做一个不受气的好人。
四少奶奶不是不想躲开,只是以她一个不懂武的女子,哪里能躲得开红袖?
红袖打完四掌之后冷冷的盯着她,依然是不开口;她要说的话都放到了目光里:你敢再骂一句,试一试。
沈太夫人虽然气红袖再次动手打人:那打得可不仅仅是四少奶奶,她能不恼不怒不气吗?
但就,就算她对红袖有怨恨,却也不能借此事来责罚红袖,只能再一次看向四少奶奶喝道:“你闭嘴!一家人怎么可以如此恶言相向,真是不成体统;被人听到,岂不是丢尽我们沈家的脸面!五哥儿是将来的家主,他的妻室岂能是你辱骂的!还不快快请罪赔礼。”
这一次,太夫人用上了请罪二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掌打得不只是四少奶奶,那四少奶奶赔礼也不只是她自己的赔礼。
只是太夫人现在只想赶快把此事了结起来:时辰不短了,沈夫人应该已经得到了消息;她当日的所为是真得不想再被儿孙们一次又一次的想起;并且,她也想在沈夫人来之前,尽快让红袖交出钥匙。
四少奶奶这一次伤上加上,痛得泪水都流了出来:她不想哭,尤其不想当着沈妙歌和红袖的面儿掉泪——在他们夫妇面前掉泪,便是示弱!但是,她痛得忍不住。
她自小到大虽然寄居沈府,但是却从来没有人大声喝骂过她,更不曾有人加一指于她身上:她哪里受得了这种痛?
她的脸现在更肿了,而嘴角的伤口更大,那鲜血流得更厉害;一张脸已经没有多少人形了。
听到沈太夫人喝斥后,四少奶奶呆呆的转脸看向沈太夫人:是她挨打了!是她受伤了!为什么挨骂的人还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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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亲们,要不要红袖这一次真正的立威,让沈太夫人有顾忌,让萱姑娘知道她不是好欺的?那就,把手中的票票砸过来吧,不用心疼女人,女人不怕疼的,嘿嘿。
还有一更哦,今天第一更时忘记说了,今天三更;本章是为了粉红票60张加更的。
第七十二章 我很记仇的
沈太夫人看到四少奶奶的脸,便不忍再看第二眼转过了头去;当即心下也软了几分;她又抬头对着四少奶奶使了一个眼色:“快去给你弟妹请罪赔礼吧,都是一家人,一时口快说错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开也就过去了,快去!”
然后,她又看向红袖,眼睛也是不悦:“萱丫头的确是过份了些,不过同是一家人,袖儿你下手也狠了些;你会武,力气要大的多,萱丫头如何能承受的住?”
红袖欠身,并没有分辩;只是她扫了屋里的几个丫头:可都是沈太夫人的心腹之人。
太夫人心里一动,也扫了一眼屋里的丫头们,看到她们有一些脸色有些不对,立时记起自己平日常说的话来:她可是常常强调沈家主母是不能被人轻辱的,为此她原来可不曾少下过狠手。
因为她在沈府不能真正做主,所以才会很在意众人拿不拿她当主母。
四少奶奶的神色终于好了一些:太夫人怎么可能会骂她?她和太夫人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她给太夫人出主意,她哪里能想到借这个机会夺回沈府。
自己有功不赏还被罚怎么可能?当下她抚着脸雪雪呼疼,希望沈太夫人不要只是骂骂郑红袖。
而沈太夫人此时心下已经转过无数心思,她再次开口道:“当然,也是萱丫头找打,她实在是太过了些;只是,袖儿你也要为他们兄弟着想,不能为了你们妯娌二人有过节,而让五哥儿他们兄弟生份了不是?”
她也是沈家的主母,所谓是物伤其类;所以她不能太过明显的偏向四少奶奶,不然她日后被轻侮时,要如何面对;再者,日后她再如何让丫头们按她的心思行事。
沈家的主母当然是不能轻辱的,这一点她不能改变,也不能容人改变;但是前面的话已经说了出去,所以她便以沈妙歌为借口,把话圆了过来。
“萱丫头,今天的事情就是你不对!袖儿的身份你是知道的,辱她就等于辱我们沈府,还不过去道歉!”沈太夫人沉着脸再次喝斥四少奶奶,偏过脸来放缓了脸色:“袖儿日后却也要在意些,府中多为弱女子,经不住你的几掌。”
太夫人当然也老姜:如果红袖打人的事情传到府中,她只凭这一句话,便为红袖招来很多潜在的敌人:府中的人大多不知道太夫人和红袖的过节,只会认为红袖因一句话不和,便对四少奶奶大打出手——人人岂不自危?
沈家的人,又有几个是善茬子。
红袖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出来,微微欠身:“回太夫人,袖儿并不是为了自己也动手的——为了我自己,怎么可能会打四嫂,我们可是一家人呢;只是四嫂所言,就像太夫人所说,是辱了我们沈家,所以袖儿才动手以示惩戒,免得日后有人再犯。”
太夫人听到这里无语:红袖没有沿着她的台阶下去,依然是寸步不让;她只能压下心头之火,瞪向四少奶奶:“请罪,赔礼!”
她把怒气发作到了四少奶奶的头上。
四少奶奶那个冤、那个委屈啊:她的眼泪更是掉个没完,怎么忍也忍不住;只是眼下的情势比人强,她对沈太夫人再不满,再恼恨,也不能开罪于她。
她对着太夫人跪倒在地上哭泣起来,希望太夫人能就此放过她:她真是宁死也不愿意对红袖低头认错,更何况是认罪赔礼了。
那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难堪。
太夫人看到四少奶奶如此,也想就此揭过此事:自然是要沈妙歌和红袖二人开口才好;可是沈妙歌的一张脸如同冰块一样,目光一看就恨不得把四少奶奶活活冻在当场才能出口气。
而红袖看到太夫人的目光过来,她深深的福了下去;虽然一个字没有说,但是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太夫人只得狠下心来看向四少奶奶:“做错事情你还哭?!还不快去认罪赔礼?!”
她倒是想放四少奶奶一马,但是此事不能没有个了结,她便不能和红袖谈其它的事情;并且,时辰不等人啊。
四少奶奶扬起脸来,哭诉红袖的毒手:郑红袖下手太狠了,心思太毒了;她这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活活打死她啊。
太夫人还没有说话,沈妙歌已经一掌拍在一旁的小几上:那小几上便被拍散了;而沈妙歌也不说话,伸手取了一根腕口粗的木条给红袖,然后又站回了太夫人身边不远。
红袖接过木条来两手用力,看上去就好像轻轻一弯:那木条便自中间断裂开来!她轻轻的把木条扔到了一旁,看向四少奶奶:“我如果真用了全力,你现在还能有力气说得出话来?”
四少奶奶一下子呆住了:她从来不知道,看上去纤细的红袖会有这么大的力气;而太夫人也吃惊不小,不过她一心想快些了结眼前的事情,便喝四少奶奶:“用全力?用了全力你还有命在?!”
红袖当然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只是她本身的力气与她运功之后力气当然是不同的:沈侯爷等人当然明白,只是沈太夫人等妇道人家却是一点也不知道其中的区别。
四少奶奶在太夫人的催促、斥责、喝骂下,不得已起身上前两步对着沈妙歌福了一福;她一福下去,满心的委屈哪里还能忍得住:原来她的琦哥哥只会护着她,现如今却帮着旁人来欺负她。
她哭得几欲断肠,身体也是摇摇欲坠;但是沈妙歌却无丝毫的怜香惜玉:在他眼中,萱妹妹早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一心要害袖儿和他的坏人。
“你对不住的是我们沈家,你对不住的人却不是我。”沈妙歌的声音冷冷的:“如果日后,四嫂说话还是如此不知道三思,那就不要怪我不念和四哥的手足之情!”
如果不是沈老祖不能理事,如果不是现在沈府以沈太夫人为尊,沈妙歌都动了要请家法的念头:岂能轻饶了四少奶奶?!一定要给沈家人知道,红袖就是沈府,绝对不能恶言相加。
只是现在他十分明白,沈太夫人不会同意对四少奶奶动用家法,所以他才没有开口:他早已经知道,不做无谓的争取——既然不能用,此法便不用说出来,免得提醒对方。
四少奶奶听到沈妙歌的话,心全碎了:碎得再也拼不起来,碎得已经感觉不到痛;她愣愣的、痴痴的看着沈妙歌,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琦哥哥会变成这个样子。
然后她心中对沈妙歌的爱,有一些慢慢的转成了怨恨。
沈妙歌却不再理会她,径直向沈太夫人走过去,为她亲手奉上了汤:消火气、舒肝气的。
四少奶奶慢慢的站起来,她轻轻的转身来到红袖面前,直直的看了好半晌红袖,才面无表情的福了下去:“我一时大意口出恶意,还请弟妹莫怪。”
她的心中当然不是如此平静的:还有什么比她对着红袖这一福更让她难受、难堪的?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去打红袖。
因为,打不过。
红袖没有说话,直到她连拜了三拜起身后才道:“这一次,看到太夫人的面子上也就罢了;如果再有下一次,就莫要怪我要请家法出来。”说完,她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地上断成两截的木条。
四少奶奶咬着牙起身,上前一步用两个才能听得到声音道:“你莫要太得意,我不会忘掉今天的。”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不会放过红袖,一定会讨回来:她的恨意,一点也没有掩饰——红袖相信,如果杀了自己她不会被查出来的话,她一定不介意咬自己几口肉吞下去。
红袖正对着沈太夫人,她听到四少奶奶的话神色并没有半点变化,她甚至微微笑了起来,就好像是和四少奶奶言归于好了一样;不过,她也用两个人才能听得过的声音道:“你或许不知道,不过也没有关系,我现在告诉你是一样的。”
她故意顿了顿才道:“我很记仇的。”
你不放过我?红袖心下冷笑:你谋算过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你做过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不担心自己会被寻仇,居然还有脸说什么要寻仇的话。
红袖还真就是一个记仇的人,就如同她会永远记住他人对她的好一样:她对恩仇两个字都看得极重。
她不会有恩不报,当然也不会无缘无故原谅一个想谋害自己的人。
红袖知道,她从来不是圣人,她也不想做圣人,她只是一个凡人:有仇就会记住,过了她的底线,她便会一一奉还,绝不手软。
以德报冤,何以报德?
四少奶奶没有想到她的狠话,换来红袖这样的答复;她微微一愣的时候,红袖已经自她身边走开:她不喜欢同四少奶奶距离太近,因为这个人让红袖不齿。
四少奶奶挺了挺胸,转身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她已经在心中计较,要如何好好对付红袖——这一次,她不能急,要好好的计划一番,一定要让郑红袖痛一辈子,让她永远也忘不了。
红袖只看四少奶奶的目光,便知道她在想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冷笑:她还想谋算自己?真是太闲了。看来,要好好的给她找点事情做,让她再得到些教训她才能清醒过来;并且,也要给那位管不住自己妻子的沈四爷一点教训才好。
要让沈四爷知道,不要把妻子放出来四处乱咬人。
嗯,要如何做呢?红袖有些无聊的看了看说话的沈太夫人和沈妙歌:四少奶奶的短处并不难找。
如果……,红袖看向四少奶奶,正好迎上她瞪过的目光;红袖对着她很温和的笑了笑:红袖可是个很大度的人,至少她自己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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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
亲们,红袖要反击了,要再让萱丫头痛上加痛,让沈家的人真正看清楚她的面目!所以,有票票的亲砸过来吧!不要犹豫,给我们的袖儿力量,做好她的娘家人!
第七十三章 说过了,不能给你的
四少奶奶却没有红袖的好心度量,她被打、被喝斥之后,哪里能笑得出来:而且一笑脸也会疼的。
她有些忿忿的转过了头去:今日她是吃了亏,不过只要沈太夫人能把郑红袖的权夺了,那日后郑红袖便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现在,只等太夫人开口了:郑红袖还能硬抗沈太夫人?怎么说沈太夫人现在可以算是沈家最尊、最长的人——她如果不交权,那么沈太夫人一定不会容她。
沈太夫人看四少奶奶和红袖已经“言归于好”,便随意说了两句,无非就是让她们好好相处,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之类的话。
然后她便看向红袖道:“现在府中事情繁杂,我本是不想多管事情的;你们如果能把事情处置妥当,我也能享享清福;但是眼下府中乱成如此模样,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她原本是想借沈四少奶奶的名头,不过四少奶奶被红袖打成了一个猪头:如果再提此事,以四少奶奶有辱沈家主母一事,她便不可能再代掌府事。
太夫人的心思转了几转,便直接舍了四少奶奶,把话直说了:怎么着,她也是长辈;虽然沈老祖和沈老侯爷都有言,不许她再掌管沈家事;但是如今一个不能理会繁杂之事,一个远在重镇鞭长莫及。
红袖和沈妙歌就算是明知道此事,以她们小辈的身份,也不能直斥太夫人之非:而太夫人现在也是图穷匕现,不得不把她自己推到了红袖二人面前。
红袖眼底闪过一丝微笑:她等得便是太夫人这句话!
她要借机教训四少奶奶,还有一层目的,就是为了此时:扣定了四少奶奶的错,太夫人只能舍了这颗棋子。
“太夫人,恕袖儿不能从命,请太夫人原谅。”红袖轻轻一福,言辞举止十分的恭敬,但是拒绝的十分直接。
太夫人的眼睛立了起来:“我也是为了沈府着想,你一个小辈儿没有经过什么大事,这处时候可是不能出差错的!我一心为沈府着想,你却置沈府于不顾——小小年纪权欲之心却极重,哪里能堪沈府大任!”
红袖闻言深深福了下去:“太夫人,袖儿说过了,恕不能从命;却不是因为权欲之心,请太夫人明鉴。”
她在心中暗叹:都说过了不能给你,你还不明白?没有金钢钻,我能揽这瓷器活吗。太夫人连这个道理都想不明白?
沈妙歌在太夫人再开口之前深深一躬身,然后把一封信打开奉给了太夫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太夫人虽然有些疑惑,不过一看那笔迹便知道是沈老侯爷的,也就低着看了下去;只是她越看越怒,越看越恼。
没有看完她就有一种要把信撕毁的冲动,也有把信掷到地上狠狠踩几脚的想法;不过她倒底是忍住了。
男人为天,她对沈老侯爷不能做出太过不敬的举止来。
她勉强自己看完了信,然后抖着手把信塞还给沈妙歌,一句话不说起身甩袖子就要走人;四少奶奶一见太夫人要走急道:“太夫人,现在府中无人掌理大局,为了老侯爷、侯爷能安心应战,为了我们沈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您不能就此撒手不管啊。”
沈太夫人长吸了一口气,收住脚步转身看向四少奶奶;她现在满肚子的火气,不止是对红袖的,还有就是对四少奶奶的;反而是沈妙歌的气最少。
她盯着四少奶奶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她难道不想重新掌理沈府?原本沈老祖把沈府交给她,虽然明说是不管了,但她哪里敢怠慢半分?真能让她做主的只有小事。
不止是有沈老祖对她掣肘,她有所决定时沈家的人、或是管事们有不同意的,便会去请示沈老侯爷:她自嫁到沈府,便没有真真正正的做过主。
她是沈家的主母?她冷冷一哼,她在沈老祖和沈老侯爷的心中,连她的儿媳沈夫人都不如;虽然沈夫人不是一个喜欢理事的人,但是她但凡开口对事情说上一两句话,无不被沈老祖和沈老侯爷赞许。
这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后来的孙媳妇红袖:一个五品武将的女儿,一个冲喜的人,居然得了沈老祖的欢心——她看上去是事事处处在找红袖的麻烦,但是太夫人知道,那是沈老祖故意试探红袖的。
而越试探沈老祖越满意;而沈老侯爷也对这个孙媳妇极其满意,对郑府更是礼遇有加;就连她那个无为的儿媳妇,也十分的袒护她。
她所说、所为没有错的地方:到最后,无一事不是她人错而红袖对。
但是,她才是沈家的主母!沈老祖年事已高,早就该去享清福:沈府内宅的事情,应该事事都来问过她的主意才是。
现如今,沈老祖病得不能理事,连听一听烦心的事情都不可以——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沈老侯爷身在外根本顾不上,她现在趁机把沈家料理的妥妥当当,到时还有哪一个敢再对她使半个脸子?
但是、但是——!太夫人又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她心中在一霎间闪过了无数的心思,看着四少奶奶她恨恨的道:“沈家长房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划脚?还不给我回房去好好反思今天的错处!”
喝斥完,她胸中依然气闷,又紧紧盯了一眼四少奶奶,然后转身便气冲冲的走了——她回卧房了。
红袖和沈妙歌齐齐一礼:“太夫人慢走。”沈太夫人听到这一句话,眼前有些发黑,气得狠狠甩了一下袖子。
人家也是做婆婆,她也是做婆婆,而且还是太婆婆: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受制于一个小辈。
太夫人的更大的气来自于四少奶奶的话,地可是捅到了她的极痛处:她哪里想“撒手”,只是不“撒手”不行!沈老侯爷的信措辞那么严厉,她哪里还能再说其它。
再说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她一把年纪了,不想接到一纸休书。
“太夫人——!”四少奶奶不死心的又唤了一声。
沈太夫人的火气更旺:“你给我回去好好在屋里反思三日,不许出房门一步!”把四少奶奶禁足了。
说完,太夫人也就行出了花厅;她一面走一面生气,走着走着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脚下是平平的地,并没有任何异物或是起伏——她只是气的。
四少奶奶眼睁睁的看着太夫人走了;她不明白,也更恼怒:太夫人为什么就此放过了郑红袖,自己为什么平白无故得了禁足?
沈妙歌直起身子来,和红袖遥遥一望,便向红袖走过来:太夫人的面子当然给她留,所以他们在太夫人言明要权之后,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如果他们夫妻开口说出来,那太夫人就直得颜面扫地了。
“我们走吧,你也累坏了吧?”沈妙歌看着红袖,柔声道:“中午快到了,我隐约听到今天买了葵菜是不是?今儿中午让赵妈妈辛苦一下,整治好了给老祖宗、太夫人和母亲都送一盘。”
红袖还没有说话,四少奶奶那里冷声道:“五弟,你好孝顺,把太夫人气成那个样子,你居然还有心思享受!”
沈妙歌回头看了她一眼:“你还不回房?太夫人让你去思过你没有听到?”
红袖却看也不看四少奶奶:“走了,我还真累了;回去把葵菜开好,我亲自给母亲送过去——今儿还没有来得及去给母亲请安呢。”
“要给我送什么东西?”沈夫人的声音传进来,她人随后进来;看到只有沈妙歌几个,再看到四少奶奶的脸,她微微愣了一下后便略带吃惊的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在?太夫人呢?”
她就像没有看到四少奶奶的伤:“嗯,我还以为弟妹们过来,却原来还是我来得早呢。”她的话就像是在话家常。
只是四少奶奶的脸色飞快的一变:她可不想如此样子落在沈家各房夫人的眼中;上前几步,她轻轻对沈夫人一礼之后便匆匆告退。
她临走之时深深看了一眼红袖,目光带着赤裸裸的恨意。红袖轻轻一笑:“四嫂,您慢走,不送了。”
四少奶奶气得转过脸去,扶着丫头的手走掉了。
红袖和沈妙歌都轻轻的摇了摇头,沈妙歌更是不掩饰的道:“还好母亲来了,不然她……,唉,真是麻烦。”
沈夫人扫了一眼屋里,只是轻轻点了点沈妙歌的头:“太夫人呢?”
红袖指了指卧房方向:“太夫人乏了,去歇着了。”
沈夫人点头:“你们先回去吧,我给太夫人去请安。”她说着话,轻轻的拍了拍红袖的手:想来这孩子今日又受了不少委屈。
她自然是得到消息后赶来救红袖和沈妙歌的,不想他们小夫妻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只是戏要做全套,所以她还是要去请安的;不过现在太夫人想来没有心情见她才对。
红袖和沈妙歌出了太夫人的院子,上了车子并没有急着走;果然一小会儿沈夫人便自院子里出来:太夫人太过劳乏,已经睡下了。
沈夫人便带着红袖小夫妻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听完他们的话之后轻叹:“幸好老侯爷有远见,不然今日还真是……”
她没有往下说,太夫人怎么也是长辈,她不好说什么的;又看向红袖:“就是为难了你。”
红袖轻轻摇头,并没有说什么:她爱沈妙歌,那么沈府这池混水她便趟定了,没有什么可埋怨的。
提到四少奶奶,沈夫人摇了摇头却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是不适合宣诸于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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